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
| 宋学士文集 卷第五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观槿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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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士文集卷第五 銮坡集卷第五〈即翰𫟍前集〉
赣州圣济庙灵迹碑
圣济庙者𥘉兴于赣渐流布于四方所在郡县多有之神盖
姓石氏名固赣人也生于秦代既殁能发祥为神汉高六年
遣颍阴灌懿侯婴略定江南至赣赣时属豫章郡与南粤接
壌尉陀寇
婴将兵击之神降于绝顶峰告以克捷之期已
而有功馆神于崇福里人称为石固王庙唐大中元年里民
周谅
酒为魅𠩄惑坠于崖下符爽行贾长汀舟㡬覆咸有
𠩄禳谅即返其庐爽见神来謢之扵是卜贡江东之雷冈相
率造新庙塐石为像奉焉相传庙𥘉建时天地为之晦冥录
事吴君暨司户萧君令康黄二衙官先后往视皆立化二君
亦
亡逮今祀为配神云自时厥后神屡显嘉应州之东北
有二洲曰蓝淀曰干渡每当长夏水易涸𨼆起若冈阜舟楫
不通宋嘉祐八年赵抃报政而归适遘焉亟徼灵扵庙水清
涨者八尺清涨俗谓无雨而水自盈也元祐元年夏五月不
雨遍禜山川弗应郡守孔平仲迎神至郁
台烛未见䟦甘
霖如泻四年东城灾风烈火炽将延扵库𢈔林颜正佩郡章
急呼神曰盍悯我蒸民俄反风㓕火六年复灾耄倪遥望雷
冈而拜月明如昼忽阴云四合大雨骤至虐𦦨顿息建炎三
年𨺚祐大后孟氏驻跸于赣金人深入至造水髣髴睹神拥
阴兵甚众乃旋绍兴十九年鄱阳许中为郡欲新神之宫召
大姓二十人立庭下谕之众推张锐郭文振心计开敏宜为
紏率二人谢不能许乃分一番𥿄如其人之
书二为正副
字杂封之令自得墨者职如书各取其一开之则得书者二
人也众以神与心通不日而宫成二十七年禁兵合山冦据
城逆命子女玉帛驱辇殆尽高宗命都统制李耕殱之阴霾
挟逆风为患士卒弗
前耕𥝠祈焉顷之风顺天朗一鼓而
灭平自是王师南征无不祠以牲牢乞阴兵为助者淳熙十
六年岁当大比州人士刘文粲以梦征于神梦三十人执高
竹而立因更名筌遂入鄊选嘉㝎十年夏大霖雨江水𭧂溢
城不浸者一版民惧为鱼泣祷甚哀水寻退亡害绍㝎三年
黥卒朱先率其徒陈达周进蔡发以叛有𭥍除荆襄监军陈
垲提刑江西仍护诸将致讨夜驻庐陵梦神告曰先将窜番
禺尔宜速图垲密命胡岩起李强疾趋至赣合三寨兵戮之
淳祐七年湖南夷僚曾甲啸众倡乱声揺江右部使者郑逢
辰檄王舜进攻如有神立青霄上凶徒沮骇卒就殄㓕九年
安远崔文广为变倚石壁作窟穴潼川姚希得来持宪节驻
兵守之久且弗㧞寇见云中若旗帜飞翻其瞻遂落渠魁乃
擒景㝎三年郡有𥠖氏狱胥吏受赇搒掠良民使之承左司
吴革疑焉神告以生兆卒白其𡨚元至元十七年闽卒张彦
真入庙舌吐寸足悬半空自述其阴𥝠颇悉类有人鞫谳
之盖神之显灵其事不翅百而扵雨
疫疠之祷验者尤
伙备见扵唐宋碑碣及嘉济实录濂唯各举其著者书之𠩄
不书者可以例知也宋宝庆间莆田傅烨为赣县东尉𧰟神
之为撰为繇辞百章俾人占之其响荅吉㐫往往如神面语
之者此亦阴翊治化之一端也吴杨
时以神御菑捍患
有合祭法署为昭灵王宋五封至崇惠显庆昭烈忠佑王赐
庙额曰嘉济元三易封为护国普仁崇惠灵
圣烈忠佑王
复更之以今额其褒
光署可谓备矣至若高宗𠩄赐赭黄
丝马脑带及南唐李煜五龙砚至今犹藏庙中云濂稽
诸经国有㐫荒则索
神而𥙊之士有疾病则行祷扵五祀
先王必以神为可依故建是祠祝之制也丗之号为儒者多
指神扵茫昧稍与语及之弗以为诬则斥以为惑不㡬扵
悖经矣乎有若神者功在国家徳生民自汉及今孰不依
之虽近代名臣若刘安丗若苏轼兄弟若洪迈若𨐌弃疾若
文天祥亦勤勤致敬而弗少怠是君子者将非儒也邪何
其与丗人异也濂初被 召而起神示以文物之祥后果
入翰林为学士心久奇之今故特徇祝史韦法凯之请为撰
灵迹碑一通使刻焉或谓高帝未尝伐粤第遣陆贾赍玺绶
立佗为南粤王濂按传记𠩄载婴之略定豫章在六年庚子
佗之称臣在十一年乙已其未臣之前恶知不来侵境而婴
击退之邪𢙢史家以其事微故略之尔敢并及之系之以诗
曰
神雷之冈翠㠁嵯五螭夭矫含精徽崇祠四阿俨翚飞像变
翕赩五采施阴爽袭人动曽飔发祥传自炎刘初粤氛侵徼
告捷期岂或天星陨魄为降灵于人赞化机以石为氏理则
宜大中卜迁墨食龟有声沨沨达四垂风霆𭈹令疑𠩄司斥
