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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精义 (四库全书本)/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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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尚书精义 卷十八 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十八     宋 黄伦 撰
  太甲下
  伊尹申诰于王曰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天位艰哉徳惟治否徳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
  无垢曰敬而非诚则不能格天爱而非诚则不能感人诚而不用于爱敬则不足以继祖宗伊尹之意以谓太甲悔过其诚然耶其亦免祸而勉强耶人心之难知也久矣伊尹于太甲中篇戒以允徳协于下矣今又于爱敬之外加以诚字允即诚诚即允也使太甲不诚则是忧苦之中愈生奸诡其何补乎使太甲一出于诚则皇天万民祖宗皆得所托矣 又曰与有徳之人是与治同道也虽乱必兴与无徳之人是与乱同事也虽治必亡其始与君子也多出于抑情抑情者易怠其终与小人也多出于快意快意者无穷以易怠之心而君子以直道正之每见其咈违耳及快意之时而小人以邪道悦之每见其逊顺尔此所以始锐于君子者终入于小人之术也慎厥与非安礼义之君不能也知礼义则其心常明任血气则其心常昏终始与君子日游礼义之中其心明明有如日月曰明明后岂欺我哉
  东莱曰敬是天之理仁是民之心诚乃鬼神之徳兢兢业业无贰尔心盖兢业之心即天之心故克敬方得天之理自然相亲四方九州之广本不可以智劫力求惟以我同然之心感彼同然之心故自然常怀鬼神之道本自有诚如中庸言鬼神之徳其至矣乎至言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故惟克诚则自然来享 又曰大凡与治世同道无有不兴使今日之治如尧舜之世则安得不兴与乱世同事无有不亡使今日之治如桀纣之世则安得不亡
  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先王惟时懋敬厥徳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无轻民事惟难无安厥位惟危慎终于始
  无垢曰夫上帝尊居宸极而日月星辰皆有纪而不乱先王尊居九重而朝廷邦国亦有纪而不乱是人主即天帝使人主在天则为上帝使上帝在人间则为先王克配上帝义盖如此人主其可自轻乎然而有徳则尊无徳则贱尊则同于上帝贱则等于匹夫千官在列万玉同趋此尧舜禹汤之所以为尊也放于南巢悬于白旗此桀纣之所以为贱也悲夫人主本同于上帝乃卑贱至于若此然则有天下者其于爱敬诚之三字在已可不自强而求贤可不以此为凖耶 又曰夫学不躐等教不陵节悔过而少见先王之心未可止是而自欺也其上有事焉第如登泰山而始升一级适燕越而始进一步耳岂可止一级遽自欺以为泰山之顶止一步遽自欺以为燕越之都乎
  张氏曰若升高必自下者告之使进徳也若陟遐必自迩者告之使修业也徳欲崇故以升高譬之业欲广故以陟遐譬之
  颍滨曰欲田甫田则必自其小者始小之有馀而甫田可启矣欲来远人则必自其近者始近者既服而远人自至矣苟由其道其势可以自得苟不由其道虽强求而不获也
  范祖禹曰孔子云为君难夫知所难而后可以有为也传曰君以为易则其难也将至矣君以为难则其易也将至矣太宗知守文之难所以能有终也
  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呜呼弗虑胡获弗为胡成一人元良万邦以贞
  无垢曰天下莫易革于有过之过莫难革于无过之过有过之过见于行事可以指陈若三风十愆是也无过之过著于性情虽声色弗迩货利弗殖而自谓贤圣不容开陈便是过惟恐己有过则喜闻逆心之言恶闻逊志之言人之常情逆则不喜逊则乐闻言逆于心是正中吾之过也必由其言以求吾所以不喜者是何物也既得其病格而去之过去言行则大道见矣言逊于志是乃长吾之过也必由其言以求吾所以乐闻者是何物也既得其病亦格而去之过去言止则非道亡矣于逆心处必求诸道于逊志处必求非道此乃痛自抑节知吾心以为逆者乃善道也吾志以为逊者乃非道也 又曰夫人可欺也心不可欺也一人之心天下之心也不喜逆心之言乐闻逊志之言是自欺其心也借是逆心之言杳然不闻而逊志之言洋洋盈耳不知其于暗室之中屋漏之下端居之时梦寐之内其心安乎傥有分毫之愧则元良之性为之障蔽矣
