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弘明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
广弘明集 卷第五 唐 释道宣 编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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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弘明集卷第五
唐 释 道 宣 撰
辨惑篇第二〈明正邪互举狂哲相陵较而考定不劳龟镜〉
序
俗之惑者大略有二初惑佛为幻伪善诱人心二惑
因果沈冥保重身世且佛名大觉照极机初审性欲
之多方练病药之权道故能俯现金姿垂丈六之伟
质流光遍烛通大千而阐化致使受其道者获证尘
沙内倾十使之纒外荡八魔之弊故能履水火而无
碍慑龙鬼而怡神三明六通畅灵之妙术四辨八
解演被物之康衢其道显然差难备叙至于李叟称
道才阐二篇名位周之史臣门学周之一吏生于厉
乡死于槐里庄生可为实录秦佚诚非妄论而史迁
褒之乃云西遁流沙汉景信之方开东夏道学尔后
宗绪渐布终沦滞于神州绝智守雌全未闻于环海
𫎇俗信受饰诈真乃造老子化胡等经比拟佛法
四果十地劫数周循结土为人观音侍老黄书度命
赤章厌祝斯言孟浪无足可称方欲凌佛而跨法僧
矫俗而为尊极通鉴远识者自绝生常琐学迷津者
或同坠溺且道徳二篇㳙子所说伯阳为尹而传是
则述而不作至于四果以下全非道流斯乃后学门
人广开衢术言辄引类翻累本宗故神仙𫝊云无识
道士妄𫝊老子代代为国师者滥也葛洪可谓生知
之士千载之一遇也诸馀碌碌等驾齐驱佛经无叙
于李耼道书多涉于释训人流慕上古谚之常言恶
居下徒今俗之行事所以随有相状无不拟议道本
气也无像可图今则拟佛金姿峙列天堂地狱连写
施行五戒十善曾无异迹终是才用薄弱不能自立
宗科窃经盗义倚傍称道至如雄太玄超然居异
抱朴论道邈尔开权道庄惠之流可为名作南华近
出亦足命家岂若上皇之元密取汉彻之号剖生左
腋用比能仁之仪斯途众矣具如后显又俗惑三际
之业时轻四趣之报人死极于此生生亦莫知何至
由斯沦滞出竟无缘若不统叙长迷逾远深嫌䌓委
何得略之
又
序曰夫解惑之生存乎博见义举𫝊闻暗记信为难
辨舟师故四不坏净位居人流之始一正定聚方称
涉正之域馀则初染轻毛随风扇不退漆木虽磨
不磷是以辨惑履正开于悟达之机宅形安道必据
稽明之徳自法流震旦信毁相陵多由臆断师心统
决三际必然之事乃谓寓言六道昭彰之形言为虗
指夫以轮回生死随业往还依念念而赋身逐劫劫
而𫝊识所以濠上英华著方生之论柱下睿哲称其
鬼不神可谓长时有尽生涯不穷禹父既化黄能汉
王变为苍犬彭生豕见事显齐公元伯缨垂名高汉
史斯途众矣难备书绅无识之伦妄生推托便言三
后在天劝诱之高轨陈祭鬼响孝道之权猷斯则乖
人伦之典谟越天常之行事诡经乱俗不足言之若
夫系述游魂之谈经叙故身之务昭穆有序尊祖重
亲追远慎终由来之同仰践霜兴感列代之彝伦安
有捐󠄂掷所生专存诸已横陈无之论自许有身之
术前集已论今重昌显固须雠校名理寻讨经论卷
部五千咸经目阅义通八藏妙识宗归若斯博诣事
绝迥惑窃以六因四缘乘善恶而成业四生六道绍
升沈之果报兹道坦然非学不达岂可信凡庸之臆
度排大圣之明略哉况复列十度之仁舟济大心于
苦海分四谛之阶级导小智之邪山三学以统两乘
四轮而摧八难梗㮣若此无由惑之又以寺塔崇华
糜费于财帛僧徒供施叨滥于福田过犯滋彰讥嫌