逐厉旸雨时禾�穟穟岁不饥民萌鼔腹酣以嬉建炎火
德值中衰宫车驻跸赣水糜完颜黥卒大步追神兵暗树云
中旗卷甲疾赱如窜狸莫猺啸呼引䝤夷柰军荷祋㩀城陴
屠刘壮徤到婴儿威神有赫助王师一殱凶竖无孑遗贡江
水落洲如坻巨舟皆胶牢弗移鞠躬再拜叩灵墀赤日火烈
云不衣洪涛清涨没石矶阴翊王度功何疑紫泥鸾诰自天
题爵为真王手执圭风马云与时往来赭笼黄带丝五
龙宝现角鬛奇袭藏山中夜吐辉阳阴斡运无端倪焄蒿凄
怆如见之休咎有徴神𠩄持委以惚恍邈难知奚不来索庭
中碑
胡越公新庙碑
丈夫之遇于时也生使人怀之殁使人思之且建庙食扵其
土必其徳泽入人之深坚如金石而弗渝信如四时而弗爽
昭如日星而弗忒然后𠯁以厌乎人心而合乎舆论也呜呼
岂易致㢤若今之胡越公者其庶㡬无愧扵此乎自𨐌卯兵
兴天下人乱民遭溺焚伥伥无𠩄栖止 皇帝手秉黄钺
起而救之屯兵滁阳公杖䇿谒辕门一见语合遂居前锋以
佐掦 天威乙未春二月 王师取和州夏六月下太
平丙申春三月平金𨹧攻京口丁酉春三月又抜毗𨹧公皆
列戎行或搴旗斩将或操蝥
以先登前后屡建奇功乃授
右翼统军元帅使宿卫怅下夏四月又
破宣城 上命
行枢密院判官邓愈戍宣公副之秋七月遂同诸将攻徽州
㧞之元将杨完者聚兵十万欲复其城公自婺源兼程以进
横槊而前大呼杀入众皆披靡而遁戊戍春三月诸将克严
州公又偕往降溪洞兵三万以功迁行枢密院判官公谓兰
溪去严为甚迩兰溪下则㫁婺之右臂矣冬十月乃下兰溪
十有二月王师取婺州陞公佥书行枢密院事公益思有以
自效已亥春正月攻陷诸暨州十有一月又平处州庚子夏
五月又㧞信州信方绝粮人皆劝公还师公曰此闽楚喉衿
地也可弃之乎乃筑城浚隍为坚守计𨐌丑夏五月 上悯
公之劳且以婺为海右大藩通瓯引越非宿将重臣有以控
制之不可乃授公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屯戍于婺
壬寅春二月溪洞兵叛而西归公遂遇害知公之死者莫不
哀恸流涕如䘮厥父母 上闻之亦震悼弗置亲御翰墨
作文以𥙊且命有司塐公像配享卞忠贞公庙庭甲辰冬复
降 旨赠光禄大夫浙东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追
封越国公先是公殁之明年公之部曲与境内之民怅然遐
思若不胜其情乃相率即城中作新庙一区十越月而庙
成堂门庭庑咸具及是宠褒之命下复群谒扵金华宋濂部
曲进曰公之𭈹令素严人无违禁赏非无功罚非无罪使我
等攻必克战必胜而丕胃扵宠灵之内者公之赐欤我之病
也孰知而起之我之冻且馁也孰察而周之其亲自众创
注药及安扵食且衣者非公之赐欤公之徳我何以将之境
内之民又进曰吾婺之民凋瘵殊甚公专心抚摩之昔也奔
赱西东岁无宁居今也长㓜一堂愉愉雍雍非公之赐欤昔
也商贾不通布谷不登今也市区充溢百货具集非公之赐
欤昔也厄扵𭧂强莫敢何问今也攘一茎茅公亦使偿之如
承平时非公之赐叹公之徳我亦何以将之兹者 龙光
下被爵登上公入神洽熙云日润明卉木动揺如有喜色适
新庙告成𩓑为我详纪公之功徳以垂示扵无穷是用合辞
以请濂窃观古之名将出戍域者矣苟得甲士之驩心则
耕田凿井之氓必至扵弗宁使斯民稍得以遂其生则持㦸
荷戈者必不免扵愁叹孰有两全者㢤若公者可谓尤贤
乎已公尝自诵曰我不知书然吾行军唯有三事而巳不杀
人不虏人女妇不焚人庐舎故其军一出远近之人皆争趋
附之盖公处心以仁莅事以威惟其仁也故不言而民化惟
其威也故不待戒而兵自不敢犯昔者𥙊征虏制御士心不
越法度𠩄在吏民不知有军及其死也人为立祠享之较之
扵公其事固无大相远也庙而祠之其谁曰不宜𥘉公之未
薨尝夜出人见其两目煜煜有光若灯及其既薨敌人数扰
我边陲公降祥异或见梦扵人或睹灵火满野汹汹闻人马
声洎出师辄大挞似实有阴兵来助者是则公之英魂烈爽
下上扵星辰之间固未尝亡也因并及之使知天之生公有
非偶然者公姓胡氏讳大海字通甫泗之虹县人诗曰
圣皇启运四方攸同升龙在天飙行云中有一人万夫之
雄其人谓谁时维越公〈其一〉凛凛越公劲气横骛手荷銕殳其
粲若璐彼趫以马我捷以步陷阵如飞逢者必仆〈其二〉天兵四
出靡弗在行瞠目疾视前无坚城有声恍恍敌人震惊土疆
既拓大勋以凝〈其三〉皇帝曰都尔予羽翼婺维雄藩尔镇其域
尔参政府解尔宥密尓劳尔徕以尽乃职〈其四〉公既受命分阃
建牙威詟化孚莫敢或哗汝颠汝掖汝疢汝摩化汝呻吟而
为讴歌〈其五〉视彼郊原其耕释释视彼阛阓其通绎绎视彼室
庐其居奭奭何以致斯伊公之力〈其六〉我民无禄俾公弃捐精
神上㳺固合化权民之云思其何舎旃匪庙曷祀非祀曷䖍
〈其七〉乃简甓材乃端术径乃差
辰视星之㝎林衡奔事班倕
