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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外代答/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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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八 岭外代答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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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外代答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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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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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阯山中有石室,唯一路可入,周围皆石壁,交人先置刍豆于中,驱一雌驯象入焉。乃布甘蔗于道以诱野象,俟来食蔗,则纵驯雌入野象群,诱之以归。既入,因以巨石窒其门。野象饥甚,人乃缘石壁饲驯雌,野象见雌得饲,始虽畏之,终亦狎而求之。益狎,人乃鞭之以棰,少驯则乘而制之。凡制象,必以钩。交人之驯象也,正跨其颈,手执铁钩,以钩其头。欲象左,钩头右;欲右,钩左;欲却,钩额;欲前,不钩;欲象跪伏,以钩正案其脑,复重案之。痛而号呜,人见其号也,遂以为象能声喏焉。人见其群立而行列齐也,不知其有钩以前却左右之也。盖象之为兽也,形虽大而不胜痛,故人得以数寸之钩驯之。久久亦解人意,见乘象者来,低头跪膝,人登其颈,则奋而起行。象头不可俯,颈不可回,口隐于颐,去地犹远,其饮食运动,一以鼻为用。鼻端深大,可以开闭,其中又有小肉夹,虽芥子亦可拾也。每以鼻取食,即就爪甲击去泥垢而后卷以入日。其饮水亦以鼻吸而卷纳诸口。村落小民新𥬠熟,野象逐香而来,以鼻破壁而入饮,人之大患也。象足如柱,无指而有爪甲,登高山,下峻阪,渡深水,其形拥肿,而乃捷甚。交人呼而驱之,似能与之言者。贡象之役,一象不甚驯,未几病死。呻吟数日,将死,回首指南而毙,其能正邱首如此,是亦非凡兽也。钦州境内亦有之。象行必有熟路,人于路傍木上施机刃,下属于地,象行触机,机刃下击其身,苟中其要害,必死。将死,以牙触石折之,知牙之为身灾也。苟非要害,则负刃而行,肉溃刃脱乃已。非其要害,而伤其鼻者亦死。盖其日用无非鼻,伤之则疗不可合,能致死也。亦有设陷阱杀之者,去熟路丈馀侧,斜攻土以为阱,使路如旧而象行不疑,乃堕阱中。世传象能先知地之虚实,非也。第所经行,必无虚土耳。象目细,畏火。象群所在,最害禾稼,人仓卒不能制,以长竹系火逐之,乃退。象能害人,群象虽多不足畏,惟可畏者,独象也。不容于群,故独行无畏,遇人必肆其毒,以鼻卷人掷杀,则以足人,血透肌而以鼻吸饮人血。人杀一象,众饱其肉,惟鼻肉最美,烂而纳诸糟邱,片腐之,食物之一隽也。象皮可以为甲,坚甚。人或条截其皮,硾直而干之,治以为杖,至坚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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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广中州县多有之,而市有虎,钦州之常也。城外水壕,往往虎穴其间,时出为人害,村落则昼夜群行,不以为异。余始至钦,已见城北门众逐虎,颇讶之。未几,白事提学司,投宿宁越驿,亭中率是虎迹。予怪而问焉,答曰:“吾与妻子卧壁下,虎夜掉尾击吾壁,以鼻嗅人,气垂涎下”云。比还钦时,雨潦坏城,虎入城,负大豕无虚夕。因玩狎,不复惊。忽有虎晚入安远县衙,坐戒石前,守宿吏卒,不以为意,直相与揶揄之。少焉,缓步陟厅,吏卒始散,乃知虎也。

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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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州溪峒七源州有天马山,山上有野马十馀匹,疾迅若飞,人不能迩。熙宁间,七源知州纵牝马于山,后生驹,骏甚。自后屡纵,迄不可得矣。

