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精义 (四库全书本)/卷34
尚书精义 卷三十四 |
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精义卷三十四 宋 黄伦 撰
唐叔得禾异亩同颖献诸天子王命唐叔归周公于东作归禾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
无垢曰想成王闻唐叔之言知禾之所以为瑞者自周公盛徳所致也所以亲遣唐叔归此禾于周公而致其感悟之意焉归禾之篇具载之矣惜乎此篇之亡不及一见也想见唐叔忠信成王诚意和乐恺康开怀露意君臣之间不复包藏疑贰天下之乐其有过于此者乎 又曰周公既受成王命以禾来归周公不敢当此美瑞乃陈天子之命以作书以谓禾之所生者乃成王之心所感召也此美禾者当主于成王我何与焉非周公㧑谦人臣之道正当如此尔史氏曰归美于周公故曰归禾加徳于成王故曰嘉禾君归于下臣嘉于上一瑞而二书作焉盛徳之至也三复其义不惟周公爱成王之深成王之爱周公也亦至周公遭变禾则尽偃成王泣书禾则尽起苍苍之天反复报应喜怒于立谈之间不其怪哉非爱周公也爱成王也爱周公则成王可与有为矣唐叔之禾又前日之禾也成王悟流言之非而有衮衣之归周公怀爱君之心而有东山之役异亩同颖此天借草木之灵以示君臣诚意无间异体同心之象也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康诰酒诰梓材
无垢曰三监既诛乃尽以其地封康叔然周公不以封微子何也微子贤者也夫何疑哉盖所以一商人之心也武庚之叛以故都之人思商家旧徳故因以骋其区区之忿今微子虽贤商人见微子乃商家子孙其心不能无感伤奸雄乘此又将生变如此则天下何时可一乎安国云康圻内国名是未封卫以前康叔已受封矣康叔虽贤然初任重事荷大责其能举而尽善乎此周公所以作康诰使康叔知明徳慎罚之义作酒诰使康叔知刚制于酒之义作梓材使康叔知涂丹艧之义勤勤恳恳如此者以见其重大也张氏曰治殷馀民之道在于明徳慎罚故康诰者诰之以明徳慎罚之事也能明徳慎罚然后可以化旧染之污俗故酒诰者诰之以无困酒而革其旧俗也能革其旧俗然后可以粉泽藻饰以成至治此所以终之以梓材也
吕氏曰命康叔为卫侯在周室封诸侯之一事尔何故三篇之书馀千言前次未尝如此之多在唐虞之时命典乐命九官不过一两语微子之命蔡仲之命不过一篇而已后世未尝如康诰之详者见得当时以三监既叛之后殷之馀民志尚未定所以邦之安危惟兹庶士康叔正是周室安危存亡之所系处周公成王之命康叔其言不得不详此亦是时节之所当然
康诰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诰治
东坡曰自惟三月哉生魄至此皆洛诰文当在洛诰周公拜手稽首之前何以知之周公东征二年之前乃克管蔡即以殷馀民封康叔七年而复辟营洛在复辟之岁皆经文明甚则封康叔之时决未营洛又此文终篇初不及营洛之事知简编脱误也
史氏曰都不定无以得天下之心法不明无以劝天下之治昔姬公之作周也其加意于此乎方成王尚幼王都未定周公定之王法未明周公明之谓天下之治与不治举系于斯也是以定鼎于郏鄏以据天下之中邑既成矣四方之民莫不和悦五等之侯百工之众莫不会同可谓得天下之心矣于是播周之号令使之知所守见商之多士使之知所畏劳来还定安集之远近内外无有不得其所其劝天下也如此天下之治其有不举者乎昔尝以是而作大诰矣今复推广大诰之意而申言之故曰洪
吕氏曰生魄是三月十六日周公初立基址作新大邑于东国之洛四方之民皆譬如子来大和会于周皆供周公洛邑之役周公筑洛邑大抵一个版筑斧斤劳苦之役人所最惮然周公所以得四方之民皆大和会供其役者何故此正如文王作灵䑓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之意侯甸男邦采卫除要荒之外诸侯亦皆供周公洛邑之役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徳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时叙乃寡兄朂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
东坡曰孟长也康叔成王叔父而周公弟谓之孟侯则可谓之小子则不可且谓武王为寡兄此岂成王之言
