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080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七十九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卷八十
卷八十一 

绍兴四年九月 丁未朔

直徽猷阁主管临安府洞霄宫李谟,为江南西路转运副使,应副岳飞大军钱粮。先是转运副使曾纾除司农少卿,而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论纾媚附中人,自绝清议,遂罢去,乃改命谟。 纾以八月己亥除少农,壬寅别与差遣

秘阁修撰王伦,主管江州太平观,放辞谢,限三日出门。 《日历》是日侍御史魏矼上殿,恐是论伦,当考

右奉议郎吕应问,贷死,除名,化州编管。先是朝议取宣谕官所劾赃吏,择最重者一人,用祖宗故事决之,应问前知华亭县,与右承奉郎池州贵池县丞黄大本皆系狱,刑部言:“应问犯自盗赃六十三匹,大本犯枉法赃一百四十五匹,比之应问数多。”乃令应问先次依法拟断。

诏诸路州军各给承信郎至成忠郎告身一道,俟有忠义告变人,即书塡给付。时论者以为“方今州县皆宜曲为之防,如建昌军小垒,公私所伤性命金宝,不知几何,当结谋之,时使有告者,不过费一保义郎告身尔,望给告付逐州,缓急之间,便行书塡,乃是赏不逾时之意。”故有是命。

戊申

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孙近,兼侍讲。近言:“祖宗之法,无私如天地,难犯如江河,皎如日月之明,著在令甲,垂裕万世,虽元丰之后,建三省,分六曹,更新庶事,而铨选科举、刑罚廪禄之制,亦多循袭祖宗之旧,比年以来,风俗习为侥幸,有求者志于茍得,有罪者期于幸免,而为人变法者多矣,伏望圣慈执祖宗之制,坚如金石,行祖宗之令,信如四时,凡启侥幸之门而轻议变祖宗之法者,一切裁抑,以示天下之公。”诏札与六部。

给事中张纲,提举江州太平观,以侍御史魏矼论纲倾邪媚灶,论事诞谩也。

左朝请郎致仕赐绯鱼袋徐时彦,追四官,夺所赐进士及第敕并章服。时彦为蔡京馆客,用临幸恩,特赴殿试,至是请再仕,都省批送吏部审量,故黜之。

诏减淮浙钞盐钱每袋三千 今年正月乙卯所增,令诸场对支新旧钞各半,以户部言榷货入纳迟缓故也。自渡江至今,盐法五变,而建炎旧钞支发未绝,乃命以资次前后从上并支焉。 建炎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改钞法,绍兴二年九月二十七日又改,十一月十七日又改,今年正月五日又改,通今次所改凡五色。《赵鼎事实》云:“自南渡以来,国计所赖者惟盐,毎因阙用,则改新钞,以幸入纳之广,第茍目前,不知利权悉为商贾所持。去年冬,鼎请立对带之法,商贾听命,而盐法遂为定制,除去积年之弊,加以出剰,立为分数,许入纳、不对带二法并行,出入有常,源源不绝,始不为巨猾所制矣。”案对带指挥乃在今年九月,此时朱胜非为相,鼎知密院,不知何以云鼎所请,且附此,更须详考

己酉

左中奉大夫知开州耿自求,为川陜荆襄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自求,河南人,已见建炎二年,赵鼎所辟也。

是夜,荆南制置司统制官王槩以所部叛于鼎州之城外,西奔桃源县。庚戍,县寨统制官李皋遣小将龚亨率乡兵击败之,制置使王𤫉遣兵追至桃源,而槩已死,乃责皋取败兵噐甲,皋复责亨,亨亦随叛,会𤫉闻罢命,而知鼎州程昌㝢念亨屡充选锋,勇而敢战,作手书招之,亨即复归,于是知鄂州程千秋遣准备使唤李宝入周伦寨招安,得其报以归,诏以宝为进义副尉 宝补官在此月戊申,昌㝢又乞选辰沅靖州峒丁牌弩手三百人相兼使唤,辛亥,从之。

