跳转到内容

存斋集 (魏伯珪)/卷二十二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二十一 存斋集
卷之二十二
作者:魏伯珪
1875年
卷二十三

[编辑]

座右铭十岁○丙辰

[编辑]

与其视人宁自视,与其听人宁自听。

鼓轴铭幷序

[编辑]

有虞氏苍梧之后大乐衰,乐正托于木假天籁,以鸣其百兽率舞之遗音。木之曲直,不能自由,流离顿挫,傍锭蹴起。贲镛则大曲,管鼗则小曲,磬球则上送,朄鞞则傍摇,曳曳而小成,沨沨而大成,则自出四枝,宛成物象。蜿蜒轩举则龙也,耸尾旋顾则虎也。好音者遇之,应于目而得于心,所以为悬鼓之轴。此岂后夔还魂而朝暮于四千年者耶?

盖观其头,昂然有顾,有若爱鼓声而迟留也。中腰崛起若驼峯,以受鼓环,则用力而疏脊也。尾从骶骨,屈曲而上,又曲而下垂,又小卷而后指,则舞象之应大拍也。前左脚膝骨前弯,前右脚斜放欲前,与头相应,而助顾视之力,则舞鹤之应回翅椎也。后左脚若有不胜重者,而外放胫骨,悬蹄上指。后右脚斜直而阔放,则凡四蹄之物负重而立者,皆有此容。

一筋一骨,大节小赘,无毫分人巧,天成若此,傥非向所谓之神寓于木,岂能合于悬鼓若是之奇且异耶?况自头至尾,有大小二十八节,亦似有上应者,又岂偶然哉?是因物之尤者,而苟不遇知己,亦岂能见于世也?

虽然,此特生于野山之隈,形低骨弱,只为社鼓之悬而已。安知泰岳深山之中,有百年老木,肮脏恢诡,鬼守神护,可以为宫悬天球之簴,而未遇嶰谷之使,只作龙吟于崖风峡雨而已者存也?噫!木之遇亦有大小耶?感而铭曰:

木之奇兮不自奇,而遇知者知鼓而鼓之。若大遇也,宜天下称奇。

桃核杯铭幷序

[编辑]

呜呼!三五文物,今为延康青汉矣。伊蓍之云罍,清庙之玉瓒,皆埋没于劫灰,消歇于尘雾,况扶南之輧车,东齐之耜卣,乌可寻其影像哉?

太宗朝陪臣曺庶以宝文阁直提学,受命朝天,请蠲方贡之繁多者,专对径情,语多劲直。成祖文皇帝虽量宜赐减,然责其口气之不逊,命流于金齿国矣,以其文章出类,韵致剽洒,特爱人才可惜,非久放还。引见殿廷,见其豪爽之风、应对之诚,尤加奖叹,赐以饮食,有天桃大如升。公拜稽而食,怀其核,叹曰:“古礼即然,汝即为之。”取进付尚方,剖核为酒杯,扣以银饰其台,用以宣酝曰:“眷汝赐汝,汝笃不忘。”拜受而出。陈告国王,宝藏于家,至今见存。

皱筋银饰,宛想玉手之摩挲,紫瓤朱晕,犹认黄封之馀香。爱不可狎提,近不可亵玩,莫不骇悚感慕,如见先天之物。方其拜擎于彤廷也,人与物称,天眷不僭,人与物传,芳闻益远。

苟非我列圣承天之宠,荣赐安及陪臣;非陪臣出人之姿,景贶安有异物?契分孚挛,情志融洽。壬丁阳九之际,显皇帝再造之恩,岂非此杯为之兆也?神保鬼护,四百年无恙,吁,其异哉!吁,其伟哉!感而为之铭。铭曰:

于乐斯杯仙桃核,宠优藩臣皇帝锡。龙火变大天地易,父师古邦物不泐。匪物斯物维帝德,作大东宝于千亿。

八卦铭演卦义为铭

[编辑]

汝男子身,禀天之阳。德宜刚,多怨欲行不能刚。内自欺气不能刚,理不明志不能刚。刚之反为柔,柔即小人,确尔操勿自伤。

右干。

可以终身行之,而自不妄语始,刘公受之马公。谑则傲妮惟懜,况汝愤疾于顽,发每过中。无使驷不及,塞尔戎。

右兑。

维明厥德,受天之常,克明明希圣方能。自用则殃,衒人则亡。百尔君子,曷晦而昌?

右离。

天有生物之心而物自生,天何尝用意于使之生?若喣𮏕于物物,必欲使之皆生。其于恶虫兽臭卉木,反不辱?惟汝受厥中以为仁,惟自求无怍,慎无渎。

右震。

让贤尔德弥光,让能尔才弥章,让崇尔躬益康,让盈尔积益臧,让逸尔世益长。惟让德莫与京,况敢饕于得以速殃?

右巽。

君子知命,处险克亨。况张子曰,庸玉汝成。之乐,诏汝作程。

右坎。

止于心则宽,止于事则欢。止于分则安,止于天则完。戒汝妄,戒汝躁,戒汝愚,戒汝惑,毋自底于难。

右艮。

温温恭人,维德之基。而偻而俯,孰敢汝欺?过礼反耻,亦闻仲尼。苟无义裁,徒柔以隳。同归于恶,尚亦殆而。敬以小心,展也不陂。厚德载物,君子是宜。

右坤。

[编辑]

玉果公廨箴

[编辑]

少年难再,寸阴可惜。舍我稼穑,业此文学。居敬穷理,其妙乃得。养士斋

畏天畏人,畏心畏利。百年远计,无求无忮。乡厅

内不愧心,仰不愧天。不求近利,远福自敦。作厅

自幼至长,勿丧令名。幸而为人,恒畏虚生。通引厅

专武过猛,专文易懦。文武相济,敦我性美。炼武厅

无民无国,无国无身。有他有我,有物有人。炼厅

祭文

[编辑]

祭屏溪先生文

[编辑]

年月日门人伯珪,千里渍绵,敬酹于先师久庵尹先生之灵。昔韩愈氏有言曰:“得圣人以为之依归,其不忧而乐也,宜矣。”今伯珪失其所依归,呜呼哀哉!尚飨。

祭罗郞缵复代大人作

[编辑]

凡人之生而死,孰非命耶!然而圣人知命,尚有丧予之恸,是知爱之所钟,固恸之所笃。而其命之至于如此,天不少慭,则尤为知命者之所深恸也。

吾夫妻长育五男三女,君之室即季女也。衰龄爱少之情,自古常理,况诸男女析居之后,独携季女居者四年,其钟情之尤笃,势所固然也。

丙戌五月,君来婿我,因吾娈兮之爱,而胥及于尔,又是理势之当然也。当其纱帽皂衫,揖升于阶,奠雁于我也。面貌精确,步履安重,甚是吉人也。吾老夫妻欢庆爱悦,其果何如也?既其三期,爱之益深,而察之益熟。秉志敦确可爱,言笑明琅可爱,笔法遒劲可爱。傍人宗族观者,亦皆爱之不置,况吾夫妻乎?

戊子春,釐送吾女,嫔于君家。吾老不与偕,替送长儿,儿留三日还,细言君春府尊兄详严有家范。君伯仲两贤,皆秀雅称其家云。计吾女以未教,幸善得夫家,当享受其福。吾之慰满于心而爱而想像,又复何如也?

