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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选古文渊鉴 (四库全书本)/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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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六 御选古文渊鉴 卷四十七 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四十七目录
  宋
  王安石
  范镇加修撰制
  高旦可著作佐郎制
  徳妃沈氏侄孙献卿可试太理评事制
  磨勘转官制
  王伯恭转官制
  甘昭吉入内副都知制
  崔峄刑部侍郎致仕制
  上时政疏
  论馆职札子
  礼论
  周公论
  三圣人论
  上田正言书
  䖍州学记
  度支副使厅壁题名记
  慈谿县学记
  复仇解
  给事中孔公墓志铭
  广西转运使苏君墓志铭
  泰州海陵县主簿许君墓志铭
  王深甫墓志铭
  王安国
  后周书序
  苏洵
  上仁宗皇帝书
  上冨相公书
  修礼书状
  春秋论
  明论
  管仲论
  辩奸
  用间
  六国
  张益州画像记
  上韩昭文论山陵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古文渊鉴卷四十七
  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教习庶吉士干学等奉
  旨编注
  宋
  王安石字介甫抚州临川人英宗朝擢进士历官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左仆射𮗚文殿大学士封𠛼国公加司空
  范镇加修撰制镇以起居舍人知諌院嘉祐初请定继嗣言甚激切除兼侍御史知杂事镇以言不见从固辞又力请章十九上朝廷知不能夺乃罢知諌院改集贤殿修撰
  昔周人藏上古之书以为大训而孔子春秋天子之事也盖夫讨论一代之善恶而撰次之以法度之文章非夫通儒逹才有识足以知先王不欺足以信后世则孰能托尚书春秋之义勒成大典而称吾属任之指乎以尔具官范镇有该通之材有纯洁之操辨论深博溢于文辞论思禁林时议惟允则夫按善恶见闻之寔断是
  非去取之疑人之所难冝以命尔尔其精思熟考自勉以古之良史而毋袭近世比事属辞之失使来者无以考稽
  高旦可著作佐郎制
  唐虞以三考黜陟幽明而其所命或终身于一职然则其所谓陟者盖爵服之加而巳今之增位犹古之加爵服也以尔久于职事而功用应于有司之法故使增位以报焉虽所更之岁月与黜陟之法古今不同而吾所以褒厉庶工非与唐虞异意尔其母怠思称厥官徳妃沈氏侄孙献卿可试大理评事制
  朕于后妃之家不欲以恩挠法法之所当得者义亦无所爱焉尔方眇然未克有知而以外戚之恩得试理卿之属时乃邦制不为尔私勉哉有成以待官使
  磨勘转官制
  有司考尔等之阀阅而扬尔等于朝廷朕亲览焉皆应迁法夫命官赋禄之事朕非轻之也维以章有徳序有功名在审官则三岁而一迁亦维以闵夫职事之劳而勉之尽力尔等勿谓名噐之可计日以自取也而无报上之意焉
  王伯恭转官制
  方今仕于朝廷者率三岁而一迁论者患其不足以劝功然日月久矣能祗慎不怠免于罪悔则亦宜有以褒嘉此朕所以使尔得迁之意也士之为义盖有常心何必利焉然后知劝
  甘昭吉入内副都知制
  古者王之正内必有任职之臣予若稽古而思得吉士以充其选以尔服勤左右多历岁年有专良之称无侧媚之毁其使序于正内以允廷论之公焉尔其审门闱谨房闼入宣宫令出赞朝事悉心夙夜一以忠信则维予尔嘉尔亦永绥宠禄
  崔峄刑部侍郎致仕制峄京兆长安人由进士历给事中言宰相陈执中不应罢出知庆州后复以工部侍郎集贤殿学士知河中府请老以刑部侍郎致仕
  仕焉而告老者自一命以上必有以慰其归况吾迩臣恩纪所厚冝增位序以示褒优以尔具官崔峄比以明扬久于烦使入参侍从出备蕃维践更滋多寄属惟允引年辞位得礼之冝进贰秋卿以荣居息古之仕者非茍自佚其身惟慎行祗法以助成王徳尔所知也往其懋哉
  上时政疏仁宗末安石为三司度支判官改同修起居注知制诰此书言傋从官盖是时所上者
  臣某昧死再拜上疏尊号皇帝陛下臣窃观自古人主享国日久无至诚恻怛忧天下之心虽无暴政虐刑加于百姓而天下未尝不乱自秦以下享国日久者有晋之武帝梁之武帝唐之明皇此三帝者皆聪明智略有功之主也享国日久内外无患因循茍且无至诚恻怛忧天下之心趋过目前而不为久远之计自以祸灾可以无及其身往往身遇灾祸而悔无所及虽或仅得身免而宗庙固以毁辱而妻子固以困穷天下之民固巳膏血涂草野而生者不能自脱于困饿劫束之患矣夫为人子孙使其宗庙毁辱为人父母使其比屋死亡此岂仁孝之主所宜忍者乎然而晋梁唐之三帝以晏然致此者自以为其祸灾可以不至于此而不自知忽然巳至也盖夫天下至大器也非大明法度不足以维持非众建贤才不足以保守茍无至诚恻怛忧天下之心则不能询考贤才讲求法度贤才不用法度不修偷假岁月则幸或可以无他旷日持久则未尝不终于大乱伏惟皇帝陛下有恭俭之徳有聪明睿智之才有仁民爱物之意然享国日久矣此诚当以恻怛忧天下而以晋梁唐三帝为戒之时以臣所见方今朝廷之位未可谓能得贤才政事所施未可谓能合法度官乱于上民贫于下风俗日以薄财力日以困穷而陛下高居深拱未尝有询考讲求之意此臣所以窃为陛下计而不能无慨然者也夫因循茍且逸豫而无为可以侥幸一时而不可以旷日持久晋梁唐三帝者不知虑此故灾稔祸变生于一时则虽欲复询考讲求以自救而巳无所及矣以古准今则天下安危治乱尚可以有为有为之时莫急于今日过今日则臣恐亦有无所及之悔矣然则以至诚询考而众建贤才以至诚讲求而大明法度陛下今日其可以不汲汲乎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弗瘳臣愿陛下以终身之狠疾为忧而不以一日之瞑眩为苦臣既蒙陛下采擢使备从官朝廷治乱安危臣实预其荣辱此臣所以不敢避进越之罪而忘尽规之义伏惟陛下深思臣言以自警戒则天下幸甚
  论馆职札子
  臣伏见今馆职一除乃至十人此本所以储公卿之材也然陛下试求以为讲官则必不知其谁可试求以为谏官则必不知其谁可试求以为监司则必不知其谁可此患在于不亲考试以实故也孟子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今所除馆职特一二大臣以为贤而巳非国人皆曰贤国人皆曰贤尚未可信用必躬察见其可贤而后用况于一二大臣以为贤而已何可遽信而用也臣愿陛下察举众人所谓材良而行美可以为公卿者召令三馆祗候虽巳帯馆职亦可令兼祗候事有当论议者召至中书或召至禁中令具条奏是非利害及所当设施之方及察其才可以备任使者有四方之事则令往相视问察而又或令参覆其所言是非利害其所言是非利害虽不尽中义理可施用然其于相视问察能详尽而不为蔽欺者即皆可以备任使之才也其有经术者又令讲说如此至于数四则材否略见然后罢其否者而召其材者更亲访问以事访问以事非一事而后可以知其人之寔也必至于期年所访一二十事则其人之贤不肖审矣然后随其材之所冝任使其尤良材行美可与谋者虽尝令备访问可也此与用一二大臣荐举不考试以实而加以职固万万不侔然此说在他时或难行今陛下有尧舜之明洞见天下之理臣度无寔之人不能蔽也则推行此事甚易既因考试可以出材寔又因访问可以知事情所谓敷纳以言明试以功书益稷篇用人惟巳仲虺之诰辟四门明四目逹四聪者舜典盖如此而巳以今在位之人上下壅隔之时恐行此不冝在众事之后也然巧言令色孔壬之人能伺人主意所在而为倾邪者此尧舜之所畏而孔子之所欲远也如此人当知而远之使不得亲近然如此人亦有数陛下博访于忠臣良士知其人如此则远而弗见误而见之以陛下之仁圣以道揆之以人参之亦必知其如此知其如此则宜有所惩如此则巧言令色孔壬之徒消而正论不蔽于上今欲广闻见而使巧言令色孔壬之徒得志乃所以自蔽畏巧言冷色孔壬之徒为害而一切疏远群臣亦所以自蔽盖人主之患在不穷理不穷理则不足以知言不知言则不足以知人不知人则不能官人不能官人则治道何从而兴乎陛下尧舜之主也其所明见秦汉以来欲治之主未有能仿佛者固非群臣所能窥望然自尧舜文武皆好问以穷理择人而官之以自助其意以为王者之职在于论道而不在于任事在于择人而官之而不在于自用愿陛下以尧舜文武为法则圣人之功必见于天下至于有司丛脞之务恐不足以弃日力劳圣虑也以方今所急为在如此敢不尽愚
  礼论
