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斋全书/卷百三十四
故寔六
[编辑]国朝故事甲寅。选文臣金近淳,李存秀,柳台佐,金煕洛,具得鲁,申绚,姜浚钦,金履载,李英发,洪奭周,金启温,李弘谦。
[编辑]臣近淳谨按文襄公梁诚之请置奎章阁。今日内阁之设。即述古右文之盛意。而法久渐弊。人不称选。内阁之弊。文胜为甚。阁臣之弊。不学为最。伏愿于选任也。裁抑新进而以进用老成为先。于事务也。捐损浮文而以敦尚本实为主焉。臣又按今之抄启讲制。即仿湖堂故事也。制必亲试。讲亦亲临。隆恩异数。旷绝千古。而行之未久。渐不如前。讲或归于应文。制亦多于塞责。是固臣等不能对扬之罪。而法久则弛。令缓则怠。亦理势之固然。而人情之所不能免。伏愿圣上益加振刷之道。俾有终始之效焉。
尔所谓内阁之弊。文胜为甚。甚是甚是。而阁臣之弊。不学为最。何乃自卑太卑。学焉则人与官称。望与学高。不在于人而在于子矣。讲制之益务振刷之道。言亦是矣。不待振刷。各自勉励。为尤好。
臣近淳谨按先正臣宋浚吉请置教官。训诲童蒙。盖以人才之作成。专在于蒙养之得正也。今之教官。有名无实。臣意则无论文荫。另选敕躬修行者分差。使之申明旧制宜矣。且伏念林下读书之士。猝然以弓旌之礼待之。则宜乎其逡巡而不欲居。今若以教训蒙士之责畀之。则其责不甚尊重。其任足可担当。又岂不为懋实敦本之政哉。
教官之名实不副。尔言然矣。近来每以宣召人充其任者亦此意。而奈俗弊之非一苇可杭何。
臣近淳谨按文成公李珥尝于筵席奏曰。纪纲之在国家。若浩然之气在一身。是集义所生。非一事偶合于义而袭而取之也。盖浩然之气。不生于血气之强壮。而生于道义之充积。纪纲不立于法令之严苛。而立于举措之公正。臣故曰浩气之养。当责乎集义。纪纲之立。当责乎举措之得宜。举措之得宜。亦惟曰人主一心。万化之源而已。
承宗敛手削地。韩弘舆疾讨贼。以当时之举措也。纪纲则非一朝一夕之可立。而举措则有一政一事之得宜。且观今日行何举措。则可以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如浩然之气善养而无害也。
臣存秀谨按筹司诸务之皆令通报台谏。即我朝盛事也。此法之中废。未知在于何时。而试以近日台阁言之。凡系大小机务之可言者。无由得知。虽有宾筵入参之䂓。大臣之禀处。筹堂之奏对。初不识其端緖。尚何是非可否之可论也哉。令备局汗漫簿牒之外。依轮示诸堂之例。使时任诸台并皆参见。恐合述古之一道矣。
人君之来言。不患其不言。而患无容言之量。人臣之进言。不患无可言。而患无敢言之风。使为谏官者。有汲郑之直节。则经纶谋猷。皆可言也。
臣存秀谨按我光庙朝。汰冗官百馀员。此实出于节用爱民之圣念。而今又至于三百馀年。官制之因时制宜。沿革建置。亦多有之。挽近以来。大农之储蓄不敷。百官之禄廪难继。左右牵补。尚不免乎匮乏。今日之急务。莫如除不急之费。而不急之费。则莫甚于冗官之太繁矣。
自古节财用者。莫不以汰冗官为先务。非但我朝然也。我国官制。有昔有而今无者。有昔无而今有者。有昔增而今损者。有昔损而今增者。要之有无增损之间。不至多少之太相悬。而其为冗官则今昔一也。若非大更张。不可议到。
臣存秀谨按文襄公梁诚之疏请精择艺文兼官。分理学史学为二业。此可谓识时务也。经史自是为士者茶饭。虽未能博洽该贯。亦不至于束阁。而至于东国史。虽老师宿儒。初未尝一览。盖我国之人。当惯习东史。而高丽史印本之见在者绝罕。迨此全书未泯之前。使之印行于世。而仍命用之于经筵召对之时。恐合鉴古之道矣。
我国之人。详于史学者或有之。而东史之茫昧姑舍之。至于国朝掌考。辄固陋无闻。岂非可耻之甚乎。如尔年富力强者。切勿枉用心于稗官杂书。经传诵习之暇。广其见闻于国朝故事。以为备顾问之助为可。此意说与诸文臣知之。
臣台佐谨按我国初肇基自全州。徙居关东之三陟。民之愿从者。百七十馀家。又徙德源涌珠里家焉。七十馀家从之。此可见圣祖为民相土。聚人以财之盛念也。我殿下新邑奠接之策。亦宜别般讲划。如近来五邑军额之通融移定。然后货财日阜。而民日来聚矣。臣又按文成公李珥请痛禁新来侵虐之习。夫新进杂戏。红粉榜之馀俗。则至今因循。都无意味。且翰苑侵弄之戏。大失威仪相摄之道。此等故事。恐宜厘革矣。臣又按昔我光庙尝谓史官金利用曰。予之所失。汝亦可言。此我圣祖询荛之美事也。史官之臣。品秩虽卑。苟能博采为务。迩言必察。千虑之一得。未必无补矣。
第一条全州等地旧迹之引喩于华城。尔言果有理。第二条新进进退。翰苑侵弄等古风之近於戏亵云者。尤是矫之何难。而亦自有因循之所以然乎。第三条敷陈询荛之义。不失古人笔谏之䂓。是哉是哉。