丁亥冬,君来言身有痼渐,瘀血挟痰为祟,食饮不化,胸胁作痛。自忧既深,吾岂虑少?但以君耳根牢而鼻梁紧,自慰而慰君。其后症益变而病益深,单方汤剂,杂进无效,则忧虑增深,而以君之精神,必不夭折,则恃之而不忧,亦复深矣。

何幸!庚寅上元前二日日未斜时,君乘前日所换去黄雌马,服绿苎袍、黑绦带,翩然而至,入门已失喜。既叙拜,讶其面色丰腴,笑而对曰:“去秋得善医,服丸散累数百帖,末乃以暑症治之,获快效。”问其医,即金宗泽也。其人吾所未曾见,斗觉遥爱之滔滔,于君即可知也。

庚寅之夏,此土无麦,方七月几望,四五家并日举火。吾老夫妻麦糜尚不饱,况粳饭乎?残暑犹炽,况望远人之来乎?忽然马嘶柳径,玉人入门,颠倒欣叙,姑舍不论,而精麰十斗颗圆似珠,粳米五斗白胜雪似,诸妇分麦而齐舂,孙女洗铛而催炊。欢溢门庭,僮邻齐贺,宗党知旧,又以此为可爱也。吾之爱,果亦以此而有加欤。追思未记其然否也?

其年十月,吾往君家,长儿步从。冬日高舂,下马竹篱外,徐步以入君私房,方在外廊,已闻吾女及君言笑声,又闻多人言语声。至庭而咳之,君与吾女倒屣齐出。君之两兄继出揖迎,而入则春府兄已先在房矣。因想一室团栾,和气可掬,顿觉其家之风可爱也。

君之稚女,即吾女在我时所娩,而名之为锦惠者也。不见二年,病焦未完,尚认在家时孩笑。面目爱而提于抱,吾女笑言:“其爷以非男而不爱。”余曰:“生女者亦岂不生男耶?若既生男,则此女亦当见爱。”君之父与兄,亦皆笑以为然。呜呼!谁谓于今忽有此前言不可谌之恸也耶!

当时见君之房,老屋欹倾,房大如蜗,衣笼、绵袱、米瓮、稻石,支楣压楔,逼侧坐卧,他人见者皆言难堪,而以吾见之,尤觉可爱。女之私语,每言舅姑、姒娣、小姐之相爱,庭无间言。吾引以问之,知其信然,则吾心之推其爱于君之家也,庸有其极乎?

辛卯正月旬后,君来见我,往年七月念后,君又来之,并言病祟犹有存者,时时食不消下。吾以为“此是少年常症,不足深虑。始之剧而见愈,天意分明,此后但当善护”云。因以冬深,往来互绝,以爱之所存,而隔二百里山水,时又两谢。老妻常北望云山,而泪潸然下。吾虽呵其妇人劣态,吾心亦安得晏然而已也?况君所为吾老人寝具,买来白兹席二丈甚精好。一则襡而庋之,一则衽之柔而且燥,极便老躯。每夕夫妻抚而安之,何日不说君也?

君每于上元前来之,此年此时,庶几其来,而竟无之,则意谓今春君必起造屋宅,其不来必以此也,殊不深讶。然君之室娩月在中春,生男乎生女乎?前既生两女,今则生男似可必矣。君又每言:“术士谓四女后得男。”术者果信,或复生女乎?君虽少年,求男之急。生男之望,吾岂后于君?农仆无暇,便候相旷,科场适值,儿辈又不得往见。徂春谢夏,何日夕而忘之?

孰谓六月二十八日夕,君前所带来奴子者,独拜于前,而传吾德七长逝之凶音也耶?始闻头晕臆塞,欲哭不得,欲语不能。恍惚若非真,惘悢若丧我。呜呼!孰谓君竟以此毒祟之重发而致此耶?讣纸言得病日盖四月十三日也。因问之奴,其间转症添剧,至毒至酷,而竟至于此矣。此三个月,吾夫妻虚望,以好生人世间,宁有此情景耶?

奴言二月娩解女,孪旋夭。呜呼!果不得生男矣。君其以此惊心而伤生乎?奴言春造新屋,入处未久有疾。呜呼!此屋果以昨年吾往时,君所指庭畔积材成之乎?其时吾摩挲以为此材将为吾婿之室矣。木犹爱之,柰何此室之成,而吾之爱婿不能久安居处也?其时君临岐语我,明年新屋成后,必为复来。吾亦想其新宅析产,井然可喜,因笑而唯之。丁宁语音,琅然在耳,谁谓于今遂成永诀?

八月儿往哭君归,始悉君病状。毒哉,斯疾!其亦死焉而已矣。闻君产孪女,废食三日,其果以此而伤心也。已矣痛哉!天何靳一男子,使君至于此也?既不与之生男,何为更夺其命,而竟使抱泉下终天之恨也?到此为其妻者,刻骨至痛,又岂是他人崩城之痛而已者哉?

闻君病中,以仲氏新生第二儿为后而命之云,何自知其必死若此之明也?其自为身后谋则诚得矣,然其情则诚呜咽而伤心焉矣,呜呼!不忍言也已。念君昔年病时,春府兄老癃之年,昼夜忧念,躬爇药灶,则爱子之情,固非常人比也。于今之恸,又非他比,如吾言恸,似亦不计,而至其心意所到至极之地,又岂有大少分数也?

君之伯兄湖左望士,每于场屋,兄做弟写,一省之所共诵荣,而今也已矣,又复何言。呜呼痛哉!君何忍为此之归,使人间两家老父母,饱吃此无涯之至痛也?君何忍为此之行,使君之伯仲,抱此罔涯之至恨也?君何忍为此之逝,使君之妻子,遭此穷天极地之恸也?

虽然,春府兄犹有两贤男侍前,吾亦五子在侧。令伯仲氏姜被尚且不单。吾女儿又既不能同死以从,则稚痴二女子,骄争奠馀梨栗,且君所营置田庄在前,柴场在后。终当岁月以除,死者渐远而生者渐忘矣。夫然则生者言恸,恸止当时,而逝者之恸,诚无穷期矣。呜呼!此恸何时可泄?然而生者念君之恸之无穷者,又无时可已,则生者之恸,亦可有时穷乎哉?

呜呼命矣夫!末之何已。今吾比往年尤老残,决不作往年行。尤可痛者,女儿归后,未作觐行。君期以今秋治送,君今已矣,孀妇孤稚,永无来期,是则并与生者而永诀矣。吾之痛,其果有穷时乎?呜呼!慈爱天也,而乃反使人痛毒而伤心至于此极哉?

永归有日,告我以启期。遥望长恸,五内如焚。诚未知吾之筋力未衰,临圹哭诀,则庶几其泄哀之万一耶?无宁其不得往而不见之为愈耶?呜呼!德七何日而来?鱼脯黄橘,酒杯在前,尔或有知,其能食此。呜呼哀哉!尚飨。

祭邑社文

[编辑]

恭惟明神,职司斯民。

兴我稼穑,与民作天。

惠泽潜孚,际我无斁。

今玆长夏,亢阳肆虐。

哀哀田畴,柰彼涤涤。

盖此閟泽,自冬无雪。

三春霂霡,泉脉未达。

虽旬尚殆,矧匝脁朒。

三庚直节,四郊龟坼。

燥原已焚,污塍尘烁。

毒彼螽子,乘时乃作。

螟𧐧蟊蠈,偕与并啮。

欲捕无灌,𥝧之益裂。

青烂绿腐,赤壤赩赩。

立秋在即,云何望穑?

哀我农人,将塡于壑。

孰尸厥咎,实䩄当职。

匪敢曰牧,维神是怙。

噫彼元元,实惟何辜?

