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六
| 宋学士文集 卷第二十六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观槿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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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士文集卷第二十六 翰𫟍续集卷之六
阿育王山广利禅寺大千禅师照公石坟碑文
西方圣人示现世间百亿三昧无非度门而禅定之�实为
之錧鎋盖觉性圆朗本来充满包三界而不碍穷万劫而不
昏非渉善恶了无显晦岩栖涧饮之士能泯诸尘刹那之顷
证入一实境界光明殊胜与虚空同体不起不灭所以其教
炽然常盛而不衰有能知之而又能遵行之者其我大千师
乎师讳慧照大千其字也永嘉麻氏子麻号积庆之家冝生
上士父均母黄氏既诞育师宝之胜摩尼珠师自童年亦骏
利倍常坚欲入道闻人诵习契
合瓜谛听年十五往依沙
门了定于县之瑞光院了定师
兄也长老良公知为法噐
即剃落为弟子明年禀持犯于处之天寕蝉蜕万縁誓究大
不思议事首谒晦机熙公于杭之净慈未
以石林巩公世嫡提唱扵苏之荐严师杖
往谒东屿问曰东
奔西走将欲何为师曰特来参礼尔东屿曰天无四壁地绝
八荒汝于何地措足耶师抵掌于几而退东屿知其夙有所
悟寻复召至反复勘办师如冝僚掷丸飞舞空中东屿甚嘉
之遂留执侍左右师以为心法既通不阅修多罗蔵无以阐
正教耸人天之听乃主蔵室于郡之万寿及东屿迁净
邀师分座以表仪四众巳而无言宣公主温之江心𧰟师高
行招复师至处之如净天暦戊辰出世乐清之明庆㩀师
子坐集诸僧伽而诲之曰佛法欲得现前莫存知觧
禅㸔
教未免皆为障碍何如一物不立而起居自在乎所以德山
之棒临济之喝亦有甚不得巳尔闻者
绎而去至正乙未
迁四明之宝陀先是寺以构讼而废师以讼兴在乎辩难太
迫一处
人衣冠甚伟飞空而来僧作礼问之神人曰我阿育玉山
来欲请大千师赴供耳未㡬行宣政院署师住是山识者以
为玄应师既至群疑景附远众响臻师亦悯大法陵夷孳孳
诱掖不遗馀力尝埀三关语以验参学其一曰山中猛虎以
肉为命何故不食其子其二曰虚空无向背何縁有南北东
西其三曰饮乳等四大海水积骨如毗富罗山何者是汝㝡
𥘉父母此苐三关㝡为峻切惜未有契其机者居九年退于
妙喜泉上筑室曰梦庵因自号为梦世叟掩关独处凝尘满
席不顾也洪武癸丑十月朔召门弟子曰吾将西归汝軰有
在外者宜趣其还越七日属后事于住持约之𥙿公沐浴更
衣索𥿄书记书已恬然化㓕在菩提位中历七十夏示人间寿相
八十五年三日用茶毗法焚之牙齿眼睛及数珠不坏馀
成设 罗五色烂然约之因造四偈赞之且竭力为治䘮事
云师三坐道场有语录若干卷行世凡一灯所传一雨所
虽浅深有殊各得分愿弟子某等
干人得法上首某某等
干人是年十二月九日葬灵骨于梦庵之后者至大也师智
度冲深机神坦迈昼则凝坐夜则兼修净业真积力久至于
三际不住𮗜𮗚湛然非言辞之可拟议且服用俭约不如恒僧