臣台佐谨按大典通编。三年一觐亲。夫四方之来官京师者。不知几人。而千里之地。音信久旷。有梦必占。有便先惊。则乌得无源源归觐之情乎。一觐之后。终岁难复。则遂敢以亲病。谓之专人来到者。情非获已。语近不诚。玆岂非圣上之矜念处乎。
尔言质实。且可感。今番觐由之特许。在于此条未见之前。大抵凡事由于诚心。则自然有桴应之效。此等处尤可验。
臣台佐谨按昔我显陵朝。召集贤殿诸臣。降榻劝酒。诸臣皆仆。命中官舆出。夫莫严者君臣之分。而一于严而不亲。则无以成交济之功。故咫尺轩陞。降榻劝酒。似若有损于礼敬。而其时君臣之等威截严。尊卑之仪章昭著。逮夫今日。一切反是。进见之时。似有踧踖夔躩底意思。而天门未退。谐笑相错。朝服才脱。坐卧无节。俄筵敬谨。真是以貌而不以心者。诚愿殿下痛察此习。以为丕变之道。
乙卯重臣权裕疏以后。谐谑之风。尚在于政院堂后之间者。甚是凛然处。年前士夫习俗。若伾文辈。急如颠狂。近颇留意于矫改。而今又依旧是放倒貌样。则世道之忧。容有既哉。
臣台佐谨按故宪臣金彦辛论核大臣。成庙怒欲杀之。杨煕止箚救之。上馈酒曰。微尔几杀谏臣。尝闻煕止之游泮宫也。成庙违豫。大妃遣巫祈祷于圣殿门外。煕止欧逐之。成庙闻之曰。士气如此。予病瘳矣。盖煕止之立朝謇谔。实本于游泮之时。则今日谏官之不如古。职由于培养士气之犹有所未尽。伏愿鼓士气开言路。以为祈天永命之本焉。
鼓士气为开言路之本。开言路为祈永命之本。尔言极好。
臣台佐谨按国初改定科举之法。至今行之。而若其试士之文。不过无用之若诗若赋。掌试之人。恣意取舍于一日之内。而士亦以侥幸自处。为今日计。若不革祛今日之科䂓与科文。则行之未几。将至国无儒矣。于万几之暇。亲临帐殿。招集馆学儒生。出殿策或散表。翌日又抽问五经四书心近等书于被选诸人。从多画赐第。明经科则以讲为初试。会试亦取制述。人才之抡选。庶几不至淆乱矣。
我东科举之制。始自双冀。功令之体。昉于卞季良。而曰诗曰赋。三百篇之馀也。騈俪以黼黻皇猷。对策以经纶时务。疑义以发挥经旨。而明经之遍讲七书。又非汉儒专门之比。每岁课试。抄选一代之俊髦。三年大比。咸聚八路之多士。损益历代之美䂓。著为一王之成典。国朝累百年。名臣硕辅。皆从礼围中培养得来。法久而弊生。非法之罪也。今欲一切罢之。则问其文艺。果有两汉词命之手欤。考其学术。果有三策天人之对欤。五经同异。能如虎观之诸儒欤。三物宾兴。能行成均之古制欤。举于板筑。聘于耕钓。可以得伊,傅,吕之大贤欤。无已则仍旧贯可也。
臣台佐谨按大典通编。贪赃被论者。观察使启闻。今之国用上贫。而民产下罄者。实由于污吏之肆行也。莫若申明惩贪之典。有犯者子婿弟侄。勿叙东西班正职。有廉白者。辄施褒赏之恩。使知惩劝。然后民国之财用。庶几无上下俱困之叹矣。
烹阿赏即墨。齐国所以大治。尔言可谓急务之一。
臣煕洛谨按故相臣卢守慎进夙兴夜寐箴注解。统言学者工夫。而臣尝以帝王节度观之。玉漏丁东。圣睡才觉。则清心澹虑。或省乎旧政之微瑕。或䌷乎新治之方励者。夙寤时工夫也。庭燎晣晣。簪珮雅雅。则求衣检容。挹扶桑之初日。跻圣功于文岸者。晨兴时工夫也。乃接臣邻。出入三古。姚姒在座。夔龙后先。则接物处工夫也。都兪暂辍。群彦方退。一片银花。湛乎渊渟。则应事后工夫也。日既干矣。夕既惕矣。而最是乃启方册之时。则政好于夜气清明之际。臣敢以守慎之緖言。百拜庄诵焉。
故相十九年海岛。爱君忧国之诚。尽在于注解一篇。与金先正往复质难。尚令人感诵。今尔足之者。不害为注解之补。心庸嘉乃。
臣煕洛谨按文忠公金诚一以谏臣论大臣纳贿。卢守慎进曰。臣有族人作邑者。送貂裘于老母。台谏之劾是也。及退往谢之。诚一,守慎。生同一路。学同一门。同人之趣。其利断金。而以台谏之下僚。执受貂之微愆。隐然驱大臣于赃污之科。斥之者无难。受之者无吝。顾今私议日开。公论不行。一言之合。视作同臭。一言之斥。世受其嫌。殊非清朝美象。惟圣明试垂察焉。臣又按卞九祥尝为水原教官。有一朝官奉使至。贪黩无厌。于广坐中求靴材。卞大言曰。君面上。有九牛皮靴材。今人嗜官如赴家。黩货如饮渴。苟可以货也。不问其来之当否。原其本情。与盗贼何别。念渠面上。诚有靴材。生民弊瘼。臣不殚计。而细究厥由。尽归贪墨。申明赃污法。重行清白选。可以救得一分。惟圣明留意焉。
此与上段。可作后生描画。
臣煕洛谨按故相臣黄喜赴政府会。度支官闷其寒。以薏苡粥进。喜曰。度支岂支供宰相衙门。将论启定配也。一盂薏苡。在度支财用。不足为有无。而挥之不足。至有定配之语。甲视之则伤于廉。乙视之则近于隘。然佐理经邦之初。其立纪纲如此。臣敢为殿下诵之。
此事与翼成之平日规橅绝异。可见古大臣守法之严。
