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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理大全书 (四库全书本)/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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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三十四
  性理六
  
  程子曰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则为天道在地则为地道在人则为人道 天之自然谓之天道 天以生为道天命犹天道也以其用言也则谓之命观生理可以知道 系辞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又云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者惟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元来只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识之或者以清虚一大为天道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 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 书言天叙天秩天有是理圣人循而行之所谓道也 道之外无物物之外无道是天地之间无适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亲即君臣而君臣在所严以至为夫妇为长㓜为朋友无所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须㬰离也故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若有适有莫则于道为有间非天地之全也 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尺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不可道上面一叚事无形无兆却待人旋要安排引入来教入涂辙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 今语道则须待要寂灭湛静形使如槁木心使如死灰岂有真做墙壁木石而谓之道所贵乎智周天地万物而不遗又㡬时要如死灰所贵乎动容周旋中礼又㡬时要如槁木论心术无如孟子也只谓必有事焉今既如槁木死灰则却于何处有事 谓张子厚曰道者天下之公也而学者欲立私说何也子厚曰心不广也曰彼亦是美事好而为之不知廼所当为强私之也 问道无真假曰既无真则是假耳既无假则是真矣真假皆无尚何有哉必曰是者为真非者为假不亦显然而易明乎问何谓诚何谓道曰自性言之谓之诚自理言之谓之道其实一也
  张子曰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杂也与天地不相似其违道也远矣 人知道为自然而未识自然之为軆 天地之道无非以至虚为实人须于虚中求出实圣人虚之至故择善自精心之不能虚由有物榛碍金铁有时而腐山岳有时而摧凡有形之物即易坏惟太虚处无动揺故为至实诗云徳犹如毛毛犹有伦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太虚者自然之道行之要在思故又曰思诚 事无大小皆有道在其间能安分则谓之道不能安分谓之非道显诸仁天地生万物之功则人可得而见也所以造万物则人不可得而见是藏诸用也
  蓝田吕氏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良心所发莫非道也在我者恻隐羞恶辞逊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交亦道也在物之分则有彼我之殊在性之分则合乎内外一体而已是皆人心所同然乃吾性之所固有也
  上蔡谢氏曰圣人之道无顕微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进退而上达天道本末一以贯之
  和静尹氏谓吕坚中曰吾道甚平易明白须行到无内外无思虑方得
  五峯胡氏曰阴阳成象而天道著矣刚柔成质而地道著矣仁义成徳而人道著矣 道者体用之总名仁其体义其用合体与用斯为道矣 尧舜禹汤文王仲尼之道天地中和之至非有取而后为之者也是以周乎万物通乎无穷日用而不可离也 道不能无物而自道物不能无道而自物道之有物犹风之有动水之有流也夫孰能间之故离物求道者妄而已矣
  延平李氏曰道之可以治心犹食之充饥衣之御寒也身有迫于饥寒之患者遑遑焉为衣食之谋造次颠沛未始忘也至于心之不治有没世不知虑者岂爱心不若口体哉弗思甚矣然饥而思食不过乎菽粟之甘寒而求衣不过乎绨布之温道之所可贵亦不过君臣父子夫妇长㓜朋友之间行之以仁义忠信而已耳舍此之不务而必求夫诬诡谲怪可以骇人耳目者而学之是犹饥寒切身者不知菽粟绨布之为美而必期乎珍异侈靡之奉焉求之难得享之难安终亦必亡而已矣
