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贤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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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贤事汇
作者:李廷机 

宋贤事汇序
易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绪其德。”圣门狂者动称古之人古之人,夫古之人岂异人哉?以今人不若古人,而始见古人之为高。然今人未尝不可以为古人也,而不能者,志不狂若也。志之不立终其身汩没于声利之场,案头所置,不离乎朝报仕籍,学弥荒,气弥俗,究其所究,不过显膴,举千秋大业以博区区,亦可惜已。余佩仕优则学之训,每以暇日观史,因见宋世风人材,颇类今日,其言论行事,往往有可为今日用者,因采而汇之。盖吾方寸中,元有古人,如谷之种,木之根,不溉不滋,不培不发。是编,固所以溉之培之之助也。顾余又闻先正论读书,云读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夫庖人烹割,而不自饮食,优人唱谈竟日,曲本而已,佣书者矻矻笔石间,于书无与也。有如读书而不能用,遇事临时,曾不见其得力,与庖人优人佣书何异,余既谢事老矣,然一二尚可勉者,何敢不勉。晋江李廷机序。
吴诸生薛明益书
 汩没:音古墨,意谓沉溺。
 朝报仕籍:官方文书、人事履历。

宋贤事汇
明 资善大夫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李廷机 汇集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徐民式 校政
直隶苏州府长沙县知县胡士容 吴县知县袁熙臣同校

诚实


刘元城先生安世自言从学于司马温公,尝问行己之要可以终身行之者,公曰:“其诚乎!”问行之何先,曰:“自不妄语始。”安世力行斯训,平生只是一个诚,纵横左右无所不通,其乐无穷,任怎生,也动安世不得。
 任怎生:生,语助词,意谓不管怎么样。
 
王沂公曾尝曰:“昔杨文公有言,人之操履,无如诚实。吾每钦佩斯言,苟埶之不渝,夷险可以一致。”
 
东莱吕氏祖谦曰:“当官处事,但务著实。如涂擦文书、追改日月、重易押字,万一败露,得罪反重,亦非事君不欺之道也。”又曰:“百种奸伪,不如一实。”
 
韩魏公琦平生无伪饰,其语言、其行事,进立于朝与士大夫语,退息于室,与家人言,一出于诚。门人或从公数十年,记公言行,相与反复考究,无一不相应。
 
寇莱公准年十九,举进士。时太宗取人多问其年,年少者往往罢遣,或教公增年,公曰:“吾初进取,可欺君耶?”
 
真宗封泰山,驾发京师,诏百官蔬食。礼毕,上劳从官曰:“卿等久食蔬矣。”王旦等皆再拜,马知节独言:“蔬食者唯陛下一人,旦等在道,与臣同次舍,无不私食肉者。”于是旦等皆再拜谢曰:“诚如知节之言。”
 
仁宗在东官,鲁简肃公宗道为谕德,其居侧有酒肆。一日公微行,饮其中,适真宗急召公,中使及门,而公不在,移时乃自肆归,中使遽先入白,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公曰:“但以实告。”中使曰:“然则当得罪。”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中使嗟叹而去,具如公对。公见,上问何私行,公谢曰:“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具备,适有乡客来,遂与之饮,然臣易服,人无识者。”上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然自此奇公,以为忠实可大用。
 宫臣:太子属官皆称宫臣,有教育太子的责任。
 
胡文恭公宿在审官刑院,择详议官,有在选中者,尝监征榷,以水灾负课,同列谓小累不足白,公竟白,而荐其才可用,仁宗用之。同列退谓公曰:“倘缘是不用,奈何?”公曰:“彼之得失,不过一详议官,宿平生以诚事主,今白首矣,忍毫发欺乎?”
 尝监征榷,以水灾负课:意谓曾经负责征税,因水灾而未能完成工作。
 
廉介
曹武惠王彬在周朝,尝使吴越,却馈,追至数程,亦不受。不得已籍上之官,世宗彊之受,悉以分遗亲旧,不留一钱。及事宋、平蜀,诸将王全斌等,多取子女玉帛,武惠归槖中,惟图书衣裳而已。太祖以全斌等属吏,授武惠宣徽南院使、义成军节度使。武惠辞,太祖曰:“卿有茂功,又不矜伐,设有微累,全斌等岂惜言哉!可无让。”
 却馈:不受赠物。
 以全斌等属吏:意谓处罚全斌等人。
 矜伐:自夸功绩。
 
沈仆射伦从伐蜀,诸将竞取玉帛子女,公独居佛寺,饭蔬食,有以珍异献者皆拒之,东归箧中才图书数卷而已。太祖知之,以公为户部侍郎枢密副使。
 
范太傅质以廉介自持,未尝受四方问馈,所得禄赐,多给孤遗。食不异品。身殁,家无馀赀。后太祖因论相,谓侍臣曰:“朕闻范质但有所居宅,不营产,真宰相也。”
 四方问馈:来自各方的赠物。
 赀:财物。

刘中丞公温叟,太宗为开封尹时,闻其清介,遣吏遗钱五百千,受之,贮厅西舍,令吏封识而去。明年重午,送角黍纨扇,所遣吏即送钱者,视西舍封识宛然。还白太宗,太宗曰:“我送犹不受,况他人乎?”命辇归府中。他日侍宴,具道其事,太祖叹赏久之,卒用为御史中丞。
 重午:端午。
 角黍:粽子。

王学士禹偁尝草李继迁制,继迁馈马五十匹为润笔,公却不纳。及出守滁,闽人郑褒来谒,公买一马赠之。或言其亏价,太宗曰:“能却继迁五十匹,顾肯亏价哉?”
 草李继迁制:意谓写与李继迁的升职文告。
 亏价:倚势贱买。

向文简公敏中判大理寺,时没入祖吉赃,分赐法吏,公引锺离意委珠事独不受。知广州,自市南药以往。在官一无所须。(按汉交阯守张恢墨败,籍其赀。诏赐臣下,尚书锺离意得珠,悉以委地,曰:“秽物不敢拜。”明帝叹曰:“清乎!尚书之言。”)
 自市南药以往:意谓即使是南方才有的药也自己从北方买了带去。
 
向文简公敏中,太宗尝书其名付中书,将大用,当涂者忌之。会有言公在法寺时,皇甫侃以赃败,发书历诣朝贵,公亦受之者。事下御史按实:尝有书及门,不启封遣去。俄捕得侃僮,诘之,云:“书纳筒中,瘗临江传舍。”驰驿掘得,封题如故,太宗大惊异,召见赏激。未几,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自郎中至是百馀日,超擢如此。
 当涂者:位居要位之官。
 法寺:司法部门。
 按实:调查实情。
 瘗:音亦,埋藏。
 驰驿:意谓火速派人前往。

包孝肃公拯知端州。端贡砚,前守率私取数十倍,公命制但足贡额。及归,不持一砚。家训云:“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刻石竖于堂壁。
 端贡砚:意谓端州以砚台为贡品。
 大茔:祖坟。

蔡学士襄尝书小吴笺云:“李及知杭州,市白集一部,乃为终身之恨,此清节可为世戒。张乖崖镇俗当遨游时,士女环左右,终三年未尝回顾,此重厚可为薄末之检柙。”
 薄末之检柙:意谓与轻薄之人正为对照的良好模范。
 
唐质肃公介,谪倅潭州时,有贾匿珠,为关吏搜出,太守而下,悉轻估买之。事发,仁宗谓近侍曰:“唐介必不买。”览奏果然。
 谪倅:贬为地方小官吏。
 轻估买之:以贱价买下。
 
龙图阁直学士陈公从易,自广州罢还,不蓄南物,独载俸馀钱过岭。仁宗闻之曰:“此其清节,过马援矣。”擢知制诰。
 马援:曾在广州为官,任满后载一车薏仁回京,却被人误会为赃物。
 
石徂徕先生介寓学南都,王渎闻其勤约,因会客,以盘餐遗之,先生谢曰:“甘脆者亦之愿也,但日飨之则可。若止得一餐,明日何以继乎?朝餐膏梁,暮厌粗粝,人之常情也。介所以不敢当赐。”便以食还,王咨重之。
 朝餐膏梁,暮厌粗粝:意谓一旦经过了好日子,便很难安于贫贱。

苏丞相颂云:“平生荐举不知几何人,惟孟安序朝奉,分宁人,岁以双井一斤为饷。知吾无苞苴之馈也。”
 苞苴之馈:意谓各种贿赂。
 
欧阳文忠公修与其侄通理书云:“昨汝书中,言欲买朱砂来,吾不阙此物。汝于官下宜守廉,何得买官下物!吾在官所,不曾买一物。可观此为戒也。”
 
吏部郎中毕公仲游,字公叔,文简公士安曾孙也。尝以开封推官,出提点河东路刑狱,太原铜器名天下,独不市一物。惧人以为矫也,且行,买二茶匕而去。时故相韩缜在太原按视列郡,谓人曰:“如公叔,可谓真清矣。”
 
周濂溪先生敦颐尝得疾,更一昼夜始甦,友人潘兴嗣视其家服御之物,止一敝箧,钱不满数百。
 服御之物:生活用品。
 
刘秘书丞恕家贫,一毫不妄取,其自洛阳南归时已十月,无寒具。司马温公以衣袜及旧貂褥賮之,固辞,强与之,行及颖川。悉封返。
 寒具:御寒之物。
 賮:送行之赠礼。
 
范侍郎育在神宗朝尝作库官,随行箱笼,只置厅事前,以防疑谤。(库官想亦不久更替,如今银库之差,若任久亦不能。)
 以防疑谤:意谓当时仓库官吏,时常被怀疑有贪污而解职,故随时准备好行李,表示毫不留恋,也显示自己一毫未取。
 
曾中书公巩在官,有所市易,取价必以厚,予价必以薄。门生故吏以币交者,一无所受。福州无职田,岁鬻园蔬,收其直常三四十万,公曰:“太守与民争利,可乎?”罢之,后至者亦不复取。


程伊川顾见韩侍郎维于颖川,韩馆之,一日密谓其子彬叔曰,先生远来,有一金药楪,似可为先生寿,未敢遽言之,汝待食从容道吾意,彬叔如戒启之,伊川曰,顺与乃翁道义交。故不远而来。奚以此为。诘朝遂归。持国曰,我不敢言。正为此耳。(持国鑃。韩维字。)
吕汲公大防以百缣遗伊川先生辞之。时族子在旁劝先生勿为巳甚,先生曰,公所以遗我者。以我贫也。公为宰相当使天下受其赐。天下贫者众矣。公帛固多。恐不能尽周也。
陈无巳师道家贫或经日不炊,妻子愠见弗恤,傅钦之侍郎求介秦观见之,知其贫怀金以馈,及至观其貌听其论议竟不敢出口而去。与赵挺之友婿素恶其人,适预郊祀寒甚,衣无绵,妻就假赵家,问所从得却不服。以寒疾死。
中书舍人潘公良贵廉介自持,所居仅庛风雨。郭外无尺寸之田。经界法行独以真墓地输帛数尺而已常诵三戒之言。而深以在得一戒。痛自儆省。
胡文定公安国转徒流寓,至于空乏,然贫之一字。绝口不道。尝语子弟曰,对人言贫者意将何求。张忠定公咏亦尝曰廉不言贫。
辛简穆公次膺虽贫不自聊。一豆羹不妄受。高宗尝面谕之曰,卿廉声著闻,士大夫言卿在闽中,不受俸,公对曰,臣为贫而仕。岂有辞俸之理,但不当受者不敢受,上曰,使人人以卿。天下何患不太平耶。上又曰,朕知卿如在家僧名利声色人所好者卿皆不好。

澹泊
胡文定公安国曰,人须是一切世味淡薄方好。不要有富贵相。闻明道先生一见吕微仲,大防便曰宰相吕微仲须做,只是这汉子俗,谢上蔡显道云,为他有富贵相。便是俗处,王介甫安召在政事堂,只吃鱼羹饭,因荐两人不行,便乞去,云世间何处无鱼羹饭。为他缘累轻便去住自在。尝爱诸葛孔明当汉末,身都将相,手握重兵,何求不得,何欲不遂,却与后主言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馀饶,臣身在外。别无调度。不别治生以长尺寸。死之日不使廪有馀粟箧有馀帛以负陛下。及卒,果如其言,如此辈人。真可谓大丈夫矣。
李文定燔曰,仕宦至卿相。不可失寒素体。君子无入不自得者。正以磨挫骄奢,不至居移气养移体也。
张文节公知白仁宗朝在相位,自奉养如为河阳掌书记时,或言公自奉若此,外人颇有公孙布被之讥,公叹曰,吾今日虽举家华衣美食,何患不能。顾人情由俭入奢易。由入俭难。吾俸岂能常有身岂能常存。一旦异于今日。家人习奢已久。不能顿俭。必至失所岂若吾居位去位身存身亡如一日乎。
杜祁公衍家食惟一面一饭或美其俭,公曰,衍本一措大耳。爵禄服用。皆国家者。一旦夺之。却为一措大。又将何以自养耶。
曹武惠王彬在周朝为晋州都监,一日与宾从还坐于野,会邻道守将驰书遣使至,使问孰为监军,有指以示之,使疑为绐巳,笑曰,岂有国戚近臣。而衣弋绨袍。坐素胡床者乎。即而方信。
王沂公曾奉身俭约,每见家人华衣,即瞑目曰,吾家素风一至如此,故家人一衣稍华。不敢令公见。一日有同年孙冲子京来辞,公饬子弟云,留孙京吃饭,安排馒头,馒头时为盛馔也,食后合中送数轴简纸,开看皆是他人书简后截下纸,其俭如此。
韩忠献公亿布衣时,与李康靖公若谷同游,共寝一毡。及分途割而分之。至汝州,州守赵延康靖于馆尤敬,待韩公,每至设肉,康靖尝有简戏韩云,久思肉味,请君早访,及康靖知长社县日悬百钱于壁用尽即巳。
范文正公仲淹少与刘某同读书长白山,日食粥一器,经宿遂凝,画为四块,早晚取二块,断虀十数茎,醮汁半盂,人少盐啮之,如此者三年,公为吏部员外郎,时有三婢,及出守,历两府以至于薨,不增一人亦未尝易也。子纯仁娶妇,或传妇以罗为帷幔,公不悦曰,罗绮岂帷幔之物。敢持至当火于庭。
苏东坡轼在黄州,饮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有召者,预以此告之,其言曰,一安分以养福。二宽胃以养气。三省费以养财。谪齐安,每月朔,取钱四千五百,断为三十块,挂梁上,日用一块一百五十文,仍以竹筒贮馀钱以待宾客。
仇泰然悆大观间,知明州,爱一幕官,欲荐之,一日问君日费几何,对以十口之家日用千钱,泰然惊曰,吾为郡守。费不及此。属僚所费倍之。安得不贪。遂不荐。自是见疏。
张子韶九成云余平生贫困。处之亦自有法。每日用度不过数十钱悬壁间,椒桂葱姜约一二钱,曰,吾平生贫苦。晚年登第。稍觉快意便成奇祸。今学张子韶法,要见蕉时虀盐风味,可长久也。
寇莱公准在邓州,造花蜡烛,天下有名,虽京师不能造,公少年富贵好夜饮虽寝室亦然烛达旦,厕溷间烛泪成堆,杜祁公衍在官未尝然官烛,油灯一炷。荧然欲灭。与客相对。清谈而已。二公皆名臣。奢俭不同。然祁公寿考终吉。莱公晚有南迁之祸。虽其不幸。亦可以为戒也。
吕正献公公著尝书古人诗于屏风云,好衣不近节士体。梁谷似怕腹中书。
司马温公光曰,先公为郡牧判官,客至未尝不置酒,或三行,或五行,不过七行,酒沽于市,果止梨栗枣柿,肴止脯盐菜羹,器用甆漆,当时士大夫皆然。会数而礼勤。物薄而情厚。近日士大夫家,酒非内法,果非珍异,食非多品,不敢会宾友,尝累日营聚,然后发书,苟或不然,人争非之以为鄙吝,嗟乎,风俗颓弊如是。居位者虽不能禁忍助之乎。

