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一百三十一
| 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三十一 宋 刘克庄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赐砚堂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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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百三十一
书
荅翁仲山礼部
某伏承宠示新修蜀汉书四册读之与考亭大旨合
陈同父有此意然所见颇踈岩惟公此书甚精密某
昔闻书之萌芽尚且跃然而喜今睹书成如𫉬拱璧
即欲作数语附卷尾縁有一疑不敢自默后主不克
荷贬之诚是但自汉至今所以扶持蜀主张蜀非
私厚昭烈武候也以其存汉也所以斤绝魏贬抑魏
非私要曹氏父子也以其
汉也方操相汉时人目
为汉贼亦曰
蜮人心公议不可泯没久矣禅虽庸
𫘤失国但须有王者作如艺祖之绌削刘𬬮李 可
也否则秉笔者自用春秋褒贬之例绌削之亦可也
操丕父子尝北面刘氏岂冝加无礼扵高光之子孙
哉今曹氏贬禅为安乐公史笔因而称之𫎇叟曰窃
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生焉愚谓
曹氏加禅此名不足怪史笔如此无乃求仁义扵𥨸
国者之门乎以义起例则书愍怀者当加以刘石所
𢌿之号书出帝者当加以耶律所封之爵与春秋书
公在干候先儒书帝在房陵之说相反区区以为禅
不克荷之罪不待加安乐公而后见此乃是书一
大议论鄙意未安不免倾倒以求啇㩁傥𫎇不以其
老悖而辱教诏之幸甚
其它则粹然无可指摘矣
与郑丞相论史
某六月𥘉九日昧爽京逓至凖尚书省札一道备奉
宣谕取索某向来已修未成史稿俾之缴进仍具奏
闻荒材而为黄旗添牌所寻觅
臣之辱玉者天语
之简记此皆大丞相兴念下客常在怀抱兹因史事
拈出姓名示明主之访求见大臣之汲引某窃𡍼暮
景有此遭际捧拜恩命感极涕零伏念某顷𫎇圣上
过采虗名锡第入馆本因史事刑之奎画某虽空踈
畴昔有志深愿效涓埃扵鈆椠之间附名字扵作帛
之末时伯晦侍郎与同馆已分撰诸志伯晦先入馆
所作天文志略成书馀人所作或方起草而改除或
末渉笔而去国某之入院为诸贤殿分得地理志区
区愚见以为宣靖以来狄祸虽惨炎绍而后版图如裂
如三京两河关陜中间归疆失地许多大莭目踈略
则非直笔详备则伤国体又如旧志所载城郭山川
后来往往陵谷易位某遂未敢进草亦未敢扵经筵
奏知姑白㳺丞相以此意㳺公太息以瞽言为是某
始有书筒往复俄皆缇骑佚去章泉诗仆数数见惟未
睹大全后又从故右司陶仁父傅涧泉遗稿二老为
天下后世所重者以人不以诗然终身栖遁其言议
风旨仅槪见者以其诗存耳仆毎诵其诗则怀其
人之不可复见见其门人则敬之见其里人则敬之
老病归田交游扫迹四方书间不至一旦门有剥啄
摄衣出迎盖执事之使也非有卮酒一面之旧而凾
书槖诗不远千里以相发药且命之曰闻之愿一言
