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学士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六十一
| 宋学士文集 卷第六十一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观槿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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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学士文集卷第六十一 芝园续集卷第一
义门铭
天地之间有大防焉孝友之谓也水之始也滥觞尔苟无𡈽
以障之则必至于滔天火之𥘉也萤爝尔苟非水以制之则
必至于燎原人心感物而动不能无欲其端亦甚微不有孝
友之人出为表式则沦胥以成风而
伦斁矣昔者先王有
见于斯虽委巷刺草之民能行之者必旌命之所以赞王治
章人风而挽之于正也世之评唐史者且谓张公艺李知本
刘君良孝行推于友睦数世不衰真豪杰之士呜呼当是时
金章紫绶之贤皂盖朱轓之英布列中外未尝无之顾以豪
杰归于闾巷之士者以其不俟教令所加而后𡚒也呜呼南
陔白华之诗盖亦啇之末世周之盛徳也斯民以孝友著
君子可以观其世矣浦阳黄氏其先与文节公廷坚同所自
出有讳度者宋𨺚兴癸未进士亦诸祖也元至正中传至讳
珪君生三子其二曰𨺚曰生𨺚生一子曰逢原生生二子曰
逢吉曰逢昌逢吉兄弟亦各生子至十有馀人三世之间孝
友无间言逢吉乃殚志竭虑设为教条既镵诸乐石复遣从
子宿请濂铭之呜呼子壮而分妇姑反唇相稽秦之俗巳然
矣况去古日远风气日益漓黄氏能不染于末习卓然不变
其恒度岂非真豪杰者耶浦阳以义居闻者二三人唯郑绮
之家巳至十叶黄氏知感慕而兴起进修益力乌知不绮若
耶虽然许史之未足为贵也猗顿之货未足为富也唯孝
友积诸躬令名昭于时其为贵且富也大矣所谓特立两间
而无愧稽诸贤哲而有徴著之后世而可法何莫不由于斯
黄氏孙曽可不思自朂㢤能如濂言揆之张公艺之流他日
可驯𦤺矣诗有之风雨如晦鸡鸣不巳濂于黄氏盖深有望
焉铭曰
浙河东疆地曰浦阳厥氏维黄双井同枝科名陆离世服诗
书有儒其冠以义为藩奕叶共飧视其斋庭左史右经踵武
绳绳视其房除前丝后纑灯火与俱至和所形揖让而升穆
然无声既衍而葩实而匪夸三代一家世道下趋子父割闺
妇姑勃蹊十室九衰澜倒波頺万夫莫囬蝇声方𡨋忽闻怒
霆孰不为惊植范建防翼法辅常斯徳之亢造端非难延𥙿
维艰任重于山如为高陵世益代増非人独能如松之青故
陨新承所以永贞古先与谋庶行之修其道
由执敬为符
夙夜究图百世如初
郑景傅
郑铭字景彛㜈之浦江人世以孝义显闻景自㓜濡染之
深卓然有以自立面目严毅不妄言𥬇人多敬畏之从父大
和司家政察其为人可成远大器聘乡先生吴公莱为之师
吴公授以春秋三传之学发凡举例会诸说而折𮕵之景
即能领解其趣有所质问咸中肯綮吴公极钟爱遂相亲如
父子金华胡君翰亦来从吴公游景彛与之昼夜相摩切凡
天地万物之理内圣外王之道古 今事会之变无不及之
讲核既久精神发舒大肆其力于古文辞吴公品评至严一
辞稍不修辄以为诟病故景之文幅尺弘而体式备胡君