寡嗜欲
吕文穆公蒙正为相,一朝士家藏古镜,自言能照二百里,因公弟献之,公曰,吾面不过楪子大。安用照二百里。
有货玉带于黄文正公旦弟,以呈公,公曰如何,弟曰甚佳,公命系之曰,还见佳否,曰系之安得自见,公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平。故平生所服止赐带。
孙侍读公甫人尝馈一砚直三十千,公曰,何贵也,客曰,砚以石润为贵,此石呵之水流,公曰,京师一檐水缠直三钱。要此何用。竟不受。
程伊川先生顾在经筵,一日承受张茂则招讲官啜茶观画,先生曰,吾平生不啜茶。不识画。竟不往。
张文节相公知白夫人朝庄献太后见其二侍婢老且陋,敕夫人为公市少婢,一日公归见二姝,骇问,夫人具以太后之指告,公指二老婢谓夫人曰,此夫人之螣出无所归固当终身于此。若二姝年未逾笄。将嫁少年子。向去之事固不可知。而令守一老翁甚无谓也。虽太后圣慈。然某固不欲。他日入见,宜以此奏,遽召二姝父兄还之。幷衣饰为嫁资。谓曰,若更雇人,必送府勘罪。
王荆公安石夫人为买一妾,公见之曰,何物女子,曰,夫人令执事左右,曰,汝谁氏,曰,妾之夫为军大将,部运失舟,卖妾以偿,公0然曰,夫人用钱几何,曰,九十万,公遽还其人,尽以钱赐之。
司马温公光为太原府通判,未有子,夫人为买一妾,公殊不顾,夫人疑有所忌也,一日夫人出,教其妾自饰至书院中,公讶曰,夫人出。汝安得至此。亟遣之。
张忠定公咏知益州时,当王均李顺之乱,仕蜀者多不挈家,公单骑之官,属吏惮公严,莫敢畜婢妾。公因置一婢。自此属吏亦稍稍置,及将还阙。呼婢父母出赀嫁之。仍室女也。
张忠定公咏室中无侍婢及玩物,閴如也,门人李亩谓公寝室襌室不如。
苏东坡轼称范忠文公镇平生不好佛。晚年减节嗜欲。一物不芥蒂于心。却是学佛作家。

恬退有守
颜氏家训曰,君子尝守道待时。世见躁竞得者。便谓弗索何获。不知时运之来。不求亦至矣。见静退未遇者。便谓弗为胡成。不知风云不兴。徒求无益也。凡不求而得者。焉可胜算乎。
谢上蔡先生显道尝言万事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埶政。或劝之,对曰,他安得陶铸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挫折。
范忠文公景仁贡院奏名皆第一,故事殿庭唱第过三人,则为奏名之首者,抗声自陈,必擢置上列,以吴春卿育欧阳永叔之耿介,犹不免从众,公独不自陈。同班屡趣不动。至七十九名唱及。出拜。退就列。讫无一言。众皆服其安恬。自是始以自陈为耻。
韩持国维执政亿子也,以进士荐礼部,不就廷试,乃以父任,守将作监主簿,,丁外艰,服除,阖门不仕,仁宗患缙绅奔竞,谕宰相以旌擢恬退之人,则躁求者自当知耻,于是文潞公彦博等举公,召试学士院,辞不赴,除国子监主簿。
吕正献公公著既中第,诏录呈所业,将召试馆职,公谦避终无所进。朝廷知其意,不复索,令径就试,亦不赴。仁宗心重之,及领南曹,因引选人对便殿,帝谓公曰,知卿恬退,有颜氏之节,
范忠宣公纯仁作相,其子正平当入远,公欲以恩例换近地,正平坚不肯,前人立志如此。
郑介夫侠治平中,随父官江宁,王荆公闻其苦学,邀与相见,称奖之,中进士高第,调光州司法参军,有疑狱谳议傅奏,荆公在政府,悉如其请,介夫感为知巳,秩满入都,时初行试法之令,试中者超京官,介夫以未尝习法辞。三往见之,问所闻,对曰,青苗免役保甲市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荆公不答,介夫不复见但数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安上门,荆公欲辟为检讨,令其客黎东美谕意,介夫曰,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
吕原明公希哲正献公子也,以荫入官,父友王荆公劝其勿事科举,遂绝意进取,荆公为政,将使其子雱为讲官,以公有名,欲先用之,公辞曰,辱公相知久万一从仕将不免异同则畴昔相与之意尽矣。荆公乃止,正献作相。二弟巳官省寺,公犹滞筦库,久乃判登闻鼓,院,力辞,正献叹曰,当世善士,吾牧拾略尽,尔独以吾故,置不试,命也,母夫人闻正献言,笑曰,是亦未知其子矣。
陈无巳师道游京师,未尝一至贵人之门,章惇在枢府,属秦观延致之,答曰,师道于章公前有贵贱之嫌。后无平生之旧。若昧冒法义。闻命走门。则失其所以见招公何取焉。及惇为相又致意,卒不往。
海待制良贵,以上舍释祸为辟雍博士,迁秘书郎,时宰相蔡京,方以爵禄钧知名士,亲故数为京致意,良贵正色谢绝,高宗朝,除考功郎,迁左司,宰相吕顺浩从容谓曰,君名士也,旦夕欲以两省处君,良贵正色对曰,亲老方欲乞外。两省官。非良贵可为也。退语人曰,宰相进退一世人才。以为贤耶。自当擢用。何可握手密语。先示私恩若士大夫受其牢笼何以立朝。即日乞补外,知严州,到官两月遂请祠,良贵刚介清苦,为博士时,王黼张邦昌俱欲妻以女,拒之,晚家居贫甚,秦桧讽令求郡,良贵曰,从臣除授。例合辞免。今求之于宰相辞之于君父。良贵不敢为也。
吕许公夷简闻包拯才,一日见班次有其名,颇喜,及归,问其居同巷,又喜,欲见之,无几,报拯朝辞,乃就部注一知县而出,公奇之,遂荐对除里行,自此擢用。
枢审直学士陈公岩叟知安喜县,时有诏近臣举御史,举者意属公,而未及识,或谓可一往见,公笑曰,此所谓呈身御史也。卒不见。及哲宗即位,用留挚荐为监察御史。
苏丞相公颂自言平生未尝以私事干人,吕惠卿参政使其亲友谓公曰,子容吾乡里丈人行,若从吾言,执政可得也,公笑而不答。
张忠简公阐为校书郎久次,喜论事,秦桧一日微讽公,谓当入台,公曰丞相苟见知。老死秘书足矣。桧默然。
都水丞刘0于曾鲁公公亮同乡,公尝谓之曰,久知都官治状,屡欲进擢,然议论有所未合,姑少迟之,吾终不忘也,刘曰,士之淹速诎伸亦皆有命。今姓名巳蒙纪录。而尚屈于不合之论。亦0之命矣。公叹曰,比来士大夫不免有求。求而不得。即多归怨。而君乃引命自安。吾待罪政府行十年。未见如君者。
韩忠献公琦监左藏库,时方贵高科。多径去为显职。公独滞于筦库。众以为非宜。公处之自若。职事亦未尝苟且。
唐质肃公介由岭南改知复州,夫至召充言事御史,仁宗谓曰,知卿被谪以来。未尝有书至京师。可谓不易所守。
刘元城先生安世建中间,自岭外归,至宣和闻,内侍梁师成得幸,贵震一时,欲钩致公,引公大用,因人以书抵公,公谢曰,吾废斥几三十年。未尝有一点墨与当朝权贵。吾欲为元祐完人。不可破戒。还其书不答。
范蜀公镇不为人作荐书。有求者不与。曰,仕宦不可广求人知,受恩多。则难立朝矣。

远器
王沂公曾状元及第,还里,郡守命父老鼓乐迎于郊,公易服单骑,由他门入,遽谒守,守惊曰,巳遣人奉迎,门司何为未报,公曰,不才叨忝。岂敢重烦父老相迎。守叹服以为远器。
韩魏公琦徒开封府推官,理事不倦,暑月汗流浃背,府尹王博文大器重之,曰,此人要路在前而治民如此真远器也。
丞相庞公籍初登第,为郡掾,郡守好责人小礼,每令掾属罗拜庭下,而已坐受,众皆忿骂,公独处之自若。曾当庭参,偶大雨,守命张伞布茅于庭,公拜起唯谨。此亦公远到之量也。
傅献简公尧俞历台谏,迁三司盐铁副使,出知江宁,坐事落职,监卫州黎阳仓草场,郡掾行县,公出迎拜谒甚恭。郡守檄他官代出纳。公不可。虽祁寒隆暑必坐庚中治事不少懈。

气度
赵忠献王普尝荐某人为某官,太祖不许,明日复奏亦不许,明日又以其人奏,太祖怒,碎奏牍掷地,忠献颜色不变。跪拾以归。他日补缀旧牍复奏如初。太祖卒用其人。
忠献在中书吕正惠公端为参政,忠献谓人曰,吾尝观吕公奏事。得嘉赏未尝喜。遇抑挫未尝惧。不形于言。真台辅之器。
吕文穆公蒙正为相,时知州张绅坐赃免,或言绅赃不实,蒙正贫时匄贷不如意憾之耳,太宗命复绅官,公不辩俊考课院廉得绅状,黜为团练副使,公再入相,太宗肃曰,绅果有赃,公不辩亦不谢。
真宗出喜雨诗示二府,王文正公旦袖归谓同列曰,诗误一字,莫进入改却,王钦若曰,此亦无害,钦若退,密奏之,翌日上谓公曰,昨日诗有误字,何不奏来,公即谢曰,臣昨得诗。未暇再阅。有失奏陈。不胜惶惧,诸公皆谢,独枢密马知节不谢,具以实奏,上顾公笑。
王沂公曾罢参政,往候王文正公旦,王巳疾困,辞弗见,顾其婿范曰王君他日勋业甚大,昨以避让会灵使领咈上意。而进退详雅词直气和。了无所慑。始被进用。而能若是仆在政府几二十年,每进对忤意,即0蹜不能自容,以是知其伟度。

雅量
吕文穆公蒙正参知政事,初入朝堂,有朝士指之曰,是子亦参政耶,公佯为不闻而过之。同列欲诘其人,公止之时皆服其雅量。
李文靖公沆为相有狂生叩马上书诋其短,公谢曰,俟归详览。生怒,随公马后肆言曰,居大位不能康济天下,又不能引退,宁不愧于心乎,公马上踧踖再三曰,屡求退以,王上未赐允耳。
王文正公旦每荐寇莱公准而寇,数短公,一日真宗谓公曰,卿虽称准,准不称卿也,公曰,臣在位久。阙失多。准对陛下无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准耳。上由是益贤公,先是公在中书寇在密院,中书倒用印,密院勾使行遣,他日密院亦倒用印,中书吏亦呈行遣,公问汝等且道密院当初行遣是否。曰不是,公曰,既不是不要学他不是公有弟傲不可训,尝祠家庙,庭列百壶,弟皆击破,酒流满地,公自外来,不问但摄衣步入,后弟悔改终亦不言。家人欲试其量,一日用饭以少埃墨入羹中,公但啖饭。家人问何不食羹,曰,我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饭,公曰,吾偶不喜饭可具粥。
韩魏公琦初与同馆王拱辰,御史叶定基,同阅试卷,二人时有喧争,公安坐如不闻。拱辰忿不助巳,诣公舍谓公曰,此中习宰相器度耶,公谢之,其为陕西招讨,时尹师鲁与夏英公不相下,师鲁见公论英公,英公亦论师鲁,公皆纳之。不形于言。在政府,与欧阳公共事,欧公见人有不中理者辄酸折之,故人多怨,公则从容谕之以不可之理而已。未尝峻折之也。凡人语及所不平,气必动,色必变,辞必厉,唯公不然,更说到小人忘恩背义。欲倾巳处。辞和气平。如道寻常事,刘元城先生安世言公与文潞公颜博俱尝镇北门,方魏公时,朝城令决一隶兵,方二下辄悖骂不巳,令以解府,魏公问汝骂令,信,否,曰,乘忿实有之,公曰,安可如此。即于解状判赴市曹处斩。略不变色。众但见其后投笔。方知有异至潞公时,有外镇解一卒,潞公震怒,亦判处斩以此见二公之量不同。公家有二玉杯甚佳,一日宴客,置卓上,为一吏偶触碎,吏伏地请罪,公笑谓客曰,凡物成毁。亦自有数。俄顾吏曰,汝误也。非故也。神色不动。客皆叹服,又尝0作书令一侍兵执烛,忽他顾燃公须,公遽以袖摩之。作书如故。少顷,回视,巳易一兵,公恐主吏鞭之。亟呼曰。勿易。渠今巳解执烛矣。其量如此。
狄武襄公青作真定副帅,尝宴韩魏公,以处士刘易习于魏公,亦与宴,易性疏狂,优人以儒为戏,易勃然谓黥卒敢如此,诟詈不绝口,至掷樽爼以起,公气自若。不少动笑语益温。诘朝,造刘谢之。魏公服公有量。

识见
李文靖公沆为相,王文正公旦参知政事,时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文正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优游无事耶,文靖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他日四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文靖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奏之。文正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文靖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于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祀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参政他日之忧也。及文正亲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欲谏则业巳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乃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
庆历中,劫盗张海过高邮,知军晁仲约度不能御谕民出金帛牛酒劳之,海乃迳去,时范文正公仲淹在政府,富郑公弼在枢府,富公请诛仲约,言高邮民欲食其肉,范公曰,郡县兵械诚足战守,遇赃不御,而反赂贼,此法所诛,令高邮仓卒无备,小民得醵出财物,免杀掠必喜,而云欲食其肉传者过也,仁宗从范公言,贯仲约,富公愠曰,当今患法弛,方欲举法,而公沮之,何以整众,范公密告曰,祖示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吾与公在此。同心者有几。虽上意亦未知所定。而轻导以诛戮。他日手滑。虽吾辈亦未自保。富公终不以为然,及二公迹不安,范公出按陕西,富公亦出按河北,还及国门不得入,竟夜徬徨绕床,叹曰,范六丈圣人也。
太宗真宗尝猎于大名之郊,赋诗数十篇,贾魏公刻石,藏班瑞殿,韩魏公琦留守日,有劝摹进者,公曰,修之可也,安用进为。韩绛来遂进之,公闻叹曰,昔岂不知进耶,顾上方锐意四夷事不当更导之尔。
祥符中,王沂公曾在掖垣,时瑞应沓臻,公尝请对,真宗语及之,公奏曰,欺诚国家承平所致。然愿推而勿居。具日或有灾沴。可免舆议。退又以白执政,及后飞蝗旱暵,上思,公言,遂被擢用。
祥符中,天下大蝗,真宗使人于野得死蝗,示大臣,明日有袖死蝗请称贺者,王沂公曾独以为不可,后数日,方奏事飞蝗蔽天,真宗顾公曰,使百官方贺,而蝗如此,岂不为天下笑,
赵元昊反,有诏削夺元昊官爵,募能生擒若斩首者,擢节度使,赐钱万贯,吕文靖公夷简时在大名,闻之曰,谋误矣,立削奏曰,前代方镇叛命。如此诣誓则有之。非所以御戎狄也。万一不逊得无损国体乎。朝廷方改之,巳闻元昊有指斥之词矣。
富郑公弼知谏院,康定元年正旦日食,公请罢宴彻乐契丹使人亦止就馆赐饮食不设宴。执政以为不可,公曰,万一虏主行之,不为朝廷羞乎,后使契丹者还云虏中罢宴,仁宗悔之。
徽宗初,欲革绍圣之弊,众议皆以瑶华复位,司马温公等叙官,为所当先,马忠肃公亮时在谏省,独以为幽废母后。追贬故相。彼入皆立名以行。今欲正复。当先辩明诬罔。昭雪非辜。诛责造意之人。然后发为诏令。以礼行之。庶无后患。朝廷以公论久郁,欲快人情,遽施行之,至崇宁间,蔡京用事,悉改建中之政,人乃服公识见。
陈忠肃公瓘在通州,张商英入相,欲引公自助,时置政典局,乃自局中奉旨,取公所著尊尧集,盖将由史局用公也,公料其不能成事辞以修写未发,得指催促,公乃用奏状进,乞于御前开拆,或谓,公当径申局中,而通书庙堂,公曰,宰相有所施为。不于三省公行。乃置局建官人将疑而生忌。远其迹犹恐不免。况通书耶。继而张罢黜,公亦有台州之行,责词谓,公私送尊尧集与集商英,于是人服公识见云。
石守道编三朝圣政录,质之韩魏公,公指数事可去,其一太祖惑一宫寰视朝宴,群臣有言,太祖悟,伺其酣寝,剌杀之,公曰,此宣可为万世法石乃去之以进。