蛮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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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诸蛮马,皆出大理国。罗殿、自杞、特磨岁以马来,皆贩之大理者也。龙、罗、张、石、方五部蕃族,谓之浅蕃,亦产马,马乃大口,项软,趾高,真驽骀尔!唯地愈西北,则马愈良。南马狂逸奔突,难于驾驭,军中谓之命抬。一再驰逐,则流汗被体,不如北马之耐。然忽得一良者,则北马虽壮,不可及也,此岂西域之遗种也耶?是马也,一匹直黄金数十两,苟有,必为峒官所买,官不可得也。蛮人所自乘,谓之座马,往返万里,跬步必骑,駞负且重,未尝困乏。蛮人宁死不以此马予人,盖一无此马,则不可返国,所谓“真堪托死生”者。闻南诏越睒之西产善马,日驰数百里,世称越啖骏者,蛮人座马之类也。闻今溪峒有一黄淡色马,高止四尺馀,其耳如人指之小,其目如垂铃之大,鞍辔将来,体起拳筋,一动其缰,倏忽若飞,跳墙越堑,在乎一暍。此马本蛮王骑来,偶病黄,峒官以黄金百两买而医之,后蛮王再来,见之叹息,欲以金二百两买去,勿予之矣。尝有一势力者欲强取之,峒官凿裂其蹄,然不害于行也。此马希世之遇,何止来十一于千万哉!谓可必得,害事多矣。

果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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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下马,土产小驷也,以出德庆之泷水者为最。高不逾三尺,骏者有两脊骨,故又号双脊马。健而善行,又能卒苦,泷水人多孳牧。岁七月十五日,则尽出其所蓄,会江上驰聘角逐,买者悉来聚观。会毕,即议价交易。它日则难得矣。湖南邵阳、营道等处,亦出一种低马,短项如猪,驽钝,不及泷水,兼亦稀有双脊者。

蛮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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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犬,如猎狗,警而猘。诸蛮以马互市于横山,皆作茅舍野次,谓之茅寮,率携一犬以自防,盗莫敢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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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猿有三种:金线者黄,玉面者黑,纯黑者面亦黑,金线、玉面皆难得。或云纯黑者雄,金线者雌,又云雄能啸,雌不能也。子能抱持其母,牢不可拆,人取之,射杀其母,取其子,子犹抱母皮不释。猎猿者,可以戒也!猿性不耐著地,著地辄泻以死。煎附子汁与之,即止。登木好以两臂攀枝上,不甚用足,终日累累然。

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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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州平野多鹿,中有一鹿,大躯,长角,玉雪其色。尝堕苏氏网罗,几擒而逸。淳熙乙未二月,有野妇把一白麛鬻于市,太守郑以钱七百得之。日取生牛乳饲之,长大乃雌尔,然驯狎可爱。郑求得张曲江进白鹿故事,作累金羁络掩尾之饰,将以进呈而不遂。然钦之白鹿,自昔有之,不足异也。南方野鹿成群,望人不去,近逼之而后走,性痴,畏闻人气,人在上风,其走必速,下风则走迟。猎者从下风逼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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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广山中有兽似豹,常仰视,天雨则以尾窒鼻,南人呼为倒鼻鳖。捕得则寝处其皮,士夫珍之以藉胡床,今冕服所画蜼是也。夫兽能以尾窒鼻御雨,斯亦智矣,其登于三代之服章,厥有由哉!

人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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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西有兽名人熊,乃一长大人也。被发裸体,手爪长锐,常以爪划橄榄木,取其脂液涂身,厚数寸,用以御寒暑,敌搏噬。是兽也,力能搏虎,每踸踔而行,道遇一木根,必拔去而后行。登木而食橡栗,必折尽而后已。余夜宿昭州滩下,闻山中拔木声,舟师急移舟宿远岸。问之,曰:“人熊在山,能即船害人。”又云:“往年融州有人熊渡水,人以为兽也,拏舟刺之以枪,熊就水接枪折之,遂破人舟。”其在山中,遇人则执人手,以舌掩面而笑,少焉,以爪抉人目睛而去。尝有人熊,日坐于猺人之门,猺人每投以饭,因起机心,以大木两片紧合之,中椓一杙,令两木中开。次日人熊至,见杙而怒,跨坐,拔去杙而两木合,正害其势,乃死。猺人急去木,以米泔洗地。继而雌至求雄,莫辨所杀之处,遂不为害。不然,虽猺人亦不可得而安居矣。