之文意度密而波澜张皆烨烨有光于时之𥘉景早䘮父
事母黄氏至孝饮食必慎择以进黄氏
鰇鱼虽卒不可得
必遍求之以悦其意会有疾益思得鱼巳而𫉬鱼芼以香糁
上之疾遂瘳奉诸兄如严父进退执礼甚恭不命之坐不敢
坐莲塘张翁无子闻景贤而有文命为赘婿景能当翁
意翁亦以客礼侍之然翁颇木讷自重景亦自韬秘绝不
与人交终日嘿嘿而坐或焚香以销世虑既而弹指叹曰吾
诵诗读书亦颇有志于事功柰何郁郁久居此耶黄氏殁其
志㴚孤景居䘮尽礼出入必布褁鞍辔三年不御酒
翁
大享賔乐作景潜避去翁不怿或为觧曰居䘮不𦗟乐其
家法自当尔翁何怪耶翁自是不敢强翁既耄欲以赀产悉
属之景辞请以俾诸族子翁不可姑受其三之一翁之亡
皆景葬薶之他受田者漠如也景之仲兄钜殁以次当
长其家哀痛弗忍请至终䘮群从固请乃泣告外姑以归籍
所得翁之田庐归于公复自念久居于外不亲家事能荷
者莫如从子渭又宗子也遂为文告先祠让之渭亦固辞因
虚其席年六十二卒景临事重然诺不苟于取与鲍溪水
恶春涨多溺人景架石桥其上潘氏子母老无飬给其衣
食终身人又景为惠人云
史官曰濂闻浦阳郑氏家九叶同居最多令子弟而授经者
之师吴公先生又一时名士心极倾下之后十五年濂以非
材来
吴公后始得与景交徴诸所闻益信景岀所作
赋数首峻㓗荘凝绝似其为人而他文辞亦濂方惜景
之学未暴白于世且谓玉光剑气终有不可掩者而景忽
作𡈽中人矣不亦悲夫濂与景暨胡君皆吴公门人胡君
既铭景之墓濂亦不能无情遂述为小傅一通以傅呜呼
有才无命世之如景者不少宁不使濂重有所感乎
傅同虗感遇诗序
洪武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皇上御东皇阁以灵宝斋科失于文繁诏朝天宫道士提
宋真宗等篡修以适厥中而傅君同虗与焉 上既面
受以芟摭之要复赐之坐设筵以宴享之酒半酣 命赋
严冬如春暖诗同虗与邓仲修次第成跽奏 上前 龙颜
大悦且 亲御翰墨成长句一首内史读示至再既而
留中不下遂令各沉醉而退同虗自念岩穴微臣上承天日
照临光辉赫赩诚千载之竒逢乃自撰古律二十韵以纪感
遇之盛才华之士歆𧰟弗置从而属和之同虗聚为卷轴以
濂侍 上左右亲睹其事来徴序于首简濂闻道家者
流盖出于古之史官而其为书有皇帝君臣十篇力牧二十
二篇伊尹五十一篇太公二百三十七篇管子八十六篇皆
言治国之道非但如老聃荘周之所谈而巳故或者其术
与虞书所载者合良不诬也不然汉之用盖公言何以致清
静无为之治㢤斋科之行符箓之傅特其法中之一事尔钦
惟
圣皇垂拱法官凝神穆清方之臣臣屡蒙宠眷
上之所以遇下者其礼甚渥同虗感激奋励中心弗能忘形
之咏歌亹亹不巳下之思报其 上者亦无所不用其情
猗欤盛㢤虽然君臣之际如此 上之有望于同虗者岂
直斋科之文㢤同虗诚能以盖公自期使世之人咸知道家
功用足以济世而安民信为伟丈夫矣前所谓千载之竒逢
者实在于兹同虗尚朂之㢤和诗者自邓次宇而下凡十又
三人云
径山兴圣万寿禅寺住持竺远源公塔铭
径山禅师入寂巳久古缙州男子实为之铭其序曰禅师讳
正源字竺远欧阳其氏也文忠公为远祖而南康其所居也
年二十七受具戒越四十五载当元至正二十一年六月廿
六日寿七十又二而逝其始与卒也大辨和上虚谷灵公以
道徳名东南其传法师也观音兴圣道场灵𨼆径山其所主
伽篮也始见陵公公以龙潭㓕𥿄炬语问之禅师
之曰焦
石可破层冰公曰破后奚为复应之曰探索乃知公诘曰所
