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言行录 (四库全书本)/外集卷09
宋名臣言行录 外集卷九 |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九
宋 李幼武 纂集
尹焞 和靖先生
字彦明一字徳充其先洛阳人靖康初召到京师恳辞还山诰授和靖处士以荣其归虏陷洛阳举家遭祸公独窜身入蜀居涪陵绍兴五年以崇政殿说书召力辞七年始就职除秘书郎八年除少监除直徽猷阁仍说书转太常少卿权礼侍兼侍讲转徽猷待制九年观祠而去十年请老如绍兴居二年殁年七十二
少孤奉母陈氏以居为进士业年二十师事伊川程夫子先生应进士举答䇿问议诛元祐党人先生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于伊川曰吾不复应进士举矣伊川曰子有母在先生归告其母母曰吾知汝以善为养不知汝以禄养于是先生退不复就举伊川闻之曰贤哉母也
大观中新学日兴有言者曰程颐倡为异端尹焞张绎为之左右先生遂不欲仕而声闻益盛徳益成同门之士皆尊畏之伊川曰我死而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
金人陷洛先生之家死于难先生死复苏窜于长安山中转徙四五年而长安陷刘豫僭位使人来招之先生夜逃去徙步渡渭久之止于涪绍兴间上以从臣荐召之力辞居一年后赴召至九江有言者攻毁程氏先生复辞曰学程氏者焞也生事之二十年今又二十年矣请就斥上召益急至上前又辞上曰卿尚可辞耶朕渇卿久矣知卿之从伊川也俟卿讲学不敢以有他先生遂就职
会金议和先生上奏曰本朝兵祸亘古未闻赖祖宗徳泽之厚陛下勤抚之至所以亿兆之心无有离异前年徽宗皇帝宁徳皇后凶问遽来莫究不豫之状天下之人痛心疾首而陛下方且屈意降心迎奉梓宫请问讳日为事遂使敌意益骄谓我无人再启和议于今日意欲潜图混一臣妾中国陛下十二年勤抚之功当决于此矣况先王之礼父母之雠不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今信仇敌之诈谋而觊其肯和以纾目前之急岂不失不共戴天反兵之义乎
又与宰相秦桧书曰金与我有不共戴天之雠靖康以来屡堕其术今若一屈便为口实要怨侮兵自困自毙岂忍为此议乎比闻主上以父兄未返降志辱身于九重之中有年矣然亦未闻金人悔祸还二帝于沙漠继之梓宫崩问不详天下之人痛恨切骨则金人谋我款我之心不言可见天下方望相公有以革其已然岂意为之已甚乎
先生之学学圣人者也曰圣人必可以学而至也而不可以为也玩味以索之践履以身之涵养以成之有叙于是乎下学上达穷理尽性而无赘无外者学之正也
先生庄正仁实不过于心不欺暗室自诚而明以之开物成务推而放之四海而凖其于圣人六经之言耳顺心得如出诸已天下知道者必宗之不知者必慕之〈吕稽中撰墓志〉
冯忠恕曰先生学圣人之学者也圣人所言吾当言也圣人所为吾当为也词章云乎哉其要有三一曰玩味讽味言辞研索归趣以求圣贤用心之精微二曰涵养涵泳自得蕴蓄不憢存养气质成就充实至于刚大然后为得也三曰践履不徒诵其空言要须见之行事躬行之实施于日用形于动静语默开物成务之际不离此道所谓修学如此而已所谓读书如此而巳〈记善录序〉
公问伊川如何是道曰行处是道或问明道如何是道曰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上求
公因苏昞见伊川自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
