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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斋全书/卷百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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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百七十二 弘斋全书
卷百七十三
作者:李算
1814年
卷百七十四

日得录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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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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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宋史筌告成。谓校正阁臣曰。奸臣传中如丁谓辈之特书。予则以为已甚矣。如丁谓之奸。虽置诸列传。自可昭然难掩。何必别立二字之目。以成千古之案乎。原任直提学臣朴祐源壬子录

李忠武与邓子龙。夹击石曼子。沧海掀动。风云失色。终古水战之壮。莫京于此。尝见其纪实之文。草草无可观。予欲制其碑。以铺张之。大抵我国人物。若数文武兼备者。忠武一人惟当之。

我朝儒贤中。通于适用之才。静庵,栗谷是已。如金河西,赵重峰。以节义掩道学。而徐花潭比之康节。亦未为不可。此可见我列圣培养之化。有以致之也。

圣贤之言。前后不同。如孔子之于夷吾。朱子之于汪应辰诸人。或诩之或斥之。不以其可斥之事。蔽其可诩之资。此所以为圣贤耳。

仁庙朝以前。朝廷全用湖岭。湖南而奇高峰,高霁峰,金河西。岭南而金占毕诸贤。尚矣无论。今则湖岭之不得用。已成百馀年痼弊。岂人才不逮古而然耶。才固不借于异代。则古有而今无。宁有是理。外此如文而潘硕枰。武而刘克良。即贱隶也。按藩任而授阃寄。蔚然为一世之儁英。及夫近世。寥寥无闻。是用道不广而局于门阀而然尔。予虽未知其人之贤不肖。而燕王之自隗始。未必以隗为贤。盖欲以隗而倡之也。故或有特畀出于俗眼之外。则忧叹者有之。窃笑者有之。其人不肖。则忧叹而窃笑者固宜矣。若不问其贤不肖。而只曰某人何可为某职云尔。则殊非立贤无方之义也。原任直阁臣尹行恁壬子录

先朝荩臣。当推朴文秀为第一。自戊申至乙卯七八年间。朴文秀一介血诚。直上通于天。迓续国家无疆休命。其功存社稷。虽古名硕。不能及也。

朝廷体例间事。虽系微细。却不可一毫放过。近时惟故相金致仁。龂龂于此段。盖亦古大臣规度然也。

尝问宋翼弼何如人也。筵臣对以翼弼天品甚高似康节。教曰。予以为此人终是不安分。然先正许以畏友。想亦有大过人处。

甲戌更化后。南李两相议论大异。予则曰至诚恻怛。无所为而为者。南相为然。世之以南相为后日计者。不知当时事情。

古之乡人来仕者多朴直。此亦观过知仁处。故兵使卢启祯为守门将也。先朝闻其能举职。欲试之。以蜡造标信。夜半。使宣传官持往开门。启祯熟视良久。以手折之。拔剑欲击。宣传官惊走仅免。先朝大嘉之。屡擢至兵阃。今世顾安得如此人。其孙尚枢之除职。欲使世人咸知予好尚。

事大交邻。以言语通其情。而专对之臣。徒仰象胥之唇吻。如是者尚可责之以觇国乎。如故相申叔舟。能通汉倭女真蒙古语。如此人何处得来。

古人有愿为良医者。盖穷而在下者。方可以行其术以济众。故知其做宰相不得然后。始愿学医。况人君虽有兪扁之术。何所施之。此所以虽黄帝之圣。必待岐伯之问答。今世顾安得如岐伯者乎。

人必有所不为而后。能有所为。此所以求伏节死义之士于犯颜谏诤之中也。今之士大夫。有能以有所不为。佩为四字符者。是必为可恃之臣。

今人事事不逮古人。而并与善饮酒者而未之闻。此亦气力降杀之一端。

国俗以畏首畏尾。软懦没棱角为贤。故一有跅弛之士。出于其间。则群起而咻之。如安龙福者。岂非奇杰之类。而其时朝议。皆欲必置之法。若无南相一言。几乎不免。俗尚之迫隘如此。虽有豪杰之才。何能容也。

邃古姑毋论。即以近古我朝士大夫言之。倾轧争夺。千涂万辙。率多会极于捷迳要津。其中声气相远。无缘自致者。莫不以宦官宫妾为归。东西钻刺。覆辙相寻。于是乎。出此入彼。非戚则宦。其能超然自拔。挺然独立者。指不多屈。