壬子

宰相朱胜非言:“湖宼逋诛,兵久未觧,今已更命荆帅济师益舟,期于一举,必静湖湘,帅守、郡县、转运等官,如敢玩宼,尚蹈前失,但为身谋,无徇国心,罪大当诛,次亦流窜,军须调度,或烦民力,秪俟贼平,合行宽恤,有能出竒计,立战功,以助破贼者,宜加高爵厚禄,以酬其劳。”诏直学士院孙近草诏戒谕如所请。

诏赐川陜荆襄都督府度牒二万道、紫衣师号各二千五百道。赵鼎之出使也,乞度牒等如张浚例,朱胜非难之,鼎请不已,然后许焉。鼎又乞随军金带二十条、绢三万匹、米二万石,诏米以江西上供之数,绢以榷货务金银折之 鼎乞支金带及米在八月戊子,乞支绢在此月戊申。鼎将行,上䟽曰:“陛下建炎中遣张浚出使川陜,国势百倍于今,浚有补天浴日之功,陛下有山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无二,而终致物议,以被窜逐。夫丧师失地,浚则有之,然未必如言者之甚也,大抵专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权,则小人不安其分,谓爵赏可以茍求,一不如意,便生觖望,是时蜀士至于醵金募人,诣阙讼之,以无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为国立事者,每以浚为戒,且浚有罪,台谏论之可也,人主诛之亦无憾也,今乃下至草泽行伍,凡有求于浚而不得者,人人投牒丑诋,及其母妻,甚者指为跋扈,抑何甚哉!今臣无浚之功,当此重责,去朝廷远,恐好恶是非,行复纷纷于聪明之下矣。伏望睿鉴,悯臣孤忠,使得展布四体,少宽陛下西顾之忧。”鼎又言:“臣随行兵,除王进外,取于密院及诸处,才二千人,而强壮者曾无数百,又钱帛合依张浚例,初乞钱百万,止得五十万,度牒二万,止得三千,再乞得万八千,又乞,始足元数,臣日侍宸扆,所陈已艰难如此,况在万里之外,惟望睿断,不为群议所移,臣实万幸。” 朱胜非《秀水闲居录》云:“绍兴四年,赵鼎除知枢密院事,充川陜宣抚处置使,时胜非起复居位,已累章乞持馀服,鼎窥宰席甚急,被命殊不乐,申请数十条皆不可行,如随军钱物须七百万缗之类,胜非参告进呈,指此一项,言:‘昔闻玉音,赵鼎出使如张浚故事,浚自建康赴蜀,朝廷给钱一百五十万缗,今鼎所须三倍以上,今岁郊恩所费不赀。’上曰:‘奈何?’胜非曰:‘欲支三百万缗,半出朝廷,已如浚数,半令所部诸路漕司应副。’上可之,既退,鼎诟怒云:‘令我作乞儿入蜀邪!’”案鼎所得度牒二万道,是时每道直二百千,止共得四百万缗,通紫衣师号,与《秀水录》不合,若以初乞所得钱牒计之,止为一百一十万缗,亦与三百万缗,半出朝廷之说不同,此胜非作相所行,其自记不应有误,更须详考

