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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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 岁次丁未。金太宗晟天会五年 ,春正月 臣谨案:建炎改元在五月之朔,今为所载乃中兴事始,故依《资治通鉴》及累朝《实录》岁中改元例、即于岁首书之。或谓建炎元年无春,当依旧文,用靖康二年纪事,臣谓不然。春秋鲁定公以六月即位,是六月以前,国人必称昭公三十三年矣,而孔子书之曰:“元年,春王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夏六月戊辰,公即位。”孰谓定公元年之无春乎?故臣此书以元加“春”,盖亦窃取《春秋》之义,辛卯朔,渊圣皇帝朝道君太上皇帝于延福宫。是日,兵马大元帅康王军行次阳谷县。
- 王名构,字德基,道君皇帝第九子,母曰韦贤妃 谨案《实录》体制,当云显仁皇后韦氏,则绍兴三十年以后所书也。《日历》则云宣和皇后韦氏,建炎元年五月以后所书也。今臣此书以事系日,此时显仁未正尊名,则书法当如此 。大观元年五月乙巳夜,生于东京大内之宫中,红光照室。八月丁巳,赐名,拜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蜀国公。二年正月庚申,徙镇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封广平郡王。宣和三年十二月壬子,拜太保、遂安庆源军节度使,进封康王 《日历》:四年正月封康王;《会要》及熊克《中兴小历》并云四年三月封王,误也。盖三年冬进封,明年春乃出阁耳。今从汪藻所编《元符庚辰以来诏旨》 。识明彊记,日诵千馀言,挽弓至一石五㪷。七年冬,金人来犯 张汇《金虏节要》云:“阿古达为帝,以本土爱新为国号。爱新,女真语,金也。以其水生金而名之,犹辽人以辽水名国也。”《金太祖实录》云:“太祖以辽天庆五年建国,曰:‘辽以镔铁为国号,镔铁虽坚刚、终有销坏,惟金一色最为真宝,自今本国可号大金。’”二说不同,未知孰的也 。靖康元年正月庚辰,被命使军前议和。金国者,在辽之东北,盖古肃慎氏之地,其国在汉称伊抡,南北之间称和奇,隋唐称默尔赫,至五代始称女真。祖宗时尝通中国,后臣属于辽。建中靖国元年,辽海滨王耶律禧立,号天祚皇帝。立十五年,女真完颜旻起兵。 女真姓、与庙讳同音,今依张汇《金虏节要》进本例、为字不成 〈【案宋法,嫌名皆避,钦宗讳桓,故完字亦阙末笔。今已全写本字,则此注为赘,然原本所有,姑存其旧】〉旻,即阿固达,其先新罗人也 《金太祖实录》云:“太祖生于戊申七月,其先为完颜部人,后因以为氏。”洪皓《松漠记闻》云:“女真酋长乃新罗人,号完颜氏。完颜,犹汉言王也。”苗耀《神麓记》云:“女真始祖堪布,出自新罗,奔至安春,无所归,遂依完颜,因而氏焉。后女真众人结盟,推为首领。七传至兀古达,乃大圣武元皇帝,侍中韩企先训名曰旻。”张汇《金虏节要》云:“阿骨打即位,以王为姓,以文为名。”锺邦直《旧帐行程录》云:“虏主名文,小字阿古忽。”案此诸书,阿骨打姓名及小字皆不同,然赵良嗣《奉使录》、马扩《茅斋自叙》、洪皓《记闻》等书并作阿骨打,三人皆身至虏廷,此必不误。惟史愿《金人亡辽录》作阿姑打,疑语音之讹。案绍兴二十六年,令国信所避“旻”字;《绍兴讲和录》载兀术书李正民,避旻嫌名,改作“正文”;而三十年十月,虞允文出使,去“文”字,权改名允,何也?岂戎主尝名文而易为旻耶?〈【按金太祖名阿固达,今已译定。李心传不知汉文错互,由于译音之讹舛,复加辨订,实属支赘,但原注乃胪考异同之文,未可概加改正,姑仍其旧,后仿此】〉。先是宦者武康军节度童贯持命使辽 政和元年九月辛巳 ,为辽主禧所辱,贯怒,会燕人马植得罪于其国,闲道邀贯,说以取燕之策,贯纳之。政和四年秋,女真起兵 四年八月 。五年夏,植自雄州来奔,更姓名曰李良嗣, 《钦宗实录•童贯附传》云:“马植得罪于其国,闲道邀贯,说以取燕之策,贯纳之,约以来归。至则藏之家,奏,赐名为赵良嗣。”郑昂《危史》云:“政和二年,燕人马植者来归,匿于童贯家。植能文辞,数上书,上喜,赐姓名李良嗣。”熊克《中兴小历》:“政和二年,童贯为辽国生辰副使。贯还,有燕人马植者,密邀于路,为言取燕之策,贯挟以归,奏赐姓名李良嗣。”王偁《东都事略•契丹附录》云:“贯回至卢沟河,夜召见植,拥之以归,易姓名曰赵良嗣,荐之于朝。”案《三国谋谟录》,良嗣以政和五年三月壬申上蜡书,雄守和诜以闻,辛巳,蔡京、童贯奏,许之。四月庚子,入界,壬寅,至雄州,丁卯,入见。盖贯与之约而后纳之,非携以归也,《附传》及诸书皆差误。或谓贯、植既已相约,不当更涉三年有馀而后至,恐亦不然,案良嗣降书,云天庆五年三月,而中有“天祚亲征女真,军无斗志”之语,天祚以辛卯岁改乾统十一年为天庆,时当政和元年,四年秋,女真始叛,五年春,天祚下诏亲征女真,与此书合。谓贯拥之以归者,恐误。仕诸朝,始有谋燕之意。辽人既为女真所破,其势寖微。六年冬,贯干预枢密院事,遂谋出师。七年春,尚书司封员外郎陶悦使辽而归 二月癸未,具言敌未可图,会知枢密院事邓洵武亦不以为然,事得暂止。 此以陶悦《奉使录》参修。《录》云:“二月中旬,贯北伐,前军发。悦归,奏敌未可图,事乃寝。”建炎末,悦以此赠秘阁修撰。其年夏,蓟州人高药师见辽国乱,自海道奔登州,言女真攻辽,夺其地大半,守臣王师中以闻。良嗣,霍阴人,涉猎书传,有口才。先是师中闻朝廷经略用兵,全家来忻、代,诏令赴朝,质以并边众事,师中谋与良嗣同,遂令知登州以伺其事。事闻,太师蔡京总三省,童贯领枢密院,命师中募人持诏,以市马为名伺其实 八月戊辰 ,女真不纳, 蔡絛《北征纪实》:“高药师等还,奏谓:‘虽已到彼蓟州界,望见岸上女真兵甲多,不敢近而回。’于是上为赫怒,颇疑外廷臣寮承望大臣旨意,因诏:‘元募借补人并将校一行,幷编配远恶。’又降御笔:‘通好女真事,监司帅臣并不许干预。’是岁童贯又上其平燕策,鲁公不报。一日,留身,劾贯坏边事,上乃议除贯司徒到致仕。贯大惧,为伯氏置酒甚厚,以二犀带遗伯氏,伯氏力救解。一日,童师敏持谶纬两幅纸来,读之诚如近事,鲁公曰:‘为奏知,此非本朝美事,乃谶五代石晋出帝尔。’仍谓师敏曰:‘更待用兵,若使如图谶言好模样。’自此议遂寝。”重和元年春,还青州 正月丙戌 ,夏,诏武义大夫马政与其子承节郎扩 字犯御名,今改,后准此。〈【案“广”字今俱改从原名“扩”字,而原注姑存其旧】〉及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航海往使 四月己卯。悦,节夫子 节夫,宣和间为龙图阁学士。应姓名已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者,此不别出,止注其爵里于下,以便稽考 ;洵武,双流人;京,仙游人;政,狄道人也。秋,旻用辽秘书郎杨璞计 张汇《金虏节要》作杨朴。赵良嗣《奉使录》、马扩《自叙》并用此璞字,今从之 ,即皇帝位 重和元年八月 ,遣南海人李善庆与政偕来。广安军进士安尧臣疏论边隙不可开,诏补尧臣承务郎,实不用其议。 尧臣以五月上书,十一月补官。冬,辽主禧册金主旻为东怀国皇帝,割长春、辽东两路地,且议和,旻不听 元年十二月 。宣和元年春,善庆至京师 正月丁巳,诏京、贯召问,谕以夹攻辽人取燕地之意,遣直秘阁赵有开持诏书往赐 三月甲子 。璞,铁州人;有开,燕人,赵秉直也。 秉直以政和七年正月丙申赐名。案武臣赵秉渊,易州人,未知与秉直同族否?当考。