以自壮仆向之所施扵二老者仆之贤未至扵二
老执事之材十倍扵仆此所以始闻之而惊徐思之
而不知所以措辞也然𤍠复摘稿久合江湖士友贽
卷数十家并𮗚觉执事所作如蔡邕状异常人虽欲
遁逃自匿不可如孟嘉在广坐中亦可识超然自有
一种风骨甚矣执事之似东家丘也其间用雪巢韵
者真似雪巢效诚斋体者真似诚斋虽师二老而参
取诸家所谓善学柳下惠者𫆀仆本空踈加以荒落
辄题数语并诗二往求啇榷庶几它日托盛集以行
也飞潜异趣未由簪盍切冀为斯文自爱
荅陈卓然书
仆与足下可无一日摧旧而华𥚑过门贽卷御袖以
举人见主司之礼而施之扵槁项黄馘之病叟足下
扵仆可谓厚矣长笺反复深自晦匿而有所求借
扵肓聋者岂非过听虚誉知盛壮之故吾而未所衰
竭之今我乎及读所作冷风阁赋立意虽高至扵修
辞之际窃所未喻试与足下啇榷焉离骚为词赋宗
祖固也然自屈宋没后継而为之者如鵩鸟吊湘子
虚大人长杨二京三都思玄幽通归田闲居之𩔗虽
名曰赋皆骚之馀也至韩退之耻蹈袭比之盗窃集
中仅有复志感二鸟二赋不𩔗骚体桞子厚有乞巧
骂尸蛊斩曲儿等作十篇托名曰骚然无一字一句
与骚相犯仆尝谓贾马而下扵騒皆学桞下惠者也
惟韩桞庶几鲁男子之学柳下惠者矣足下赋此阁
当扵列子书中采至言妙义以发其超出形气㳺乎
物初之意今自首至尾字字句句不离部是辞与韩
桞轴异与近世秋声鸣蝉赤壁黄楼之作亦异与山
谷自铸伟辞之说尤异此仆所未喻也然仆捐书惰
学久矣闻足下师太常洪公其往问焉仆新哭犹子
悲恼无𦕅或足下未行尚谋款尽
与陈抑斋书
比者伏审两朝委质八袠与𢾗耆英十数公孰有
过本命二十岁曾不数扵綘人竹帛流芳
属望伏惟庆恩盖昔人云活千人者有封前辈
练夫人全一城而章氏一门贵盛庚寅辛卯间红
跨州连县略如汉唐之季扵是明公建旗鼓犯矢
夺赤子扵虎狼之口所全活者不知其几千万亿视
千人之少一城之微万倍之矣圣朝恨无可酬之
官明公毎有不肯做尽它底之意然则不扶灵夀而
健不饮菊泉而夀不金䲧丹穴而富不衮衣繍裳而
贵亦天道报施乘除之理然也某素知公下讲初度
故常年不敢遣俗礼今岁适值磻溪纪年辄课小词
一阕申献少见门生故吏爵跃善颂之意
荅翁仲山吴明辅
某辛亥 对以不攻安晩过失为众论讥诋端拜受
之不敢自 或见教曰子为词臣讲官日日可论事
一对之顷不足深咎当要其终耳某初欲因争职事
决去而冷曹无事可争偶进故事略言时弊谓小臣
能轻去就虽大事可论大臣能轻去就虽内䧏可执
引杜祁公以讽安晚语同列且请他空这𠂻坐做
杜祁公与某看〈闻 之山如此〉自此毎因故事必进忠规历历
及 草小吏荅诏安晚一夕三简谕止某不敢
苟徇以求容又言版曹当用儒臣不可专任能吏安
晚虽益不乐犹欲保全其去而某扵禋后适有一䟽
论山相荷圣上纳闻外间闻其直前而不知其论何
事某人不纳副封安晚始疑其二扵巳直前十月十三
也逐去䦌十月卄七也盖在列数月本末如此某毎
至相第旅进旅退非更䦨房半客也軄在词翰非预
其谋画也本以片文𨾏字受知非有他缪巧结纳也
只识元老未尝交其子弟也某人自小司成迁左螭
某自大蓬迁右螭安晚之待某如此时贤之责某乃
如彼岂平心之论乎毎某见诸人入未尝发一言出
则妄云曾 论事以𤍠瞒流俗而钓取虚誉心甚鄙
之山相之事是也旧䟽藏之六年近闻其逝谩录本
去执事察仆用心岂怀利而餙诈瞒人以钓誉者哉
某宦情世法已置膜外是身衰病会当変㓕毁誉安