古之名硕。既识时务。而遇事则难慎。今之有司之臣。学识鲁莽。而强作解事。究其病则出于易之一字。

六朝韦叡。五代王朴。人品甚高。不似衰世人物。

梁诚之口吃。故号讷斋。口所不能言者。能笔之于书。而指更明畅。崔鸣吉筵奏。吃吃不出口。而及退陈疏箚。曲畅旁通。陆贽对上语多讷。曰容臣退而思之。夫三人者。以章疏剀切名于古今。而皆讷于口词。亦异哉。

近世中原儒者。如顾宁人之考证。李光地之易学。梅文鼎之历法。求之前古。亦未多得。

宋沈括。元郭守敬。博该天地古今之事理。可谓通儒。

英雄做事。非曲学浅知所可揣测。如胡寅者流。其敢窥萧酂侯胸中运用之藩篱。而辄加诋侮。蚍蜉撼树。都不自量。

口角无完人者。其人决非吉人。检校直阁臣徐荣辅壬子录

予于宋文正。有千载旷感之遇。

孟尝君食客常三千人。其任侠好义如此。故能自得士。

予于节义之士。崇奖褒赠。未尝或忽。如近日金忠壮之遗事。林忠愍之实纪。亦其一二也。至于李舜臣。真千古以来忠臣名将。若使出于中原。汉之诸葛孔明。亦未知孰为雄而孰为雌也。至于壬辰讨倭之功。百世永赖。而制置边防方略具在。其风声义烈。尚令人凛凛然起慕。列圣朝貤赠之典。至矣尽矣。刊刻之文字颇疏漏。予自临御以后。每欲汇撰一篇成书。又临篆首。竖牲石于墓道。尚未遑为。近始留意于此事。

教贱臣曰。予在春邸。宾僚之在左右者。多知名士。若尔父文清及故相徐志修,谕善朴圣源。皆所谓极一代之选者也。顾今元良。资质天成。智思日开。辅导教养之责。谁可任之。自数三十年以前而言之。则向所谓诸人。犹有不及古昔之叹。而自今而论之。则亦不可得。人才之眇然。于此尤可验也。

阳明之学。人或讥之以异端。然其气象也文章也事功也。当作有明第一人物。

近日朝廷之不尊。专由于士大夫之自好者少。检校直阁臣南公辙壬子录

宋先正在显庙朝。值岁歉。请减省糜费。其时闵维重以户判掌其事。大致怨谤。先正亦不安于朝。竟至还乡。而俗传先正渡汉江。见天鹅飞。以手指之曰。吾恨未能幷罢此贡物。古人之尽心国事。慥慥不忘。不计一身利害如此。直提学臣徐鼎修癸丑录

人才眇然此四字。古今人之通称。而唐不如汉。宋不如唐。汉不如周。亦不待智者而知。然宋之韩范。比唐之姚宋。岂必让头。唐之房杜。比汉之魏丙。岂必退步。但千古辅相之才。皆不出萧何范围。谋臣辩士。皆不出张良眼藏。猛夫勇将。皆不出韩信拳头。创业开祚英雄豪杰之主。皆不出汉高帝度术。彼四人者。固是深不可量。高不可象之人耳。

显庙在御。休养生息。以郑太和为领相。李浣为元戎。而十数年之间。朝野气象。煕煕如三古之盛。今世安得如此人来。委任责成。

姓徐者显达。莫如我国。汉有徐穉,徐庶。吴有徐盛。而南宋之徐煕,徐道,徐度,徐叔向,徐仲融,徐文伯,徐嗣伯。北齐之徐之才,徐林卿,徐同卿。元魏之徐謇,徐雄。隋之徐敏齐者流。皆以名医闻于后。今之姓徐而致位于隆显者。若有医国之才则甚善。时阁臣徐有防,徐鼎修,徐龙辅,徐荣辅,史官徐有闻登筵。并起而拜谢。

皇明胡忠安公奉使于外。遇土酋以樱桃来馈。仍求洪武正韵。胡忠安不与而却之。文皇觇知之。及其还。猝然问曰。樱桃小物。道渴中何却耶。忠安曰。因求书故却耳。文皇叹赏久之。人臣不欺心处。政在于此。此似微事。可以取重于人君。