知者何事方思对其语公
举杖击之悚然默喻由是智开
识融外内无碍雄谈慧辨动静皆空叩之者无穷归之者有
容近者化而信远者慕而宗又能饰之以文持之以勤位尊
而不以为荣徳盛而守之以谦所得乎道而出乎世者也居
道场増其室庐之未备者主径山㷊乱兵遗骼之暴露者在
灵𨼆楼阁皆为煨烬惟其所君独存𩔗有神以相之者其建
功动物之可见者也生之夕梵僧见夣于其母及将殁也预
吿日期书偈而化弟子分
爪发于道场舎利丛丛然生其
灵异之显著者也元之帝师闻其贤锡以佛慧慈照普应禅
师之号五主巨刹皆方镇大臣遣使者所邀𦤺其法浮于人
者深也广化圆伊本𮗜文煜兴圣宗德承天道琼净光智聚
大慈等若干人其得法弟子也某等
干人其所度学子也
径山其白塔所在也全身而者禆师之意也二十二年某
月日其之时也集而傅之者其所说法也法不可以迹求
道不可以形著虽无塔可也有塔矣虽无文可也冝无文矣
繁其辞者过也故略而约之略而约之者古之道也以古道
豦禅师者余志也谓余为蕳者非知道者也请铭者谁圎伊
也铭曰
道之原本无言兮以言求道道岂宣兮有倬逹摩号为禅兮
指心见性简且专兮弊而失宗口耳是传兮袭讹蹈诞欺昏
顽兮虗石崭崭法雷震天兮馀音所及詟以颠兮师奋大勇
直走其前兮象据狮吼溯幽玄兮五莅名山从者千兮扶堙
䟽滞导百川兮洗濯白日光烂然兮有目皆睹照八埏兮文
辞如云来翩翩兮即而索之以絙絷烟兮道且不有矧简编
兮又况幻形同蜕蝉兮閟塔镵文不愈衍兮有文之文多紏
纒兮文而无文道乃全兮师道如羿此遗弦兮因粗解妙在
后贤兮
松𨼆庵记
唯庵然禅师有道之士也尝谒石室珙公于霞雾山公告之
曰子去我而求憩息之所其必松江之华亭乎华亭民富而
趋善富则乐于施与趋善则可化以吾佛之道其必有以处
子矣书松𨼆二字授之以行师如其言至华亭郭汇之阳止
焉郭汇者去华亭三十里赤松溪之所注也前有查山后有
九峯皆先哲示化之地师忆悬记遂结茅而居其中里人吴
某闻之捐󠄂金帛割𡈽地之籍来上𩓑师上勿去遐迩相継辇
石与土堙汇増址以相其𭛠而金彭邵三氏以创建为巳任
始工于元至正壬辰越二年甲午而佛有殿僧有堂亢而为
门夹而为庑凡日用之所冝有者皆具取石室所书名之曰
松𨼆庵师恐岁月滋久无知庵之始末者命其徒慧开同净
慈蔵史可传请文而刻之夫天下之民未有与人以物而不
求报者争尺布铢金多至相殴詈𢦤害虽亲戚不复顾念至
见𥼶氏之徒献所有舍所爱累千万不敢靳者其故何㢤盖
我大雄氏以慈悲方便摄受群迷慧力足以破贪法智足以
祛惑故人乐而趋之庶几期于妄息而真显乎或者不知徒
谓𥼶氏能以祻福钳制人故有所兾而为之呜呼是何待𥼶
氏之至浅㢤然余有一言焉今之细民竭三时之力欲其室
庐之完𫗴粥之充而不可得𥼶氏之徒皆坐而享之苟不力
求其道无沗于大雄氏之教则因果之皦然者甚可惧也有
若师者无求于民而民自赴之其道盖有度越于人者矣承
巳成之业者多怠而不知自修故详其辞以告后之人岂非
师之所𩓑乎师松江人少祝发于无用贵公中谒千岩长公
于圣寿寺遂传其道后嗣主其席刺血写经天花毵毵满庭
云
天龙禅师无用贵公塔铭〈有序〉
师讳守贵字无用水庵其别号也俗世甄氏世居婺之浦江
其家业于耕樵毎使之行馌田间师志弗乐也乃同乡童子
从师傅学读书元至治癸亥师年十八矣入里之康侯山依
浮图法为僧群僧各分檀越家遇其作斋会辄持鼓螺应之
师又弗乐泰定乙丑师年二十翩然往浙水西日以问道为
事适千岩禅师长公缚禅于龙华寺山师往拜之授以向上