公正
谏让大夫张师德两诣王文正公旦门,不得见意。为人所毁,以告向公。敏中向公从容言之,文正曰,旦处安得有毁人者,但师德后进,待我薄耳,及议知制诰,文正曰,可惜张师德,向公问之,文正曰,累于上前,言师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但当静以守之耳,若复奔竞。使无阶而入者当何如也。
王沂公曾当国,一朝士与公有旧,欲得齐州,公齐州巳差人,与庐州,不就,曰,齐州地望早于庐州,但于私便耳,相公不使一物失所,改易前命,当亦不难,公正色曰,不使一物失所惟是均平。若夺一与一此一物不失所。则彼一物必失所其人惭沮而退,起居舍人尹洙初入馆编校四年,复欲得一差遣,至中书见公,援钱延年例,公徐曰,学士自待,何为在钱延年例耶。尹终身以为愧,马季良联姻刘氏,太后欲擢季良龙图阁待制,顾公守正。难之,会公移疾,谕二执政枢季良,且曰,王曾在告。可亟行之,诸公承顺季良遂以太常丞充职,中外諠传,而公持正之名益著。
王武恭公德用有故人为人干进,公问所遗几何。出金谢之。
晏公敦复素刚严,及吏部,请谒不行。亲故有以书至。视其封。题有并及同字者即却之。惟务抑侥竞,清流品,区别贤否,一时铨综号为平允。

执持
太祖事世宗于澶州,曹彬掌茶酒,太祖尝从求酒,彬曰,此官酒。不敢相与。自沽酒以饮太祖。太祖重之,及即位,委以心腹。
太祖下滁州,世宗命宝仪籍其帑藏,太祖遣亲吏取藏绢,仪曰,公初下城,虽倾藏取之,谁敢言者,令即有籍。即为官物。非诏旨不可得也。后太祖屡对大臣称仪有守。
包孝肃公拯立朝刚毅,人皆惮之,谓之笑比黄河清,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
杜祁公衍执政,凡内降恩。一切不与。每积至十数。则封还之。仁宗尝谓谏官欧阳修曰,外人知杜衍封还内降耶,有求恩泽朕以杜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于所封还。外人及衍皆不知也。公尝戒门生曰,天下惟浙人福急易动。汇懦少立,衍自仕幕府至监司,人尚不信,及为三司副使,累于上前有所执奏,人曰,杜衍如是莫非两浙生否,其轻吾党也如此。
0 0公弼纠察在京刑狱,时有伪牒为僧者,事0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吏,公白执政请以吏付狱,执政指其坐曰,公即居此,无为近名,公正色曰。必得吏乃止。
熙宁三年傅献简公尧俞服除至京师,王安石素善公,谓公曰,举朝纷纷,今幸公来,巳议以待制谏院奉还矣,公谢曰,恩甚厚,但恐与公所谓新法者相妨耳。且为言新法之不善,安石不悦,乃以,公为直昭文馆权同判流内铨。
周濂溪先生敦颐为南安军司理参军,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逵,酷悍吏也,先生与之辩,不听,乃委手版将弃官去,曰,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悟囚得免。
晏公敦复为吏部侍郎,时秦桧力赞和议,用勾龙如渊莫将施廷臣为台官,令击去异论者,公言和议不可从,如渊等不可用。争之甚力,桧使客谕公,能曲从,两地旦夕可至,公曰,吾终不为身计误国家。况吾姜桂之性。到老愈辣。请勿言。桧不屈。
张忠定公焘为吏部尚书,时监察御史施廷臣擢侍御史,府丞莫将赐出身,超拜起居郎,皆迎合秦桧者,公执故事迁除未有如此之骤,力诋两人,引疾卧家,桧素厚公,使娄炤问疾,且以翰苑许之,公曰,进退在我。迁官则在他人。焘惟有去耳。桧语人曰,张子公守正,官职不能动也,金人议和,张公九成请以十事要金,能从则与之和,秦桧诱之曰,且成桧此事,又曰,立朝须优游委曲,公曰,未有枉巳而能直人。

担当
韩魏公琦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曰,公所为诚善,万一嗟跌,岂惟身不自保,恐家无处所矣,公叹曰,是何言也,人臣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豫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公尝言临事若虑得是。札定脚做。更不移。成败则任他。方可成务。又曰,琦每遇大事,即以死自处,幸而不死,实天扶持,非琦所能也,公平日谓成大事在胆。往往自许。未尝以胆许人。王丞相称公曰,为古人所未尝。任大臣所不敢。
吕许公夷简为相,契丹借兵代高丽,明肃太后欲与之,公执不可,后曰,适巳微许其使矣,不与,恐怨,奈何,公曰,但以臣不肯拒之。既而后语其使曰,意非不欲应,但吕相公坚执不可耳。使人无言而去。
文潞公彦博为殿中侍御史,时黄德和诬刘平降虏,赂平奴证之,平家二百口皆械系,诏公置狱于河中,鞫治得实,德和党援盛谋翻其狱,遣他御史来,公拒不纳,曰,案具矣可亟还。事或弗庂。彦博执其咎。德和并奴卒就诛,及在中书。与枢密使厐籍议省兵,所汰去,及给半禀者,合八万,时论纷然,谓必聚为盗,仁宗亦疑焉,公曰,今公私困乏。正坐兵冗。脱有难。臣请死之。其策讫行,兵亦无事。
吕惠穆公公弼夷简子也,神宗初,初枢密使,时议欲并环庆鄜延为一路,公曰,自白草西抵定远,中间相去千里,若合为一路,0有缓急,将何以应,又欲下边臣议之,公曰,庙堂之上不处决。而诿边吏可乎乃止。
吴正肃公育为参知政事,时章献章懿太后升祔真宗庙,议者请覃恩优赐军士,公曰,无事而启侥幸。谁为陛建此议者。请治之。巳而外人多怨执政,仁宗以语公,公曰,此必建议之人。欲动摇上听。臣以身许国。何惮此耶。
范忠宣公纯仁知庆州,秦中方饥,公发常平粟赈贷,僚属请奏而须报,公曰,报至无及矣。吾当独任其责。
王居正知婆州,州贡罗万匹,崇宁后,增五倍,建炎中,减为二万,至是主计者请复崇宁之数,居正力言干朝,户部督趣愈峻,居正置檄不行,语其属曰,吾愿身坐。不以累诸君。呼吏为文书付之。曰,即有谴以此解。复疏五不可以闻,诏如建炎中数。

识体
范鲁公质执政,冯道轻其新进,潜视所为,公初知印当判事,语堂吏曰,当判之事0施签表,得以视而书之,虑临文失误,道闻之,服其识体。
韩魏公琦为相,曾公为亚相,赵康靖欧阳文忠公为参政,凡事该政令。则曰问集贤。该典故。则曰问东厅。该文学。则曰问西听。至大事自决之。人以为得体。
刘元城先生安世论本朝名相最得大臣体者,惟李沆,如曰中外条陈利害,一切报罢,惟此少以报国,此似失言,然有深意。盖祖宗多经变故。所立法度。极是稳便。即不无小害。而其利多。后人不可轻变。又如曰,人主不可使一日不知忧惧,若不知忧惧,则无所不至矣,此两事最为得体。在汉时惟魏相能行此两事。
宋元献公庠为参政,仁宗一日召二府至天章阁,诏问天下利病,宰相仓卒莫敢对,公进曰,臣等待罪二府不当下同诸生对策。愿至中书条上。人以为得体。
宋元献公庠尝奏事,带宽文书坠地,不顾而行。仁宗呼内侍拾与之。议者谓仁宗得人君体。宋公得大臣体。

慎重
王文公珪嘉祐立皇子,中书召公作诏,公曰,此大事。非面受指不可。明日请对曰,海内望此举久矣。果出自圣意乎。仁宗曰,朕意决矣,公再拜贺。始退而草诏。欧阳公闻而叹曰,真学士也。
吕文靖公夷简为相,大内火,百官晨朝,而官门不开,辅臣请对,仁宗御拱辰门,百官拜楼下,公独不拜。上使人问其故,曰,宫庭有变。群臣愿一望清光上举帘之。乃拜。

凝定
向文简公敏中除仆射,是日翰林李昌当对,真宗谓曰,朕即位以来,未尝除仆射,敏中应甚喜,贺客必多,卿往观之,昌武往,门无一人,径入贺曰,闻降麻,士大夫莫不欢庆,公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端揆,自非勋德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公复唯唯。又历陈前世仆射勋得之盛,礼命之重,公亦唯唯。卒无一言。即退,复使人问有无宾客饮宴,亦寂无一人。明日具以所见对,上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职。
寇莱公准贬雷州,丁谓遣中使0敕往授之,以锦囊贮剑,揭马前,公方与僚官宴饮,驿吏言状,公遣僚官出迎,中使避不见,入传舍,久不出,问所以来,不答,众皆恐,公神色自若。使人谓中使曰,朝廷若赐准死,愿见敕书。中使以敕授公,乃从录事参军借缘衫拜敕于庭复宴饮至暮而罢。
陈忠肃公瓘以得罪蔡京,安置通州,又徙台州,所遇州郡,令兵防送,至台数月,起迁人石悈知州事悈至遣邱要官突来,禁公出入,取责邻人防守状置逻卒巡察,未几,摄公至郡庭,大陈狱具,盖朝廷取尊尧副本,而悈为此以怖之也,继又幽公僧舍,使小吏监守,窘辱百端,公安之不以为意。悈亦终不能害。
章惇蔡卞欲杀刘元城,方窜广东,移广西,既抵广西,复徙广东,远恶州军,无所不至,及贬海州,忽有所厚士类数0 0,殿勤之馀,辄相向垂涕公曰,岂非安世有后,命乎,客曰,闻朝廷遣使来,将不利于公,愿公自裁无辱,公不为动。海州有土豪,持厚资入京师,直以能杀公意达惇,除木路运判,驰至,郡将遣客劝公治后事,公色不动。留客饮酒。谈笑自若。对客书数纸。复呼其仆曰,闻朝廷赐我死。即死依此行皆经纪其家。与同贬当死者之家事也。俄报运判翌日至,家人益号泣,而公起居饮食如平常。夜酣寝鼻息如雷。乃判官一夕呕血死,公亦无喜色。
韩持国维罢门下侍郎,出帅南阳,巳出国门,程子往见之,子时在讲筵,公惊曰,子来见我乎,子亦危矣,程子曰,只知履安地不知其危。坐顷之公不言,子曰,公有不豫色何也,公曰,虽无足道,所虑者贻兄姊之忧耳,子曰,领帅南阳。兄姊何忧。公悟曰,正为定力不固耳。
朱晦翁方与诸生讲论,有报褫职罢祠者,先生略起视之。复坐讲如初。辞色更为和平。翌日诸生始知有指挥。
吕正惠公端使高丽,遇风涛樯折,舟人大恐,公恬然读书,若在斋阁中。
程伊川先生顾贬涪州,渡江中流,舟几覆,舟中人皆号哭,先生正襟安坐如常。巳而及妥,同舟有老父问曰,当舟危时,君独不怖何也,曰,心存诚敬耳,老父曰,心存诚敬固善。然不若无心。先生欲与之言。老父径去不顾。

镇静
赵忠献王普为相,于厅事坐屏后,置二大瓮,凡有人投利害文字,皆置瓮中,满即焚之。
李文靖公沆尝言居位无补。惟中外所陈利害。一切报罢少以报国耳。朝廷防制。纤悉傋具或徇所陈请施行一事。即所伤多矣。
庆州军乱,神宗召二府人议,文潞公彦博曰,朝廷施为以静重为先。陛下厉精求治,而人情未安者,更张之过也,祖宗法未必不可行但有废坠不举之处耳。
胡文恭公宿天资谨静,当大任,尤顾惜大体,群臣方建言利害,多更张,公独厌之。曰,变法古人所难。不务守祖宗成法。而徒纷纷无益于治也。赵忠简公0再相,逾月未见所施,朝士或责之,公曰,今日事。如久病虚弱之人再有所伤元气必耗惟当静以镇之。若大作措置。焕然一新。此趣死之术也。
曹穆公玮久在秦州,累章求代,真宗问王文正公旦谁可代玮者,公荐枢密直学士李及,上即以知秦州,众议皆谓及虽行检,然非边才,杨亿以告公,公不答,及至秦州,将吏亦轻之,会有禁军白昼掣妇人银钗于市中,吏执以闻,及方观书,略加诘问,其人服罪,命斩之。复观书如故将吏惊服,不日声誉达京师,亿复见公,称公知人,公笑曰,禁军为盗主将斩之。乌得为异政乎。旦之用及以曹玮知秦州七年羌人詟服。边事巳有成绩及重厚必能谨守玮之规模而已。西南夷有妄言蛮贼侬智高,欲来宼蜀者,摄守惧,调兵筑城,朝廷亦发戍络绎于道,足张文定公方平行,公言南招去蜀二千馀里,道险不通,其间皆杂种不相役属,安能举大兵为智高宼我哉,此必妄也,臣当以静镇之。道遇戍卒。辄遣还。入境下令曰宼来吾自当之。妄言者斩。悉归调兵,罢城役。会上元城门通夕不闭。蜀乃大安。初夏人讲和,命韩魏公琦宣抚陕西,范公仲淹宣抚河东,范公请以兵从,仍益兵数万屯守,韩公以为不必,上前议未合,既退,范公犹争之,韩公曰,若尔,则琦乞自行,不用朝廷一人一骑。范公色忿,欲再请对韩公笑止之,会杜祁公衍富郑公弼亦赞其说,卒不发兵,韩公尝谓门人曰,国家事镇之则静。但者少尔。如范公亦未免有易动处。

荐擢
吕文穆公蒙正夹袋中有册子。每四方官员替罢谒见,必问人材。随即疏记。分门类。有一人而数人称之者必贤也。故所用多称职以此。
虞公允文每言宰相相无职事,旁招俊又,列于庶位而已,怀袖有小册。目曰材馆录,闻人一善必书。再谕蜀,荐汪应辰等六人,及为相,首用胡铨张震洪适克家留正等二十人,一时得人有元祐庆历之风,
杜祁公衍在相位未期年而出,尝谓门人曰,衍以非才久妨贤路,遽得解去,深遂乃心,独有一恨尔,门人曰,何也,公曰,衍平生闻某人贤可某任。某人才。可某用。未能悉荐。此所恨也。
程伊川一日与韩持国范夷叟泛舟于颖昌西湖,有一官员来谒大资,伊川谓有急切公事,既乃是求荐,伊川云,大资居位。却不求人。乃使人倒来求巳。是甚道理。夷叟云,只为正叔太执,求荐常事也,伊川云,不然,只为曾有不求者不与。来求者与之。遂致人如此。持国便服。
李文靖公沆为相,真宗问治道所宜先,公曰,不用浮薄新进。喜事之人。此最为先。问其人,曰,如梅询曾致尧等是也,终真宗世数人皆不用。
张忠定公咏所荐辟,皆方廉恬退之士。尝曰,彼好奔竞者。自得之何服吾举。
司马温公荐刘安世充馆职,因谓安世知所以相荐否,安世曰,获从公游旧矣,公曰,非也,光居闲。足下时节询问不绝。光位政府。足下独无书。此光之所相荐也。
李文正公昉为相,有求差遣,见其材可用。必正色拒之。巳而擢用或不足用。必和颜温语待之。子弟问故,公曰,用贤人主之事。若受其请。是市恩也。故峻绝之。使恩归于上。若其不用者。既失所望。又无善辞取怨之道也。
王沂公曾当国,进退士人,莫有知者。范文正公仲淹乘间讽之曰,明扬士类,宰相之任,公盛德,独少此尔,沂公曰,夫执政而欲使恩归巳。怨将谁归。范公服其言。
韩魏公琦用人,惟以公议所在,凡荐引于上前。未尝辄漏其语。间因上宣谕。或同僚谈说。人始闻之。尝曰,用人事。非人臣所得专。须还之主上是则将顺。非则开陈而已。
范忠宣公纯仁在相位,荐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议所荐士。未尝知出于公。公亦未尝示恩意于人。
王文正公旦为相宾客见者无敢以私干。既退,公察其可与言偶素知名之士数月后。召询四方利病。因察其才具籍谒其名。自是不复见。每有差除。先密疏三四人。请上点之。同列皆莫知。及奏入。无不允者。李行简以将作监丞居于家。一日真宗召行简,迁太子中允。使者不知其居止,命至中书问公,人始知公荐行简也,公自知制诰至为相,荐士甚多及公殁,修实录。得内出章奏,乃知之。公辞位时,所荐十馀人,其后不至宰相者,李及凌策二人而已,然亦皆为名臣,王沂公曾尝言,公用人必先望实。或荐其贤则曰诚知此人,然历官尚浅。人望未著。且俾养望。岁久不渝。而后擢任。则荣途坦然。中外允惬。撤公执政,亦遵行是言。
英宗欲用东坡知制诰,韩公琦曰,苏轼远大之器,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使天下士畏慕降伏今骤用适足以累之也。上曰,且与修注如何,公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且于馆阁中释近上贴职予之乃授直史馆,东坡闻之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
仁宗以西事叹人才之乏,杜祁公衍0抚关中,荐长安市衣雷简夫可任,遽召对,简夫善敷奏,上嘉之,令中书检真宗召种放故事,吕许公夷简言曰,士大夫有口才者未必有实效。莫若且除一官。徐观其才能。果可用。擢之未晚。上以为然,除耀州幕官,简夫后累官至员外郎三司判官,而才实无大过人者。
观文殿学士范公宗尹言用人之法。须择可为执政者方除从官。可除从官者方除省郎如是则选高而真才出。
程明道先生顾为鄠令,当事者欲荐之,问所欲,先生曰,荐士当以才之所堪。不当问所欲。
崔公孺谏议大夫立之子,韩魏公夫人弟也,性亮直,喜面折人,魏公执政,用监司有非其人者,公孺曰,公居陶镕之地。宜法造化为心。造化以蛇虎者害人之物。故置蛇于薮泽置虎于山林。今乃置之通0使为民害可乎。魏公甚严惮之。