赐史馆校勘邓名世进士出身。

宁远军承宣使同知行在宗正司事安定郡王令畤薨,辍视朝一日,赠开府仪同三司,嗣濮王仲湜言其贫,无以殓,乃命户部赐银帛百匹两。

癸丑

废观州为高峯寨,平州为王口寨。初用明橐奏也。

是日,吏部员外郎魏良臣、阁门宣赞舎人王绘,以使事入对。先是良臣等至都堂面请使指,朱胜非谓曰:“二君见上当自知之。”退见赵鼎,鼎曰:“事之成否,不在二君,上所以遴选者,恐语言应对间踈脱耳。”绘艴然而去,及对,上一一训敕详尽,绘奏:“窃知已关伪齐遣臣奉使,恐不测,约日过界,欲乞早办礼物。”上曰:“大礼后可行。”退至朝堂,具道上旨,胜非等唯唯,绘曰:“前此王伦归,言金人要遣使商量 金人先遣王伦归,且道息兵议和之意,须使人往议,故遣潘致尧等行,洎还,云金人欲大臣往使,故韩、胡二枢密往,寻金使李永夀、王翊来聘所需三事,故以章尚书、孙侍郎往,及还,所议互有可否,独疆界一事未定,今绘辈之行,所授使指,皆章、孙已陈之迹,金人每以逗遛为言,此行逗遛之迹明矣,今三尺童子皆谓敌情不可知,未知庙堂以为如何?”胜非作色曰:“朝廷非不知,但不遽绝使路,公意如何?”绘曰:“欲更增岁币耳。”赵鼎曰:“只此数,将来已不易出,须减百官俸,多方收簇方可办。”绘曰:“今已增币,只是虚数。”诸公愕然曰:“何邪?”绘曰:“今敌之所欲吾淮南、川陜之土地耳,且以淮南盐论之,岁一千万缗,与岁币孰多?今虽增数,敌未必受,故曰虚数。”胜非曰:“待来日奏知,更有何事?”绘曰:“所携礼物,六分黏罕,以下皆有之,独不及金主,万一亲至彼中相见,何以借手?岂有与其臣下,不及其君者,更有萧庆、高庆裔,先令王伦作手书送信物去,及章、孙二公往,二人亦来馆中议事,会私觌已尽,无以赠之,斯二人者,乃用事人,金人好贿,万一来馆中,须薄赂之,欲乞更增私觌两分,不来即已。”胜非曰:“亦待奏知。”时金人已定议出兵,而朝廷未知也。

甲寅

建康镇江府淮南东路宣抚使韩世忠奏:“遣使议和非计,乞厉兵恢复。”上谓大臣曰:“世忠为国之忠甚切,可降诏奖谕,仍先开谕,二圣在远,当时遣使通问。”

起复直徽猷阁张宗元,充湖南制置大使司参议官,用席益奏也。

乙卯

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淮南营田,四五年间不闻获斗粟之用,是必有不可行者,况士卒骄惰,官吏茍简,日复一日,岁复一岁,安得不觧弦而更张乎?今江北流寓之人,失所者甚众,而淮甸耕夫往往多在南方,樵刍自给,岂无怀土之心,若委逐处守令诱之归业,应有照验物产,尽数给还,仍检括荒地,许人请佃,随其力之大小,量给顷亩,定经界,立标表,与为永业,十年勿问,兼营田而行之,将见乡聚相望,阡陌相属,鸡犬之声相闻,异时博籴,其赢馀亦足以纾急阙而省转饷,愿更诏群臣商榷利便,断而行之。”诏户、工部相度,申尚书省。

丁巳

上谓辅臣曰:“诸大将固当奉法循理,然细务末节可略而不问,若事大体重,系国家利害者,不可不治也。”

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陈规,复知徳安府,仍令规便道兼程之任,如敢稽违,重寘典宪。

直秘阁阎旦,为成都府路转运副使。左朝散大夫知蜀州师骥、提点成都府路刑狱公事郭大中,为利州路转运副使。左朝请大夫亓南公,提点利州路刑狱公事。绍兴后,朝廷除川陜待次监司自此始。骥,彭山人,建炎初为卫尉少卿。中,成都人也。南公初除江西漕,寓居蘷州,故就用之。时宣抚司已用便宜除南公宫祠,而行在未知也。 南公宫祠十一月七日奏到

戊午

上宿斋于内殿,百官斋于本司。

己未

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李大有卒,诏赐其家银帛百匹两。

庚申

命皇叔象州防御使士街,朝享太庙神主于温州。

辛酉

合祀天地于明堂。起复尚书右仆射朱胜非为大礼使,惟不入殿门,他职如故,礼毕,赦天下。“勘会:川陜应副军须科使频仍,民力重困,令都督府讲究利害,革去旧弊。应襄阳府等六郡税租科役等事,并与放免三年。诸路人户经金人残破、盗贼烧劫之后,日前应干官私欠负,并与除放,归业后税役、和买、科率等,更免两科,未曾离业者,免今年税役十分之四,州县违戾,令提刑司按奏当议,科除名之罪。应州县日前以军兴预借租税及钱物,并与当见今合纳税租,如依前违戾,当职官冲替。应命官因出战或捕盗中伤不堪釐务之人,当议特加优恤。奉使金国或縁差使及指名取过未囘之家,与西北土人流寓东南者,令州县多方存恤,按月支行合得请给。应被掳遗弃小儿,十五岁已下,聼人收养,即从其姓。残破州县暴露遗骸,募寺观重行埋瘗,每及二百人,给度牒一道。诸处盗贼除专降指挥不许招安原贷外,限一月出首自新,前罪一切不问,内元系头首及能劝率徒党出首者,优与转补官资。诸路合纳和买䌷绢,于五分中,特减一分,以偿本钱,其减下一分,令转运司置场收买,不得亏损上供额数。应捕获奸盗及军中有犯罪当诛戮者,并令依法勘鞫,俟狱成,方得行遣,如事干机速不可待者,须对众研穷,审取伏状,然后加刑,仍即时报宪司验实,保明以闻,如违,皆科徒三年,不以失论及以去官赦降原减,其挟私者,依本法坐罪。”