  朱子曰这道体浩浩无穷 圣人之道如饥食渴饮圣人之道有高远处有平实处 合内外平物我此见道之大端盖道只是致一公平之理而已 道之常存初非人所能预只是此个自是亘古亘今常在不灭之物虽被人作坏终殄灭他不得 鸢飞鱼跃道体随处发见 天高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阴阳地之道不出乎柔刚是则舍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 通天下只是一个天机活物流行发用无间容息据其已发者而指其未发者则已发者人心而凡未发者皆其性也亦无一物而不备矣夫岂别有一物拘于一时限于一处而名之哉即夫日用之间浑然全体如川流之不息天运之不穷耳此所以体用精粗动静本末洞然无一毫之间而鸢飞鱼跃触处朗然也存者存此而已养者养此而已 问昔有问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曰行处是又问明道如何是道明道令于君臣父子兄弟上求诸先生之言不曾有高远之说曰明道之说固如此然君臣父子兄弟之间各有当然之理此便是道 问韩持国言道上无克此说犹可至说道无真假则误甚矣曰正縁其谓道无真假所以言无克若知道有真假则知假者在所当克也 道之大本岂别是一物但日用中随事观省久当自见然亦须是虚心游意积其功力庶几有得 道是统名理是细目 道训路大槩说人所共由之路理各有条理界瓣因举康节云夫道也者道也道无形行之则见于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亿万年行之人知其归者也 问道与理如何分曰道便是路理是那文理问如木理相似曰是问如此却似一般曰道字包得大理是道字里面许多理脉又曰道字宏大理字精密 问程子云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不可道上面事无形无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来教入途辙他所谓途辙者莫只是以人所当行者言之凡所当行之事皆是先有此理却不是临行事时旋去寻讨道理曰此言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不成元无此理直待有君臣父子却旋将道理入在里靣又问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是如何曰是这一个事便只是这一个道理精粗一贯元无两様今人只见前面一叚事无形无兆将谓是空荡荡却不知道冲漠无眹万象森然已具又问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应字是应务之应否曰未应是未应此事已应是已应此事未应固是先却只是后来事已应固是后却只是未应时理 问冲漠无眹一叚曰未有事物之时此理已具少间应处只是此理所谓涂辙即是所由之路如父之慈子之孝只是一条路从源头下来 问未应不是先一条曰未应如未有此物而此理已具到有此物亦只是这个道理涂辙是车行处且如未有涂辙而车行必有涂辙之理 答吕子约曰道之得名只是事物当然之理元徳直以训行则固不可当时若但以当行之路答之则因彼之说发吾之意而冲漠之云亦自通贯矣今且以来示所引一阴一阳君臣父子形而上下冲漠气象等说合而析之则阴阳也君臣父子也皆事物也人之所行也形而下者也万象纷罗者也是数者各有当然之理即所谓道也当行之路也形而上者也冲漠之无眹者也若以形而上者言之则冲漠者固为体而其发于事物之间者为之用若以形而下者言之则事物又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不可槩谓形而上者为道之体天下达道为道之用也 问伊川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须着如此说曰这是伊川见得分明故云须着如此说形而上者是理形而下者是物如此开说方见分明如此了方说得道不离乎器器不违乎道处如为君须止于仁这是道理合如此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这是道理合如此今人不解恁地说便不索性两边说怎生说得通 问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曰此言最的当设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与理相间㫁了所以明道谓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间分别得一个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 道须是合理与气㸔理是虚底物事无那气质则此理无安顿处易说一阴一阳之谓道这便兼理与气而言阴阳气也一阴一阳则是理矣犹言一阖一辟谓之变阖辟非变也一阖一辟则是变也盖阴阳非道所以阴阳者道也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器是形迹事事