  呜呼荀卿之不知礼也其言曰圣人化性而起伪见性恶篇言圣人能变化本性而兴起矫伪也吾是以知其不知礼也知礼者贵乎知礼之意而荀卿盛称其法度节奏之美至于言化则以为伪也亦乌知礼之意哉故礼始于天而成于人知天而不知人则野知人而不知天则伪圣人恶其野而疾其伪以是礼兴焉今荀卿以为圣人之化性为起伪则是不知天之过也然彼亦有见而云尔凡为礼者必诎其放傲之心逆其嗜欲之性莫不欲逸而为尊者劳莫不欲得而为长者让擎跽曲拳以见其恭夫民之如此岂皆有乐之之心哉患上之恶巳而随之以刑也故荀卿以为特劫之法度之威而为之于外尔此亦不思之过也夫斲木而为之噐服马而为之驾此非生而能者也故必削之以斧斤直之以绳墨圆之以规方之以矩束聫胶漆之而后噐适于用焉前之以衔勒之制后之以鞭策之威驰骤舒疾无得自放而一听于人而后马适于驾焉由是观之莫不劫之于外而服之以力者也然圣人舍木而不为噐舍马而不为驾者固亦因其天资之材也今人生而有严父爱母之心圣人因其性之欲而为之制焉故其制虽有以强人而乃以顺其性之欲也圣人苟不为之礼则天下盖将有慢其父而疾其母者矣此亦可谓失其性也得性者以为伪则失其性者乃可以为真乎此荀卿之所以为不思也夫狙猿之形非不若人也欲绳之以尊卑而节之以揖让则彼有趋于深山大麓而走耳虽畏之以威而驯之以化其可服耶以谓天性无是而可以化之使伪耶则狙猿亦可使为礼矣故曰礼始于天而成于人天则无是而人欲为之者举天下之物吾盖未之见也
  周公论
  甚哉荀卿之好妄也载周公之言曰吾所执贽而见者十人还贽而相见者三十人貌执者百有馀人欲言而请毕事千有馀人貌执言以礼貌接待请毕事言卑贱之人恐其言之不尽而先请其毕辞也是诚周公之所为则何周公之小也夫圣人为政于天下也初若无为于天下而天下卒以无所不治者其法诚修也故三代之制立庠于党立序于遂立学于国而尽其道以为养贤教士之法是士之贤虽未及用而固无不见尊养者矣此则周公待士之道诚若荀卿之言则春申孟尝之行乱世之事也岂足为周公乎且圣世之士各有其业讲道习艺患日之不足岂暇游公卿之门哉彼游公卿之门求公卿之礼者皆战国之奸民而毛遂侯嬴之徒也荀卿生于乱世不能考论先王之法著之天下而惑于乱世之俗遂以为圣世之事亦若是而巳亦已过也且周公之所礼者大贤与则周公岂惟执赘见之而巳固当荐之天子而共天位也如其不贤不足与共天位则周公如何其与之为礼也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乘舆济人于溱洧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盖君子之为政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国则一国治如其不能立法而欲人人恱之则日亦不足矣使周公知为政则宜立学校之法于天下矣不知立学校而徒能劳身以待天下之士则不惟力有所不足而势亦有所不得也或曰仰禄之士犹可骄正身之士不可骄也亦荀子语夫君子之不骄虽暗室不敢自慢岂为其人之仰禄而可以骄乎呜呼所谓君子者贵其能不易乎世也荀卿生于乱世而遂以乱世之事量圣人后世之士尊荀卿以为大儒而继孟子者吾不信矣
  三圣人论
  孟子曰可欲之为善有诸巳之谓信充实之为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之为名道之极徳之至也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大贤者之事也贤者之事如此则可谓备矣而犹未足以钻圣人之坚仰圣人之高以圣人观之犹泰山之于冈陵河海之于陂泽然则圣人之事可知其大矣易曰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与鬼神合其吉凶乾卦文言此盖圣人之事也徳茍不足以合于天地明苟不足以合于日月吉凶茍不足以合于鬼神则非所谓圣人矣孟子论伯夷伊尹柳下惠皆曰圣人也而又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夫动言视听苟有不合于礼者则不足以为大贤人而圣人之名非大贤人之所得拟也岂隘与不恭者所得僭哉盖闻圣人之言行不茍而已将以为天下法也昔者伊尹制其行于天下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伊尹之心者由是多进而寡退苟得而害义此其流风末俗之弊也圣人患其弊于是伯夷出而矫之制其行于天下曰治则进乱则退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伯夷之心者由是多退而寡进过廉而复刻此其流风末世之弊也圣人又患其弊于是柳下惠出而矫之制其行于天下曰不羞污君不辞小官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而后世之士多不能求柳下惠之心者由是多污而寡洁恶异而尚同此其流风未世之弊也此三人者因时之偏而救之非天下之中道也故久必弊至孔子之时三圣人之弊各极于天下矣故孔子集其行而制成法于天下曰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可以仕则仕可以处则处然后圣人之道大具而无一偏之弊也其所以大具而无弊者岂孔子一人之力哉四人者相为终始也故伯夷不清不足以救伊尹之弊柳下惠不和不足以救伯夷之弊圣人之所以能大过人者盖能以身救弊于天下尔如皆欲为孔子之行而㤀天下之弊则恶在其为圣人哉是故使三人者当孔子之时则皆可以为孔子也然其所以为之清为之任为之和者时耳岂滞于此一端而巳乎苟在于一端而巳则不足以为贤人也岂孟子所谓圣人哉孟子之所谓隘与不恭君子不由者亦言其时耳且夏之道岂不美哉而殷人以为野殷之道岂不美哉而周人以为鬼所谓隘与不恭者何以异于是乎当孟子之时有教孟子枉尺直寻者有教孟子权以援天下者盖其俗有似于伊尹之弊时也是以孟子论是三人者必先伯夷亦所以矫天下之弊耳故曰圣人之言行岂苟而已将以为天下法也
  上田正言书田况字元均冀州信都人以甲科举贤良方正擢右正言管勾国子监
  正言执事某五月还家八月抵官每欲介西北之邮布一书道区区之怀辄以事废扬东南之吭也舟舆至自汴者日十百数因得问汴事与执事息耗甚详其间荐绅道执事介然立朝无所跛倚甚盛甚盛顾犹有疑执事者虽某亦然某之学也执事诲之进也执事奖之执事知某不为浅矣有疑焉不以闻何以偿执事之知哉初执事坐殿庑下对方正策指斥天下利害奋不顾忌且曰愿陛卞行之无使天下谓制科为进取一涂耳方此时窥执事意岂若今所谓举方正者猎取名位而巳哉盖曰行其志云尔今聫谏官朝夕耳目天子行事即一切是非无不可言者欲行其志冝莫若此时国之疵民之病亦多矣执事亦抵职之日久矣向之所谓疵者今或痤然若不可治矣向之所谓病者今或痼然若不可起矣曽未闻执事建一言寤主上也何向者指斥之切而今之疏也岂向之利于言而今之言不利耶岂不免若今之所谓举方正者猎取名位而巳耶人之疑执事者以此为执事解者或造辟而言诡辞而出辟君也诡辞不以实告人二语出榖梁传疏贱之人奚遽知其然哉是不然矣传所谓造辟而言者廼其言则不可得而闻也其言之效则天下斯见之矣今国之疵民之病有滋而无损焉乌所谓言之效耶复有为执事解者曰盖造辟而言之矣如不用何是又不然臣之事君三谏不从则去之礼也执事对策时常用是著于篇今言之而不从亦当不翅三矣虽惓惓之义未能自去孟子不云乎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盍亦辞其言责耶执事不能自免于疑也必矣虽坚强之辩不能为执事解也廼如某之愚则愿执事不矜宠利不惮诛责一为天下昌言以寤主上起民之病治国之疵蹇蹇一心如对策时则人之疑不解自判矣惟执事念之如其不然愿赐教答不宣
  䖍州学记
  䖍州江南地最旷䖍州治赣县大山长谷荒翳险阻交广闽越铜盐之贩道所出入椎理盗夺鼓铸之奸视天下为多庆历中尝诏立学州县䖍亦应诏而卑陋褊迫不足为美观州人欲合私财迁而大之久矣然吏常力屈于听狱而不暇顾此凡二十一年而后改筑于州所治之东南以从州人之愿盖经始于治平元年二月提点刑狱宋城蔡侯行州事之时而考之以日月者考成也服䖍云宫庙初成祭之名知州事钱塘元侯也二侯皆天下所谓才吏故其就此不劳而斋祠讲说候望宿息以至庖湢莫不有所又斥馀财市田及书以待学者内外完善矣于是州人相与乐二侯之适巳而来请文以记其成余闻之先王所谓道徳者性命之理而巳其度数在乎爼豆钟鼔管弦之间而常患乎难知故为之官师为之学以聚天下之士期命辩说诵歌弦舞使之深知其意夫士牧民者也故知地之所在则彼不知者驱之耳然士学而不知知而不行行而不至则奈何先王于是乎有政矣夫政非为劝沮而巳也然亦所以为劝沮故举其学之成者以为卿大夫其次虽未成而不害其能至者以为士此舜所谓庸之者也若夫道隆而徳骏者又不止此虽天子北面而问焉而与之迭为宾主此舜所谓承之者也蔽陷畔逃不可与有言则挞之以诲其过书之以识其恶待之以岁月之久而终不化则放弃杀戮之刑随其后此舜所谓威之者也书益稷篇格则承之庸之否则威之言庶顽䜛说如其改过则进之用之如其不改然后刑以威之盖其教法徳则异之以智仁圣义忠和行则同之以孝友睦姻任恤艺则尽之以礼乐射御书数淫言诐行诡怪之术不足以辅世则无所容乎其时而诸侯之所以教一皆听于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后兴学命之历数所以时其迟速命之权量所以节其丰杀命不在是则上之人不以教而为学者不道也士之奔走揖让酬酢笑语升降出入乎此则无非教者高可以至于命其下亦不失为人用其流及乎其衰也尚可以鼔舞群众使有以异于后世之人故当是时妇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后世老师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后世豪杰名士之所惮而愧之者也尧舜三代从容无为同四海于一堂之上而流风馀俗咏叹之不息凡以此也周道微不幸而有秦君臣莫知屈巳以学而乐于自用其所建立悖矣而恶夫非之者乃烧诗书杀学士扫除天下之庠序然后非之者愈多而终于不胜何哉先王之道德出于性命之理而性命之理出于人心诗书能循而逹之非能夺其所有而予之以其所无也经虽亡出于人心者犹在则亦安能使人舍巳之昭昭而从我于聋昏哉然是心非特秦也当孔子时既有欲毁乡校者矣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然明言于子产请毁乡校子产不可孔子闻而称之盖上失其政人自为义不务出至善以胜之而患乎有为之难则是心非特秦也墨子区区不知失者在此而发尚同之论彼其为愚亦独何异于秦呜呼道之不一久矣扬子曰如将复驾其所说莫若使诸儒金口而木舌盖有意乎辟雍学校之事善乎其言虽孔子出必从之矣今天子以盛徳新即位庶几能及此乎今之守吏寔古之诸侯其异于古者不在乎施设之不专而在于所受于朝廷未有先王之法度不在乎无所于教而在乎所以教未有以成士大夫仁义之材䖍虽地旷以远得所以教则虽悍昏嚚凶抵禁触法而不悔者亦将有以聪明其耳目而善其心又况乎学问之民故余为书二侯之绩因道古今之变及所望乎上者使归而刻石焉