初绍兴宗祀,止设天地祖宗四位,至是始设从祀神位四百四十三,用祭噐十千五百七十一、祭歌乐四十、祭服六十三、玉十二、犊四、羊豕各二十有二,分献官五十八、奉礼郎、四乐舞工共二百八十七,而五帝、神州地祗,上不亲献,用崇宁礼也。始议设从祀诸神七百十一位,会议者请裁省,而礼官言:“十二阶三百六十位无神名,请每阶各设三十五位,每羊豕二正备一副,登歌之乐通作宫架之曲。”皆许之 四月乙未,又以祭玉不备,请除苍璧、黄琮外,依天圣故事用珉,既而得玉甚美,然尺寸不及《礼经》,乃命随宜制造 五月乙丑。言者请如祖宗故事,权御台门肆赦 七月戊辰,议裁省者以为宫门地隘,仪卫不能容,乃止宣赦于常御殿前。三卫班直、宿卫忠佐忠锐将兵、神武右军中军七万二千八百馀人,共支钱二百三十一万馀缗;刘光世、韩世忠、岳飞、王𤫉四军十二万一千六百馀人,共支钱二十八万馀缗,合内外诸军共二百五十九万馀缗,视元年明堂,增支九十四万馀缗,而宰执、百官诸司给赐,以军兴故权住,于是省部、礼寺、官告院事务所行文书吏三百馀人,增给或数月,所费仅万缗,言者以为冗费,乃命例支一月,馀悉追克焉 此月庚午行遣

南丹州防御使莫公晟,知南丹州兼管内溪洞都巡检使提举贼盗公事。公晟既掠省地,广西经略司遣人开谕,令供结状,且要其子武翼郎延穏为质,公晟乞别除一职事主管,弹压一方,遂从之。

甲子

尚书左司员外郎晏敦复,兼权给事中。

诏董巽特补武翼郎阁门宣赞舎人。巽,商虢镇镇抚使董先部曲,用先请也。

乙丑

诏三省枢密院录黄、画黄并依祖宗条例施行。先是侍御史魏矼言:“国家法度森严,讲议画一,凡成命之出,必先录黄,其过两省,则给舎得以封駮,其下所属,则台谏得以论列,已而传之邸报,虽遐方僻邑,莫不如家至户晓,此万世良法也。臣窃闻近时三省枢密院间有不用录黄而直降指挥者,亦有虽画黄而不下六部者,纪纲废弛,莫此为甚,欲望特诏三省枢密院,常切遵守旧典,以示至公,遇两院御史诣省院检察日,除实系机密边事外,悉令取索点检,如有违戾,即具弹奏。自古人臣弄权罔上者,固自有术,防微杜渐,得不慎哉!惟陛下留神省察。”故有是旨。

诏建昌军贼首修逹等五人凌迟处斩,同谋拒敌官军江清等八人枭首,受招安人刘净特补进义校尉,馀四人等第授官,发付本路帅司使唤,用江西安抚制置使胡世将请也。既而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艰难以来,外郡军变,杀辱守长者屡矣,既以重兵讨荡,各正典刑,未闻命以官者,今建昌之变,自知通以下数家,几至绝灭,城中纵火杀人,极其惨毒,官吏士民悉遭黥刺,前此未有,而净等皆素为头首,六七年间,累因小惊,辄唱军众,突入官府,邀索犒设,包藏祸心久矣,知军刘滂等不幸而值其变,未闻朝廷穷治逆党,褒录死事之家,遽报官此贼首五人,深骇观聼,窃恐江西帅司觧发此五人者,谬为好语,或出不获已,意必有在,宜即械系廷尉,责正其罪,或以为可宥,则明白谕之,使知有更生之幸,仍分明送神武诸军,令得自效,虽非所以示训,犹未深失事体,今一旦释其孥戮,授以名秩,扬扬而归故乡,以歆羡其徒,此岂州郡之利邪?”枢密院勘会:“浄等元据江西帅司称,被众兵逼胁为首,又曾劝谕贼众,首先受招,委是忠义。”乃命世将究实申枢密院。 致远章在十月戊寅