蔡絛《北征纪实》云:“李善庆来见鲁公,但衩衣临堂庑待之,善庆再拜于堂下,鲁公曰:‘归语汝主,中国所守,信义也,两国盟誓重,未得便如汝主所请。汝主茍能兴立,则朝廷当自有礼遇。’善庆首肯,再拜而退,即具奏其辞,上怅然。鲁公私尝谓绦曰:‘北事只我了得,他人做著必凿脱。虽然,我功名能有甚底,日夜著身不得,更好了却燕山耶。’伯氏密以白上,于是上意大寝,遂议罢鲁公矣。”绦所云如此,恐非其实 夏,有开至登州而死,谍报辽人与女真议和,朝廷闻之,遣呼延庆送善庆归。呼延庆至女真 六月戊寅 ,金主旻以本朝赐诏为非礼,怒拘之。冬,始遣归 十月戊戌 。二年春,至京师 二月丁酉 ,时李良嗣已赐姓 政和七年正月丙申赐姓 ,遂命良嗣以右文殿修撰再使 三月丙寅 ,面约夹攻辽,以燕地归我。金主旻许燕京七州而不许云中及平、滦地。秋,遣良嗣与其臣锡琳赫噜以国书来,且言岁币, 七月丙辰自上京遣还,九月壬寅至京师 诏登州兵马钤辖马政持国书及事目报聘 九月壬辰 ,于是童贯已有出师意,乃命河北军与陕西、河东更戍 九月己未。蔡絛《北征纪实》乃载更戍事于政和五年,与史不同 ,又遣西兵宿将会京师。冬,睦寇方腊作乱 十月丙子 。三年春,童贯南征 正月丙午 ,夏,赫噜复至京师 五月丙午 ,辽上京路副统耶律伊都以谗得罪,遂奔女真。 《松漠记闻》云:“余都姑之降,金人以为西军大监军,即余睹也,”邵伯温《辩诬》作俞睹,亦误,今从《实录》。蔡絛《北征纪实》:“政和五年,辽主遣九大王为元帅征女真,方临敌,而大臣俞睹强立之,因脱身投辽主。俞睹降女真。”与此异 〈【按伊都名,今改正,姑存原注】〉秋,上皇以贯未还,用太宰祥符王黼议,授赫噜书归,不遣使 八月壬子 。冬,赫噜至金 十一月 ,金主旻意朝廷绝之,乃悉其众渡辽而西,以伊都为前锋。四年春,破中京 正月癸酉 ,辽主禧弃燕京去 三月庚午 ,国人立其从父秦晋国王淳为帝 三月丙子 。伊都引金人入云中地 三月乙酉入西京 ,边吏以闻,诏太师童贯为河东北宣抚使 三月丁亥 。贯自江浙还,以谏取花石事,与黼有隙,贯造京坐深语,黼大惧,遗贯书曰:“若北行,愿尽死力!”贯大喜, 此据蔡絛《纪实》附入,《纪实》又称:“上将命郓王为元帅,鲁公密扣中宫力争,又梁师成力阻贯,因得且止。及鲁公请对,力谏北伐事,文多不录。” 将行,上皇以三策授贯:上策取燕、中策耶律淳称藩、下策全师而还。夏,童贯发京师 四月戊戌 ,复以少傅蔡攸为宣抚副使 五月丙寅 。攸,京长子,为上皇所信爱,使监其军 吴曾《漫录》云:“宣和四年,金人攻大辽,使王纬来乞师。宰相王将明主其议,以童贯为宣抚使,蔡居安副之。”案史,金人止檄代州不得受逃亡人,未尝遣使,诸书亦无王纬乞师事,今不取 。贯至雄州 五月乙亥 ,遣阁门宣赞舍人马扩入燕招谕,又遣都统制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将兵十馀万随之。耶律淳大惧,欲称藩 五月辛巳 ,会师道进兵,与西都统林牙耶律达实遇, 《松漠记闻》作大实林牙,案诸书多用此“石”字 〈【按耶律达实名,今改正,姑存原注】〉败于白沟 五月癸未 ,遂已。始贯、攸之出师也,其参谋官中书舍人宇文虚中,论此事乃安危存亡之所系,愿罢将帅还朝,毋开边隙,黼不听。师道,世衡孙 世衡,洛阳人,终环庆路兵马钤辖 。达实,辽宗室。虚中,广都人也。未几,耶律淳死 六月辛亥 ,妃萧氏权主国事,贯以辽尚盛,遂班师 六月癸巳,次高阳关 ,起复延康殿学士詹度,时守中山,言燕人无主,愿纳土,上皇疑未决,王黼力主再兴师之议。秋,诏贯、攸毋归,异议者斩,益发诸路兵二十万会三关 七月壬午 。朝散郎安阳宋昭,提举江西茶盐公事还,上疏论女真决先败盟,其言切至,朝廷怒,械送连州编管 九月辛酉 。金人闻贯出师,恐我师先入关,不得岁币,遣通议使乌色、高庆裔来议夹攻,责以不先示起兵月日 九月乙丑入见 ,诏赵良嗣、马扩报聘,朝议始倾心倚金人以取燕地。既而辽易州将高凤以城来附 九月辛未 ,常胜军管押郭药师亦以涿州地及所部诣宣抚司降 九月己卯 ,萧太后惧,命乾文阁待制韩昉奉表称臣,贯、攸不受 九月甲申 。冬,贯使药师、师道诸将,以轻骑袭燕,入之。诸将甫入燕,军无纪律,辽枢密使萧干以兵来援,诸将遁归 七月己酉 。良嗣至奉圣州 本古新州 ,金主旻口不言而心许云中地 十月辛亥 。都统制镇海军节度使刘延庆自卢沟焚其营夜遁 十月甲寅 ,童贯不得燕而惧,遣使臣王瓌密祷金主,使图之 瓌十一月辛未至奉圣州 ,金主先遣国信使李靖计议,使乌凌噶色哷美来许山前七州汉地汉民,且言:“平、营、滦三州,虽贵朝克复,不在许与之限。”上皇诺之 十二月戊子 ,后三日,金主旻入燕,林牙达实以七千骑奔夹山,萧太后偕行,为辽主禧所杀。萧干亡入奚 十二月丁酉 ,自号大奚国皇帝。独辽兴军节度副使张觉,缮兵守营、平地,金人遣故辽参知政事康公弼招谕 十二月戊戌 ,授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建平州为南京。赵良嗣至燕 十二月庚子 ,金主责之,复遣李靖与乌凌噶色哷美来议,以本朝不夹攻,欲得燕地租赋 十二月甲辰 。庆裔,渤海人,本东京户部司翻译吏,稍知书。药师,铁州人。昉,燕人。干,奚人。延庆,保大军人,其先西蕃熟户。瓌,师中子。靖,宾州人。色哷美,女真人也 撒拇,马扩《自叙》 作撒卢拇,今从张汇《节要》及赵良嗣《奉使录》。张觉,贾子庄《陷燕记》作张瑴,曹勋《北狩闻见录》作张珏,国史诸书多作“觉”字,今从之 〈【按色哷美名,今改正,姑存原注】〉。五年春,金人求燕地租赋,使者三返,遂命龙图阁直学士赵良嗣持御笔誓书至军前,许岁赂银绢五十万匹两,代租货一百万缗,而请燕山地 三月丁巳。蔡絛《纪实》云:“刘延庆师溃,王黼因入言曰:‘二帅不足仗,臣当自主之。’上意屡欲罢,反为群小所持激。郑居中时在枢府,梁师成、万从中秉权,数进不便之语。黼既专任其事,因降旨,饬二帅不得动,以听约束,乃使赵良嗣奉使。”金用事者及契丹旧臣犹持不可,金主旻独许之,前已得涿、易二州。夏,金人以燕京及檀、顺、景、蓟四州汉地汉民归我 四月辛卯 ,后九日,贯、攸以全军入燕,初曰交割,后曰抚定。未逾月,金太祖旻卒于白水泊 五月乙丑 ,其国相宗维遥册旻弟乌奇迈为帝,更名晟。宗维,旻伯父,和卓孙,尼玛哈也 《金太祖实录》云:“太祖生于戊申天辅七年八月己未,终于布图泺,在位九年,享年五十有六。”与诸书皆不同。史愿《金人亡辽录》云:“吴乞买,名慎。”钟邦直《行程录》云:“金主名慎,小字吾克埋。”与诸书亦不同,今不取。洪皓《记闻》云:“黏罕者,吴乞买三从弟,名宗干,其庶弟名宗宪。”《靖康日历》《钦宗实录》亦云:“阿古达以其弟吴乞买、黏罕为谋主。”张汇《节要》云:“天会四年夏,以皇弟黏罕为左副元帅。”此诸书皆同。按阿古达子侄名,皆连“宗”字,黏罕兄弟亦然,则决非其弟也。史愿《亡辽录》云阿古达有弟侄曰吴乞买、黏罕辈,盖吴乞买乃其弟,而黏罕乃其侄,此为得之。然宋王宗干,乃武元之子,海陵之父,又绍兴二十六年十二月朝旨,令国信所避旻、晟、亮、干四字,则宗干决非黏罕名。皓久在金,不知何以差误。张棣《金志》云:“黏罕为吴乞买亲弟,萨哈子。”恐亦不然。今从苗耀《神麓记》 〈【按金太宗名乌奇迈,及尼玛哈名,今改正,姑存原注】〉。自尼玛哈始擅兵,愈不欲交云中地,而蔚、朔、武三州守将以城来附,金南京留守张觉亦上表归命 六月丙戌 ,上皇疑,未听,燕山宣抚使真定王安中以营、平形胜,劝上皇受之。觉邀回金人所迁燕京职官户口,乃拜觉泰宁军节度使,世袭平州。金主旻之未死也,议取燕北人民,童贯以常胜军为重,乃奏以燕地六州富民与之对换,盖利其田宅以赡常胜军,比富民归,而赀产已散,皆流离困踬,遂重失燕人心。然常胜军月费县官粮犹十馀万斛,率自山东、河朔运至燕,由是齐、赵、晋、代之闲,民力皆竭,而群盗蜂起,太傅王黼大惧,遂令天下皆出免夫钱,凡六千二百馀万缗 此并据蔡絛《北征纪实》。