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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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四年冬十月 丙子朔

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奏蕃、伪兵马犯承、楚州,上谓辅臣曰:“朕为二圣在远,生灵久罹涂炭,屈已请和,而金复肆侵陵,朕当亲总六军,往临大江,决于一战。”赵鼎曰:“累年退避,敌情益骄,今亲征出于圣断,将士可奋,决可成功,臣等愿效区区,亦以图报。”上因曰:“伐蔡之功,亦宪宗能断也,故韩愈谓:‘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沈与求曰:“今日亲征,亦由圣断。”遂诏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以所部往援世忠,又令淮西宣抚使刘光世移军建康,车驾定日起发。 熊克《小历》:“时江东宣抚使刘光世在马家渡,淮西宣抚使张俊军在采石,遂诏光世以所部兵援世忠,且令俊移军于建康。”与《日历》所书不同,案俊此月己卯始除浙西江东宣抚使,此时未为宣抚,克盖小误

诏四孟朝献,候过防秋取旨。权户部侍郎梁汝嘉等奏:“左藏库榷货务都茶场见管金二万一千馀两、银九十六万七千馀两,乞并随驾应副支用。䌷二十万匹、绢一百六万四千馀匹、罗一万二千匹,乞起发一半。”从之。

起居舍人刘大中,兼权中书舍人。

太府少卿马承家,知衢州。承家闻警,奏即请外补,时尽室登舟以行,言者论其阴怀茍免,乃诏承家依旧供职。 十月癸未依旧

丁丑

参知政事孟庾为行宫留守,从权措置百司事务,仍铸印以赐。庾请即尚书省置司,行移如本省体式,合行事从权便宜施行,置降赐激赏公使库如都督府例,又请秘书省、史馆书籍、三省枢密院诸部案牍,各差本司官一员于深僻处収寄,大理寺、官告、粮、审院、左藏、东西交引度牒库、南北仓、都茶、草料场官吏并留,太常、司农、太府寺、将作、军噐监、进奏、文思院、杂买务并量行存留,宗正寺、国子监、敕令所、大宗正司、杂卖场并令从便,庾又请留台官一员以警违慢,皆许之。庾乞辍留精兵三千人分擘使唤,乃命留神武中军五百人及统制官王进一军,又令殿前马步军司及忠锐第五将、临安府将兵皆听庾节制。

勒停人巨师古,复拱卫大夫忠州防御使,充神武右军统制军马,用张俊请也。

戊寅

洪州观察使权知濮安懿王园令士从,乞徙神主、神貎往穏便州军安奉,从之。于是亲贤宅宗子、绍兴府大宗正司,皆从便避兵矣。

己卯

赵鼎等进呈,乞将韩世忠等奏报蕃伪人马犯承、楚等事札付奉使大金魏良臣,往军前商议,早行约束,上曰:“和议盖非得已,傥得淮南两路百姓安业,即内帑物帛自可了其岁币,不须更动户部财赋,朕宫中并无用度,凡内帑所有,专以养兵而已。”沈与求曰:“陛下为爱惜生灵之故,至捐内帑以充岁币,此盛徳事也。”

太尉定江昭庆军节度使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为浙西江东宣抚使,以事系机速,更不降制,止令尚书省出𠡠。直徽猷阁新江南西路转运副使李谟,添差两浙路转运副使。时左朝奉郎王俣、直秘阁吴革,并为副使,户部侍郎梁汝嘉面奏,乞用谟,故有是命。

初武冈军猺贼杨再兴连年作乱,湖南安抚司遣统制官拱卫大夫泰州刺史吴锡以所部讨之,及是大破贼徒,获再兴之二孙,得良民被掠者甚众 明年三月癸巳推恩。据湖南奏称:“招出被掳良民八千馀人”,今第云甚众,俟考

是日,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以所部自镇江复如扬州。初上闻敌骑渡淮,再以御札赐世忠,略曰:“今敌气正锐,又皆小舟轻捷,可以横江径渡,浙西趋行朝无数舍之远,朕甚忧之,建康诸渡,旧为敌冲,万一透漏,存亡所系,朕虽不徳,无以君国子民,而祖宗徳泽犹在人心,所宜深念累世涵养之恩,永垂千载忠谊之烈。”世忠读诏感泣,遂进屯扬州。初敌骑渡淮,探者未得其实,以为兵势甚少,赵鼎曰:“金前犯我境,乃入敌国,即贼也,故纵兵四掠,其锋可畏,今行豫境,即官军也,故按队徐行,不作虚声,然亦不足深畏。”

庚辰

侍御史魏矼、殿中侍御史张致远、右司谏赵霈,以急速事乞同班入对,许之。时朝士中尚有怀疑者,或见赵鼎曰:“兹事甚大,公宜审处,无贻后悔。”鼎不答,会侍从及台谏官同日请对,鼎留身奏曰:“今日侍从、台谏对,必及亲征事,愿勿为群议所移。”上意益坚,既而矼等与吏部侍郎郑滋等以上亲总六师,皆乞扈从,致远又言:“今此虏敢大入,谓我犹如向来不习战尔,若戎辂亲征,必伐敌谋。”上曰:“正朕志也。” 此以《赵鼎行实》增修,然《日历》台谏以初五日乞对,侍从以十一日上殿,疑不同日,今且从《行实》所云,更须参考

左朝请郎主管江州太平观范振,添差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右朝散大夫逢汝霖,添差江南西路转运判官,应办移屯大军事务。