一机冥叁默究恍有所契师因弗欲辞去龙华与天龙院
邻天龙沙门大道平公方务起废力挽千岩主之丁邜春正
月𥬇𨼆䜣公言千岩行业于行宣政院将俾出世住大禅坊
千岩竟遁逃不见使者久之夜渡涛江东走乌伤伏龙山师
复与之俱山有废刹曰圣寿千岩为一新之遂命师领其徒
至正丙戌师还天龙往叁中峯本公断岩义公梁山宽公其
反复扣荅不异见千岩时师太息曰千江虽殊而明月则一
吾今后无疑矣戊子之夏退居嘉兴建庵为佚老计庚寅秋
七月十日夣大道来别曰吾巳弃人间世矣师大惊急拏舟
往视之大道果告寂后因名所居庵为应夣黄文献公为记
其事云师自是复住持天龙天龙素无恒产募齐民二千家
每临食时辄取一小瓯聚之飬四众大道既建大殿三门两
序及塐佛菩萨阿罗汉诸像师其后益殚志毕虑为造僧
室与演法堂堂上为阁以妥吴越钱氏所造大悲尊象又买
并寺之地以为𬞞畦而寺制所有者小大咸饬锺鱼互荅经
呗兼举𨼆然如大伽蓝矣𨐌丑八月二十日作偈一首副以
高丽净瓶寄别江浙行省丞相逹识帖穆尔公明日趣作浴
事索笔书颂曰一蜗臭壳内外
恶撒手便行虗空振铎天
龙一指今犹昨掷笔而化丞相闻之大加叹异遣官僚为具
后事以某月日造慈济塔院于天龙西岗奉全身葬焉师平
生不畜长物寒暑唯一布衣戒行甚峻常落一齿其左右椟
蔵之中生舎利罗五色烨然日见増长七十有二僧腊五十
又四所度弟子善法住侍德盛等干人余与千岩结方外
之交挥麈谈玄无月不会而师又与余同乡里故于师之传
授行业知之实详铭非余孰冝为之德盛之请有不得而辞
也铭曰
伏龙之山悬岩千尺谁陟其颠奋身一掷躯命既绝万缘顿
息绝后复生真体轩兀如摩尼珠其光五色照耀东南不落
名迹天龙一指斯为独得无用之用动而常寂化为楼阁荘
严净域苟以为是渉乎相执以空为楮以无为笔焯德示后
用垂千亿
新刻法华经叙赞
兰溪天真禅师竺源远公发真正心务欲流通大法请故翰
林侍讲学士陈公达缮书法华经七卷锲诸文梓历三年始
成复不惮溽暑竭蹷来青萝山中俾余作赞惟此法华经王
乃三界大师第五时所说凡六万九千七百二十四言盖前
四时之所开演华严则觕妙适均若鹿苑则纯觕无妙
方等则为觕者三为妙者一以般较于方等减去一觕
而其妙正同度门虽弘皆未能遍收群机唯至法华开权显
实而使蔵通别三者咸归一乘所谓纯圎独妙者也呜呼世
尊五十年间说大乘经诸佛境界不共三乘位次者其尚有
加于此欤书写而刊布之冝也斯赞之所由作其辞曰
维妙法华经中之王如山宗岱犹河趋海其义云何大寂定
场独一乘法无二无三大真毗丘微彼哲士假
翰力写卷
凡七其𥘉肇自片言之微渐成文句遂折品第中间无𥮅尘
沙默画纵横顺逆左右钩连诸变幻事一一皆从三千往相
炽然出现若正依以及假名摄归一妙无馀欠者虗空有
尽而此功德历劫无尽法界众生与佛真身本来不异鸡号
而兴至于日没扰扰前尘分别影事妄胜真迷不自觉知入
生死轮如来哀𢚓以方便故说大乘法苏迷卢山广博高胜
或可挟持此修多罗未易得闻乾闼婆城日高则𨼆或可控
搏此修多罗未易得闻优昙钵华千年一现或可𫉬睹此修
多罗未易得闻我今讃
实本佛言𥘉非诳语诸有情众生
希有想生难遇想生精进想或于其间领解义趣不昧一心
相由是空法由是假中体绝待三一圎融修性𡨋泯大光普
照明了无碍弹指之间证无上慧洪武十三年夏五月十五
日前翰林学士承 旨嘉议大夫知 制诰兼修 国史气
太子赞善大夫金华宋濂景濓撰
故温州路总管府判官宣君墓志铭