时俗通污佛法咸被湮埋故周魏二武生本幽都赫
连两君胤唯猃狁乡非仁义之域性绝陶甄之心擅
行殱殄诚无足怪今疏括列代编而次之庶或迷没
披而取悟序之云尔
辩道论 魏曹植
夫神仙之书道家之言乃云傅说上为辰尾宿岁星
降为东方朔淮南王安诛于淮南而谓之获道轻举
钩弋死于云阳而谓之尸逝柩空其为虗妄甚矣哉
中兴笃论之士有桓君山者其所著述多善刘子骏
尝问人言诚能抑嗜欲阖耳目可不衰竭乎时庭中
有一老榆君山指而谓曰此树无情欲可忍无耳目
可阖然犹枯槁腐朽而子骏乃言可不衰竭非谈也
君山援榆喻之未是也何者余前为王莽典乐大夫
乐记云文帝得魏文侯乐人窦公年百八十两目盲
帝奇而问之何所施行对曰臣年十三而失明父母
哀其不及事教臣鼓琴臣又能导引不知寿得何力
君山论之曰颇得少盲专一内视情不外鉴之助也
先难子骏以内视无益退论窦公便以不鉴证之吾
未见其定论也君山又曰方士有董仲君者系狱佯
死数日目陷虫出死而复生然后竟死生之必死君
子所达夫何喻乎夫至神不过天地不能使蛰虫夏
濳震雷冬发时变则物动气移而事应彼仲君者乃
能藏其气尸其体烂其肤出其虫无乃大怪乎世有
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庐江有左慈阳城
有郄俭始能行气导引慈晓房中之术俭善辟谷悉
号三百岁本所以集之于魏国者诚恐斯人之徒接
奸诡以欺众行妖慝以惑人故聚而禁之甘始者老
而有少容自馀术士咸共归之然始词䌓寡实颇窃
有怪言若遭秦始皇汉武帝则复徐福栾大之徒矣
桀纣殊世而齐恶奸人异代而等伪乃如此耶又世
虗然有仙人之说仙人者傥猱猿之属与世人得道
化为仙人乎夫雉入海为蜃燕入海为蛤当其徘徊
其翼差池其羽犹自识也忽然自投神化体变乃更
与鼋鳖为群岂复自识翔林薄巢垣屋之娱乎而顾
为匹夫所誷纳虗妄之词信惑之说隆礼以招弗
臣倾产以供虗求散王爵以荣之清闲馆以居之经
年累稔终无一效或殁于沙丘或崩乎五柞临时虽
诛其身灭其族纷然足为天下笑矣然寿命长短骨
体强劣各有人焉善养者终之劳扰者半之虗用者
夭之其斯之谓欤〈植字子建魏武帝第四子也初封东阿郡王终后谥为陈思王也㓜〉
〈含珪璋十岁能属文下笔便成初无所改世间术艺无不毕善邯郸淳见而骇服称为天人也植毎读佛〉
〈经辄流连嗟翫以为至道之宗极也遂制转读七声升降曲折之响故世之讽诵咸宪章焉尝游鱼山闻〉
〈空中梵天之赞乃摹而传于后则备见梁法苑集然统括道源精究仙录诈妄尤甚故著论以详云〉
老耼非大圣论 晋孙盛
顷获闲居复伸所咏仰先哲之玄微考大贤之灵术
详观风流究览行止高下之辨殆可髣髴夫大圣乘
时故迹浪于所因大贤次微故与大圣而舒卷所因
不同故有揖让与干戈迹乖次微道亚故行藏之轨
莫异亦有龙虎之从风云形声之会影响理固自然
非召之也是故箕文同兆元吉于虎兕之吻颜孔俱
�逍遥于匡陈之间唐尧则天稷契翼其化汤武革
命伊吕赞其功由斯以言用舍影响之论惟我与尔
之谈岂不信哉何者大贤庶几观象知器观象知器
预笼吉凶预笼吉凶是以运形斯同御治因应对接
群方终保元吉穷通滞碍其揆一也但钦圣乐易有
待而享钦冥而不能冥悦寂而不能寂以此为优劣
耳至于中贤第三之人去圣有间故冥体之道未尽
自然运用自不得玄同然希古存胜高想顿足仰慕
淳风专咏至虗故有栖峙林壑若巢许之伦者言行
抗辔如老彭之徒者亦非故然理自然也夫形躁好
静质柔爱刚读所常习愒所希闻世俗之常也是以
见偏抗之辞不复寻因应之适睹矫诳之论不复悟
过直之失耳按老子之作与圣教同者是代大匠斵
骈拇咬指之喻其诡乎圣教者是远救世之宜违明
道若昧之义也六经何尝阙虗静之训谦冲之诲哉