禀令紫棁星错素阶玉莹〈其八〉䆳清有寝严卫有门旁夹有庑
四缭有垣肖像中居威神腾轩阴风肃如髣髴若存〈其九〉维公
顾绥时著灵响幽火东骛銕骑西上赤帜一挥无敌不磢孰
不生畏孰不景仰〈其十〉生为名臣死为明神䇿书𠩄列
可𫃵
陈矧公之英贯乎屈伸幽明有殊神人则均〈其十一〉公实惠我弗
间弗贰人之依公如旌系旞登我稼穑遏我妖沴歆我明祀
钦于丗世〈其十二〉
大天界寺住持孚中禅师信公塔铭〈有序〉
大天界寺住持孚中禅师信公示𡨜之十四年其弟子似桂
谒濂于禁林合掌胡跪而为言曰先师之塔在金𨹧牛首山
者则真骨与设利之𠩄藏其别分瓜𩬊衣
而
之则四明
之太白山也太白之铭佛真文懿大师国清噩公实为之而
牛首乃师之全塔反有石而无词不㡬扵甚阙典欤居士深
䆒内典为吾徒之𠩄信向海内尊𪧐多濬发其幽光岂宜扵
先师独漠然忘情乎庸敢卷例以请濂来江表闻称师之徳
者人人不殊则师诚有道之士也文辞因无益扵道后之
人𣣔求其行业则将何𠩄徴之㢤因不𣣔让而谨书之师名
怀信字孚中俗姓姜氏明之奉化人父某尝为某县校官母
刘氏夜梦大星堕室中有光如火亟取而吞之觉即有孕及
诞状貌异凡子性凝庄不妄举动唯见沙门至其家必跃而
亲之稍长受三经扵宋进士戴公表元经旨悉畅达然非其
好也年十五离家法华院僧子思执童子之役巳而祝𩬊
为大僧受具戒扵五台寺闻延庆半岩全公弘三观十乘之
旨复与之㳺久之且叹曰教相繁多浩如烟海苟𣣔穷之是
诚筭沙徒自困耳即弃去渡浙河而西凡遇名丛林辄往参
扣下语多枘凿弗合不胜愤悱华藏笁西坦公迁主明之天
童景徳禅寺师随质𠩄疑笁西一见知为法噐厉色待之不
与交一语师群疑愈炽一日上堂举兴化打克宾公案问师
师拟曰俊㢤师子儿也师自是依止不
去就维那之职笁
西入㓕天宁云外岫公来其席命师司经藏管钥文采渐
致彰露不可掩遏泰定丙寅行宣政院请师出世明之观音
师䇿励众视分阴若尺璧唯𢙢其失之天暦巳已迁住补
怛洛迦山师不以位望之崇效它浮屠饬车舆盛徒御以夸
衒扵人自持一钵丐食吴椘间镇南王具香华迎至府中虚
心问道语中肯綮且出菩提逹摩�求赞师运笔无停思辞
旨渊邃王甚叹服宣让王亦遣使者奉𣃼檀香
伽𥠖衣请
示法要师随其性资而导之二贤王雄藩之望首加崇礼诸
候庶民无不望风瞻敬施资填委姑苏产奇石师遂购善工
造多宝佛塔十三成载归海东俾信心者礼焉驸马都尉高
丽王绎而吉尼丞相撒敦以师行上闻诏赐广慧妙悟智宝
弘教禅师之𭈹及金襕法衣一袭至正壬午升住中天竺山
天暦永祚寺乙酉迁天童不半载间百废具举佛殿之役最
钜亦撤弊而更新之丹辉碧明照耀海滨师建塔中峯之祖
庭慨然有终焉之志巳丑冬十月江表大龙翔集庆寺虗席
行御史台奉䟽迎师主之龙翔文宗潜邸及至践祚建佛刹
扵其地栋宇之丽甲天下其秉住持事者若咲𨼆䜣公昙芳
忠公皆名徳之士举行百丈清规为东南之楷则居亡何毁
于火忠公新之唯海会堂未就而化佥谓忠公之躅非师
无以厌众心往反者三师始赴之暨升座提唱宗乘万耳𮋹
听委蛇不迫而玄机自融无小无大皆驩然亲戴之或谓龙
翔𥘉政稍示威严以惩骄慢之习师𥬇而不荅师度众诚感
孚乃出衣孟之𥝠𥙷前未建之堂不日而集会元政大乱戎
马纷纭寺事日见艰窘师处之𥙿如一不以屑意一旦晨兴
索兰汤沐浴更衣跌坐谓左右曰吾将归矣汝等当以荷法
自期励精进行可也言毕而瞑侍者撼且呼曰和上去则去
矣寕不留片言以示人乎师复瞋目叱之侍者呼不巳师握
笔书曰平生为人戾契七十八年漏
今朝撒手便行万里
晴空片雪书毕复
时丁酉秋八月二十四日也寿七十八
腊六十九停龛七日颜面如生作礼者旁午而名芗蜡炬积
如丘𨹧九月一日茶毘扵聚宝山前舎利如菽如麻五色粲
烂虽烟𠩄及处亦累累然生贮以宝瓶光发瓶外其上𠯁弟
子某以某月日坎牛首山东麓为宫蔵之复建塔扵其上师
赋性恬冲喜气溢颜问生平未尝以声色忤人人有犯之者
领首而巳然进修极勤自壮至耄默诵法华经一部虽暑烁
金寒折胶无一日阙者屡感莲花香满院芬郁异常非丗间
者可比当 大明兵下金𨹧僧徒俱风雨散去师独结跏
宴坐目不四顾执兵者满前无不掷仗而拜 上尝亲𦍒
寺中听师
法嘉师言行纯悫持为改龙翔为大天界寺寺
之逋粮在民间者遣官为徴之师之将告终前一日 上
统兵驻江阴沙州上当昼而
梦师服
色禅来见 上
问曰师胡为乎来也对曰将西归故告别耳 上还闻师
迁化衣与梦中正同大恱 诏出内府泉币助其丧事且命
堪舆家贺齐𠦑为卜金藏举龛之夕 上亲致奠送出都
门之外其宠荣之加近代无与同者帅有五会语录行于丗
其传法上首则𩀱林致凯江心慧恩大慈宝㝎某刹宝璋瑞
岩文渊保福宗秩翠山志理净土永显妙智净琚㝎光文摭
某刹明晟天华士谦丰安至庆圣泉普彛福林道巽五峯普
锡石门永泰霞屿元良广祜永瓌皆其人也惟昔天童坦公