  李泰伯曰谗者沮善者也谏者抑恶者也名之谏者皆知好焉名之谗者皆知恶焉然而人主不免于信谗者谗似乎谏也愎谏者谏似乎谗也君曰可用臣曰不可用不可之辞同而情则异矣用君子而小人沮之是为谗用小人而君子抑之则为谏君子小人之心恍惚而不可用是谗諌所以乱也好谏而不慎则奸臣进恶谗而不察则正人退世有信谗则众非之矣愎谏则众笑之矣
  温公曰孔子曰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是故明君之于听纳无彼我无亲疏无先后惟其是而已矣若重我所有轻彼所陈信其所亲而疑其所贱主先入之言而拒后来之议则虽有是者亦不可得而见矣夫人心之所好者见丑而为美所恶者见善而为恶苟能以平心察之则是非易见矣若必待合圣意则悦而从之不合则怒而弃之吾恐谗谄日进方正日疏殆非所以増社稷之福也
  张氏曰言之逆于汝心则苦言是也言之逊于汝志则甘言是也苦言则讦直而逆耳甘言则愉顺而可听言之逆心者不可以私恶而拒之也当求之于道恐有道之言而反逆故也言之逊志者不可以私喜而从之也当求之于非道恐人亦非道而媚故也心者道之所寓心之官不思则或失其道故有道之言逆于汝心者必当求之于道然后知所从也心之所之谓之志心之本未尝非道其有所之则或迷而失道故非道之言逊于汝志必当求于非道然后知所违也 又曰仁善谓之元甚善谓之良一人元良则在我者顺性命之理而无违矣故万邦化之莫不各正其性命此之谓万邦以正盖万邦之所以取正者在于一人故也
  王氏曰逊顺也有人之言虽于汝心为逆必于道理中求之恐其合于道而有益也有人之言虽于汝志为顺必于非道理中求之恐其不合于道而有损也东莱曰大抵逆顺之言须以理观方知是非且观逆耳之言有不合理处要知合处多不合处少逊志之言有合理处要知合处少不合处多求之于己非说便以逆耳为是逊志为非但于逆顺求合于理然后为当伊尹之言自有言外之意如逆耳之言但以理观不可以一己之私遂以为非逊志之言亦以理观不可以一己之私遂以为是此伊尹所以言其无我之意也 又曰弗虑则安能知理弗为则安能有成太甲之自怨自艾此虑而能获也
  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
  无垢曰君一失其道则天下不安宰相一失其道则天下亦不安今太甲所可忧者矫激太过将有辩言乱旧政之事使天下不安伊尹所自忧者顾位不去将有宠利居成功之事使天下不安使太甲知辩言之可戒而一守先王之政使伊尹知宠利之可畏而致政以归则太甲自此为商家为君之法而伊尹自此为商家为臣之法而天下自此将可永保为太平之世矣
  张氏曰旧政可由也以辩言而乱之则失其政成功可退也贪宠利而居之则丧厥功
  东莱曰虽然人君既知道非不知先王之成法不可乱惟辩言乃可喜处所以虑其或蔽于可喜人臣非不知成功不可居惟宠利乃情之可喜所以虑其或纵于可喜此两句虽是戒君与伊尹自戒亦是总言君臣之大体
  伊尹作咸有一徳
  无垢曰伊尹与成汤君臣之间皆超然真有所得上当天心可以受历数而君九有革夏政夫一徳之所在天之所在民心之所在也有此一徳天必祐之民必归之犹影之随形响之逐声也岂天私于我我求于民哉徳之所在理固然耳夫成汤咸有一徳而至得天下夏桀弗克庸徳而至失天下然则吉凶在人灾祥在徳复何怨尤哉 又曰夫有尧必有舜有舜必有禹有汤必有伊尹犹天必有地阴必有阳日必有月有一徳之君必有一徳之臣此自然之理也自尧舜禹汤文武以来其所以巍巍赫赫者则亦有所得非勉强而能尔也然汤学于伊尹其一徳虽汤所固有乃伊尹指而示之也伊尹天民之先觉觉者一徳也汤与伊尹皆有此徳故足以斡旋天命变尧舜之所为而不疑其见于用也取民于水火之中而处之尧舜之世一徳为用其如何哉伊尹既用此以放桀又用此以放太甲而使之以悔过中超然有得呜呼一徳之用其大矣哉
  东坡曰或以千金与人而人不喜或以一言使人而人死之者诚与不诚是也稽天下之潦不能终朝而一线之溜可以达石者一与不一故也诚而一古之圣人不能加毫末于此矣
  张氏曰道一而已散而为徳未始不一也是故入乎一则道将得出乎一则道将失然则君臣之徳岂可以二三而不一乎虽然有一徳之君必须一徳之臣以为之佐有一徳之臣必赖一徳之君以为之主君臣之间所以贵于咸有一徳然后道同志合而政治立矣此伊尹之将告归所以作咸有一徳以陈戒于太甲也太甲昔尝居忧而在亮阴之间则天下之政听于伊尹矣至于三年之丧毕此伊尹所以复政厥辟也将告归者盖功成不居将致政而归也