无垢曰丕显考文王谓康叔有大明父文王也以谓文王识见智慧照烛万事有如日月幽隐皆明其大意在自明其徳与慎于刑罚而已明徳在己无玷慎罚则待物以宽行此两句其于治卫沛然其有馀矣君仁则所用皆仁人君义则所用皆义士知此则庸庸祗祗可见文王之明徳矣且知其可用则用之知其可敬则敬之非文王之明徳其能灼见人材如此乎夫人主能不侮鳏寡以感动天下之心而庸庸祗祗威威以耸天下之心则天下之民善心油然而生恶心怛然自沮造化之柄阴阳开辟与天地同功六子同用显民之说岂欺我哉夫肇造区夏岂一旦而遽得之乎始行于一邦又行于一邦以至天下归之夫一邦之不修则以己徳之不明而待物之不恕文王専用明徳慎罚之道以修邦之未修者自一邦又及一邦俄而满四海尽在文王明徳慎罚中其成矣哉西土谓岐周文王所都之邑也纣视民如冦雠苛政虐刑使民孤㷀无所依倚奸回逋逃捃摭戕贼使民穷极无所庇覆而西土之民独于汤火中自有清凉之地盖所依倚者文王所庇覆者文王也天以民为心今天下苦纣之虐慕文王之仁民心美之是上帝美之也其仁声闻于天下之民是闻于上帝也夫何故以上帝以民为心也天乃大命文王是以天下之民皆归文王而三分有其二也夫何故天以民为心也民皆归文王是乃天大命文王也文王以仁受天命武王以义成文王之功父兄皆圣明圣作而明述受此天命河润九里泽及三族一人乘车三人缓带故使汝小子封得在兹东土有民人有社稷贵为诸侯而富有一国也可不敬哉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徳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弘于天若徳裕乃身不废在王命
无垢曰盖念则能明徳慎罚不念则私欲滋炽安知在己无玷待物以宽之理乎言今民将在康叔敬循文王明徳之心绍闻明徳之事躬行明徳之言绍闻者谓今闻于我当常存诸心汲汲以文考在念继求所闻使不断续以増广其徳也衣之为言若衣服在体躬行而佩服之也天下一理也古今一理也明徳之法当广备众体盖学有多门不可以一涂取学无止法不可以一节拘如徳行言语政事文学皆为孔子门人虽所造有浅深槩乎皆有所得也故祗遹文考未可止也更当敷求殷先哲王保乂斯民之心以敷求殷王未可止也故又当大远惟商家前老成人所以宅心者在于何地则吾徳愈广矣吾徳愈广则天下之理如烛照数计随民之病在于何处従而训之无不如所志者盖惟明徳则见理见理则知训民之要矣以远惟商老成人宅心未可止也故又当别求闻由殷以上古先哲王若夏若虞若唐所以康保民之心用以治卫地乃为当耳天即吾性也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邵尧夫作尽心知性赞曰廓然心境无大伦尽此规模有㡬人我性即天天即性皆于微处起经纶至矣哉斯言夫心即性性即天心体甚大尽之者少耳故惟学问为可以宏之盖祗遹文考天在文考而止耳敷求哲王天又在殷王焉远惟商老成人天又在老成人焉别求古先哲王天又在古先哲王焉如此则吾之性天愈觉其无所不在矣非文王殷王商老成人古哲王能增吾之性天也吾性天本大特因文王殷王商老成人古先哲王发之耳天既宏大则吾所顺者皆徳而吾貎言视听思皆为肃乂晢谋圣之用足以时风雨叙燠寒顺阴阳而移造化裕然取足于身而无事于外求如此则心亦广大高明矣然何以验其实乎止在不废王命而已故能奉承王命不作聪明以乱旧章不敢以闻言而改厥度则若徳之实也
张氏曰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为政不因先王之道者亦徒法徒善而已此周公之诰康叔使之祗遹文考敷求于殷先哲王盖欲因先王之道以为政故也若徳者顺性命之理而无违也能顺性命之理而无违则万物皆备于我注之不满酌之不竭岂不绰绰有馀裕哉虽然人臣之道在于奉君之命而行之者也故于此又戒之以不废在王命在者存而有察意故于王命能存之察之而不敢废然后可以保其禄位矣
吕氏曰周公叹息以成王之命告戒康叔曰汝念哉不可有一毫怠忽之心今卫国之民全在望康叔将率行文王之事何故盖卫国之民闻文王之事见文王之子来临诸侯必以祗遹望康叔了为康叔者须常接续所闻佩服道徳之言不要断绝康叔文王之子武王周公之弟朝夕在父兄之侧其闻道徳之言不为不多今既为卫侯远父兄去周公恐他有间断忘了故戒之以绍闻衣徳言使他知接续前人之所闻佩服前人之徳言如此方可副殷民之望