若或卒痒,恐作神羞。

我心如煎,式陈蠲祷。

洋洋在上,临下孔昭。

岳神泽灵,惟其指挥。

遄兴祁祁,载洽厥霈。

庶几及时,苏此群枯。

匪私百里,惟王之黎。

既秋既稔,勤我报祀。

民之攸曁,神永有依。

祭鲁友天政篇中多逸

[编辑]

年月日某,酌酒炙鱼。

哭酹于亡友玉山鲁君之灵。

与子相爱,粤自成童。

溪塾山房,笔硏是同。

仙庵夏雨,玉溪涨澄。

浴乎饮酒,子歌我和。

福洞舍成,从我来止。

躬炊以饭,不嚬以喜。

松火达宵,其业有课。

煤凝鬓眉,朝视相笑。

戊子腊月,同酹先师。

踏冻长程,二人徒步。

扶馀古馆,斜阳入楹。

满酌清酤,鲜割牛肠。

缘崖跌冰,夕到皋兰

尘龛风楹,閴无僧人。

进退不可,相视愕然。

雪月三更,双凭虚栏。

千年故国,十里冰川。

万丈鸡龙,穿雪以跻。

不谓寒苦,维自是娱。

俯瞰神湫,积冰𪙉砑。

魂爽目眩,凛不可留。

子掬其水,我歌且前。

访酒寻烟,征袂翩𦒘。

葱竹夙恋,到此益挛。

追忆道途,久益婵媛。

社讲之设,子以季偕。

愿言古人,楚咻不挠。

匪子信笃,孰肯我可?

匪子我私,惟义是视。

念子之生,世类是肖。

可爱之实,洵由祖祢。

顺于父母,友于昆弟。

亦有艺能,可干可裁。

巷户悬席,过者不顾。

海云压顶,脊骨恒偻。

放饮无何,孰汝可呵?

大醉为期,其歌即悲。

人皆谓汝,其狂也且。

遇我则笑,依旧尔尔。

每谓我云,我二携酒。

登天山顶,醉以哭泄。

可哀其志,谁与向说?

神不悔祸,中夺其耦。

总角郞娘,执其室事。

方吃厥穷,奄哭天只。

百忧戕心,大期以促。

服其孝服,昧昧入木。

天僵地老,岂瞑其目?

时我不天,轩焉在疚。

殓子窆子,不敢易麻。

知音一哭,亦有数者。

日徂月迈,居然两期。

我来酹酒,其肴鱼果。

昔者之饮,每言加又。

一杯犹否,呜呼尚飨!

祭曺公润泳篇中多逸

[编辑]

维灵,

禀气刚方,言议明确。

亢不胶古,污不徇俗。

无忝厥绍,俾后可绩。

神锡尔禄,子男蕃硕。

训并弓书,因才是笃。

匪赌夸耀,实怀世德。

矧维健康,允孚遐耋。

公福可永,公家可奕。

孰天可谌,孰神可覆?

殒之中途,吁嗟乎毒。

孰不公恸?我谓我独。

含宜承筐,窆宜荷绋。

吾爷八耋,病伏枕席。

寝食动作,并须扶摄。

出吊往送,暇无五日。

前年闰月,慈母奄殁。

哀奉馈奠,仍陪汤药。

居诸易迈,霜露又易。

我麻才阕,公祥遂迫。

永言怀余,有塡厥臆。

山有宿草,焉泄我哭?

及此几筵,庶酹一酌。

鹤川之里,翠松之隩。

其人不在,我来谁遻?

陈其鸡醪,子不饮食。

读其祭文,子不应答。

呜呼死矣!我泣无极。

尚飨。

祝文

[编辑]

宝山祠宇罗州礼成祝文

[编辑]

猗欤八贒!笃生一坊。

运际文明,气禀纯阳。

生此王国,黼黻思皇。

汇征一代,琼佩琳琅。

道得于躬,际孚于王。

学贵为己,贻厥斯臧。

宝山讲肄,奂焉其堂!

规成白鹿,义遵庠。

水竹之间,辉赫其光。

材达并用,俗袪面墙。

一方誉髦,久而弥芳。

龙岑扶舆,锦水洋洋。

岿然一阁,遗风不亡。

报功作祀,经训有常。

祭社之义,百岁乃章。

有侐其庙,杖屦罔忘。

春秋俎豆,升其馨香。

缛礼肇成,迨此辰良。

谨以云云。

孝友文章,淑世声华。

化洽字牧,义定贻谋。竹潭

高峯茂弟,南州高士。

功大光国,标正淑世。南湖

华班历扬,超伦拔萃。

退忧江湖,心悬王社。野忧

克肖皇考,通儒全材。

天啬寿,人惜高标。莎村

出伦谋士,名世弘儒。

渊源既正,道谊合契。寒泉

因天孝友,干蛊文学。

贻谟洋洋,云仍式糓。锦溪

文行克家,忠义敌忾。

清风角巾,秋霜碧海。三洲

德符仪容,业勤煤帐。

舆疾奋义,鏖贼南洋。沧洲

河西金文正公改位版祝文

[编辑]

恭惟先生,学问纯正。

道接圣緖,后学攸颙。

蔽自叡数,宠以俎豆。

陞食文庑,惟此古祠。

遗爱所宇,孔俨祠版。

题以道号,今玆易名。

圣恩特诰,校宫书院。

夫岂异同,改题位版。

于以致隆,道号之上。

文正公,寔荐俎豆。

陈告事由,尚飨。

枫山祠宇康津奉安祝文

[编辑]

于天命物,厥有彝则。

曰忠曰孝,为大于德。

懿彼哲人,是性是迪。

民乎同得,孰不好是?

邦有旌典,社有常祀。

世旷益慕,匪职也时。

恭惟锦南,展也宗师。

诚孝因天,学则见大。

早扬王庭,谠义无挫。

钩祸孔酷,馨烈益播。

王曰不忘,赠汝贰卿。

风顽百世,楷范一邦。

矧玆耽津,寔维梓乡。

咨我龙湖!实天锺英。

爱日之诚,笃自孩龄。

以鳖以獐,冬笋并祥。

陞庠讲学,人莫与京。

治平进谟,天褒允臧。

众服实学,束修盈堂。

颜皓之龄,失我珪璋。

棹楔遗芳,久而弥光。

嘉义之生,诗礼世家。

胡事弓马,为王爪牙。

裹革有志,御侮龙沙。

元戎匪贞,跗注见拘。

,雪窖皓须。

谓公戚戚,公来牙牙。

虏人东拜,光我小华。

再遴使乎!厥劳尤夸。

忠实孝自,本无二致。

后人咸式,永思不閟。

瞻慕攸寓,载尸载糦。

水云之乡,枫山之里。

庙宇孔俨,一坊所轨。

将此牲糍,敬告肇事。

锦湖祠康津懈庵金公追享祝文

[编辑]

尚德作祀,敦风淑世。

维孝维忠,曁尚其志。

载之邦典,立之社尸。

靡哲不举,式自先古。

猗欤金公,笃生南纪。

因天之孝,绝俗之豪。

敛其英气,乐饥于泌。

湖山一驴,襟期千古。

放歌天地,白雪畴和。

以名,感缠风树。

壮圉投疏,孰谓遁果?

天际轻阴,落日悲怀。

江鸥匪扰,其音益遐。

国香埋谷,久犹不沫。

载尸载祝,言定百世。

枫山扶舆,锦水涟漪。

有俨明祠,往哲所右。

锦南英华,龙湖芳模。

嘉义魁特,曾是并酹。

念公遗芬,允宜醊侑。

秩以年代,共荐禋俎。

济济执灌,翼翼承楷。

一方矜式,永言在玆。

洁牲崇糦,敬告肇事。

尚飨。

[编辑]

白草洞遗墟碑铭幷序

[编辑]

存乎人者,莫大于孝。其至也,天必以不常有之事,示而旌之,如冬笋枯柏其物也。然泣求专于是,泪着专于是,心一动气,理或可致。孰有如白草洞之草白者哉?