徽猷阁待制知镇江府沈晦,乞促张俊统兵为韩世忠之援,赵鼎等称晦议论激昂,上曰:“晦诚可嘉,然朕知其为人,语甚壮,胆志颇怯,更观其临事,能副所言与否。”鼎因称马扩极有才可用,上曰:“宜令留守司使唤。”孟庾曰:“臣亦欲以此为请。”胡松年曰:“扩尝见臣,欲自将三千人御敌。”鼎曰:“扩尝因苗傅事得罪,然诸葛亮能用度外人,区区庸蜀,遂致强霸。”与求曰:“今日正当㧞卒为将之时,臣闻扩持军严整,愿陛下留圣意,湔拭而用之。”上曰:“齐小白能忘射钩之仇而用管仲,朕岂不能用扩?然能用之,止与三千人非是,可令引见上殿,示以恩信,然后用之,彼必能效死力以报朕。”与求曰:“陛下驾驭诸将如此,何事不济。”鼎对曰:“陛下开大度,用人如此,天下幸甚。” 扩此月丁亥除枢密承旨 先是扩奉祠居福州,鼎开督府,引为详议官,故荐用之。

辛巳

右儒林郎新枢密院计议官方滋,特改合入官,以荐对故也。

是日,通问使魏良臣、王绘次镇江府,而泗州言得宿州牒,已差引伴官孙少卿至境上,乃命良臣等分析,仍权将礼物、私觌寄留镇江,止持国书、物录,取天长路星夜前去,仍令韩世忠差近上使臣催促出界。时良臣亦遣书状官梁植持禀目遗辅臣,大略言:“和议本为淮甸,今既进兵,百端恳请,终恐无益,况临难觧纷,世无此理,自古两国议和,皆以势力相埒,不能相下,于是有讲和修睦之请、息兵安民之议,未闻以弱和强,彼初无畏惮,曲意定和者也,澶渊之役,规摹宏远,昭然可见,比年诸将蓄锐练兵,志气思奋,百倍于前日,第以朝廷方笃信诈和之请,断然不疑,敛兵不动,以示诚意,遂遣使命,淹延岁月,堕欲奋之士气,乖违附之民心,今和议未定,敌兵已集,窃闻宣抚韩开府奋袂怒发,遂统全军绝江伺便,以进其行,踊跃如赴私雠,议者谓必能成功。独念建康控扼之地,闻朝廷已遣张太尉提兵迎敌,敌已压境,此行似不可缓,仍命刘开府相与应援,以破逆贼三不救之说,将和兵奋,敌气自慑,则衔命以往,宣国威灵,庶乎其有济矣。茍不知出此,止为退懦之计,效尤前辙,示之以怯,使吾军士气不扬,乘舆再动,社稷阽危,万一敌革前日之弊,所至按兵不扰,迟以岁月,人心茍安,则大事将去矣,而乃以一介之使驰入不测之廷,是犹以羊委虎,至则靡尔,何功之有?” 诏良臣等分析在此月壬午,梁植离镇江在甲申,今聨书之

壬午

右司谏赵霈请令讲读官权罢供进讲义,侍从官权罢供进故事,俟过防秋无警报日如旧,从之。初经筵乞开讲,会上将亲征,诏别令择日,故霈因有是请焉。

宗正少卿直史馆范冲录其父祖禹绍圣间报国史院问目以进,又具朱墨本去取体式,请更凭众议修立,诏送史馆。 《中兴圣政》臣留正等曰:“史所以传信,而朱墨本各据所见,自以为疑,将何以取信哉!以是益知人臣不可以有党,有党则不惟贻祸于一时,其流弊未已也。然而人有邪正,事有信否,辨其人之邪正,审其事之信否,思过半矣。人之邪正,固可以类见,事之信否,求之以当时之实,参之以故老与夫贤士大夫之所传,其几欤!范冲具到朱墨本、去取体式,乞更凭众议㸔定,其用心亦公矣,是宜太上皇帝之所听从也。”

癸未

左通奉大夫福州居住张浚,为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不许辞免,日下起发。赵鼎言:“浚可当大事,顾今执政无如浚者,陛下若不终弃,必于此时用之。”故有是命。 朱胜非《闲居录》:“绍兴四年冬,刘齐、金人合兵犯淮泗,朝廷震恐,宰相赵鼎昔尝失身于伪楚,初无敢荐者,而浚独荐为言事官,鼎徳之,至是乘急变召浚,复秉枢机。”其言失实,今不取

直龙图阁知建康府吕祉奏淮南兵马动息,赵鼎等称:“江上探报,唯祉最为详密,慷慨敢为,兼有措置,如此等人材,实不易得。”上曰:“吕祉真有方面之才。”上又曰:“朕留意人物,固欲得贤士大夫协力,以济国家之难,且如鄂州刘洪道,初縁吕頥浩荐对,所言多诞谩不实,虽略有麤材,亦何所用之。”胡松年曰:“君父之前,犹敢诞谩,顾何所不至。”沈与求曰:“洪道顷知明州,脱身先遁,一城生灵尽殪于贼,至今一方之人怨入骨髓。”上曰:“今鄂州乃上流之地,缓急安可倚仗,更须别择守臣。”