处事
刘元城先生安世言,尝见冯文简公京言昔与陈旸叔吕宝臣同任枢密,旸叔聪明,遇事迎刃而解,而宝臣尤善秤停轻重,凡事经宝臣处者,人情事理无不允当,秤停二字最吾辈处事所宜致力。
苏丞相颂曰,韩非言为木偶人者,耳鼻欲大。口目欲小。盖大则可小。小则可大。处事亦然。不厌三思。
太宗大渐,李太后与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盟,阴与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知制诰胡旦谋立潞王元佐,太宗崩,太后使继恩召宰相吕公端公,知有变,锁继恩于阁肉。使人守之而入太后谓曰,公车巳宴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何,公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先帝之命更有异议。乃迎真宗于大行柩前即位,垂帘见群臣,公平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群臣拜。呼万岁。
欧阳文忠公修奏事录云,仁宗既连失褒豫颚三王,更无皇子,自至和三年正月得疾,中外忧恐,既而康复,自是言者常以国本为言,辄留中,如此五六年,嘉祐六年秋,谏官司马光,知江州吕诲有疏,仁宗曰,朕有意多时矣,但未得其人,既而右顾曰,宗室中孰可,韩公琦皇恐对曰,此事岂臣下敢议。当出自圣择。仁宗曰,宫中养二子小者甚纯,然近不慧,大者可也,公遂启何名。仁宗既道今上旧名,曰二十岁矣,余等遂力赞之,明日奏事又启之,仁宗曰,决无疑也,余等奏言事当有渐,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既退,遂议且判宗正,时今上犹在濮王丧,乃议起复,来日将上,仁宗大喜曰,如此甚好,二公与余又奏曰,此事不可中止。乞断在不疑。仍乞自内批出。仁宗曰,此事岂可令妇人知中书行可也。命既出,今上再三辞避,至七年二月一日服除,坚卧称疾前后十馀让,余奏曰,宗室自来不领职事,今外人忽见擢用。皆知将立为皇子。不若正其名。缘诰敕降付阁门。得以坚卧不受若立为皇子。只命学士作一诏书。布告天下。事既定矣。不由某受不受也。仁宗沉思久之,顾韩公曰,如此莫亦好否,韩公力赞之,遂降诏立为皇子,凡所奏请,皆余与西厅赵侍郎自书,其改名札子,余所书也,今上自在濮邸即有贤名,及迁入内,良贱不及三十口。行李萧然无异寒士有书数厨而已。
英宗固辞判宗正寺之命,及立为皇子,复称疾不入,司马温公光疏言凡人于丝毫之利。至相争夺。今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三百馀日不受命。其贤于人远矣然臣闻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使者受命不受辞。皇子不当避使著不当徒反。凡召皇子内臣皆乞责降。且以臣子大义责皇子。宜必入。英宗遂受命。
英宗以惊疑得疾,遇宦官少恩,两宫遂成隙,韩魏公琦虑有不测,一日因对,以危言动太后曰,臣等在外。保护官家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稳。太后惊曰,相公是何言语。自家更是用心,公曰,太后照管。则众人自照管。间有传上禁中过失事公曰,岂有殿上不曾错了一语而入宫门得许多错来。自尔妄傅者稍息,上疾甚,出言或不逊,太后不乐,大臣有阴进废立之计者,公尝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不逊状,公曰,此病耳。病巳必不尔子病母可不容乎。太后曰,皇亲辈皆笑太后欲于旧窠寻兔儿,公曰,太后不要胡思乱量,少间,欧阳公进曰,太后事仁宗数十年,仁圣之德著于天下。昔温成骄恣。太后处之裕然。今母子间。反不能忍耶。太后曰,得诸君知此善矣,公曰,此事何独臣等知之。中外莫不知也。太后稍和,公复进曰,仁宗在位久。德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禀承遗命。奉藏嗣君。无一人敢异同者。今太后一妇人。臣等五六措大耳。举足造事非仁宗遗意。天下谁肯听从。太后默然,他日魏公等见上,上曰,太后待我无恩,公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馀不孝也。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爱而子不失孝。乃可称尔。今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岂有不慈者。上大悟,自是不复言。
庆历初,仁宗久不视朝,一日康复,坐便殿,召二府吕许公夷简闻命,移刻方赴,中使数辈促公,同列亦赞速行,公愈缓辔。既见,上曰,久疾方乎,喜与卿等相见,而来何迟也,公曰,陛下不豫。中外颇忧。一旦闻急召近臣。臣若奔驰以进。虑人心惊动耳。
吕正惠公端为相,寇莱公准为枢密副使。时保安军奏获李继迁母,太宗欲诛之,独召寇公与谋,寇公退,过相幕,公疑必谋大事,邀谓寇公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寇公曰否,公曰,边鄙常事。端不必与知若军国大计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也。寇公以告,公曰,杀之非计也。愿少缓,端将覆奏,入曰,昔项羽欲烹大公,高祖曰愿分我一杯羹,夫举大事者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徒结怨雠。愈坚其,叛心尔。上曰,然则何如,公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州。使善养视之。以招来继迁。虽不能即降。终可以系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上抚0称善,即用其策,其母后病死延州,继迁寻亦死,继迁子竟纳款,公之力也。
夏州饥,赵德明表求粟百万,朝议不知所出,或请以诏责之,王文正公旦请敕有司具粟百万于京师。而诏德明来取。德明得诏曰,朝廷有人,遂止。
契丹奏请岁给外,别假钱币,真宗以示王文正公,旦公曰,东封甚近,车驾将出,彼以此探朝廷意耳,请于岁给三十万内。各借三万。俟次年除之。契丹大惭,次年复诏有司契丹所。借金帛六万事属微末。仰依常数与之。后不为例。
元昊遣使求通,巳在界上,而契丹使来,请拒绝之,时主者答书云,元昊若尽如约束,则理难拒绝,仁宗以书示张公,方平公上议曰,如此,是拒契丹。纳元昊。得新附之小羌。而失久和之强虏矣即封册元昊。而契丹使再至。能终不听乎。不听。契丹之怨必自是始。若听而绝之。则中国无复信义。永断招怀之路是一举而失二虏也当赐元昊诏曰,朝廷纳卿诚款本缘契丹之请今闻卿招诱契丹边户。失舅甥之欢。契丹遣使为言。卿宜审处其事但嫌隙朝除则封册暮行。如此庶为两得。时人服其精识。
南海蛮酋虐其部入,部人款宜州自归者八百馀人,议者以为不可纳,蔡文忠公齐独曰,蛮去残酷而来求生,宜内之荆湖。赐以闲田使自营。皆吾赤子也。今却之。必不复还其部。散入山谷。当为后忧。争之不能得,后数年,蛮果为乱。
王文康公曙薛简肃公奎俱尝镇蜀,一日二公于章献太后前奏事巳因语蜀事,文康曰,臣在蜀时,有告戍卒反,执而斩之,遂无事,简肃曰,臣在蜀时亦有告戍卒反者,叱出之亦无事。
张徐公耆任马军都帅,被旨选兵,下令太峻,兵欲变,真宗召二府议曰,若罪张耆,今后帅臣何以御众,捕之则都下惊扰,尤为不可,王文正公旦曰,累奉德音欲任张耆枢密府。今即擢用。使解兵柄。军士自安矣。乃进耆为枢密副使。诸帅递迁。军心遂定。
王武恭德用知定州,一日散军粮,军士嫌米黑諠嚷,监官惧匿,四卒以黑米呈公,曰,汝从我。当自入仓视之。乃往召专副问曰,昨日我不令汝给二分黑米,八分白米乎,曰然,然则何不先给白米。后给黑米。此辈见米黑。以为所给尽如是。故諠耳。专副对曰然某之罪也公更专副人二十又呼四卒谓曰,黑米亦公家物。不给与汝曹。当弃之乎。四卒相顾曰,向者不知有八分白米故耳,某等死罪,公亦人杖二十召指挥使责之曰,汝何不戢士使如此。指挥使叩头伏罪。舍之。仓中肃然。
治平中,夏国泛使至,云将以十事闻朝廷,未言何事,时太常少卿祝谘主馆伴,先见枢府,既而见丞相韩魏公,公问枢密何语,曰,枢府教云受命馆伴,不敢辄及边事,公笑曰岂有此主饮食。而边事不管耶。公乃徐料十事授祝。曰某事以某辞对。某事以某辞折。及宴,使者言十事。凡八事如所料。祝如教答之夏人耸伏。
刘豫榜山东,妄言御药冯益遣人牧买飞鸽,因有不逊之语,知州奏伪榜丞相赵忠简公鼎与张忠献公浚进呈忠献奏乞斩益以释谤高宗不应,乞远窜,亦未允,忠简奏曰,冯益事实暧昧。然有关国体。若略不加罚。外议必谓陛下实尝遣之。不若暂解其职。姑与外祠。以释众惑。上欣然出之浙东忠献怒忠简不助巳。忠简曰,小人急之则合。缓之则自相挤。昔袁绍李训必欲尽诛宦官基乱汉唐。其事可鉴。今益罪虽诛不足以快天下,然群阉恐人主手滑。必将力为营救。不若谪而远之。既不伤上之意。彼见谪轻。亦不致力又幸其去位。可以次规进。安肯容其入耶。若攻之巳甚。令此辈侧目,其党愈固不可破矣。忠献叹服。

曾子固巩作州,凡事应下县者度缓急与之期。期未尽。不复移书督趣。期尽不报按其罪。期与事不相当。听县自言。别与之期。而按与期者。即有遣逮州不遣人进县。县母遣人呼其门。县初末甚听。公小则罚典吏。大则并劾县官。于是莫敢慢事皆先期而集。民不知扰。所省文移数十倍。公所领州,多号难治,及公为之,令行禁止。庭无留事。囹圄屡空。人见公朝夕视事数刻而罢。若无所用心者。吏民初或惮公严。巳而皆安其政。既去久而弥思之。
周濂溪先生敦颐提点广东刑狱。尽心其职,务在矜恕,不惮出入之勤。瘴毒之侵。虽荒崖绝岛。人迹所不至。皆缓视徐按。以洗冤泽物为巳任。
吴武安王玠为宣抚副使,常步出,与军士立语,幕容谏以大敌不远,安知无剌客,万一意外,岂不上负朝廷,下孤军民之望哉,王曰,诚如君言,但玠为宣抚,恐军民有抑冤无告者。为门吏所隔无由自达所以屡出耳。
人疑伊川先生通变不足,谢良佐曰,先生才大,尝见陕右用铁钱,既而更以铜,谓无利遂止,先生曰,此国家之大利也。利多费少。私铸者众。费多利少。则民不私铸。利归公上矣。又有议增解盐之直者,先生谓价增则盐将积而不售。反不如平估之利,其后果然,司马温公大变熙丰之法,先生曰,役法当讨论未可轻变。温公不然,既而数然纷纷不能定,由此观之,先生之才,亦可见其便槩矣。
真西山先生德秀再知泉州,决讼,自卯至申,未巳,或劝啬养精神,先生曰,郡敝。无力惠民仅有政平讼理事当勉。
陆文安公九渊知荆门军,民有诉者无早暮皆得造于庭。复令自持状以为追。为立期。皆如约而至。既为决之。而多所劝释。其有涉人伦者使自毁其状,以厚风俗。唯不可训者。始真寘之法。
赵忠肃公鼎在越,惟以束吏恤民为务,言不束吏虽善政不能行申是奸猾屏息。
吴正肃公育为政简严,其治开封,尤先豪猾,曰,吾有何以及斯人。去其为害者而已。
张忠定公咏知益州,民间讹言有白头翁午后食人儿女,一郡嚣然,至暮路无行人,公缉得造讹者戮之。民遂帖息,公曰,妖讹之兴。沴气乘之。妖则有形,讹则有声,止讹之术。在乎识断。不在乎厌胜也。
韩魏公琦知郓州,京东多盗,捕盗之决以百日为三限,限不获则抵罪,盗未必获,而被刑者众,公请获他盗者听比折除过。捕者有免刑之路,故盗,多获。朝廷著为天下法。
韩魏公琦尝谓政贵自然,不自然,则扰,太原土风喜射,民有弓箭社,用木弓,公听之。后继者籍为部伍今用角弓,自此有买牛置弓者,人始骚然。
吴正肃公育知蔡州,京师有告妖人干数,聚确山者,诏遣中使往,至欲发兵索之,公曰,育在此。虽不敏。聚千人境内。母容不知。此特乡民用浮屠法相聚。以利钱财耳。一弓手召之可致也。今以兵往。人将惊疑。请留母往。中使以为然,召十人至,械送京师。皆无罪得释。
种世衡初至青涧城逼近虏境,守备单弱,刍粮俱乏,世衡以官钱贷商旅。使转输不问所出入。未几仓0皆实。又教吏民皆习射。虽僧道妇人。亦习。以银为射的。中者辄与之。既而中益多。银重轻如故。而的渐厚且小矣。或诉徭役。亦使之射。射中得优处。或有过失。亦使之射。射中亦释之。由是人人皆能射。比数年,青涧遂以富彊。
钱宣靖公若水为同州推官,有富家小女奴逃亡,父母讼于州,知州命录事鞫之,录事尝贷于富民不获,乃劾富民父子共杀女奴,弃水中,富民不胜榜楚,自诬服,州官审覆无异,公独疑之,留数日不决,录事诣公诟曰,若受富民钱,欲出其死耶,公笑谢曰,今数人当死。岂可不少留熟观其狱辞耶。留旬日,知州屡趣之不能得,上下皆怪之,公一旦诣知州,屏人言曰,若水密使人访求女奴。今得之矣。知州惊曰安在,公因密使人送女奴于知州所,知州垂帘。引女奴父母问之曰,汝今见汝女,识之乎,对曰,安有不识也,因从帘中推出示之,父母泣曰是也,乃引富民父子悉纵之,知州欲为论奏其功,公固辞曰,若水但求狱事正。人不冤耳。若以此为若水功。当置录事于何地。知州叹服曰,如此尤不可及矣,录事诣公谢,公曰,狱情难知。偶有过误。何谢也。太宗闻之,骤加进擢,自幕职半年为知制诰,二年为枢密副使。
张文定公齐贤在真宗时,戚里有讼分财不均者,因入宫自理于上前,更十馀断不服,公请自治,上许之,公坐相府,召讼者曰,汝非以彼所分财少乎,皆曰然,既命各供状结实趣归其家。令甲入乙舍。乙入甲舍。货财皆按堵如故。分书则交易之。明日奏,上大悦曰,朕固知非君莫能定也。
范忠宣公统仁知襄城县,襄城民不事蚕织,公教民植桑,民之有罪而情可宽者。使植于家。多寡随其罪之轻重。按所植。与除罪。数年,桑树成林,号为著作林,著作,公宰县时官也。
枢密学士陈公襄治平初,召还,将行,委官阅公帑,得无名钱数百万,因召积年有官逋未偿情可怜而力不足者悉以输之。盖公淡于宴乐故馀足以周物。
孙莘老觉知福州,民欠市易钱,系狱者甚众,适有富人出钱五百万葺佛殿请于莘老,莘老徐曰,汝辈所以施钱何也众曰,愿得福耳,莘老曰,佛殿未甚坏,佛无露坐者孰若为狱囚偿官。使数百人释缧绁之苦。得福岂不多乎。富人从之,囹圄遂空。
张忠定公咏在杭,有富民,病将死,子三岁,命婿主其赀,而与婿遗书曰,他日分财,以十分之三与子,七与婿子既长立,讼之,婿持遗书诣府,公阅书曰,汝父翁,智人也,时子幼,故以此属汝,不然子死汝手矣,乃命以其财三与婿七与子。皆泣谢去。
包孝肃公拯知天长县,有诉盗害牛舌者,舒归屠其牛鬻之。既而有告私杀牛者,公曰何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盗者惊服。
张忠定公咏治成都,李顺党中有杀耕牛避罪逃亡者,公许其首身,拘母十日不出,释之,拘其妻,一宿而来,公断云,禁母十夜。留妻一宵。倚门之望何疏。结发之情何厚。旧为恶党。今又逃亡。许令首身,犹尚顾望。就市斩之,于是首者继至并遣归业。民悉安居。
程明道先生颢为鄠令,南山有石佛,岁传其首放光,远近男女聚观,昼夜杂处,莫敢禁止,先生戒寺僧曰,俟复现。必先白。吾不能往。当取其首就观之。自是不复有光。其令扶沟,适府境有水害,仓卒兴役,诸邑皆狼狈,独先生所部,人不劳而事集,常谓人曰,言之董役。乃治军法也。
枢密学士陈公襄为浦城主簿,摄令事,民有失物者,贼曹捕偷儿至,数非相撑柱,公语之曰,某庙钟能辨盗,犯者扪之辄有声,非盗则否,乃遣吏先引以行,自率同列诣钟所祭祷,阴涂以墨,而以帷蔽之,命群盗往扪,少焉呼出,独一人手无污,鞫之乃为盗者。畏钟有声,不敢扪也,遂服罪。
种公世衡知渑池县,葺一庙,其梁重太众莫能举,乃令县干剪发如手搏者,驱数对于马前,云欲诣朝中教手搏,倾城人随往观之,既至。不教。谓观者曰,汝曹先为我举庙梁。然后观手搏。众欣然共举之,须臾而上。
曾鲁公公亮知郑州,郡多寇攘,公至,悉窜他境路不拾遗,民外户不闭,至号公为曾开门,尝有使客亡槖中物,移文求盗,公谕以境内无盗,必从者也,索之果然。
张忠定公咏凡兴作,夏则卯入,午歇一时冬抵暮放,有一文匠因雨乞假,公判其状云,天晴盖瓦。雨下和泥事虽至微。公俱知悉。
龙图阁直学士吴芾在孝宗朝前后守六郡,尝言视官物当如巳物。视公事当如巳事。与其得罪于百姓。宁得罪于上官。