上皇以贯无功,命贯致仕 十月己未 ,黼与少保梁师成共荐太尉谭稹为河东北宣抚使,师成、稹皆宦者,使之图云中。冬,金人克平州 五年十一月 ,张觉奔燕山,金人檄疏我罪而取之,朝廷不得已,命太尉同知燕山府郭药师,斩首以送,繇是常胜军皆解体。是岁,奚人饥,其部曲杀萧干,传首于我 十二月甲辰 。谭稹知常胜军不可制,六年春,乃募云、朔汉儿数万,号义胜军。初燕之未得也,赵良嗣许贷金人粮,稹不与,金人怒,秋,取蔚州及飞狐、灵邱两县 六年八月 ,稹坐是贬,复命童贯总师 八月乙卯。孙觌撰《章𫟅墓志》云:“谭稹为宣抚使,朝廷命公为参谋官,时金人纳夏羌之请,割云中以北三千馀里遗之,止以朔武归我,夏人骎骎河朔州境,诏稹发兵讨之,太上皇亲笔督战至八九,公益持不可曰:‘金人以我纳叛渝盟,藉为争端,今困竭天下,尽于燕山,讫无善后之策,况议云中乎?’退而疏燕云决不可守之状,反复数千言,皆社稷安危之决,趣稹上之,稹读奏大惊曰:‘安得此不祥之言!’公言:‘择祸莫若轻。’极论数日,稹不得已,择取一二上之。书奏,稹罢,公落职,迁吏部,更命童贯出师,遂败绩。”按此所云,与诸书不同,姑附此,当考。𫟅,楶子,时为右文殿修撰 。辽主禧与林牙达实犹在夹山。夹山者,在沙漠之北,有泥潦六十里,独契丹能达,它国所不能至。群小共谋,遣一蕃僧赍御笔绢书诱禧,约使来归,待以殊礼,禧大喜,克期相接,贯以是落致仕出使。金人每以力不能入夹山为恨,会帛书屡返,金伺知之,冬,贯遣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马扩见金将完颜希尹,议交云中 十一月壬寅 ,希尹不许。是月王黼致仕 十一月丙子 ,蔡京领三省事 十二月癸亥 ,贯上疏经画云中,京进呈,尚书右丞宇文粹中持不可,乃画旨留俟。粹中,虚中兄也。七年春,辽主禧略山后地,希尹遇之于归化州 本旧武州 ,以兵遮其归路,遣贝勒罗索击而俘之 天祚被擒,《国史》载之宣和七年正月末,盖因马扩《自叙》及汪藻《背盟录》所记乌珠献捷年月,蔡絛《北征纪实》亦同,然《元符诏旨》童贯贺表,乃云:“契丹昏主以二月十九日北走,二月二十七日准大金牒,昏主已出首前来。”则在七年二月矣,诸书皆误。《亡辽录》云:“保大四年秋,乌珠擒天祚。”保大四年,乃宣和七年,若系之是秋,尤甚误,今不取 〈【案《文献通考》《北征纪实》二卷,蔡絛撰此书,或作“纪录”,或作“纪实”,今俱改从《通考》,以归画一】〉达实以残众奉其子梁王北奔 洪皓《松漠记闻》云:“辽亡,林牙达实亦降,与尼玛哈双陆争道,尼玛哈心欲杀之而口不言,达实惧,既归帐,即弃其妻,携五子宵遁,深入商安,立天祚之子梁王为帝而相之。”案《三国谋谟录》《两国编年》皆云达实谏不听,称病不行,若达实亦降,则梁王何以得免?皓所记恐误也。诸书皆云天祚四子:赵、晋、秦、许四王,而无梁王,当是其后一王改封也,今从之 。希尹,晟之从子,误音悟室 悟室名希尹,据洪皓《记闻》。皓又记天眷二年希尹加恩制,云属为诸父,故知为晟从子也。《实录》作兀室,盖据马扩、蔡絛、张汇所书,然皓尝为其馆客,必不误。苗耀《神麓记》云:“悟室母孕三十个月而生,名曰悟室,乃三十也。”今从之 〈【按乌舍名,今巳改正,姑存原注】〉罗索,女真人也。秋,金益兵云中,颇经营南犯 九月 ,诏广阳郡王童贯往太原宣抚,速行毋留 九月壬辰 。初辽海滨王既废,其贵臣刘彦宗、萧庆之徒 朱邦基《靖康馀录》云:“刘彦宗本河北人,奔大辽,上东侵中原计,天祚恶其败盟覆好,流于钱监,金人克之,召入帐计事,大说其谋,以为枢密使,节制诸军。”案马扩《自叙》:“阿固达抵燕京,北朝两府汉儿官左企弓、刘彦宗等开门迎降。”张汇《节要》:“金人立汉儿刘彦宗、时立爱为相,二人皆燕人,以坟垄田园之故,愈劝敌入侵。”盖彦宗非河北人,又天祚时已知枢密院事,非金人始用之,邦基所闻皆误,今不取 ,复入金用事,故内外合谋,共劝南侵,且言:“中国无人,因兵就粮可也。”冬,国相宗维檄宣抚司问罪,遂侵河东 大邑耿氏有书号《痛哭流涕编》,载此檄文,云天会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盖起兵日也。《国史》尼玛哈犯边,在十二月内 ,都经略处置使宗杰自檀州入河北 斡离不犯檀州,在十二月朔。其使名,耿《编》上渊圣书有之 ,义胜军之在河东者,执其守将以叛,童贯闻之遁 十二月甲辰 ,常胜军亦囚其宣抚使保和殿大学士馀杭蔡靖 十二月乙巳 ,遂以燕降 十二月丙午 。边遽闻 十二月辛丑 ,宦官犹秘其事,后五日,辅臣共议 十二月丙午 ,命陕府西路转运判官钜野李邺持万金及三省枢密院牒,诣金军,迎献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地以和,且言内禅 十二月己未 。宗杰,旻仲子,斡离不也 《金太祖实录》云二太子名宗望。案宗望乃达兰子,恐误,今从苗耀《记》。“斡离不”诸书多作“窝里孛”,案金所上渊圣书,用此三字,今从之 〈【按斡里雅布名,今改正,姑存原注】〉于是上皇意已决,乃用给事中直学士院扬子吴敏计,禅位于皇太子,是为渊圣皇帝 十二月庚申 ,明年改元靖康。保和殿大学士蔡翛请驾幸长安,会兵以图收复,诏以翛知京兆府 正月丁卯 ,翛兄攸忌其成功,改知镇江府。金人闻内禅,大惊,欲引去,郭药师言:“南朝未必有备。”乃遣药师先渡河。武泰军节度使宦者梁方平、河东北副都统制武康军节度使祥符何灌皆溃 正月戊辰 ,太保领枢密院事蔡攸夜奉上皇乘舟东幸 正月己巳 ,童贯与殿前都指挥使开封高俅继领胜捷军及禁卫三万五千人扈从。太宰开封白时中等请幸襄阳,渊圣皇帝用新除尚书兵部侍郎邵武李纲计固守 正月辛未 ,且召诸道兵入援。金攻城不下,乃遣贝勒吴孝民来议和 正月癸酉 ,自言奉其主命,如赵皇悔过,再乞欢盟,仰就便酌中施行 此为绍兴十五年六月戊戌,秦桧奏上语张本。其书《北盟会编》有之 ,始称少帝。诏遣尚书驾部员外郎彭城郑望之、同知枢密院事临沂李棁往使 望之以癸酉,棁以甲戌出使 。棁等与金议割三镇,以宰相交地,亲王送大军过河。太宰河内李邦彦亟请如虏约以纾祸,王慷慨请行,遂与少宰东光张邦昌乘一筏渡濠,自午及夜分,始达敌寨。辛巳,上皇次镇江府,渊圣皇帝以王黼首祸,流之湖外。庚寅,又使盗杀之 黼之死,《实录》《长编》系于壬辰。案《靖康别录》:“开封府奏:据捉事使臣韩膺状,王黼二十四日至雍邱县永丰乡,为盗所杀,取到首级。申。”比它书最详。庚寅,二十四日。今从之 。江淮发运副使卢宗原以行宫之命,遏漕舟与邮传,俾不得西趣京师,又留浙兵,泗州司录事詹大和言:“童贯且为变!”甲午,以户部尚书聂山为发运使,黔州观察使权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薛安为副,往诛贯,尚书右丞李纲固谏,乃罢行。黜梁师成为彰化军节度副使,行一日,追杀之 赵甡之《中兴遗史》:“陈东奏疏未及行,会有姚平仲之败,继有殴击中官,太学生伏阙事,再贬循州安置。师成知其不免,遂自杀。”蔡絛《国史后补》:“师成得罪,缢杀之,但以其自缢闻。赠太师。”按《史》,师成之贬在乎出师之前,亦无再贬循州及赠官事,今不取 。宗原,秉子 秉,德清人,龙图阁直学士 。大和,遂安人。山,临川人也。王留金军逾旬日,意气闲暇。二月丁酉朔,京畿等路宣抚司都统制陇干姚平仲夜以西兵万人袭虏寨,不克,亡去,戊戌,遂罢尚书右丞亲征行营使李纲以谢虏,命尚书左丞蔡懋为守御使代之。辛丑,遣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持割地诏至敌军。是日太学生陈东等伏阙上疏请留李纲,士民喜,至者十馀万,渊圣皇帝大惊,复以纲为守御使。平仲,保静军节度使古养子。懋,确子 确,晋江人,元丰右仆射 ,东丹阳人也。