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已汝惟小子乃服惟弘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无垢曰恫痛也瘝疾也不知祗遹文考以至别求古先哲王则邵尧夫所谓微处起经纶者也人欲滋炽所乡皆恶未问物论邦刑以痛疾其身其心纷纭扰乱大则为名好胜小则为利患失又其下为淫为侈为决其堤防疑沮曽不得须㬰宁人见其平体慢肤若従容无事者而不知其心如此其蹙迫也天可畏而所辅者在诚吾勉求诚之所在可也小人难保其情大可见吾勉求其情之所在可也吾之诚民之情欲求之者无他焉自敬而入耳欲求诚自此以往当尽乃心尽心则诚见矣尽心即孟子尽心之说也心体甚大能尽之者少惟能尽则人欲断绝天理昭著天正在此吾何往而不得天哉欲求民情当无安逸豫盖勤俭则得民心逸豫则失民心民心不可保也勤俭则聚逸豫则去安有常心哉故乂民之道正在不好逸豫耳尽心不好逸豫之道在敬而已矣小人难保故多怨民怨则天所不佑夫民怨君不在大恶或起于小事不専在小事多由于大恶勿以谓起于小事而苛察细务简忽大体也亦勿谓由于大恶而简忽细行専务大体也如贯高之图高祖徒以简忽张敖耳果怨在大乎隋文帝亲临万机至卫士传飡而以喜怒生杀一传而灭怨果在小乎然则㡬微之祸如此可不専去逸豫而勉其不勉之心乎己乎汝康叔虽小子然其任重大所事者弘王应保殷民助王宅天命作新民岂可忽哉
东坡曰武庚之乱征伐之馀民流徙者无常居故康叔之国有新民也方三监叛周天命盖岌岌矣黜殷而封康叔天命乃定
史氏曰人之性孰不有道而商民不顺于道孰不有徳而商民不勉于徳皆其君不能顺之勉之之故狃于奸宄败常乱俗其不顺于道骄淫矜夸怙侈灭义其不勉于徳如此是皆习于商政故也康叔之居是邦也无俟于他求因其固有之性顺以导之则昔之不顺者于是而亦顺因其固有之性勉以劝之则昔之不勉者何患乎不勉又焉用忿疾于顽过为刑戮以招怨谤哉
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
无垢曰夫明徳则曰敬哉明罚则又曰敬明是明徳慎罚専在敬而已矣敬胜百邪故在己无玷而徳自明待物以恕而罚是敬乃能明徳慎罚之门户也东坡曰近时学者解此书其意以谓人有小罪非过眚乃惟终成大恶非诖误也乃惟自作不善原其情乃惟不以尔为典式是人当杀之无赦乃有大罪非能终成其恶也乃惟过眚原其情乃惟适尔非敢不以尔为典式也是人当赦之不可杀信乎此言是周公虐刑杀非死罪且教康叔以人之向背以为喜怒而出入生死也法当死原情以生之法不当死而原情以杀之情之轻重寄于有司之手则人人可杀矣虽大无道嗜杀人之君不立此法而谓周公为之欤吾尝问之知法者曰此假设法也
张氏曰目病谓之眚眚者过失之谓也人有小罪非眚则其故为可知矣乃惟终则非为人之所诖误也乃惟自作则其恶出于自为者也原其情则不以君为典式是不法乎上之政令者也如此则其人罪虽小然出于有为故不可不杀所谓刑故无小是也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者乃有大罪非终成其人恶乃无过眚以灾害于人与所谓惟终自作者异矣原其情则归之于汝与所谓不典式尔异矣明其道以责之则极厥辜如是之人其罪虽大然出于过误在于不可杀所谓宥过无大是也
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无垢曰断狱之道如上文所谓若二人犯死罪其一若罪小而出于无赖其一若罪大而出于偶尔无赖者据法以杀之偶尔者援情以生之如此用刑乃为有叙夫何故以得法外意也人皆知法当死者以死断为有叙而不知法当死者以权其死生者为有叙故夫非得法外意者不能尔也得法外意以断狱则民知无赖之不可为而无辜者之必生如此则奸心消缩善意自生惟奸心消缩此所以皆谨敕而不敢放肆惟善意自生此所以皆相勉为和乐而不敢为狠戾也无赖而犯死罪者杀之不留如疾之在躬必务绝其根本如此则人知恶之不可为而尽弃去之惟恐污染率为谨敕而不敢肆意矣偶尔而犯死罪者务有以保全之如赤子之赴井务有以救䕶之如此则人知善之不可不为皆行乎礼义安治之路率相勉为和乐而不敢履危涂矣
张氏曰有叙者刑罚之施有轻重不失其先后之序也小罪非眚而杀大罪非终而赦上刑适轻而下服下刑适重而上服惟其刑罚之施不失其序则小人莫不畏服此民之所以敕懋和也敕则莫敢放肆和则无有乖戾然刑罚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制人之心疾者人情之所同恶攻之而欲其亟去也赤子人情之所同爱保之而欲其不伤也人君恶恶欲去如有疾然则民莫不尽弃咎而为善人君爱民欲存如保赤子则民莫不尽归于康乂而不扰刑罚
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