荒政
苏兵部耆为陕西转运,景祐中,洛阳旱荒,百姓饥殍,洛阳留守求粟二十万斛,公移文陕府与之,仍奏闻,同列谓粟可实边,奈何移之别路,公曰,春秋有恤邻之义,苟乏馈运。耆当自谋。必不以此相累。朝廷甚嘉之。
韩魏公琦以益利路人饥,招募壮者剌以为厢禁军,一人充军。数口之家得以全活。
范文正公仲淹领浙西西大饥,公设法赈救,仍纵民竸渡。太守日出宴湖上。居民空巷出游。又谕诸佛寺兴土木。又新廒仓吏舍。日役千夫。监司劾杭州不恤荒政,伤耗民力,公乃自条叙所以宴游兴造。皆欲有馀之财。为贫者贸易饮食。工技服力之人仰食于公私者日无虑数万。荒政之施莫此为大是岁两浙惟杭州晏然,民不流徙,公之惠也。
富奠公弼知青州,会河朔大水,民流入境内,公劝民出粟十五万解,益以官廪,随所在贮之,得公私庐舍十馀万间,散处其人,官吏待阙者给之禄,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约为奏请受赏,率五日辄遣人以酒肉劳之,人人为尽力,流民死者葬之丛塜,自为文祭之,明年麦大熟,流民各以远近受粮而归,凡活五十馀万人。募为兵著万馀人。上闻之遣使劳公,即拜礼部侍郎,公辞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煮粥食之,聚为疾疫,及相蹈藉死,或待次数日,不食得粥皆僵仆,名为救之而实杀之,白公立法简便周至。天下傅以为式。公每自言曰,过于作中书令二十四考矣。
范忠宣公纯仁知庆州时大饥,公发常平粟济之,僚属请奏而须报,公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可待报。诸公但勿预。吾宁独坐罪。
赵清献公抃熙宁中,以大资政知越州,两浙旱蝗,米价踊贵,诸州皆厉禁,公独榜衢路,令有米者任增价粜之。于是米商辐奏。米价更贱。民无饥死者。
叶石林梦得政和阁,帅颖昌,岁值灾伤,浮殍自邓唐入境,不可胜计,公尽发平常仓奏赈十馀万人。惟遗弃小儿无处,一日询左右曰,人之无子者,何不收以自畜平,曰,人固愿得之,但患既长识认耳,公阅法凡伤灾弃遗小儿,父母不得复取,右有为此法者,遂作空券数千,具载本法。给内外厢界。凡得儿者书券付之。凡三千八百人,皆夺之沟壑,而置之襁褓者。
宣和六年,和秀州大水,流冗塞路,洪忠宣公皓时为司录事,白郡守,悉籍境内粟,留一年食,发其馀粜于城之西隅,不能自食者为主之,立屋于两废寺,十人一室。男女异处。负爨樵汲皆有职。侵矣0嚣者逐之。会浙东纲常平米四万斛,过城下,公锁津栅,谕守使截留,守不肯,曰,此御笔所起,罪死不赦,公曰,民仰哺常至麦熟,今腊犹未尽,中道而止。则如勿救。宁以一身易十万人命。讫留之,居无何廉访使王孝竭至,曰,平江䜣饥者旁午,此郡独无何也,守具以对,即延公如两寺验视,民肃然无出声,孝谓曰,吾尝行边,军政不过是也,违制之罪,得为君脱之,公曰,食徐奉足,公能终惠,复得二万石乃可,孝竭以闻,米如请而得,前后所活九万五千馀人。

纪纲
张忠定公咏为枢密直学士同知银,台通进封驳司,时张永德为并代帅,有小校犯法,笞之而死,诏按永德,公封还诏书曰,永德方被边寄,若责一小校。遂摧辱之。臣恐帅体轻。而小人挟上矣。太宗不从,无何有营兵胁诉军校者,公引前事为言,太宗改容劳之。
胡文恭公宿皇祐中,知审官制院,时泾卒以折支不给出恶言。欲为乱诏斩二人,黥一人,乃怠仍命刻三司吏,三司使包拯吏不遣,公曰,泾卒固悍肆。然当给之物。越八十五日不与。计吏安得无罪。陛下以拯近臣。不令置对。巳为曲法申恩。而拯犹不自省。公拒制命。臣恐主威不行。纪纲废矣。拯惧,立遣吏就狱。
张文定公方平言比年以来。内则台谏。外则监司。下至吏胥僮仆。皆可构危其上。自将相公卿宿贵之人,皆争屈体以收礼后辈。有不然者。则谤毁随之。惴惴焉惟恐不免。仰服展心腹为国任事哉。此风不革。天下无时而治也。

讲筵
孙宣公0每经筵讲读,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复规讽,仁宗意或不在书。则拱默以俟。上为竦然改听。
吕正献公公著讲读,语约而理尽。英示尝对执政称其善,司马温公同列,退语人曰,每闻吕公讲。便觉巳语颂。
元祐初,伊川除崇政殿说书,时范公祖禹为著作佐郎,伊川谓温公曰,经筵若得范淳夫来,更好,温公曰,淳夫巳修史,朝廷自擢用矣,伊川曰,不谓如此,但经筵须要他,温公问何故。伊川曰,愿自度乏温润之气。淳夫色温而气和。尤能开陈引导。后除侍讲。
伊川先生入侍,容貌极庄时文潞公彦博官太师平章重事,或侍立终日不懈。上虽喻以少休。不去也。或问先生曰,君之严视潞公之恭孰为得失。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为天子师傅。其敢不自重。
范太史视禹在迩英讲尚书至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等语拱手。再诵。却立。云愿陛下留听。哲宗首肯再三,每当讲前夕必正衣冠,俨如在上侧命弟子侍。先按讲。其说明白简当。灿然成文。无一长语冗字。苏东坡称其得讲师三昧,为经筵讲官第一。

言事
韩魏公琦为谏官,时王沂公曾为相,魏公尝纳札子,沂公云,近见章疏甚好。只如此可矣。向来如高若讷辈,多是择利。范希文亦未免近名。要须纯意于国家事尔。
程明道先生显拜监察御史里行,入谢,言陛下擢臣为言官,使臣拾遗补阙。臣不敢有所隐避。若欲臣摭拾人短长。攻讦排击。以沽名誉。臣不能也。或问御史之职,先生曰,正巳以格物又尝语人曰,任人唤做哑御史。我只要格君心。方王安石议改法,攻之者至有肆骂,先生独以至诚开导君相之心,其后尝曰,新法之行。吾党争之太过。成就今日之事。涂炭天下。亦须两分其罪可也。
庆历中,余襄公靖欧阳文忠公修蔡忠惠公襄王懿敏公素为谏官,时谓之四谏,四人力引石守道,执政欲从之,时范文正公仲淹为参知政事,独曰,石守导刚正。天下所闻。然性亦。好奇异。使为谏官。必以难行之事。责人君以必行。少拂其意。则引裾折槛。叩头流血。无所不为。主上虽富于春秋。然无失德。朝廷政事亦自修举。安用如此谏官也诸公住其言而罢,后守道作庆历圣德诗,韩魏公与范公适自陕西来朝,道中得之,范公扑股谓公曰,为乙鬼怪辈坏了也。
江公公望建中靖国初,除左司谏,时右司谏陈祐,因进对,上谓曰,凡有公事,宜与江公望商议乃来,祐见公,公曰,榻前一砖之地是人臣对君父极言天下事去处惟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则可免戾人见各有不同惟不可附会祐他日见上诵之。
朱忠靖公倬为谏官,每上疏,必夙兴露告,常言人主任我以耳目。非报怨任气之地必须上合天心。勿为子孙植荆棘。
英宗初即位有疾,太后同听政,至是傅献简公尧俞再上疏请还政,未听,久之,颇闻内侍任守忠有0间语,公又上疏请诛窜谗人,于是太后遂还政,而逐有忠等,公复奏疏天子,谓太后给事左右之人。宜颇录其勤劳少加恩惠以上慰母后下安反侧宜有忠既去其馀一切不问可也。
范文正公仲淹请太后还政不报,寻通判河中府,太后崩,召为右司谏,时言官希旨,多暴太后时事,公独谓太后受托先帝。保佑圣躬。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德。
傅献简公尧俞言以帷箔之事加人。万一非辜。令终身被恶名。致使君臣父子之间难鬼面目。言之得无讱乎。
刘元城先生安世见程先生顺因言偶王荆公安石先生曰,金陵亦非常人,其粗行与老先生司马温公略同其质朴俭素终身好学,不以官职为意,亦同,但学有邪正尔而诸人攻之,辄多溢恶之言,此人主所以不信,尝记汉时大臣于人主之前说人短长,各以其实,如匡衡论朱云,以为云素好通数犯法亡命,受易颇有师道,是其一也,攻金陵者。只宜言其学乖僻用。用之必乱天下。则人主必信。若谓以财利结人主如桑弘羊。禁人言以固位如李林甫。奸邪如卢杞。大奸如王莾。则人主不信矣。此进言者之大戒。
仁宗朝,言事者务为讦激,至污人以帷箔不可明之事,范忠文公镇独务引大体。非关朝廷安危。生民利疼。则阔略不言。陈执中为相,公论其无学术,非相器,及嬖妾笞杀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公言不宜因一婢逐宰相。御史舍大责细。暴扬燕私。非体也。识者违之。
哲宗朝,田昼与,邹浩善,画监广利门,浩除言官,谏废孟后立刘后事,得非临别,浩出涕,画正色曰,使君隐献官京师,遇寒疾不污五日死矣,岂独岭海之外能死人哉愿君无以此举自满士所当为者未止此也。
苏公昞自布衣召为博士,以上章得罪,谪饶州,过洛,见尹和静及伊川,既行,伊川谓和静曰,苏季明殊以迁谪为意,和静曰,然也,焞尝问季明当日上章。为国家计耶。为身计耶。若为国家计。自忻然赴饶州。若为进取计。则饶州之谪犹为轻典季明以焞言为然,伊川曰,名言名言。

闻望
韩魏公琦子忠彦使辽,虏主问左右孰识韩侍中,观忠彦貌类否,或对曰颇类,乃即宴坐命画工图之,旧与京尹书皆押字不名,及公留守,始书名,仍喻来介曰,以侍中在也,公去魏后,留守引前比强之不可,每南涉临清界,诚其下曰,此韩侍中境,无多须索也,使来必问韩侍中安否,我使去,如之。
文潞公颜博在朝,辽使来聘,望见公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天下异人也,公归洛,西羌首领有温谿心者,请于辽吏,愿献良马于公,边吏以闻,诏听之。
包孝肃之公正。司马文正之清节。天下称为包家司马家。市井田野小民,见不公者,曰你一个包家,见贪污者,曰你一个司马家。
熙宁中,司马温公邵康节居洛阳,里中后生欲行一事。必曰无为不善。恐司马端明邵先。(生知。)
司马温公先名闻华夷,文潞公彦博之留守北京也,尝遣人入辽侦事,见虏主宴群臣,伶人剧戏,作衣冠者见物必攫取怀之,有从其后,以挺扑之曰,尔司马端明耶,其清各在夷狄如此,狄谘使辽。接件问司马中丞今为何官,谘曰今为翰林学士,曰不为丞邪,闻是人甚忠亮。公既相,虽田父野老,皆号为司马相公,妇人孺子亦知其为君实,及神宗崩,公赴阙,卫士见公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民遮道呼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数干人聚观之,公惧遂径归洛,辽人夏人遣使入朝,与吾使至虏中者,虏必问公起居,及再相,辽人敕其边吏曰,中国相司马矣,慎母生事间边隙。
范公祖禹为谏议,僦居与御药院陈衍园邻,衍每至园中,不敢高声,恐范谏议闻之。