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我于老彭寻斯旨
也则老彭之道已笼罩乎圣教之内矣且指说二事
而已非实言也何以明之圣人渊寂何不好哉又三
皇五帝已下靡不制作是故易象经坟烂然炳著栋
宇衣裳与时而兴安在述而不作乎故易曰圣人作
而万物睹斯言之证盖指老彭之德有以髣髴类
已形迹之处所耳亦犹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
丘亦耻之岂若于吾言无所不相体之至也且颜
孔不以导养为事而老彭养之孔颜同乎斯人而老
彭异之凡斯数者非不亚圣之迹而又其书往往矛
盾粗列如左大雅缙绅幸袪其弊盛又不达老耼轻
举之旨为欲著训戎狄宣导殊俗乎若欲明宣导
类则左衽非玄化之所游非嘉遁之举诸夏陵迟
敷训所先圣人之教自近及远未有诪张避险如此
之游也若惧祸避地则圣门可𨼆商朝鲁有无如
者矣茍得其道则游刃有馀触地元吉何违夫心于
戎貊如不能然者得无庶于朝𨼆而神仙之徒乎昔
裴逸民作崇有贵无二论时谈者或以为不达虗胜
之道者或以为矫时流遁者余以为尚无既失之矣
崇有亦未为得也道之为物惟恍与惚因应无方唯
变所适值澄渟之时则司契垂拱遇万动之化则形
体勃兴是以洞鉴虽同有无之教异陈圣致虽一而
称谓之名殊自唐虞不希结绳汤武不拟揖让夫岂
异哉时运故也而伯阳欲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逸
民欲执今之有以绝古之风吾故以为彼二子者不
达圆化之道各矜其一方者耳
老子疑问反讯 孙盛
道经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故常有欲以观其徼此
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旧
说及王弼解妙谓始徼谓终也夫观始要终睹妙知
著达人之鉴也既以欲澄神昭其妙始则自斯以已
宜悉镇之何以复须有欲得其终乎宜有欲俱出妙
门同谓之玄若然以往复何独贵于无欲乎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
已盛以为夫美恶之名生乎美恶之实道徳淳美则
有善名顽嚚聋昧则有恶声故易曰恶不积不足以
灭身又曰美在其中畅于四支而发于事业又曰韶
尽美矣未尽善也然则大美大善天下皆知之何得
云斯恶乎若虗美非美为善非善所美过美所善违
中若此皆世教所疾圣王奋诫天下亦自知之于斯
谈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人不为盗常使
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又曰绝学无忧唯之与
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下章云善人不善
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
大迷盛以为民茍无欲亦何所师于师哉既相师资
非学如何不善师善非尚贤如何贵爱既存则美恶
不得不障非相去何若之谓又下章云人之所教我
亦以教人吾言甚易知而天下莫能知又曰吾将以
为教父原斯谈也未为绝学所云绝者尧孔之学耶
尧孔之学随时设教老氏之言一其所尚随时设教
所以道通百代一其所尚不得不滞于适变此又暗