  物物亦皆有个形迹有道须有器有器须有道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为是器之理者则道也这个在人㸔始得指器为道固不得离器于道亦不得须知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道即理也以人所共由而言则谓之道以其各有条理而言则谓之理其目则不出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其实无二物也 经书中所言只是这一个道理都重三叠四说在里只是许多头面出来如语孟所载也只是这许多话一个圣贤出来说一畨了一个圣贤又出来从头说一畨如书中尧之所说也只是这个舜之所说也只是这个以至于禹汤文武所说也只是这个又如诗中周公所赞颂文武之盛徳亦只是这个便若桀纣之所以危亡亦只是反了这个道理若使别撰得出来古人须自撰了惟其撰不得所以只共这个道理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个公共底道理徳便是得此道于身则为君必仁为臣必忠之类皆是自有得于己方解恁地尧所以修此道而成尧之徳舜所以修此道而成舜之徳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只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尝有异只是代代有一个人出来做主做主便即是得此道理于已不是尧自是一个道理舜又是一个道理文王周公孔子又别是一个道理老子说失道而后徳他都不识分做两个物事便将道做一个空无底物事㸔吾儒说只是一个物事以其古今公共是这一个不着人身上说谓之道徳即是全得此道于己他说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若离了仁义便是无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 道不须别去寻讨只是这个道理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㸔见攫拏得来方是见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会得个是处便是道 道者兼体用该费隐而言也 道体用虽极精微圣人之言则甚明白问汎观天地间日往月来寒往暑来四时行百物生这是道之流行发见处即此而总言之其往来生化无一息间㫁处便是道体否曰此体用说得是但总字未当总便成兼用说了只就那骨处便是体如水之或流或止或激成波浪是用即这水骨可流可止可激成波浪处便是体如这身是体目视耳听手足运动处便是用如这手是体指之运动提掇处便是用因举语论集注曰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曰即是此意 问前说体用无定所是随处说如此若合万事为一大体用则如何曰体用也定见在底便是体后来生底便是用此身是体动作处便是用天是体万物资始处便是用地是体万物资生处便是用就阳言则阳是体阴是用就阴言则阴是体阳是用 体是这个道理用是他用处如耳听目视自然如此是体也开眼看物着耳听声便是用人只是合当做底便是体人做处便是用譬如此扇子有骨有柄用纸糊此则体也人揺之则用也如尺与秤相似上有分寸星铢则体也将去秤量物事则用也 问去岁闻先生曰只是一个道理其分不同所谓分者莫只是理一而其用不同如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国人交之信之类是也曰其体已略不同君臣父子国人是体仁敬慈孝与信是用
  乐庵李氏曰道非事不形事非道不行 道一而已而以修身为本自修身以及于治国平天下皆是道也或问如何是道曰世所谓学道者往往外求不知
  向外去又那得道若能于父子亲于君臣义于夫妇和于兄弟敬于朋友信只此便是道何必他求今人更不去人伦上寻讨但曰吾学道亦惑矣
  南轩张氏曰道者天命之全体流行无间贯乎古今通乎万物者也众人自昧之而是理也何尝有间㫁圣人尽之而亦非有所増益也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立则俱立达则俱逹盖公天下之理非有我之得私此仁之道所以为大而命之理所以为微也 当其可即是道盖事事物物之间道无往而不存然无适而不为中也 凡一饮食一起居之间莫不有其道焉贤者随时而循理在圣人则如影之随形道固不离乎圣人也
  象山陆氏曰此道充塞宇宙天地顺此而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顺此而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古人所以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也
  东莱吕氏曰夫道非穷天以为高非极地以为深人之所性之中固有之矣其体则纯而不杂其用则施之无方
  勉斋黄氏曰阴阳分而五行具人物生而万事出太极之妙为之根底而周流其间充塞宇宙贯彻古今不可㬰离也形交气感而禀受不齐欲动情胜而好恶无节心以形役志以气移理以欲昏性以情凿乡之不可离者梏亡茅塞莫之存矣图书出而天文始兆圣贤生而人文始开二仪肇分仁义著矣五气顺布五事备矣礼以天秩典以天叙而教行焉因至显之象验至微之理即人事之当然察天命之本然加之以操存持养则动容周旋无适而不由于斯道之中矣圣贤之功与天无间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心之秉彛不可已也 三才之植立万化之流行自一息至于不可终穷自一毫至于不可限量所以纲维主宰者道而已道非他行乎天理之当然不杂以人欲之私而已自古帝王参天地赞化育更尧舜禹汤六七君上下数百千年致治之盛常如一日岂有出于此道之外哉诗书载籍之传其详可睹也春秋战国以来异论滋炽其术愈工其说愈巧其效愈邈彼岂不知圣帝明王丰功伟绩之可慕哉䧟人欲之私而昧天理之正帝王体统卒以泯没而民生不见隆古之盛千有馀年于此矣可胜叹哉循乎道者如此戾乎道者如彼然则有志于世者其辙迹可考也然道之在天下与三才并立万化并行虽显晦不同未尝亡也神而明之其惟人乎 