在恩怨奚有但使此一种人持论以一时之爱憎为
毁誉而不考察其人之平素则实有耿耿未能平者
荅郷守潘宫教
某官立身有本末入朝无附丽呜阳一䟽况着痛快
𥿄价为高请麾而去岂严惮黯𫆀抑欲详试望之耶
或谓莆难治非也他置勿论如叶监叔嘉范卿仲冶
至今为人所思皆婺人也如闻田里之论咸谓是
不睹儒者之治久矣将扵阁下乎观政某虽耄荒敢
不躬率耆老子弟以𫯠条教岂但有门户丘墓之托
而已某一生坐虚名累所得毫芒而所䘮丘山六
十再入已误六十五三入又大误幸皆不旋踵斥去
今距挂冠仅有一岁已卜首丘治家舍冥心待尽庶
几全而归之以从先大夫扵九原尔空村寂寂忽闻
儿童有骑竹马迎细侯者某衣裳倒颠久矣犹当扶
惫旅谒旌麾扵道左临风欣抃之至
荅郷守赵寺丞
唐自天宝至徳以后天下多事民生穷蹙观察使但
知督赋牧守但知剥下而元结阳城相断典州结之
言曰追乎且不忍况廼鞭朴之城之言曰抚是心劳
催科政拙某闻阁下此来语人曰是公亦当今之
元结阳城也孰下翘首企踵以观下车第一义某老
矣视世间一无可恋不自意餙巾待尽之际𫉬为
耒愿耕之氓鹪鹩一枝有所栖托引睇前茅云胡不
喜旧书
荅郷守杨编修
晨起军将打门忽坠书函礼逾情过虽使段干木田
子方之流犹不敢当况某之庸庸琐琐者乎捧读
百过茫然不知所以称塞抑府公有问某安敢嘿无
一言一曰属邑补纳之害始縁郡家催科过严以最
高之数为定额属邑计无所出使群吏各捜寻讼事
而施伯州犂之手焉不当笞而笞不当圈而圈不当
囚而囚十数年于此矣或问县大夫曰何为是非曲
直之易位也则
曰不如此无以补纳也其实郷书
乎走弄产税不用功扵板簿而用功扵补纳此弊不
革万物无所吐气然湏府公视故府公考旧事镌去甚
高之𩔗属县始不得以此籍口矣二曰民间𥝠闘之
害莆之民惇兵脆本无强悍迩来官府姑息小小争
关不分曲直而惟党众之为畏安坐拱手飬成跳踉
叫呼之骄一夫奋跃百夫持挺而趋不特尺籍伍符
然也田里之间骎骎有之矣不治𥝠闘此风不止法
禁结集岂无深意此二事若甚浅近然目前不可缓
者亦无出扵此阁下其留意焉某犹记父老道故侯
之贤者林公景良也名〈瑑〉叶公叔嘉也名〈禾〉陈公鲁
叟也名〈汶〉楼公
叔也名〈昉〉问其政事则曰不妄取
不妄费耳不动摇僧利耳不为势家所使耳数君子
者无甚高之论而有无穷之思以阁下视数君子岂
不
为之乎夫未见颜色而言罪也命之言而不言
亦罪也惟阁下裁之
又
共承一札专城双旌𡑅境以伦魁镇雅俗其民将渐
仁而摩义其士将考徳而问业郡人之喜可知矣某
之喜又可知矣特不敢犯新约束献书启耳敢谓尊
谦特赐真染轻身以先匹夫今世岂复有此事哉某
迂阔背时立朝则逐试郡则逐为部刺史则又逐是
蒙叟所谓不祥人而玉川生所谓不唧𠺕钝�矣然
亦有幸焉昔厐公不见知于刘牧杜陵不见容于严
尹今某也有贤地主为之依归累世之松楸先人之
田庐皆在仁风教雨披拂渗漉之内矣可不谓之幸
欤
荅李元善侍郎
某自顷放还田里声销响绝与世相忘不喜与人交
㳺而扵当世富贵通显之士尤望而畏之不特是也
其扵当世名誉议论之所宗主者亦甚怕也非谓能
祸福黜陟自家盖已捐书惰学见贤扵已者自然面
发赤而背流汗不与田夫野叟共治
圃而话桑
麻耳侍𭅺晚莭遂与先朝曽子开彭噐资为一流人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