无垢曰刑谓剕宫之类杀谓大辟之类劓截鼻刵截耳古谓轻刑呜呼缺者不可复全断者不可复续刀锯所临痛楚切骨彼亦人子也使其毁残父母遗体谓之轻刑可乎诚谓轻刑劓刵也亦一国之人以谓当劓刵非康叔私得劓刵也人者天地之徳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岂容有偶藉父兄所庇因有爵土使在人上妄行刑杀劓刵取快其意荼毒斯民哉必不容也康叔贤者也岂容有是然而舜大圣人即位至九十馀岁益方有罔失罔淫罔游之戒而况康叔乎
张氏曰经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则刑罚皆出于天讨为人君者奉将之而已矣此成王之诰康叔以谓非汝封得以刑人杀人汝无或妄有刑人杀人非汝封得以劓刵于人汝无或妄有劓刵于人其所以刑杀劓刵一禀之天意非己所敢私也劓刵者五刑之最轻也非特其重者在所当慎虽劓刵之轻犹不敢妄则其大可知矣
王曰外事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
无垢曰前告康叔以刑杀既称王曰而告以劓刵则称又曰今告外事既称王曰而告以要囚则又称又曰以此知成王之告有未尽理者周公又杂而告之也王曰乃成王告之而又曰乃周公告之也外事诸侯以狱事来上康叔当观囚之要辞以断之要囚者若杀人一等也而有谋杀者有故杀者有闘杀者有误杀者有为人所诬迫于棰楚而自诬者傥将断狱而不得其要领则将有冤枉者矣天下之重莫重于人命此所以于囚之要辞当服膺不舍当念虑不忽当反复寻绎终始考究揆之以人情验之以事实察之于意外辨之于证佐求之于岁月至于五六日而不已又至于旬又至于三月其要辞果实情而无冤枉矣然后大断其罪而不复有丝发之疑焉
张氏曰徳本也刑末也徳内也刑外也故人君以徳为内事以刑为外事
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𢑴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徳惟乃知
无垢曰汝陈周家法事断以殷家故事当知天下公义以刑以杀勿得以汝封私意也此教康叔以行周法用殷法之理也夫自高者义昏自卑者义明自高则惟知一己之尊而不知理之所在此义之所以昏也自卑则不见一身之长汲汲然求天下之理而佩服之此义之所以明也使康叔断狱尽顺于理事事有叙康叔傥以此一毫自置于心则自高之心生而义昏矣惟尽顺于理事事有叙乃自处而思曰我岂于断狱之间有未顺于理者乎得无有冤枉者乎日日自省惟恐其不顺于公义也如此则处心积虑惟善言是従善道是思义于是而明矣夫君臣所以相与成治功者以相知而不相疑尔成王知康叔之心所以付之以重任而不疑康叔知成王之心之徳所以受此重任而不疑且成王知康叔之心而不及徳康叔知成王之心而又言徳者此有深意盖康叔心可以为贤者而未有所得成王则有所得矣徳者得也惟有所得则见天下之理如烛照数计故凡所以告康叔者以明徳慎罚之说而推演文王之意者皆以成王周公实有所得而然也
张氏曰且夫康叔所居者商之故都所治者商之顽民故其刑罚之所施必以殷之𢑴伦为监亦政由旧之谓也用其义刑义杀使之随其成心而师之者也然而义刑义杀之道不可任一人之私意好恶喜怒要之合乎至公而已汝虽小子其心之善故非众人所能及也朕心朕徳惟乃知者言我之心徳亦汝所知则我之所为汝无不知之也未有若封之心则汝宜为诸侯而在兹东土朕心朕徳惟乃知则我之所以告汝者皆所能行汝故知之而不可不听従之也
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暋不畏死罔弗憝无垢曰吉人为善惟日不足凶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暋强也宼攘奸宄杀越人其凶如此是乃强于为恶惟日不足不以死为可畏者也逆天下之大情如此等人谁不恶之憝恶也盖人性本善故见孝悌忠信仁义礼智之人人皆爱之是人性本善也见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者无不恶之是非人性所有乃禽兽豺狼异类也人之所恶圣人亦恶之此刑之所以制也
张氏曰自得罪者罪自己致非为人之所诱陷也凡民之自得罪有宼攘者有为奸宄者有杀越人于货者完而支之之谓宼以手胜物谓之攘柔聚于外谓之奸刚穷于内谓之宄
<经部,书类,尚书精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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