  度支副使厅壁题名记宋沿五代置三司使通管度支盐铁户部谓之总领三部又置三部副使各一人
  三司副使不书前人名姓嘉祐五年尚书戸部员外郎吕君冲之吕景初字冲之酸枣人嘉祐中以戸部员外郎判都水监改度支副使始稽之众史而自李纮李纮字仲纲宋州人仁宗时为三司度支副使巳上至查道查道字湛然休宁人真宗咸平六年始令三司分部置副召道以工部员外郎充度支副使得其名自杨偕杨偕字次公坊州人仁宗时由判吏部徙三司度攴副使巳上得其官自郭劝郭劝字仲褒须城人仁宗时为工部郎中度支副使巳下又得其在事之岁时于是书石而镵之东壁夫合天下之众者财理天下之财者法守天下之法者吏也吏不良则有法而莫守法不善则有财而莫理有财而莫理则阡陌闾巷之贱人皆能私取予之势擅万物之利以与人主争黔首而放其无穷之欲非必贵强桀大而后能如是而天子犹为不失其民者盖特号而巳耳虽欲食疏衣敝憔悴其身愁思其心以幸天下之给足而安吾政吾知其犹不得也然则善吾法而择吏以守之以理天下之财虽上古尧舜犹不能毋以此为先急而况于后世之纷纷乎三司副使方今之大吏朝廷所以尊宠之甚备盖今理财之法有不善者其势皆得以议于上而改为之非特当守成法吝出入以从有司之事而巳其职事如此则其人之贤不肖利害施于天下如何也观其人以其在事之岁时以求其政事之见于今者而考其所以佐上理财之方则其人之贤不肖与世之治否吾可以坐而得矣此盖吕君之志也
  慈谿县学记
  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政教故学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古者井天下之田而党庠遂序国学之法立乎其中乡射饮酒春秋合学养老劳农尊贤使能考艺选言之政至于受成献馘讯囚之事无不出于学于此养天下智仁圣义忠和之士以至一偏一伎一曲之学无所不养而又取士大夫之材行完洁而其施设巳尝试于位而去者以为之师释奠释菜以教不㤀其学之所自迁徙偪逐以勉其怠而除其恶礼记王制命乡简不率教者不变移之郊不变移之遂不变屏之远方偪迫也迁徙乃所以勉其怠偪逐所以除其恶则士朝夕所见所闻无非所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其服习必于仁义而所学必皆尽其材一日取以备公卿大夫百执事之选则其材行皆巳素定而士之备选者其施设亦皆素所见闻而巳不待阅习而后能者也古之在上者事不虑而尽功不为而足其要如此而巳此二帝三王所以治天下国家而立学之本意也后世无井田之法而学亦或存或废大抵所以治天下国家者不复皆出于学而学之士群居族处为师弟子之位者讲章句课文字而巳至其陵夷之久则四方之学者废而为庙以祀孔子于天下斲木抟土如浮屠道士法为王者象州县吏春秋帅其属释奠于其堂而学士者或不预焉盖庙之作出于学废而近世之法然也今天子即位若干年颇修法度而革近世之不然者当此之时学稍稍立于天下矣犹曰州之士满二百人乃得力学于是慈谿之士不得有学而为孔子庙如故庙又坏不治今刘君在中言于州使民出钱将修而作之未及为而去时庆历某年也后林君肇至则曰古之所以为学者吾不得而见而法者吾不可以毋循也虽然吾之人民于此不可以无教即因民钱作孔子庙如今之所云而治其四旁为学舍讲堂其中帅县之子弟起先生杜君醇为之师而兴于学噫林君其有道者耶夫吏者无变今之法而不失古之实此有道者之所能也林君之为其几于此矣林君固贤令而慈谿小邑无珍产淫货以来四方游贩之民田桑之美有以自足无水旱之忧也无游贩之民故其俗一而不杂有以自足故人慎刑而易治而吾所见其邑之士亦多茂美之材易成也杜君者越之隐君子其学行冝为人师者也夫以小邑得贤令又得冝为人师者为之师而以修醇一易治之俗而进美茂易成之材虽拘于法限于势不得尽如古之所为吾固信其教化之将行而风俗之成也夫教化可以美风俗虽然必久而后至于善而今之吏其势不能以久也吾虽喜且幸其将行而又忧夫来者之不能继也于是本其意以告来者
  复仇解
  或问复仇对曰非治世之道也明天子在上自方伯诸侯以至于有司各修其职其能杀不辜者少矣不幸而有焉则其子弟以告于有司有司不能听以告于其君其君不能听以告于方伯方伯不能听以告于天子则天子诛其不能听者而为之施刑于其仇乱世则天子诸侯方伯皆不可以告故书说纣曰凡有辜罪乃罔恒获小民方兴相为敌仇商书微子盖仇之所以兴以上之不可告辜罪之不常获也方是时有父兄之仇而辄杀之者君子权其势恕其情而与之可也故复仇之义见于春秋传见于礼记曲礼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又居父母兄弟之仇见檀弓为乱世之为子弟者言之也春秋传以为父受诛子复仇不可也定四年公羊传此言不敢以身之私而害天下之公又以为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此言不以有可绝之义废不可绝之恩也周官之说曰凡复仇者书于士杀者无罪见秋官朝士疑此非周公之法也凡所以有复仇者以天下之乱而士之不能听也有士矣不能听其杀人之罪以施行而使为人之子弟者仇之然则何取于士而禄之也古之于杀人其听之可谓尽也犹惧其未也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大禹谟今书于士则杀之无罪则所谓复仇者果所谓可仇者乎庸讵知其不独有可言者乎就当听其罪矣则不杀于士师而使仇者杀之何也故疑此非周公之法也或曰世乱而有复仇之禁则宁杀身以复仇乎将无复仇而以存人之祀乎曰可以复仇而不复非孝也复仇而殄祀亦非孝也以仇未复之耻居之终身焉盖可也仇之不复者天也不㤀复仇者巳也克已以畏天心不㤀其亲不亦可矣
  给事中孔公墓志铭
  宋故朝请大夫给事中知郓州军州事兼管内河堤劝农同群牧使上护军鲁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寔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孔公者尚书工部侍郎赠尚书吏部侍郎讳朂之子兖州曲阜县今袭封文宣公赠兵部尚书讳仁玉之孙兖州泗水县主簿讳光嗣之曾孙而孔子之四十五世孙也其仕当今天子天圣宝元之间以刚毅谅直名闻天下尝知谏院矣上书请明肃太后归政天子而廷奏枢密使曹利用尚御药罗崇勲罪状道辅自知仙源县再迁太常丞章献太后临朝召为右正言受命日论奏利用崇勲窃弄威柄宜蚤斥去太后可其言乃退利用以勲旧骄蹇崇勲内官也当是时崇勲操权利与士大夫为市而利用悍强不逊内外惮之尝为御史中丞矣皇后郭氏废引谏官御史伏阁以争又求见上皆不许而固争之得罪然后巳明道二年道辅自应天府召为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会郭皇后废道辅SKchar諌官孙祖徳范仲淹等十人诣垂拱殿㐲奏皇后天下之母不当轻议废绌愿赐对尽所言帝使内使谕道辅等至中书命宰相吕夷简以皇后当废状告之道辅以大义责夷简夷简奏伏阁请对非太平美事出道辅知泰州盖公事君之大节如此此其所以名闻天下而士大夫多以公不终于大位为天下惜者也公讳道辅字原济初以进士释褐补宁州军事推官年少耳然断狱议事已能使老吏惮惊遂迁大理寺丞知兖州仙源县事又有能名其后尝直史馆待制龙图阁判三司理欠凭由司登闻检院吏部流内铨糺察在京刑狱知许徐兖郓泰五州留守南京而兖郓御史中丞皆再至所至官治数以争执不阿或绌或迁而公持一节以终身盖未尝自绌也其在兖州也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上曰是诗虽多不如孔某一言乃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于是人度公为上所思且不久于外矣未几果复召以为中丞而宰相使人说公稍折节以待迁公乃告以不能于是又度公且不得久居中而公果出初开封府吏冯士元坐狱语连大臣数人故移其狱御史劾士元罪止于杖又多更赦公见上上固怪士元以小吏与大臣交私污朝廷而所坐如此而执政又以谓公为大臣道地故出知郓州按宋史程琳传琳知开封府尝遣吏市材木及妇女巳而其吏以赃败御史按劾得状降光禄卿知颍州即冯士元事也再按道辅传云道辅受诏鞫冯士元狱事连程琳宰相张士逊恶琳又疾道辅不附巳将逐之知帝有不恱琳意诡谓道辅上顾程公厚今为小人所附见上为辨之道辅入对言琳罪薄帝怒以为朋党出知郓州道辅知为士逊所卖愤惋道卒公以宝元二年如郓道得疾以十二月壬申卒于滑州城驿享年五十四其后诏追郭皇后位号而近臣有为上言公明肃太后时事者上亦记公平生所为故特赠公尚书工部侍郎公夫人金城郡君尚氏尚书都官员外郎讳宾之女生二男子曰淘今为尚书屯田员外郎曰宗翰今为太常博士皆有行治世其家累赠公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兵部侍郎而以嘉祐七年十月壬寅葬公孔子墓之西南百步公廉于财乐振施遇故人子恩厚尤笃而尤不好鬼神禨祥事在宁州道士治真武像有蛇穿其前数出近人人传以为神州将欲视验以闻故率其属往拜之而蛇果出公即举笏击蛇杀之自州将以下皆大惊已而又皆大服公由此始知名然余观公数处朝廷大议视祸福无所择其智勇有过人者胜一蛇之妖何足道哉世多以此称公者故余亦不得而略也铭曰