弊所未能通者也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和其光同其尘盛以为老耼可
谓知道非体道者也昔陶唐之莅天下也无日解哉
则维照任众师锡匹夫则馺然禅授岂非冲而用之
光尘同波哉伯阳则不然既处浊位复远导西戎行
止则猖狂其迹著书则矫诳其言和光同尘固若是
乎余固以为知道体道则未也
道经云三者不可致诘混然为一绳绳兮不可名复
归于无物无物之象是谓惚恍下章云道之为物唯
恍与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此
二章或言无物或言有物先有所不宜者也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下章执者失之为者败之而
复云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或执或否得无陷矛盾
之论乎
绝圣弃知民利百倍孙盛曰夫有仁圣必有仁圣之
徳迹此而不崇则陶训焉融仁义不尚则孝慈道丧
老氏既云绝圣而毎章辄称圣人既称圣人则迹焉
能得绝若所欲绝者绝尧舜周孔之迹则所称圣者
为是何圣之迹乎即如其言圣人有宜灭其迹者有
宜称其迹者称灭不同吾谁适从绝仁弃义民复孝
慈若如此谈仁义不绝则不孝不慈矣复云居善地
与善仁不审与善仁之仁是向所云欲绝者非邪如
其是也则不宜复称述矣如其非也则未详二仁之
义一仁宜绝一仁宜明此又所未达也若谓不圣之
圣不仁之仁则教所诛不假高唱矣逮至庄周云圣
人不死大盗不止又曰田常窃仁义以取齐国夫天
地陶铸善恶兼育各禀自然理不相关枭鸩纵毒不
假学于鸾凤豺虎肆害不借术于麒麟此皆天质自
然不须外物者也何至凶顽之人独当假仁义以济
其奸乎若乃冒顿杀父郑伯盗郐岂复先假孝道获
其终害乎而庄李掊击杀根毁驳正训何异疾盗贼
而销铸干戈睹食噎而绝弃嘉谷乎后之谈者虽曲
为其义辩而释之莫不艰屯于杀圣困踬于忘〈亲也〉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上章云圣人之在天下也百姓
皆注其耳目师资贵爱必彰万物如斯则知之者安
得希哉知希者何必贵哉即已之身见贵九服何得
佩实抗言云贵由知希哉斯盖欲抑动恒俗故发此
过言耳圣教则不然中和其词以理训导故曰在家
必闻在必闻也是闻必达也不见是而无闷濳龙
之徳人不知而不愠君子之道众好之必察焉众恶
之必察焉既不以知多为显亦不以知少为贵诲诱
绰绰理中自然何与老耼之言同日而语其优〈劣哉〉
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处其实不处其华也
孙盛曰老耼足知圣人礼乐非玄胜之具不获已而
制作耳而故毁之何哉是故屏拨礼学以全其任自
然之论岂不知叔末不复得返自然之道直欲伸已
好之怀然则不免情于所悦非浪心救物者也非唯
不救乃奖其弊矣
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贞正也下章云孰知其极其
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寻此二章或云天下正或
言无正既云善人不善人师而复云为妖天下之善
一也而或师或妖天下之正道一也而云正复为奇
斯反鄙见所未能通也
或问庄老所以故发此唱盖与圣教相为表里其于
陶物明训其归一也矣盛以为不然夫圣人之道广
大悉备矣犹日月悬天有何不照者哉老氏之言皆
驳于六经矣宁复有所愆忘俟佐助于耼周乎即庄