洞即古文孝子庐墓旧址也,在长兴府北古长泽县富坪面,寔孝子楸山也。孝子尝筑精舍,隐居读书,周植奇花佳卉,葱蒨茂密,春红夏绿,俨成别区。及孝子丁忧,因以守墓,庭植一时自枯,三年无红绿,服阕而后还荣,人皆异之,遂号其洞曰“白草洞”。

孝子系出南平三忧堂江城君益渐,八世孙。高祖讳尚行,参议。曾祖讳,府使。祖讳,县监。考讳,佥使。妣庆州李氏,观察使女。孝子公生有异质,自拂髦,尽敬爱,长益竭力,乡邻皆呼以孝子。居忧天果旌之以白草,时人既不曰竹曰柏,而统称以草,不单称曰枯,而统称曰白。

盖想山园所莳若木若草宜叶宜花者,罗列环匝,而孝子则号躄哭泣于苫席而已,何尝有心气及于物哉?然而植者苞者,谋哀告悲,厌绿藏红,以待孝子之复常。方其白也,空梢陈荄,宛若柴毁骨立。及其还荣也,春回于常人不料之地,交翠明窗,红熏棐几,何其异哉?苟非天监孝子旌以非常,彼卉木之无心者,乌能若是哉?

公讳,字汝鲁,早登上庠,不复进取,专意实学。道臣以孝闻,与其兄,俱除寝郞,不就,考终于家。公殁今一百年,樵牧至今呼为白草洞,行旅过客相指告以古文孝子白草洞。此后又千年,白草洞不湮,则人皆知公至孝矣。吁其伟哉!庐舍今有遗址。洞名虽永存,遗址恐远不可征。后人宜思所以表而寿之也。于是铭。铭曰:

允仁文公,孝因天则。丁忧守竁,栾栾其瘠。天谓文公,汝孝之笃。尔寝则苫,尔服则绖。予闵孝子,哭泣莫节。孝子之庭,有草有木。何可敷荣,以违厥戚?春不敢华,象孝以白。既祥既綅,物乃偕作。芽芽蘂蘂,红绿之昔。天谓孝子,我旌顺德。人呼孝子,白草其谷。维白草谷,孝迹不泐。维永孝思,厥类永锡。刻示后人,遐禄是祝。

烈女李氏旌闾碑铭幷序

[编辑]

余尝过棠岳李氏闾,有以孝子三世旌楔者。私语于心曰“锡类不匮,乃有是耶?”中心钦服,久而不能忘。往岁又到棐谷村,见新楔屹然,就而访之,即崔烈女李氏,而乃三世孝家之女子子也。不觉击节耸叹,又自语曰“醴泉有源矣,三秀有实矣”,因得其详于崔氏焉。

李氏原州,鼻祖以下世为簪缨大族。有讳文吉,以荫参奉,以孝至旌闾,其子光一,又以孝旌闾,其孙慎言,又以孝旌闾。盖曩所见三世旌闾也,寔烈妇七代祖以下也。

高祖讳惟晟,曾祖讳休祯,王考讳再龙,考讳东柱,皆世类克生,为乡党望。王考尤以孝著,克绍前问。烈妇生于世孝家,非特禀性式肖,耳染目濡,自与习成。十三岁,遭慈丧,十五岁,遭考丧,攀号哭踊,感泣邻里。五年吃素,未尝启齿,人皆称孝姐无异辞。

年某岁嫔于崔氏,事舅姑深爱见于容,执养无方。有汤忧,夜不解带,药饵饮膳,在视寒煖,非先尝不敢进。舅姑未食,虽日旰不言饥,疾止然后复常,亲戚邻里称孝妇无异辞。

癸卯六月,夫必崑病霍乱暴卒。妇气绝半日而苏,则号痛如常,自制袭以至衾绞,尽其诚力,含浴皆自执。既成服,以衰绖即位,而哭如众人。其翌早起,梳颒服澣濯着新袜,馈食于殡,哭尽哀。至午时入室,久不出,家人往视之,正席端卧,气息奄奄。家人疑饵毒且中暑,将用解药及针刺。口中微作声曰:“有胎不可轻试针药。”家人惊惶迟拟之际,已殒命矣。

呜呼!求忠于孝,理之常也。忠于女为烈,于以出于孝子之门,固其所也。然自古忠臣之死于烈者多,而从容甚鲜。盖从容死者,义明心定,公而无私,天而不人,视死不贰,然后可能,宜其鲜也。

李氏之气绝于初终,急遽惶迫不自由之常节也。及其苏则必从之志定于中,视亡者如生,有何悲殒号绝之为哉?谨其大事,使之无憾,髽绖斩衰,以成妇服,然后沐浴更衣,正终以卒。绰绰有裕,安闲无事,此所谓“天而不人”者非耶?始以孝女,中于孝妇,终之以烈,李氏之孝,可谓能终矣。

英宗某年道臣以闻,旌其闾,是宜有刻。以属伯珪,辞不获,遂为铭。铭曰:

显显硕媛,孝有世则。世则维何?孺丧孔戚。移事舅姑,允也妇德。移以从夫,其死即烈。孰谓式糓,不系其族?肆王表里,俾民知格。立此刻石,其辞无怍。

墓碣

[编辑]

郡守金公墓碣铭并序

[编辑]

公讳汉一,字敌万,系出新罗宪康王兴光,世为光州人,名公卿相承。至辽东石坚,登英庙壬子文科,官至郡守。是生参军自庸,参军生部将。部将生进士克通,寔公曾祖。祖讳世饶,参奉。考讳益贵,郡守。妣昌宁曺氏,进士盖世女,以万历己丑正月初十日生公。

幼屹如,既长宇范魁伟,器识弘远,文翰如飞,见者咸期大成。弱冠观邻人别榭役,方以辘轳上梁,才半索半股绝,公即以杖柱梁,梁举索缓。人始服膂力,劝投笔。

万历丙辰,以承义副尉,登乙科第六人。其后至戊辰,阶职履历燹己巳三月,以春信使军官劳,除都揔府都事,壬申,出守积城,乙亥,入为武臣兼宣传官。丙子,以军职扈南汉,丁丑正月,拜世子翊卫司司御,二月升翊卫陪东宫入沈。既还加阶除都摠府经历,旋拜旌义县监。壬午,移兴阳,甲申,以军职递还。乙酉,除信川郡守,见时事违心,慷慨不乐仕进,以老病固辞不赴,大归乡庐,谢绝往还。己丑十月,以宣传官赴特召,即拜珍岛郡守,未几弹罢家居。丁未七月初十日,以疾终,享年七十九。葬长兴府南蒲峙艮坐原。

平海吴氏,郡守应男女。后配延安李氏基生女。男三人:汝河汝海汝浩,仲季并武科。公容仪伟丽,应对明敏,笔翰遒精。仁庙眷顾殊异,常夏月侍写,汗出沾衣。上顾左右曰:“堪直番者,岂独金汉一欤?筹司郞何不递番?”因宣赐水晶缨子。丙子,汉山行在,近侍巡堞,常承特旨。尝解御佩银妆刀曰:“试汝盘根。”辞信川居乡日,有相家差奴作弊农所,公杖治,奴归诬讦罔极。相家含憾,自此毁言盈朝,铨拟遂绝。

己丑五月,孝庙即位,有志春秋大义,特轸武选。问朝臣曰:“顷日入沈翊卫金汉一今何官?”朝臣对以作散居乡,上特命以宣传官赴阙。十月承召入侍,上慰谕曰:“久不见,可惜老。吾知汝清白。病贫何堪?”才八日珍岛即除授面谕曰:“邑虽薄,好颐养,行且召汝。”十一月初六日辞朝。

台臣论启曰:“金汉一性本麁厉,居乡多乖悖,莅官主暴戾。曾经郡邑,怨詈盈路。如此人不可复授宰牧任,请罢职择代。”答曰:“未赴任守令,轻先递改,殊甚未妥,姑为试可。”十八日又启不允,九日连启,答曰:“金汉一时,见知其人。姑令赴任自效。”二十五日又启曰:“金汉一本愚庸,年且老,宰牧重任,不可责效此等辈。”答曰:“金汉一非愚庸,予所目击。年非耄昏,此等辈不可责效,似是过言。近来待武弁如此,殊为不当。金汉一姑为赴任。”二十六日传特旨,“汝性忠勤,予所审知。台臣累启,实难违拒。特命送汝,汝须体念予意,抚恤军民,字惠困穷。海防重任,尤当加意事。”言及珍岛郡守金汉一处,公承命陨惧,即日急马上官。翌年二月,以海螺进上腐败,台司劾罢,以匹马归家曰:“吾以微罪罢幸。”遂治郊墅,日与亲友置酒听琴。门前环植槐,每夏月以琴写风声,和歌命舞,因自号“琴亭”。澹然自忘,野老争席,几二十载,优游以终。

