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集 (四库全书本)/卷22
广陵集 卷二十二 |
钦定四库全书
广陵集卷二十二 宋 王令 撰烈妇倪氏传
近世父母死兄弟相利以财遂因縁不相容必分以居予尝恨之又求世之谓律者自非父母在与丧则听皆勿科噫造律者何邪岂以孤孺未自立〈一本作主〉则强不仁者得以侵而分之为限耶使其果孤孺而偶强不仁纵分而不侵者有几使其不孤孺而为相利〈一本作人为利〉以分几何不长而不容㓜而不弟哉〈一本作兄而不容弟〉奈何不禁且刑也予观今世父母在〈一本作在盛〉时则兄弟常无不容或时有亦能相觧补〈一本作相利觧补助〉死则遂割裂以相〈一本作自〉殊绝巳而复多相复懽以是而言岂有他哉财既利矣〈一本作之〉律复开不禁之尔呜呼孝悌苟不能尚将教及之奈何率天下而路也噫造律者何邪故今世谓久能相家者为义门朝里交多之往往加旌识复租调以为表劝而民犹不乐从信哉孝悌见于薄世也况又见者少耶可悲也巳天长县而有夏侯氏兄弟而家者二十年予固常疑其久也巳而徴之乃为𪟝〈一本作乃名为𪟝〉者力焉𪟝善縂维每相求柔之族赖以久𪟝死则夏侯氏之族离矣甫其衅者曰开性愎拂不乐相长㓜既利分逼兄以兵既而从之巳饕其财田尚慊于他兄弟欲稍稍并欺之间争不为有则尤强自为利时时攘宼无忌其妻耻而谏者数四巳而知不从又欲夺弟之庑门不得怒捽弟于阶坠之伤其妻争之强既不胜且叹曰吾言不用尔类相吞嚼终残伤无复时〈一本作尚时〉我不得终为若家妇且死矣是不忍目见如夫为也言之明日而亡既得之死于池池之水才深三尺自非甚疾恨与笃自信者不能死呜呼果哉使其妇于人尚不以此容于夫而为之死使其夫且官又肯容于民哉其行已又可知巳予闻而惜之为之传且伤世之兄弟者又叹家有一如𪟝者尚不能动死则遂然况君子乎天下可知矣烈妇姓倪亦天长县人也
急箴
急人之知枉巳之为急人之好枉巳之道世不已好世不已知必为不移守道不随吁亦几希
忧箴
天下为忧将道是求一身为忧将利是谋道求我悦利谋我拙悦固莫加拙亦我嗟呜呼得天下为忧而不忧者又岂若我视一身又况视天下不及我视一身者耶
说孟子序
自孔子没百家之说兴而圣人之道始散逮至于今而天下之说乱矣故学者求其有知而无所从焉自尧舜三代之书既缺先王之言亡于世者㡬半而异端之说日兴则天下之学者㡬希不去先王以从夷狄也夫五经虽存而说者缪异学者安所取信哉昔孔子没群弟子各取所闻集于书今之论语是也幸而圣人尝言之幸而弟子能存之今其书财此耳不幸言之不及言及而不存者固多矣有如仁有如性有如命皆一时之罕问问而智不及之皆孔子所不对也故语以谓孔子罕言然则论语之载亦略矣世之传论语者多矣少而读之壮而不知其义老且忘之终不察其何用故世通以此书为习而未闻有笃信好学守死是道者则其于五经之学可知也今尝自孔子之后考古之书合于论语者独得孟子以其言信其人与孔子不异惜其古之人学是书者稀也自战国荀卿刘汉扬雄隋末王通皆有书以配孟子称于世而荀卿之非孟子见于书王通盖未尝道也夫不知而非之与不知而不言其为虽殊要皆不知孟子者也就三家之中独扬雄以谓孟子知言之要知德之奥非苟知之亦允蹈之其言虽不多见然亦足以发雄之知言也彼孟子之所为直与圣人者并信夫二子亦何预之哉昔昌黎有言曰夫㳂河而下苟不止虽有疾迟必至于海如不得其道虽疾不止终莫幸而至焉故学者必慎其所道求观圣人之道必自孟子始虽昌黎斯言则然今其书具存而可考其他亦多与孟子不合然则昌黎之辟杨墨以排释老此得之于孟子者也至于性命之际出处致身之大要则又有与孟子异者固多矣故王通力学而不知道荀卿言道而不知要昌黎立言而不及德独雄其庶乎大学亦难矣哉是其能立学名世如三子者亦稀矣然或失如此使孟子而在三子者同时固应有辨也假孟子而出其后于其书固应有所取舍惟雄切近之庶几取合焉令尝考求古书之当否以圣人折之盖所见如此故令于孟氏尝愿学我犹病其不能故于所疑皆阙之今其所言皆令所巳信者然亦不敢自谓必与孟子合诸君子盍去其不肖而加择焉夫道岂难能哉顾其力行何如耳苟听之于耳以存于心用会于行事则古之好学者皆然也不然亦何为出入于口耳之间徒以为烦耶孔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学者可不勉乎
送黄莘任道赴扬学序