公孙弘比后世小人。甚不可。但少直截之风。且与汲黯为对局。故弘不免阿旨顺事之人。武帝志在四夷。而弘谏以罢敝中国。武帝欲兴功业。而弘开阁延贤。及汲黯面斥布被。弘以为无汲黯忠。陛下安得闻此言。此数事可奖不可尤。

周党,严光去。王良。仕各有所遂。不相悖焉。良位至三公。布被瓦器。恭俭退让。妻子不入官舍。中兴宰相中。未易多得之人。及见其友。其友不肯见曰。不有忠言奇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拒之。良惭不复仕。其友高于良一等。而名姓不传。甚可惜。若如良者无忠虑而斥之。则更于何处得胜于良者来。辅国家乎。于此可知东京人才之盛。

故相李天辅疏于事务。而以海伯筑海州城。役钜而完速。至今五十年。便若新筑。今人虽练事识务者。恐未可及其疏处。

未解经义。只事功令以求进。如求中于未发之前。拖泥带水。不成貌样。退计数十年前为予宫官者。无不学得经义而立身朝端。如赵明鼎之笃于朱书。黄景源之工于毛诗。多有可观。即今亦无此等人。原任直阁臣尹行恁癸丑录

李文忠宗城,李文𥳑天辅。树立卓然。明年称庆。亦此两人之功也。今文𥳑之孙登科。而将唱名于明春榜。良亦不偶。检校直阁臣徐荣辅癸丑录

尝览故处士柳馨远所撰随录。论城制甚详。砖板堵雉。有天子王侯伯子男等级。而其分军置将之法。用粮计工之方。具有条目。以为筑城必以其时。毋当农节。其调军丁。必依常格。除番赴役。慎毋格外别调。又曰。华城都护府邑城可筑。今之邑治亦可。然方之北坪。不啻霄壤。北坪乃东方大地。结作深奥。䂓模宏远。设邑建城。真是大藩镇气象。此人在孝显间。以经纶事功自任。而适不遇时。不能展布其所蕴。间举栗谷诸贤语。以自润色。学术亦可谓醇矣。至论华城事。到今若合符契。予尤深味而叹赏之。仍命铨曹加赠某官。访问子孙以闻。检校直阁臣南公辙癸丑录

历代人物。出处之正大。事业之磊落。西汉有张子房。蜀汉有诸葛武侯。唐有李长源。皇明有王阳明。此四人。不止挺拔一时。竟可掩覆千古。

自古称名相。魏,丙亦入于指屈中。然丙则持重知大体。谦厚不伐。可称贤者。若魏则霍氏之事。广汉之案。始有自己之私怨。终累吾君之盛德。其持心之褊窄。处事之刻薄。殆近于袁盎,鼂错之类。未知何以与丙吉同称也。

先儒或讥陈大丘之往会张让父葬。其说未必非经论。然赖此一著。士大夫得以多全。其功既自不少。且其事异于钻刺者乎。

古人谓柴桑山色似隆中。渊明之于诸葛。气象之雍容。忠义之磊落。略相仿佛。然若其经天纬地之才。盖古笼今之智。渊明未知其必及武侯也。

须臾慰洽三农足。敛却神功寂若无。救时宰相语。带急流勇退意。

孔门弟子。皆可为将帅。直阁臣金祖淳癸丑录

教典设别检南正和曰。尔祖故相。予以为国朝名相中。指不多屈。受知肃庙。际遇最深。一心王室。忘身徇国。密勿之猷。不以进退而有间。世或有参差之论。而此则不知里面而然。此亦出于舍一己而为国家之诚。故相岂是为偏论之人哉。予每有旷世之感矣。提学臣郑民始甲寅录

尝教曰。予于相人。非曰有藻鉴。而大抵心和则气和。气和则自有所发于面貌而不可廋者。推是而观人。可以八九分不失也。检校直提学臣金载瓒甲寅录

士大夫名望。恒在于恬退难进之中。而龃龉于世。不安于朝者。多负重望。是岂特其人之贤有以致之也。大抵人情。罕见则以为希贵。习而狎则易之。前古名硕抱天下一国之望者。廊庙少而江湖多。直提学臣郑大容甲寅录