始姚平仲之袭金营也,金以用兵责使者,张邦昌恐惧涕泣,王不为动,金人因惮王,不欲留,更请肃王。乙巳,王还。诏割三镇以北二十州地,遣皇弟肃王枢,迁张邦昌太宰以为质,又许金缯银帛五千七百万匹两以和,李纲争,不听。丙午,王以劳迁太傅。是日金人退师,同知枢密院事种师道请薄诸河而击之,又不听。庚申,斩梁方平于都市,罢诸道勤王之师。辛酉,遣将将兵援三镇。始上皇留镇江未返,幸臣宁远军节度使吴县朱勔邀上皇幸其里第,朝廷忧之,少宰吴敏请令蔡攸劝上皇北归以赎罪。四月己亥,上皇还京师,金国相宗维在云中,闻宗杰获金币不赀,而己无所得,遣使者萧仲恭来求赂,大臣以勤王之师踵至,有轻敌意,初命尚书度支员外郎邢倞馆客 邵伯温《辨诬》云倞为司农少卿,奉诏馆客。案仲恭以四月离京师,而倞五月戊辰始自员外郎迁光禄少卿,伯温误记也 ,既而拘之,都管赵伦惧不得归,始告倞以元帅府右都监余睹贰于金人,愿归大国 《钦宗实录》云:“初斡离不军还,粘罕遣使数辈来求赂,大臣以肃王未还,留金使与之相当。有都管赵伦者,燕人,狡狯,惧不得归,乃诈以情告邢倞”云云。所谓使者数辈,史无其名,王偁《东都事略》、熊克《九朝通略》并从《实录》作赵伦,李焘《长编》:“徐处仁、吴敏共议释萧庆,持余睹书遣还。”注:“此据李纲辨余睹事札子。萧庆当作萧伦。”案《实录》所书,全据《宣和录》,惟沈良《靖康馀录》作萧庆,此亦不然。《靖康要盟录》有黄绢诏本,云:“比者使人萧仲恭、赵伦之来”云云,盖仲恭乃使命,而伦其都管也。《宣和录》脱仲恭名,今载诏书全文于后,以补《实录》诸书之阙焉,其书云:“靖康元年四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左金吾卫上将军右都监耶律太师,昔我烈祖章圣皇帝与大辽结好澶渊,敦信修睦,百有馀年,边境晏安,苍生蒙福,义同一家,靡有兵革战斗之事,通和之久,振古所无。金人不道,称兵朔方,拘縻天祚,翦灭其国,在于中国誓好之旧义,当兴师以拯颠危,而奸臣童贯等迷国擅命,沮遏信使,结纳仇雠,构以金缯,分据燕土,金匮之约,藏在庙祧,委弃弗遵,人神恫怨,致金人之强暴,敢肆陆梁,俶扰边境,达于都畿,则惟此之故,道君太上皇帝深悼前非,因成内禅。肆朕初即大位,惟怀永图,念烈祖之遗德,思大辽之旧好,辍食兴念,无时敢忘,凡前日大臣先误国构祸,皆已窜逐,思欲重体先时亲仁善邻,以为两国生灵之福,此志既定,未有以达,而使人萧仲恭、赵伦之来,能道辽国与燕云之遗民,不忘耶律氏之德,冀假中国诏令,拥立耆哲,众望所属,宜于国人,无若金吾者,实谐至意,良用忻怿。昔闻金吾前为辽国将兵,数有大功,谋立晋王,实为大辽宗社之计,不幸事不克就,避祸去国,向使前日之谋行,晋王有国,则天祚安享荣养,耶律氏不亡,然则于天祚不害其为忠,而于耶律氏则至忠矣。宗室之英,天人所相,是宜继有辽国,克绍前休,以慰遗民之思。方今总兵于外,且有西南招讨太师同姓之助,云中留守尚书显忠之佐,一德协心,足以共成大事。以中国之势,竭力拥卫,有何不成。谋事贵断,时不可失,惟金吾图之。书不尽言,已令萧仲恭、赵伦面道曲折。天时蒸溽,更冀金吾保绥 ,宰相徐处仁、吴敏共议,甲辰,以蜡书授伦,厚赐之金钱,使结余睹。倞,恕子 恕,原武人,绍圣御史中丞 。处仁,谷熟人 熊克《小历》云处仁宋城人,今从本传 。仲恭、伦皆燕人也,伦归,白其书,宗维大怒 赵甡之《遗史》:“先是麟府折可求献言:‘夏国之北,有天祚子梁王与林牙萧太师统兵十万,出榜称:“金人不道,南朝奸臣结纳,毁我宗社,今闻南朝天子悔过逊位,嗣君圣明,如能合击金人,立我宗社,则前日败盟之事,当不论也。”’吴敏以为然,乃奏上,令致书梁王,由河东入麟府,遂为粘罕游兵所得。”按此与《实录》诸书全不同,疑传闻之误,今不取 。辛亥,宗杰至燕山府 此据许采《陷燕记》 。癸亥,斩赵良嗣 赵甡之《遗史》在三月癸巳,与史不同 。五月甲戌,河东北制置使种师中战死于榆次,后十日,制置使姚古败于盘陀。丙子,用门下侍郎耿南仲议,以知枢密院事李纲为河东北宣抚使,将卒万二千人,以援太原。七月辛未,罢诸道防秋之师,纲争不听。乙酉,蔡京南迁至长沙而死。辛卯,诛童贯 赵甡之《遗史》云童贯以八月乙卯诛于南雄州之使院 。是日河东制置使解潜进军南关,居四日,潜溃,李纲犹在怀州。八月丙申,召纲赴阙,命太尉种师道代行边,既而亦不用。师中,师道弟。南仲,开封人也。金人既不得三镇地,癸卯,以书来责叛盟,复引兵深入 耿《编》二帅再问罪书云天会四年八月十日 。九月丙寅,左副元帅宗维陷太原。十月丁酉,右副元帅宗杰破真定。渊圣皇帝数蔡攸罪,甲辰,与朱勔并杀之 攸之死,《实录》无月日,附于九月壬申责万安之后。攸《附传》云:“攸行至岭外,上以著作佐郎宋齐愈为御史,即所在斩攸,齐愈辞,乃改命陈述。”案述先为御史,而齐愈以十月甲辰除察官,今参酌附此俟考 。刑部尚书高平王云、秘书省著作佐郎曲周、李若水再见二帅而归,言金人坚欲得地,不然进兵取汴都。十一月己巳,集百官议于延和殿,右谏议大夫邓城范宗尹等七十人请与之,左司谏江宁秦桧等三十六人持不可。乙亥,两军分道渡河 《实录》斡离不以十四日自魏县泛舟渡河,《北盟编》有粘罕上渊圣书,云所遣先锋,今月十四日已过黄河。盖二军克期同日而济 。是日复用王云计,亟遣王使河北止师,奉衮冕玉辂以行,尊金主为皇伯,上尊号十八字 上尊号表,《国史》无之,臣家藏杂书一编,乃围城中人手记排日文字,其闲谓渊圣为少帝,邦昌为新主,盖未返正以前所记也。纸背皆宇文虚中帅青社时,监司郡守所通书尺,而所记事,亦全与丁特起《泣血录》中语同,不知果何人书耳。此表杂记中有之,今录于后:“大宋摄太尉、光禄大夫、少宰兼中书门下侍郎臣唐恪等,谨再拜稽首上言:臣闻德之隆者礼必尊,心之诚者文必至,矧光奉三灵之眷,交通千载之欢,既和好之克成,岂钦崇之可后?伏惟大金皇帝陛下,聪明生禀,神武诞昭,承天命以勃兴,协人谋而克济。若乃侧躬而戒,内恕及人,能崇天也;克承前烈,仍善后图,能继序也。念保疆之重,推爱物之诚,能昭德也;开朔漠之区,疏燕云之境,能定功也。轻地重民,体仁可见,睦邻修好,惇信无疑,制礼不曰修文,弭兵得非成武,裒兹众美,总以鸿称。臣等不胜大愿,谨奉玉册,上尊号曰大金崇天继序昭德定功体仁惇信修文成武光圣皇帝。伏惟大金皇帝陛下,膺受彜章,永绥福履,表雍和于南北,扬威烈于迩遐,长保两朝之盟,允为万世之则。臣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靖康别录》云:“先是都堂集议,加金主徽号十八字,太常博士华初平力争,以为不可,二府怒罢之。汪藻为太常少卿,草定册文,去冬,遣冯澥等为奉册宝使,及河,敌骑大入,乃还。至是遂亲上之。”《别录》系此事于今年正月车驾再出城时,今附见此,但以“崇天继序”四字为“继天集统”,与杂书差不同,当考 。王以耿南仲主和议,请与俱,乃拜其子中书舍人延禧为龙图阁直学士,与知东上阁门事高世则并为参议官 耿延禧《中兴记》:“十六日出门,是日臣南仲奏事内殿,渊圣顾问:‘康王辟卿之子为官属,不辞而往,朕甚嘉之。’南仲奏曰:‘臣虽此一子,当国家艰难,岂敢辞。’因泣下,渊圣皇帝曰:‘宣回奏事如何?’臣南仲奏曰:‘康王既往而臣子独宣回,无此理。’退而奉御批:‘耿延禧速宣回奏事。’臣南仲缴御批,奏之云:‘康王为国出使,臣之子不肖,得奉左右,幸也。若独宣回,臣何面目?’遂已。”案《实录》:“王请南仲偕行,上曰:‘南仲老矣。’令其子延禧代行,南仲奏:‘臣老,止有一子,乞免行。’上曰:‘姑令往,渡至河,即召回矣。’”据此则延禧所记,似其饰说,今不取 ,王府都监入内东头供奉官蓝圭、康履、黎楶、西头供奉官杨公恕、内知客修武郎韩公裔从。世则,公绘子 公绘,蒙城人,韩烈武王琼元孙,仕至保静军节度使 。公裔,开封人也。王入辞,渊圣皇帝解排方玉带以赐。