臣煕洛谨按。李文纯尝在陶山书堂。以八阵图出示金命元曰。此亦不可不知。盖武侯一生神变。在八八之各自为用。奇正翕散。有难测际。然至于八阵全图。有目者皆可睹。有旅者皆可阵。我东人规模窄狭。不识文武非两涂之意。虽以武将言之。亦全不闲阵法。臣以为更将古人多少阵法。以为兵学指南。专意肄习。俾有实效焉。
朱夫子亦尝论八阵图。以为择地之善。立基之坚。所以武侯之善用兵。非独李文纯为然。惜乎世无知其法者。自有两仪。即有八卦。八卦是八阵。河图出而天干生。洛书见而地支成。干支之合而理与数行于其中。欲明八阵之理。当先明八卦之数。所以朱夫子启群蒙之功。在于原卦画一篇。故或离全卦而为六画。或合六画而为全卦。以溯原其法象理数之所在。大抵卦画如阵图。所贵者变化。变化在于离合八卦与八阵。昉之也原于离合。学之也亦在于善学离合。知离合之分。而不知变化之妙者。予未之闻焉。读书致用。莫过于中庸之书。而中庸之中字。为八卦八阵之津筏。盖理与数无不从中起。而中之一字。独非千圣之心法乎。显微无间。体用相须。理之于数。即亦一致。吾以为观于大衍。蓍策之体数用数从中起。而此意不难知也。知此意则八阵之四为正四为奇。馀奇为握奇。可以为九畴之法八区之势。而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各正其位。序九十六人之小成。足抵五乘之全师。欲识小成之所由作。更须硏穷于九十六策之数。其理无极而太极。
臣煕洛谨按大典通编曰。外官迎送刷马。计道里定数。夫外官夫马钱。非官下俸馀。乃是收聚民间者。迎送之际。令期甚促。且一年之内。递易无常。则收聚又无节。今当一齐蠲罢。而上官之始。急于治发。猝难变通。则犹可捧也。至于递归之时。则久于官次。岂无容措之方。臣意则于迎许其捧。于送不许其捧。可以少纾民力。伏未知如何。
尔言亦通。而递易有迟速。迟者有可以容措。速者将何以拮据乎。若定年月之限。则或其可欤。
臣得鲁谨按大典通编。公私斗斛烙印不如法者。以律论。而近来此制荡然。伏愿殿下严立科条。时加饬察焉。臣又按五礼仪一书。即我东仪礼也。此书之作。今为三百馀年。而世之人。各从先礼。家家异俗。伏愿殿下特加睿裁。斟酌损益。以备一代制作之盛。
无疑而求疑。求疑而会疑。读书之要法。循名而责实。引古而鉴今。考言之美规也。观于朱夫子蚕丝牛毛之工。地负海涵之学。岂无一探赜疑难处。而只就极平易已诵熟之一二句语。櫽括铺排。勉强敷演。恰似礼围对策之文。无一发明。无一问质。审如是也。则乌在其特宽课程。命进故寔之本意也哉。至于群臣不敢称圣颂德。帝王之盛节也。每篇之张皇说去。太半是揄扬文字。予于章牍奏启。痛禁似此俗习。况尔年少新进。不念以实不以文之义乎。国朝事实。耳目既近。鉴法尤切。古人所谓好观汉故事此也。猗欤我祖宗朝金科玉条。炳如日星。磊磊乎轩天地者。其将屡书不一书。而尔所条陈。草草乃尔。何也。尔真以为今日急务。莫先于同律度述礼书耶。曾闻尔之先故覵于典章。而纲纪弛则律度不可以同也。本质无则礼乐无自而述也。徒拘拘于名物事为之末。何有乎治天下之大经大法乎。声为律身为度。大禹也。礼乐从先进。孔子也。予所愿则学圣人也。有仰质。方有赐答。故事也。姑用善诱之意。兼寓不屑之教。
臣得鲁谨按故谏臣金𬭎白于筵席曰。成宗虚己从谏。故群臣有怀必陈。愿以是为法。此时名硕辈出。士气峥嵘而尚惮上之英明。不敢尽言。则如今之世。人心风俗。委靡鹘突。其于侪流之间。亦无逆耳之言。矧乎雷霆之下。敢有婴鳞之举乎。伏愿殿下克体列圣包涵之德。深忧今日媕娿之习。以励士气。以来谠言焉。
来谏容直。即我朝家法。而言路之不开。往古来今。未有甚于今日。𫍙𫍙拒人。予固自讼。若自尔等在迩班。随事尽言。言无不直。则疏逖者自可效以仿之。尔等何惮而不为。
臣得鲁谨按文成公李珥言于筵席曰。纪纲非一朝发愤而可立。须以公平正大之心。施之于政事。直必举枉必错。功必赏罪必罚。则纪纲自立。臣谓是说盖昉于朱夫子封事矣。其论立纪纲曰。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人主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伏愿殿下省察焉。
先正之言。果昉于朱夫子之训。而尔能为予诵之。嘉乃得体。
臣得鲁谨按孝宗朝。尝讲大学衍义。教曰人主每事。必须光明正大。何可屏左右而言。大哉王言。筵席说话。事体严秘。而如系施措之得失。义理之是非。官师之能否。则固宜臣邻之所共传所共知。此所以或命史臣。录出颁示。而虽于其颁示之后。犹忌自我传道。甚至寻常之说。有关于亲戚旧要。而漠然不相闻问。亦无所答。不但气象迫促。反令听闻殊常。此岂细故也哉。
圣谟洋洋。在予固当遵守。而尔等亦宜思对扬之道。