呜呼!如公可谓贞丈全材。生丁可施,既无大展,海阁颐养,未卒天眷,岂非有关时运者?公入时,使奴积生负椒一担行。既滞异域,大小俱病风土,赖椒获全。棘际密虑,亦出匪夷,可惜不试盘根。人只见其小,有志者,不啻为公慨然。是宜铭,铭曰:

桓桓其干,肃肃其衷。有力如虎,射则命中。维公之生,侯其韪而。载武其弁,岂曰匪时?王在汉山,锡汝宝刀。维是刀赐,将选尔劳。遴长桂坊,众莫敢俪。辽海茫茫,鹤驾是卫。主辱矢死,泪雪天山。宁考抚运,记汝于艰。海邑匪腆,聊以糓汝。台言孔将,予自汝识。汝往钦哉!行且召汝。公拜稽首,夙夜陨掉。谗人罔极,讧我获戾。大归乡山,美人天际。美人娟娟,思我不闲。琴呜感君,古槐风寒。敛其壮魄,闭此玄堂。叙为铭章,石远弥光。

广谊郑公墓碣铭幷序

[编辑]

《诗》云:“孝思不匮,永锡尔类。”苟非大孝之出天,不可谓不匮;苟非不匮之锡类,不可以成化。若广谊郑公者,身有出天之行,而化成于一家,岂非不匮而锡类者欤?

公讳世恒,字仁卿,氏河东学易斋文成公十一代孙也。三省斋崇祖,季子讳承谦,荫县监。历四代,至高祖讳天梅,别侍卫,曾祖讳昇龙,祖讳。妣庆州李氏益斋后孙松龄之女,以壬辰五月十七日,生公于潭州钗洞第。

敏颖夙成,已有至性。既长仪容端俨,风致疏朗。文艺超凡,识度异常,不以藻绘殉俗,专心为己之学,以《小学》律身,事亲爱敬备至,本既立矣。六行六德全而无阙,有亲癠不解衣带,夜则焚香祝天。属纩灌血得苏,盖其疏节,而乡邻啧啧感服。

壬戌冬,大札村疠炽盛,一网无回避,则适他乡选干净地,夜寐忽惊觉,心肝自颤,汗流如浆。夜半蹶起,作庾黔娄之行,至则父遘疠症危重,尝药行祷,无不用其极。天年考终,遽泣风树,绝而复苏者数。丧之以礼,戚易两尽,筑室于场,以寓终天之痛,而慈围定省,亦未尝阙,酝藉之色、愉婉之容,无异平日,才出门到新阡,遑遑罔极之状,观者感泣。

母尝有疾,时值大冬,医言活䰳为对症之剂。公号泣川边,忽得冰里之跃,邻里争道以为王祥之得鱼。只有一女兄,尝老病,问医供饵,若保婴儿,每煎药,亲执不命人。左右或劝子侄递劳,则曰:“兄老矣,病笃矣,万一不讳,虽欲躬煎药得乎?”终不听,观者咸以为李𪟝之焚须。

凡同姓之亲,尽其丧葬之恤。至于至亲,虽有主丧者,凡含敛殡葬皆自主之。极其依礼之情,推以至于他人有丧,无不尽匍匐之义焉。扁其舍以广谊,衍其义曰:“自近而一父母之亲,远而为行路人之疏,是古人所谓不能推之害。若居家之本不立,则虽欲推之,亦不可得。名此室谓广谊,岂徒然哉?”古所称“歌于斯,哭于斯,会族人于斯”,为善祷之义,只在“于斯”二字矣。

岁庚午年三十九,疾遽病,掩泣号天曰:“天不吊我!谁养我老母!”言讫而终。远近士友,皆相向而吊,其哭诔者,皆历数古之闻人以齐比,而叹天道之难谌。

夫人李氏诚孝之节,亦闻自未笄,既执枣修入其室也,宜其家人,允和其唱。定省安置之节,洗手作羹之恭,井臼执劳,在视甘旨,陪汤煎尝,一合《小学》书,无违于友瑟,人皆称之为孝子妻。夫殁后养其老姑,出入扶护,痾痒抑搔,能使老人忘斑衣之殁也。冬夏温凊之随序,饮膳胹甘之适意,人皆称孝家妇也。所生父母之丧,不以不徒跣而杀其哀。遇新荐奠之伻、柴毁食素之节,一如舅姑丧。其孝之出于性而因天者,可谓与夫子胖合者矣。

至若本家先墓,累世襄礼,女兄二子,收养成就,分给田产。夫之外家贫乏无以祭者,为立祭田,以供粢盛,则能推夫子扁堂之义也。常祷于天曰:“本生父母,但有吾兄弟女,使吾兄弟分死于父母远讳之日。吾亡日面饼酒果,可陪吾父母之魂,以歆四世不祧之前,父母之鬼庶其不馁矣。”果殁于其母讳辰。至诚有格,昭乎不僭,而即夫子冰鱼跃出之一理。果可谓有是夫有是妇也。

第二子德凤亦幼时兴孝,九岁服斩,吊者大悦。奉其偏慈,执其无方之养、丘墓之护、桑梓之敬、祭祀之诚、睦姻之义,允为孝子之孝子。苟非公之至诚至爱格于神明,与造化为谋者,乌能有是妻有是子乎?况其奴命金亦以孝闻,人皆称孝家之孝奴。

呜呼!源于百行,一之为难,而淑女齐体,令德孔谐,式糓似之,有子克肖。“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斯岂非经所谓“不匮锡类”者也?公既能兴孝于一家,安知邦家之旌褒孔时,一间丹楔,不兴孝于一闾也?是可铭,铭曰:

允矣君子,展也纯孝。有格神天,畴敢与较。我倡我和,窈窕綦缟。本立道生,厥端斯造。温温恭人,优造圣奥。谁可雕绘,以衒煎膏?永锡尔类,往哲攸道。有子克肖,孰非世类?一家成化,公实无愧。彼不谅只,多冒以伪。僮仆之贞,性同寔懿。曷不呈异,俾永厥嗣?乐只贞石!来许攸基。

赠判书金公墓碣铭幷序

[编辑]

汉师训炼院前坪步数绝远之地,有石号以“金亿秋石”者。盖金公勇力绝伦,射艺入妙,弯弓三百斤,不循射步,正立射台,一陌跃如,而发三矢连中其𰪆。人皆异之,遂以石表之,号以志之。京外射者,皆称以记认。凡屡百年,国中妇孺莫不传诵,石之不转,孰不知金公伟人也?然公之姿品勋迹卓绝之详,号石者人,乌得以知之?