  展也孔公维志之求行有险夷不改其辀权彊所忌䜛谄所仇考终厥位宠禄优优维皇好直是锡公休序行纳铭为识诸幽
  广西转运使苏君墓志铭
  庆历五年河北都转运使龙图阁直学士信都欧阳修以言事切直为权贵人所怒因其孤甥女子有狱诬以奸利事天子使三司戸部判官太常博士武功苏君与中贵人杂治当是时权贵人连内外诸怨恶修者为恶言欲倾修锐甚天下汹汹必修不能自脱苏君卒白上曰修无罪言者诬之耳于是权贵人大怒诬君以不直绌使为殿中丞泰州监税然天子遂寤言者不得意而修等皆无恙吹剑续录云欧阳公妹适张氏夫死携孤女归家嫁公族子晟晟之官至宿州失其舟迹捕至京师得之开封府勘晟之妻妾皆与梢人通府尹永言者风旨令张氏引公以自觧此所谓孤甥女子之狱也○李熹长编云修既上疏言韩琦等不当罢为党论者益忘之𥘉修有妹适张龟正卒而无子有女寔前妻所生甫四岁其母携养于外氏修以嫁族子晟会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府权知府事杨日严前守益州修尝论其贪恣因使狱吏附致其言諌官钱明逸遂劾修私于张氏且欺其财诏安世及入内供奉官王昭明杂治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目买田立欧阳氏劵出知滁州安世等取直牒三司取录问吏人而不先以间皆得罪安世出监秦州盐税昭明出监寿春县酒税苏君以此名闻天下嗟乎以忠为不忠而诛不当于有罪人主之大戒然古之陷此者相随属以有左右之䜛而无如苏君之救是以卒至于败亡而不寤然则苏君一动其功于天下岂小也哉苏君既出逐权贵人更用事凡五年之间再赦而君六徙东西南此水陆奔走辄万里其心恬然无有怨悔遇事强果未尝少屈盖孔子所谓刚者殆苏君矣苏君之仁与智又有足称者尝通判陜府当葛怀敏之败庆历三年元昊冦镇戎军泾原路招讨经略安抚副使葛怀敏战败被困于定州砦走至长城壕遇害边告急枢密使使取道路戍还之卒再戍仪渭于是延州还者千人至陜间再戍大怨即讙聚谋为变吏白闭城城中无一人敢出君徐以一骑出卒间谕慰止之而以便冝还使者戍卒喜曰微苏君吾不得生陜人亦曰微苏君吾其掠死矣有令刺陜西之民以为兵败亡者死既而亡者得有司治之以死君辄纵去而言上曰令民以死者为事不集也事集矣而亡者犹不赦恐其众相聚而为盗惟朝廷幸哀怜愚民使得自反天子以君言为然而三十州之亡者皆不死其后知坊州州税赋之无归者里正代为之输岁弊大家数十君悉钩治使归其主坊人不忧为里正自苏君始也苏君讳安世字夣得其先武功人后徙蜀蜀亡归家于京师今为开封人也曾大考讳进之率府副率大考讳继殿直考讳咸熙赠都官郎中君以进士起家三十二年其卒年五十九为广西转运使而官止于屯田员外郎者以君十五年不求磨勘也君娶南阳郭氏又娶清河张氏为清河县君子四人台文永州推官祥文太庙斋郎炳文试将作监主簿彦文未仕女子五人适进士会稽江崧单州鱼台县尉江山赵扬三人尚幼君既卒之三年嘉祐二年十月庚午其子葬君扬州之江都东兴宁乡马坊村而太常博士知常州军州事临川王某为铭曰
  皇有四极周绥以福使维苏君奠我南服元元苏君不圆其方不晦其明君子之刚其枉在人我得吾直谁怼谁愠祗天之役日月有丘其下冥冥昭君无穷安石之铭
  泰州海陵县主簿许君墓志铭
  君讳平字秉之姓许氏余尝谱其世家所谓今泰州海陵县主簿者也君既与兄元相友爱称天下而自少卓荦不羁善辨说与其兄俱以智略为当时大人所噐宝元时朝廷开方略之选以招天下异能之士而陜西大帅范文正公郑文肃公郑戬为陜西经略安抚招讨使谥文肃争以君所为书以荐于是得召试为太庙斋郎巳而选泰州海陵县主簿贵人多荐君有大才可试以事不冝弃之州县君亦尝慨然自许欲有所为然终不得一用其智能以卒噫其可哀也巳士固有离世异俗独行其意骂讥笑侮困辱而不悔彼皆无众人之求而有所待于后世者也其龃龉固宜若夫智勇功名之士窥时俯仰以赴势物之会而辄不遇者乃亦不可胜数辩足以移万物而穷于用说之时谋足以夺三军而辱于右武之国此又何说哉嗟乎彼有所待而不遇者其知之矣君年五十九以嘉祐某年某月某甲子葬真州之扬子县甘露乡某所之原夫人李氏子男瓌不仕璋真州司戸参军琦太庙斋郎琳进士女子五人巳嫁二人进士周奉先泰州泰兴县令陶舜元铭曰
  有拔而起之莫挤而止之呜呼许君而已于斯谁或使之
  王深甫墓志铭
  吾友深父书足以致其言言足以遂其志志欲以圣人之道为巳甚盖非至于命弗止也故不为小廉曲谨以投众人耳目而取舍进退去就必度于仁义世皆称其学问文章行治然真知其人者不多而多见谓迂阔不足趍时合变嗟乎是乃所以为深父也令深父而有以合乎彼则必无以同乎此矣尝独以谓天之生夫人也殆将以寿考成其才使有待而后显以施泽于天下或者诱其言以明先王之道觉后世之民呜呼孰以为道不任于天徳不酬于人而今死矣甚哉圣人君子之难知也以孟轲之圣而弟子所愿止于管仲晏婴况馀人乎至于扬雄尤当世之所贱简其为门人者一侯芭而已芭称雄书以为胜周易易不可胜也芭尚不为知雄者而人皆曰古之人生无所遇合至其没久而后世莫不知若轲雄者其没皆过千岁读其书知其意者甚少则后世所谓知者未必真也夫此两人以老而终幸能著书书具在然尚如此嗟乎深父其智虽能知轲其于为雄虽几可以无悔然其志未就其书未具而既早死岂特无所遇于今又将无所傅于后天之生夫人也而命之如此盖非余所能知也深父讳回本河南王氏其后自光州之固始迁福州之侯官为侯官人者三世曾祖讳某某官祖讳某某官考讳某尚书兵部员外郎宋史父平言试御史兵部葬颍州之汝阴故今为汝阴人深父尝以进士补亳州卫真县主簿岁馀自免去有劝之仕者辄辞以养母其卒以治平二年七月二十八日年四十三于是朝廷用荐者以为某军节度推官宋史云以为忠武军节度推官知陈州南顿县事书下而深父死矣夫人曾氏先若干日卒子男一人某女二人皆尚幼诸弟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深父某县某乡某里以曾氏祔宋史本传回在颍州与处士常秩友善熙宁中秩上其文集补回子汾为郊社斋郎弟向字子直同字容季皆善为文长于序事铭曰呜呼深父维徳之仔肩以廸祖武厥艰荒遐力必践取莫我知庸亦莫吾侮神则尚反归形此土
  王安国字平甫安石弟熙宁初以荐召试赐及第官秘阁校理
  后周书序
  周书本纪八列传四十二合五十篇唐令狐徳棻请撰次而诏徳棻与陈叔逹唐俭成之仁宗时出大清楼本合史馆秘阁本又募天下献书而取夏竦李巽家本下馆阁是正其文字今既镂板以传学官而臣等始预其是正又序其目录一篇曰周之六帝文帝宇文泰孝闵帝觉明帝毓武帝邕宣帝赟静帝衍当四海分裂之时形势劫束毅然有志合天下于一而材足以有为者特文帝而巳文帝召苏绰于稠人之中始知之未尽也卧与之言既当其意遂起居昼夜咨诹酬酢知其果可以断安危治乱之谋而诎已以听之考于书唯府兵之设敛千岁已散之民而系之于兵庶几得三代之遗意能不骇人视听以就其事而效见于后世文帝尝患文章浮薄使绰为大诰以劝而卒能变一时士大夫之制作然则势在人上而欲鼓舞其下者奚患不成虽然非文帝之智内有以得于已而苏绰之守外不绌于人则未可必其能然也以彼君臣之相遭非以先王之道而犹且恳恳以诱之言又况无所待之豪杰可易以畜哉夫以徳力行仁所以为王霸之异而至于诎巳任人则未始不同然而君能畜臣者天下之至难传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盖道极于不可知之神而人有其质推之为天下国家之用者以其粗尔然非致其精于已则其粗亦不能以为人惟能自爱其身则内不敢欺其心外不蔽其物然后好恶无所作而尚何有已哉能无已始可以得巳而足以揆天下之理知人之言而邪正无以廋其寔尚何患乎论之不一哉于是贤能任使之尽其力而吾所省者以天下之耳目而小人不能托忠以诬君子又从而为之劝禁则小人忿欲之心已黜于冥冥之际君子乐以其类进而磨厉其俗凛然有耻君臣相与谋于上因敝以新法度而令驰骛于下者有忠信之守而无傅会迁就之患则法度有拂于民而下有不以情赴上者乎盖虚然后能受天下之实约然后能操天下之烦垂缨摄衽俯仰庙堂无为以应万几者致其思而已矣夫思之为王者事君臣一也势则异焉世独颂尧舜之无为安知夫人主自冝无为而思则不可一日巳也书曰思曰睿周书洪范扬雄曰于道则劳其不然与盖夫法善矣非以道作其人则不能为之守而民之多寡物之丰杀法度有视而革者必待人而待谋是可不致其思乎苟未能此而徒欲法度之革者岂先王为治之序哉彼区区之周何足以议徒取其能因一时君臣之致好犹足以见其效又况慨然行先王之道而得大有为之势是固不冝无论也安国初授武昌节度推官神宗召问曰卿凡秉政外议谓何曰恨知人不明聚敛太急耳安石不恱改崇文院校书