是日,吏部员外郎魏良臣、阁门宣赞舍人王绘辞,往金国军前通问,上曰:“卿等此行,不须与金人计较言语,卑辞厚礼,朕且不惮,如岁币、岁贡之类不须较,见黏罕,为言宇文虚中久在金国,其父母老,日望其归,令早放还,又言襄阳诸郡皆故地,因李成侵犯不已,遂命岳飞收复。”良臣曰:“臣等近闻有探报,朝廷秘不言,乞圣慈宣谕。”上曰:“止是淮阳有舟船来运麦,此不足虑。”良臣等退至都堂,朱胜非已不入,赵鼎、孟庾、胡松年聚堂同坐,良臣等起,白上指,鼎曰:“事渉机密,少时阁子中言之。”松年离席曰:“乞就此共议如何?”鼎不答,绘退,谓良臣曰:“赵枢密尝以不预始议,不肯预此事矣。”及再见鼎,遣直省吏致意曰:“督府事不暇请,与参政胡枢密议之。”良臣等出,遇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来白事,俊为二人言:“有探报金人大举,今过南京。”良臣等乞再对,不报 已上并据王绘《甲辰通和录》。初伪齐刘豫既纳其臣罗诱南征议 见七月末,乃遣知枢密院事卢伟卿见金主晟,具言:“国家自大梁五迁,皆失其土,若假兵五万下两淮,南逐五百里,则吴越又将弃而失之,货财子女不求而得,然后择金国贤王或有徳者,立为淮王,王盱眙,使山东唇齿之势成,晏然无南顾之忧,则两河自定矣。青冀之地,古称上土,耕桑以时,富庶可待,则宋之微赂,又何足较其得失。”金主晟命诸将议之,左副元帅宗维、左监军希尹以为难,右副元帅宗辅以为可,于是以宗辅权左副元帅,右监军昌权右副元帅,调渤海、汉儿军五万人以应豫,宗维、希尹繇是失兵柄,又以左都监宗弼尝过江,知地险易,使将前军。宗辅下令燕云诸路汉军并令亲行,毋得募人充役,豫遂命其子伪诸路大总管尚书左丞相梁国公麟领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合兵来寇。始议自顺昌取合淝,犯历阳,由采石以济;签军都制置使李成谓所签民兵,尽除山东,饷道辽远,又虑岳飞之军自襄阳出攻其背,不如沿汴,直犯泗州渡淮,以大军扼盱眙,据其津要,分兵下滁、和、扬州,大治舟檝,西自采石以攻金陵,南自瓜洲以攻京口,仍分兵东下掠海、楚之粮,庶几大利。先是伪尚书右丞相张孝纯既告老,豫复起之,孝纯知豫必不能久,欲自托于朝廷,麟尝飬侠士蒯挺等二十馀人,待以殊礼,孝纯与挺厚,得其阴谋,又金人于沿海州县置通货场,以市金、漆、皮革、羽毛之可为戎噐者,以厚直偿之,所积甚众,孝纯言于豫曰:“闻南人治舟久矣,旦暮乘风北济,而所在㟁口,视之恬然,茍利于吾,彼宁不为之禁?”豫大惧,遽罢通货场,至是豫将举兵,乃下伪诏,略曰:“朕受命数年,治颇有叙,永惟吴蜀江湖,皆定议一统之地,重念生民久困,不忍用兵,故为请于大金,欲割地封之,使保赵氏之祀,大金以元议绝灭,但欲终其伐功,力请逾坚,方见聼许,岂期蔑弃大徳,乃敢伪遣使聘,密期吞噬,是用遣皇子麟会大金元帅大兵,直𢭏僣垒,务使六合混一。” 以上据《伪齐录》及张孝纯所上书并熊克《小历》于是骑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谍报至,举朝震恐,或劝上它幸,议散百司,赵鼎独曰:“战而不捷,去未晚也。”上用鼎计。侍御史魏矼尝言:“陛下宵衣旰食,将大有为,而所任一相,未闻有所施设,惟知今日勘当,明日㸔详,今日进呈一二细事,明日启拟一二故令,政务山积于上,贤能陆沈于下,方且月一求去,徒为纷扰,宜亟从所请,以慰公议。”先是右仆射朱胜非因久雨,乞行䇿免故事,以消天变,又以馀服为请,章十二上,上许以俟总章礼毕,如所请,且有保全旧臣之论,至是祀明堂已毕,胜非复求去,且论当罢者十一事,矼亦䟽胜非五罪,由是得请。鼎之为参预也,常与诸将论防秋大计,独张俊曰:“避将何之?惟向前一步,庶可脱,当聚天下兵守平江,俟贼退,徐为之计。”鼎曰:“公言避非策是也,以天下之兵守一州之地非也。公但坚向前之议足矣。”鼎盖阴有所处,故每日留身必陈用兵大计,上意已悟,又使俊密为之助,至是决意亲征,留鼎不遣入蜀,鼎奏用十月七日西行,许之,然上方向鼎,已有命相之意矣。