山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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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猪即毫猪,身有棘刺,能振发以射人。二三百为群,以害苗稼,州峒中甚苦之。

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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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羊,南中无白羊,多黄褐白斑,如黄牛。又有一种深褐,黑脊白斑,全似鹿群,放山谷望之,真鹿也。肴馔中,羊皮率青黯可憎,以无白羊故也。

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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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羊,出邕州溪峒及诸蛮国,与朔方胡羊不异。有白黑二色,毛如茧纩,剪毛作毡,尤胜朔方所出者。

大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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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狸之类不一,多有穴于城郭园林者,其大倍猫,身有黑点,鸣号汹厉,处处有之。邕别有一种大狸,其毛色如金钱豹,但其钱差大耳。彼人云:“岁久则为豹,其文先似之矣。”此皮可寝及覆胡床,其大几及豹也。

风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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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狸,状如黄猿,食蜘蛛。昼则拳曲如猬,遇风则飞行空中。其溺及乳汁,主治风疾,奇效。有野夫笼一枚,诣宾守刘仔任。道昼伏不动,夜则奔跃于笼中不休。需钱五十千,刘笑却之。

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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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州有鼠,形如猪,黑身白腹,仰生土中,攻土而行,逆顺前却,迅疾难捕。人见土面迤逦坟起,即知其为鼠。急以䦆断其前后,夹掘而擒之。不然,一闻䦆声,退而逝矣。

香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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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鼠至小,仅如指擘大。穴于柱中,行地上疾如激箭。官舍中极多。

石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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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鼠,专食山豆根。宾州人捕得,以其腹干之,治咽喉疾,效如神,功用胜山豆根,谓之石鼠肚。

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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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邕州溪峒来者,名土麝,气臊烈,不及西香,然比年西香多伪杂,一脐化为十数枚,岂复有香?南麝气味虽劣,以不多得,得为珍货,不暇作伪,入药宜有力。

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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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妇,世传织妇慵懒者所化,状如山猪而小,喜食禾苗。田夫以机轴织絍之器挂田所,则不复近。安平、七源等州有之。

山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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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獭,出宜州溪峒,俗传为补助要药。峒人云,獭性淫毒,山中有此物,凡牝兽悉避去。獭无偶,抱木而枯。峒獠尤贵重,云能解药箭毒,中箭者,研其骨少许,傅治立消,一枚直金一两。人或来买,但得杀死者,功力甚劣,抱木枯者,土人自稀得之,徒有其说而已。

山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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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生丹穴,丹穴,南方也。今邕州溪峒高崖之上,人迹不至之处,乃有凤凰巢焉。五色成章,大逾孔雀,如今所画,而头特大。百鸟遇之,必环列而立。其顶之冠常盛水。雌雄更饭,未始下人间,南人谓之山凤凰。石湖‘虞衡志’云:“两江深林有卵,雄者以木枝杂桃胶,封其雌于巢,独留一窍,雄飞求食以饲之。子成,即发封;不成,窒窍杀之。此亦暴物。”

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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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世所常见者,中州人得一则贮之金屋,南方乃腊而食之,物之贱于所产者如此!胆能杀人,以胆一滴,霑于酒盏之臀而酌以饮人,亦死。前志谓南方有大雀,五色成文,为鸾凤之属,孔者大也,岂是物与?