以一真之学士承松源四叶之传黒白趋慕俨如毛之有麟
甲之有龟也师亦以真承之故树精进幡持金刚剑入般
若𨷂岿然为一代人天之师此无他真则不妄不妄则近佛
之道矣宜乎遭逢 维新之朝上简 帝心昭殊渥至亲
枉乘舆而临𦍒之龙光赫奕绚耀吐吞至今山川尚有馀辉
是当掲之崇碑明示方来使学佛者有所歆𧰟而𧺫信焉系
之以铭曰
干笁之道贵乎一真真则非妄日趋精明煌煌松源其道孔
炽正畅旁达非真曷
惟广慧师起扵海东历抵诸师罕契
其逢太白诸峯上摩穹碧举头触之坚如銕壁一喝轰霆岂
直耳聋毫发之端妙义俱融天高日晶森罗万象不即不离
了明诸相五坐道场大振其宗一音演法闻者心空此妙法
华权宾双举我受我持忘其寒暑天香何来鼻观先闻岂伊
天女吐兹奇芬谁谓灵通与道乖牾我尚不有亦何心故丗
縁巳竭幡然西归梦𥧌潜通 皇情为怡烈火如轮煆兹玄
魄设利粲然逐烟而结在昔诸师何人不然诞胜真漓多随
物迁师我藩维师我干橹舍我而逝有生孰度 宠恩联翩
来自九天师则何憾名与道传太史造铭建于牛首此山若
移斯文方朽
浙东行省右丞李公武功记
惟我 皇帝既定浙东西地以其疆场与虏人犬牙相入
仍置浙东行省以辖五府一州之众建牙扵严于时右丞李
公实以 上之懿亲总受䉒宣之寄而兼命参知政事胡公
徳济分治诸暨𠩄以联络气势绥辑东土而折冲外侮者也
乃乙已之春二月巳丑虏挟我叛人谢再兴分两道入寇其
舟师自钓台乌石窥我建徳公遣兵御之其马步卒逾涛江
而东围诸暨之新城声言二十万壁垒旁午旌旗充塞虏坚
持重务以为必㧞之计构饰寝宇创建仓库预定州长贰
官属复分精卒万屯城北十里以遏我援师胡公坚壁力
守戒将士勿轻与战有来攻城者发矢石退之遂遣使乞师
于公公即𣣔驰援初钓台之役稍不利亡一千夫长至是群
情疑泪或献谋扵公曰严实吾藩垣𠩄寄虏若阚公往即起
乘之柰何诸暨虽受围得一锐将帅师解焉可也公曰浙水
东门戸在诸暨诸暨苟不守郡县必致绎骚故虏盛兵东向
而使㳺兵溯钓台以缀我师我不往脱有弗靖严其独利
乎乃属大帅三人为居守明日癸丑遂行有自虏中来者又
以众寡不敌为辞公弗顾甲寅至浦江丁已抵乌伤之龙潭
去虏营不二十里因据其险忽有白气自东北经天三军见
之勇气百倍日且晡军中惊言虏将袭我公亦不为动夜四
鼓城中知有援至潜缒士卒来约明旦将空壁逆战戊午蓐
食已公分诸将为左右翼公自将其中军既成列会参军胡
君深复承公檄率𠩄部将士亦自括而至军气益振公乃申
𭈹令曰师之胜
在曲直不在寡多我 国何扵叛人
虏乃挟之日夜以生变癸卯之秋九月壬午直犯我东阳吾
不敢爱其生昼夜兼行殄之扵乌伤尔三军之𠩄亲睹皇天
助顺不可诬也今虏又不改行尽驱其众以扰我疆占书
云军中见白气者克敌之像此殆天𣣔㓕此虏也尔等尚效
死斩刺以报 国家之宠灵母怯毋贪𫉬母避险阻毋左
右顾视有不如约者即戮以徇语始毕虏兵整圆阵而至兵
既接公乘匹马挺身先入陷其中军中军虏之精锐𠩄萃见
公至竞来追之枪屡及公𰯌公马上运㦸捷如雨风当其锋
者应手皆仆虏气皆詟左右翼及诸军一齐奋击声振天地
军遂大乱时溪洞兵居后列犹观望欲集两山之民呼曰虏
败矣虏败矣遂皆弃甲而奔我军乘胜逐北斩首如刹麻前
后躏践死者以万馀计溪水为之不流胡公亦率精甲出围
城中公合击之杀𫉬甚重其主帅仅以身免燔其营寨若
干俘其将帅六百军士三千马八百辎重铠仗积如丘山三
月已未凯歌而旋𠩄至父老争进牛酒为公寿公劳而却之
𨐌酉还严既饮至即命莫府上其功簿于朝 上嘉公敌
忾之功锡以御衣名马其馀将士第功行赏有差濂闻之军
䜟之论良将有曰以身先人故其兵为天下雄者引薛仁
贵为将持㦸腰刀奋呼入敌众辄为之奔溃此𠩄以为天下
之雄也濂以公之事观之殆似有过焉者盖仁贵挻身陷阵
其骁悍若与公同然必两军相当方可制胜未闻其以寡却
众如公之为也今虏兵大集塞野蔽川人孰不为公危公以
不满万之众谈咲而殱之斯不亦昔人之𠩄尤难㢤由公精
忠贯扵内劲气注扵外但知有 国而不知有其身瞋目
张胆视虏若无故其功业焜耀至扵如此也公之贤为不可
及矣濂昔待罪右史尝书公之劳烈藏之金匮今又因
人
士之请为文若诗以昭公之光庶使丗之读者上母忘扵帝
徳下无扵公之功云公名文忠字丗英敬贤下士如弗及
平居恂恂礼逊及临大敌虽贲育之勇不是过君子服焉糸
之以诗曰
扵赫 皇王大明东升烁彼群阴六合载清建藩分镇以
奠以宁倬彼李公实莅东浙虎符煌煌侑以龙节导宣
皇灵德柔威刷吴虏逞虐登我叛臣屡启兵衅来毒烝民亦
既捣之化为埃尘龙集鹑首在如之月怙恶弗悛竟犬之突
合围诸暨不通一𩬊公闻之怒气冲斗间咄㢤狂虏天纪之干
翘其若鷇闘此劲翰迺饬将佐整厥坚胄厥雕戈砺厥金镞
我𣣔即发尔罔或没祃纛干门载之以行叶卒旅言言旄帜