忠厚
伊川先生每见后生有讥议前辈者,曰,贤。且寻他好处说。邹志完浩以谏得罪,或疑其卖直,先生曰,君之子于人也,当于有过中求无过不当于无过中求有过张绎曰此忠厚之道。
太祖与符彦卿有旧常推其善用兵,知太名十馀年,有告其谋叛者,亟徙知凤翔,而以王晋公祐代之,且委公密访得实,许以赵普所居官,公察知其妄,但得二家僮恣横状。以便宜决配而已。驿召问,因力为辩,以百口保之。太祖不乐,徙公知襄州,彦卿竟亦无恙,公后创居第,手植三槐于庭,曰,吾虽不为赵普,后世子孙必有登三公者巳而魏公旦果为太保。
窦公仪开宝中,为翰林学士,时赵忠献王普专政,太祖患之,欲闻其过,一日召公。语及赵所为多不法,且誉公早负才望之意,公盛言普开国勋臣,公忠亮直,社稷之镇,上不悦,公归,语诸入曰,我必不能作宰相,然亦不诣朱崖,吾门可保矣,既而召学士卢多逊,卢尝有憾于赵,攻其短遂罢相,出镇河阳,卢遂参知政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赵复相,卢贬崖州。
至道元年灯夕,太宗御楼,时李文正公昉致仕家居,上命以安舆召至,赐坐,亲酌御樽,选餙核赐焉,谓近侍曰,昉可谓善人君子也,事朕两入中书未尝有伤人害物之事。宜其今日所享如此。
李文靖公沆为相,专以方严重廪镇服浮躁,尤不乐人论说短长胡秘监旦谪州,久未召,尝与公同知制诰,闻公参政,以启贺之,历诋前为参政者,云吕以无为左丞,郭以酒失为少监,辛非才谢病,优拜尚书,陈新任失旨,退归两省,而誉公甚力,公慨然不乐。命小吏封置别箧。曰,吾岂真优于数公。亦适遭遇耳。乘人之后而讥其非。吾所不为。况欲扬一巳而短四人乎终为相旦不复用。
王文正公旦在真宗朝。任事久,人有谤公于上者。辄引咎。未尝自辩。至人有过失。辄为暴白。日者上书言宫禁事,籍其家,得朝士所与往还占问吉凶之说,上怒。欲付御史问状,公曰,此人之常情。且语不及朝廷。不足罪。上怒不解,公因自取尝所占问之书进。曰,臣少贱时,不免为此。必以为罪。愿并臣付狱。上曰,此事巳发,何可免,公曰,臣为宰相,执国法,岂可自为之,幸于不发,而以罪人。上意解,公至中书。悉焚所得书既而上复驰取。则巳焚矣。由是获免者众,都尉李和文召客,呼官妓,为台官所论,公乃作一诗遗和文。以不得预会为恨。明日上出台疏示公,公曰,臣亦知之。尝遗以诗。恨不得往也太平无象此其象乎上遂释不问。
方谨言御史籍丁谓家,得士大夫书。悉焚之。世称其长者。
王缮为沂州录事参军,时鲁公宗道为司户参军家贫禄不给,每预贷俸钱鲁御下严,库吏怨而诉之,州并劾王,王谕鲁曰,但归罪某,君无承也,鲁曰,事实自某,公何罪焉,王曰,某碌碌经生。仕无他志苟仰俸入以养妻子。得罪无害。引以官物贷人。过不及免。君公辅器。无以轻过辄累远业并得罪何益卒明鲁不知。而独得私贷之罪鲁深愧谢不自容,王由是沉困二十馀年,晚用荐者引对,吏部状其功过,奏目有鲁名,时鲁巳参大政,立殿中,仁庙目鲁曰,岂卿耶,鲁称谢,且具道其实,仁庙叹曰,长者也,先是有私过者,例改次等,由是得不降等,诏改大理寺丞,王仕省郎,累典名郡,晚年田园丰腆,子孙蕃衍,寿八十九卒,人以为厚德之报。
胡文恭公宿知潮州,前守滕大兴学校,费钱数千万,胡安定始教授于其间,既而滕去群小斐然谤议以为用钱不明,自通判以下,不肯署其籍,公曰,君等佐滕候,几时矣,假滕候之谋有不臧,奚不早告,阴拱以观,俟其去乃非之,岂古人分谤之意,一坐大惭。乃为公署之。
韩魏公琦在中书,见诸路职司捃拾官吏小过则不怿,曰,今天下太平主上之心。虽虫鱼草木。皆欲得所。况仕者望为公卿。次亦望为侍从二千石。奈何锢之于圣世平公每见,文字有攻人隐恶者。即手封之。未尝使人见在魏府时僚属路拯就案呈事,状尾失书名,公以袖覆状尾,仰首与语,潜卷其状以授之。公又尝曰,人能扶人之危。周人之急固是美事。能勿自言则益。(善矣。)
杜正献公衍尝言今上官多擿发下吏小节,衍知兖州时,州县官有累重而贫者。以公租均给之不足。继以公帑。有复侵扰百姓者真贪吏也。乃以法绳之。又曰,衍历知州,提转安抚,未尝坏一个官。其间不职者。委以事,使不服惰。不谨者。谕以祸福。俾自新。从而迁善者甚众。不必绳以法也。
陈文惠公尧佐十典大州,六为转运使。常以方严肃下。使人知畏而重犯法。至其过失。则多。保祐之。故未尝黜一下吏。
吕正献公公著人或议其太恕,以为除恶不尽,将失有罪,为异日患,公曰,为政去其太甚者耳。人才实难。当使之自新。岂宜使之自弃耶。
兵部侍郎吕公居简文穆公子也,初国子监直讲石介作庆历圣德诗。于夏竦极其诋斥,既而党议起,石谪判濮州,归而病卒,会山东妖人孔直温谋反,或言直温赏从石学,于是竦言于仁宗曰,介实不死,北走胡耳,有旨编管石妻子于江淮,遣中使,与京东部剌史发石棺,验虚实,是时公为京东转运使,谓中使曰,必发棺空。而石果走乃可。万一尸在。是朝廷无故割棺发冢何以示后世。中使曰,然则何以应中旨,公曰,石死。必有棺殓。及举棺0棺之人。又内外亲族。及会葬门生。无虑数百。今皆檄召勘问。苟无异说。即令具状保任。亦足应诏也。中使如公言,取结入奏,仁宗亦悟,遂放石妻子还乡,世以公为。(长者。)
陈正献公俊卿为泉州观察推官,服勤职业,同僚宴集。恒谢不往。一日郡中失火,守汪藻走视之。诸掾属方饮某所,公舆卒亦假之行,以后至被诘,公唯唯称谢,巳而知其故,问公,公曰,某示能止同僚之行。又资其仆。安得无过。时公方盛怒。其忍幸自解重人之罪乎。汪叹服。
苏丞相颂知审刑院时,知州张仲宣坐事拟杖黥,配海岛,公奏仲宣所犯,止可此恐喝条,神宗曰,免杖而黥之可乎,公曰,刑不上大夫。知州五品。黥之使与徒隶为伍。虽其人无可矜。所重者污辱衣冠耳。遂免杖黥。但流海外。著为令。
吕东莱舍人本中为祠部员郎时,苗亘监阶州草场仓,以赃坐黥罪,公言既名士人。行法之际。宜有所避。况四方枉滥。远难尽知。遽施此刑异日察其非辜虽悔无及矣又此刑既用,臣恐后世不幸憸人盗柄。必且借之以害缙绅。愿酌处常罚。以称陛下仁厚之意。疏再上从之。
邵白温少时读文中子,至武候无死,礼乐其兴乎因著论以为武候霸者之佐,恐于礼乐未能兴,康节先生见之怒曰,以武候之贤安知不能兴礼乐后生辄议先贤亦不违也伯温自此不敢妄论。

仁德
曹武惠王彬知徐州,有吏犯罪,既立案。逾年然后杖之。人不晓其旨,曰,吾闻此人新娶妇。若受杖。其舅姑必以妇为不利而恶之。吾故缓其杖。亦不赦也。及讨蜀。所获妇女。悉闭一第。窍以度食。戒左右。是将进御洎事罢。访还其家。无者嫁之。
张文定公齐贤为江南转运使,尝家宴,公自帘内见一奴窃银器数事于怀中,公不问。晚年为宰相,门下厮役,往往得班行,而此奴不沾,一日泣曰,某事相公最久,凡后于某者皆得官矣,独遗某何也,公悯然曰,尔忆江南日,盗吾银器数事乎,我怀之三十年。不以告人。虽尔亦不知也。念尔事我久。今予钱三百千。汝其去吾门下。自择所安。盖此事既发。不可复留矣。奴泣拜去。
李文靖公沆一奴逋宅金数十千,忽一夕遁去,有女十岁美姿格,奴写一券系女带,愿卖以偿,公侧然,祝夫人训育,长成,择一婿具奁币归之,公病,夫妇刲股为羹,至薨衰绖三年。
曹州富人于令仪,一夕盗入其家,擒之乃邻舍子也,令仪曰,尔素寡过。何苦而为盗耶。必迫于贫耳。问所欲。曰得十千足以资衣食。如其欲与之。既去复呼之,盗惧,语之曰,尔夜归。恐为逻者所诘。可俟天明而去。盗大感愧卒为良民。

义事
范文正公仲淹语子弟曰,吾族甚众,固有亲疏。然以祖宗视之。均是子孙也。自祖宗积德百馀年。而始发于吾。若独飨富贵。不恤宗族。异日何以见祖宗于地下。今亦何颜入家庙乎。故所得俸赐常均族人。晚年贺田千亩为义庄。人日米一升,岁一缣,嫁娶丧葬皆有赡,其自政府归姑苏焚黄,搜外库有绢若千疋,0 0 吏录亲旧,散之皆尽曰,宗族乡党见我幼学壮仕。为我助喜。我何以报之哉。在睢阳,遣子尧夫之姑苏取麦,尧夫时尚少,舟次丹阳,见石曼卿,问寄此久何也,曼卿曰,三丧在浅土,欲葬之而北归,无可与谋者,尧夫予以舟麦五百斛,单骑之睢阳,公问东吴见故旧乎,曰,曼卿为三丧未举,留滞丹阳,公曰,何不以麦舟付之,尧夫曰,付之矣。
吴文肃公奎姻族有不能自存者。为毕嫁娶,以钱二千万买义庄,以周亲友贫乏者,家无馀财。诸子无宅以居。
吕正献公公著自为小官不问生事,夫人亦好施,所散至十之九。家无馀积。米不足。籴以继之。
赵清献公抃嫁兄弟之女以十数。在官为人嫁孤女二十馀人。居乡葬暴骨及施棺给薪者,不知其数。
程伯温珦前后五得任子,以均诸父子孙,所得俸钱,分赡亲戚之贫者,伯母刘寡居,公奉养甚至,其女之夫死,公遂从女兄归,教养其子,均于子侄,既而女兄之女又寡。又取甥女归嫁之,时官小禄薄。克巳为义,人以为难。
查道休宁人官刑部右司郎中,儿时尝戏画地为大第。曰此当分赡孤遗。及居京师多聚亲族之悍独者,禄赐所得散施随尽不以屑意。与人交,情分切至,废弃孤露多所周给。初赴举,贫不能上,亲族裒钱二万遗之,道出滑台过父友吕翁家,适翁丧不能葬,将鬻女以襄事,道倾褚中钱与之,且为其女择婿,别加资遣,又故人卒满质女于人,道为赎之嫁士族缙绅服其履行。
杜正献公衍前母有二子,不孝,公母改适河阳钱氏,祖母卒,公年十五六,二兄遇之无状,至引剑石之伤脑出血,其姑之匿之仅而得免,乃诣河阳归其母,继父不之容,往来孟洛间佣书度日,至济源,富民相里氏奇之,妻以女,由是资用稍给,举进士,既贵,长兄犹存,待遇甚有恩礼,二兄及钱氏姑氏子孙,受公荫补官数人,仍皆为之婚嫁。
政和间,温人赵颜霄兄弟二人同爨十二年,兄彦云以声色博奕,业坏逾年,彦霄谏不入。求析籍。又五年而兄之生计荡然矣,公私逋负尚三千馀缗,彦霄因除夕置酒,邀兄嫂告之曰,向者初无分爨意,以兄用度不节。恐皆荡尽。俱有饥寒之忧。今幸留一半。亦足给伏腊。今请兄复归中堂。主家务。即取分书付之火。管钥悉付焉。并其逋负偿之。次年彦霄与长子俱登第。
谢逸记曾鲁公公毫布衣游京师,舍市侧,闻旁舍泣甚悲,过而问之,旁舍生乃一官也,欲言而色愧,公曰,弟言之,生曰,仆以某事私用官钱吏督之急,不得巳以女鬻商人,行与女诀,所以悲耳,公曰,商人转徙不常,且无义。吾士人也。孰若与我。旁舍生跽曰,不意君之厚眖小人如此,且以女与君,不获一钱,犹愈商人数倍然巳书券纳直,奈何,公曰,弟偿其直。索其券。彼不可。则讼于官。生然之,公即与若千钱,约后三日以女来,吾且登舟俟君于水门外,生如公教商人呆不敢争,携女至期往。则公舟去三日矣。其女后嫁为士人妻。
黄给事龟年应乡举时,有考官某初为县尉见公大奇之,既而公与荐尉喜,愿妻以女,公登第归,尉巳捐馆,妻孥舆榇相遇于道,公使人导意申初约,尉妻辞曰,尉死囊空,今携百指西归,衣装斥卖殆尽,犹惧不能达,往事尚忍言哉,公垂涕曰,夫人不念死者乃作世俗夷虏语。有遂吾志。秋毫自0。不敢闻命,遂婚而别。
东坡记齐人刘庭式议娶其乡人女。既约未纳币也,庭式及第,女盲,贫不敢复言,或劝纳其幼女,庭式曰,吾巳许之。虽盲岂负吾初心哉。卒娶盲女与之偕老,予偶读唐摭言,载孙泰,山阳人,泰妻即姨女也,先是姨老,以二女为托,曰,其长损一目,汝可娶其女弟,姨卒,泰娶其姊,或诘之,泰曰,其人废病非泰何适人服泰之义,陈无巳谈丛亦云,华阴吕君举进士,聘里中女,既中第,女家言曰,吾女故无疾,既聘而后盲,敢辞,吕君曰,既聘后盲又何辞遂娶之,生五男皆中进士第,其一人丞相汲公大防是也。
吕荣阳公希哲云,世人喜言无好人,尝见包孝肃尹京时,民有自言以白金百两寄我者死矣予其子不受。愿召其子予之,尹召其子,辞曰,亡父未尝以白金委人也两人相让久之,观此事,而言无好人者亦可以少愧矣。

恭谨
曹武惠王彬周时为河中都监,蒲帅王仁镐,以武惠帝戚,尤加礼遇,武惠执礼益荒,公府燕集。端简终日。未尝旁视。仁镐谓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矝严始觉巳之散率也及事宋为枢密使,虽在宥密。常公服危坐。见小吏亦以礼。未尝以名呼。归私第惟闭阁燕居。不妄通宾客。五敱才动。巳待漏于禁门矣。虽雪霜不易其操。如是者八年。
苏丞相颂执政,时哲宗年幼,每大臣奏事,但禀裁于宣仁后,哲宗有言,或无对者,惟公奏宣仁。必再禀哲宗。有宣谕。必告诸臣听圣语。其后贬元祐故臣,御史周秩并劾公,哲宗曰,苏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此老。

辞让
吕文穆公蒙正为相子从简当奏补,例授水部员外郎,加朝阶,公奏曰。臣昔忝及第,释褐止授六品京官。况天下材能。老于岩穴者无限。今从简始离襁褓。一物不知。遽膺宠命。恐罹阴谴。乞止以臣释褐所授官补之。固让方允,著为令。
富郑公弼使契丹将行,仁宗进公枢密直学士,辞曰,国家有急义不惮劳奈何逆以官爵赂之。及还进枢密副使,辞愈力,数月又申前命,公曰,虏虽通好。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非独臣不敢受赏。亦愿陛下卧薪尝胆。不忘修政。因以告置上前,逾月复以命公,时元昊使庭辞,上俟公缀枢密班,乃坐,且使宰相谕公曰,此朝廷特命,非以使虏故也,公不得巳乃受。
郑公恳辞机务,章二十上,以使相判河阳复五上章辞使相,且言真宗以前不轻以此授人,仁宗初年,执政乃开此例,自是宰相罢者皆除使相,至不称职者亦然,今陛下初即位,愿立法自臣始,英宗不从。
郑公客李偲问公治平初,进户部尚书屡辞,今进司徒,一辞而拜何也,公曰,治平初。乃弼自辞官,今日潞公等皆迁,弼岂敢坚辞妨他人也。
司马温公光在英宗朝,辞知制诰至八九,乃改天章阁待制,公上庞丞相启云,光于属文,性分素薄。又懒为之。当应举时。强作科场文字。终不甚工。作古文。又不能刻意致力。迂僻鄙俾。无益世用,虽亲旧书启。不免假手于人今知制诰。代王言岂可假手答书启者为之。光之不受。出于赤诚,非饰让也,反神宗即任,首擢为翰林学士,公力辞,上面谕公曰,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支而不学惟重仲舒杨雄兼之,公有文学,何辞为,公曰臣不能为四六,上曰,如两汉制诰可也公曰本朝故事不可,上曰,卿能举进士取高等,而云不能四六何也,公趋出,上遣内臣至阁门强公受告,拜而不受,趣公入谢,曰上坐以待公,公入至庭中,以告置公怀中不得巳乃受。
司马温公光除枢密副使,上章力辞,时韩魏公琦在魏,移书文潞公彦博劝勉之,公答云,自抢被这官爵引得坏了名节为不少矣。潞公书与魏公云,君实作事。今人所不及。须求之古人。他日0宗孟言天下人才,尽为光所坏,神宗目宗孟久之,曰,无论别事,即辞枢密一节朕自即位,惟见此一人。
范忠宣公纯仁知襄城县,伯兄久病,公承事如孝子,召编校秘阁书籍,以兄病辞不赴,富公责之曰,台阁清资不易得,小官出常调,亦是难事,何必苦辞,公曰,富贵有命。
程伊川先生顾为崇政殿说书,朝廷命兼他职,固辞,不报,既而命兼判鼓院,先生言愿得专意于启沃间。入谈道德出判诉词。非体也。先生虽受职。不为妻求邑封。或问之,答曰,某起草莱。三辞不获。而后受命。乃为妻求封乎。

素位
曹武惠王彬乎蜀回,太祖从容问官吏善否,对曰,军政之外非臣所闻也固问之惟荐随军转运使沈伦廉谨。可任为帅。
韩魏公琦神宗初立,公辞位,判永兴军,辞朝,时二府方议边事,曾公亮等奏曰,琦未去,乞与同议,上亟召之,公奏曰,臣前日备员政府。自当参议。今日藩臣也惟奉行朝廷命令耳。决不敢预闻上观公意确遂罢,后元丰中,吕惠卿出知延州,乃自请与二府同议边事,坐是贬,上因曰,尝记韩琦辞朝,召与二府议事,再三不肯,如知老。臣自识体也熙宁元年,徙判大名,时青苗法行,台谏官及言者皆以罪斥中外无复敢言,公曰,琦旧臣也,义不容默,上疏乞,罢其法。朝廷不听,公晓官属亟奉行曰琦一郡守也。其敢不。(如令。)
傅献简公尧俞以吕诲范纯仁既逐,辞侍御史,出知和州,通判杨洙问公何未尝言及御史时事,公曰,前日言官也岂得巳哉今守郡。当宣朝廷德意。而反呫呫追言朝政之闱失与诽谤何异时法令未安者众议公必有所不从,公一切遵之曰君子素其位而谏官有言责郡知守法而已。