丁卯

知南康军孙光庭罢,端明殿学士知饶州董耘贬秩一等。先是耘等言鄱阳湖有水寇,诏本路帅司遣兵千人收捕,而江东宣抚使刘光世以为所言不实,故黜之,言者论:“李敦仁、范汝为等皆以官司不速掩捕,养成其众,今罪此二郡,则乡县有贼,非州郡帅宪司审实体究,必不敢闻奏,缓急之际,致失机会,为害不细。”命遂寝。 十月辛巳诏耘、光庭候分析到取旨,明年二月乙未耘降官指挥不行,闰二月己酉光庭知南安军

尚书兵部员外郎王纯,充川陜荆襄都督府详议官。

戊辰

龙图阁直学士知静江府折彦质,充川陜荆襄都督府参谋官,不许辞避,用赵鼎奏也。

左宣义郎通判邵州刘式罢,仍毁改官告敕。式,衡阳人,与朱胜非外姻,自言宣和末权平阳县,尝设方略,遣巡检官捕获强盗十有四人,胜非不以付部,遽用特旨改官,至是侍御史魏矼论式素无清白之称,且朝廷爵命乃为大臣私家之用,乞行追夺,故有是旨。

己巳

右司谏赵霈言:“臣尝闻汉高祖初入关中,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唐高祖入京师,约法十二条,惟杀人、劫盗、背叛者死。夫以汉、唐二主,当草昧之初,虽约法尚简,犹不废先王之刑辟,故杀人者,断在必行,以是知好生,虽圣人之大徳而杀有罪,亦刑辟之所不赦,茍杀人而不死,伤人而不刑,虽尧舜不能以致治也。臣窃见比来在外刑狱,例常淹延,考其奏案,原其情犯,有法当论死,初无可疑者,奈何吏縁为奸,以狱为市,意在纵释,以故久而不决,使已死之魄,冤抑而不得逹,被苦之家,怨愤而不得申,将何以召和气乎?臣未暇悉数,如以建康府、婺州论之 —— 建康百姓王绂等六人,始因失牛,仍报私怨,共杀死一十三人,狱具得旨,处以凌迟、处斩二等,后因审问,乃辄翻异,今逾一年;婺州豪民厉景忻,昨縁贼发,差充隘首搜山,因捉到孔真,疑其为贼,其人两次声冤,景忻不问来历,亲斩首级,昨体究诣实,后来勘鞫,两经翻异,今逾二年。绂等杀人命为至众,景忻杀平人以希赏,二狱久而不决,皆欲迁延免死,则死者何其不幸哉!乞下两路提刑司催督,并限十日具案奏闻,如稽留出限,重行黜责,庶冤枉得申,和气可召,仰副陛下矜慎刑狱之意。”从之。