虽不与时俗低昻贤士大夫知其诚实不事矫饰多倾心为
外护其遇学徒亦以真率或以事忤之而声色不变动出语
质朴不尚葩藻而指意超于言外名闻燕都帝师
以佛德
圆明广济之号师略不少动于中𥘉横川珙公入灭之年师
始生及其受业又同在瑞光至于殁也又同住阿育王山君
子或异之嗟夫禅定之宗至宋李而敝胶滞局促无以振㧞
精明使直趍于𮗜路横川当斯时密受天目法印持降魔杵
树真正幢升堂入室者不翅受灵山之所付嘱佛法号为中
兴横 之同门有石林者奋兴实角立东西其干化机西来
之道扵斯为盛师盖石林之诸孙也故其死生之际光明盛
大有如此者岂无自而然哉某虽不敏毎以文辞为佛事今
因文妥之请故历序师之行业勒诸琬琰而复系之以铭用
劝方来
师而兴起焉者世当有其人乎铭曰
万縁纷纭逐物而竞
以摄之实惟禅定禅定斯何言辞罔宣
浮翳尽敛月轮在天𥘉分一灯千𦦨交映如百錬馀金色逾
胜师之挺生锐思绝尘万里只尺欲趍顿门片简虽微中具
全体瞥尔触之凡情尽死抵硕师勇决其𥝠振迅奋掷类
狮子儿出世为人澍大𠂀雨法雷轰轰震惊百里海岸
绝
潮音吐吞与此大法殊流同源神人飞空持䟽来谒孰知玄
微合符节彼舎利罗宝塔昼扃𦔳我发机灵光晶荧翩然
西归趺坐而㓕示不坏相火中珠结生死之关鲜执其枢坦
然弗惑如人归庐前修渐遐后武思厉不有昭之遗则沦坠
太史著铭勒石山樊 空有尽师道永存
风树亭诗〈有序〉
风树亭者嘉禾潘孝子之所建也孝子之亲殁毎对人言辄
呜咽流涕然无以寓其罔极之思取韩诗外传树欲静而风
不止之言表其墓亭呜呼孝子之意至是为可悲矣夫人孰
不欲飬其亲匕则不子待也所以昔者皋鱼立泣而死者孔
子盖伤之也悯之也以其志为可悲而无所用其力也呜呼
若孝子者念匕不忘乎兹其亦知没齿慕亲之道哉为之诗
曰
山有嘉树油然发荣岂不欲静风挠之鸣我思我亲颜貌日
改子欲飬之亲不子待呜呼噫𡃰我怀孔悲山高海深孰堪
喻之内而九蔵外而四体皆亲之枝同一根柢根既拨矣而
枝独存夙夜哀号莫逹九原白杨潇匕泉扃夜閟我亲我思
得无蕉萃亲不可见音容是求求之不得血泪交流作亭墓
隅是曰风树仰之瞻之心焉孔瘁 右诗八章章四句
书虞宗齐
常熟虞宗齐字思训世居芝溪在胜国时祖安泽任德清尹
故号宦家暨入
国朝以郷师统诸闾长坐法当死县录其父德良与兄某下
狱宗齐𥝠自念此渉科繇事谁当正坐之父春秋高万万无
就逮之理兄为冢嗣宗祀攸系且无子吾幸有子傥得代父
兄含咲入九泉矣即诣吏自白曰宗齐精力彊凡官中事身
专任之不自意䧟于刑辟父若兄诚不知也吏不疑按章讯
之一一引伏岳案具斩之东市容貌不少变时洪武辛亥夏
六月也宗齐之年甫二十又二云
史官曰子者亲体之分也形虽殊其气则通痒痾疾痛其有
不切者哉辟诸木焉本实既拨枝叶未有不害者故宗齐之
代父死非异也理之当然也呜呼然则然矣世之临患难
固有舎父而逃者其视宗齐果为何如哉宗齐者知有亲
不知有身容就义绝 㡬微不足之色可谓特立而弗愧
者矣呜呼四海之内孰非人子哉
题危云林训子诗后
古之人教子多发为声诗何哉盖诗縁性情优柔讽咏而入
人也㝡深韩昌𥠖之子符读书城南尝作诗送之曲尽其意
至今读者犹蹶然兴起岂曰小𥙷之哉云林先生危公
子
字于
自检讨奉常迁佐蓟州先生时辞岭北行省左丞