其传曰:公清州金氏,字邦老,都承旨讳之六世孙。曾祖训炼佥正讳,祖赠兵曹参议讳友珌,考赠兵曹参判讳忠贞。妣贞夫人光山金氏,妣贞夫人庆州李氏煕南之女,以嘉靖戊申十一月二十三日,生公于故道康县博山村。姿容魁杰,神彩爽越,任气决拾,艺绝穿杨。年十八,娶昌宁曺氏命世之女。曺氏子弟箕裘文业,引同铅椠,文艺亦精绝。因出入荆围,不即成名,公便慨然曰:“男子事君立身之道,文武奚异?其宁早遂四方之志乎?”遂投笔登甲子谒圣科。自上命兵判李公擢授七品,未几拜平山浦万户。戊寅,入为部将。翌年,宣庙陵行,传教:“侍卫将官中有能举挥龙旗者乎?”兵判金命元进曰:“部将臣金亿秋勇力绝伦,可试。”即命入侍。公承命执旗竿而挥之,旗脚飘拂半空。上大加称赏,因赐藤鞭,亲书姓名于御屏。

庚辰,金命元赴京,启请带去。辛巳,还朝,拜主簿,因陞监察。甲申,柳相永庆赴京,又启请带去。乙酉,还朝,因除都事。时北边虏乱方炽,朝廷特选除抚夷万户,罔夜赴任,上重加赏赐。再任周年,胡不敢犯境。丁亥,以功移拜济州判官,辞不赴。戊子,拜司仆正兼内乘,旋拜理山郡守。

庚寅,升通政。辛卯,守淳昌,翌年,倭寇犯王京,大驾西幸,传曰:“金亿秋吕尔征辈安在?”承旨对曰:“金亿秋见任淳昌吕尔征闲居广州。”传教两人急令扈驾。公罔夜入勤,至平壤上谒。特除平安防御使,累战连捷,俘馘甚众,以功陞嘉善。以安州牧使还守防营,与贼争战月馀,力殚矢穷,两司启请兵使以下削职。公愤泣曰:“此身赎罪有地。”遂白衣从军,冲冒矢石,斩杀无计,贼势大蹙。事闻尽释前罪,特除舟师大将。

甲午,拜骊州牧使兼右捕盗大将,丙申,又拜舟师大将。丁酉,以高岭佥使,移拜庆尚右水使,又拜晋州牧使,又拜持勇大将。因拜长兴府使,时倭寇充斥,故除拜无常,应贼所在,随遇尽力。上曰:“统制使李舜臣与贼相拒于全罗右沿,非金亿秋无以相助。”特拜全罗右水使,除辞朝赴任。

八月十三日,公自外洋直至鸣梁,贼船蔽海。贼将一人面着纯金兽面铠,身被重甲,两耳悬黄金大铃,右执方天画戟,左提五色羽旗,挥旗摇头,铃声枪枪。贼兵蚁屯,终日鏖战,几至难支。公着纯银铠,犯矢石突立阵前,顾谓诸将曰:“国家养士何用?男儿杀身报国,在此一举。”即发一矢射贼将,悬铃贼应弦而毙。公与李统制乘锐崩之。擂鼓掀天,贼尸蔽海,贼遂大溃,是即所称鸣梁大战也。

当时避乱人在海岸观者,啧啧传诵曰:“当时纯银铠大将,冲突铤旋,甲光耀日,入破挥霍,血浪成海,贼船为陆,往来闪忽,飞鸟不若。噫!我爷爷果得此神勇副将,成此大功,活我民国耶?”

是役后,引兵从古今岛箚驻。未几丁外忧,才经襄礼,朝议以国忧方剧,起复为加里浦佥使,公墨衰赴任。因陞全罗左水使兼防御使。戊戌,又除庆尚防御使兼密阳府使。己亥,升庆尚左兵使,庚子,拜忠清兵使。辛丑,移拜济州牧使,未到任被诬褫职,就吏原情后,自上教曰:“金亿秋无罪,宜济州牧使因任。”公辞病终不赴。

盖自右水使时,至今被诬就拏再度。公叹曰:“大贼已平,王国再活,丈夫报国出力,于斯尽矣。”遂归博山故里,选水石筑精舍,每春风柳坞,秋月菊轩,与亲戚朋友,吟咏酣畅以终,即万历戊午正月二十三日也,享年七十一。讣闻朝廷特赠兵曹判书。

公幼时诚孝出天,七岁遭内艰,葬既堋,伏哭阶下,家人挽归不得。因就而构庐以处之,朝夕号泣,以尽三年,远近见闻,莫不就慰而悦服焉。是其移孝于致身者,从可知也。贾勇于箭雨炮雷之间,而竟免马革裹尸,老年自颐,毕命于桑梓,则公之孝可谓全。而扬名树勋于王国多艰之时,则公之孝果能有终矣。

呜呼伟哉!岂寻常跗注之君子成一勋立一节者比而已哉?三尺贞石,宜镵以铭功也。石在草谷面虎洞巳坐原,即公衣履藏也。过者指认曰金公阡。铭曰:

维孝与忠,人之秉彝。幼笃壮韪,公惟性之。爷弘功,鸣梁最奇。一箭取馘,公实搴旗。天使全归,马革不尸。封豕既殪,王国再夷。归欤桑梓,博山之峓。家而国而,惟心不欺。七耋考终,孰如其祺?允矣贞石,千古不欹。金公有名,观者必唏。

墓表

[编辑]

道峯许公墓表

[编辑]

玉果云谷负子之原,有高三尺坟,即道峯许公衣履之藏也。尚论其世,谨铭其表,而序之曰:

公讳,字某,诗山许氏。系出驾洛,中世有讳,封泰山君,子孙氏焉。冠冕奕世,至本朝讳斯文,持平,持平子昆元,孙皆进士。始居玉果,生讳叔贒,生进两试,寔公王考也。考讳,参奉,妣竹山朴氏,以某年月日生公。

幼而敏颖凝重,长而成德器。就学河西文正公,常有吾与之叹。嘉靖辛酉,为进士,更绝进取意,专心实学。性不衒文章,不蓄墨稿,家乘且散逸,鸿章硕行,无以征于。但道内方千里,道峯令闻不泐,而雪山因以不轻,皆知为文正之役,见而知之者也。遂以就考于文正公《酬唱录》,得其全鼎之味焉。文正公深处,在七月朔日,入山恸哭,而答公《楚辞问》曰:“青灯手自剪,端坐二更中。”盖独醒翁《离骚》一篇,可与日月争光者,尽是慕君之诚也。苟非朝暮相遇者,必不能笃好而庄诵也。

想其翦灯端坐之时,芰衣琼佩之遗芳孤洁,便是活灵均。椒丘霓旌,𦈐绻剡剡,则西方美人涓涓隔秋水矣。公之心悱恻𢥞𢥞,而文正公咏此诗酬之也。盖泣几行下也,追之耿介,导皇舆而先路,则公之蕴抱可知也;滋九畹之幽兰,载旖旎之云旗,则公之修治可知也;哀人世之混浊,将远逝而自疏,则公之飘飘然出众独立可知也。后人之求公者,只此文正公一诗足矣,奚用彼蟫箱烂章之多为哉?

全州崔氏文祥女,判书淑行曾孙。一男之吉,参奉;二女梁得遇金克修生员妻。孙廷说,将仕郞;廷虎,参奉;廷宪廷弘;女金颖达参议妻。庶男廷方。曾孙国谌廷说出。国良国老;女李沔妻:廷虎出。国臣国宾,进士;国弼;女吴以恕妻:廷宪出。国心国敬国重;女高梦弼妻:廷弘出。玄孙不尽录。呜呼!士能明于出处,则馀无可论。而东方出处之正,独文正公一人,而得文正公心者,独公也,则平生身修家齐,懿德淑范,固不必琐琐论也。铭曰:

因天孝友,粤自髫龄。既克成童,令闻宁馨。笔岩千仞,壁立南湖。抠衣陞堂,曰唯如愚。南土楩枏,王国之需。既陞上庠,所好从吾。出处不苟,厥蕴高孤。青灯古《骚》,质天为徒。猗猗绿竹,渊渊化桴。山媚川辉,久而不沫。于昭贞石,其芳益蔼。

退隐梁公墓表

[编辑]

呜呼!此高三尺坟,即退隐梁公衣履之藏也。后学承议郞伯珪,不胜仰止之忱,谨铭之贞石而序之曰:

天以是理全赋于人,人得其全而为之性。苟无气质之蔽而全其全者,遇父母而为孝,遇君上而为忠,遇兄弟而为友,遇宗族而为睦。发之为文章,施之为事业,守之为贞确,达之为功名,敛之为高遁。朱夫子所谓“不加毫末,万善足焉”者也,凡有厥初,人孰不全?顾全者鲜焉,圣人全者也,贤人全之者也。全之而全,成功则一也。梁公果所谓全之者也。