甲寅榜。多故家大族。而诸新进相貌皆好。甚可喜。尝闻富贵家舆儓婢仆。亦无薄相。况国家世禄之臣乎。

近日庙堂事。一付之庙堂。盖自右揆拜相。又有尹行恁为有司。足以代予之劳。于是乎予不必下行有司之事。逸于任人。岂不然欤。检校直阁臣徐荣辅甲寅录

恶人不足畏。狠人不足畏。细人不足畏。惟分数不明人最可畏。分数不明。则其于善恶。无所择从。而流弊至于无所不为。人而至于无所不为者。极可畏也。原任直阁臣南公辙甲寅录

故重臣宋载经牢确可尚。戊申大政之时。年已逾耆。病亦难强。而暑月宾厅。终日跪坐。未尝少变云。此可见执守之一端。

尹得孚之癸卯朝参日所奏。可谓唤醒人耳目。而卒不免久枳。此亦可见世道。直阁臣李始源乙卯录

深留圣意于返朴懋实之政。恶俗套之病人心术。无论朝绅章甫。有能立脚跟。不随时低昂者。则虽其人迂疏拙讷。未甚适用。必与其长而奖谕焉。尝下教曰。本领既正。大体固好。则虽有小错大眚。被人嗤笑者。皆不必苛摘。当今之时。古淡乡暗。不中时样者。亦未易得见。若干没而不能自拔。习套而只事修饰者。为最可闷而终难医也。

李士龙以一卒。立慬于深河之役。能使我东忠义暴于天下。崇报褒奖之典。何渠可惜。遂命官给祭需。赐额于其祠。下御制。令道臣谕祭。原任提学臣尹蓍东丙辰录

忠愍公林庆业影堂。在忠州㺚川。影帧岁久剥漶。命工亟新之。摸来一本以入。教曰。疏眉白面。宛是读书文士。而胸藏万甲。手扶三纲。以匡复天下。担作己任者。即古今一人耳。古人所谓一片灵台。丹青莫状者非耶。命藏于摛文院之东二楼。

尝览宋史。教筵臣曰。宋之吕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盖小事糊涂然后。方可以大事不糊涂。今之人小事大事。都是糊涂了。原任直提学臣金载瓒丙辰录

近日京外儒生。以先正赵文烈,金文敬从祀文庙之请。连为疏吁。此固先辈名硕所定之论。乌可曰不可。而苟无从祀之请则已。如有之。我朝四百年。舍金文靖。奚先哉。儒生辈意不出此。只龂龂于文烈文敬。而未尝一言或及于文靖。此正坐于稽疑无处。讲究无素。其于国朝典故。道学渊源。俱所昧昧。故其为言也如此。予甚慨惜。

世谓奇高峯四七往复书。多出于河西之手。盖奇是河西之甥。而其蚕丝牛毛。剖析辨破。当时诸贤之所不能及。而郑文清以平生洁介之操。一见河西。张琴列樽。畅饮论道。便觉神醉而心服。于此数事。可以见造诣之超绝。气象之豪迈。先辈以河西为四百年第一人物者。诚格论矣。

兪忠文清明刚介。济以经术。受知于雷肆。致位三事。而夷险一节。终始不渝。贤哉若人。何处更得来。

壬子夏事。非兪忠文之素所秉执。孰能言之。

金文贞清谨孝友。城西小宅。不蔽风雨。年至七耋。位跻上相。而事兄如事父。岂不诚贤人矣乎。

赵忠定六十居忧。三年不近滋味。哀慕如婴儿。孝哉人乎。

我朝中叶以前。名臣硕辅。多出于遐乡疏远之地。中叶以后。辇毂世家之外。绝未闻焉。生长于辇毂者。未必皆贤。生长于遐乡者。未必皆不肖。则甚非所以立贤无方之道。掌铨之臣。不可以不知此。

魏伯珪以白首固穷之士。承命赴召。书进所蕴首尾屡千言。纵横博洽。有足嘉尚。虽其中或有一二未厌处。亦何害于迂儒本色。而重臣台臣。相继而攻之。有若真个妄发者然。如是而何以劝草野之人。而徕疏远之言乎。予甚不取。

近来诸道荐进之人。听言询事。虽不无长短之可言。而要皆不外乎读书饬躬。乡中称善之士。岂不有逾于流俗浮靡之类乎。且况一人登庸。百人兴起。其为有益于世教。岂可量哉。原任直提学臣徐龙辅丙辰录