或问某在匡山时闻饶师鲁言道必三节看方密如洒扫应对是事必有当然之理又必有所以然之故以事对当然则事是粗当然者是精以当然对所以然则当然者是粗所以然者是精某既疑道之难以三节分又疑道之不可以粗言也遂求质于胡文伯量胡文云朱文公尝谓心之神灵妙众理而宰万事者也此乃精中之精粗中之精精中之精粗中之精八字朱文公语也以此论之则师鲁之言未为不然今敢以质之先生曰昔人之言道惟以道对器体对用道对器则器可以包用洒扫应对即精义入神之类是也体对用则用可以包器中庸之言费隐孟子之言仁义礼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类是也又何尝分三节道亦岂可以粗言今师鲁之言既不是伯量之举例又不类二者皆失之也至于粗中之精精中之精八字往往朱文公之意亦不如此前一叚恐以魂魄为粗义理为精后一叚则知又能运用此理者也噫微言之绝而大义之乖只在目前矣可惧也哉
  北溪陈氏曰道犹路也当初命此字是从路上起意人所通行方谓之路一人独行不得谓之路道之大纲只是日用间人伦事物所当行之理众人所共由底方谓之道大槩是就日用人事上说方见得人所通行底意亲切若就此推原来历不是就人事上刬然有个道理如此其根原皆是从天来故横渠谓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此便是推原来历天即理也古圣贤说天多是就理上论理无形状以其自然而致故谓之天若就天之形体论也只是个积气恁苍苍茫茫实有何形质但横渠此天字是说理理不成死定在这里一元之气流出来生人生物便有个路脉恁地便是人物所通行之道此就造化推原其所从始如此至子思说率性之谓道只是就人物已受得来处说随其所受之性便自然有个当行之路不待人安排着其实道之得名须就人所通行处说只是日用人事所当然之理古今所共由底路所以名之曰道 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自有形而上者言之其隐然不可见底则谓之道自有形而下者言之其显然可见底则谓之器其实道不离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状处都谓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道无形状可见所以明道曰道亦器也器亦道也须着如此说方截得上下分明 道流行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无物不有无一处欠缺子思言鸢飞鱼跃上下察以证之有以见道无不在甚昭著分晓在上则鸢飞戾天在下则鱼跃于渊皆是这个道理程子谓此子思吃𦂳为人处活泼泼地所谓吃𦂳云者只是𦂳切为人说所谓活泼泼云者只是实真见这道理在面前如活底物相似此正如颜子所谓卓尔孟子所谓跃如之意都是真见得这道理分明故如此说 易说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气也形而下者也道理也只是阴阳之理形而上者也孔子此处是就造化根原上论大凡字义须是随本文看得透方可如志于道可与适道道在迩等类又是就人事上论圣贤与人说道多是就人事上说惟此一句乃是赞易时说来历根原儒中窃禅学者又直指阴阳为道便是指气为理了 学者求道须从事物千条万绪中磨錬当来若就事事物物上看亦各有个当然之理且足容重足是物重是足当然之理手容恭手是物恭是手当然之理如视思明听思聪明与聪便是视听当然之理又如坐如尸立如齐如尸如齐便是坐立当然之理以类而推大小高下皆有个当然恰好道理古今所通行而不可废者道之大原自是出扵天自未有天地之先固是先有此理然才有理便有气才有气此理便在乎气之中而不离乎气气无所不在则理无所不通其盛著见于造化发育而其实流行乎日用人事千条万绪人生天地之内物类之中全具是道与之俱生不可须㬰离故欲求道者须是就人事中尽得许多千条万绪当然之理然后可以全体是道而实具于我非可舍吾身人事超乎二气之表只管去穷索未有天地始初之妙为道体则在我此身有何干渉 道非是外事物有个虚空底其实道不离乎物离物则无所谓道且如君臣有义义底是道君臣是器若要看义底道理须就君臣上看不成脱了君臣之外别有所谓义父子有亲亲底是道父子是器若要看得亲底道理须就父子上看不成脱了父子之外别有所谓亲即夫妇而夫妇在所别即长㓜而长㓜在所序即朋友而朋友在所信亦非外夫妇长㓜朋友而有所谓别序与信
  或问形而上者谓之道何以言形潜室陈氏曰一物必有一理道即器中之理器既有形道即因而显分开不得先圣欲开悟后学不柰何指开示人所以俱言形者见本是一物若除了此字止言上者谓之道下者谓之器却成二片矣 道只是当行底理天下事事物物与自家一身凡日用常行那件不各有当行㡳道理那曾一歇走离得才离得则物非物事非事吾身日用常行者皆非是矣故道即路之谓也之燕之越无非是路才无路便是荆棘草莽圣人之道只是眼前当然底一时走离不得后学求道只就此上看不用窈窈冥冥探索深远如此为道皆日用而不知者也
  西山真氏曰器者有形之物也道者无形之理也明道先生曰道即器器即道两者未尝相离盖凡天下之物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理便在其中大而天地亦形而下者乾坤乃形而上者天地以形体言乾坤以性情言乾健也坤顺也即天地之理日月星辰风雨霜露亦形而下者其理即形而上者以身言之身之形体皆形而下者曰性曰心之理乃形而上者至于一物一器莫不皆然且如灯烛者器也其所以能照物形而上之理也且如椅桌器也而其用理也天下未尝有无理之器无器之理即器以求之则理在其中如即天地则有健顺之理即形体则有性情之理精粗本末初不相离若舍器而求理未有不蹈于空虚之见非吾儒之实学也