臣得鲁谨按故相臣李端夏上疏曰。以一年税入。析为四分。而计国家经费。约之于三分之中。不足则上自御供祭享。先加节省。以至百司公用。一切裁抑。盖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故虽祀典所重。视岁之上下而礼有所厚薄。我国经费。挽近以来。收缩支广。势难析四留一如古之法。然虽十分之一。另讲一副当䂓模。要使岁必有赢馀。则犹贤乎一切任他不振。而亦可为节用之要矣。
温公治家。犹云稍存赢馀。以备不虞。况国乎。尔之节用之说极是。
臣绚谨按铸字所之设。在于献陵朝。今日之修述旧事者。盖出于广书籍之盛意。而至于各道营邑藏板之刓缺者。亦不可任其散失。使即一一刊补。则亦可以事半功倍矣。臣又按英陵盛际。始用雅乐。其后古器渐失。旧谱罕晓。仪物制作之方。音响清浊之节。已多违舛。臣愿久任乐官。专意声律。广钞乐徒。了解音节。庶几雅乐之渐复其旧焉。臣又按我朝制作之盛。实备于五礼仪一书。今朝廷之礼。悉遵旧章。而至于大夫士庶之礼则莫之能行。臣愿申明旧典。大夫士庶冠昏丧祭之礼。一依五礼仪行之。其或阙而未备。疑而未定者。令礼官参考家礼及东儒礼说。而一切折衷于五礼仪。杂议禀旨。定式施行焉。
铸字所之申设。即师古之一端。尔所谓营邑板刓处一一刊本。徐待年丰可矣。声音与政通。雅乐之复旧。犹属第二件事。尔须以无声之乐。日闻四方。倾耳而听之。其有不叶者。随事入谏也。五礼仪之成久矣。后有续仪补仪。予欲作通仪。几成书而姑未印行。至于大夫士庶之礼。亦不可不附载。
臣浚钦谨按国初以旱求言。问于都堂。若曰卿等所言虽切至。然不直书其事而微讽何也。世宗教政府曰。历观往昔。大臣有挽裾切谏者。今未见有敢言面争者何也。世祖教曰。予即位以后。言官不得尽言。一则以予备尝艰厄。民之疾苦。言之不介意。一则以予好佛。言之必怒。一则以予有严威。言之恐罪。太祖所言。正其不能尽言之失也。世宗所言。责其不肯尽言之罪也。世祖所言。悉其不敢尽言之故也。求之也。悉布心曲。言之也。曲尽情状。使当时论事之臣。不敢有畏愞顾望之心。伏愿殿下必以三圣之心为心。如有依违不敢直言者。必以三圣之训为戒焉。臣又按集贤殿诸臣疏言守令六期之不便。圣祖不纳焉。今之守宰功罪未著。赏罚先行。罕有准瓜六年者。恐非立法之意。此后则守令虽有治绩。秩满之前。勿令径移他官。或有疵政。如非甚无状者。亦宜宽恕。以责来效。则为官者有悠久之志。而为民者无迎送之苦矣。臣又按我太宗大王。罢禁中之诵咒。革寺社之田民。及夫闷旱之日。不许僧巫祷雨。顾今释氏之说。虽已寖微。而奸民之避役入山。日以益众。宜申明度牒之法。俾有限节。闾巷妇女之上山祈祷。有关风化。宜申朝令以正颓俗。
人臣之进谏于其君。讽谏不若直谏。下都堂之圣训。猗欤盛矣。光庙朝训辞。亦出于仰体英庙朝来谏之圣德。而尔以三朝典谟条陈者甚好。予亦欲以三圣之心为心。而第二三条择守令斥异端之敷陈尤是。
臣浚钦谨按国初命成均馆提调权近。集四品以下儒士。讲习经史。盖国家广置成均诸员。以掌学校之政。则教谕之责。不独在一泮长而已。今宜另择学官。申明日讲之䂓。且仿斋荐遗意。俾诸生数年一会圈。荐生进幼学端谨有行及笃志向学者十馀人。自朝家加意劝课。无尚词华。使得专意于明经修行。每当制讲之日。别其坐席。以示优待之意。
我朝以儒术立国。列圣作兴之化。猗欤远配三代。而月讲之法。斋荐之规。有学令焉。有学典焉。不能修以明之。有司之失其职耳。此所以特下丝纶。广求劬经绩行之士。思皇之美。予日望之。何待乎尔言也。
臣浚钦谨按康陵盛际。命抄廉谨吏。李浚庆等三十三人膺其选。夫生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廉贪。守令之廉贪。系于朝廷之劝惩。今朝廷既选清白吏矣。见在守令中。广选廉谨之吏。躬享其报。以及数世。则人必自励。而惩贪之典。亦不可缓。使道臣数年一按劾。痛绳以法。则彰善瘅恶。两得其道矣。
年前。一大臣以为近日朝廷。举直边多。错枉边少。而予则曰举直则枉自错。岂不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乎。奖廉惩贪。即举错中一事。而初元成命。迄无举行。亦庙堂之责也。
臣浚钦谨按诸道牧场之设。始于国初。置十二牧官以掌之。夫国君之富。数马以对。则国之重务。顾不在于牧马乎。臣因牧马。请陈畜驴之道。臣闻辽沈之间。驴卫繁殖。驴性脊强。吃少而易畜。国家费数千金。市诸彼境。牝多牡少。分与国民。如保马之䂓。使之字育。不数十年。驴必遍国。驴多则骡殖。骡用尤要。杨镐东出。用数十骡以输行具。此可验矣。
驴卫之东出者。昔非不足。而繁殖任载。终不如辽沈。渡鸭之驴。无乃如渡淮之橘耶。