公讳山益,字汝瞻耽罗姓,龙城氏。自星主仕,世有名公卿,国乘可谱。公考讳时遇,宣传官。祖讳洪彦,参奉。曾祖讳,生员。高祖讳自润,即兵使讳敬老之孙也。宣传公娶南阳洪氏,宣传官忠达之女,以万历癸巳二月二十七日,生公于龙城伊院里第。

自幼禀质明敏,骨木魁梧。觅梨栗之时,至诚异凡人,亲有不安节,未尝离侧,已有孝童称。既有室,考有移居玉果意,先使公相宅经营。距亲闱四十里,而虽祈寒暑雨,不旷省候。日求江鱼之鲜者供旨厨,炉不登馁,臛不重𬊈,乡邻一辞称孝子。事伯氏克爱恭,财用非禀命不敢专,人皆称悌弟。与朋友交,敬而信,人皆称益友。

丙子之变,闻大驾播越,挺身赴勤,以书诀其夫人曰:“国事苍荒,赴乱殉国,生还未可必。家事大小,舍兄在,卿其何忧?”即与同志参奉许公、孝子许公廷亮、进士金公弘緖、进士郑公云鹏,募精兵数百,从地主云岩李公设义厅,檄告列郡义士,誓以同死,北首偕上。每参论军务,临阵誓众,言泪俱发,义风激昂,一军倚公增一倍气。云岩公叹曰:“布衣书生,乃能拼命激义如此哉!”每称真忠臣。行到西原,闻城下之议已成,相向痛哭而归,仍谢世废举子业,杜门读书。每读《诗》至《匪风》章,辄掩卷呜咽不能语,观者皆知其忠义之根于天性也。所往还只是同事四义士而已,相对语到丙子事,击节相视,涕淫淫沾白须。

人性同得,果有如此者焉,向所谓全于性者非耶?以此有文章,文章可知也;以此齐家,家风可知也。其馀平生疏节,不必细论也。公再从祖青溪公以文章大家,当壬辰乱,起义奋烈,卓为南士山斗,人之生系于世类,岂偶然哉?

以庚子三月二十二日终于正寝,得年六十八。葬于玉果县月明洞负子原。配泰仁许氏,定社功臣之煕之女,闺范纯备,克媲于德。无子女,不立后,以后事属兄子,顾言勿厚葬。其后孙事亡不间所生,至今曾玄之远,飨祀尊奉,情礼备至,亦公之遗教有所不泯者焉。

呜呼!若使公早扬明庭,食君而衣君,其功业盖有不可量者矣。年逾五十,居父母忧,皆庐墓终制如礼,公之孝可谓有始有终矣。惜乎!天不吊我,不能效沫血蹈刃之勇,以卒其忠也。仍以自甘草卒木薨于荒山野水之滨,埋没百年,忠孝之称,久而渐微,是不可不铭。铭曰:

维孝与忠,性之全德。公实有之,俯仰无怍。全于出世,全而归寂。有始有卒,惟公之迹。刻示穹石,后人之式。

宣传官全公墓表

[编辑]

襄武金公忠孝大节,南土人盛称不已。每言襄武忠孝大节、膂力武艺,得之母家者多,因详说其渭阳三兄弟死义录勋事,揄扬不已,妇孺传诵。月岳西湖之间,云水俱白,襄武公既树大勋劳,克至分茅。其复仇之孝、讨贼之义,播在金石,垂于竹帛,殆将万古不泯,而全公昆季事,未及数百年,且将湮没者,徒在人口,而无金石之刻故也。呜呼惜哉!

公讳梦台,字应运天安全氏。其先著自百济太祖时,有讳,封宁州君,子孙遂为州人。八代祖思敏,历济州牧使至判书,其后世承簪绋。至曾祖讳承文,始居灵岩。祖讳,县监。考讳邦弼,通政。妣清州韩氏千寿之女,以某年月日生公。

公伯兄梦星武科县监,仲兄梦辰及公三兄弟,皆器干魁伟,志气豪越,膂力绝伦。常慷慨有远大志,以酬亲报国,兄弟相勉。盖其因于世类,出于天性,自幼年已有两难之称者也。伯兄谢仕,养亲家居,定省之节,甘旨之供,婉愉无违,友恭相勉,庭无间言。

龙蛇之变,抄贼杀掠西沿,伯兄慷慨自奋曰:“吾为王人,义当死绥,而双亲笃老,惟有三儿。忠孝难全,此将柰何?”泣语公曰:“卯君筋力诚敬,非我比。勖哉!为终孝之子。”通政公遂赐诀曰:“事一之义,初无二致。汝之马革裹尸,正所以事我也。独不念‘战阵无勇非孝’六字之训耶?梦台在,吾二人无忧矣。必无自沮死国志也。”

县监公承命报右义兵将,立旗募义。贼梗祸急,为先立寨于西山铜店洞,从者甚众,纪律分明,方略粗成。适有搜数十人,离蟹坪大镇,来觇山寨。县监公与仲弟出辕门乱射之,发无不中,中必洞胸,立毙十八人,惟一逃奔得免。观者乘气方拟报馘,因以少怠。翌日大阵冲突而至,其势如火,揜杀山寨,众寡不敌,莫可抵当,一寨尽歼,县监公兄弟相继殒逝。

公奉老亲在别所,闻之失声痛哭,奋臂执弓矢欲赴贼。通政公泣谓曰:“汝两兄已矣。既死于国贼,汝独不念我二人乎?”公收泣再拜,柔声以慰,不敢作戚戚色,夜则明发不能寐,枕席皆烂。年久之后,人说铜店事,泪下如倾,发摵摵上指。每进食尝药,尤尽敬爱,使老亲自忘少二之悲。

万历癸卯,通政公劝公曰:“汝亡兄既武科筮仕,死死自靖,余亦有光,然今则远矣。汝盍以武立身,使我复见活梦星耶?”公黾勉赴举中武科。然无意进取,专意养亲,抚恤诸孤,无间己胞。

丁昏朝,杜门静居,绝意宦达。通政公强之仕,公对曰:“欲从仕路,必附权门,本图荣达,还为蔑伦辱身之物,决非吉人也。”通政公颔之。十馀年之间,终不出脚,遭前后丧,泣血柴毁,吊者大悦。

癸亥改玉后,襄武公昌城防御在镇。公欲观西路,往留未还,贼适诈称南变,急发兵前进之檄来到,金公颇疑之。公曰:“有豺心狼性,危疑之际,易为见卖。且整敕部兵,徐行察机,万全之计也。”金公然之。翌日召手下亲兵,行到宁边,果闻叛状,遂间道直诣元帅府。元帅见金公,定议讨贼,署金公为左先锋。公在部中,主赞画以为“伊贼锋锐直趋,我若少缓,则难蹑其后”,即促到临津。贼已破薪桥猪滩两镇,入据都中,车驾幸公州矣。

二月九日至惠阴岭,参进剿议,终日驰进,据鞍岘。元帅部分诸将,以金公守岭西。黎明贼开门犯战,公与金公督战在前,诸将皆殊死战。贼大溃,退入城内,其夜潜遁,金公郑忠信南以兴等即夜急追。公终始在阵,同事甚力。至利川墨坊里,贼为其帐下所斩。上回銮后,策振武勋,录公原从一等,特拜宣传官。

未几辞退家居曰:“孤露馀生,终鲜兄弟,今为仕宦,吾谁为荣。”遂扫除坟墓,专精享祀。以某年月日终于正寝,享年几岁。配咸阳朴氏成薰之女。生四男:长克弘;次有弘;次以弘;次济弘