言初见伊川时教某看敬字某请益伊川曰主一则是敬当时虽领此语然不若近时看得亲切祈宽问如何是主一愿先生善谕公言敬有甚形影只收敛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时其心收敛更不著得毫发事非主一而何
公言昔与范元长同见伊川偶有干先起下阶伊川谓范曰君看彦明他时必有用于世元长次日说如此盖伊川平日元不曽许人
一日看大学有所得欲举以问伊川伊川闻之公曰心广体胖偶只有所乐伊川曰到这里和乐字也著不得
明道尝曰天下事只是感与应耳公初闻之以问伊川伊川曰此事甚大当自识之公曰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是亦感与应乎曰然
尝请益于伊川曰某谓动静一理伊川曰试喻之适闻锺声某曰譬如锺未撞时声固在也伊川喜曰且更涵养
伊川教人専以敬以直内为本公独能力行之公言先生教人只是専令用敬以直内若用此理则百事不敢轻为不敢妄作不愧屋漏矣习之既久自然有所得也往年先生自涪陵归日日见之一日读易至敬以直内处因问先生不习无不利时则更无睹当更无计较也耶先生深以为然且曰不易见得如此且更涵养不要轻说
温州鲍若雨与乡人十辈久从伊川伊川遣之见和靖次日伊川曰诸人谓予靳学不以教渠果否公曰某以诸公来依先生之门受学某岂敢辄为他说万一有差便不悮他一生伊川颔之
公在泸州一室名遂志斋取易致命遂志之义在涪陵所居名习堂取学而时习之义在千福院一室名六有斋取横渠所谓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之意一室名三畏斋取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之意
公与张绎同时师事伊川张绎以高识公以笃行俱为所称
伊川问公与绎寻常见处有同否有差否自觉如何为我言之公曰某不逮思叔如凡请问未达三四请益尚有未得处久之乃得如思叔则先生才说便点头会意往往造妙某虽愚钝自保守得若思叔则某未敢保他伊川笑曰也是也是自是每同请益退伊川必谓诸郎曰张秀才如此不待尹秀才肯得〈祁宽所语录〉
公言某与思叔既相友善伊川归自涪思叔始见颖悟疏通伊川亦便喜之自此同游处伊川以族女妻之甚相敬待和靖尝因侍坐禀伊川曰张某每闻先生语言下解悟某闻先生语须再三寻思或更请问然后解悟然他日持守思叔恐不及某先生以为然思叔长于为文又善办事先生没未几思叔亦没和靖被召尝曰思叔若在到今自当召用必能有为于世伊川尝言晚得二士〈记善录〉
先生尝言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徐〈名度字惇立尹门人〉问曰某有意于学而未知所以为问先生曰此语自好若果有此意归而求之有馀师
又语人曰放教虚闲自然见道
先生在从班时朝士迎天竺观音于郊外先生与往有问何以迎观音也先生曰众人皆迎某安敢违众又问曰然则拜乎曰固将拜也问者曰不得已而拜之与抑诚拜也曰彼亦贤者也见贤斯诚敬而拜之矣
徐度语及苏氏使民战栗义问曰如何先生艴然曰训经而欲新奇无所不至矣
先生日看光明经一部有问之曰母命不敢违朱子云如此便是平日阙却谕父母于道一节便致得如此
门人赞曰丕哉圣谟六经之编耳顺心得如诵已言朱曰要当至此地位始是读书人耳
朱子序曰程夫子有言涵养必以敬进学则在致知二言者夫子教人所以造道入徳之大端而不可以偏废者也若尹先生者其学于夫子而有得于敬之云乎何其说之约而居之安也〈先生言行录序〉
又曰先生晚岁片纸手书圣贤所示治气养心之要粘之屋壁以自警戒熹窃念前贤进修不倦死而后巳其心烱烱犹若可识捧读终编恍然自失因以自诏云
或问朱子以和靖立朝议论曰和靖不观他书只是持守得好他语录中说涵养持守处分外亲切有訾朝廷文字多是门人代作
和靖言经虽以诵说而传亦以讲解而陋此言深有味也