故相兪彦镐贞介有守。如此人今不易得。且胄筵旧僚。故相最先受知。初闻其逝。终日不能定怀。非但故相。诸臣之一经任使者。久而不能忘。此予素性然。

刘宽羹烂汝手之语。近于矫情。古人此等处。不必慕仿。

我东诸贤之从祀文庙者。孰非予所旷感而致敬。而最是先正金河西。独契予心。尝以为东方理学之发前未发。直接洛闽之坠緖。实自河西始。而尚未配食于夫子之庑。予居君师之位。乃于斯文大一统。不能表揭而阐明。则是岂平生读圣贤之书。说心性之奥。寤寐一念右文为治之意哉。询谋大同。盛礼诞举。数百年未遑之典。成于今日。盖亦有待者存焉。

近见梁大朴父子文集。不但巍功卓节之超出等夷。为倡义诸臣之眉目。文章亦近世罕有之名家才。命内阁编以印行之。而今人见识偏局。每以地阀论人。梁氏之尚未阐微。亦坐此也。如故忠臣沈岱三从事。皆赠职赐谥。而梁志独以秩卑见漏。向始一体表章节义之士。多在于草莱。不识何状之人。又何论地之高下。原任直提学臣李晩秀丙辰录

退溪于栗谷先辈也。其辨四七之论。栗谷彊辨不已。而退溪终始无愠色。于此亦可见退溪之忠厚。栗谷之明锐。原任直阁臣南公辙丙辰录

孝庙优礼朝臣。如先正契遇。尚矣毋论。而郑太和诸公。或不待承史。径入造膝。宣酝赐馔。谈论从颂。君臣之际。蔼然可观。近日阁臣辈。予视如家人。恩遇稍别。则往往以情外之说加之。良由诸臣之自处。不及昔人而然矣。原任直阁臣李始源丙辰录

褒忠奖义。酬德报功。即予苦心至意。而事有关于尊攘大义。则尤所惓惓。若李廓,罗德宪,任有后,李希建,蔡以恒,金琂,李莞,李屹,绫原大君,祥原君世宁,闵垶,金俊龙,金弘翼,申曼,崔孝一,安克𫍯,车礼亮。或赠职赐谥。或追享祠院。或录用后裔。或致酹旌闾。凡系褒崇之典。殆无馀憾。而至若以海隅偏邦之匹夫。天子闻其名。宇内知其义。至于今赫赫照人耳目。如李忠武,林忠愍者。果几人哉。牲石之文。篆首之章。予尚无愧辞。检校待教臣徐有榘丙辰录

煕宁以前之小人易知。煕宁以后之小人难知。此吕本中之言也。自古人君。孰不欲亲君子远小人。而君子常患于疏远。小人常患于亲昵。盖小人之荧惑人主。其术不一。人主好学。则以好学之说而逢迎。人主好清净。则以清净之说而逢迎。当南宋之时。祖宗之疆土未复。国家之深耻未湔。正当蓄锐养兵。以图兴复。而彼小人者。乃以休兵养民之说。迎合其主心。毕竟至于国势未振。志士赍恨。此所以君子小人之难于辨别。而正由于时君世主学术不明之致。可不惧哉。

唐德宗能用陆贽。宋高宗能用宗泽。则其于匡复乎何有。而惑于苟安之说。不能任用。致使国步蹇屯。可胜叹哉。以此言之。自古天下国家。不患无人。患不能用之耳。

自古章奏之间。或称有君无臣。予则曰此言妄矣。云龙风虎。乃理之常。上有尧舜。则下有皋夔。上有文武。则下有周召。世岂有有君无臣之理也。原任直提学臣徐龙辅丁巳录

故将臣金圣应。数十年将兵。地处何如。恩遇何如。而每登筵。汗流浃背。如不能言者。其畏慎如此。宜其有后。为将臣者。能用此道则庶矣。

近日将臣器局才略。则未知何如。而状貌风仪。则皆丰硕壮大。列之古将臣图像。庶不愧焉。而亚将以下。则渐觉降杀。至于新进武弁。无一赳赳底意。太半是书生样子。人才之日下。良足可叹。

御极后。山林之造朝者。惟故参判金亮行出处最可观。

人之升沉屈伸。有不可料度者。如今之左相。向来之举世声讨也。岂知今日致位至此。宰臣徐有臣,朴宗甲,李义骏,尹得孚诸人。出入白𥳑。去死如纸。而今皆水流云空。复寻华显。此岂但造化之力。盖自家之命数耳。