人有长冠伟裾气敦色舒白而轻躯伛而善趋者岂士之谓耶曰非也士岂独以此而或者士以此耳人有穷穷处处徽挛纒牵肌出精磨㓕日年粘毛续综错会朱丹终年求其名能一朝以之入官者岂学之谓耶曰非也学岂独以此而或者学以此耳人有行肩相差坐肱相支苟论其同不论是非转圆而旋恶方不然好恶出已去就以焉者岂交之谓耶曰非也交岂独是而或者交以是敢问何谓耶曰始吾而先千百年古人有为此者吾不得而见也始吾而先千百年古人有恶此者吾得与稽焉昔之人尝有奇衣妇饰者矣闻有荀子者非之曰是非士之道也昔人尝有雕虫篆刻者矣闻有扬子者非之曰是非学之道也昔之人尝有小人成群者矣闻有诗人者恶之曰是非交之道也或问士恶乎宜曰仁义是言也仁义是行也学恶乎宜曰迁善而远过交恶乎宜曰今人与居古人与稽好贤而进不能然则恶从来曰源于经流于人或问人曰师也士之不相师也久矣自三代而降圣贤者久不作天下之弊为日远矣凡一民之有不获扵古一事之有不宜于今者皆学者所宜焦思苦心以取古而付今于此时而士如此士学如此学交如此交而不知求所师其为不仁亦大哉国家自庆历以来诏书屡以育材飬士为志而郡县多立学学益弟子员然锐精之士野不减少而学不加多或者聘师之道未广耶前日稍稍闻扬官有学议既而起县主簿黄任道先生以主之余谓其人也尝往贺之而任道语余曰教育非我所愿当也然我将起州之信有道者与之俱而河南满建中粹公者乃人也令闻之喜而忧之退而思之曰粹翁贤者也岂特一州善士哉然投藏蔀隐者久矣扬之士谁为知者请诵其一端昔令尝居扬矣扬之士往往见之而独粹翁而未尝见也尝徴于人曰某宜佳士舍曰不之识则吾言为过矣它日就见之则色温而言厉其为则大不与吾同令凡心与志就争者久之未乐也既而矢学之进而视其礼退而复其言者三年而后尽信之故令尝师处之而粹翁许我则友也虽然尝试思〈一本作私〉之先令而学于粹翁者令尝问之矣而未之闻也后令而学于粹翁者令宜见之矣而未之见也夫学者更三年犹不肯一就见之借粹翁为任道来假有如令而从粹翁者肯直三年而待尽信耶使令之不自逢粹翁则今日之学前所谓学也今日之交虽璘亦觌耶以我而计人粹翁岂意知之此令之所以当喜而忧也今尝视任道之为则甚哉多似吾粹翁也所为似之则令之忧于人者同矣如其不然则将见扬学之成也师师而友友坐者让先行者避后居之家而祥处之乡而宜登之朝廷而才风而示天下则环千里而慕以来呜呼盛哉虽然固在学者也于其行为之歌曰〈歌在古诗之中〉
周伯玉字元韫序
至和二年高邮之学成后三月而令来因尽得高邮之士方是时元韫之来盖巳久而学之人多附而喜者令至独甚后元韫间尝谓子曰人之于我则然而我之于人要待子则合也予犹辞且不之尝然观其泛泛相上下与众殊不相分久虽知其意自有所在而外终如无所好恶者然此乃令之所不能也令性朴略趋世喜自迳不能曲折以顾避以是多失于人间亦自挠引时就低下未几而复以是亦自忧而子乃得吾所不能者久则愿合焉一日乃请曰吾亲之名予以玉殆亦有训而字者忘所称今敢望子焉令谓之曰甚哉大人之善名子也然他人之字子既不称是吾亦人也子何所望哉虽然古之言玉者多矣皆非予所及也予独爱孔子之言曰沽之哉我待价者也盖予尝尽心焉又常思玉之所以能取重于世者由玉终自贵重世有知玉而愿用之或时〈一本作将〉自求去假人无所用之则玉贵犹尔也信乎有玉而强人使售之非唯玉以是贱〈一本作以是自贱〉而得者亦不知玉将安用之也盖圣人之取于玉者如此予亦敢用是以为元韫之爱也至和之二年二月日王令序
杜渐字序
杜君山东士名渐少嗜学性澄淡不易语笑平居循循若不自足予与之交且三年不甚见其喜之与怒也一日采字于予归作渐说以字之曰举世奚不渐天地不渐也一分而永定也圣人不渐也自诚而明者也不午不斥不望不丰日月亦以时而然也履霜而坚冰首夏而清和寒暑亦不即至一抔土之多一毫末之微山林之所以广大也渍涔行潦乘卑而深积少而多江河之所以无量也〈一本作河海之所以不竭也〉𫩜呱而婴〈一本作𫩜𫩜而儿〉羁贯而童〈一本作羁贯成童〉华巅而班白人亦〈一本作以〉㓜而后老也〈一本作人以㓜而渐老也〉故飞而上者先卑走而远者先近〈一本欲上飞者先卑欲远走者先近〉物理然也非圣人学亦有渐也〈一本作虽圣人学且有渐也〉无渐奚其至故日月寒暑天之有然山林江河地之有也有渐无不至飞禽走兽与人同也有渐有不至自止之也学亦飞走之匹有渐有不至戒之在止则长久而后见其见也必至呜呼哉请字曰子长幸听之无忽河东王令序
广陵集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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