出处
周濂溪先生敦颐尝语友人潘兴嗣曰,可仩可止,古人无所必,吾辈结发为学,将有设施以泽斯人。必不得巳。此未晚也。
胡文定公安国自言仕止久速。惟视道义。行心之所安其欲出也非由劝勉。其欲去也不可挽留。朱震被召,问出处,公曰,子发学易四十年,至有成说,则此事当素定矣,某谓世间惟讲学论政。当切切询究。若夫云就之几如人饥饱寒温。必自斟酌。不决诸人。亦非人所能决也。某之出处。自崇以来。皆内断于心。虽游定夫,谢显道诸丈人行亦不以谋之。浮世利名。真如蠛蠓过前。何足道哉。
或问伊川先生。家贫亲老,应举求任不免有得夫之累,何修可以免此,先生曰,此只是志不胜气,若志胜,自无此累,家贫亲老须用禄仕,然得之不得曰有命。又问在巳固可为亲奈何,曰为巳为亲。也只是一专若不得。其如命何。
徐师川归洪州,欲不复来,伊川先生问之曰,公免得仕宦否。若端的有以自瞻不复来固好。师川曰,亦似免仕宦未得,曰,如此,则当复来,仕宦处处一般。逃此之彼。彼亦有不安处。是无地可以自容也。师川曰,来此复为人罗织奈何,曰,顾所为如何。苟皆合道无愧。而不能免。命也。
钱宣靖公若木为举子时,见陈希夷于华山,希夷初谓其有仙风道骨,复命老僧决之,僧云,做不得,然急流中勇退人也。去神仙不远矣。僧麻衣道者。
至道初。吕文穆公蒙正罢相,以仆射奉朝请,太宗谓左右曰,人臣当思竭节,保富贵,蒙正布衣,朕擢为相,今退寂寞想其眼穿望复位矣,钱若水曰,蒙正风望不为忝冒,仆射崇重,,亦非寂寞之地,且不闻蒙正郁悒也。况今岩穴高士。不求荣达者甚多。惟若臣辈苟且官禄。不足以自重耳。上默然,及刘昌言罢,上问赵镕等见昌言涕泣否。曰,与臣等谈多至涕泣,若水曰,昌言实未尝涕泣。镕等迎合上意耳。若水因念上待辅臣如此。盖未尝有秉节高迈不贪名势能全进退之道。以感动人主遂贻上之轻鄙。将以满岁移疾求解职,会晏驾不果,及真宗初年,再表得请,处士魏野以诗赞王文正公旦曰,从前辅相皆频出,独在中书五十秋,泰岳汾阴皆礼毕,这回好伴赤松游,文正览诗感悟,遂引疾去。
欧阳公修尹公洙在西京,颇事游宴,及王曙来为留守,尝厉色戒之曰,诸君纵酒,独不知寇莱公晚年之祸耶,欧起对曰,以修闻之。莱公正坐老而不知止耳。王默然,王寇婿也。
孙宣公0以太子少保致仕居郓,一日置宴御诗厅,公语客曰,白傅有言,多少朱门锁空宅。主人到老不曾归。今老夫归矣。喜动于色,顾石守道,诵易离卦九三爻辞,且曰,乐以忘忧自得小人之志。歌而鼓0。不兴大耋之嗟。公始终全德。近世少此。
陈恭公执中初罢政判毫州,年六十九,生日,侄世修献范蠡图,赞曰,贤哉陶朱。霸越乎吴。名遂身退。扁舟五湖。公甚喜,即日表纳节。明日累表求退。
庞庄敏公籍知定州,请老,召还请不巳,或谓公精力年少所不逮,主上注意方厚,何遽引去之坚,公曰必待筋力不支。明主厌弃是不得巳。岂止足之谓耶。凡上表者九,手疏二十馀通,朝廷不能夺,听以太子太保致仕。
范忠文公镇既退居,以读书赋诗自娱,客至,无贵贱,野服见之,不复报谢。或时乘舆出游,无远近皆往,元祐初,诏起公,公辞曰,六十三而求去。盖巳引年。七十九而复来。岂云中礼,卒不起。
韩魏公琦当神宗初登极,遂恳辞位,上流涕,谓相公欲何之,公一日持四方人士责退书陈之,以为清议,不容如此,岂敢安位,上流涕,公请益坚,遂除0安德胜等军节度使,兼侍中,判相州,公尝有诗云,不羞老圃秋容淡,且看寒花晚节香,公居尝谓保初节易。保晚节难。故晚节事事尤著力。
欧阳文忠公修屡乞致仕,门生蔡承禧言公德望为朝廷倚重,且未及引年,岂容遽去,公曰,修平生名节为后生描画尽。惟有早退以求晚节。岂可更俟驱逐乎。初公在毫巳六请,至蔡逾年复请,四年,以观文殿大学士太子少保致仕,公昔守颖上,乐其风土,因居焉。
曾忠宣公公亮自嘉祐中秉政,至熙宁中尚在中书,年虽高而精力不衰,故台谏无非之者,李复圭作诗嘲之曰,老凤池边蹲不去。饿乌台噤无声。公遂去。
仁宗时,朝议年七十不致仕者,有司按籍举行,翰林学士胡文恭宿谓不谊以吏议从事,宜使人得自言。全廉耻。
邵康节尝诵陈希夷语曰,得便宜事。不得再作。得便宜处,不得再去。又曰,落便宜是得便宜。
张南轩先生栻疾革,有求教者,先生曰,朝廷官爵莫爱他底。

言语
陈了翁 云言满天下无口过,非不言也,但不言人是非长短利害虽多言无害。所谓终日言而未尝言。
薛简肃公奎知开封,时明参政镐为府曹官,简肃待之甚厚,直以公辅期之,有问公何以知其必贵,公曰,其为人端肃言简而理尽。庀人简重则尊严此贵臣相也其后果至参知政事。
吴贺与宾客言及人之长短,母谢氏屏间窃闻之,怒笞贺一百,或解之曰,臧否士之常,忍笞之若是,谢曰,爱其女者必取三复白圭之士妻之今独产一子。而出语忘亲。岂可久之道。因涕泣不食,贺由是恐惧谨默。
苏东坡轼在馆阁,颇以言语文章规切时政,毕仲游贻书戒之曰,孔子欲无言,孟轲不得巳而后辩,夫言不特。出于口,其形于诗文者皆言也,是其所是。则见是者喜。非其所非。则蒙非者怨喜者未能济君之谋。而怨者或以败君之事矣。官非谏臣职非御吏而危身触讳。以游其间,殆犹抱石而救溺乎。乃坡公自言吐则逆人,吞则逆巳,与其逆巳,宁逆人也。故卒吐之,坡公竟以此坎轲终其身。
张南轩先生栻答郑自明书云,工于论列者。察巳尝阔疏。狰于讦直者。发言多弊病。

处人
韩魏公晚与欧阳公相知最深,公知欧公不以系辞为孔子书。又多以文中子为可取。中书相会累年未尝与之言及也欧公服公德量,尝曰,累百欧阳修,何敢望韩公。
或问簿佐令者也。簿所欲为令或不从奈何,明道先生曰,当以诚意动之。令是邑之长者。能以事父兄之道事之。过则归巳。善则惟恐不归于令。积此诚意。岂有不动得人。
苏丞相颂知颍州时,通判赵至忠本降夷,所至与守竞,公待之以礼。具尽诚意。至忠感泣曰,身虽夷,然见义则服,平生诚服者惟公与韩魏公耳。
孙和甫使虏,过魏,见韩魏公琦请教,公曰,勿以为夷狄而鄙薄之甚善。

韬晦
种放尝见陈图南,图南谓曰,子他日必白衣谏议,然名美器。造物者深忌之,天地间无全名。子其戒哉,放晚节果如图南言。
杜正献公衍有门生宰县,公戒之韬晦,生问公直亮,而诲某以此何也,公曰,衍历任多。历年久。上为人主所知,下为朝野所信,故得伸其志,今子为县令,受制上官。贤者不易得未必相信。一有抵牾。祸且不免,何志之能行乎。此予所以欲子韬晦无露圭角也。又曰,古人清畏人知。苟欲人知。必生0毁。但默而行之可也。
钱惟演出守河桥,别王沂公曾因曰,某列枢府,不为不重,然朝廷每议相不及某,惟公怜之,公曰,公才用阀0,远过于曾,然曾柄用乃先于公者,缙绅之士,畏公而不畏曾也,公诚能夫其可畏之迹,登庸有曰矣。

忘怨
曹武惠王彬征幽州失律,赵参政昌言请按军法,朝廷察之,薄谪右骁卫上将军,未几遂起,赵被劾,时公巳复枢密使,三疏力雪之。
李文正公昉与卢多逊善,多逊屡0公,或以告,公不信,及入相,太宗言及多逊事,公颇为解释,上曰,多逊居常毁卿不值一钱,公始知之,上由此益益重公。
王武恭公德用为御史丞孔道辅所刻,罢枢密,出镇,又贬知随州,公举止言色如平时,惟不接宾客而已。道辅卒,客。谓公曰此害公者今亡矣,公愀然曰,孔公以职言事。岂害我者,可惜朝廷亡一直臣。
唐质肃公介为御史,论文潞公彦博专权植党,交结宫禁,唐坐贬,公亦罢相,判许川,未几,复相,即上言唐介直臣,今召臣未召介。臣不敢行,仁宗用公言起唐判潭州,寻与公同执政,后荐其子义间以集贤殿修撰帅荆南。
宋元献公庠以言者斥其非才,罢枢相,守涪,一举人行囊中有货物不税,为仆夫所讦,公曰,举人应举。孰能无货物。若奴告主。此风不可长也。僚属言举人父尝劾公,公不答,但送税院倍其税。仍治奴罪。
赵康靖公槩厚重寡言,与欧阳公修同馆,欧公意轻之,是时韩范在中书擢欧公知制诰,而以康靖不文,除天章阁待制,及韩范出,乃复除知制诰,欧公时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为其甥女淫乱事连及,疾韩范者皆欲文致其罪,云与甥乱,康靖乃上言修以文学为近臣。不可以闺房暧昧之事转加缺蔑。臣与修踪迹素疏,修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体耳,欧公终出降为知制诰知滁州,康靖亦求出知苏州,服阕,除翰林学士,复表让,以修先进。不可超越。虽不报,时论美之。
范文忠公镇为谏官,赵清献公抃为御史,以论事有隙,王荆公安石数毁范公,且曰,陛下问赵抃即知其为人,他日神宗以问清献,对曰忠臣,上曰卿何由知其忠,对曰,嘉祐初,仁宗违豫,镇首请立皇嗣,以安社稷,岂非忠乎,既退,荆公谓清献公曰,公不与景仁有隙乎,清献曰,不敢以私害公。
吕许舒銕简执政,范公仲淹以天章阁待制知开封府,屡攻许公之短,许公因出镇大名,范亦落职知饶州,徙越州,复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寻改陕西都转运使,会许公自大名复入相,言于仁宗曰,范仲淹贤者,朝廷将用之,不宜但除旧职,即除龙图阁直学士陕西经略安抚使。
范忠宣公纯仁知庆州时,环州帅种古执熟羌为盗,流南方,过庆呼冤,公以属吏,非盗也,种古避罪0讼,诏御吏置狱于宁州,公就逮狱成,种古以诬告罢任,公亦用他黜,知信阳军,后公入为天章阁待制,荐种古为永兴军路钤辖,又荐知隰州,每自咎曰,先人与种氏上世有契义。纯仁不肖为其子孙所讼宁论曲直哉邓绾谪帅淮东,言者犹玉之不巳,公言绾巳左降,不宜录人之过太深臣尝为绾诬奏坐黜今日所陈。非为绾也。明堂肆赦,章惇言吕大防等窜岭表者宜勿徙,公言大防等老疾,炎荒非久处之地,臣曾与大防等共事。多被排斥。陛下之所亲见。臣之激切。只是仰报圣德耳。苏辙平日与公亦多异,及辙殿试策问,引汉武比先帝,哲宗震怒,公从容救解。辙乃谢公曰公佛地中人也。
欧阳公初以范文正事得罪于吕相,夷简远贬三峡,流落累年,后为文正作神道碑,盛称吕能释私憾。用希文。而共力于国家。纯仁刻石。削去此一节,云我公至死未尝解仇,公叹曰,我亦得罪于吕相者。惟其言公,取信于后世耳,吾闻文正自言平生无怨恶于一人,其与吕解仇书,见在范集中,岂有父自言无怨恶于人,而其子不使解仇于地下,父子之性相远如此,公知颍州时,吕子公著为通判,公见其贤。及还朝。力。(荐之。)
尹师鲁沬与范仲淹等友善,仲淹罢政,人希时宰意,攻师鲁以渭州时事,遂置狱,刘湜按之,欲害师鲁,卒不能害,其后师鲁在随州,孙甫知安州,过随,对榻语数日,甫曰,刘湜按师鲁,欲置师鲁于死,而师鲁绝无一言及之何也,师鲁曰,湜与洙。本未尝有不足之意。其希用事者指。欲害洙。乃湜不能自树立耳洙何恨于湜哉甫深服其量。
虞忠肃公允文为相,为御史萧之敏所劾。孝宗留公,出之敏,公言之敏端方。请召归以辟言路。帝嘉公宽厚,命曾怀书之时政记。
史忠定公浩为右丞相,尝拟陈之茂进职与郡,之茂尝毁公者,孝宗曰,卿岂以德报怨耶,对曰,臣不知有怨若以为怨而以德报之是有心也莫济状王十朋行事,诋公尤甚,公荐济掌内制,孝宗曰,济非议卿者乎,对曰,臣不敢以私害公。

处困
范忠宣公纯仁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云,玉者温润之物,若将两块玉来相磨。必磨不成。须是得个麄矿的物方磨得出。譬如君子为小人侵凌。动心忍性。修省防避。便得道理出来。
吕正献公公著书座右曰,不善加巳。直为。(受之。)
或问吕公希哲为小人所詈辱,当何以处之,公曰,上焉者念人与巳本同一体,何者为詈,何者为辱,自然无忿怒心也,下焉者,且自思曰我何等人。彼何等人。若还答他。却与此人等矣。如此自处。忿怒心亦自消也。
范忠宣公纯仁忤章惇,落职知随州,素若目疾,忽失明,上表乞致仕,惇抑之不得上,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公怡然就道,每诸子怨惇。怒止之。江行舟覆,扶出,衣尽湿,顾诸子曰,此岂章惇为之哉至永州,诸子闻韩维谪均州,其子告惇以父执政日,与司马公议论多不合。得免行,欲以公与司马公议役法不合为言,公曰,吾用君实荐至宰相,同朝论事不合即可。今日言不可也。诸子乃止,在永州三年,课儿孙读书,怡然自得,每对客,惟论圣贤修身行巳,及医药方书,他事一语不出口,而气貌益康。如在中。(州时。)
苏东坡贬琼州别驾,居儋州,儋故儋耳地,非人所居,公初僦官屋,有司犹谓不可,乃买地筑室,儋人运0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为乐,时从父老游,若将终身。
程伊川先生颐绍圣间,以党论放归田里,编管涪州,谢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孙,与邢恕之为耳,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忍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
伊川先生顾自涪还洛,气貌髭发皆胜平昔,门人问何以得此,先生曰,学之力大。凡学者学处患难贫贱。若富贵荣达即不须学也。
朱晦庵先生曰,若著此利害。便不苐开口告人却。与不学之人何异。向李延平先生说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北则亦可以少安矣。始甚卑其说。以为何至如此。后来却觉有得力处。不可忽也。
张无垢先生九成谪居南安,了无愠怼,缊袍粝食家人几无以自存,亲知馈遗公皆谢遣广帅时致赢金,公曰,故旧不遗。公之义也。穷而苟取吾何敢哉悉归之在南安岁久,谈经自乐。手不停披题于柱曰,予平生嗜书,老来目病执书就,明于此者十四矣。倚立积久,双跌隐然,可以笑也。
黄山谷庭坚跋李资深书卷云,余谪宜州半载官司谓余不当居关城中,乃抱被入宿子城南余所僦舍,上雨旁风。无有盖障。人谓不堪其忧,余以为家本农业使不从进士则田中庐舍如是又何不堪耶既设卧榻,焚香而坐,与西邻屠牛之机相直,用三文钱买鸡毛笔书此。
蔡西山先生元定庆元间,御史沈继祖劾其佐朱熹为妖,郡县补之甚急,先生色不为变。及送道州编管,毅然就道,晦翁与所从游百馀人送别,有泣下者,晦翁视先生不异平时叹曰,朋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两得之矣。
或问胡澹0公铨在新州十七八年不死,晦翁曰,天生天杀人如何解死得人。
晦翁曰,学著常以志士不忘在讲壑为念。则道义重。而计较死生之心轻矣。又曰,古人刀锯在前留获后视之若无物者。盖缘只见得这道理不见那刀锯留获。又曰,须是在我者仰不愧。0不怍别人道好道恶管他。
黄勉斋干曰,学问须是就险难穷困处试一过真能不动方是学者。