臣浚钦谨按成宗朝命选武臣四品以上。从文臣受读史记。治则进文吏。乱则取介胄。固国安民。文与武一也。今俗之重文贱武。殊涉无义。然而武士不敢与文吏抗者。自知其无文也。宜仿成宗朝故事。别选名武。使之讲习经史。以待需用。则弓马韬钤之中。必有敦诗说礼之人。重文贱武之习。庶几自熄矣。
入而为禁中颇牧者。出而仗阃外𫓧钺。非徒武臣当习文事。文学之臣。亦当知武略。
臣浚钦谨按仁祖朝尝语筵臣曰。先朝士大夫有衣锦缎者。人辄指为悖戾。故宰相亦不敢服。又尝观野史记宣庙时事。有云士大夫自好者。莫不以学问自名。盖当时圣主在上。以性理之学。风厉一世。故搢绅之间。皆以华靡为耻。不敢衣文绮而出。然则风俗之奢俭。岂不系于世道之污隆耶。
尔知鲁论文质之义乎。夫文质者。奢俭之本也。服食者。奢俭之末也。正其本则末自治矣。大抵有质则进于文易。文胜而反之质难。政如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学者亦不可不知。
臣浚钦谨按文元公李彦迪上疏曰。明王洞见人贤否之实。然后从而进退之。古之明主。必大夫国人皆曰贤皆曰不可。然后察而去取之。未尝轻于用舍。今殿下之取人则以文而不以行。任官则论才而不论德。即位数十年。朝象三变。而进退人物。一付时论。惎于前者利于后。利于前者又惎于今。荣枯或生于毁誉。忠邪顿殊于扶抑。窃恐殿下则哲之明。或未能洞见诸臣贤否之实欤。如知其实贤。昔何爱而今何恶。如知其实不肖。昔何严而今何恕。如此如彼之际。窥觇成俗而害归朝廷矣。伏愿澄省焉。
非但敷衍说去。蔚有故寔体段。言及时弊。多直切处。可喜可喜。
臣履载谨按大典通编吏典。名道州府有教授。郡县有训导。盖民之有生。不有以治。无以遂其生。民之有性。不有以教。无以全其性。治教之政。不可阙一。亦不可分二。莫如使为守令者。实兼前日教授之职。而为监司者。亦以是为课责。则治教之政。并行而无阙。归一而不分矣。臣又按礼典。别试文科。初试会讲。取粗以上。惟我祖宗朝敦尚经术。凡制述之士。亦皆试讲。近来此䂓尽弛。惟别试一科。仅能存羊。臣愿援古而修明之。诸科有初覆试者。依别试例。严其考讲。至如庭试谒圣即日唱榜者。亦于考券后。旋即试讲。落讲者以初试施行。俾为士者真知不通一经者不可幸占科第焉。臣又按刑典。毁文书重造纸者杖一百。用纸人减二等论。文书之毁而造纸者。尚有其律。况经籍之毁裂为休纸乎。顾今人士之爱书。渐不如古。一有点污蠹败与编帙缺落者。辄以休纸卖之。遂使圣经贤传尊阁之文。御制御定莫重之书。委杂于街巷市肆之上。销落于墙壁尘土之中。今若设为禁条。一切严防。则见存之书。得以寿传。而亦足为书籍广布之一助矣。
国朝故事三条。一曰用大典各道州府教授郡县训导之法意。使今之为守令者。行前日教授之职。监司亦以是课责云云。尔言非曰不可。泛而不切于事情。虽不申令。苟能得人则自当修举。二曰用大典诸科会讲取粗以上之法意。自今大比之科。依例考讲。庭试谒圣即日唱榜之科。亦于考券后试讲。落讲者以初试施行云云。尔言尽然。而抑有行不得者。吾意则先从圆点生到记节制。或先讲后制。或先制后讲。而年近四十以上自愿者外。许赴制述。抑或述古之一道。而姑且郑重。盖亦有意。三曰用大典毁文书造纸者杖一百。用纸人减二等论之法意。圣经贤传与御制御定之书。其他书册之毁裂为休纸。列街市涂墙壁者。一切禁断云云。尔言亦是。曾于筵中发端。而庙堂诸臣意见参差。未免中止。大抵休纸之禁。不可不申严。欲一更问于宾对时。
臣履载谨按文烈公赵宪封事。论操炼之法。夫兵法之要。必自操炼为始。而操炼之要。又必自束伍为始。顾今升平日久。武备渐弛。内而军门之习阵。仅得依样。不能半日而罢。何暇于分合之屡变。外而各道之操炼。托以绎骚。不免每年而停。则亦何暇于队伍之无阙也哉。伏愿申谕诸营将臣。每月习阵。无循谬规。必以尽日为准。俾有演习之实效焉。
重峯东还封事。尚未得讲明。则其操炼之议。宜乎阙而不行。然而予于阴雨之备。克诘之政。未尝不欲留心。而其所谓组练。未尽如法。大抵将得其人。然后徐可类究而责其成效。
臣英发谨按集贤殿学士申叔舟等。撰进八骏图赞。即仰述不忘艰难之圣念者也。顾今升平百年。华山之归马已久。而我圣上图治思艰之念。实有在焉。搜辑马经。以追列朝摸图制赞之意。第念卫騋之三千。原于秉心。鲁𬳶之思臧。基于无邪。惟圣明懋哉。
马政有国重典。今人不识马经久矣。方拟搜辑诸书中散载者。并原经编摩刊布。或可一分有助于诘戎之政。
臣英发谨按稼穑之业。播种也艰。耘耔也艰。刈获也艰。我圣祖四时农功图。远追乎豳风无逸之义。而我殿下之劝农政求农书。亶出于欲法尧舜。当法祖宗之深仁盛德。惟愿益勤毋替焉。
每饭。意未尝不在畎亩。莫云尔言之陈腐。所贵知本也。书曰。食哉惟时。夫子曰。使民以时。孟子曰。不夺农时。服力在民。授时在上。敬授时然后。可以责服力。予于尔言。深味之。