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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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城产五色鹦鹉,唐太宗时,环王所献是也。案‘传’谓能诉寒,有诏还之。环王国即占城也。余在钦,尝于聂守见白鹦鹉、红鹦鹉。白鹦鹉大如小鹅,羽毛有粉,如蝴蝶翅。红鹦鹉其色正红,尾如乌鸢之尾,然皆不能言,徒有其表尔。钦州富有鹦哥,颇慧易教,土人不复雅好,唯福建人在钦者,时或教之歌诗,乃真成闽音。此禽南州群飞如野鸟,举网掩群,脔以为鲊,物之不幸如此!

乌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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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凤如喜鹊,色绀碧,颈毛类雄鸡鬃,头有冠,尾垂二弱骨,各长一尺四五寸。其杪始有羽毛一簇。冠尾绝异,大略如凤。鸣声清越如笙箫,能度曲,妙合宫商,教之精熟者,至能终一阕,又能为百虫之音。生左、右江溪峒中,极难得。饲以生物,故又难蓄。南方珍禽之尤,然书传未之纪,当为难得,人罕识云。

秦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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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吉了,如鸲鹆,绀黑色,丹咮黄距,目下连项,有深黄文。顶毛有缝,如人分发。能人言及咳嗽讴吟,闻百虫音,随辄效学,比鹦鹉尤慧。大抵鹦鹉声如儿女,秦吉了声则如丈夫。出邕州溪峒中。‘唐书’:“林邑出结辽鸟。”林邑,今占城,去邕、钦付巨但隔交阯,疑即吉了也。白乐天‘讽谏’又自有‘秦吉了’诗。

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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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翠,产于深广山泽间,穴巢于水次。一壑之水,止一雌雄,外有一焉,必争界而死斗。人乃用其机,养一媒,擎诸左手,以行泽中,翡翠见之,就手格斗,不复知有人也。乃以右手取罗掩之,无能脱者。邕州右江产一等翡翠,其背毛悉是翠茸,穷侈者用以撚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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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秋南春北,谓之阳鸟。吴中太湖虽盛夏亦有留雁,盖太湖深处至凉,且有鱼蚌可恋也。衡阳有回雁峯,云雁至此不复南征。余在静江数年,未尝见一雁,益信有回雁之说。盖静江虽无瘴疠,而深冬多类浅春,故雁不至,况于深广常燠之地乎。

灵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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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州有禽曰灵鹘,状如啄木而差大。巢于木穴,生子其中。人以木窒其穴,鹘至无所归,乃至地禹步,俄而所窒跃去,乃得入穴。其后以灰布地,而窒其穴,欲观其步而效之,鹘既步,急以爪画步而入穴,人欲效之无由。

骨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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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州有禽曰骨噪,似竹鸡,生茅茨中,人即其巢□□□,折其骨,母乃药如马脑,大方寸许□□□之骨,复能步。人逐其母,夺其药,竟不知□□□以用,但以囊盛药,为小儿辟恶,久而药亦复不见,谨收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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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州溪峒深山有鸩鸟,形如鸦而差大,黑身红目,音如羯鼓,唯食毒蛇。鸩禹步遇蛇,其声邦邦然,蛇入石穴,鸩于穴外禹步,有顷石碎,吞之。凡山有鸩,草木悉枯,鸩集于石,其石必裂。或云鸩秋冬脱羽,人以银作爪勾取,致之银甁,否则手烂。欲加鸩于人,以一羽致酒即死。