诏沿海制置使郭仲荀兼总领海船。朝廷闻总领官和州防御使同管阁门公事张公裕卒,故就命之。

甲申

降授光州观察使神武前军统制江州驻札兼节制舒蕲黄州王𤫙,复建武军承宣使,江西沿江制置使。

大理少卿张礿乞宫观,上曰:“礿为理官,颇有平允之称,迩来有司率多观望锻炼,或至刑狱失当,甚非朕所以钦恤之意,人命至重,岂可忽,择其尤者,当痛加惩艾,大抵刑狱以明恕为先,深戒惨酷。”赵鼎曰:“礿亦久任理官,不畏强御,极有执守。”上曰:“当议陞擢,以为理官之劝。”参知政事沈与求奏:“顷臣曲谢,已蒙衣带之赐,乞罢正谢日所赐衣带鞍马。”许之。

初淮东州县闻敌入犯,承楚之民相率控守水寨,而帅司选官除去运河坝闸,以阻敌兵,至是言者以为“若使承楚水涩,船不能动,则民社失其地利,敌骑冲突,直至江岸,占据渡口,复驱江北之人以布土袋塡塞坝闸,顷刻可办,依旧引取陂塘之水,舟船复可通运,是乃所以助其势,大害有四,无一利也。一者贻敌之笑,谓我畏彼,反生欺忽之心;二者以显官兵无北渡之意,愈失江北人心;三者水寨既失地利,忠义之人无以措手足,反堕敌计;四者盐商不行,有误朝廷进军财计,诚为痛害。”乙酉,诏通泰真扬州守臣更切体度地利,从长措置,务要限阻敌船,及不得有妨湖泊水寨民社保聚。自金人入境,扬州官吏退保阴沙,承州官吏皆散淮东,转运判官郭楫亦挈家先遁,徽猷阁待制新知扬州宋伯友至镇江,奏言孤独一身,委实前去未得,乞那兵万人与韩世忠同赴敌迎战,乃命伯友从便,先次交割 伯友从便交割指挥在丙戌日,今并书之,伯友引疾乞奉祠,许之。 伯友十二月丙子提举江州太平观

丙戌

诏遣签书枢密院事胡松年先往镇江、建康府,与诸将会议进兵,因以觇察敌情,上曰:“先遣大臣,谕以朕意,庶几诸将贾勇争先。”沈与求曰:“真宗澶渊之役,亦先遣陈尧叟,此故事也。”

诏常程事并权住,俟过防秋取旨。

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车驾总师临江,乞速降黄榜,预行约束,每事务在简省,稍有配率,许人陈告,仍委侍从、台谏官觉察弹劾。”从之。

诏刑部尚书章谊、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孙近、户部侍郎刘岑、中书舍人王居正、右司谏赵霈、殿中侍御史张致远、右司员外郎王绾、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陈昻、吏部郎官汪思温、度支郎官李元瀹、金部郎官吴幷令扈从,吏部侍郎郑滋、礼部侍郎唐煇、刑部侍郎胡交修、起居舍人刘大中、监察御史张绚并留临安府,于是台臣检正、都司郎官或往军前,或押案牍,往傍郡收寄,在临安府才十馀人而已。滋、交修乞从便,许之。

是日,侍从官同班入对,以上将亲征也。

丁亥

降授右武大夫和州防御使马扩,复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充枢密副都承旨。扩入对,遂有是命。翊日,赵鼎奏:“陛下用人如此,何患不得其死力。”上曰:“扩知兵法,有谋略,不止于斗将而已。”孟庾因奏以扩兼留守司参议官,直秘阁新江西提点刑狱公事王圭、枢密院计议官方滋、枢密院编修官王循友,并充干办公事。循友,岩叟孙也 圭之辟在丁亥,扩在戊子,滋、循友在十一月戊申,今并书之,已而圭以省员去,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圭张大敌数,诧说逆刘。”乃罢其新除。 圭罢宪在十二月壬午

戊子

胡松年辞行。时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密遣属官告赵鼎曰:“相公本入蜀,有警乃留,何故与他负许大事?”韩世忠亦谓人曰:“赵丞相真敢为者,胡不将官家入福建穏处坐,江上之事,付之我辈,或不可,则少避之,俟春首敌退,徐议何害。”鼎闻诸将之议如此,恐上意移动,复乘间言:“今日之势,若敌兵渡江,恐其别有措置,不如向时尚有复振之理,战固危道,有败亦有成,不犹愈于退而必亡者乎?且金、齐俱来,以吾事力对之,诚为不侔,然汉败王寻、晋破苻坚,特在人心而已,自诏亲征,士皆贾勇,陛下养兵十年,正在一日。”由是浮言不能入矣。 此据《赵鼎事实》附入,但所云韩世忠言“胡不将官家入福建穏处坐,江上之事,付之我辈,或不可,则少避之,俟春首敌退,徐议何害”,此与建炎三年闰八月世忠奏上语殊不同,恐传闻未必实,或可削去