交情
范文正公仲淹贬知饶州,余让公靖上疏论救以朋党坐贬,尹舍人洙上言靖于仲淹交浅臣与之义兼师友当从坐。遂贬监郢州酒税。
张文忠公九成在经筵,一日奏曰,外议以臣为赵鼎之党,虽臣亦疑之,高宗问其故,公曰臣每造鼎,见其议论无滞不觉坐久。则人言臣为鼎党。无足怪也。既而上章求去,秦桧言于上曰,此人最是比附赵鼎之深者,自古朋党,惟畏入主知之,此人独无所畏。可与官观,无何又为御吏詹大方所论,落职,编置南安军。
左正言陈禾,鄞县人,初陈瓘归自岭外,居于鄞,与禾相好,遣其子正彚从学,后正彚告蔡京罪,执诣关,瓘亦就逮,内侍黄经臣莅其狱檄禾取证,禾答以事有之罪不敢辞。或谓其失对,禾曰,死生命也,岂可以死易不义耶愿得分贤者罪。遂坐瓘党停官。
周濂溪先生敦颐令桂阳,郴守李初平知其贤,不以属吏遇之,荐诸朝,又周其不给,初平卒,子幼,先生护其丧归葬之。往来经纪其家,始终不懈。人曰是能葬举主者。
李挺之之才为孟州司法参军,性坦率不事仪矩,太守范雍莫之知也,后范建节移镇,送者皆出境外,挺之独别近郊。或病之,谢曰,故事也顷之范谪守安陆,过洛阳,挺之独往省之前日远送之人。无一至者。范始恨知之之晚。
李文正公昉雅厚张洎,而薄张佖,及罢相,洎草制深诋之,而佖朔望必诣焉,或谓佖曰,李公待君不厚。何数诣之。佖曰,我为廷尉日。李公秉政未尝一有请求。此吾所以重之。
刘烨,温叟子也,初通判益州时,王曙为蜀帅,及曙坐宼准贬,在朝无敢往见者,烨叹曰,友朋之义,独不见于今欤,往饯之。经宿而还。
王待制公质晋公祜孙也,范文正公仲淹贬饶州,治朋党方急,公独载酒往饯。或诮公,公曰,范公贤者,得为之党幸矣。
王公大宝知袁州,同年宗丞沈清臣以诋和议忤时相,贬沅州,过袁,公留之数日,僚吏白公,恐触丞相嗔,公笑不答,先居温陵,徙潮州,会赵丞相鼎谪潮,公日从之游,赵喜谞公曰,元龟昔监鼓院有谗者,故予祠,今观元龟学识直亮,廷臣无出其右,且吾谪居此。平时荐引之人。0有至者。公肯独来。不贤而能如是乎。吾过矣吾过矣,又谓欲知谗者名乎,曰,不愿知也赵益称叹。
朱晦翁言蔡季通道州之行,无几微不适意丘子股独为之涕泣流连而不能巳处逆境,恤穷交,两得其道。
杜祁公衍老居睢阳,时苏公颂为南京留守推官,祁公深器之,每间数日必析简召,尝曰,如君真所谓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者。

家教
窦学士仪性严重,家法整肃每对客坐,二侍郎,三起居,四参政,五补阙,皆侍立焉。
陈文惠公尧佐父秦国公省华三子,长尧叟,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季子尧咨为节度使,皆举进士及第,秦公每与客坐。三子侍立。客0蹜求去,秦公笑曰,儿子辈耳故天下以秦公教子。(为法。)
司马温公光言五六岁时,弄青胡桃,女兄欲为脱其皮不得,女兄去,一婢子以汤脱之,女兄复来问谁脱,曰自脱也,先公适见,诃之曰,小子何得谩语。光自是一语不敢谩。
吕正献公公著教其子希哲,甫十岁,侍立终日。不命之坐敢坐也。虽甚暑。不得去巾袜䌸袴。茶坊酒肆无得入。市井之语郑卫之音未尝一经于耳。不正之书非礼之色未尝一接于目。希哲尝言人生内无贤父兄,外无严师友,而能有成者鲜矣。
胡安定公瑗治家甚严,尤谨内外之分,儿妇虽父母在。非节朔。不许归宁。遗训嫁女须胜吾家。娶妇须不若吾家。或问其故,曰,嫁女胜吾家。则女之事人。必加敬谨。娶妇不若吾家。则妇之事舅姑。必执妇道。
韩忠献公亿教子素严,知毫州,仲子舍人自西京谒告省亲,康公与右相,及侄柱史宗彦,皆中甲科归,公置酒召客,俾诸子侍坐,公忽问西京有疑狱奏谳,其详云何,舍人思之未能得。巳诃之。再问未对。遂推案索杖。大诟曰,汝食朝廷厚禄。倅贰一府。事无讵细。皆当究心。大辟奏案尚不能记。则细务可知矣。欲挞之。众宾力解方巳。家教之严如此,所以多贤子孙也。
王文正公旦以俭约教家,不置田宅。曰子孙各当念自立。何必田宅。徒使争财为不义耳。兄子睦欲举进士,公止之曰,吾常以太盛为惧。奈何兴寒士竞进。至其薨也,子素犹未官。遗表不求恩泽。
王待制公质文正公侄也,文正作舍人时,家甚虚,尝贷金以赡昆弟,过期不入,辍所乘马以偿之,公偶得其券,以示家人曰,此前人清风。吾辈当奉而不坠。又得颜鲁公为尚书时乞米于李大夫墨帖。刻石摹之。过遗亲友。终身不贪。所至有水叶声。
范文正公仲淹戒诸子曰,吾贫时,与汝母养吾亲,汝母躬执爨,而吾亲甘旨未尝充也,今得厚禄,欲以养亲亲不在矣,汝母又巳早世,此吾所最恨者,忍令若曹享富贵之乐也。
黄太史庭坚云,男女婚嫁,缘渠侬堕地。自有衣食分齐所谓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其不应冻饿沟壑者。天不能杀也。今蹙眉终日正为百草忧春雨耳。

田宅
沈仆射伦清介醇谨,建隆中,权要多冒禁,市巨木秦陇间,及事败,皆自陈,公尝为母营佛舍亦陈其事太祖微笑谓曰,卿非逾矩者。太祖知其居第卑陋,遣中使为治之,公私告中使。愿得制度狭小。中使以闻,太祖亦不违其志。
李文靖公铲所居陋巷。厅事无重门。颓垣坏壁不以为屑虑。堂前花栏坏,夫人令勿葺以试公,公朝夕见之。经月终不言。一日弟维劝公治第,公曰,身食厚禄,时有横赐,计囊装亦可兴作,但念内典以世界为缺陷安得圆满如意。今市新宅。须一年缮完。人生朝暮不可保。岂能久居。巢林一枝。聊自足耳。安事丰屋哉。后治弟于封丘门内,厅事前仅容旋马。或言其太隘公笑曰,居第当传子孙。此为宰相厅事诚隘。为太祝奉礼厅事巳宽矣。
毕文简公士安卒,真宗谓辅臣曰,士安饬躬畏谨,遽没可惜,王旦等对曰,士安官至辅相无田园居第,没未丧家用巳屈。真不负陛下之所知矣。上感叹,赐其家白金五十两。
王文正公旦为相,所居甚陋。真宗尝欲治之,公以先人旧庐恳辞而止。
处士魏野赠宼莱公准诗曰,有官居鼎鼐。无宅起楼台。
范文正公仲淹在杭州,子弟以有退志,请治第洛阳,营园圃为佚老地,公曰,吾年逾六十。在世无几。且西都园林相望谁障吾游者。岂必巳有哉。有欲为公买绿野堂者,公不肯,曰,晋公。唐名臣。吾所尊仰。一旦取其物而有之如何得安宁使弊坏或归之他人吾则不可取也。
赵清献公抃家三衢,所居甚隘,弟侄贸邻翁之居以广第公闻之不乐,曰,吾与此翁三世为邻矣,忍弃之乎命亟还翁居而捐其直。
杨尚书公玢致仕,旧宅为邻人所侵,子弟欲讼之,以状白,公批云,四邻侵我我从侰毕竟须思未有时,试上含光殿基望秋风秋草正离离子弟不敢复言。

尊生
或问神仙之说有诸,程明道生生曰,若说白日飞升之类则无。若说保形炼气。延年益寿则有之。譬如一炉火。置之风前易过。置之密室则难过。此亦理也。
或问人寿数可力移否。程伊川先生曰,世间有三件事,为国而至于祈天永命,养形而至于长生,学而至于圣人,此三事一般,分明人力可以胜造化。自是人不为耳。先生尝谓张绎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于盛年无损也,又曰,人待老而求保生。犹贫而后蓄积。虽勤亦无补矣。绎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厚于保生耶,先生默然曰,吾以忘生徇欲为深耻。
邵康节生生雍居洛,每岁正二月出,四月渐热即止,八月出,十月渐寒即止,有诗云人有四不出,大风大雨大暑大寒也。
关中隐士骆耕道尝言修养之士,当书月令置坐右,夏至宜节欲。冬至宜禁欲。盖一阳初生。其气甚微。故当禁之不特节也。唐柳公年八十,有强力,人问其术,对曰,吾平生不以脾胃熟生物。煖冷物。不以元气佐喜怒。此亦可为坐右铭。
黄鲁直先生庭坚曰,人生血气未定时,不知早服仲尼之戒,故寒暑易侵,学道以身为本。不可不留意斯事也。
刘元城先生安世曰,某寻常不服药绍圣初,谪岭表,年四十七,先妣必欲与俱,百端恳直,不许因念父母惟其疾之忧,忽忆温公语云,北人在瘴乡。唯绝欲可不死。遂举意绝之,自是三十年气血意思,只如当时,终日剧谈,虽夜不寐,翼朝精神如故,赵清献亦本朝名臣,绝欲不能,乃挂父母像于卧床中,不亦渎乎,昔陶潜赋归去来,即径归,而王羲之乃自誓于父母坟前,且仕宦岂是不好事,但看行巳如何,若有益于社稷生灵。胜独善多矣。盖先生自比彭泽,而以清献比右军也,先生坐泌端正,未尝倾侧,每日,行千步,燕坐调息,复起观书,未尝昼寝,伴客啜茶或至六七碗,终身未尝草书,岁时家庙祭飨0 0,至七十有二未尝废阙。

生计
司马温公光每见士大夫,询生计足否,人怪而问之,公曰,傥来食不足,安肯为朝廷轻去。(就耶。)
内翰贾公黯及第,往谢杜祁公,衍公以生事为问,贾退,谓公门人曰,黯昨谢公,公无所问,独问生事,岂以黯为不足乎,公闻之曰,贾君登高第。为显官其文学不问可知。独惧其生事不足。进退不轻。道不行而已。
许鲁斋衡曰,学者治生最为先务。生理不足。于学未免有妨。彼妄求躁进。及居官嗜利者。或亦窘于生理之所致也。

兵事边事
程氏遗书云,自古馈运,无不烦民动众者,然古有兵草载糗粮,而行兵止在中国不远,如秦运海隅之粟,以馈边,率三十锺而致一石,筭来一夫馈一兵。只供七日。馀日必乏食。旦须三夫助一兵。仍须十五日便回。一日不回。则一日乏食。馈运之难如此。古人必不得巳而后用兵,知此耳。
孙侍读公甫庆历中为谏官,时西方益禁兵二十万,北方又益土兵二十万,又益禁兵四十指挥,及群盗张海等流劫,又令天下益兵,公言曰,天下所以大困在浮费。而浮费之广者。兵为甚。今兵巳百万,不能止盗,又可益之耶,于是极论古今养兵之利害,不报。
范忠宣公纯仁在政府,西帅有以威敌斥境请者,公手自答曰,大辂与柴车𨐅逐。鸾凤与鸱枭争食。连城与瓦砾相触。君子与小人0乃。不惟不能胜。兼亦不可胜。虽胜亦非也。
秦州与羌人争古渭州,集贤学士刘公敝请弃之,谓假令新城足以蔽秦州,无羌胡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不然,地形便利,贼能乘之以扰边,虽倾国争之可也,今何所轻重。而糜国财。困民力。损士卒之命。以贪咫尺之地。时议不同,竟留之,自是秦州多事,人始服公识见。
神宗初年,归契丹岁币,召二府观之,皆言厚费,且屈辱,陛下神武,可一战胜也,张文定公方平曰,陛下亦知先朝与契丹几战,战几胜乎,诸人无知者,公曰,自祖宗以来七十一战。惟张齐贤太原之战一胜耳。陛下视和与战孰便。
庆历中,范忠文公镇言备契丹。莫若宽三晋之民。备灵夏。莫若宽秦民。备西南莫若宽越蜀之民。备天下莫若宽天下之民。夫兵所以卫民。而反残民。吾恐异日之忧不在四夷。而在冗兵与穷民也。
苏丞相颂元祐初,以吏部尚书兼侍读,公每遇经筵进读至弭兵息民。必援引古今。以动人主。及为相,深戒疆埸之臣邀功生事。
张文定公齐贤言自古疆埸之难。非尽由敌国。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抚御得人。但峻垒深沟。畜力养锐。以逸自处宁我致人。如此。则边鄙宁而民获休息矣。
自唐末,畨户有居渭南者,温仲舒知秦州,驱之渭北,立堡棚以限其往来,太宗览奏不怿,曰,古羌戎尚杂处伊洛,彼畨夷易动难安,一有调发。将重困吾中矣。寇莱公准言唐宗璟不赏边功。卒致开元太平。疆埸之臣邀功以稔祸深可戒也,太宗因命公使渭北,安抚族帐,而徙仲舒于凤翔。
范忠宣公纯仁自陕西转运副使召还。神宗问陕西城郭甲兵粮储如何,公对曰,城郭粗完,甲兵粗修,粮储粗备,上愕然曰,卿才能,必精干边事何言粗也,公徐对曰,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臣愿陛下无深留意于边功。恐边臣观望生事。结衅夷狄,残害生灵,耗竭财财用。糜费爵赏不惟为目前之害。又将贻他时意外之忧。臣愿陛下究孟子交邻之道。修孔子来远之德。使好生之仁洽于夷狄。彼时爱戴陛下如父母。虽其酋首桀傲。欲侵侮我疆。其徒亦不为之用也。
吕正献公公著拜御史中丞,入对,神宗语及西陲事,公退而奏曰,惟当修严武备来则应之。以逸待劳。若临遣大臣。张皇武事。或议深入。或求奇功。皆非至计。后公去位。西征无功,皆如公所料,公又尝言自古治戎不过修备。为备之道莫先积谷。元丰五年,出安抚定州,谢表曰,进不敢希功而生事。退不敢弛备以旷官。人传诵以为0实。
熙宁初,富公弼再相,神宗首问边事,富公曰,陛下临御未久,臣愚以为首当推恩惠。布德泽。二十年未可道用兵二字。万一戎狄渝盟。人神共怒。为应敌之计可也。上曰,所先当如何,富公曰,阜安宇内为先。盖是时王荆公劝上用兵以威四夷,于是用王韶取熙河以窥灵武,结高丽以图大辽,又用章惇取湖北0峡之地,又用刘0沈起窥交趾,二人造战舰于富良江上,交趾侦知,先浮海载兵陷廉州,又破邕州杀守臣苏缄屠其城,掠生口而去,又用郭逵赵卨宣抚广南,使直捣交趾,逵老将与卨议论不合,为交趾扼富良江,兵不得进,瘴死十馀万人,元丰四年,五路大进兵取灵武夏人决黄河水柜以灌吾垒兵将冻溺饥饿,不战而死者数十万人,又用吕惠卿所荐徐禧筑永乐城,夏人以大兵破之,死者十馀万人,报夜至,上早朝,当宁恸哭。宰执不敢仰视,上叹息曰,永乐之举,无一人言其不者,右丞蒲宗孟曰,臣尝言之,上正色曰,卿何尝有言,在内惟吕公著,在外惟赵卨,曾言用兵不是好事。既又谓宰执曰,自今更不用兵。与卿等共享太平。然上从此郁郁不乐,以致大渐。
范文正公仲淹守延州,初西人籍为乡兵者数万,既皆黥以为军,公所部独剌其乎。公去,兵罢得复为民。
秘书监刘几,温叟孙也,间与人语边事,谓张来曰,比见诏书禁边束夜饮,此曹一旦有急。将使输其肝脑。乃平日禁其为乐。不亦难乎。夫椎牛酾酒丰犒而优养之非欲以醉饱为德所以增士气也来敬识其语。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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