春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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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鸟、鸧、鹳之属,秋则自北而南,春则自南而北,犹雁然,而地不同,静江府人谓之春虫。钦州盖春虫南归之地也。静江之兴安、灵川县,其人善捕,池塘平野,高木浅林,无非机阱。春虫北出,必过二县,欲宿,彷徨不敢下。其捕法云:先驯一春虫为媒,则于水塘遍插伪禽若啄若立之势,以为之诱。又于塘侧跨水结小低屋以蔽人形,每晚杀小虾蟆数篮置之小屋中。忽见春虫群飞,纵媒诱之以下,其媒能前后邀截,必诱入塘乃止。噫,此禽真卖友者耶!春虫既已下,人乃于小屋中暗掷虾蟆,媒先来食,人乃设机械,暗于水中钩其脚而取之。其为械也,制铁钩如鹳嘴,当其折曲处,又折为小环如鹅目,令稍缺,可以钩陷春虫之胫。于钩之柄立小梃寸许,以为暗行水中。度春虫近屋取食,人以铁钩暗钩其足胫,微掣钩,令胫陷入小环而不得脱。乃急于水里拽入小屋,拔其六翮,复纵焉。已不能飞,姑留之,以疑众禽。少留,乃得以次取之。

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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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西海山多鹑,雷、化间罗为鲊,至富也。鹑乃海中黄鱼所化成者,黄鱼当秋冬羽翼以化于水中,俟北风拍岸,遂登岸成鹑,便能行入茅苇。海南人捕得黄鱼,有半化为鹑者。庄周鹍鹏之喩,小大不同,其义一也。余尝推其故,物未有非类而能化者,鸟鱼皆生于阴,岂非质异而性同欤?

斗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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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肩金距之技,见于‘传’而未之睹也。余还自西广,道番禺乃得见之。番禺人酷好斗鸡,诸番人尤甚。鸡之产番禺者,特鸷劲善斗。其人铜养亦甚有法,斗打之际,各有术数,注以黄金,观如堵墙也。

  凡鸡,毛欲疏而短,头欲竖而小,足欲直而大,身欲竦而长,目欲深而皮厚,徐步眈视,毅不妄动,望之如木鸡,如此者每斗必胜。

  人之善鸡也,结草为墩,使立其上,则足尝定而不倾;置米高于其头,使耸膺高啄,则头常竖而觜利;割截冠绥,使敌鸡无所施其觜;剪刷尾羽,使临斗易以盘旋。常以翎毛搅入鸡喉,以去其涎,而掬米饲之。或以水噀两腋。调饲一一有法。

  至其斗也,必令死斗,胜负一分,死生即异。盖斗负则丧气,终身不复能斗,即为鼎食矣。然常胜之鸡,亦必早衰,以其每斗屡滨死也。

  斗鸡之法,约为三间。始斗少顷,此鸡失利,其主抱鸡少休,去涎饮水以养其气,是为一间。再斗而彼鸡失利,彼主亦抱鸡少休,如前养气而复斗,又为一间。最后一间,两主皆不得与,二鸡之胜负生死决矣。

  鸡始斗,夺击用距。少倦则盘旋相啄,一啄得所,觜牢不舍,副之以距,能多如是者,必胜。其主喜见于色。番人之斗鸡,乃又甚焉,所谓芥肩金距真用之。其芥肩也,末芥子糁于鸡之肩腋,两鸡半斗而倦,盘旋伺便,互刺头腋下,翻身相啄,以有芥子能眯敌鸡之目,故用以取胜。其金距也,薄刃如爪,凿柄于鸡距,奋击之始,一挥距或至断头。盖金距取胜于其始,芥肩取胜于其终,季孙于此,能无怒耶?小人好胜,为此凶毒,使微物不得生,自三代已然!

长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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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鸣鸡,自南诏诸蛮来,一鸡直银一两。形矮而大,羽毛甚泽,音声圆长,一呜半刻。

潮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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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有潮鸡,潮至则啼。身小足矮。昔余襄公靖诗云:“客听潮鸡迷早夜,人瞻飓母识阴晴”是也。

枕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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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州有小禽一种,大如初生鸡儿,毛翎纯黑,项下有横白毛,向晨必啼,如鸡声而细。人置枕间,以之司晨。亦名曰鹑子,余命曰枕鸡。

翻毛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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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翮翎皆翻生,弯弯向外,雌雄皆然。二广皆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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