呜呼!公以魁杰之姿,生于兔罝之家,箕裘有业,慷慨素行。若当贞丈之任,其成就必有兼人者。两兄既没,两亲笃老,不忍作绝裾之行,则无以伸死绥之忱。况当昏朝,世念都灰,既不从债帅之陋俗,谁复记夜猎之将军。忠孝大节,既已草亡木卒,文献,亦复蠧化煤烂。惟公茂迹,幸因鹤城君不泯于桑乡,显刻龟趺之铭,俾寿于莎阡,亦志士寓感之一端也。于是铭公,铭曰:

惟孝与忠,人之大节。兄弟死义,忠全于国。有公终孝,为子克笃。昆季三人,互迪无恧。公不绝裾,安尔大耋。跗注得时,凶贼乃馘。两全无憾,惟公则独。刻此贞石,永久不泐。

书谷林公墓表

[编辑]

公讳,字成甫保安县人。保安后改为扶安。上世讳,官至奉翊大夫,生讳,赞成事。赞成生,判门下事。判事生允富,以中郞将奉使日本,著声烈,官至版图判书,封保原君。生讳,礼宾卿。安祐,知郡事,寔公高祖也。落拓避地,始为长兴人。曾祖讳在地,户曹参判。祖讳自英,造纸署司纸。考讳景孙光陵参奉。妣光山金氏之女,以阀阅淑女,媲德生贤,寔公也。祖考尝曰:“馀庆之报,影响于善,吾家子孙必有兴者乎!”果以弘治辛酉八月初三日生公。

公骨相俊异,风仪迥秀,弱不好弄,屹如巨人。见严君耽赜经义,以《论语》律身,从事读书,不劝而自勉。未及就傅,已能属文,吐凤之奇,惊人耳目,才成童,已有儒丈之望。闻静庵先生学有渊源,往从之游,自是益自刻厉,坚固笃信,不违课程。

辛巳,灵川子谪于玆土,邀与相见,许其负笈。每称道其行谊曰:“此南中一士,家无担石,蔬水屡空,诗书自娱,无营进世路意。”庚子,因士友敦劝,一举陞庠,归作《富贵在天赋》,以耕、钓之随遇而安,自期焉。尝曰:“贫贱不可厌,富贵不可求,只尽在我者,而富贵自至,则达行吾道,何可辞也?”辛丑,举孝廉授职不就。

丙辰十月十五日,以疾卒于正寝,享年五十六。葬于香梅山子坐原。配光山金氏镜通女,以南州望族,有淑德。生二子,长弘毅,嫡房无嗣,以弟弘侃震立子焉。次弘侃竹谷公后。

呜呼!世之称公者,必以文章为标题,久而不泯,而文章是道德之光华也。公之素志,《富贵在天赋》一篇自道尽矣。天之生贤,本非偶然,而也之不幸夭何哉?岂天所以致世之责,独眷于公之弟竹谷公耶?难谌者命,志士之感,庸有极乎?公之后孙钦烈将树阡表,属余征铭,竟不得以辞,于是铭书谷林公。铭曰:

存心养性,全吾所得于天之理。我衣文绣,我饱膏粱。宜其胥靡爰立,跻兮斯世。如何草庐蓬户,箪瓢屡空?独娱汝以书史,又从而啬其寿,夫岂理不可核其终始?文章之发于英华兮,是岂可以名昔哲?公之不朽,在本而不在末。千秋万岁兮,请质斯石。

竹谷林公墓表

[编辑]

岐山八文章之二,即书谷林先生兄弟,而竹谷其季也。公讳,字献可正德戊辰三月十七日生,万历癸酉十月十七日终,享年七十三。

自幼聪颖绝人,行谊出天,花草文章,固其馀事,而琼琚玉珮,二难齐鸣。甲午陞上庠,庚子为及第,黼黻王猷,历敭清显,声誉藉甚。以书状官赴京,华人称东方小之奇。其治绩之在民者,尝再任潭阳,一任淳昌南原,历典罗州光州坡州尚州杨州牧,所到吏怀民安,皆有去思碑。是其才德可以亮天功于廊庙者,而栖栖于下邑,知公者莫不为公惜。

扶安林氏自赞成事始谱,是生保安保安后为扶安,遂为县人。,判事。历中郞将允富、礼宾卿、知郡事安祐,是生讳在地在地生讳自英自英生讳景孙,是公考也。妣光山金氏

呜呼!兄弟笃生,天固有意者,而伯氏之不第早世,已为可慨,而公以可为之才,乘可为之势,终不能展骥足于天衢,呜呼惜哉!论公若以藻绣奇绚,称之为文章林竹谷,则岂不埋没吾林氏兄弟耶?是可铭,铭曰:

金玉文章,麟凤道德。埙篪迭和,鸣于南国。胡不大施,栖遑郡邑。不死者名,允也千亿。汭水洋洋,岐岑矗矗。于乐贞石,永示显刻。

司议洪公墓表

[编辑]

粤我大东克生之士,最盛于之际,进而黼黻王猷,潜而金玉其音者,显晦虽殊,其为当世之誉髦一也。时则锦城之下,有天民焉,犹蒙斋洪公廷业,字伯显是也。

公生而神宇隽迈,性器渊确。自髫龄爱敬因天,文艺超伦,弱冠已屈丈人行。因束修于栗翁,专意实学,问辨之明敏,退私之笃履,游先生门下者人皆自视为不及也。遂绝举子业,以饬躬齐家为实务,敦行尽心,敬上慈下,一室纯如也。虽履屧间,皆有成度焉。俭节自颐,务在周恤,训子弟禁浮夸,接事物尽敬忌,常兢畏自持,其自号所以志实也。以行义荐除寝郞,转至司议,皆不就。满室图书,淡无外慕。享年六十七考终,远近闻者皆相吊,以为“南国无人”。

洪氏丰山世家,谱书自高丽直学之庆始。都佥议舍人讳,即世称洪崖先生者也。讳、讳皆大提学。郞将讳、县令讳、府使讳,皆生员荫仕。府使为罗州金鞍洞人,是生生员讳贵枝湖南八咏中一人也。是生生员讳汉智,即公王考也。公考讳,赠参议。妣罗州郑氏,直长兴祖女。

公以嘉靖丙辰七月十二日生,即我明庙十一年也。历宣庙朝,终于天启壬戌正月二十七日。配坡平尹氏,赠贞夫人,其考宣传衡袖,有妇德,闺范纯备。生二男:长军资监正;次。一女县监金时𪰙妻。侧子佐郞陞三品爵,有两世赠。葬于罗州伊老面基洞负庚原,从先兆也。尹氏先公十六年卒,窆双茔。

呜呼!公固笃生君子人也。以冕绋世族,绝意宦达,读书自修,奚啻高于人一等也?生当晟际,竟为林泉完人,天欲以良贵全付之意可知也。平日喜弹琴自适,酌酒怡悦,盖有得于尧夫无名之趣者也。呜呼伟哉!遂为之铭曰:

笃生伊人,实系世德。活活石潭,其源即淑。锦城之下,其园独乐。有诗有礼,闺庭肃肃。展也君子,允矣天爵。自我迈种,遂昌昆禄。刻示此石,后人之则。

剩馀翁改葬旌铭

[编辑]

呜呼!剩翁之玄堂,今复出于阳界,凡宗族亲知,竞于绋路,愀然若复见公也。至如之私怀忉怛怆悰,果如何哉?呜呼!昔公在世时,礼疑则质,文成则献,赐镌娴娴,颔可谆谆,以之不佞,亦能有所恃而无恐也。及公之没也,追念靡及,茫乎其如有失。但有公之第三胤幸窝,实为知我,有遌恒晤,情话达昔。幸窝忽弃我而去,伥伥乎世,殆无与款款者。于今公之复归于穸也,之感于怀,尤当何如哉?谨铭于旌曰:

生既不见施于世,夫孰能知其所存!达礼之会诗之根。我斯以铭,宁公之归于先府君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