朝议欲拜王为元帅,又欲拥驾南巡,犹豫未决而敌掩至。辛巳,王行至磁,磁守义乌宗泽曰:“肃王一去不返。今敌骑已迫,大王去,无益于事,不如且留。”王未之听,磁人以王云为不诚,将奉王入金,壬午,执云杀之 汪伯彦《建炎中兴日历》云:“磁守宗泽与王云有隙,诬奏泽奉使卖国,及是,又以细作诬云,都人承风旨作乱,泽略不弹压,云恳泽甚哀,泽弗顾。及出,遇害。”耿延禧《中兴记》云:“云至磁,讦宗泽之诞,泽憾,因磁人之怨,声言云果细作,将邀亲王入金,磁人遂有杀云之谋。”《宗泽遗事》云:“公语云曰:‘外颇喧乱。’约与之同行,云易之,及出,遂遇害,发云行槖,得皂裘一、番巾三、绫罗各一,王曰:‘必有人见此,故谓云为细作也。’”《遗事》与二书所记不同,《钦宗实录》全据泽《遗事》,案泽虽与云不协,然是时特不欲云奉王入金,故邦人杀之而不救,恐非以私憾故也。伯彦、延禧与泽议论不同,辞多毁泽,今但云磁人杀云,庶不失实 。朝廷闻金人渡河,遣同知枢密事聂昌与耿南仲分使金军,许尽割河东北地。昌,即山也 赵甡之《遗史》云:“渊圣尝梦为两日所逼,乃改聂山为昌以压之。”与《实录》附传不同 。时知相州祁门汪伯彦亦以蜡书请王还相。癸未,王以所部千人抵相州。丙戌,右副元帅宗杰犯京师,太宰钱塘唐恪请幸长安,门下侍郎仁寿何㮚不可。闰月壬辰朔,以㮚为尚书右仆射。丁酉,副元帅宗维犯京师。耿南仲至卫州,卫人不受,南仲驰至相。辛丑,见王,辞以面受睿旨,尽起河北一路将兵入卫,王乃同南仲召募勤王之师。殿中侍御史胡唐老见京城危,议以王为元帅,何㮚是之。己酉,遣阁门祇候秦仔等八人持亲笔蜡书,缒城诣相州,拜王河北兵马大元帅 赵甡之《遗史》载帛书云:“奉圣旨:访知州郡纠合军民,共欲起义,此祖宗涵养之裕,天地神祗所当佑助。檄到日,康王可充兵马大元帅。同力协谋,以济大功。”其辞与汪伯彦《日历》不同。淳熙十三年九月壬申,翰林学士兼修国史洪迈奏:“窃以靖康之难,诸王皆留京师,唯太上皇帝持节受使,独在河北,用能光启中兴,符一马化龙之兆,然霸府肇开,事出仓卒,一时潜藩诸臣不能得其始末,近者忽传钦宗遗翰石刻一纸于故相何㮚家,然后当时事迹,皦如日星,可以垂示天下后世。盖靖康元年闰十一月,敌骑攻都城,中外不复可通,太上奉使斡离不军,至磁州而有王云之变,中夕还相州,迤逦东如济、郓。当是时㮚为开封尹,首建元帅之请,及在相位,遂拟进书之文,其语云:‘访知州郡纠合军民,共欲起义,此皆祖宗百年涵养忠厚之俗,天地神祗所当佑助。檄到日,康王可充兵马大元帅,陈亨伯充元帅,宗泽、汪伯彦充副元帅。同力协谋,以济大功。’钦宗批云:‘依奏施行。’又批云:‘康王指挥已黄帛书讫。’又批云:‘康王指挥已付卿,系黄帛书,必巳到。’盖闰月十三日所行也。钦宗真迹,今犹在㮚弟榘之子处,欲乞圣慈行下蜀中,于隆州何㮚家取索以上,布之史馆,编于太上中天《日历》,以彰示万世,为火德复辉之符。奉圣旨:依。”案此与甡之所云全同,然是时汪伯彦同被除,且耿延禧为参议,不知二人何以乃不见此御笔?或者㮚虽拟入,而后来渊圣又自删润也。兵马大元帅上有“河北”字,亦与㮚所拟不同,今并附此以备参考 ,资政殿学士中山府路安抚使知中山府陈亨伯为元帅,直龙图阁知相州主管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汪伯彦、秘阁修撰知磁州河北义兵总管宗泽为副元帅,俾率兵入援。唐老,宿曾孙 宿,晋陵人,治平枢密副使 。亨伯,零陵人也 亨伯名与上同音,今以字行 〈【按史名遘】〉。金之再围城也,何㮚等得殿前司剩员郭京,擢为大将,使募市井游惰为六甲神兵,丙辰,旦,京尽屏守城兵,独率神兵七千馀人以出,未几,京败,金人登城,士卒以无赏不肯战,殿前副都指挥使河南王宗濋引卫兵下城,传呼救驾,四壁兵遂大溃,及午,城陷,敌下令纵火屠城,何㮚率都民巷战,闻者皆奋,敌由是不敢下,复伪唱议和。辛酉,渊圣皇帝幸敌营。秦仔至相州,于顶发中出蜡书,黄绢三寸,王读之呜咽,军民感动。十有二月壬戌朔,王开元帅府,有兵万人,盖枢密院将官刘浩即相州所募义士,及信德府勤王兵、大名府救河东兵与所招太原、真定府、辽州溃兵而已,分为五军。是日渊圣皇帝将还宫,而金帅宗维未得见,欲先得表,乃命中书舍人晋陵孙觌秉笔,而何㮚辈润色之 此表《实录》不书,按孙觌绍兴末有书与朱倬,云:“渊圣幸青城,金人索表,翰林学士吴幵、莫俦皆称病,渊圣召觌而谕曰:‘朕归心如飞,烦卿草一表,不予辞。’时觌承乏西掖,奏曰:‘虽非臣职事,君父在难,不敢辞。’表去,却回,要说南朝劫寨覆我军,结余睹灭我国,遂如其说叙二事,以为大臣误国,致北朝兴兵如此,又却回,令作四六体来,于是宰相何㮚、刑部侍郎程振、起居郎胡交修与觌四人同撰,而觌下笔,表至,渊圣诣端诚殿,粘罕设饮别。是日大驾还内。”建炎初,上驻跸维扬,言官马伸论觌草表之罪,上曰:“大臣误国至此,教他怎奈何?”又觌建炎初辞待制状,与此略同,其末云:“表往不合,渊圣谕臣曰:‘朕欲亟归耳,卿勿计空言可也。’㮚亦不从,遂自操笔为之。”《宣和录》、赵甡之《遗史》略载表语,与丁特起《孤臣泣血录》亦同,其实皆误。表本具《靖康要盟录》 。癸亥,帝还宫,金遣官检视库藏 此据《三国谋谟录》二帅上渊圣书附见。耿氏《编》有检相数云:“绢五千四百万匹、大物表缎一千五万匹、金三百万铤、银八百万铤,珍宝未见实数。” ,又令宁昌军节度使萧庆入居尚书省,朝廷动静,并先关白 此据《实录》 。是日王以便宜,命河北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张悫、京东转运副使直显谟阁黄潜厚并兼大元帅府随军应副 汪伯彦《中兴日历》作直龙图阁黄潜厚,误也。潜厚除小龙,在今年三月戊午 。悫,乐寿人。潜厚,邵武人也。王之至相也,河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王起之、提举常平等事王渊、提举茶盐公事秦伯祥,被旨守黎阳,皆驰至相,王讶之,汪伯彦悉荐以为干办公事。又以王府都监蓝珪、康履、内知客韩公裔等,并主管机宜文字;武显大夫陈淬,都统制五军兵马。甲子,阁门祇候侯章自京师至,传命尽起河北一路兵,守臣自将,时有使臣刘定亦持蜡书趣王入援,且言京城且破,王忧之,命耿延禧草诏,布之诸郡。左副元帅宗维闻王在河北,丙寅,遣甲士三千人与签书枢密院事沙县曹辅赍诏书召,王与诸将议,引兵渡河,康履等言相州守御严备,宜留,相王叱之。秦仔、侯章、刘定请自浚州以帛索攀援渡河,转战而南,汪伯彦以李固渡贼垒可虞,乃议往北京,会兵而进。乙亥,王率五军离相。丙子,履冰渡河。丁丑,发元水镇,迷失道,汪伯彦得羊羹,炊饼而进,晚泊大名府。初副元帅宗泽在磁,屡乞会兵夺李固渡,断敌归路,众议不可,泽自遣其将秦光弼等领兵趋渡,斩数百级,获其赍粮 耿延禧《建炎中兴记》云:“时金寨据李固渡,宗泽屡乞会兵破之,众议以为小而坚,胜之不武,不胜为笑,且敌归路不可遏,泽不听,自以磁人攻之,王麟为先锋,泽为中军,集乌合之众,遏李固渡,为敌所破,市井无赖先遁,抱王麟马足乞性命,泽亦仅得脱。”与《实录》所载不同,今不取 ,会帅府约赴大名,癸未,泽以所部二千人先诸军至 汪伯彦《中兴日历》:“丁丑,王至大名。癸未,梁扬祖自将五军至自信德府,同日,宗泽至自相州。初扬祖引兵至磁,泽谒军中,请扬祖同复真定,扬祖曰:‘奉大元帅檄书,保卫过河,岂敢违王命而从公乎?’即上马趋子城渡,泽仓卒收聚民兵,仅二千人,踵扬祖之后,同日而至。”与泽《遗事》不同。耿延禧《中兴记》云:“上至大名,河北守臣将兵渐集,宗泽、王麟兵不满三千人,梁扬祖将邢州兵后至,几万人。”此足明泽先诸军至也,今从之 ,中大夫知信德府梁扬祖以兵万人、马千匹继至,兵官张俊、苗傅、杨沂中、田师中皆在麾下,王壮之。时中山受围,将士请以扬祖代为元帅,扬祖辞,乃以为秘阁修撰、随军转运使。