翻翻蛟螭腾渊熊罴出山直簿龙潭伺敌而战有气经天其
白如练吉徴开先何兵不剪左右列屯两翼飞骞公将虎旅
宅其中坚气通脉联势如率然复戒多士虏众我寡大刀长
挥母𫉬士马要使青原尽变为赭虏驰而至公跃而前单㦸
奋先星流飊旋闪闪莫㝎触之必颠虏实惊疑斯何为者莫
匪神兵自天而下震慑相骇弓不弝三军縦击其乱如云
混混沌沌纷纷纭耘或㫁其膂或斮其龈蠢彼有苗犹尔侦
视山氓齐呼倒戈而避我师疾逐其势
炽如雷斯掀如风
斯奔如火斯炖融干爥坤一鼓而殱凛焉雄吞譬犹鴐鹅众
若云翳隼横击无有不毙将唯在勍岂多为贵人亦有言
天监匪𥝠我直彼曲孰不周知以顺讨逆云胡不夷昔兵始
交毒雾蒙络今敌既平上下清廓神道助顺理甚昭灼奏凯
而旋既歌且谣歌声委蛇间以短箫祥飔献娱嘉卉动揺𦒿
耋驩迎列拜马首非公之临㡬陷虎口敢以牛酒以为公夀
三军戾止燕响有容公拜稽首䟽于章封非臣之力诸将之
功 皇情恱豫徴公入觐珠衣龙马锡之不吝第赏其馀
匪琛伊賮自古在昔六龙御天必有良弼参佐化权遂开丕
基万世其延惟 皇神圣控御区宇百僚师师选有文武
亲贤如公绥我东土绥我东土我民用熙无敌不靡无徕不
怀成此武功实耀简书简书𠩄纪以劝在位赞咏铺张遵古
之义史臣作歌蹈奋厉
明觉寺碑
四明有伽蓝曰明觉者其地在太白山阴唐天复初沙门居
纳始缚庵庐修习禅观至宋某年比丘某斥而大之殿堂门
庑一如它浮屠之制郡守张某为请于朝而𢌿以今额元泰
㝎间寺僧厄扵科繇之烦悉以土田质扵民间寺事日废至
戊戍僧子琦籍其步亩围落之往告阿育王山象先舆
公曰琦不敏不𠯁敬承先训使塔庙一一委诸草莾人其谓
我何然而非神力不可以掷象非㝎见不以移山古莫不
然今岂弗类惟公俭以持巳诚以格人格人易以集事持巳
率以动物合是二者何废之不兴何壤之不补今敢以图籍
进公其受之言毕胡跪作礼而退当是时败屋数楹颓然荒
菅丛𣗥中饥鼪穷鼯后先啸呼白草凉烟举目凄㫁象先初
颇难之已而曰人患志弗坚耳苟坚矣事岂有不可为者邪
扵是悉发其储畜市材僦工剔彼薉荒土复燥刚位仍面阳
自戊戍至于丙午不十年间咸如旧贯土田质扵民者既赎
归之而新置之又倍扵昔仍令寺僧甲乙丗主之噫何其
也丗之营建塔庙者未必无其人茍不售奇衒巧以病夫
民则藉豪氓大贾出力而任之𠩄以事不难成而功绪易见
也今象先不资众因不动声气成此胜域伟特庄严四軰之
上如登𦒿阇崛山亲睹如来五色相光非其力之弘见之凝
不𠯁以与扵斯也此无他由信其𠩄有故成其𠩄无是
则信者入佛之门建善之本也勒诸贞石以告后之人尚知
以信为朂相与嗣葺之俾勿坏象先台之临海人俗姓王氏
得度扵雪窗光禅师深通内学其来请文者则用晦熙上人
也系之以偈曰
如来设教亦多种建立塔庙乃其一塔庙皆属扵有为扵真
实际无相渉不知何以济群迷𦒿阇崛山及诸处重阁讲堂
无不具俨然如来在会时众生贪著扵五欲纷纭胶葛不暂
停有如飞鸟投网中其心在在难比喻我佛重以慈悯故建兹
妆严妙胜域𠩄以夺妄𣣔趍真大白山阴降支陇山川郁蟠
护灵气有一尊者飞锡至结茅敷坐䌸禅𡨜后来者翕然
聚化为宝坊矗天起金碧晃辉暎林谷锺鱼互荅朝夕间何
期鞠为狐兔区远近睨者增太息阿育王山善知识殷勤赴
我桑门请弹指顿开楼阁门无有一物不现前我闻成坏丗
间相毕竟中有不坏者旷大劫来至扵今无生无㓕无增减
此为毗卢法性门佛与众生同此入光明照彻大千界不分
内外及中边我因造记说伽陀以言语观即非是
无尽灯禅师行业碑铭
天台有上云峯在州城西南十馀里重厓叠𪩘如云旓翠㽔
荡摩扵空濛而灵岩龙湫吐纳光景号胜绝是宜有道者
之𠩄栖息五季时东瓯大士永安来居之䟽释经论多至百
馀卷皈依者日众遂辟地为钜刹钱忠懿王赐额曰证道三
百年间洊罹焚毁唯存㫁础扵斜照荒烟中无尽禅师伤之
周览故址叹曰大士韶国师之法嗣也吾可不遵行遗辙乎
延祐甲寅
草为庵庐宴坐其间虎狼蛇豕交迹扵户外禅
师摄伏之不加害日与其徒修苦行以自给冬一裘夏一
葛朝夕饭一盂影不出山者逾五十春秋人多化之以勤劳
修持为第一义荆𣗥之区变为宝坊金碧交辉上矗天际而
诸掸林环列扵其下上云之境扵是为尤胜有以土田为布
施者则辞之曰先佛以乞食为事吾焉用此为南堂欲公名
重一时作长偈寄之谓禅师行业不让大士然天性孝谨
迎母童氏飬山中年九十四而终众以非沙门行让之禅师
曰丗尊尚升忉利天为母经我何人斯敢忘𠩄自㢤洪武
已酉春正月忽示微疾召其嗣法惠峰主僧普饶继其席二
月八日复作书与同道别夜将半顾左右曰天向明乎对
曰未也或曰和上正当此际何如禅师破颜微𥬇曰昔古徳
坐疾有问者云还有不病者乎古徳云有又问云何物是不
病者古徳云阿爷阿爷禅师既举此语良久又曰如此唤做
病得否众皆无言禅师祝曰色身无常早求证悟时至吾将
去矣侍者执𥿄乞偈禅师曰终不无偈便未可死邪侍者请