臣英发谨按税木升尺。载在大典通编。京外官之逾越点退者。亦有随现重勘之律。此亦出于恤民之盛典也。法久渐弛。不无违越之患。而虽在七八年以前。犹以六七升为限。一自顷年本司点退之后。匹样绵品。岁益增加。除非九升十升。必至二三次退却。而刻期改备之际。添钱磨勘。害及穷民。岂不矜闷。伏愿特下明旨。一依定式施行焉。
税木之正五升。大典所载之法。则七八年前六七升云者。已是法外。况加于此而至九升十升乎。微尔之言。予不得闻。既闻之矣。岂可使之归于空言。当宣示庙堂。严饬京外。外此必有多少大民隐。侍从守令。虽许疏陈。而犹不如尔等之坐在这里。同选中乡居诸人。各以闻见所及者。条陈于后月次故寔也。
臣英发谨按孝庙朝教曰。宋有程朱而不能用。今不能推行其道。岂不为后人恨。夫程朱两贤之生于有宋。天意非偶然也。则当日人主之不能用。岂非千古之恨乎。惟我殿下。体圣祖旷感之至意。独取程朱之书而表章之。既又涣发德音。博访讲习朱子者。思以一部所载。为行王制治之本。此诚洛闽诸贤之千载一遇也。伏愿讲其学而体之以身心。采其言而施之于政教。使两夫子之道。得行于斯世焉。
在于朝廷者。安知无皋夔乎。处于畎亩者。安知无伊傅乎。惟患其不能知不能用。不能知。或可诿之刺史之不能荐。不能用。将诿之谁。良以不能知。亦由于刺史不得其人。非其人而任之。责在铨臣。铨臣无鉴别。是予之责也。瞿然瞿然。
臣英发谨按三纲行实。即我圣祖化民成俗之书也。惟我殿下又命编五伦行实。彝伦之教。焕然复明于世矣。然而乡闾之间。尚或有卓节毅行之抑没未著者。伏愿一一采录。永树风声焉。
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人莫不有是心。鲜能允迪。程子曰。常思君臣父子夫妇。有多少不尽分处。若使为人臣人子人妇者。存得不尽分三字于胸中。乃可为尽分。尽分岂独谓杀身成仁而已。平居无事之时。亦只是这个道理。
臣英发谨按先正臣李彦迪启曰。奢侈之中。婚姻之费不赀。康陵盛际。侈风未盛。而李文元犹以为忧。况后世乎。近来俗尚日侈。婚弊尤甚。礼缎糚奁之未具。而晼晩失时者。在在皆然。今若设为禁制。礼币则必用国产䌷帛。其馀绮罗金银之过侈者。随现惩治。则侈俗可以丕变矣。
罢百金台。却千里马。而天下以之富庶。予诚有愧于汉之文帝。奢侈岂徒婚嫁而已。设法而禁之。特末耳。
臣奭周谨按故相臣朴訔请汰谏大夫一员尹淮曰。谏官岂冗官乎。上深以为然。伏睹今日言事之官。不可谓不多。亦不可谓不备矣。然朝家既视以冗官。选部亦未尝慎择。其有补衮职之阙遗。论朝廷之得失。以效一日之责者。臣未之闻也。然则今日之十一谏官。虽尽谓之冗员可也。自今以往。宜另择刚方鲠直之士。委以是职。假以色辞。许其尽言。然后虚襟而听之。改容而纳之。则不患台阁之不尊。谏诤之不闻矣。臣又按文敬公许稠奏请立中外久任之法。盖久任之法。实是为治之要务。瓜限之前。勿许迁易。有罪则先施薄罚。以责后图。称职则仍旧增秩。以励成效。其有显能异绩者。既久之后。不次陞擢。则久任之法。庶几可复矣。然苟不择之于其初。无以久之于其后。伏愿圣明勿以官爵为慰悦之私惠。而为激扬之公器焉。臣又按肃宗大王尝御昼讲。教曰书筵开讲之时。不但讲说文义。必以闾巷物情艰难辛苦之状。反复晓谕。使耳闻熟习可也。惟我元子宫睿学天成。讲筵频开。而第念口授背诵。皆有课程。则易致拘束之患。祁寒盛暑。例多权停。则不无间断之虑。愿于逐日开讲之外及有故停讲之时。许令谕善寮属。无时进见。或论前言往行。或陈闾巷疾苦。又或于言动之间。随事箴规。勿拘讲席体貌。务令亹亹不倦焉。
尔所谓汰冗久任二条是矣。书筵讲说敷陈蔀屋稼穑之物情。圣谟洋洋。即今日所当仰体者。
臣奭周谨按壬辰乱后。户曹请采银。圣祖答曰。煮海铸山。欲以裕民足国。意则善矣。但利源一开。弊必影从。夫难得之货。圣王之所贱也。言利之政。盛世之所禁也。利源一开。弊窦百端。国之所得者无几。而民之受害者实多。银货之行之已久者。今虽难于遽罢。而至于金货之禁。固当谨守旧章。岂可见小利而忽远图。以启无穷之害耶。伏愿殿下以圣训为法。勿复议到于金货一款焉。
采金之当禁。蔽一言。曰正论。所以申禁之方。近所日加讲究者。
臣奭周谨按昔我先大王尝教我殿下曰。汝于诸臣奏对。虽有未契于心。必优游而宽假之。姑观后日如有所取焉。则于汝不啻若千金之得也。恭惟我先大王圣德洪休。卓然为万世模范。而我殿下之亲得于诒燕垂裕之际者。又必有尤极亲切处。伏愿殿下每于日用事为之间。必以先朝圣训。常常顾𬤊。则其所以为警省惕励之地者。不啻远求诸经传而已也。
夙宵一念。惟在于仰述而仰体。