永丰县故射士蒋青与其徒三人,杀人纵掠,县令左从政郎黄延年捕斩之,事闻,诏放罪。 明年三月乙未降旨

庚午

起复左宣奉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监修国史朱胜非,觧官,持馀服,从所请也。

尚书兵部侍郎赵子画,乞补外,罢为徽猷阁直学士知秀州。

左宣教郎主管江州太平观朱震,守尚书祠部员外郎兼川陜荆襄都督府详议官。震言:“荆襄之间,沿汉上下,膏腴之田七百馀里,土宜麻麦,古谓之神皋,若选良将,民所信服者,领部曲镇之,招集流亡,务农重糓,冦来则御,寇去则耕,不过三年,兵食自足,又给茶盐钞于军中,募人中籴,可以下江西之舟,通湘中之粟,观衅而动,席卷河南,此以逸待劳之意也。”诏送都督府 震奏以此月壬申行下。时震始入见,上首问以《易》《春秋》之旨,震以所学对,上大善之。

是日,通问使魏良臣等发行在。前二日,直学士院孙近入对,面禀国书指意,次日,良臣等省中见,近笑而言曰:“非细再添。”良臣曰:“几何?”近举五指于胸前,盖闻有大举意,遂增作银帛共五十万,至是得国书辞行,会赵鼎等出饯朱胜非,谢不见,良臣等至秀州,则闻金已渡淮,遂兼程而去。 此以《日历》及王绘《甲寅讲和录》参修

辛未

左宣义郎熊彦诗,守袐书丞。彦诗坐王时雍累,久废,至是赵鼎引用之。

左从事郎喻樗、王居修,并为左宣教郎。樗,桐庐人。居修,中书舎人居正弟也。二人并以赵鼎辟为江西制置大使司准备差遣,随府罢,至是上召对而命之。樗之制曰:「自熙宁用事之臣托儒为奸,而斯文几丧五十馀年,其间不以一时之是非毁誉动其心,而能审是其所学,以不失其正者,岂非豪杰之士欤?尔少禀异才,辅之笃学,谋道力久,卒用有成,既穷伊洛之渊源,遂见古人之大体,蔼然令闻,逹于朕闻,燕见便朝,有嘉献纳,改锡京秩,将试尔能,夫大学之道由诚意正心,以至于治天下国家,此尔昔之所闻于师,而成已成物之要在,是也勉行汝知,无负所学。”居正之词也。徽猷阁待制胡安国闻之,语人曰:“伊洛渊源,古人大体,虽其高第,游酢、杨时、谢良佐诸人尚难言之,而况于樗乎?”居正又言草居修词有嫌,乃命都司官权中书舎人命词行下。 都司摄词命,以二史皆阙,而检正又权给事中故也。此事十月五日得旨,案周纲除右司在此后二日,故今不出其名

壬申

辅臣进呈,上曰:“宰相有奸恶,台谏当言,朕当施行,若摭以小过,使人无善去者,谁肯作相耶?”赵鼎等对曰:“陛下睿照如此,臣等幸甚。”

中书舎人兼史馆修撰常同,充集英殿修撰知衢州。秘书少监刘大中,为起居舎人。

左廸功郎仲幷,特改左承奉郎,仍旧平江府府学教授。幷尝从胡安国游,至是以荐者得召对,故以命之,制曰:“孔子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夫知尧舜文王为正道,而不惑于异端邪说者,可与共学也,自是而后适道,适道而后立,立而后权,然后为成徳之士,然自昔者大学之道不明,而求士之可与共学者殆不易得,况成徳哉?尔资禀淳明,噐质深厚,顷自妙龄,潜心问学,则知所谓是非邪正,拳拳服膺,虽于异端竞起,邪说诬民之时,能独立不惧,自信甚确,庶几孔子所谓可与共学者,朕闻而嘉之,兹用锡对便朝,改赐京秩,尔其勉哉,期进于道,用其所学,以见之于行事焉。”