参知政事沈与求,兼权枢密院事。

太常寺请车驾所过十里内神祠及名山大川,并遣官致祭,从之。

严州桐庐县进士方行之,献家财六千缗助军,户部乞许行献纳,依例补官,从之。自渡江后,许民间献纳补官始此。

是日,淮东宣抚使韩世忠邀击金人于大仪镇,败之。初奉使魏良臣、王绘在镇江,被旨趣行,乃以是月丙戌渡江,丁亥至杨子桥,遇世忠,遣使臣督令出界,绘顾良臣曰:“幸免‘管押’二字,亦是光华。”时朝廷已知承楚路绝,乃连伪界引伴官牒付良臣等,令赍执于阻节处照验,又令淮东帅司召募使臣,说谕承、楚州,令放过奉使。良臣等至扬州东门外,遇选锋军自城中还,问之,云:“相公令往江头把隘。”入城见世忠坐谯门上,顷之,流星庚牌沓至,世忠出示良臣等,乃得旨令移屯守江,世忠留食,良臣等辞以欲见参议官陈桷、提举官董𪰋,遂过桷等共饭 熊克《小历》称世忠置酒与良臣别,杯一再行,流星庚牌沓至,盖承墓碑之词,今从王绘《甲寅录》,世忠遣人传刺字谢良臣、绘,且速桷等还,桷、𪰋送二人出北门,绘与桷有旧,驻马久之,以老㓜为托,泣数行下,左右皆伤怛,晚宿大仪镇,翌旦,行数里,遇敌骑百十控弦而来,良臣命其徒下马,大呼曰:“勿射!此来讲和!”敌乃引骑还天长,问皇帝何在,良臣对曰:“在杭州。”又问:“韩家何在?有士马几何?”绘曰:“在扬州,来时已还镇江矣。”又曰:“得无用计复还掩我否?”绘曰:“此兵家事,使人安得知。”去城六七里,遇金将聂儿孛堇,同入城,问讲和事,且言:“自泗州来,所在州县多见恤刑手诏及戒石铭,皇帝恤民如此。”又问秦中丞何在,绘答以今带职奉祠居温州,又言:“尝闻作相,今罢去,得非恐为军前所取故邪?”绘曰:“顷实居相位,逾年坚欲求去,无他也。”又问韩家何在,良臣曰:“来时亲见人马出东门,望瓜洲去矣。”绘曰:“侍郎未可为此言,用兵讲和,自是二事,虽得旨抽回,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还与未还,使人不可得而知。”又云:“元帅已到高邮,三太子已到泗州,是行皆刘齐间谍所致,刘总管谓韩家有几万,岳家有几万,俱在淮南,自入境来,何尝见一人一骑。”初世忠度良臣已远,乃上马令军中曰:“视吾鞭所向!”于是引军次大仪镇,勒兵为五阵,设伏二十馀处,戒之曰:“闻鼓声则起而击敌。”聂儿孛堇闻世忠退军,喜甚,引骑数百趋江口,距大仪镇五里,其将挞也拥鐡骑过五阵之东,世忠与战不利,统制官呼延通救之得免,世忠传小麾鸣鼓,伏者四起,五军旗与敌旗杂出,敌军乱,弓刀无所施,而我师迭进,背嵬军各持长斧,上揕人胸,下捎马足,敌全装䧟泥淖,人马俱毙,遂擒挞也。通,赞远孙也 赵雄撰世忠《神道碑》:“王自镇江济师,会朝廷遣魏良臣使金,至维扬,王置酒送别,杯一再行,流星庚牌沓至,良臣问故,王曰:‘有诏移屯守江。’乃撤炊㸑班师,良臣窃自喜,疾驰去,王度良臣已出境,乃上马令军中曰:‘视吾鞭所向!’于是六军大集,北行至大仪镇,勒精兵为五阵,设伏二十馀处,戒闻严鼓之节,则次第起攻,良臣至金营,果问我师动息,悉如所见以对,兀术号知兵,闻大军仓卒南还,喜甚,与群帅厉兵秣马,直趋江口,至大仪镇五里所,王纵敌骑过五军之东直北,传小麾鼓一鸣,伏者四发,五军旗号与敌旗杂出,敌军乱,我师伍伍迭进,步队各持长斧斫马足,敌全装䧟涂淖,弓刀无所施,王东西麾劲骑四面蹂之,大半乞降,馀皆奔溃,追杀十馀里,兀术乘千里马以遁,积尸如邱垤,擒其骁将挞也、女真千户长五百馀人,获战马五百馀匹,噐械辎重与平山堂齐,军势大震。兀术还泗上,召良臣,诘责其卖己,将斩之,良臣好词以免。”赵甡之《遗史》:“世忠以董𪰋军于天长,以觧元屯于承州,亲与呼延通率十馀骑绰路去大仪镇十馀里,遇金人鐡骑二百馀,世忠与通方立马议所以待之,有三四十骑直冲世忠,与战不利,金人有骁将独战世忠,世忠力疲,通自后攻金将,世忠坠马,几被执,通救止之,世忠复得其马,回顾金人百馀骑,许世忠据坡坂扼其路,以弓箭当之,世忠得还。”二书不同如此。熊克《小历》多据《墓碑》。《日历》韩世忠申:“十月十三日,亲领军马渡江到扬州大仪镇,逢金人掩杀,赶及二十馀里,又有伏兵把头,迎敌厮杀至酉时,杀敌尾袭残零兵马,走回天长县以北,四𣪚前去,杀死蕃人,横尸二十里,不令斫级,活捉到万户、千户、百人长以下挞也等二百馀人,夺到蕃马一百馀疋,衣甲弓箭噐械等物三千馀件。”以世忠捷奏考之,所获人马亦不及《墓碑》之数,盖《世忠行状》夸言之,雄不深考耳,以诸书参究,此时完颜宗弼实不在大仪军中,又据所申掳到噐甲弓箭,果三千件,亦安得便与平山堂齐耶?如《遗史》所云,则其捷太小,今且参取具书之,更须详究也。世忠又遣董𪰋分兵往天长县,遇敌于鸦口桥,擒女真四十馀人 熊克《小历》称𪰋与敌战于天长军,亦误,按此时魏良臣正在天长,今从《日历》。是日早朝,辅臣进呈世忠奏已统兵渡江,上曰:“世忠忠勇,朕知其必成功。”沈与求曰:“世忠平日慷慨自许,恐其乘胜追袭深入,更宜戒其持重。”上曰:“朕已戒其可战则战。可守则守。可令户部支银帛万匹两犒赏过江将士,以激其心。”与求曰:“自敌骑蹂践中原,未尝有与之战者,今诸将争先用命,此成功之秋也。”既而世忠又奏见在扬州,适霖雨未能进师,恐朝廷讶成功之迟,上曰:“兵事岂可遥制。”赵鼎曰:“军事不从中覆,古之制也。”乃诏世忠听其临机制变,而捷书已至矣。 临机制变指挥在此月庚寅