  东莱曰太甲悔过既力入道既深故伊尹于此篇讲究实理以入道之极处告太甲自古以来前圣入道各有自得处在尧舜禹则谓之执中在伊尹则谓之一徳在孔子则谓之忠恕在子思则谓之中庸在孟子则谓之仁义皆所以发明前圣之所未明处故此篇前后都说一徳天之难信以其命之不常也徳之常不常则位之保不保在反复手耳太抵造道之深其言不易发故伊尹必先以天为言而重其事亦欲起太甲之敬心也
  咸有一徳
  伊尹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徳
  无垢曰为人臣如伊尹亦可谓不幸矣使君如尧伊尹如舜可也使君如舜伊尹如禹可也今乃不然一出而桀为君乃相汤而伐之此岂美事乎再传而太甲为君乃身自放之岂美事乎其不幸有如此者使太甲悔过复政之后伊尹不去其有待耶 又曰高哉伊尹既不使人主有杀功臣之恶又使人主有入徳之门进退裕如不见其失功满天地而心不有徳垂亿载而心不怠放君迎君而心不悔释位而去而心不疑人臣如伊尹其亦难矣哉
  曰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徳保厥位厥徳匪常九有以亡
  无垢曰将恃天乎天则难谌将恃命乎命则靡常不可恃也天虽难谌而吾徳可谌命虽靡常而吾徳有常使吾有常徳则可以变易造化阖辟阴阳天命岂不为吾徳之听乎故常厥徳者保厥位而厥徳匪常九有必亡也
  张氏曰诗云天难忱斯周公曰天不可信所谓天难忱者以其命之靡常故也天虽命吉矣不能应之以徳则有时而凶天虽命凶矣能修徳以禳之则有时而吉此天命所以为靡常也常厥徳则其徳一矣不常厥徳则其徳二三矣徳惟一者动罔不吉此所以能保厥位也徳二三者动罔不凶故虽九有亦至于亡言九有以亡则不能保位可知矣
  夏王弗克庸徳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监于万方启迪有命眷求一徳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
  无垢曰夏王不知讲学为人欲所乱故其徳不常所向皆恶动皆负于幽明幽则慢神明则虐民天岂欲以多欲之主偃然在民上为天下君乎盖徳即天也夫一徳之所在天之所在也非一徳之外别有所谓天而天之外别有所谓徳也 又曰方天厌恶夏王眷求一徳之人付以历数为天地神明之主而伊尹与汤皆豁然悟入天理超然真有所得上契天心盖伊尹与汤之心即天之心也民之心也以天之心故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民之心故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
  张氏曰桀徳不常幽则慢神而神怨之也明则虐民而民仇之也孔子曰敬鬼神则神非可慢也又曰宽则得众则民非可虐也今夏王弗克庸徳而慢神虐民非特神民之所不与而皇天且将不保矣启者所以开导之也迪者所以导达之也天之命人常在于人为之后谓之有命盖言其徳足以有命此天之所以启迪之也眷求一徳俾作神主盖惟一徳为能有命故也可则因否则革桀之暴徳无道其政非可因也革之而已
  史氏曰有一圣人起必有贤人为之偶何也天将以天下托圣人顾其事甚重而不能谆谆以告之故又以圣人托于贤俾致其命焉者也夏桀弗类天择其主而托之者甚急也天欲以天下托于汤是以先以汤托于伊尹伊尹知之故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非予觉之而谁是盖知天有以命之也命之至天不容以言传伊尹不得以言受然动静语默不啻影响之应者天以心传伊尹以心受也
  东莱曰徳者天地神明之所同然者也惟夏王弗克庸徳则自然慢神虐民天自然不保此言视幽明人已为二皆是徳之反未言徳之正也
  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徳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徳