和靖主一之功多而穷理之功少故说经虽简约有益学者但推说不去不能大发明在经筵请讲少开悟启发之功绍兴初入朝满朝注想如待神明然亦无大开发处时高宗好看山谷诗尹云此人诗有何好处陛下看此做甚么只说得此一语
问和靖専于主敬集义处少曰和靖主敬把得定亦多近傍理
和靖在程门直是十分钝底被他只就一个敬字做工夫终做得成
和靖持守有馀而格物未至故所见不精明无活法伊川先生才说病便有药和靖却似合下便把作死马医此道之传真未易以属人也
和靖守得𦂳见得不甚透如俗语说他只抱得个不哭底孩儿
和靖才短只𦂳守伊川之说〈并朱子语〉
和靖曰伊川门人冯理字圣先曰二十年闻先生教诲今有一奇特事先生问之理曰夜间燕坐室中有光先生曰颐亦有一奇特事理请问之先生曰每食必饱
张绎
字思叔河南寿安人
家甚微年长未知读书为人佣作一日见县官出入传呼道路思叔颇羡慕之问人何以得如此或告之曰此读书所致耳思叔始发愤从人受学执劳苦之役教者怜其志颇劝勉之后颇能文入县学府学被荐以科举之学不足为也
至僧寺见道楷禅师悦其道有祝发从之之意时周恭叔官洛中思叔亦从之恭叔谓之曰子他日程先生归可从之学无为空祝发也
伊川归自涪陵思叔始见之时从学者甚众伊川独许思叔因读孟子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始有自得处后更穷理造微少能及之者矣
和靖言某与思叔既相友善思叔始见伊川思叔颖悟疏通先生亦便喜之自此同游处先生以族女妻之甚相敬待学者从之渐众
思叔三十岁方见伊川后伊川一年卒初以文闻于乡曲后来作文字甚少伊川每云张绎朴茂
朱子曰思叔敏似和靖伊川称其朴茂然亦狭无展拓气象
思叔最后进然深惜其早世使天予之年殆未可量也问程门谁真得其传曰也不尽见得刘质夫张思叔辈又未见有文字看程门诸公力量比之康节横渠皆不及
马伸 东平先生
字时中或作时仲时举东平人弱冠登第晦迹州县靖康初以枢臣荐召为监察御史中兴初擢殿中侍御史湖广路抚谕还台言执政贬濮州监税卒绍兴初追赠諌议大夫
崇宁初元祐学有禁奸人用事出其党为诸路学使専紏其事伊川之门学者无几虽宿素从游间以趋利叛去公方自吏部求为西京司法锐然为亲依之计至则因张绎以求见先生初以非其时恐贻公累公执贽凡十反愈恭且曰使伸得闻道虽死何憾况不至于死者乎先生闻而叹曰此真有志者遂引而进之自尔出入凡三年公暇虽风雨必日一造焉
公调成都郫县丞至任未几会纳冬米成都浩穰守以委公公辞以多弊不可为守问其故公曰弊之大者由诸司吏人封抄拒之则速祸守曰君既知其弊尚何辞公至场中则诸邑人纷然矣丰饮食玩好文饰美女凡可以蛊訹者无所不至前此主者不能自谨一堕计中则束手受制莫敢谁何公尽逐之严察吏卒不容纎芥负米至者略无留滞时仓使孙侯按部至境早行见负担者道傍假寐以待晓怪而问焉俱应曰今年好受纳官某等至无邀阻故争先诘其主名曰马县丞也孙叹息不已抵郡即呼吏书牒荐之即日改秩公常以此语人云人之利钝自有时但当行直道无用干人也
靖康初枢密孙傅以卓行荐公中丞秦桧素高其节迎辟为监察御史令人取愿状公曰中丞取台官但问堪不堪无问愿不愿
金立张邦昌而去公首具书请邦昌迎元帅康王书成率同院佥与俱往相顾无一首肯公遂以书自抵银台司进之吏视书不称臣辞不受公投袂叱曰逆类吾今日不爱一死正为此尔而欲吾称臣耶出即以缴申尚书省尚书省以示邦昌邦昌得书气沮恐败诛甫议迎隆祐太后为垂帘计其书略曰相公不幸迫于强敌使当伪号阁下此时岂以义为可犯君为可忘宗社神灵为可欺所以忍死须臾而诡听之者其心若曰与其虚逊于人而实亡赵氏之宗者孰若虚受于已而实存赵以归耳金人既北相公于义即合忧惧自列于朝上皇子惟康王在外天下所系国统有归宜即发使通问扫清宫室率群臣共迎而立之阁下退就北面之列请归死有司如此则明主必能照察今乃谋不出此尚当非据群心狐疑不知所谓