  苏洵字明允眉山人年二十七始发㥽为学举进士茂才皆不中益读书遂通六经百家之说至京师欧阳修上其著书宰相韩琦见而善之除秘书省校书郎以为霸州文安县主簿上仁宗皇帝书
  臣闻利之所在天下趋之是故千金之子欲有所为则百家之市无宁居者古之圣人执其大利之权以奔走天下意有所向则天下争先为之今陛下有奔走天下之权而不能用此由陛下轻用其爵禄使天下之士积日持久而得之譬如佣力之人计工而受直虽与之千万岂知徳其主哉是以虽有能者亦无所施以为谨守绳墨足以自致高位官吏繁多溢于局外使陛下皇皇汲汲求以处之而不暇择其贤不肖以病陛下之民而耗竭大司农之钱谷此议者所欲去而未得者也且天下无事虽庸人皆足以无过一旦改官无所不为彼其举者曰此廉吏此能吏朝廷不知其所以为廉与能也幸而未有败事则长为廉与能矣上下相蒙请托公行莅官六七考求举主五六人此谁不能者臣愚以为举人者当使明著其迹曰某人廉吏也尝有某事以知其廉某人能吏也尝有某事以知其能虽不必有非常之功而皆有可纪之状其特曰廉能而已者不听如此则夫庸人虽无罪而不足称者不得入其间老于州县不足甚惜而天下之吏必皆务为可称之功与民兴利除害惟恐不出诸己此古之圣人所以驱天下之人而使争为善也圣人必观天下之势而为之法方天下初定民厌劳役则圣人务为因循之政与之休息及其久安而无变则必有不振之祸是以圣人破其苟且之心而作其怠惰之气汉之元成惟不如此以至于乱今天下少惰矣冝有以激发其心使踊跃于功名以变其俗臣闻古者之制爵禄必皆孝悌忠信修洁博习闻于乡党而逹于朝廷以得之及其后世不然曲艺小数皆可以进然其得之也犹有以取之其弊不若今之甚也今之用人最无谓者其所谓任子乎因其父兄之资以得大官而又任其子弟子将复任其孙孙又任其子是不学而得者常无穷也夫得之也易则其失之也不甚惜以不学之人而居不甚惜之官其视民如草芥也固冝臣闻自设官以来皆有考绩之法周室既亡其法废绝自京房建考课之议其后终不能行夫有官必有课有课必有赏罚有官而无课是无官也有课而无赏罚是无课也无官无课而欲求天下之大治臣不识也然更历千载而终莫之行行之则益以纷乱而终不可考其故何也天下之吏不可以胜考今欲人人而课之必使入于九等之中此冝其颠倒错缪而不若无之为便也盖天下之官皆有所属之长有功有罪其长皆得以举刺如必人人而课之于朝廷则其长为将安用何者其位尊故课一人而其下皆可以整齐其数少故可以尽其能否而不谬今天下所以不大治者守令丞尉贤不肖混淆而莫之辨也夫守令丞尉贤不肖之不辨其咎在职司之不明职司之不明其咎在无所属而莫为之长今莫若使职司知有所惩劝则其下守令丞尉不容复有所依违此所谓用力少而成功多法无便于此者矣臣闻为天下者必有所不可窥是以天下有急不求其素所不用之人使天下不能幸其仓卒而取其禄位唯圣人为能然何则其所素用者缓急足以使也临事而取者亦不足用矣传曰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今者所用非所养所养非所用见韩非子说难国家用兵之时购方略设武举使天下屠沽健武皆能徒手攫取陛下之官而休兵之日虽有超世之才而惜斗升之禄臣怨天下有以窥朝廷也今之任为将帅卒有急难而可使者谁也陛下之老将曩之所谓战胜而善守者今亡矣臣愚以为可复武举而为之新制以革其旧弊且昔之所谓武者盖疏矣其以弓马得者不过挽彊引重市井之麤材而以策试中者亦皆纪录章句区区无用之学又其取人太多天下之知兵者不冝如此之众而待之又甚轻故其所得皆贪污无行之徒豪杰之士耻不忍就冝因贡士之岁使两制各举其所闻有司试其可者而陛下亲策之权略之外便于弓马可以出入险阻勇而有谋者不过取一二人待以不次之位试以守边之任文有制科武有武举陛下欲得将相于此乎取之十人之中岂无一二斯亦足以济矣臣闻法不足以制天下以法而制天下法之所不及天下斯欺之矣且法必有所不及也先王知其有所不及是故存其大略而济之以至诚使天下之所以不吾欺者未必皆吾法之所能禁亦其中有所不忍而已人君御其大臣不可以用法如其左右大臣而必待法而后能御也则其疏远小吏当复何以哉以天下之大而无可信之人则国不足以为国矣臣观今两制以上非无贤俊之士然皆奉法供职无过而巳莫肯于绳墨之外为陛下深思远虑有所建明何者陛下待之于绳墨之内也君臣之道不同人臣惟自防人君惟无防之是以欢欣相接而无间以两府两制为可信耶当无所请属以为不可信耶彼何患无所致其私意安在其相往来耶今两制知举不免用封弥誊录真宗景徳三年令礼部糊名考较大中祥符八年始置誊录院既奏而下御史亲往莅之凛凛如鞫大狱使不知谁人之辞又何其甚也臣愚以为如此之类一切撤去彼稍有知宜不忍负若其犹有所欺也则亦天下之不才无耻者矣陛下赫然震威诛一二人可以使天下奸吏重足而立想闻朝廷之风亦必有倜傥非常之才为陛下用也臣闻为天下者可以名噐授人而不可以名噐许人人之不可以一日而知也久矣国家以科举取人四方之来者如市一旦使有司第之此固非真知其才之高下大小也特以为姑収之而巳将试之为政而观其悠久则必有大异不然者今进士三人之中释褐之日天下望为卿相彼以其一日之长而擅终身之冨贵举而归之如有所负如此则虽天下之美材亦或怠而不修其率意恣行者人亦望风畏之不敢按此何为者也且又有甚不便者先王制其天下尊尊相高贵贵相承使天下仰视朝廷之尊如泰山乔岳非攀援所能及苟非大功与出群之才而不可以轻得其高位是故天下知有所忌而不敢觊觎今五尺童子斐然皆有意于公卿得之则不知愧不得则怨何则彼习知其一旦之可以侥幸而无难也如此则匹夫轻朝廷臣愚以为三人之中苟优与一官足以报其一日之长馆阁台省非举不入彼果不才者也其安以入为彼果才者也其何患无所举此非独以爱惜名噐将以重朝廷耳臣闻古者敌国相观不观其于山川之险士马之众相观于人而已高山大江必有猛兽怪物时见其威故人不敢䙝夫不必战胜而后服也使之常有所忌而不敢发使吾常有所恃而无所怯耳敌国有事相待以将无事相观以使今之所谓使者亦轻矣曰此人也为此官也则以为此使也今岁以某来岁以某又来岁当以某如县令署役必均而已矣人之才固有所短而不可彊其专对捷给勇敢又非可以学致也今必使彊之彼有仓皇失次为外国笑而已臣闻刑之有赦其来远矣周制八议周礼八议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有可赦之人而无可赦之时自三代之衰始闻有肆赦之令然皆因天下有非常之事凶荒流离之后盗贼垢污之馀于是有以沛然洗濯于天下而犹不若今之因郊而赦使天下之凶民可以逆知而侥幸也平时小民畏法不敢趦趄当郊之岁盗贼公行罪人满狱为天下者将何利于此而又糜散帑廪以赏无用冗杂之兵一经大礼费以万亿赋敛之不轻民之不聊生皆此之故也以陛下节用爱民非不欲去此矣顾以为所从来久远恐一旦去之天下必以为少恩而凶豪无赖之兵或因以为辞而生乱此其所以重改也盖事有不可改而遂不改者其忧必深改之则其祸必速且此出于五代之后兵荒之间所以姑息天下而安反侧耳后之人相承而不能去以至于今法令明具四方无虞何畏而不改今不为之计使奸人猾吏养为盗贼而后取租赋以啖骄兵乘之以饥馑鲜不及乱矣当此之时欲为之计其犹有及乎臣闻古者所以采庶人之议为其疏贱而无嫌也不知爵禄之可爱故其言公不知君威之可畏故其言直臣请僭言之陛下擢用俊贤思致太平今几年矣事垂立而辄废功未成而旋去陛下知其所由乎陛下知其所由则今之在位者皆足以有立若犹未也虽得贤臣千万天下终不可为何者小人之根未去也陛下遇士大夫有礼凡在位者不敢用䙝狎戏嫚以求亲媚于陛下而䜛言邪谋之所由至于朝廷者天下之人皆以为陛下不疏远宦官之过陛下特为耳目玩弄之臣而不知其阴贼险诈为害最大天下之小人无由至于陛下之前故皆通于宦官珠玉锦绣所以为赂者络绎于道以间关龃龉贤人之谋陛下纵不听用而大臣常有所顾忌以不得尽其心臣故曰小人之根未去也古之小人有为君子之所抑而反激为天下之祸者臣毎痛伤之盖东汉之衰宦官用事阳球为司隶校尉发愤诛王甫等数人磔其尸于道中常侍曹节过而见之遂奏诛阳球而宦官之用事过于王甫之未诛其后窦武何进又欲去之而反以遇害窦武欲诔曹节王甫等语泄节等矫诏収捕武武自杀何进白太后请书诛中常侍张让等潜闻其言因伏兵斩进嘉徳殿前故汉之衰至于扫地而不可救夫君子之去小人惟能尽去乃无后患惟陛下思宗庙社稷之重与天下之可畏既去之又去之既疏之又疏之刀锯之馀必无忠良纵有区区之小节不过闱闼洒扫之勤无益于事惟能务绝其权使朝廷清明而忠言嘉谟易以入则天下无事矣惟陛下无使为臣之所料而后世以臣为知言不胜大愿天下无事臣毎毎狂言以迂阔为世笑然臣以为必将有时而不迂阔也贾谊之策不用于孝文之时而使主父偃之徒得其馀论而施之于孝武之世贾谊尝请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其后偃上书欲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武帝从之即谊策也夫施之于孝武之世固不如用之于孝文之时之易也臣虽不及古人惟陛下不以一布衣之言而忽之不深越次忧国之心效其所见臣今老矣恐后无由复言故云云之多至于此也惟陛下宽之