独居房山闻于将之官赋四言诗一章勉之呜呼先生之
诗固无愧于昌𥠖而符能读父书䇿名南宫今于以明经
擢进士苐君子亦𥨸谓似之或言古今人不相及者其果可
信欤虽然先生所作于修已治人之道反复备至是有关名
教甚大不特可施于训子而巳其视诱之利禄而以惜居诸
为念者又为何如哉知言之士必能辨之
送赵彦亨之官和阳诗〈并序〉
吴兴赵彦君亨魏国文敏公孙也通周易至正乙已试艺
江浙郷闱𫉬与荐送值元改物遂退隐林壑
国朝文治大兴濠梁侯公彦良以中书参知政事出守吴兴
力举教授郡庠彦亨以飬亲辞侯公移镇山东已而入觐以
为彦亨之材诚不能多致复言于铨曹选为楚府纪善久之
调同知和州事将行予酌酒谓之曰彦亨以故家文献自藩
府出佐方州有民人社稷之重蚤夜冝孳孳自厉有不待予
言其欲言者自识彦亨已数月矣因纂修 囯史之冗凡
四圣𫝊心之秘诸家异同之辩欲求彦亨发之卒未能得而
彦亨以别告呜呼古语有云为政易而讲学难予于彦亨又
乌可已于辞乎序而诗之情在其中矣诗曰
倬彼魏公文献之家畬秋实艺𫟍春华既质以熙复𧰟而
葩遗泽所英名载加弓治有传诗礼与闻匪资竹素盍䇿
文勋如提健槊去冲中军勇盖万夫气摩青云 书得贡淡
墨新题材评龙虎星应璧奎理将奋迅事或不齐海桑变幻
岩穴幽栖
大明丽天万国咸臣搜罗智哲逮及𨼆沦上名楚邸接迹朝
绅无善不纪有道必陈眷兹和阳濒于大江
帝𨱆𥘉莅天威孔既混寰区视此沛丰〈叶〉建侯择佐维俊
及良竭子素蕴摅子远猷照妪民隐灵承天休薄言我𥝠起
与子谋十翼多奥九师焉求子今有行孰析其精别𥚑徒牵
离觞重倾泱泱中流揺揺去旌瞻望弗及实劳我情
清斋偈〈并序〉
义中胜禅师结室于中天竺取契语名之曰清斋词林宗
工各出新意侈张而斧藻之意亦至矣全室翁同云巢丈人
以义中证修近道必欲得予言予学日坠何𠯁以与此然而
清斋者香严妙悟之所义中既𧰟其名则法其道亦宜也不
然何取于清哉无相居士为偈曰
中竺有虚室八窗皆洞然触目无碍者有境皆摄入烟霞草
木石鸟兽昆虫等以至世间事何物不可状此以何因縁独
名为清斋纎尘了不生正以清浄故昔有一童子尝居清净
室冥寂于至道见焚沉水香由是作思惟香虽根于水非火
则不发火縦能燎原炽然不可遏苟非遘香木香气从何起
因知木为自烟火乃为他自他共和合无因能行空观兹四
相义幻有即空相四大所合成其法亦复然又况木火聚烟
气未曽升鼻𮗚已先通縁我有鼻故香乃鼻入我若无鼻
时墙壁瓦砾等瓦砾与墙壁未闻知有香皆由自性起不假
外物故又况二物者斯须即变㓕唯存灰烬馀欲求是香者
去来杳无迹毕竟性空故吾性本来空虽空无不摄不落有
无间妙香无去来因兹悟密圆发明无漏果得证香严号二
十五玄圣各最𥘉事成道由圆通七大十八界各各有所
入久近虽 异偏圆或二殊其教已开显偏行即圆融悟理
既一同谁复分远近圣性无不通顺𨒫皆方便主伴实相济
后先了不别敷演真实义普度有情众闻者当悟省胜师取
契经掲名其斋居当行无上道真证圆通智外而不内如
龟毛兔角欲见不可得居士偈巳忽见清斋东烂然大月
轮跃出瀛海中光明悉照烛清澈无纎翳持为作证明表此
清浄法
日本砚铭
夷而华四海一家此非文明之化邪
送部使者张君之官山西宪府序
天地正气𬘡缊轮囷不折不回行乎太虚在物受之则为觧
廌为屈轶在人受之则为刚烈之士刚烈之士贵势莫能加