之益坚乃书曰生㓕与去来本是如来藏桚例五湏弥廓然
无背向投笔端坐而逝时是月九日也寿七十八腊五十七
火化异香袭人𠩄𫉬舎利不可胜计其弟子智宗善守道成
及今住持普饶以某月日建塔于峯之左原大河卫镇抚林
君性宗尝禅师㳺师勉以忠孝迄为 国宣劳为时
显人𢙢禅师之行不白于丛林以隆恩大师道原𠩄为状来
徴文谨按状禅师讳祖镫无尽其字也族王氏四明人父好
䜩尝写华严经五色设利见于笔端禅师年方㓜叹曰般若
之验一至扵斯邪年十四即求出家依郡之天宁僧良伟寻
事其寺住持东白明公既得度复受具戒扵开元奎律师已
而日溪泳公来代明公法命掌纲维司藏钥日溪升堂禅
师出问曰生死事大无常迅速乞赐指示日溪曰十二时中
密密参䆒忽然触着却来再问禅师抗声曰无常迅速生死
事大语未终日溪便喝禅师
礼拜日溪曰见何道理便尓
作礼禅师曰开口即错日溪颔之禅师服勤载复出参名
徳以验其𠩄证时中峯本公在天目方山珤公居净慈无见
睹公住华顶斗岩芳公主景星禅师皆与之辨诘其𠩄印盖
不异见日溪云禅师得道已思韬晦而护持之及遇上云峯
胜地卓锡其中遂至终身焉呜呼若禅师者可词守道而
弗迁者矣古之僧伽多寄迹岩穴友烟霞而侣泉石至有蹞
步不与尘俗接者治内之功纯务外之意绝也风教日偷学
者始不知自立荣名利飬之念日交蚀扵心胸奔竞干请无
𠩄不至𠯁以来有识者之讪侮可胜叹㢤禅师一钵自将䇿
厉学徒扵𡨜寞之滨虽施者填委振起颓废重楼杰阁弹
现前亦未尝见其有为震黄锺扵瓦釡雷鸣之际翔灵凤扵
众禽纷飞之时谓为禅师矫弊之功非邪评隲成章系之以
铭庶㡬箴末法之膏育也欤铭曰
台有闻僧糿辄弗群感杂华思乐正因弃白趋缁鞠明䆒
曛务治心垢甚救首焚顿忘色声夐绝见闻
抵诸师如提
军背水设阵濒亡获存有矗者山是曰上云高摩翠旻低
压氛昔之开士来䟽笁坟我追𮜿辙志符𨼆沦起废为功
䇿怠以勤宝殿高骞华官糊纹丹雘绚丽觚棱纷纭此本无
作彼应自臻一榻危坐八窗凝尘影不出庭锡常挂轩迹处
恬旷俗惭竞奔逢时而逝若臂之伸凡济觉海实探心源外
动茍息内静方敦非有独行曷炤群昏左原演迤白塔嶙峋
凡入道者来视刻文
佛日普照慧辨禅师塔铭
皇帝端居穆清念四海兵争将卒民庶多殁扵非命精爽无
依非佛丗尊不𠯁以度之惟汉武元年秋九月 诏江南大
浮屠十馀人扵蒋山禅寺作大法会时椘石禅师实与其列
师升座法以𮋹人天龙鬼之听竣事近臣入奏 上大
恱二年春三月复用元年故事 召师法如初锡燕文
楼下亲承 顾问暨还出内府白金以赐三年之秋
上以神情状幽微难测意遗经当有明文妙柬僧中通三
藏之者问焉师以梦堂噩公行中仁公等 召而至
馆于大天界寺 上命仪曹劳之既而援㩀经论成书将
入朝敷奏师忽示微疾越四日趣左右具浴更衣索笔书偈
曰真性圆明本无生㓕木马夜鸣西方日出书毕谓梦堂曰
师兄我将去矣梦堂曰子去何之师曰西方尔梦堂曰西方
有佛东方无佛耶师厉声一喝泊然而化时七月二十六日
也天界住持西白金公法门犹子也为治后事无不尽礼时
制火葬有禁礼部以闻 上特命其教茶毘之馀齿牙
舌根珠咸不坏设利罗粘缀遗骨累累然如珠其弟子文
晟奉骨及诸不坏者归于海盐卜以八月二十八日建塔扵
天宁永祚禅寺葬焉嗣法上首景𤩽复偕文晟以仁公𠩄造
行状来徴铭仁公
通内外典文辞简奥有西汉风其言当
可信弗诬谨按状师讳𣑽琦椘石其字也小字昙耀明州象
山人姓朱氏父杲毋张氏张梦日堕怀而生师方在襁褓中
有神僧摩其顶曰此佛曰也他时照烛昏衢乎人因名之
为昙曜云年七岁灵性颍发读书即了大义或问𠩄
何言
即应声曰君子喻扵义至扵属句仿书皆度越馀子远近𭈹
为奇童九岁弃俗入永祚受经扵讷翁谟师寻依晋翁询师
扵湖之崇恩询师师之族祖也赵魏公见师噐之为鬻僧
牒得薙染为沙门继往杭之昭庆受具𠯁戒年已十有六矣
询师迁住道
师为侍者居亡何命司藏室阅首楞严经至
縁见因明暗成无见处恍然有省历览群书不假师授文句
自通然胶扵名相未释去闻元
端公倡道䨇径师
往问云言发非声色前不物其意何如元叟就以师语诘之
师方拟议欲荅师叱之使出自是群疑塞胸如填钜石会元
英宗诏粉黄金为泥书大藏经有司以师喜书选上燕都一
夕闻西城楼鼓动汗如雨下拊几𥬇曰径山鼻孔今日入吾
手矣因成一偈有拾得红炉一
雪却是黄河六月冰之句
翩然南旋再入𩀱径元叟见师气貌充然谓曰西来密意喜
子得之矣处以第一第二座且言妙喜大法尽在扵师有
来参叩者多今师辨决之元泰㝎中行宣政院稔师之名命
出丗海盐之福臻遂升主永祚永师受经之地为创大宝阁
范铜铸贤劫千佛而毗卢遮那及文殊师利普贤千手眼𮗚
音诸像并寘其中复造塔婆七级崇二百四十馀尺功垂就
势偏将压师祷之夜乃大雨风居氓闻神相语曰天宁塔