周所谓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者也至于虗诳谲怪
矫诡之言尚拘滞于一方而横称不经之奇词也〈盛字〉
〈安国仕晋为给事中秘书监少游涉坟索而以史籍为怀故曰贤圣玄邈得诸言表而仁爱自我陶染庶〉
〈物渐渍之功莫过乎经史著晋阳秋三十馀卷评老氏中贤之流故知为尹述书乃祖承有据嵇子云老〉
〈子就㳙子学九仙之术寻乎导养斯言有征至于圣也则不云学故语曰生知者上学知者次王何所位〉
〈典达鸿猷故班固序入九等之例孔丘等为上上类例皆是圣李耼等为中上类例皆是贤圣有至圣亚〉
〈圣贤有大贤中贤并以神机有利钝故智用有渐顿也盛叙老非大贤取其闲放自牧不能兼济于天下〉
〈坐观周衰遁于西裔行及秦壤死于扶风葬于槐里非遁天之仙信矣〉
均圣论 沈约
自天地权舆民生攸始遐哉眇邈无得而言焉无得
而言因有可言之象至于太虗之空旷无始之杳茫
岂唯言象莫窥良以心虑事绝及天地蕞尔来宅其
中毫端之泛巨海方斯非譬然则有此天地已来犹
一念也我之所久莫过轩牺而天地之在彼太虗犹
轩牺之在彼天地龌龊之徒唯谓赫胥为远何其琐
琐为念之局邪世之有佛莫知其始前佛后佛其道
不异法身湛然各有应感感之所召跨大千而咫尺
缘茍未应虽践迹而弗睹娑婆南界是曰阎浮葱岭
以西经涂密迩缘运未开自与理隔何以言之夏殷
已前书𫝊简寡周室受命经典备存象寄狄鞮随方
受职重译入贡总括要𮎰而八蛮五狄莫不愚鄙文
字靡识训义不通咸纳䞇王府登乐清庙西国密涂
厥路非远虽叶书横字华梵不同而深义妙理于焉
自出唐虞三代不容未有事独西限道未东流岂非
区区中国缘应未启求其会归寻其旨要宁与四夷
之乐同日而语乎非为姬公所遗盖由斯法宜𨼆故
也炎昊之世未火未粒肉食皮衣仁恻之事弗萌怀
抱非肉非皮死亡立至虽复大圣殷勤思存救免而
身命是资理难顿夺寔宜导之以渐稍启其源故燧
人火化变腥为熟腥熟既变盖佛教之萌兆也何者
变腥为熟其事渐难积此渐难可以成著迄乎神农
复垂汲引嘉谷肇播民用粒食歉腹充虗非肉可饱
则全命减杀于事弥多自此已降矜䕶日广春蒐免
其怀孕夏苖取其害谷秋狝冬狩所害诚多顿去之
难已备前说周孔二圣宗条稍广见其生不忍其死
闻其声不食其肉草木斩伐有时麛卵不得妄犯渔
不竭泽畋不燎原钓而不纲弋不射宿肉食衣皆
须耆齿牛羊犬豕无故不杀此则戒有五支又开其
一也逮于酣醟于酒迷乎色诡妄于人攘滥自己
外典所禁无待释教四者犯人人为含灵之首一者
害兽兽为生品之末上圣开宗宜有次第亦由佛戒
杀人为业最重也内圣外圣义均理一而蔽理之徒
封著外教以为烹羊豢豕理固宜然惑者又云若如
释氏之书咸有缘报之业则禹汤文武并受刲刳周
公孔子俱入鼎镬是何迷于见道若斯之笃耶试寻
斯证可以有悟矣
难均圣论 陶𨼆居
论云前佛后佛其道不异周室受命象寄狄鞮随方
受职西国密涂厥路非远唐虞三代不容未有事独
西限道未东流非为姬公所遗盖由斯法宜𨼆燧人
火粒变生为熟盖佛教之萌兆周孔二圣宗条稍广
见生不忍其死闻声不食其肉草木斩伐有时麛卵
不得妄犯又戒有五支四者犯人人为含灵之首一
者害兽兽为生品之末内圣外圣义均理一谘曰谨
案佛经一佛之兴动逾累劫未审前佛后佛相去宜
几释迦之现近在庄王唐虞夏殷何必已有周公不
言恐由未出非关宜𨼆育王造塔始敬王之世既阎
浮有四则东国不容都寡夫子自以华礼兴教何宜
乃说夷法故叹中国失礼求之四夷亦良有别意且
四夷之乐裁出要荒之际投诸四裔亦密迩危羽之
野禹迹所至不及河源越裳白雉尚称重译则天竺
罽宾久与上国殊绝衰周已后时或有闻故邹子以
为赤县于宇内止是九州中之一耳汉初长安乃有
浮图而经像眇昧张骞虽将命大夏甘英远届安息