  上冨相公书
  往年天子震怒出逐宰相至和元年宰相陈轨中以捶杀女奴为侍御史赵抃等劾罢选用旧臣堪付属以天下者使在宰府与天下更始而阁下之位寔在第三至和二年五月以忠武节度使知永兴军文彦博为吏部尚书平章事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冨弼为户部侍郎平章事时兵部侍郎平章事刘沆位弼上方是之时天下咸喜相庆以为阁下惟不为宰相也故默默在此方今困而复起起而复为宰相而又值乎此时也不为而何为且吾君之意待之如此其厚也不为而何以副我望故咸曰后有下令而异于他日者必吾冨公也朝夕而待之跂首而望之然而不获见也戚戚然而疑呜呼其弗获见也必其远也进而及于京师亦无闻焉不敢以疑犹曰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数十年之间如此其变也皆曰贤人焉或者彼其中则有说也而天下之人未始见也然不能无忧盖古之君子爱其人也则忧其无成且尝闻之古之君子相是君也与是人也皆立于朝则使吾皆知其为人皆善者也而后无忧且一人之身而欲擅天下之事虽见信于当世而同列之人一言而疑之则事不可以成今夫政出于他人而不惧事不出于已而不忌是二者惟善人为能然犹欲得其心焉若夫众人政出于他人而惧其害巳事不出于已而忌其成功是以有不平之心生夫或居于吾前或立于于吾后而皆有不平之心焉则身危故君子之处于其间也不使之不平于我也周公坐于明堂以听天下而召公惑何者天下固惑乎大也召公犹未能信乎吾之心也周公定天下诛管蔡告召公以其志以安其身以及于成王故凡安其身者以安乎周也召公之于周公管蔡之于周公二者亦皆有不平之心焉以为周之天下周公将遂取之也周公诛其不平而不可告语者告其可以告语者而和其不平之心然则非其必不可告语者则君子未始不欲和其心天下之人从事而至于卿大夫宰相集处其上相之所为何虑而不成不能忍其区区之小忠以成其不平之衅则害其大事是以君子忍其小忠以容其小过而杜其不平之心然后当大事而听命焉且吾之小忠不足以易吾之大事也故宁小容焉使无芥蒂于其间古之君子与贤者并居而同乐故其责之也详不幸而与不肖者偶不图其大而治其细则阔远于事情而无益于当世故天下无事而后可与争此不然则否昔者诸吕用事陈平忧惧计无所出陆贾入见说之使交欢周勃平用其策卒得绛侯北军之助以灭诸吕夫绛侯木强之人也非陈平致之而谁也故贤人者致不贤者也非夫不贤者之能致贤者也曩者陛下即位之初寇莱公为相惟其侧有小人不能诛又不能与之无忿故终以斥去寇准以真宗天禧初同平章事后真宗得疾准欲请太子监国且言丁谓钱惟演佞人不可以辅少主已而谋泄为丁谓所倾贬道州司马再贬雷州司户及范文正公在相府又欲以岁月治天下事失于急与不忍小忿故群小人亦急逐去之一去遂不复用以殁其身而止仲淹条奏十事一明黜陟二抑侥幸三精贡举四择官长五均公田六厚农桑七修武备八推恩信九重命令十咸徭役以天下为已任然更张无渐谤毁肆行朋党之论兴而仲淹遂罢政事出知外州以卒伏惟阁下以不世出之才立于天子之下百官之上此其深谋远虑必有所处而天下之人犹未获见洵西蜀之人也窃有志于今世愿一见于堂上伏惟阁下深思之无忽
  修礼书状时宰相韩琦见洵书善之奏于朝除秘书省校书郎会太常纂修建隆以来礼书乃以为霸州文安主簿同修礼书为大常因革礼一百卷书成未报卒诏赠光禄
  寺丞
  右洵先奉敕编礼书后闻臣寮上言以为祖宗所行不能无过差不经之事欲尽芟去无使存录洵窃见议者之说与敕意大异何者前所授敕其意曰纂集故事而使后世无㤀之耳非曰制为典礼而使后世遵而行之也然则洵等所编者是史书之类也遇事而记之不择善恶详其曲折而使后世得知而善恶自著者是史之体也若夫存其善者而去其不善则是制作之事而非职之所及也而议者以责洵等不巳过乎且又有所不可者今朝廷之礼虽为详沟然大抵往往亦有不安之处非特一二事而巳而欲有所去焉不识其所去者果何事也既欲去之则其势不得不尽去尽去则礼缺而不备苟独去其一而不去其二则适足以为抵牾龃龉而不可齐一且议者之意不过欲以掩恶讳过以存臣子之义如是而巳矣昔孔子作春秋惟其恻怛而不忍言者而后有隐讳盖威公薨威公即桓公宋人避钦宗讳改桓为威子杀卒没而不书其实以为是不可书也至于成宋乱及齐狩跻僖公作丘甲用田赋丹桓宫楹刻桓宫桷若此之类皆书而不讳其意以为虽不善而尚可书也今先书之所行虽小有不善者犹与春秋之所书者甚远而悉使洵等隐讳而不书如此将使后世不知其浅深徒见当时之臣子至于隐讳而不言以为有所大不可言者则无乃欲益而反损欤公羊之说灭纪灭项也皆所以为贤者讳然其所谓讳者非不书也书而迂曲其文耳然则其实犹不没也其实犹不没者非以彰其过也以见其过之止于此也今无故乃取先世之事而没之后世将不知而大疑之此大不便者班固作汉志凡汉之事悉载而无所择今欲如之则先世之小有过差者不足以害其大明而可以使后世无疑之之意且使洵等为得其所职而不至于侵官者谨具状
  春秋论
  赏罚者天下之公也是非者一人之私也位之所在则圣人以其权为天下之公而天下以惩以劝道之所在则圣人以其权为一人之私而天下以荣以辱周之衰也位不在夫子而道在焉夫子以其权是非天下可也而春秋赏人之功赦人之罪去人之族绝人之国贬人之爵诸侯而或书其名大夫而或书其字不惟其法惟其意不徒曰此是此非而赏罚加焉则夫子固曰我可以赏罚人矣赏罚人者天子诸侯事也夫子病天下之诸侯大夫僭天子诸侯之事而作春秋而已则为之其何以责天下位公也道私也私不胜公则道不胜位位之权得以赏罚而道之权不过于是非道在我矣而不得为有位者之事则天下皆曰位之不可僭也如此不然天下其谁不曰道在我则是道者位之贼也曰夫子岂诚赏罚之耶徒曰赏罚之耳庸何伤曰我非君也非吏也执涂之人而告之曰某为善某为恶可也继之曰某为善吾赏之某为恶吾诛之则人有不笑我者乎夫子之赏罚何以异此然则何足以为夫子何足以为春秋曰夫子之作春秋也非曰孔氏之书也又曰非我作之也赏罚之权不得以自与也曰此鲁之书也鲁作之也有善而赏之曰鲁赏之也有恶而罚之曰鲁罚之也何以知之曰夫子系易谓之系辞言孝谓之孝经皆自名之则夫子之私也而春秋者鲁之所以名史而夫子托焉则夫子公之也公之以鲁史之名而赏罚之权固在鲁矣春秋之赏罚自鲁而及于天下天子之权也鲁之赏罚不出境而以天子之权与之何也曰天子之权在周夫子不得已而以与鲁也武王之崩也天子之位当在成王而成王幼周公以为天下不可以无赏罚故不得已而摄天子之位以赏罚天下以存周室周之东迁也天子之权当在平王平王昏乱故夫子亦曰天下不可以无赏罚而鲁周公之国也居鲁之地冝如周公不得已而假天子之权以赏罚天下以尊周室故以天子之权与之也然则假天子之权冝如何曰如齐桓晋文可也夫子欲鲁如齐桓晋文而不遂以天子之权与齐晋何也齐桓晋文阳为尊周而实欲冨强其国故夫子与其事而不与其心周公心存王室虽其子孙不能继而夫子思周公而许其假天子之权以赏罚天下其意曰有周公之心而后可以行桓文之事此其所以不与齐晋而与鲁也夫子亦知鲁君之才不足以行周公之事顾其心以为今之天下无周公故至此是故以天子之权与其子孙所以见思周公之意也吾观春秋之法皆周公之法而又详内而略外此其意欲鲁法周公之所为且自先治而后治人也明矣夫子叹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而田恒弑其君则沐浴而请讨然则天子之权夫子固明以与鲁也子贡之徒不逹夫子之意续经而书孔丘卒夫子既告老矣大夫告老而卒不书而夫子独书夫子作春秋以公天下而岂私一孔丘哉呜呼夫子以为鲁国之书而子贡之徒以为孔氏之书也欤迁固之史有是非而无赏罚彼亦史臣之体冝尔也后之效孔子作春秋者吾惑焉春秋有天子之权天下有君则春秋不当作天下无君则天子之权吾不知其谁与天下之人恶有如周公之后之可与者与之而不得其人则乱不与人而自与则僭不与人不自与而无所与则散呜呼后之春秋乱耶僭耶散耶
  明论
  天下有大知有小知人之智虑有所及有所不及圣人以其大知而兼其小知之功贤人以其所及而济其所不及愚者不知大知而以其所不及䘮其所及故圣人之治天下也以常而贤人之治天下也以时既不能常又不能时悲夫殆哉夫惟大知而后可以常以其所及济其所不及而后可以时常也者无治而不治者也时也者无乱而不治者也日月经乎中天大可以被四海而小或不能入一室之下彼固无用此区区小明也故天下视日月之光俨然其若君父之威故自有天地而有日月以至于今而未尝可以一日无焉天下尝有言曰叛父母䙝神明则雷霆下击之雷霆固不能为天下尽击此等辈也而天下之所以兢兢然不敢犯者有时而不测也使雷霆日轰轰然绕天下以求夫叛父母䙝神明之人而击之则雷霆未必能尽而雷霆之威无乃䙝乎故夫知日月雷霆之分者可以用其明矣圣人之明吾不得而知也吾独爱夫贤者之用其心约而成功博也吾独怪夫愚者之用其心劳而功不成也是无他也专于其所及而及之则其及必精兼于其所不及而及之则其及必粗及之而精人将曰是惟无及及则精矣不然吾恐奸雄之窃笑也齐威王即位大乱三载威王一奋而诸侯震惧二十年是何修何营耶夫齐国之贤者非独一即墨大夫明矣乱齐国者非独一阿大夫与左右誉阿而毁即墨者几人亦明矣一即墨大夫易知也一阿大夫易知也左右誉阿而毁即墨者几人易知也从其易知而精之故用心甚约而成功博也天下之士譬如有物十焉吾举其一而人不知吾之不知其九也历数之至于九而不知其一不如举一之不可测也而况乎不至于九也