威力不能变参乎气化关乎治体其重于物又不翅千百焉
呜呼正邪不两立正气伸则邪沴廓清矣我
国家始建囯江左辄秦元之请立按察司设官分职弹劾
百僚所以伸正气也迄今埀二十年宪度益严遴官益精有
山西宪佥张君孟兼
号称职者也孟兼性鲠亮不善为
依阿人有曲必靣白之虽惭沮羞缩不暇顾然亦无它肠当
良朋盍簪酒酣耳𤍠抵掌𥬇谈𮌎中森然芒角必尽
出乃
已其气衮衮不衰名上
中朝选教胃子久之迁南宫奉常奉常南宫掌礼仪郊祀之
事无以摅其耿耿及今出持使节知孟兼者讙曰孟兼行㢤
民生休戚无不得言吾见轺车夕至而封章朝上也贪赇舞
法吏吾见望风畏詟觧印绶而避去也民𡨚之不伸戾气郁
结吾见涣然而冰释也孟兼行㢤虽然鸷鸟之不如威
凤之𡄸𡄸狄猊之𭛌𭛌不如祥麟之容容刑法之堂堂不如
徳化之雍雍人不务徳则巳茍有徳焉又何检壬之不革行
㢤检壬革行正气之复正道之行也孟兼盍于此而留意㢤
吾乡先逹自宋以来绣衣持斧赫赫见称于时 凡六七人
嗣芳猷而遐𮜿𥨸于孟兼望之孟兼行矣孟兼精于古文
辞前御史中丞刘公极称道之深名理之学其与李证应
奉往复论性书上彻
九重之听蒙 召对左掖门士林以为光荣云
敕赐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淮安侯
华君神道碑铭
自古以来人臣事君始终一心以上承明徳所以保勲烈于
不刊熙令誉于无穷此丹书所谓敬胜怠者吉是也其或遭
时扰攘攀龙鳞而附凤翼自赴于功名之会一旦封重爵享
厚禄志盈气骄唯欲之是从遂致坏法乱政盖有其𥘉而鲜
克有终此丹书所谓怠胜敬者㓕是也呜呼敬怠之间善恶
之所由分祸福之所由系臣某于淮安侯之事不能无深感
焉侯讳云龙字某姓华氏安豊人世为农家图谱䘮不知其
先世迁移之详三代皆以侯贵累膺赠典曽大父六二府君
中奉大夫北平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妣王氏夫人 父
七二府君资善大夫北平等处行中书省左丞妣韦氏夫人
考子中荣禄大夫北平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妣陈氏夫
人侯生二十年元季兵乱挈家避难伥伥无所之皇帝龙兴
临濠四方豪杰荷戈云从侯上谒辕门命为帐前小校当是
时人心既归踊跃用命 上帅大军取滁州元戍将遁
去和与滁接壌闻之䘮胆复取之遂大招舟师渡大江太
平父老望旌旗迎降侯后先从征由千戸进镇抚陞万夫长
曽未㡬何
上攻金陵下之侯擒元将李将军授揔管之职寻随诸将取
广德洊擢綂军元帅伪汉陈友谅㩀九江为都时侵我边陲
岁庚子倾国而东䧟姑熟直犯我龙江 上授诸将方
略设伏于险赤帜一挥伏甲尽出大败伪汉兵侯亦有𦔳战
功后三年友谅弗悛旧恶攻围我江西 上亲帅六师
往讨友谅恐退入彭蠡湖 大军遇相持四十馀日其大战
凡三友谅受矢毙于舟中龙江彭蠡二役侯在行中复以功
陞豹韬卫指挥使从伐荆州又同征江北郡县而㤗州高
邮淮安次苐平转淮安卫指挥使就留镇之吴元年丁未大
将军徐逹奉 诏征中原侯复在行中齐鲁既定河南之
民箪食壸
以迎王师暨入燕元君弃都而逃立北平等处
行中书省授侯镇国上将军佥大都督府事分府北平拜资