犹弗能宣译风教阐斯法必其发梦帝庭乃稍就
兴显此则似如时致通阂非关运有起伏也若必以
缘应有会则昔之淳厚群生何辜今之浇薄群生何
幸假使斯法本以救济者夫为罪莫过于杀肉食之
时杀孰甚焉而方俟火粒甫为教萌于大慈神力不
有所踬乎若秔粮未播杀事难以息未审前时过去
诸佛复以何法为教此教之萌起在何佛兼四戒犯
人为报乍轻一杀害兽受对更重首轻末重亦为未
达夫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周孔所云闻声不食斩伐
有时者盖欲大明仁义之道于鸟兽草木尚曰其然
况在乎人而可悖虐非谓内惕寡方意在缘报睹迹
或似论情硕乖不审于内外两圣其事可得是均以
不此中参差难用顿悟谨备以谘洗愿具启诸蔽
答陶华阳 沈约
难云释迦之现近在庄王唐虞夏殷何必已有周公
不言恐由未出非关宜𨼆育王造塔始敬王之世阎
浮有四则东国不容都无荅曰释迦出世年月不可
得知佛经既无年历注记此法又未东流何以得知
是周庄之时不过以春秋鲁庄七年四月辛卯恒星
不见为据三代年既不同不知外国用何历法何因
知鲁庄之四月是外国之四月乎若外国用周正耶
则四月辛卯长历推是五日了非八日若用殷正耶
周之四月殷之三月用夏正耶周之四月夏之二月
都不与佛家四月八日同也若以鲁之四月为证则
日月参差不可为定若不以此为证则佛生年月无
证可寻且释迦初诞唯空中自明不云星辰不见也
瑞相又有日月星辰停住不行又云明星出时堕地
行七步初无星辰不现之语与春秋恒星不现意趣
永乖若育王造塔是敬王之世阎浮有四此道已流
东国者敬王已来至于六国记注䌓密曾无一槩育
王立塔非敬王之时又分明也以此而推则释迦之
兴不容在近周世公旦之情何得未有
难云夫子自以华礼兴教何宜乃说夷法故叹中国
失礼求之四夷亦良有别意荅曰弘教次第前论已
详不复重辨
难云四夷之乐裁出要荒之际投诸四裔亦密迩危
羽之野禹迹所至不及河源越裳白雉尚称重译则
天竺罽宾久与上国殊绝衰周已后时或有闻故邹
子以为赤县于宇内止是九州中之一耳汉初长安
乃有浮图而像眇昧张骞虽将命大夏甘英远届安
息犹弗能宣译风教必其发梦帝庭乃稍兴显此则
似时有通碍非关运有起伏也荅曰本以西域路近
而大法不被此盖由缘应未发非谓其途为远也其
路既近而此法永不东流若非缘应未至何以致此
及后东被皆由缘应宜发通碍各有其时前论已尽
也
难曰若必以缘应有会则昔之淳厚群生何辜今之
浇薄群生何幸假使斯法本以救浇者夫为罪莫过
于杀肉食之时杀孰甚焉而方俟火粒甫为教萌于
大慈神力不有所踬乎若秔粮未播杀事难息未审
前时过去诸佛复以何法为教此教之萌起在何佛
兼四戒犯人为报乍轻一杀害兽受对更重首轻末
重亦为未达夫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周孔所云闻声
不食斩伐以时者盖欲大明仁义之道于鸟兽草木
尚曰其然况在乎人而可悖虐非谓内惕寡方意在
缘报睹迹或似论情硕乖不审于内外两圣其事可
得是均以不此中参差难用顿悟谨备以谘洗愿具
启诸蔽荅曰民资肉食而火粒未启便令不肉教岂
得行前论言之已具不复重释众生缘果所遭各有
期会当昔佛教未被是其恶业盛时后之闻法是其
善业萌时善恶各有其时何关淳厚之与浇薄五支
之戒各有轻重非杀戒偏重四支并轻且五业虽异
而互相发起犯人之戒人重故先出犯兽之戒兽轻
故后训戒之道次第冝然周公孔子渐弘仁恻前
论已详请息重辨若必以释教乖方域之理外此自
一家之学所不敢言
广弘明集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