扬祖,子美子 子美,湏城人,适孙,道君朝中书侍郎 。俊,成纪人,本河东宣抚副使刘韐部曲。傅,授孙 授,上党人,元丰殿前副都指挥使。傅乃履之子,熊克《中兴小历》以傅为授子,盖误也 。沂中,崞县人。师中,秀容人。韐,崇安人也。曹辅至兴仁,守臣徽猷阁待制赣县曾楙诘之,辅乃裂衣襟,出御笔蜡封及枢密院矾书以遗楙,楙告于王,甲申,破蜡封,乃渊圣皇帝手诏,略曰:“金人登城不下,见议通和,仰大元帅康王将天下兵分屯近甸,毋得轻动。”汪伯彦等皆以议和为可信,宗泽独曰:“女真狂谲,事势至此,是必欲款我师,今即信之,后悔无及!”丙戌,泽请直趋澶渊为壁,次第解围,众曰:“金兵十倍围京城,控守要害,吾当量力,何论解围?”泽曰:“京都围闭日久,君父相望入援,何啻饥渴,今但进屯近畿,设敌有他谋,则吾兵已在城下矣。”王然之,是日金人犯相州,幕府闻曹辅已还 辅以是月癸未入城 ,恐金人知王所在,且再至,戊子,命泽以万人进屯澶渊 《宗泽遗事》云:“命公提兵二万先行。”误也。案《中兴日历》,此行实以帅府先锋右军、后军共五千人,及招到常景二千人、王麟千人隶之,明年春,乃益以孔彦威所部万人尔,《遗事》恐误 ,扬声王在军中,自是泽不复与府中谋议 《建炎中兴日历》云:“宗泽渡河而来,本欲憩歇数日,乃诡辞趣王进发,王语伯彦等曰:‘宗泽渡河,方到趣行,言不由衷。’次日下令,限一日起发,泽诣王,告曰:‘一行人兵,且乞令歇脚三五日,要备办干粮,置买草履。’泽退,王笑曰:‘遂我谋矣!’”案泽以癸未至者,恐妄也,今不取 。伯彦等请王如山东,庚寅,发大名府,至是次阳谷县,是日泽以所部至开德府,时遣精锐与敌挑战。初京城围久,号令不通,王军在相州,天下不得闻动静,及是渡河驻军,天下申陈四集,取决霸府矣。 臣谨案编年之体,不当追录前书已载之事,今以金人和战,帅府建立,皆中兴已后事迹张本,故详著之以备其始末
命济王栩、景王杞出贺二帅,左副元帅宗维亦遣其子珍珠大王入贺。
壬辰 延康殿学士高伸落职,左金吾卫大将军高杰降充左卫率府率。杰、伸皆俅兄,坐根括犒军金银而相与隐匿,为婢所告也。
金人二十一人诣国子监,谒宣圣。 此据赵甡之《遗史》
癸巳 王次东平府。
显谟阁待制孙鼛卒,谥通靖。鼛,江都人,事上皇为殿中少监。
甲午 诏谕河东北诸州守臣,令趣降。初朝廷既割两河地,累旬日,惟知石州席秩以郡降,馀皆不下,金人患之,复以为请,乃下是诏焉。
太常少卿汪藻兼权起居舍人。藻,婺源人也。
萧庆在都堂听讲《月令》《洪范》。 此据赵甡之《遗史》
是日,武翼大夫、阁门宣赞舍人、元帅府先锋统制杨青,为濮人所杀。青,大名人,去为盗。先是磁、相间有盗常景者,聚众二千人,据天平山,青自卫、濬趋天平,破之。青有众万人,左右使令称宣赞,行移称阁门,最为凶狡,既而青、景以其众诣相州降,王以青为先锋统制,景为宗泽右军统领 去年十二月丙戌 。王去大名,命青以所部屯柏林镇,青行至濮州需粮,辱郡守蔺中谨,濮人击杀之 耿延禧《中兴记》云:“青至濮州,微服入,欲杀守臣。”盖据中谨所云,非其实也。汪伯彦《中兴日历》:“正月七日,濮州申:今月三日,杨宣赞来城下,待应副钱粮,次日早,亲自带领二十馀人安打木橛,攀援上城,直至州衙,上厅,便虏押知州蔺中谨至瓮城里,被守御军兵用乱石打杀杨宣赞。”据此则青才以二十人入城,恐无杀郡守之意,中谨所云,不无饰说,当以《实录》为正,但《实录》以为丁酉青至濮州湏粮,却误,盖丁酉乃濮州申至之日耳 。王擢其将常谨代青,谨疑惧,欲复叛还西山,帐下承信郎孔彦威以计斩谨,王因命彦威为宣赞舍人,统制军马,屯澶渊,受宗泽节制 《实录》云:“常景疑惧,欲复叛,彦威斩之。”按叛者乃青部将常谨,自是一人。所谓常景者,已先拨隶宗泽军中,姓名偶同音,史臣误也。《宗泽事实》作常景,亦误。代青在此月乙酉,彦威斩谨在二月丙寅,命彦威在辛巳,今联书之
丙申 以徽猷阁待制董耘为元帅府参议,位耿延禧下,高世则上,日赴军中谋议。耘,湏城人也。王在军中,率与延禧、耘、世则共饭,夜设酒果延僚属,不过一再行,询问古今治乱、军中情实而已。
初,金人同抚谕使臣赍诏至南京取金帛,权府事直龙图阁东道副总管汝阳朱胜非疑不与,复遣使臣入京,审其故。丁酉,诏守臣根括供纳,凡得金百两、银帛三万九千匹两,尽予之。 敕:应天府守臣等,忽览来奏,知抚谕诏书已到,又知南京蒙大金存全,更不攻城,喜极出涕。所湏金银匹帛,当极力应副,一匹一两,不可存留。可根括系官及官吏民庶之家,尽数借纳,以谢恩德。京城见今收拾,犒军务在罄竭,已降诏书。朕茍可以报大金者,虽肤发不惜,亦可以此意晓谕官吏民庶,勿更执迷,恐误大事。故兹示谕,想宜知悉。春寒,汝等比各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戊戌 何㮚使军前乞减金银表叚之数,左副元帅宗维不从,于是令御史台置籍,自宰执以下未纳金银人,指名督索,不以官职高下,例加械掠,人不聊生。
己亥 车驾诣延福宫,以将出郊也。
尚书吏部侍郎李若水兼权开封尹。
庚子 渊圣皇帝再幸青城。初金人将挟二帝北迁,乃督犒军金银益急,欲纵兵入城,时萧庆居尚书省,渊圣皇帝以问庆,庆曰:“须陛下亲见元帅乃可。”前一日,左副元帅宗维以书来约车驾出城,议加其主徽号,渊圣皇帝难之,签书枢密院事曹辅请毋行,吏部侍郎李若水使金归报,力劝出幸,以为必无他,右仆射何㮚主其说,帝疑焉,金使兵部尚书高庆裔者,奏曰:“陛下不必亲出城,但遣亲王大臣可也。”帝欲毋往,恐敌纵兵残民,遂决计出城。南壁统制官阁门宣赞舍人吴革闻之,入白㮚曰:“天文帝座甚倾,车驾若出,必堕敌计。”㮚曰:“二太子止欲加金主徽号,必不留也。”革固争,不听。时㮚自谓折冲有术,在都堂对金使歌曰:“细雨共斜风作轻寒。”左右及金使皆笑。翌旦,车驾再诣金营。先是门下侍郎耿南仲既走相州,而同知枢密院事聂昌为绛人所杀 去年闰月癸卯 ,朝廷遣中书侍郎陈过庭割河东北地 闰月丙寅 ,宰执见在者,惟何㮚、曹辅,与尚书左丞冯澥、同知枢密院事孙傅、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至是㮚、澥、辅从行,乃以傅兼太子少傅,辅皇太子谌监国。叔夜时弹压于外,不与谋,遇于太学前,叩马谏,帝曰:“朕为生灵,势不得已!”即策马行,叔夜控其勒不能止,则号恸再拜,帝犹回首字之曰:“嵇仲,努力!”遂行,众皆哭。革,开封人,国初枢密使延祚七世孙。过庭,山阴人。澥,安岳人。傅,东海人。叔夜,耆曾孙也 耆,开封人,天圣中枢密相 。日晚,命内侍邵成章卫太子赴宣德门,自是并称制行事。 傅雱《建炎通问录》:“馆伴李侗尝云:‘京城初下,二太子曾与国相商量:“自古北兵到南朝,未尝不破其国,携其主而归,此只是兵强而已,德不足也。孰若立其主,刻大碑于梁宋间,使天下后世知行兵有名,且不绝人后,亦使南兵自此数百年不敢动。这个功迹甚大,他日若赵氏自立,即更无立主一叚恩义。”国相遂然其说,差监军乌舍送少帝入城,乌舍辞免,不曾入去。后来其议复变,却称国家事大不可不为长久之计,二太子亦曾力争,言不惟无一叚恩义,兼恐兵端未已,然累日商议不成,遂从乌舍郎君之言。’”臣按斡离不于本朝素号有善意,侗所云,理或有之,他书皆不见,今略采掇,附渊圣再出城时,以补史阙