己丑

尚书礼部侍郎唐煇,兼权兵部侍郎。

金人围濠州。

是日,淮东宣抚司前军统制觧元与金人战于承州,败之。初金人至近郊,元知之,逆料金人翌日食时必至城下,乃伏百人于路要之,又伏百人于城之东北岳庙下,自引四百人伏于路之一隅,令曰:“金人以高邮无兵,不知我在高邮,必轻易而进,俟金人过,我当先出掩之,伏要路者见我麾旗,则立帜以待,金人进退无路,必取岳庙走矣,果然,则伏者出。”众皆诺,又密使人伏樊良,俟金人过,则决河岸以隔其归路。食时金人果径趋城下,元密数之,有一百五十骑,乃以伏兵出,麾旗以招伏要路者,伏兵皆立帜以待,金人大惊,踌躇无路,遂向岳庙走,元率兵追之,金人前遇兵,无所施其技,尽被擒凡,得一百四十八人,战马器械皆为元所得 《世忠神道碑》:“觧元至高邮,敌败去。”案《日历》捷奏无成闵名,今从赵甡之《遗史》

初聂儿孛堇既败归,召奉使魏良臣等至天长南门外,良臣等下马,敌骑拥之而前,孛堇愤甚,脱所服貂帽,按剑瞋目谓曰:“汝等来讲和,且谓韩家人马已还,乃阴来害我!”诸将举刃示之,良臣等指天号呼曰:“使人讲和,止为国家,韩世忠既以两使人为饵,安得令知其计。”往返良久,乃曰:“汝往见元帅!”遂由宝应县用黄河渡船以济,右副元帅昌遣接伴官团练使萧掲禄、少监李聿兴来迓,聿兴见良臣,问所议何事,良臣曰:“此来为江南欲守见存之地,每岁贡银绢二十五万匹两。”绘云:“见存之地,谓章谊回日所存之地。”聿兴又云:“兵事先论曲直,师直为壮,淮南州县已是大国曽经略定,交与大齐,后来江南擅自占据,及大兵到来,又令韩世忠掩不备。”良臣等云:“经略州县事,前此书中初未尝言及,止言淮南不得屯兵,本朝一如大国所教。”聿兴云:“襄汉州县皆大齐已有之地,何为乃令岳飞侵夺?”良臣云:“襄汉之地,王伦回日系属江南,后李成为刘齐所用,遂来侵扰,又结杨么,欲裂地而王之,江南恐其包藏祸心,难以立国,遂遣岳飞收复,即非生事。”聿兴云:“元帅欲见国书。”遂以议事迎请二圣二书授之。 吕中《大事记》:“建炎元年遣傅雱使金、二年遣宇文虚中使金,此汪、黄为之也,三年遣洪皓、崔纵、张卲、杜时亮四人,亦汪、黄为之乎?绍兴八年再遣王伦,此秦桧为之也,十一年遣魏良臣、何藓之徒,亦桧为之乎?胡寅有言:‘今纳赂则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帝,饰子女则孰多于中原之佳丽,遣大臣则孰加于异意之宰辅,以使命之币为养兵之费,此乃晋人征缮立圉之䇿,汉祖迎太公、吕后之谋也,不得已则如李纲所谓奉表两宫,致思慕之意可也。今寻诸仇雠而请之,何义乎?’”掲禄又问:“秦中丞安否?此人原在此军中,煞是好人。”良臣等对如初,聿兴再云:“柰何更求复故地?”绘云以“中间丞相惠书,有云‘既欲不绝祭祀,岂肯过为吝爱,使不成国’,是以江南敢再三恳告,若或不从,却是使不成国。”聿兴云:“大齐虽号皇帝,然止是本朝一附庸,指挥使令,无不如意。”又云:“此去杭州几日可以往回?”绘等云:“星夜兼程,往来不过半月。”聿兴曰:“昨日书,元帅已令译作番字,一二日可得见矣。”掲禄,契丹人。聿兴,宣和三年进士高第,金用为枢密院令史,至是从军。

庚寅

诏信安郡王孟忠厚迎奉泰宁寺昭慈圣献皇后御容往穏便州军安奉,忠厚援故事,乞补门客曹云登仕郎,上曰:“昭慈圣献皇后顷在瑶华宫三十馀年,当得恩泽近八十员,未尝陈请,忠厚受昭慈之训,亦不敢以私事干朝廷,今此门客恩泽,既有故事,宜与之。朕见汉唐后家乱政,累朝母后 之贤,非汉唐所可拟议。”沈与求曰:“昭慈再安社稷,其功至大。”上曰:“前日合得恩泽,俟军旅事闲,给田以赐忠厚,庶几少慰昭慈在天之灵。”

壬辰

辅臣奏事,上因言:“朕出使河朔,见汪伯彦为郡守,颇有可观,及作宰辅,一无可取,所谓‘为赵魏老则优,而不可为滕薛大夫’也。”沈与求曰:“黄霸为宰相,声名减于治郡时,盖其才有短长,不可彊也。”上曰:“若伯彦,得为黄霸之流乎?”与求曰:“伯彦安足以望此。”

