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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文二集 (四库全书本)/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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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御制文二集卷三十六
  杂著
  读左传晋楚城濮之战说
  城濮之战人皆知子玉之傲而愤以致败晋臣之巧而和以致胜予则以为其过不在子玉而在楚子也夫战国之大事也臣不听君言冒徼幸以间执谗慝之口而君即从之一失也知其不可而少与之师以观其败二失也马且必乘其产乃以陈蔡属之右师惊虎皮而先奔三失也有此三失即楚子以全军临师亦必致败而况君臣之心先自致贰谬任其败以实已言而弃西广东宫及若敖之六卒与敌而弗惜是非以怨一臣而波及自丧其众军士之命乎且明知晋侯备尝险阻天之𠩄置允当应归矣何不令子玉全师而旋虽将在外君命有𠩄不受亦视其得失之大小何如耳未有明知其失顾以强臣一言而怒姑由其战置国势之兴衰人命之存亡于不计如越人视秦人之肥瘠岂理也哉予故曰其过不在子玉而在楚子也
  读高启威爱论
  高启著凫藻集首章即威爱论读之卒篇叹其知一而未知其二也夫兵者非常用之事以仲康之贤讨羲和之乱承命者犹恐其威之不立而功之不成启所云好生恶死人之至情有威则怯者勇无威则勇者怯其言皆是也至谓使国君而知此则国可以治天子而知此天下可得而理则失之甚矣夫治国平天下非若用兵偶行之事也御众以宽宽则得众犹恐吾仁之不能广被焉孰谓徒作其威使下无𠩄容而可以治国平天下哉且自古亡国者多矣失之威者其亡速失之宽者其亡缓致亡虽同然缓速之间斯有别矣吾非谓当失之宽盖辟启谓宜威克之言示有君人之责者当体天心仁民爱物虽辟以止辟仍存哀矜恻怛得情勿喜之意非不用威而不可徒恃其威威者猛之类爱者宽之施宽以济猛威爱并行或者其庶几乎余故谓启知其一而未知其二读其论者不可不察也
  读宋仁宗本纪赞
  宋史赞仁宗曰吏治若媮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斯言也人皆以为韪而余独以为非其亦有说乎夫吏治媮惰则胥役生心而小民阴受其害刑法纵弛则奸猾肆志而良善弗得安居盖不如吏治弗媮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不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是为宽严得中上下均受其福虽然致此岂易得哉此吾𠩄以业业兢兢而不遑宁处者也
  读史记儒林传
  司马迁曰周室衰而关睢作王应麟撰玉海因引扬子周康王时颂声作乎下关雎作乎上习治也习治则伤始乱谓齐鲁韩三家以为康王政衰之诗又引杨赐传云康王一朝晏起关雎见几而作夫康王晏起不见于经书是误用宣王之事实之也齐鲁韩三家之诗虽先出于史记然总出于夫子之后信三家不如信夫子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诚王化之始岂有衰世之讥哉司马迁所云盖⿰扌𭥍 -- 指孔子伤周室衰微王道不行故即继之曰论次诗书修起礼乐云云关雎作者周南之首章即删诗之义耳且如称尧典可以贯全书则称关雎亦可以该全诗而于康王始衰乎何有况举守成之善者必曰周有成康亦不见其有荒政也朱子为诗传直以为文王后妃时𠩄作盖本毛苌之义可谓具有卓识而未言三家之失于传讹兹故申而论之
  读宋史河渠志
  予既问之往祭河源之侍卫阿弥达明悉河源在星宿海之西亦既系之诗而按以语矣因取宋史河渠志观之宋史元托克托等𠩄修也以蒙古人言蒙古地名尚有蹖舛失真者则以蒙古入不深明汉文宜其音韵弗合名不正而言不顺以致纪载失实也其𠩄译哈喇海齐必勒呼兰伊拉齐之类皆不合今蒙古语非不合也蒙古语犹是其音译汉文则差也兹姑弗论独所称统昆仑之南折而东又云复绕昆仑之北自贵徳西宁之后云云贵徳即元之贵徳州而今之河州之地也西宁则仍西宁此其间焉有所谓昆仑者乎夫昆仑自在回部离此将万里谁能移于此为河源细究其义盖修河渠志者或曾读汉书武帝纪因牵强为之辞不知以讹传讹益增人不信耳既又细阅康熙年间拉锡所具图于贵徳之西有三支河其名昆都伦乃恍然大悟昆都伦者蒙古语谓横也横即支河之谓此盖元时之旧名谓有三横河入于河而修书者不觧其故遂阑入回部之昆仑山以证汉武之事耳然蒙古谓山横者曰昆都伦或者张骞曾到回部之昆都伦以及蒲昌盐泽谓为河源则是与予所云不约而同而要之究未明其入地伏流为星宿海上之河源也既觧其疑不可以不详志如是则陶渊明所谓不求甚觧者为可行乎为不可行乎
  读熊廷弼传