臣奭周谨按抄启之规。实仿湖堂故事。而顾其设置稍久。不能无渐不如初之叹。至于课讲一款。尤近于名不副实。临岁忙迫。草草句当。尚奚暇及于沈浸𬪩郁之功哉。臣窃谓宜许诸文臣𥳑其职务。随意读书。而每月终。受其书徒。令试官抽签试讲。则庶几有专意多读之效。而无临急塞责之叹矣。
课讲乃所以欲试其专意多读。忙迫拘束。临急塞责。无沈浸𬪩郁之功者。厥咎在谁。
臣奭周谨按成庙朝教曰。生财在务本。裕财在节用。物无大小。皆出于民力。用无多寡。皆关于国费。臣窃尝怪后世有司之臣。于敛民催科之际。未尝不较计锱铢。曰此国计不可阙也。至于不急之费无益之用。乃曰此微物不足惜也。伏愿始自宫禁之内。留意于节省之际。以为导率一世之方焉。
节用为爱民之本。躬率为导俗之要。尔言是矣是矣。
臣奭周谨按记事官南宫璨。尝于筵席奏曰。人君自以为明察下行臣职。而群下不肯任事。则万事必至于堕矣。夫人君之职。莫大于择贤材。莫先于立纪纲。贤材苟择。则官可以得人。纪纲苟立。则人不敢旷职。于是乎综名核实。以责群寮之成。端拱渊默。以清出治之源。则内无独运之劳。而外有咸煕之休。亦何必下代有司之守。以妨为治之大体哉。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禹胼手胝足。汤昧爽丕显。文王日中昃不遑。圣人之所处异也。予非敢独任聪智也。予非能综核名实也。天既畀予丕丕基。一日二日万几。何敢自暇而自逸。然犹回忆二十年前。志气日衰。治道日弛。正古人所谓聪明不及于前时。道德日负于初心。而颓惫倦懒。不待端拱而自端拱。不待渊默而自渊默。即如泥塑人。
臣奭周谨按国朝成典。以诸道都事,文守令。兼春秋馆记事官。古之所谓史者。不唯纪朝廷之政令而已。四方异闻。莫不具收备载。故周礼外史掌四方之志。我朝之以外官兼春秋者。寔有符于周官之良规。顾其法久而弛。徒存虚名。见今诸道文倅之出自侍从者。不为不多。每道加设数员。并与都事,评事。各以所闻撮要纪载。以报本馆。则未必不为循名责实之一道矣。
故事之废阁久矣。今之文倅数十人。果能有周官外史达四方之志者耶。
臣奭周谨按仁祖朝教曰。未信而谏。是人臣之戒。然诚信未孚时。岂可不谏。谏者所以不见信者多矣。泛论则或近尝试。极言则易归沽直。指斥衮阙。则恶其诽谤。弹劾同列。则疑其倾轧。至其平日言行不足以取重。则虽有忠言。必曰如汝者何敢为此言云。如是则天下之能言者几何。伏愿以圣祖之训为法焉。
似此说话。非不好矣。反涉于陈谈者。以其蹈袭彀率。
臣启温谨按昔我光庙盛际。命文臣成伣等读大明律。圣意至深远也。而今人以其不明于律学也。故临文生涩。当事过误。辄未免有比附失当之弊。臣尝伏闻世宗朝教曰。上下比附毫厘之际。尤所当恤。今之法吏于比附之际。率用重典。予甚愍焉。伏愿圣明必以圣训为法。特加董饬焉。臣又按门阀之取人。非古也。夫以我国壤地之窄。限以地阀。拘以门户。迺于滕薛之褊。又除梁益之半。则遗才之叹。势所必至。今所谓乡荐。每未免名实之不副。而荐主论勘。自有国朝故典。则因此修明。庶有实效。而至于徒藉世荫侥幸滥占之类。亦不可不并加澄汰矣。臣又按昔我宁陵盛际。设为教官之职。专掌训蒙。今也则设置自如。不有实效。朝夕训督。左右与处。虽曰不可行。而浃旬而考其课程。逐朔而试以词藻。勤者奖而怠者罚。亦庶几知所劝惮。犹胜于全然废阁之归矣。
刑律比附之法。圣训斯在。但当遵守勿违之。而文臣之肄律。即亦述古之一道。今人精力。比西京降杀何如。专门之学。非人人所可能。而三经四书之帖括。诗赋表策之功令。徒归于驳杂无当。后又益之以汉学之讲。吏文之制。朔试之射。然而不足。更添读律一条。其为妨工而害事。诚不些。申叔舟编五礼。朴堧定雅乐。成伣读明律。各人各掌一书。未闻诸文臣之通同兼治矣。清仕路。尔言极是。训蒙学亦可。徒法不能自行。予固另欲自励耳。
臣启温谨按轮对之行。即我国朝美制。而内禁卫士。亦许轮对。每日之更为月三。东班之只许堂下。虽未知始自何时。而近来则幷与此为文具。当次而有頉。则泿期于来旬。又退期于来念。或值朝会有事宾对并行之时。则班行将退。酬接已疲。有怀者将发而嗫嚅。无言者反幸其挨过。是岂轮对之本意哉。每日召接。虽难遽复古规。或间以三五日。日无过三五人。庶几下情毕达。嘉言罔伏。而至于斋郞之职。他日百里之梯。既在于是。苟加询访。必有可言。亦宜许其轮回入参矣。
近来轮对之退期。并行于宾对之时者果多。而班行将退。酬接已疲。有怀者将发而嗫嚅。无言者反幸其挨过云者。尔言如画。极庸嘉乃。此似小事。切中当今之弊。尔则特赐十笔以旌之。至于斋郞之许令同参亦可。又况内禁卫轮对之式。尤属述古之一端。欲施而行之。
臣启温谨按陞庠之弊。特以许赴覆试之故耳。名之以发解。而取以物色。行以干嘱。得失斗于胸中。奖劝便归馀事。今若罢赴解之䂓。立赏格之法。或以书册管玄。专以奖劝为主。而其试之也。亦必俱试各体。拔其最尤。则有倡动鼓发之效。而无奔竞淆杂之习矣。