善大夫燕王府左相兼北平行省参知政事及天下大定论
功行赏加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之号官荣禄大夫勲柱
国爵封淮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前职如故寻兼燕山卫都
挥使时北平新入职方非勲旧大臣不足以厌服之 上
以侯为邻郡子且恩遇之深不趐骨肉至亲必能为 囯
宣力故特托以方面重任岂期侯昧于理动违
宪㩀元丞
相脱脱大第居之凡元宫 榻凤䄄及金玉宝噐非人臣可
僣者皆用之弗疑巳而以其第高旷菑害屡生复役战疲之
士创残之民唯新室是图奢丽过制特甚此犹可也先是元
故都破其逹官之女多与我师为婚媾㓜主尚窜沙漠谍者
因倚之傎我事情 上明照数千里外屡敕中书移文
北平凡旧仕于元者悉遣发江南毋使为民患害侯皆废格
不行及至征虏副将军李文忠北征𫉬间谍数人始知故䆠
之家有官兵马司者相率构奸伪作文榜𣣔为变托奸人以
为巡逻之职将焉御冦此非侯之过欤 上犹念其功
不
寘于法趣中书令其尽遣侯仍弗之听 上怒诏
内官往历指其主名谕之侯始不得已奉 诏侯自是益
怠于政日事歌舞燕饮遂得嬴疾疾寖
上召还
南京以洪武七年六月二十八日卒享年四十又三娶缪氏
累封淮安夫人子二人长曰忠次曰关住女一人以七月十
日葬京城之西石灰山之阳上亲御翰墨制文 通遣中官
致奠焉惟侯奋起戎行出遇
真人乘六龙御天征四方粗著劳效𥘉无独建奇功骏烈
照耀人之耳目然而封以大郡之侯爵宠恩之加不为不
重矣柰何靡恩𥙷报徇欲败度绝无忧国恤民之心乃知往
古韩彭之流佑功自专卒至夷㓕皆其自取焉尔所赖
圣天子推天覆地载之量保全功臣唯恐有毫发不至故侯
得令终于家享荣名殁世岂非幸欤故事生封侯者没必加
之以公于是 敕葬以侯礼𦕅示簿罚可谓仁之至义之
尽者也臣濂奉 敕撰神道之碑稽诸天理之正察乎人心
之公不敢用昔人志墓常法特取春秋直笔褒贬之义勒文
穹碑以为千万世人臣之劝戒云铭曰
人臣事君兮犹如事天寅畏是将兮终日乾乾慎终如始兮
敢弗䖍一或怠逸兮明命在前侯起戎行兮有力如虎逢
时绎骚兮择归 真主四征弗庭兮无役弗与斩将搴
旗兮所向披靡 帝用嘉兮龙 日殷䟽以侯爵兮
作镇北藩兵民二柄兮付之旬宣鞠躬尽瘁兮冝报 国
恩胡酲尔心兮动违国宪僣侈是崇兮群生胥怨峻宇雕墙
兮朝夕沉湎是非倒置兮大分莫辨
皇仁如天兮覆之帱之录其勋庸兮崇之君恩固弘兮臣行
或𧇊生弗为善兮死其忸怩春秋直茟兮善恶莫掩万世取
法兮纳人于检墓门有石兮可比琬琰史臣勒文兮以示褒
贬
恭䟦
御制敕文下方
皇帝临御之七载益弘敷教治优老礼贤孳孳如弗及时则
有翰林学士承𭥍臣同春秋七十犹以文学在侍论思
之列其意以为幸逢
有道之君何去之休致之请久而不敢发 上见同
皓首苍颜与白面少年旅进旅退于班行中恻然怜之八月
甲辰特降致仕之 命续杜期年且官其一子鲁 召
同入赐坐容慰劳之夜漏下十刻始𠡠内官扶掖而还乙
已 上亲制文一篇以赐同仰瞻 天藻之华无任
欣跃既奉表诣 殿庭称谢又以副墨勒诸真珉昭示悠
久臣濂闻之君臣遇合自古为难非道之符契情之感孚鲜
有善始而善终者今同年虽耄拳拳恋 阙之心皦如出