偏亟往救之迟明塔正如初迁杭之报国转嘉兴之本觉更
构万佛阁九楹间宏伟壮丽俨如天宫下移人世帝师嘉其
行业赐以佛日普照慧辨禅师之𭈹佛日颇符昔日神僧之
言识者异焉会报恩光孝虗席佥谓报恩一郡巨刹非师莫
居之师勉徇众请而往寻退𨼆永祚筑西斋为终焉之计
至正癸卯州大夫强师主其寺事时塔毁于兵师重成之景
𤩽为铸宝壶冠于颠感天花异香之祥师举景𤩽为代复归
老干西斋云师为人形躯短小而神观精朗举明正法滂沛
演迤有不知其𠩄穷凡𠩄莅之处黒白向慕如水归壑一弹
指间涌殿飞楼上插云际未尝见师有非君子谓师縦横自
如物无迹山川出云雷蟠电掣神功𭣣敛𡨜莫无声由是
内而燕齐秦椘外而日本高句丽咨决心要奔赱座下得师
片言装潢袭藏不翅拱璧师可谓无愧妙喜诸孙者矣师世
夀七十五僧腊六十三得法者曰祖光曰景𤩽受度者曰明
诚曰正㝎等其法机用则见扵六会语其游戏翰墨则见
扵和天台三圣及永明夀陶潜林逋诸作别有净土诗慈氏
上生偈北㳺凤山西斋三集通合若干卷并𫝊干世予慕师
之道甚久近𫉬执手护龙河上相与谈玄因出賸语一编求
正师览巳叹曰不意儒者𠩄造直至扵此善自护持师之善
诱推此一端亦可槩见及闻师殁与国史危公哀悼不自胜
危公亦深知师者也铭曰
大鉴密旨馀十传妙喜起蹴龙象筵有如大将据中坚銕卒
十万佩
鞬或触之者命𩬊悬谁欤五世称象贤佛日暁出
瀛海𤲬红𦦨闪闪行中边流光𠩄至无幽玄忆初飞锡来北
燕
楼画鼓金星纒一击三际皆廓然火中新敷清浄莲绀
色㴠空绝蔓牵自兹口喷百丈泉洗涤五浊离腥膻内而诸
夏外朝鲜纷纷来者人驾肩示以实相非空言塔庙赫赩名
山川一佛䏻变万与千会万归一道则全不识诬为有漏縁
帝𠡠中使来传宣锺山法超沉绵万人瞻依曲刃拳一朝
入灭同蜕蝉西方弹即现前白玉楼阁琉璃田金铃宝树
演真诠师之往矣神弗迁𡨜光常㝎无偏圆我作铭诗翠琰
镌昭朗盛烈垂年年
天笁灵山教寺慈光圆照法师若公塔铭
天台一宗自法智尊者之后分为广智神照南屏三家三家
之中而南屏为最盛再传至扵车溪其声问益显震雷霆音
为有情执经问难者动百人遂为吴越𠩄宗又六传至
扵湛堂贯遮性𩀱单制听止作之学而以止观为归宿之域
学子翕然向之其入室弟子为世法憧星分棋布扵江南若
吾慈光圎照法师则尤号金舂而玉应者也法师讳𠃔若字
季蘅族相里氏越人也代为簪缨家在唐有名造者尝为礼
部郎中时内侍监鱼朝恩怙贵诞肆宰相元载亦敛容避去
造与殿中侍御史李衎抗言折之世称直臣委祉垂休至讳
庆君以柔行称庆实生法师年九岁䏻通春秋其父方以亢
宗为期忽翛然有绝尘之趣尝游云门𫝊忠广孝寺寺之元
上人留之俾给侍左右十五受具戒为大僧渡涛江而西至
虎林谒大山恢师扵兴福恢师授以天台四教仪金箆十不
二门指要钞诸书法师即知其大意巳而闻佛海大师澄
公主南天笁崇恩演福教寺四方名僧多来栖止而方岩则
师爱山静师龙象中之称雄者法师复往依焉凡法智结
显立阴观妄别理随縁䆒竟蛣蜣理毒性恶等文益推斥其
义而沉㴠之至扵恩清之兼业昭圆之异齐润之党邪仁
岳之背正亦皆察其非是及𠩄以害道之故心既有得乃质
之二师而复取正扵澄公声入心通知觧日至澄公甚噐之
俾司宾客之职澄公即𠩄谓湛堂者也至治𥘉澄公奉诏入
燕都校正经律论三藏遂白其行业扵帝师大宝法王帝师
嘉之锡以今𭈹命出世昌源净圣院丁岁大侵法师力为经
度田之莱芜者辟之室之敝漏者葺之逾三年澄公念法师
不置招之徕归请居第一座摄众千馀人法师持䂓峻整升
堂入室具有仪范经其指示多𠩄悟入泰㝎中行宣政院请
主弥陀兴化教寺当是时倡道杭之南北两山者若天岸济
若我庵无若玉庭罕与法师皆有重望人称为佛海会中四
天王居亡何退居云门视荣名利飬如白衣苍狗变迁一不
以经意翱翔千岩万壑中时同㫁江恩师休耕逸师临风𥬇
咏不知夕阳之在树也君子又目之为云门三高云然法师
身载明徳声光外流终不可掩至正间起主越之圆通寺丞
相康里公复具䟽延主天笁灵山教寺灵山钱唐巨刹有璎
珞泉其源绝巳久法师持锡叩岩祝曰吾縁茍在是泉当为
吾一来不然则废涸犹故也言始脱口泉果涌出渊渊然渐
盈戸部尚书贡君师泰比之慈云重荣桧命名曰再来泉法
师四坐道场教雨灌溉如甘露醍醐饮者心泰寻以年高复
退居云门筑深居精舎以法华观慧三昧为暮年净行会天
下大乱干戈纷扰法师与之遇胁以白刃毅然不为屈辞色
俱厉因遇害白乳溢出扵地实十九年二月二十九日也世
寿八十僧腊六十有五兵既退其诸孙子兰息㓜始具衣棺
为敛阇维之夕𫉬舎利如菽者无筭遂以某年月日奉遗骨
扵云门山之麓法师风度简远不妄言𥬇赵魏公孟𫖯呼
之为僧中御史善诗若文雄徤有法黄文献公溍为序其首
谓其游戏如幻变化不测理事混融不相留碍一时名公卿
如邓文肃公文原𡊮文清公桷虞文靖公集韩荘节公性皆