  管仲论
  管仲相威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冨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公疾易牙竖刁常之巫作乱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公无所得饮食没于寿宫五公子争立其祸蔓延讫简公齐无宁岁僖公十七年齐侯多内宠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武孟少惠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武孟立三月死无谥次孝公次昭公次懿公次惠公历六君至简公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盖必有所由兆故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而曰管仲何则竖刁易牙开方三子彼固乱人国者顾其用之者威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威公何人也顾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问之相当是时也吾意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而其言乃不过曰竖刁易牙开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呜呼仲以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与威公处几年矣亦知威公之为人矣乎威公声不绝于耳色不绝于目而非三子者则无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无仲则三子者可以弹冠而相庆矣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絷威公之手足耶夫齐国不患有三子而患无仲有仲则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虽威公幸而听仲诛此三人而其馀者仲能悉数而去之耶呜呼仲可谓不知本者矣因威公之问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则仲虽死而齐国未为无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五伯莫盛于威文文公之才不过威公其臣又皆不及仲灵公之虐灵公文公之孙不如孝公之宽厚文公死诸侯不敢叛晋晋袭文公之馀威犹得为诸侯之盟主百馀年何者其君虽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威公之薨也一败涂地无惑也彼独恃一管仲而仲则死矣夫天下未尝无贤者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威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书有记其将死论鲍叔宾胥无之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为是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管仲寝疾桓公问政将安移之对曰鲍叔牙为人也好直而不能以国诎宾须无之为人也好善而不能以国诎甯戚之为人也能事而有不能以足息孙在之为人也善言而不能以足息而又逆知其将死仲又曰隰朋之为人动必量举举必量技言终喟然叹曰天之生朋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则其书诞谩不足信也吾观史鳅以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故有身后之諌史鳅病且死谓其子曰吾生不能正君死不当成礼置尸北堂于我足矣卫灵公往吊怪而问之其子以对公乃命殡于客位召蘧伯玉以为卿而退弥子瑕孔子称之以为史鳅死而尸諌萧何且死举曹参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冝如此也夫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故必复有贤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辨奸张文定公安道作洵墓表云嘉祐初王安石始盛党友倾一时其命相制曰生民以来数人而已造作语言至以为几于圣人欧阳修亦善之劝先生与之㳺而安石亦愿交于先生先生日吾知其人矣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天下患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吊先生独不往作辨奸论一篇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人事之推移理势之相因其疏阔而难知变化而不可测者孰与天地阴阳之事而贤者有不知其故何也好恶乱其中而利害夺其外也昔者山巨源见王衍曰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阳见卢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孙无遗类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见者以吾观之王衍之为人容貌言语固有以欺世而盗名者然不忮不求与物浮沉使晋无惠帝仅得中主虽衍百千何从而乱天下乎卢杞之奸固足以败国然而不学无文容貌不足以动人言语不足以眩世非徳宗之鄙暗亦何从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今有人口诵孔老之言身履夷齐之行収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与造作言语私立名字以为颜渊孟轲复出而阴贼险狠与人异趣是王衍卢杞合而为一人也其祸岂可胜言哉夫面垢不㤀洗衣垢不㤀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巨卢之衣巨卢谓粗枲之服食犬彘之食囚首䘮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以盖世之名而济其未形之患虽有愿治之主好贤之相犹将举而用之则其为天下患必然而无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祸之至于此哉不然天下将被其祸而吾获知言之名悲夫避暑录云洵作论成密以示张安道安石微闻之两家自此有隙用间避暑录云苏明允好言兵见元昊叛西方用事久无功天下事当有改作因挟其所著书嘉祐初来京师一时推其文章王荆公知制诰方谈经术独不喜之按洵有权书若干篇皆论兵法今止录用间一篇
  孙武既言五间孙子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及间有死间有生间因间者因其郷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隙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至敌必遭杀者也生间者反报也则又有曰商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商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所恃而动也按书伊尹适夏丑夏归亳逸书汝鸠汝方篇序史太公尝事纣去之归周所谓在夏在商诚矣然以为间用也汤文王固使人间夏商耶伊吕固与人为间耶桀纣固待间而后可伐耶是虽甚庸亦知不然矣然则吾意天下存亡寄于一人伊尹之在夏也汤必曰桀虽暴一旦用伊尹则民心复安吾何病焉及其归亳也汤必曰桀得伊尹不能用必亡矣吾不可以安视民病遂与天下共亡之吕牙之在商也文王必曰纣虽虐一旦用吕牙则天禄必复吾何忧焉及其归周也文王必曰纣得吕牙不能用必亡矣吾不可以久遏天命遂命武王与天下共亡之然则夏商之存亡待伊吕用否而决今夫问将之贤者必曰能逆知敌国之胜败问其所以知之之道必曰不爱千金故能使人为之出万死以间敌国或曰能因敌国之使而探其阴计呜呼其亦劳矣伊吕一归而夏商之国为决亡使汤武无用间之名与用间之劳而得用间之寔此非上智其谁能之夫兵虽诡道而本于正者终亦必胜今五间之内其归于诈成则为利败则为祸且与人为诈人亦将且诈我故能以间胜者亦或以间败吾间不忠反为敌用一败也不得敌之寔而得敌之所为示者以为信二败也受吾财而不能得敌之阴计惧而以伪告我三败也夫用心于正一振而群纲举用心而诈百补而千穴败智于此不足恃也故五间者非明君贤将之所上明君贤将之所上者上智之间也是以淮阴曲逆陈平封曲逆侯义不事楚而高祖擒籍之计定左车周叔不用于赵魏而淮阴进兵之谋决韩信问魏得无用周叔为大将乎曰柏直也遂进兵击魏虏魏王又信下赵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陈馀出奇兵绝辎重馀不听信使间人窥知其不用乃引兵为背水阵破之呜呼是亦间也