左廸功郎秘书省正字杨晨,特改京官。晨为都督府干办公事,持诏书往四川抚谕,上召对而命之,后二日,以晨守尚书工部员外郎,赐银二百两。诏书略曰:“朕命赵鼎以宰相居中,仍兼领西南军务,既总司于朝廷,益増重于使权,迟俟来春,改图近弼,绥尔众士,庸副朕怀,肆命属僚,往宣徳意。”先是降充集英殿修撰知鼎州程昌㝢闻鼎以都督入蜀,遗大臣书,言:“四川初无盗贼之扰,止縁宣抚使入蜀以扰之,岂为宣抚者固欲重困州县乎?盖张官置吏,屯师聚兵,所过所留,征求调发,势有不得不然者耳。况今四川危动,民困财竭,乃欲以大臣出使,将带官吏,抽摘诸军,又入蜀地征求调发,号曰图秦,窃恐秦未可图而肘腋腹心之变先起矣。今四川士马不过吴玠部曲耳,有如近复襄邓等州,都督之行,就尝措置,拨军屯守,兵势愈分,孰若命大臣或大将,益重兵,聚赀粮,守荆州以据长江之险,根本既固,然后可以图秦保蜀,料理襄汉,经略中原,随宜度势,以次施设。荆南前日以二万人守之亦可,今春金人取和尚原,关师古既叛,阶、成州一带无人控扼,上流势须益兵,非有五万之众,钱粮非有三年之储,且将不假岁月,责之近效,亦岂能胜其任也。”会鼎入相,乃命晨谕指西帅焉。

定国军承宣使秦凤路马步军副都总管知秦州兼节制阶文州统制军马吴璘,为熙河兰廓路经略安抚使知熙州统制关外军马;明州观察使环庆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兼知庆阳府杨政,为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知庆阳府同统制关外军马兼节制成凤兴州,用宣抚司奏也。关师古之叛也,其所部阶、成二州犹在,故命璘、政分领之。自富平后,五路之地悉属伪齐,经略使虗名而已。

癸巳

韩世忠遣武功郎赵何来献捷,诏迁何一官。

太尉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乞以明堂恩,任子宗元文资,吏部言有碍条法,诏特许之。武臣非使相而以文资禄子孙,自是为例。

是日,江东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引军屯建康府。

甲午

尚书户部侍郎刘岑,兼工部侍郎。中书舍人王居正,兼礼部兵部侍郎。

初令江浙民悉纳折帛钱,用户部侍郎梁汝嘉请也,是时行都月费钱百馀万缗,且调发军马,财无所从出,故令民输䌷者全折,输绢者半折见钱,每匹五千二百省,折帛钱自此愈重,汝嘉等又请江浙丝并折见钱,绵半折钱,诸路各委漕臣一员计纲起发赴行在。

遣侍御史魏矼往刘光世军,监察御史田如鳌往张俊军前计事。时光世军马家渡,俊军采石矶,上命趣二人往援韩世忠,而光世等军权相敌,且持私隙,莫肯协心,矼至光世军中,谕之曰:“敌众我寡,合力犹惧不支,况军自为心,将何以战?为诸公计,当灭怨隙,不独可以报国,身亦有利。”光世意许,矼因劝之移书二帅,以示无他,使为犄角,已而二帅皆复书,交致其情,光世遂以书奏于上 熊克《小历》附此事于十月朔,恐太早,《日历》十八日甲午魏矼特引进对,丙申田如鳌状:“奉旨差出计议军事,日下出门。”据此则矼等之行,当在世忠奏捷之后,今并附甲午,更俟参考,于是光世移军太平州。光世闻金、齐合兵,谓人曰:“刘麟逆子可唾手取,若杂以金兵,当日月以冀。”参议官直徽猷阁马观国曰:“金人长于骑射,兼以犷悍,其锋诚不易当。”龙图阁直学士陈规,奉祠居城中,奋谓曰:“相公蒙国厚恩义,当仗忠赤,激士气,以报参议,夷人也,是亦人而已。” 此据曹筠撰《规行状》増入。《行状》又云:“光世引兵而西,金人遂归河南地。”案金还河南在九年春,去此已远,若系于六年入犯之后,则光世已先在合肥,不在太平州闻命,筠误也,今移掇附见,庶不抵牾

丙申

以车驾将发,不视朝,内殿进呈刘光世报刘豫散出榜文,有欲窥江表之言 榜文已见九月乙丑,上曰:“豫父子逆乱如此,皆朕不徳所致,然以朝廷事力,遣一偏师,豫可擒也,徒以二圣在远,故屈己通和,觊还銮辂,今乃挟彊敌之兵,复入为寇,此安可容忍!”沈与求曰:“和议乃金人屡试之䇿,不足信也。”

左承议郎新知袁州刘一止,为两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除名勒停人范仲熊,叙右承事郎。仲熊始坐眀受中为郎,远谪,至是刑部引赦乞叙右通直郎,与差遣,赵鼎以仲熊连姻,特降五官。