  无垢曰无心于求天而天佑之无心于求民而民归之天非私我也以天心在此天虽欲外吾心不可得也我非求民也以民心在此民虽欲外吾心亦不可得也是一徳者乃天与民归之机也或者于此心之外别求天佑于此心之外别求民归是不知本者也盖此心即天心非此心之外别有天也此心即民心非此心之外别有民也 又曰一者天理二三者人欲天理无往而不吉则以其体即吉也人欲无往而不凶则以其体即凶也所得在天理举天下不得以乱故一所得在人欲注于东则已奔于西注于此则已分于彼非一之外别有吉非二三之外别有凶一则吉二三则凶也在人谓之吉凶在天谓之灾祥夫一即吉即祥二三即凶即灾是吉凶不僭在人如何耳天降灾祥在徳如何耳古之论福者乃谓信义而诗人之歌福履则曰后妃逮下是逮下有福非逮下之外别有福也信义乃福非信义之外别有福也史氏曰天人以无常观圣人之心圣人以有常得天人之助天人无心视圣人如何而应之耳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天固无常者也抚我则后虐我则仇民固无常者也圣人其可不汲汲于修徳而求其无常也哉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此圣人有常之徳也修我有常之徳而应彼无常之理自然幽明之间不期于天佑而天自佑不必于民归而民自归矣不然则天岂容私民岂可求而得之耶
  张氏曰天无私亲也所亲者一徳而已民无常怀也所怀者亦一徳而已皇天之所以眷佑有商者非天私商而佑之也盖天之所佑者佑其徳也民之所以戴商者望之若大旱之望雨非商求民而民归之也盖民之所归者归其徳也徳出乎道者也道一而已则徳不可以不慎终于始常而不变此徳之所以一也一出一入或作或辍此徳之所以二三也夫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徳故徳惟一者动罔不吉徳二三者动罔不凶吉凶者灾祥之始灾祥者吉凶之应于人言其始故谓之吉凶于徳言其应故谓之灾祥在人者先吉而后凶所以诱之而使劝也在天者先灾而后祥所以威之而使畏也
  东莱曰惟其徳一则天也人也神也周旋曲折酬酢泛应无非此一故动则合于理苟二三则周旋泛应之际不能一故动则背于理此所以有吉凶所谓吉凶者降灾降祥也合理与背理便是吉凶
  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徳终始惟一时乃日新按此条永乐大典原缺任官惟贤材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
  无垢曰夫成汤与伊尹咸有一徳所以能至格天之治今伊尹既告太甲以一徳之说其求人材可不以一徳是凖乎不如是不足以传成汤伊尹之心矣此任官所以必惟贤材左右所以必惟其人也贤材而有一徳则在位在职者皆精白而无他心左右而有一徳则上自三宅下至仆从皆忠良而无邪心如此精择则以为臣之道上在朝廷为公卿则当助成君徳下在有司百执事之列则当膏泽斯民其任匪轻其责甚重则人君之求贤才左右不可轻易也故曰其难不可简忽也故曰其慎一不难则小人朋来一不慎则小人乘间和则其容晬穆一则其心开济以此求之万不失一矣
  张氏曰庶官得贤才左右得其人则上可以致君下足以成民故次之曰臣为上为徳为下为民美则将顺恶则正救陈善以闭邪献可以替否使君不失其聪明圣智之徳此为上为徳也教之诲之辅之翼之使民不失其孝悌忠信之行此为下为民也上言为徳则知为民者行也下言为民则知为徳者君也伊尹尝欲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则为上为徳可知矣欲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则为下为民可知矣夫人臣之责如此其重则选任不可不难听察不可不慎东坡曰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夫动者不安者也夫惟不安故求安者而托焉惟一者为能安天地惟能一故万物资生焉日月惟能一故天下资明焉天一于覆地一于载日月一于照圣人一于仁非有二事也昼夜之代谢寒暑之往来风雨之作止未尝一日不变也变而不失其常晦而不失其明杀而不失其生岂非所谓一者常存而不变故耶
  萧氏曰于身也精进而不已于民也乐推而不厌此徳之所以日新
  东莱曰臣之所以为上者辅君徳也臣之所以为下者本不要役民为君安抚其民也此亦是视君民为一也其难其慎者虑小人也难之慎之者虑君子小人混然无辨也惟慎择其不善者去之则吾之纯一始见惟和惟一而皆为君子也惟君臣之间和同无间而展尽一心此其所以为一也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绥先王之禄永底烝民之生
  无垢曰有一徳之君乃能识一徳之臣是贤材左右之有一徳正在太甲先有一徳乃能识之耳此伊尹所以反复为太甲言一徳之说也太甲悔过必有所得也岂有无所得遽能脱去纵欲而克终允徳乎内磨琢以检察外切磋于师友功深力到一旦豁然人欲断绝天理滋彰一徳见矣一徳既见未发号令未见称誉以前先王之禄已绥烝民之生以永则以先王之心烝民之心皆会于一徳也