  六国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䘮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䘮盖失强援不能独全故曰弊在赂秦也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得城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则秦之所大欲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战矣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与人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然矣至于颠覆理固冝然古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齐人未尝赂秦终继五国迁灭何哉与嬴而不助五国也五国既䘮齐亦不免矣燕赵之君始有远略能守其土义不赂秦是故燕虽小国而后亡斯用兵之效也至丹以荆卿为计始速祸焉赵尝五战于秦二败而三胜后秦击赵者再李牧连却之洎牧以䜛诛邯郸为郡惜其用武而不终也且燕赵处秦革灭殆尽之际可谓智力孤危战败而亡诚不得已向使三国各爱其地齐人勿附于秦刺客不行良将犹在则胜负之数存亡之理当与秦相较或未易量呜呼以赂秦之地封天下之谋臣以事秦之心礼天下之贤才并力西向则臣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悲夫有如此之势而为秦人积威之所劫日削月割以趋于亡为国者无使为积威之所劫哉夫六国与秦皆诸侯也其势弱于秦而犹有可以不赂而胜之之势苟以天下之大下而从夫六国破亡之故事是又在六国下矣张益州画像记时张方平以侍讲学士自滑州徙益州未至或扇言侬智高在南诏将入宼摄守亟调兵筑城日夜不得息民大惊扰朝廷发陕西步骑兵仗络绎往戍蜀诏趣方平行许以便冝从事方平曰此必𡚶也道遇戍卒皆遣归他役尽罢适上元张
  灯城门三日不闭得卭部川译人始造此语者枭首境上而流其馀党蜀人遂安复以三司使召方平去蜀之日民徳之留其画像而洵为之记
  至和元年秋蜀人传言有寇至边边军夜呼野无居人妖言流闻京师震惊方命择帅天子曰母养乱母助变众言朋兴朕志自定外乱不作变且中起既不可以文令又不可以武竞惟朕一二大吏孰能为处兹文武之间其命往抚朕师乃惟曰张公方平其人天子曰然公以亲辞不可遂行冬十一月至蜀至之日归屯军撤守备使谓郡县寇来在我无尔劳苦明年正月朔旦蜀人相庆如他日遂以无事又明年正月相告留公像于净众寺公不能禁眉阳苏洵言于众曰未乱易治也既乱易治也有乱之萌无乱之形是谓将乱将乱难治不可以有乱急亦不可以无乱弛惟是元年之秋如噐之欹未坠于地惟尔张公安坐于其旁颜色不变徐起而正之既正油然而退无矜容为天子牧小民不倦惟尔张公尔繄以生惟尔父母且公尝为我言民无常性惟上所待人皆曰蜀人多变于是待之以待盗贼之意而绳之以绳盗贼之法重足屏息之民而以砧斧令于是民始忍以其父母妻子之所仰赖之身而弃之于盗贼故毎每大乱夫约之以礼驱之以法惟蜀人为易至于急之而生变虽齐鲁亦然吾以齐鲁待蜀人而蜀人亦自以齐鲁之人待其身若夫肆志于法律之外以威劫齐民吾不忍为也呜呼爱蜀人之深待蜀人之厚自公而前吾未始见也皆再拜稽首曰然苏洵又曰公之恩在尔心尔死在尔子孙其功业在史官无以像为也且公意不欲如何皆曰公则何事于斯虽然于我心有不释焉今夫平居闻一善必问其人之姓名与其邻里之所在以至于其长短小大美恶之状甚者或语其平生所嗜好以想见其为人而史官亦书之于其传意使天下之人思之于心则存之于目存之于目故其思之于心也固由此观之像亦不为无助苏洵无以诘遂为之记公南京人为人慷慨有大节以度量雄天下天下有大事公可属系之以诗曰
  天子在阼岁在甲午西人传言有寇在垣庭有武臣谋夫如云天子曰嘻命我张公公来自东旗纛舒舒西人聚观于巷于涂谓公暨暨公来于于公谓西人安尔室家无敢或讹讹言不祥往即尔常春尔条桑秋尔涤场西人稽首公我父兄公在西囿草木骈骈公宴其僚伐鼓渊渊西人来观祝公万年有女娟娟闺闼闲闲有童哇哇亦既能言昔公未来期汝弃捐禾麻芃芃仓庾崇崇嗟我妇子乐此岁丰公在朝廷天子股肱天子曰归公敢不承作堂岩岩有庑有庭公像在中朝服冠缨西人相告无敢逸荒公归京师公像在堂
  上韩昭文论山陵书石林燕语云仁宗山陵韩魏公为使时国用窘匮而一用乾兴故事或以为过苏明允为编礼官以书责公
  洵本布衣书生才无所长相公不察而辱収之使与百执事之未平居思所以仰报盛徳而不获其所今者先帝新弃万国天子始亲政事当海内倾耳侧目之秋而相公寔为社稷柱石莫先之臣有百世不磨之功伏惟相公将何以处之古者天子即位天下之政必有所不及安席而先行之者盖汉昭即位休息百役与天下更始故其为天子曾未逾月而恩泽下布于海内窃惟当今之事天下之所为最急而天子之所冝先行者辄告以告于左右窃见先帝以俭德临天下在位四十馀年而宫室游观无所增加帏薄噐皿敝陋而不易天下称颂以为文景之所不若今一旦奄弃臣下而有司廼欲以末世葬送无益之费侵削先帝休息长养之民掇取厚葬之名而遗之以累其神明故洵以为当今之议莫若薄葬窃闻顷者癸酉赦书既出郡县无以赏兵则皆贷钱于民民之有钱者皆莫肯自输于是有威之以刀劔驱之以笞棰为国结怨仅而得之者小民无知不知于国同忧方且狼顾而不宁而山陵一切配率之科又以复下计今不过秋冬之间海内必将骚然有不自聊赖之人窃惟先帝平昔之所以爱惜百姓者如此其深而其所以检身节俭者如此其至也推其平生之心而计其既没之意则其不欲以山陵重困天下亦已明矣而臣下乃独为此过当逾礼之费以拂戾其平生之意窃所不取也且使今府库之中财用有馀一物不取于民尽公力而为之以称遂臣子不忍之心犹且获讥于圣人况夫空虚无有一金以上非取于民则不获而冒行不顾以徇近世失中之礼亦巳惑矣然议者必将以为古者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以天下之大而不足于先帝之葬于人情有所不顺洵亦以为不然使今俭葬而用墨子之说则是过也不废先王之礼而去近世无益之费是不过矣子思曰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见檀弓古之人所由以尽其诚信者不敢有略也而外是者则略之昔者华元厚葬其君君子以为不臣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车马始用殉重噐备椁冇四阿棺有翰桧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汉文葬于霸陵木不改列藏无金玉天下以为圣明而后世安于太山故曰莫若建薄葬之议上以遂先帝恭俭之诚下以纡百姓目前之患内以解华元不臣之讥而万世之后以固山陵不拔之安洵窃观古者厚葬之由未有非其时君之不逹欲以金玉厚其亲于地下而其臣下不能禁止僶俛而从之者未有如今日之事太后至明天子至圣而有司信近臣之礼而遂为之者是可深惜也且夫相公既已立不世之功矣而何忧一时之劳而无所建明洵恐世之清议将有任其责者如曰诏敕已行制度巳定虽知不便而不可复改则此又过矣盖唐太宗之葬太祖欲为九丈之坟而用汉氏长陵之制高帝陵百事务从丰厚及群臣建议以为不可于是改从广武之陵光武葬原陵高不过六丈而毎事俭约夫君子之为政与其坐视百姓之艰难而重改令之非孰若改令以救百姓之急不胜区区之心敢辄以告惟恕其狂易之诛幸甚幸甚不宣魏公得书敛容起谢曰某无状敢不奉教然华元事莫未至是否闻者服其大度○按洵文长于纵横捭阖似子家故勿多录轼也大放厥辞辙少涵敛要其痛剀时事陈安危利害之故未尝不惓惓也贾谊以后所竿及也但其言近于功利又俱好佛则其见道不精故朱熹深斥之然尝曰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盖在诸贤之科固政事文学之亚欤












  御选古文渊鉴卷四十七

<集部,总集类,御选古文渊鉴>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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