是日,金人䧟濠州,守臣阁门宣赞舍人寇宏弃城走,右宣教郎通判州事国奉卿为所杀。先是宏率军民守城,城中兵少,大率以三人当一女头,军民与僧道相参,每十人为一甲,不得内顾,毎一慢道以二长刀监守,无故上下者杀之,宏昼夜巡行城上。北军以冲车、云梯攻城,宏作铁槌,上施狼牙钉,有沿云梯而上者,以槌击之,头鍪与脑皆碎,尸积于城下,而北军来者不,止凡八昼夜不休,宏知不可为,乃开北门,弃妻子,携母与寡嫂,弃城而去,士卒从之者七十馀人。宏之将出也,声言登舟,欲以计破敌,奉卿信之,既而乃知欲为遁计,已登舟,不可入城矣,奉卿尤宏曰:“何不明言于我,携一妾两子,而弃之死地耶!”宏以奉卿为怨己,遂杀之,后以死事闻,赠右朝奉郎直秘阁,官其家二人 奉卿五年二月戊戌赠官。宏既去,权兵马钤辖丁成自南门投拜,兵马都监魏进自东门投拜,金人问宏之家属何在,成曰:“偕去矣。”已而闻为成所匿,遂斩成于市,取宏、奉卿家属,寘于军中,以其将赵荣知州事。初敌围城急,将官杨照跃上角楼,以枪刺敌之执黒旗者,洞腹抽肠而死,照俄中流矢死;统领官丁元与敌遇于十八里洲,敌围之,元大呼告其徒,以毋得负国,于是一舟二百人皆被害,无得免者,事闻,并赠承信郎,录其子云。 明年七月丁酉赠官

丁酉

执政进呈车驾进发宿顿次序,上曰:“朕奉己至薄,况此行本以安民,岂可过为烦扰,又恐州县以调夫修治道路为名,并縁为弊。”赵鼎曰:“朝廷累行约束,丁宁备至。”沈与求曰:“诸将之兵分屯江岸,而敌骑逡巡淮甸之间,恐久或生变,当遣岳飞自上流取间道,乘虗击之,敌骑必有反顾之患。”上曰:“当如此措置,兵贵拙速,不宜巧迟,机事一失,恐成后悔,宜速谕之。”

右宣义郎裴祖徳,除名。祖徳以滥赏改官,居忧中,冒覃转及章服,又妄称职名,为言者所论,下大理,祖徳具伏,又尝从统制官王进、岳飞、王民得空名告身,给卖富民入己,刑寺当徒三年,特责之。

戊戌

上登舟发临安府 赵甡之《遗史》云:“金人在淮甸,张俊军镇江府,趣渡江出战,有迟疑未渡之意,朝野惊恐,赵鼎见上,屡请车驾早幸江上,上首肯之,既退,即为中官沮止,至是鼎请上亲征,且曰:‘军民百姓皆望陛下亲征,内中官未肯,若陛下一幸江上,则诸军皆尽力御敌矣,中官未见陛下亲征之利也,臣欲乞陛下发遣近上中官赴都堂,臣具酒醴待之,谕以祸福,然后亲征可决。’上从之,遂发左右亲近十馀人诣都堂,鼎具酒醴,以宗庙社稷安危之计谕之,且曰:‘诸公见上,赞成其事,俟退敌回銮,则共享安逸之福。’众诺之,议遂定,即命草诏。”案此说皆不见于他书,今且附此,恐须参考,奉天章阁祖宗神御以行,主管殿前司公事刘锡、神武中军统制杨沂中,皆以其军从。上不以玩好自随,御舟三十馀艘,所载书籍而已。上既发,乃命六宫自温州泛海往泉州 此月丙申降旨,晚泊临平镇,进呈刘光世乞与韩世忠军一般支钱粮,上曰:“诸将之兵用命,则一其所支钱粮,岂容有异,此皆吕頥浩不公之弊。”赵鼎曰:“朝廷举措既当,诸将自服,今不公如此,必致纷纷,乞下光世会合得钱米之数然后行。”沈与求曰:“岂唯钱粮,至于赏罚亦然,惟至公可以服天下,故赏则知劝,罚则知畏。”上曰:“大臣不公,何以服众?”鼎曰:“茍为不公,则赏虽厚,人不以为恩,罚虽严,人不以为威。”上曰:“今日朕亲总六师,正当公示赏罚。”

诏沿江州县如排办太过,令监司具名以闻,当重行黜责。时右司谏赵霈言:“浙右诸郡,顷罹兵火,疮痍未息,民力未苏,今戎辂进发,又虑州县官吏不能上体徳意,帟幕之饰,务极于鲜华,膳羞之进,遍搜于珍异,或调发人夫,或差科舟船,诚不可不为之禁。”故有是旨。

湖北制置使岳飞遣属官孔戊来奏事,诏特改京官。

己亥

上次崇徳县,韩世忠遣翊卫大夫宣州观察使本司提举一行事务董𪰋、右朝奉郎直秘阁本司参议官陈桷,以所俘女真一百八人献行在,因言承州阵殁人,乞厚加赠恤,上蹙然曰:“使人死于锋镝之下,诚为可悯,可令收拾遗骸,于镇江府择地埋殡,仍岁度童行一名照管。今胡松年尚在镇江,可令就设水陆斋致祭。”沈与求曰:“自建炎以来,将士未尝与金人迎敌一战,今世忠连捷以挫其锋,其功不细。”鼎曰:“陛下既亲总六师,则第功行赏,与他时不同。”上曰:“第优赏之,庶几人知激劝,必有成功。”乃诏𪰋真除宣州观察使;桷迁右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中奉大夫相州观察使解元,落阶官,为同州观察使;武功大夫康州刺史呼延通,为吉州刺史 𪰋等赏功在此月辛丑,今聨书之。赵甡之《遗史》:“韩世忠奏通之功,乞优异推恩,授武功大夫吉州刺史,世忠缴其告命,再奏乞重赏通,以劝将士,遂落阶官。”案《日历》今年五月十四日癸亥武功大夫康州刺史呼延通陞差浙东路兵马副都监,依旧从军,非因赏功始除遥刺也,恐甡之所记有误