命阁门宣赞舍人符彬持诏书诣北道总管司,谕河北军民。自金再围城,四方师帅,望风不进,时敌以兵五万守潼关,扼西兵来路,陕西制置使钱盖乃将十万众,由商虢而东,至颍昌 去年十二月己卯 ,闻敌登城,遂弃军奔湖北;江淮等路发运使兼江浙福建经制使翁彦国亦将东南六路兵与峒丁枪仗手,合数万人,徘徊泗上。始议置四道都总管,俾召天下兵勤王,惟南道张叔夜以三万人援京师,因留不去 闰十一月己丑 ;东道胡直孺为金生得,既而归之 十一月丁丑 ;西道王襄弃河南,走襄汉 去年闰月 ;北道赵野自大名乱后,提其兵往南京,与河东北宣抚使范讷合,自号宣总司,渊圣皇帝夺野职,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十一月丙戌 ,而以河北都转运使张悫为延康殿学士、大名尹。至是,将出城,遣彬持诏至北道总管司,略曰:“金人围城已及一季,援兵尚尔稽迟,使社稷生灵坐以待尽,比已登城,不获已许帝姬和亲,立大河为界,而金人实未敛兵,欲质我太上皇帝,又欲使朕南迁。咨尔河北之民,与其陷于蕃敌,孰若抱孝怀忠,更相推立总首,保守疆土,天下安平,与汝等分土共享。朕言及此,痛若碎首。” 《实录》无和亲至南迁等语,盖节文,今依《宗泽遗事》增入 盖,惟演曾孙 惟演,吴越王子,仁宗朝枢密使 。彦国,崇安人。直孺,南昌人。襄,南阳人。野、讷,皆开封人也。
是夕,帝留宿青城。 《实录·李若水附传》云:“二月丙寅,敌谋中变。”案二帝北狩,乃金本谋,时驿召张邦昌,将使僭位,迟留弥月,盖俟金主诏书之至也,附传因若水失计而抆拭之耳。《实录》云:“金使高尚书者奏上云不必亲出”,而不言其名,案耿氏《编》二帅与邦昌书,有云兵部尚书高庆裔,即此人也,今增入
辛丑 渊圣皇帝在青城,遣人通谒,二帅不见,礼数迥异于前,萧庆风李若水留仪卫三百,命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郭仲荀统之。仲荀,逵孙也 逵,河南人,治平末,同签书枢密院事 。于是郓王楷、景王杞、济王栩、祁王模、莘王植、徐王棣、沂王㮙、和王栻、信王榛等九人,与宰执何㮚、冯澥、曹辅、翰林学士承旨吴幵、学士莫俦、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孙觌、礼部侍郎谭世𪟝、太常少卿汪藻皆留城外,馀悉令入城。幵,清流人。俦,归安人。世𪟝,长沙人也。帝之再幸青城也,舍于亲王位,供帐萧然,馈饷皆不至,群臣相顾失色。于是敌人以数辈持兵守阍谨谁何,日将入,掩关外向,以铁绳维之,然薪击柝,传呼达旦,帝不堪幽闭之辱,往往出涕 此据《实录》及《宣和录》、孙觌奏状参修。
右文殿修撰知冀州乐寿权邦彦以勤王兵千人至帅府,王命进屯澶渊。
壬寅 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自将本路兵二万五千人至东平,王军益振。潜善,潜厚弟也。
军贼祝进、王在,攻德安府,通直郎权府事陈规率军民拒之。初京城之破也,镇海军节度使刘延庆夺万胜门,率班直长入祇候西兵万馀人而出,皆护驾选锋也。甫过普安院,为金人所邀,延庆死,其徒李孝忠、党忠、祝进、薛广、曹端、王在之徒,皆去为盗。党忠、王在引众数千犯随州,守臣朝请郎陆德先亟遁,官吏居民悉走大洪山,在掠强壮为兵,取其财而去。薛广继至,劫掠罄尽,广又攻郢、复二州,守臣直龙图阁舒舜举、中大夫赵纵之亦遁,忠遂往来随州、德安之间。先是规知安陆县,率民兵数千援京师,至蔡州,道梗不能达,还及境上,会祝进攻德安府,守臣李公济遁,父老请规摄府事,规辟进士韩之美及寓居十馀人为属官,遣射士张立率民御进,却之,人心稍固。时府城坏,规植竹编木,横门扉于上,代女墙以捍矢石,而施守具焉。是日王在遣人持檄谕规开门,规不答,翊日早,游骑至城下,与祝进军合,又翊日,引众攻城,规乃遣人出城纵火,佛舍与居民皆尽,惧其藏贼也。在又以炮石、鹅车之属进攻城东,规登楼问之曰:“何故至此?”在曰:“京城已破,我等皆争门而出,所以至此。”德安人闻之,莫不堕泪,盖时未知敌已登城也。规谓此皆诡辞乱语,叱退之。在围城十有七日而去,自是党忠亦时复出没。张立者,规常用以出战,后擢为将官。德先,尝为御史中丞。规,安邱人。之美,安陆人也。 熊克《小历》云:“规,临沂人,通判郢州,捍贼有劳。”误也,今从规《行状》
癸卯 枢密院编修官胡珵以驾久不归,为书上右副元帅宗维,略曰:“优礼我寡君则康王怀恩,惠恤我都城则河北慕义。”书凡千馀言。珵,晋陵人也。
是日,太学诸生余觉民等数百人并诣南薰门上书,请车驾还内,朝廷恐生事令枢密院转遣弹压官止之。
金遣兵百人卫司马光坟。
甲辰 再括金银。初帝幸金营。约五日必还。至是金以犒军金帛未足为词,邀留不已,留守孙傅以民间所有已竭,乃取上皇旨,凡宗庙供器及诸王公主第尽括之 尚书省正月十三日,奉御批:累见大金高尚书传元帅台令,为金银表叚数少,且拘留在此,俟见数足,方可放还。可速依下项,并仰据所有数目,明批上历,限至十五已前送纳。如有吝惜隐藏,却因搜检告首发觉,便行军令 。时帝在斋宫无聊,何㮚奏宜赋诗以遣兴,夜遣中使刘当时召孙觌赋即事诗,诗成赐酒,仍召冯澥、曹辅、吴幵、李若水、谭世𪟝、汪藻同赋,皆以“归回”二字为韵,群臣见帝意所在,不觉欷歔 此以孙觌奏状、吕本中《痛定录》参修。本中又云:“上诗曰:‘噬脐有愧平燕日,尝胆无忘在莒时。’藻诗曰:‘虏帐梦回惊日处,都城心切望云时。’有以此达敌帅,敌见在莒之句,又斥其为虏帐,因摭此为名,遂迟留车驾。”案金人留驾乃其素议,至是始以金银不足为词,非因此诗也。据觌所奏,当时亦不用“时”字韵,盖本中得于传闻。夏少曾《朝野佥言》云:“上在斋宫,高尚书、郭少傅与吴幵、孙觌等对上吟诗唱和。”恐高庆裔辈未必果能吟诗,今不取
乙巳 雪。籍梁师成家,支百官俸。
金人将易代,惧民不听,欲以中原地择人君之,度大臣无肯任者,乃议即军中取前太宰张邦昌立之。始邦昌既渡河,遥罢为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 靖康元年二月己巳 ,城始破,金驿召邦昌于燕,至是邦昌与肃王至城外。 案邦昌上王书云:“腊月二十日还阙,正月十五日至城外。”乙巳,十五日也。耿氏《编》金人晓谕诸路节文云:“城破之后,驿召而至。”是金人立邦昌之意已定于去冬矣。今参考修入
是日,上元节,二帅即刘家寺张灯,宴设甚盛,凡景龙门所用金灯、琉璃珠璎、翠羽飞仙之属皆取去。统制官吴革以驾久不回,请往军前计议,不则死之,孙傅不许。 赵甡之《遗史》云:“乙巳,金人于刘家寺放上元,请帝观灯,宴设甚盛,有致语云:‘七将渡河,溃万屯之禁旅;八人登垒,摧千仞之坚城’。”《宣和录》云:“自帝蒙尘,二帅既不许见,日遣萧庆须索城中物,胁帝传旨取之。”此与甡之所云请帝观灯不同,今并附此,当求他书参考
丙午 降授通奉大夫刘韐死于金营。韐守真定,有威名,金人知之,欲用为尚书仆射,许以家属行,韐不可,手书片纸,遣使臣陈瓘持遗其子曰:“金人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夫忠臣不事二君,此予所以必死也。”乃沐浴更衣,酌卮酒,以衣绦自经于城南寿圣院,年六十一,中兴,赠资政殿大学士 赠官在六月丁卯,今因其死节,并书之,后准此 ,谥忠显。 《中兴姓氏录》云:“京城陷,韐自缢而死。”误也。《靖康小雅·刘韐篇》云:“时金之枢密使韩正年高,粘罕欲用公代之,公力辞,阖户自经。”此亦误。案《实录》附传,韩正时为尚书仆射,不为枢密使也
太学生徐揆出见金帅,请车驾还宫,为所杀。始城中传金人以张灯留上驾,燕罢即归,至是不还,揆与诸生丁特起、汪若海、何烈等各为书,欲遗二帅,留守司不许,揆独诣南薰门,诳云献金银,守门者白之,俄遣骑取揆赴军中,揆出其书,略曰:“曩者都城失守,民无一生之望,蒙再造之仁,图报无地,况金银外物,岂复有靳。苐自去岁以来,根括殆尽,恐京邑之藏,不足以偿抛降之目,虽以天子为质,犹无益于事也。愿元帅存始终之惠,反其君父,班师振旅,缓以时月,使求之四方,然后遣使入献,则中国之人,德元帅之仁,岂敢弭忘。”二帅见书诘难,揆厉声抗论,为所杀。揆,江山人,举进士,为开封第一,待试省闱,遂逢国难,后赠宣教郎,官其家一人 《实录》附传云:“揆诣南薰门白守门者,乞达二帅,请车驾还阙,二帅遣骑取揆赴军中诘难,揆厉声抗论,为所杀。”案《遗史》揆始以诳敌得出,故敌怒而杀之,附传删修,遂失其实。《靖康小雅·徐揆篇》云:“驾再幸金营,被留未归,君以太学生具书极谏,以谓:‘为元帅之计,莫若亲宋,则大金获无穷之利,茍吾君不归,则中原必自此乱,乱则豪杰既出,岂大金之利哉!’委曲千馀言,祈必归吾君而后已。”此与附传及《遗史》所载揆书全不同,今不取 。特起,合肥人。若海,歙县人。烈,潭州人也。