慕法师与为方外交而忠介公泰不花歆𧰟为切凾书问
道殆无虗日得法弟子出住名伽蓝者则集庆之衣奎演福
之良谨延庆之如莹隆徳之去让净圣之圆证也其进修弗
辍而未出世者则善来普慈昙𥌓维翰玄微无作及前子兰
息幻也法师𥘉𭈹浮休老人云门之傍有溪曰若耶历代词
人屡形赋咏世以法师名高宜配地望故复称之为若耶溪
法师示㓕之后巳经十龄友奎持天衣禅师元静𠩄为状请
濂为之铭濂事文献公时毎闻法师之善固巳窃识之矣
及与友奎接行业纯而问学弘又知其为有道之士铭其可
辞或者以师素之美而不𫉬考终命颇致疑焉殊不知㝎
业𠩄感千劫弗迁虽以西域圣师深入神通三昧或为鸩毒
𠩄加或罹刀剑之厄卒未免𥘉无伤乎道徳之崇高也何
独扵师而惑之乎呜呼台衡之宗不绝如线嘘四明之遗𦦨
𬋖外教之邪城世当有其人惜乎吾未得而见之有如法师
者亦九京不可作矣感今思古宁不衋然伤情乎故备序之
掲扵玄塔之左以厉其学者必有兢兢自省者矣铭曰
止观学废将焉徴兮法
载宝归东瀛兮净光传之宝云承
兮谁其中兴曰四明兮车溪深㴠万丈清兮下注佛海流无
声兮若耶中藏毒尾鲸兮鼓鬛奋迅树赤旌兮发为音声震
百霆兮龙怖愕人天听兮灵鹫岩岩摩帝青兮绀泉旋珠
若�缨兮膏脉久绝茂荒荆兮飞锡一指来盈盈兮莫峻匪
山五云凝兮绛雾为室霞作扄兮𣣔入观慧权实并兮业何
𠩄因生何凭兮翛然而化假以兵兮如剑斫风本无形兮白
液流
昭厥灵兮舎利丛布光晶荧兮盛以五色玻瓈瓶兮
道无𠩄损名益贞兮㳺风鼓扇尘冥冥兮我思哲人涕泗零
兮请勒琬琰示吾铭兮
佛光普照大师塔铭
佛光普照大师示𡨜扵天童景徳禅寺时元明良公方主寺
事为师四众持服如䘮住持礼越七日用旛幢香华导引灵
龛扵太白山之阳除地为𫮃行西方茶毗之法火方举忽有
物飘洒晴空中似雪非雪如雨非雨视之非无抟之非有霏
微𦆯纷离地即𨼆盘旋烈熖之上至火㓕乃巳盖天华云师
自㓜龄常中夜跏跌习为禅观毋恶之推其使仆辄达旦不
年十六依𫝊法寺僧希颜于杭既剃落受大戒扵昭庆惠
律师巳而希颜使司米盐细务师叹曰离家为求道耳苟羁
绁扵此何异狗苟蝇营者邪乃潜行大江之西见南涧泉公
扵云居泉公命入堂师迁掌藏钥师昼夜系念无湏
间
㫁一夕松月下照𧺫步檐𨻶间岩泉冷冷然微有觉触往
白之泉公泉公谓曰此间寻常设施不𠯁发子大机大用古
林茂禅师乃横川嫡嗣见道最真今住饶之永福子当往依
之师即担簦启行既至古林问曰尓来欲何为师曰正为死
生事大特来求出离尓古林曰予明知四大五蕴是死生本
根何縁入此革囊耶师拟议欲荅古林以锡杖击之师豁然
有𠩄悟入自是机辨峻绝纵横自如古林噐其为人命居苐
一座未㡬古林迁建康之保宁挟师与俱仍命居前职逾一
年回浙中会月江印公莅湖之道场法席之盛震于东南请
师分座法大众莫不恱怿至正壬午行宣政院命长明之
瑞云山清凉寺学徒奔凑机锋相加如兔走鹘落瞬目辄失
有沙门至问对未竟以手拍地而𥬇师曰滞货何烦拈出邪
沙门嘘一声师厉声喝之沙门有省而去其应机接物皆刊
落支流直造根源故𠩄证者如目睹𠩄藏物而手探取之识
者谓得古林正印师住清凉一十五年始退𨼆东堂影不出
山凝尘满席晏如也良公法中之犹子迎归天童之此轩俾
首众举法要未㡬谢事一旦示微疾左右具觚翰请书偈
师举手指心曰我此中廓然也何偈之为明日请两序诸比
丘与之言别即端坐凭几握右手为拳以额枕之而逝实甲
辰八月二十七日也经七昏旦容貌明润扪其顶犹温夀八
十五腊七十初师就火葬𫉬舎利如珠玑者颇众以某年月
日建塔扵瑞云山之西冈藏焉师讳茂字实庵别𭈹松隐族
郑氏丗为奉化儒家父季母胡氏𠩄度弟子曰某曰某师为
人笃实无伪扵道有闻一时诸大老若平石砥公古鼎铭公
了庵欲公皆推师为甚重铭公至谓师抱扵古先一𮜿导
诸未悟咸廓本真达摩之道赖以不坠则师之道可识矣
今其可见者有语录一编行于世良公𢙢师懿行日就泯泯
乃具为事状其法嗣清守遂持来京师请濂为之铭濂闻方
䇿𠩄载灵僧示㓕多有天花之祥或者遂谓大乘境界去来
无迹奚以神异为事殊不知末习浇漓人怀厌怠苟无以耸
动瞻视何以表真悟而启正信㢤示现微权固与诸法实相
同一揆也有如师者其事盖吾让扵古铭以昭之庶㡬无愧
辞矣铭曰
我闻如来演般若天雨宝花𦆯纷而下岩岩普照诸佛之
子依佛仿佛乃亦有此岂非天龙及护法者𣣔警有情使之
四洒应感之机非由外铄风动
呜实自中作
以明之法
因心悟表彼空华以无著故何有四大何有五蕴一空之馀
诸法销霣如大宝镜罔不含摄随物赋形了无馀迹宴坐云
峯学徒川赴孰不清凉如饮甘露末法澜奔师其底柱胡为
西归空存遗有𡨧堵波中藏设利佛光炜然群昏咸赖
宋学士文集卷第五 銮坡集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