温州舟人林贵,特补进武校尉。贵在胶西,伪齐遣土军崔宁等八人取其舟以为战舰,贵道杀四人,捕宁等四人赴行在,并其徒九人皆官之。

是日,金人及伪齐之兵分道渡淮 诸书并无金人渡淮之日,案《日历》明年正月二十四日知建康府吕祉申:“去年九月二十六日已后,番马、贼马分兵两路侵犯淮甸。”壬申,二十六日也,故系于此日,知楚州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樊序弃城去,淮东宣抚使韩世忠自承州退保镇江府 赵甡之《遗史》:“先是岳飞军中有校尉王大节者,蜀人,飞待以为客,李成退走归刘豫也,上语飞曰:‘如李成归国,朕当以节度使待之。’飞即遣大节招成归国,是时豫方招接江南衣冠,大节遂投刘麟,麟待之甚厚,授承务郎,为皇子府属官,麟问征江南之䇿,大节言:‘四川百姓以宣抚司征扰不已,供亿重困,思得大齐以重兵临关,则人皆向应,既得四川,然后发江之舟,鼔擢而下,江南屯戍之兵,魂散胆裂矣。’麟曰:‘不然。大金有命,会本国之兵,趋淮甸,渡长江,直𢭏吴会,汝以为如何?’大节曰:‘其谋非不善,但恐南兵扼长江,未可渡,则我师挫锐矣。不若攻四川必取之地,以图万全,虽若迟而迂,然大功可以必成。’麟不聼,大节既得敌人之情,乃脱身走归报飞,飞大喜,送大节于行在,上令引见,具以奏闻,且请淮南为防江之备,授大节承节郎阁门祗候,至是伪齐与金果合兵犯淮甸。”今且附此,更求他书参考

癸酉

左中大夫知枢密院事都督川陜荆襄诸军事赵鼎,为左通议大夫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初鼎奏禀朝辞,上曰:“卿岂可远去,当相卿,付以今日大计。”制下,朝士动色相庆 《赵鼎事实》:“时独给事中孙近直学士院,时传锁院,莫知为谁,诸侍从谋于近曰:‘非晚必命相公,当草制,幸密报髣髴,以觧我忧。’近入院,诸人聚于沈与求之家,近密报取枢府细位,诸人喜而散,明日拜鼎右相。”案此时近与沈与求并直,此 云独直,误也.又朱胜非既罢,人望、次辅皆应在鼎,此云莫知为谁,恐亦非其实,今姑附此,更须详之也,鼎入谢,命坐,赐茶,即赴都堂治事。

秘书省正字张绚、枢密院编修官田如鳌,并为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周纲,守尚书右司员外郎;姜师仲,为司封员外郎。 朱胜非《闲居录》称赵鼎引用周纲事,见五年十月壬申免审录滥赏注

直秘阁通判临安府邵相,为荆湖南路转运判官,用帅臣梁汝嘉荐也。

甲戌

吏部尚书兼权翰林学士兼侍读沈与求,为参知政事。【案《宋史》系癸酉日】

宗正少卿直史馆范冲言:“臣于赵鼎实有亲嫌,伏念赐对之初,首蒙训谕,谓臣之进,匪有先容,亲奉玉音,不敢辞避,今鼎进位冢司,事无不统,在臣分义,滋不遑安,窃虑招致烦言,指为附丽亲党,则臣上负圣知,何以自觧?伏望除臣一在外宫观,则臣今日之退,其荣于进多矣。”诏不允。

初川陜宣抚副使吴玠与随军转运使赵开不咸,玠谋为牵制之举,必欲从陆运粮,开执不可,玠迄自为之。是秋,两川调夫运米十五万斛至利州,率四十馀千而致一斛,时玠令县官部役,先至者赏,役夫饥病相仍,死于道路,蜀人痛之 此以李焘撰《赵开墓志》及冯康国奏议参修,开惧不敢言,更遣主管文字左奉议郎张洙按后期者,洙抚其民,流涕曰:“诸葛孔明再举师,以粮尽而返,孔明岂不智哉?惧吾民之至此也。”辄削所受,令聼民以粟输内郡,官募舟载粟,挽以上,民皆欢呼而去,玠大怒,以深文诋洙,赖宣抚司置勿问,虽开亦以为难。洙,郫县人也。 张洙事,以邵溥所撰《墓志》增入,此恐是邵溥权宣抚副使时事,且附此,更求其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