二桃亦伤三士。名以科试。则解额与赏典何间。
臣启温谨按绣衣之法。所以纠察咨访。而既无以宽其程限。则闻见之未及悉周。亦其势然。是以我明庙朝命以都事替行。而近所谓都事者。必乡曲无势之文官。而旷官离次。名实不副。今若择其人峻其选。使之与闻于营邑之事。而又许其潜行廉察。则在任既久。自可无误弹失实之虑矣。
祖宗盛际。大邑有判官。小邑有训导。而官长之多。民生之病。取次减削。其势即然。
臣启温谨按台阁之随入讲筵。虽本我朝故事。而宾对之备员。近亦绝罕。宜饬诣台之法。无得无故旷废。而每朝公事之持入也。许令一体随入。则晋对之路。不至稀阔。亦必有通下情开言路之效。而仍又申明久任之法。然后成效可见。幷愿留意焉。
以官为名。何官不可久任。而在台谏尤然。文成之所以欲革避嫌之规者此也。至于昼讲召对之非应入之筵。而微禀随入。亦可谓美规。近来阁臣之以禀事微禀随入于承宣入侍之时。盖仿于此。而今尔请令台臣依阁臣例。随入于每朝诸承旨持公事登筵者。尔言甚有理。与前月所陈轮对官事。当留意施行。
臣启温谨按仁祖朝。与筵臣论奢侈之弊曰。士大夫人人俭朴。则小民必慕效丕变矣。抑奢侈。即列朝家法。而近日侈风之日盛。蔽一言。曰文胜质也。凡于政令施为之间。一以损浮文敦本实为务。举措用舍之际。须得质实朴素之人。以为士大夫之倡劝。尤加意于端本澄源之地。则侈风可革矣。
论奢侈之弊。归重于端本澄源。亦是得体之言。
臣启温谨按蚕书注解之成。在于光庙朝。而农家集成一部。即我世宗朝成书也。见今闾巷之间。传布绝罕。蚕书则尤不可得见。仍旧已刊之书。辑今当行之事。博订广布。庶或有助于务本之政矣。
以言教者讼。春初农书之絿。出于重民本之意。而诸路应旨者。未见其真合实用。若其劝课助补之方。长吏之责也。播种耘获之宜。农夫自知之。夫子岂不曰吾不如老农乎。
臣启温谨按文成公李珥尝言纪纲非一朝发愤而可立。大抵纪纲之委靡。惟不能振举故也。凡百恬嬉。放倒格例。及其有事。始乃劻勷。虽以目下之辇路辟人卿宰屏驺数事。言之。真个纪纲坏损无馀。设有小效。后必难继。举措赏罚。固为立纪纲之本。而只用一个公正䂓模。今日修举一分。明日修举一分。则渐次扶植实效可见矣。
已于金近淳故事。略言之。而尔以辇路辟人。卿宰屏驺。为纪纲不张之大端。独不念小事之不足言乎。
臣启温谨按欲法尧舜。当法祖宗。惟我世祖朝有训辞及谕善书。肃庙朝有儆戒箴序,时敏堂铭。而君鉴,祖训,自省编,警世问答诸书。即我先大王心法之传也。愿以此诸书进讲胃筵。以备昕夕之省览焉。
予方昕夕庄诵。以为诒燕祈永之本。而尔言及此。深嘉其诚。
臣弘谦谨按昔我宁考。或于弊纸。见书天字。必手自净洗。不至慢弃。臣每读宝鉴。不胜钦诵。而又伏睹殿下事天之诚。实有善继之美。前后试券。亲考琼批。全篇之中有天字处。朱墨之痕。未或犯画。与先朝不弃弊纸之至意。实相符契。近有志气随衰之教。夫圣人亦一天也。血气虽有时衰。而志气则未尝或衰。先大王宝龄望八之年。尚不以志气之衰。少忽进修之工。殿下未及中身之年。而遽发志衰之叹。臣窃恐殿下之工夫。犹未至于法天而然。伏愿殿下加勉焉。
果好。
臣弘谦谨按仁宗朝教曰。怀才抱道者。虽重于出处。惟在人君求之诚不诚如何。夫求才之诚。若是其至。故人才之蔚。于斯为盛。今我圣上光承圣训。一念思贤。令在外儒臣及国子长。搜访朱书诵习人以闻。猗欤盛矣。然而儒臣耳目之所未逮。泮长见闻之所未及者。则必难皆入于九重之闻。此朱子所谓或得之近而遗于远也。伏愿求之益诚。招之益广焉。
所以好之未至。所以求之未力。此亦朱夫子之训也。如好之则岂有求之而未得之理乎。且使在庭诸臣。皆知古人内举外举之义。则士岂无于于然至。
臣弘谦谨按我先大王。与我殿下诣灵寿阁。召耆社诸臣宣馔。教曰。卿等各以其年献于世孙也。惟我宁考以文王之寿禄。陈锡于文孙。而彼耆臣。亦以豳民之忠悃。献祝于春邸。是以我殿下自贻哲命。受禄无疆。且今重光之颂方作。延颈之诚普切。惟彼村翁野叟献年之忱。何后于在朝耆社之人乎。今年秋事。八路均丰。若依端门赐酺之例。复设玄酒养耇之宴。则必见集群老齐寿之龄。献尺衣若干之日矣。
忠爱之意。质野之言。
臣弘谦谨按世祖朝罢冗官百馀员。迩来民瘼之渐痼。专由于冗官之未除。而如诸道营将之设置。本为民禁盗之官。反或侵渔于民。至若各镇边将。或有众未满一旅。料未继一朔者。在平时自资不赡。何足缓急之可恃哉。臣意则幷汰营将之官。使民弊除。略减边将之窠。使镇力专。则官方可清矣。
营将革除。镇堡合幷。曾亦屡及于筵席。而官方之得失。事势之缓急。非尔所先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