靖康二年四月八日状云伏见金人犯顺劫二帝北行且逼立相公使主国事相公所以忍死就位者自信兵退必能复避也忠臣义士不即就死城中之人不即生变者亦以相公必立赵孤也今兵退多日吾君之子已知所在狱讼讴歌又皆归往相公尚处禁中未就臣列道路传言以谓相公外挟金人之威使人游说康王且令南遁然后为久假不归之计伸知相公必无是心但为金人未远因循未能尽改虽然人心未孚一旦喧哄辜负初心望速行改正易服归省庶事取太后命而后行仍速迎奉康王归京日下开门抚劳勤王之师以示无间应内外赦书施行恩惠收人心等事权行拘收俟立赵氏了日然后施行庶几中外释疑转祸为福不然伸有死而已必不敢辅相公为宋朝叛臣也
王及之言于邦昌以宁徳宫府藏所有及池塘鱼藕之利可尽取以资用公复引义白于都堂曰古者人臣去国三年不反然后收其田里今吾君狩犹未出疆天下之人方欲追挽而不可得君之府藏燕游忍一朝而毁乎
高宗龙飞公抚谕湖广还将入奏于道中采访得执政汪黄不法事作弹文方具稿而何兑追及于建康见之曰先生方以使还且当奏职事徐论似未晚公曰彼忌我若未及言而有迁除奈何然吾当有以探之时方召孙觌谢克家乃言此二人皆小人不可用如觌亲草降表极其笔力以媚金人受其二女乃负国之贼也果不报遂除司农卿公固辞乃缴进弹文执政怒甚搜求无以为罪乃指章中言邵成章上书事〈邵中官也〉以为趍向不正遂贬濮州监税
时用事者必欲寘公死地以濮迫寇境故有是命有识者惜其去至戚嗟相吊且危之公襆被就道无忧惧色人益叹服公天姿重厚虽勇于为义而耻以钓名不幸卒为仇陷于死〈或云王渊屯淮上受黄密旨加不利于公〉知与不知莫不痛之
常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今日何时沟壑乃吾死所也故其临事奋不顾身每如此
公晨兴必整衣冠端坐读中庸一过然后出视事公曰吾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使吾以妻子为念则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故其在广陵随身行李一担而图书半之山东巳扰而家属尚留东平
胡文定时政论曰伸言汪黄自言官黜为监当而其言则有状矣不慎命令则以下还都之诏也广布私恩则以复祠官教官之阙也黜陟不公则以罢卫肤敏而用孙觌不祥之人也杜塞言路则以贬吴给张訚邵成章也妨功害能则以沮宗泽与许景衡也私收军情则以各置亲兵千人请给独厚也同恶相济则以力庇罪人王安中也凡举一事必立一证皆众所共知亦众所共见当时罢之反以为言事不实而重责之是罚沮忠谠捐躯为国之人邪说何由息公道何由行乎
靖康金议立邦昌公抗言于稠人曰吾曹职为争臣岂可缄嘿坐视当共入议状乞存赵氏秦桧不答少焉属稿就呼台吏连名书之桧既为台长则当列于首以呈桧桧犹豫公帅同僚合辞力请桧不得已始肯书名公遣人疾驰以达于金故秦氏所藏犹云桧笔也公死桧还自金扬言已功尽取富贵公之子孙漂泊闽中有甥何珫得其元稿累欲上之而其子止之云秦之凶焰其可犯耶绍兴乙亥春珫忽梦公衣冠如平生云秦氏将败趣使往陈之珫即持其稿以叫阍桧大怒诬以他罪下珫大理窜岭外未几桧果殂其家讼冤诏复珫官公之忠绩遂得别白
孟厚
字敦夫洛人
和靖云敦夫来从伊川又为王氏学举业特精独处一室粪秽不治尝献书于伊川伊川云孟厚初时说得也似其后须没事生事
一日伊川语之曰子何不见尹焞张绎朋友间最好讲学然三公皆同齿也敦夫见和靖曰先生令厚来见二公若彦明所愿见如思叔莫不消见否和靖曰只不消见思叔之心便是不消见焞之心也
伊川尝谓学者曰孟厚不治一室亦何益学不在此假使洒扫得洁净莫更快人意否
伊川之葬门人畏党祸莫敢至独敦夫与尹张范棫邵溥送焉
侯仲良
字师圣河东人二先生舅氏华阴先生无可之孙
人有欲馆侯子于其门者侯子造焉则壁垂佛像几积佛书其家人又常斋素欲侯子从之侯子遂行或问之侯子曰疏食士之常分若食彼之食则非矣吾闻用夏变夷未闻变于夷者也人有父在而身为祖母忌日饭僧者召侯子侯子不往或问之侯子曰主祭祀者其父也而子当之则无父矣吾何往焉〈雅言〉