  黄成曰贞而不变者谓之一一者道之极也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然自其一者视之万物莫不一也故得夫一则无往而不一不得夫一则物无以正其心矣东莱曰徳之运用无常师也主善便是师善无常主如仁义礼乐皆非一也然仁义礼乐之用咸归于一耳此所以谓之协一也
  呜呼七世之庙可以观徳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
  无垢曰七世之庙尚观其徳万夫之长尚观其政况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其相须之急如此其可自谓有一徳而狭天下之民以谓不足与计乎一徳者每见其不足故有进法而无止法孔子惜颜子曰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此真一徳之用也盖匹夫匹妇各有所见傥四海之内有一夫一妇不得自尽其情则吾之徳亦有所阙矣伊尹始告太甲以允徳及其将归也又告太甲以一徳又告以求臣下之一徳其末又告之以求四海之内匹夫匹妇之徳此无他犹富家老翁平生所秘者厥子罔知及临绝将死之际尽出所未见者两手而付之其意亦已切矣伊尹将去其付与太甲者无馀蕴矣太甲宜如之何张氏曰后非民罔使者两贵不能以相使君必得民然后有所使矣民非后罔事者两贱不能以相事民必得君然后有所事矣然而为上之道常在乎并谋兼智乐取于人然后可以成功则自广狭人于所当戒也自广则以己为有馀狭人则以人为不足自广以狭人则𧦧𧦧之声音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使匹夫匹妇不得以自尽则民主其何以成功哉民主之功非一人之智力所能致必在夫积众智以成之者也
  史氏曰所传者远则其所积也必厚所服者大则其所行也必至因所传之远近以求其所积之厚薄因所服之大小以察所行之至否其徳与政何以逃智者之观察哉伊尹劝太甲以修徳为政之道其激进之也如此
  东莱曰君民之一体也无自广以狭人君民既一体苟自以为广而以人为狭亦非一矣虽匹夫匹妇之至贱不得自尽亦非一矣如此则人主无成功
  沃丁既葬伊尹于亳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
  无垢曰呜呼商家不可一日无伊尹也久矣伊尹虽告归朝廷有大务人主宰相所不能决者想太甲父子必就问之古礼所谓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是也及伊尹既死死已既葬朝廷皇皇焉意以谓有谋谁决有事谁咨有大患难其谁凭藉乎故咎单遂述伊尹平生法度以告沃丁使之遵守也
  东坡曰咎单作明居司空之职也舜宅百揆亦司空之事也禹作司空以此考之自尧舜至商盖尝以司空为政也
  伊陟相太戊亳有祥桑榖共生于朝伊陟赞于巫咸作咸乂四篇
  无垢曰商家犹有尧舜之风后世弗可及者昔益有昌言禹拜而俞之禹有昌言皋陶俞而师之其雍穆揖逊之风使人乐而不厌今伊尹既葬而咎单遂训伊尹事亳有祥桑伊陟乃赞于巫咸其虚心克己惟朝廷是忧初不欲善之在已过之在人此尧舜之风也
  太戊赞于伊陟作伊陟原命
  无垢曰伊陟原命所载皆恐惧修省之事原孔安国以为臣名是太戊赞伊陟又命原以天变之事也其间君臣答问虽不得而知想见不过君臣相戒修徳修政以答天意耳
  仲丁迁于嚻作仲丁
  无垢曰嚻皇甫谧谓在河北或曰今河南敖仓余因迁都事乃知桑榖之妖转而为迁都耳夫太戊占之曰野木生朝国其亡乎是太戊不修徳必有亡国之灾惟其修徳所以止于迁都耳
  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
  无垢曰太史公云仲丁崩弟外壬立外壬崩弟河亶甲立仲丁迁于嚻方一传至河亶甲则又迁居于相矣
  祖乙圮于耿作祖乙
  无垢曰太史公曰河亶甲崩子祖乙立河亶甲时殷复衰故又有迁都之变而祖乙又迁于耿也桑榖之祥亦可畏矣皇甫谧曰耿在河东皮氏县耿乡至耿为河水所圮坏又不安其居此乃桑榖之祥又发于河患也











<经部,书类,尚书精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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