日忠款自将不替往𥘉 上悯其衰暮不欲烦之以事
令优㳺田里以终天年 恩数便蕃视昔有加上下之
间可谓两尽其道猗欤盛㢤昔宋孙宣公奭自翰林侍讲学
士乞致其事仁宗尝赐诗一首词臣尚载之简𠕋至今以为
美谈矧我 皇上睿思天成神文炳焕其功侔造化
纬图书足以昭明政体用风厉四方诗云乎哉是将传之亿
万斯年永永无斁而同之名氏在奎壁光芒之中亦因是不
朽诚千载之一逢也传曰王言如𢇁其出如纶天下之士闻
之有不鼓舞而淬砺者乎臣职在 囯史谨巳备载日暦
复因同之请恭书于下方云是月癸丑翰林侍 讲学士
知 制诰同
囯史兼 太子赞善大夫臣金华
宋濂恭䟦
神仙宅碑
处士之州并城三里𠩄有山曰少微山之下有𮗚曰
虚𮗚
之南一𡶶巉然挺出曰眉岩西南诸山拱挹周卫而二水蜿
蜒起伏来汇其下登高望之万象呈露俨天开图𦘕不知
者以为真
壸员峤之绝景也宋南度后仙翁章思廉自遂
昌极夀光宫来隐𮗚中首垢面日𥘉升辄东向吐纳凝
然澄坐久之绝粒唯日饮水一盂形神分合人莫测其变幻
乾道丙戌冬沭浴坐蜕肌肤柔如生弟子瘗诸眉岩下后
有见于涛江之滨手携一舄飘飘然溯风而行众异其事启
棺视之唯𨾏履存焉先是主𮗚事者尝作亭墓前坏于风雨
道士王有大日徘
其间怅然有上清笙鹤之思归与其师
梁惟适谋自墓左开曲径一千馀尺
至岩颠诛榛剪荆造
祠宇七楹间名之曰神仙宅中祠处士星及仙翁诸像东室
曰芸香蔵书其中西室曰橘乐为娱宾奕棋之所宅之前二
石岩㧞起其蟠龙其踞虎各构亭其上左曰来鹤右曰
留舄而山之景愈胜矣始于至正丙午春正月某甲子落
成于其年夏六月甲寅赞其功者杨一宁王性存也惟适复
捐󠄂
田干亩岁𭣣其入度子弟世守之介同郡吴府录事
吴从善微予为之记予闻括之名山上直少微天文家𠩄谓
处士之星也灵辉下烛凝粹敷和修錬者居之去滓
而来
清虚虽曰内功之加要亦山川淑灵𠩄助为多也今以虚
言之遍㳺海内名山招白鹤而翩然化去岂无卢仲璠者乎
道遇至人授以㳺戏翰墨之法卒吹鐡笛与之同往岂无徐
虗寂者乎不止仙翁一人而巳且琳宫秘馆无处无之何少
微𠩄照而超然霞举之士至三人焉当有不言而喻者矣仙
翁灵迹固不可不表见于世自非惟适父子笃志玄学孰肯
一顾于寒烟衰草之墟㢤化荒旷而为居处功亦大矣真
之士当世之俾勿坏可也呜呼尘坌胶
予不知秋𩬊之
肩安得攀仙翁之逸驾共吸沆瀣于寥阳之上耶惟适䴡
水人宋户部尚书汝嘉诸孙有大青田人亦簪缨家能文辞
及隶书皆高士云系之以诗曰
少微之星烨烨埀芒降魄名山充郁沛𩃎结为灵和其中含
黄觅之无形发休吐祥孰其尸之有道之士来㴠清宁度世
不死皦出东方其大如簁我啄其精以洗吾髓錬虚凝真惚
恍神冠剑既藏神㳺江滨岂伊幻化身外有身出入河岳
下上星辰灵踪犹存木老亭仆芳草离离谁复来顾有岿者
士父子同慕皓鹤不来驰情云辂乃陟 椒乃建琼宫羽盖
飚轮庶或一逢灵风泠然白月正中
涬无际遐思何穷况
乎遥瞩境与心会群峰攅蓝二水萦带万象粲然如列珠具
一歗�间夐超物外岩岩者山匪仙不名不有玄构栖其
灵水火有鼎龙虎有畴非采真浮㳺黄庭神君捧剑
伯
持㦸呵卫弗祥固此仙宅法古为碑麟廽凤翼太史勒辞式
昭罔极
宋学士文集卷第二十六 翰𫟍续集卷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