胡文定与杨大諌书云侯某去春自荆门溃卒甲马之中脱身相就于漳水之滨今已两年安于羁苦守节不移固所未有至于讲论经术则通贯不穷商确时事则纎微皆察
尹和靖曰伊川谓侯子议论只好隔壁听
朱子曰详味此言以验此书窃谓其学大抵明白劲正而无深潜缜密沈浸𬪩郁之味故于精微曲折之际不免疏略时有罅缝不得于言而求诸心乃其所见所存有此气象非但文字之疵也〈说侯子论语〉
周行已
字恭叔永嘉人
自太学蚤年登科未三十见伊川持身疾苦块坐一室未尝窥牖幼议婚母党之女登科后其女双瞽遂娶焉爱过常人伊川曰頥未三十时亦做不得此事然其进锐退速每叹惜之
尝酒席有所属意既而密告人曰勿令尹彦明知之又曰知又何妨此不害义理伊川归和靖偶及之伊川云此禽兽不若也又曰父母遗体以偶贱倡可乎
谢上蔡云学者须是胸怀摆脱得开始得或问周恭叔恁地放开如何曰他不是摆脱得开只为立不住便放却忒早
胡文定云人须是于一切世味淡薄方好不要有富贵相周恭叔才高识明初年甚好后来只私累太重若把得定尽长进在
王𬞟
字信伯世居福之福清自其考徙平江守臣孙公祐荐其学行于朝召见赐进士出身除秘书省正字寻兼史馆校勘迁著作郎丐外倅常州奉祠致仕官至左朝奉郎寿七十二绍兴二十三年卒
先生资禀精粹充养纯固平居恂恂儒者及语当世之务民俗利病若习于从政者然不徼名当世世亦罕知之
为上言曰人心广大无垠万善皆备盛徳大业由此而成故欲传尧舜禹汤文武之道扩充是心焉尔帝王之学与儒生异尚儒生从事章句文义帝王务得其要措之事业盖圣人经世大法备在方册茍得其要举而行之无难也
杨文靖时程门先进尝曰同门后来成就莫逾吾信伯朱震胡安国尹焞皆举以自代文定论荐尤力谓其学有师承识通世务使司献纳必有补于圣时
李郁 西山先生
字光祖邵武军光泽县人元祐党人深之子游太学被乡荐皆不第绍兴初举遗逸朱异行郡国还以公名对召对便殿除𠡠令所删定官旋以忧去用进书恩改承务郎免丧会秦桧用事遂隐居久之起家福建帅司几宜以事忤帅不屈移病告老二十年卒年六十
龟山既受学于程氏归以其说教授东南一时学者翕然趋之龟山每告之曰唐虞以前载籍未具而当是之时圣贤若彼其多也晚周以来下历秦汉以迄于今文字之多至不可以数计然旷千百年欲求一人如颜曾者而不可得则是道之传固不在于文字而古之圣贤所以为圣贤者其用心必有在矣及公请见于馀杭则其告之亦曰学者当知古人之学何所用心学之将以何用若曰孔门之学仁而已则何为而谓之仁若曰仁人心也则何者而谓之人心耶公受言退求其说以进愈投而愈不合于是取论孟之书而伏读之蚤夜不懈十有八年然后涣然若有得也龟山盖深许之而公之语学者亦曰学者于经读之又读而于其无味之处益致思焉至于群疑并兴寝食不置然后始当骤进耳
公幼不好弄坐立必庄少长学于舅氏陈忠肃公器之逾冠乃见龟山而请业焉龟山一见奇之即妻以女
秦桧用事公自度不能俯仰禄仕遂筑室邑之西山往来读书其间家亦穷空人有不堪其忧者公独旷然不以为意然一时贤士大夫益高仰之
天资粹美而涵养有方其事上恭而有礼其御下严而有恩平居未尝有惰容诲人终日无倦色自奉甚约而事亲极其厚其于世务人情官政文法下至行阵农圃之事靡不究知然竟不及用于世以没识者恨之
呜呼圣贤远矣然其所以立言垂训开示后学其亦可谓至哉顾自秦汉以来道学不传儒者不知反已潜心而一以记览诵说为事是以有道君子深以为忧然亦未尝遂以束书不读坐谈空妙为可以徼幸于有闻也若龟山之所以教西山之所以学其亦足以观矣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九
<史部,传记类,总录之属,宋名臣言行录>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