庚子

上次秀州北门外。

辛丑

上次吴江县,时知县事杨同裒供张以待乘舆之至,民有一家当费三百缣者,其人不伏,又械系之,御史张致远三上章论其扰民,同竟罢去。 同三月庚辰放罢

壬寅

御舟次姑苏馆,上乘马入居平江府行宫,守臣孙佑进御膳,其桌子极弊,且有僧寺题识,上不以为嫌,他日谓赵鼎曰:“朕念往日艰难,虽居处隘陋,饮食菲薄,亦所甘心,若边境以清,都邑既定,迎还二圣,再安九庙,帝王之尊固在。”鼎曰:“陛下规模宏远如此,天下幸甚。” 上语在十一月壬子,今并书之

故赠承事郎陈东、欧阳澈,并加赠朝奉郎秘阁修撰,更与恩泽二资,赐官田十顷。赵鼎进呈韩世忠奏札 世忠札子不知所奏何事,当考,因论建炎之初黄潜善、汪伯彦擅权专杀,寘二人于极典,上曰:“朕初即位,昩于治体,听用非人,至今痛恨之,虽已赠官推恩,犹未足以称朕悔过之意,可更赠官赐田,虽然死者不可复生,追痛无已。”中书舍人王居正草制曰:“呜呼!古之人愿为良臣,不愿为忠臣,以谓良臣身荷美名,君都显号,忠臣已婴祸诛,君䧟昏恶。呜呼!惟尔东尔澈,其始将有意于忠臣乎?繇朕不徳,使尔不幸而不为良臣也,虽然尔藉不幸,不失为忠臣,顾天下后世,独谓朕何,此朕所以八年于兹,一食三叹而不能自已也,通阶美职,岂足为恩,以塞予哀,以彰予过,使天下后世考古之君、饰非拒谏之主,殆不如是。魂而有知,享朕兹意。”

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提举江州太平观辛彦宗,充浙西江东宣抚司干办公事,用张俊奏也。

癸卯

武功郎王权,为武略大夫贵州刺史;武徳郎许世安,为武义大夫阁门宣赞舍人,录承楚之功也。二人皆淮东宣抚司正将,初命进秩二等,世忠再乞推恩,乃有是命。

诏犒设随驾诸军一次。时堂吏以下亦援泛海旧例,各支犒设钱,有至数十千者,及侍御史魏矼自江上还,奏言:“自临安至平江四日耳,乘舟顺流,有何劳苦,虽曰激赏库支,其实户部,系省钱也。”乃命除三省机速房、三省户房外,皆克还焉。 矼奏请在十一月壬子

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奏:“凖金部员外郎张成宪公文,支给本军大礼赏,本司未敢帮请,乞依张俊下官兵体例支给。”许之。旧例:俊与杨沂中内二军,赏给人三十千,世忠与刘光世、王𤫉、岳飞外四军,人给二千有竒而已,至是俊出为宣抚使,故世忠援以为言。初朝廷命成宪应副世忠军钱粮,成宪言:“职事别无相干,乞用公牒往来。”奏可,自是总领钱粮官率用此例。 《日历》此月二十八日癸卯复置宗正丞等指挥,非本年事,盖重叠差误

甲辰

金右副元帅完颜昌召通问使魏良臣、王绘相见,旁有四人,皆衣纱袍、头巾、球靴,与良臣等同席地而坐,昌问劳久之,谕云:“俟三二日,左元帅来议事毕,画定事节,遣汝等归。”良臣退,接伴官李聿兴问沈元用在否,盖聿兴、晦同年进士故也,聿兴又言:“今年本朝试进士,张炳文侍郎出《天下不可以马上治赋》,丞相问何意,张云事见《前汉·陆贾传》,丞相命以番书译《贾传》而读之,大喜,遂进张两官。”绘以久未得归,乃为书献昌,大略言:“顷蒙丞相、都元帅惠书,许以立国,尔后江南三遣使,未获成命。”聿兴不肯受,聿兴又言其国制度,并依唐室,因及蔡靖、宇文虚中事久之 王绘《绍兴甲寅奉使录》云:“聿兴言:‘自古享国之盛,无如唐室,本朝目今制度,并依唐制,衣服官制之类,皆是宇文相公共蔡大学并本朝数十人相与评议。’绘问:‘蔡大学见任?’答云:‘见任乾文阁待制,他儿子蔡松年见在三太子处作令史,近来本朝又在于燕山府用一万贯钱买一所宅子,蔡大学云尤胜如他汴京宅子。’又曰:‘丞相得宇文相公,真是欢喜,尝说道:“得汴京时欢善,犹不如得相公时欢喜。”如今直是通家往来,时复支赐,宅库里都满也。’”。于是右副元帅昌在泗州,右都监宗弼在天长,左副元帅宗辅尚未至也。

乙巳

淮西安抚使仇悆遣兵击金人于寿春府,败之。初亲征诏未至庐州,众哗言弃淮保江,悆得旨,急录以示人,人皆思奋,且遣其子津间道告急,上命为右迪功郎,会敌进据寿春安丰,悆遣兵出竒,直抵城下,与守将孙晖合兵击之,敌战败,却走渡淮,官军入城,翌日遂复安丰县。 仇津补官在十一月七日壬子,计其离庐州,则在未复寿春已前,故附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