始濂㳺学诸暨时与乌伤楼君彦珍浦阳宣君彦昭郑君浚
常浚常之弟仲舒同集白门方氏之义墪墪师乃吴贞文公
立夫盖乡先生也彦珍最先还而濂与彦昭浚常兄弟讲学
将一期当夜坐月白俟公熟
辄携手出步月下时皆美少
年不渉事兢跳踉
仆为嬉戏或相訾謷或角抵其力至不
胜乃止独濂檏戆易侮不敢时相遂为驩彦昭于其间
号
雄俊彦昭䫜目穹鼻湏髯森然如㦸颜面鐡色𩔗河𦍤间伟
人见者莫不畏之巳而各西东散去浚常仲舒之燕都客太
傅右丞相家驯𦤺显仕浚常官至佥江东建康道肃政廉访
司事仲舒累迁太常博士彦珍受太师德王荐为玉龙千户
所管民司长官彦昭知印行宣政院以年劳入选擢承事𭅺
温州路平阳州判官转本路
管府判官岁𨐌丑浚常早卒
后九年巳酉彦珍亦卒又四年壬子彦昭亦受诬以死其𦍒
存而未死者唯濂与仲舒尔浚常彦珍之墓濂常为之铭仲
舒谓濂不可独后于彦昭呜呼前后未五十年而世变不可
知者已如此铭其可足恃耶虽然不敢辞也彦昭姓宣氏岊
其讳也世为浦江人生长富家而不染绮纨之习别无嗜好
唯购书不知休或请脱衣巾以偿亦不靳入仕极清白凡所
需之物必取给于家毫分不受于民在平阳时吏𨽾畏其不
相容各去而更他业儒生有百亩之园为𫝑家所侵虽屡诉
有司辄以厚贿属吏连年不决彦昭立断还之儒生凾金为
谢彦昭叱去曰顾法当尔吾岂私汝者耶彦昭恐童奴阴受
之阳缚就地持杖大声曰儒生所送金何在童奴垂涕曰某
实不受金彦昭𥼶之曰吾姑试汝尔后十日儒生画菜一本
装潢成㡧入谢曰判官清苦敢以一菜为献彦昭曰是虽微
物终有私意存遂题识而归之天大雨民与军争簦民曰我
物而军取之军之辞亦然绝无证左者彦昭命裂而为二并
驱出使隶卒踵其后军忿噪不巳民曰汝自失簦于我何损
耶隶卒以闻彦昭杖民令买簦偿军其在温府治声如平阳
会大侠起东海来攻府城戍将问计于彦昭彦昭曰此乌合
之众耳冝帅精锐大开城门捣退之寇果败北自是屡𢧐屡
捷戍将气骄颇易之寇乘𨻶入城戍将
擒而彦昭亦受缚
彦昭
目骂曰天子何于汝乃构乱邪寇怒欲兵之民翼
蔽其背泣曰宁杀我母杀我判官寇义之而止彦昭得解夜
缒城而出请兵于方岳连帅欲为殄㓕之计无有𦗟之者彦
昭知时事不可为归卧孙井山中巳而元亡
大明受命有 诏起江南文学之士而彦昭与焉
上将官之彦昭辞以疾不受复还故山彦昭之兄财赋总管
府知事彦高风流醖籍为多士之冠彦昭与共论上下二千
年治乱至抵几太息间操成诗酬荅不巳襟怀冲旷外物
若不能扰之兄弟又善音乐遇风日和丽对坐海棠洞底取
檀槽琵琶弹之侑以乐府新声酾酒仰天而饮不至于醉不
休会婚家干没里氓田氓挝登闻鼓诉𡨚诬彦昭关通州县
以𦤺事不直彦昭实不与闻也逮彦昭至刑部婚家引伏部
吏并罪彦昭彦昭抗辞曰我实无罪奈何不为白行当于殿
陛前辨之吏怒下狱幽之彦昭气愤愤无所
不食三日死
口鼻出涎涕凝结
上成冰实洪武壬子正月某日也寿六
十其子骐𭣣骨归葬于某乡某山之原礼也彦昭曽大父某
大父某父嗣良母某氏娶方氏生三子长即骐次骃次骆女
一适洪某孙男三某某某呜呼彦昭之事行其都凡如此濂
谨为序之皆出于人心之所同不敢以私好变易其辞盖期
传信于来世云复𭣣泪而著铭曰
非学之弗蘉胡轧之而使屯邪非才之不奈何不得以伸
邪百龄几何孰为短长逹人大观其得䘮固均邪墓草荒凉
青而复黄宁不使余感旧而伤神涕泪而沾巾耶
宋学士文集卷第六十一 芝园续集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