  明之晓军事者当以熊廷弼为巨擘读其陛辞一疏几欲落泪而以此尽忠为国之人首被刑典彼其自坏长城弃祖宗基业而不顾者尚得谓之有人心具天良者乎夫廷弼自田间召还日驰二百里待之何殷来之何速及入朝敕印不付亦弗前席引问若无事然是诚何心哉及姚宗文腾谤于朝刘国缙掣肘于外群小党伐议论繁滋致志士扼腕无能为而明社因之以亡其谁之过欤夫天启𫘤童受制宦䜿固不足论若叶向高尚为忠厚老臣徒以庇其门生王化贞而亦有憾于熊廷弼吁师生门户之害人家国如此之甚岂不可畏哉且军事岂迂阔庸流所当横议者横议已不可又加之以曲直不分门户是庇而其君复不辨其是非示之彰瘅因循引长颠覆随之此固
  天厌有明抑以其季世之君有以自取也夫廷弼岂非与我
  祖宗开创时作难者然各为其君理应竭力尽心数百年论定之后予且嘉之而怜其屈死然则彼时之为彼君者谓曰无人心而丧天良亦非苛论而已矣
  读召诰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予读召诰之篇求其一言以蔽之者莫若曰曷其奈何弗敬盖召公因成王始政拳拳致告蔡传𠩄谓究其归以𫍯民为祈天之本而又以敬徳为𫍯民之本一篇之中三致意焉则所谓奈何弗敬者非挈一篇之领要乎夫奈何者一唱三叹之意言有尽而义无穷奈何者更有不忍人之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则敬之施于外者也敬胜怠者吉义胜欲者从然必敬胜而后能义胜则又敬之存乎内者也内外交养诚实无𡚶祈天永命其弗基于此乎兹因谒明陵而思及受命保命之要必当以奈何弗敬为棘且君者
  天之子也
  天者君之父也父之于子无不亟其爱子之于父当无不亟其敬然及其失父之爱一再失其敬者犹示以警以训诲之至于训诲而弗改则父亦弗爱之而已矣呜呼可不惧乎可不敬乎历代遥矣不可屈指数明之事则近可徴也如永乐之篡位大行诛戮应其亡也而天弗亡之正统之北狩应其亡也而天亦弗亡之正徳之荒淫失徳应其亡也而天尚弗亡之此非慈父之逭其罪而仍有𠩄顾惜乎必至万历怠政天启童𫘤崇祯有猜忌之失无恢复之能而后亡之读史而有受命保命之责者可不知惧知敬乎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也人莫不读召诰鲜能知要也兹举其一言以蔽之者于谒明陵之日后之揽者亦可以絜矩知吾意矣
  读易系辞上传第五章书义
  此章与中庸首章相表里子思或有承乎是章之义乎盖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即𠩄谓天命之谓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即𠩄谓率性之谓道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即𠩄谓修道之谓教也至于显诸仁蔵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应作一句而与应作去声如舜禹有天下而不与之与盖所谓不居而已耳不居则不知不知则无为无为则无心设以上声读而贯下文是视天地与圣人有间然且有心矣夫大易一乾坤乾坤一阴阳阴阳一天地天地一易简春生夏长天地之显诸仁也秋收冬蔵天地之藏诸用也而天地实不居其功此即天地之无心也若夫圣人辅相左右是有心也有心则不能无为不能无为则不能不代天地同忧矣咨政之暇与诸皇子及数儒臣示及此并命各抒其见以论之皆以为不出所示故不复繁文阐论而直陈其义如此然予亦未肯遂信以为韪爰简笔书之以俟后之深于易者
  读韩愈对禹问
  韩愈为对禹问𠩄云尧舜之利民大禹之利民深亦既理畅辞明足为千古定论矣其论孟子所谓与贤与子乃云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余以为愈于此亦不免有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者矣夫
  天何言哉与贤与子何以命之是宜观泰誓所云天视自我民视
  天听自我民听民之𠩄与即
  天之所与是以人君祈
  天永命莫先于爱民得民心则为贤而与之失民心则为否而夺之可不慎乎可不惧乎或曰三代以下率与子而不与贤是诚
  天意乎是皆得民心而应与之者乎曰利民之大与深韩愈固言之详矣兹不赘论三代以下其嬗代不一氏是非不与子而与贤乎虽其中亦有奸雄攘窃如曹操司马懿之伦不可谓之贤然必其继世之子之不可与者也若继世之子上能绳其祖下能得其民
  天必不以与他人也是语也人或不敢言而余因读韩文阐义为辞其意正重乎此有守器之责者可不熟读是文而知慎知惧乎储贰金鉴之书已成因命续录于篇向所著读公羊传等六篇皆有繋于
  天命人心嫡庶贤否之要并著续录焉











  御制文二集卷三十六
<集部,别集类,清代,御制文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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