前领相在相职后。庆运川至。朝野无事。古所谓智将不如福将者也。其年位福禄。即唐之郭令公。宋之文潞公后一人。在国家。岂非吉祥善事耶。

凡人好奇恶常。则易归于非僻。如李明渊骑牛而行。绯氅绿绶。事事异于人。竟至有向日疏举也。

尊王之义。即人人所同得也。或以一边人谓之弁髦春秋。而初以请斩虏使陈疏者。故大司宪尹煌也。江都殉节者。故弼善尹烇也。岂有彼此甲乙之论哉。今年坛享时。特命录用其祀孙者此也。

近世名卿。如故宰臣林泳。以科目出身。经术学识。不下于儒贤。圣祖临筵。每称林泳之文义。金昌协之读声。可见一时人才之盛。检校直提学臣李晩秀丁巳录

道德文章节义兼备者。惟河西金文正其人乎。后见其遗集。气象清明洒落。可令人兴起于千载之下。而宋先正所撰碑文中发挥甚详。盖河西得先正而名益彰也。

自孟子后。复有孟子。朱子是也。自朱子后。复有朱子。宋文正是也。

栗谷气象光明洒落。退溪心地质实笃厚。

诸葛孔明姿禀之美。学问之醇。出处之正。当求之三代以上。虽置之孔门四科之中。未必多让。予每欲跻享于圣庙者。意非偶然也。原任直阁臣南公辙丁巳录

宰相亦有许多样子。有救时需世之人。有坐镇雅俗之人。要不可缺一于朝廷间。

确于持守。综于事务。难得如故右相者。原任直阁臣金祖淳丁巳录

近世儒臣中。以予所睹闻。最所著称者。即宋明钦,金元行,申暻。而宋明钦之风仪可象。且于先朝。多言人所难言。予至今不能忘。今其孙名登别荐。相貌之端吉。周旋之详靓。将来信有可望。故家遗裔。幸有此等人。金亮行之孙亦吉士。可喜。

每对侍臣。必询古家大族子弟贤否。某人之子有声望。某人之弟称文学。其人果如何。将来可需用否。如闻放倒其行。损坠家声者。嗟惋不已。

尝论荐人事。教曰。分党以后。士无公议。听于甲则某人实贤。而乙则否之。问诸东则其事极是。而西则非之。是将恶乎决哉。予只当恢著眼平著心。一以公理观之。虽或不中。亦不远矣。原任直阁臣李始源丁巳录

诸葛武侯高于人处。在于勤攻吾阙失一语。为辅相者。先知此个义。则于匡君乎何有。检校直提学臣李晩秀戊午录

予之阅历亦多矣。三四十年以上之人。予所不及知。三四十年以后之人。未知孰优孰否。而统而言之。只是一般样子。好堪默笑。原任直阁臣金祖淳戊午录

予今而后。知才之不借异代也。近以閟宫乐章。命一二臣理其腔调。犂然有契。谁谓乐坏而无征。不有以作之不兴。兴之在于作之。作而不兴者。未之有也。予故知才之不借异代也。原任直提学臣李秉模己未录

威力制之。吾令是从。则从之者腹非面谀之徒也。气味相感。不叩而应。则应之者三千一心之臣也。观于从之应之之孰伪孰诚孰真孰赝。而公议可决。公案可判矣。原任提学臣沈焕之己未录

今人滔滔是粉饰汩董样子。肚里都无一点热血。士大夫须把琼雷万里看作平地。然后方有可观。

求忠必于孝。予用人。必先问其居家行谊者此也。但人子之事亲。常分也。而世或称善居丧。丧事固所自尽也。有何善不善之可言哉。

今世未尝见不恤生死。勇往直前底人。大抵是畏首畏尾。跋前疐后。粉饰涂抹。苟冀幸免者。虽有似此百辈。何益于国。

三代以下。犹恐其不好名。名以士流。犹胜于流俗。为人上者。不可不扶植。

予以万川明月主人翁自号。其义详于自序。而命朝臣数十人各书以进。刻揭于燕寝诸处。即其点画挥染之间。其人之䂓模意象。可以髣想。此真所谓万川明月也。直提学臣李晩秀己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