丁未 雾气四塞,人对面不相视,敌下含辉门剽掠,焚五岳观。
戊申 留守司辇景灵宫供具纳军前,敌退太祖皇帝殿什物,令张设如初。《宣和录》
初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至东平,见董耘除参议官,欲效之,谒康履不遂,乃献言于王,请贻书斡离不辩曲直,大略谓:“捧登城不下之诏,今逾时矣,士大夫信大金之有义,而战士愤大金之不还,万一贾勇而前,有伤和好。”耿南仲恐敌得书,知王所在,力折之 此据耿延禧《中兴记》,但延禧记南仲语,有云“自曹辅、张澂之归,敌方以不见大王为恨”,则恐误,盖澂此时未至澶渊,今不取 。潜善怏怏,乞进兵兴仁,王许之。是日,潜善发东平。时高阳关路马步军副总管杨惟忠、知霸州辛彦宗将所部,与潜善偕来,会元帅府都统制陈淬戍澶渊,遂以惟忠为元帅府都统制。惟忠,环州人,西戎部族。彦宗,长安人,故将叔献从子也。
己酉 诏权住纳金银。 徐梦莘《北盟会编》:“壬子,御批付徐秉哲:‘打球毕便还,金银并限来日交纳军前尽绝。’”在此后三日,当考
敌从城中人买酒,军民持溲水与之,敌怒,辛亥,开封府榜:“自今以诸杂物博易者,从军法。”
壬子 军民以车驾迁延未回,诣留守司请军器以备缓急,不许,即相率私造,留守司虑其生事,捕鼓唱者李宝等十七人,戮于市,枭其首。
甲寅 陕西宣抚使范致虚以勤王兵次华州。初西道都统王襄既南走,渊圣皇帝擢水部员外郎孙昭远为秘阁修撰、西道副总管 去年十一月乙亥 ,昭远以三骑出国门,道招溃卒,得数百人,由南阳入商洛,遂至京兆,会陕西制置使钱盖兵溃,致虚檄诸路合兵勤王,昭远督之,词气慷慨,闻者感动,于是环庆经略使王似、熙河经略使王倚,各以兵来会,而泾原经略使席贡、秦凤经略使赵点、鄜延经略使张深皆不至,昭远凡二十八疏劾之,贡竟不行,点亦才遣将官李安领兵入援。秦州州学教授周良翰见点,责以京城危急,劝点自行,点不听。致虚合六路兵,得十馀万,以右武大夫成州团练使知西宁州马昌祐统之 昌祐官职,他书不见。案史,宣和六年五月,以右武、成团,除西宁州。建炎二年二月丙寅,自右武、成团、西宁州,除熙河副总管。故知今为此官也 。先是致虚在长安缮兵,为守河计,河西沿流壁垒相望,致虚不晓军事,往往取献陈者利便,按文施设,州县军民不胜其扰。有万花寺僧宗印者,孝义人,本姓赵,避乱过河中,题诗佛寺,守臣徽猷阁待制席益见而奇之,荐于致虚,致虚喜其口辩,善谈兵,即以便宜假宗印中散大夫、直龙图阁,充宣抚使参议官,兼节制军马奇兵军正,以统制官王伟等隶之。宗印请筑长城,起潼关,迄龙门,虽致虚行移峻急,而上下皆不以为是,筑城及肩,应命而已。宗印以僧为一队,谓之“尊胜队”,以行者为一队,谓之“净胜队”,致虚以大军遵陆,而命宗印以舟师趋西京。天章阁待制知同州唐重闻之,为书遗致虚,为言“今日之事可为朝廷虑者三,可为关中虑者五”,大率谓:“中都倚秦兵为爪牙,诸夏恃京师为根本。今京城围久,人无斗志,若五路之师逡巡未进,则所以为爪牙者不足恃,而根本摇矣!然溃卒为梗,禁谷通行,关中公私之积已尽,甲马全无,又闻西夏侵掠鄜延,为腹背患。今莫若移檄蜀帅及川陜四路使者,输财用,辇军器,市战马,以资关中守御之备,合秦蜀以卫王室。”初京城既破,敌遣修武郎包某、阁门宣赞舍人董某持登城不下之诏,以止援师,致虚即斩之,重又遗致虚书,言和议已定,不当抗诏出师,致虚不听 刘岑撰《唐重墓志》云:“范致虚提六路兵勤王,留陜州不进,公自同州遗书责之曰:‘金人犯京师半年,王室存亡未可知,臣子忧国,宜何如哉?且京城以秦兵为爪牙,四方以京城为根本,今拥秦兵坐视不前,是爪牙不足恃而根本摇矣!’其言累千,皆切至,读者感涕,而致虚竟不能前也。”案此乃重第一书,谓可为朝廷忧者三事,然其全书大指,则止致虚之行,岑断章取之,盖以抆拭其事,要非其实也。京城二使不见于他书,此以皇第二书增入 ,及是次华阴,军势大振。昭远,抃曾孙 抃,眉山人,嘉祐参知政事 。致虚,建阳人。似,安阳人。贡,河南人。深,华阴人。益,旦子 旦,河南人,故御史中丞 。重,眉山人也。
乙卯 金人来索内侍伶官、医工妓女、后苑作、文思院、修内司、将作监工匠、广固撘材役卒、百工伎艺等凡数千人。
初元帅府统制官刘浩遣裨将承信郎丁顺先渡河,为金人所败,聚众三千人围济州。时汪伯彦等已有奉王居济州意 《中兴日历》载伯彦议讨李昱事,云:“济州姑存,大元帅驻泊之地,岂容残破?”盖伯彦引军而东之意,久已先定,今参取附见 ,乃以顺为武翼大夫阁门宣赞舍人,将其兵屯广济军,受黄潜善节制。
是日,大雪数尺,京城死者甚众。
丙辰 金人来索法驾、仗卫。自帝蒙尘,二帅日遣萧庆须索城中物,胁帝传旨取之,至是殆尽,又遣鸿胪卿康执权、秘书省校书郎刘才邵、国子博士熊彦诗等,押监书及道释经板、馆阁图籍纳敌营。执权,开封人。才邵,庐陵人。彦诗,本孙也。 本,鄱阳人,元丰吏部侍郎。徐梦莘《北盟会编》:“癸丑,御批付徐秉哲:‘朕于土床之上睡者,凡二十馀日矣,不敢惮劳,凡有所须,卿等且竭力应副。’”今附见此,《实录》无之
龙图阁待制鄜延路经略安抚使张深以勤王兵八千馀人发延安。
丁巳 太学诸生为书,欲诣军前,不得进,渊圣皇帝以手札谕都人云:“此事岂口舌所能下。”
金人取内库香药犀象、司天监阴阳官、大晟乐工等。
初左副元帅宗维闻王在开德,遣甲士与中书舍人张澂持诏召王,戊午,至澶渊,副元帅宗泽怒,命壮士射之,澂乃去。澂,舒城人也。
濮州民兵首领王善以其兵千人隶帅府,王命进屯兴仁。
兖贼李昱、张遇破任城县,势甚张,元帅府遣中军统制张俊讨之,俊至任城遇伏,几殆,小校赵密连射数贼,统制苗傅扼其前,遂大败之,斩千馀级。密,太原人也。
己未 金人索朝服、祭器、尚方药饵,下至博奕之具,车载而往者,不可胜计。
庚申 金人索九鼎、八宝、天下图籍、本朝开国登位赦书、西夏进贡书本。于是皇帝殿玉宝十四、金宝九、皇后皇太子妃金宝印各一,尽予之 《靖康要盟录》云:‘金人又取皇帝殿白玉之宝十四 —— “承天休、延万亿、永无极”一也;“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二也;“天子之宝”三也;“天子行宝”四也;“天子信宝”五也;“皇帝之宝”六也;“皇帝行宝”七也;“皇帝信宝”八也;“御书之宝”九也;“御书之印”十也;无字宝十一也;“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十二也;“宣和御笔之宝”十三也,又“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十四也。青玉之宝二 —— 其一传国宝,其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所谓秦玺者。金宝九 —— “御前之宝”一、“宣和殿宝”二、“御书之宝”三、“天下同文之宝”四、“天下合同之宝”五,又“御前之宝”六、“御前锡赐之宝”七、“书诏之宝”八、“皇帝钦崇国祀之宝”九。银印一 —— “尚书内省出纳之印”。皇后殿金印一 —— “皇后之宝”。太子殿金印一 —— “皇太子宝”。太子妃金印一 —— “太子妃印”’ ,惟上皇所作定命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