  䨇峯饶氏曰道者天下当然之理原于天之所命根于人之所性而著见于日用事物之间如大路然本无难知难行之事学者患不得其门而入耳茍得其门而入则由愚夫愚妇之可知可能以至于尽性至命之地无远之不可到也
  
  程子曰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 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 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热水之所以寒至于君臣父子间皆是理 理则天下只是一个理故推至四海而凖须是质诸天地考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则只是敬此者也仁是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 理与心一而人不能会为一者有己则喜自私私则万殊宜其难一也 随时观理而天下之理得矣 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徳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各循其理何劳于己力哉 所以谓万物一体者皆有此理只为从那里来生生之谓易生则一时生皆完此理人则能推物则气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与有也 或问太虚曰亦无太虚遂指虚曰皆是理安得谓之虚天下无实于理者 天理云者这一个道理更有甚穷已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备元无少欠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是不曾动来因不动故言寂然虽不动感便通感非自外也 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人但于其中要识得真与妄尔 天理自然之理也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便是天理 观天理亦须放开意思开阔得心胸便可见 有徳者得天理而用之既有诸己所用莫非中理 物有自得天理者如蜂蚁知卫其君豺獭知祭礼亦出于人情而已天地生物各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有多少不尽分处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 万物莫不有对一阴一阳一善一恶阳长则阴消善增则恶减斯理也推之其远乎人只要知此耳 质必有文自然之理也理必有对生生之本也有上则有下有此则有彼有质则有文一不独立二必为文非知道者孰能识之
  张子曰所谓天理也者能说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
  上蔡谢氏曰天理也人亦理也循理则与天为一与天为一我非我也理也理非理也天也唯文王有纯徳故曰在帝左右帝谓文王帝是天之作用处或曰意必固我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矣曰然理上怎安得个字易曰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相似犹自是语
  朱子曰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同出一原万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但所居之位不同则其理之用不一如为君须仁为臣须敬为子须孝为父须慈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异其用然莫非理之流行也 问万理粲然还同不同曰理只是这一个道理则同其分不同君臣有君臣之理父子有父子之理 问既是一理又谓五常何也曰谓之一理亦可谓之五理亦可以一包之则一分之则五问分为五之序曰浑然不可分 理只是一个理理举著全无欠阙且如言著仁则都在仁上言著诚则都在诚上言著忠恕则都在忠恕上言著忠信则都在忠信上只为只是这个道理自然血脉贯通 理是有条理有文路子当文路子从那里去自家也从那里去文路子不从那里去自家也不从那里去须寻文路子在何处只挨著理了行 只是这个理分做四叚又分做八叚又细碎分将去四叚者意其为仁义礼智 理如一把线相似有条理如这竹篮子相似指其上行篾曰一条子恁地去又别指一条曰一条恁地去又如竹木之文理相似直是一般理横是一般理有心便存得许多理 理便是心之所有之理心便是理之所会之地 至微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贯之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见而其理难知即事即物便要见得此理只是如此看但要真实于事物上见得这个道理然后于已有益为人君止于仁为人子止于孝必湏就君臣父子上见得此理大学之道不曰穷理而谓之格物只是使人就实处穷竟事事物物上有许多道理穷之不可不尽也 天下之理至虚之中有至实者存至无之中有至有者存夫理者寓于至有之中而不可以目击而指数也然而举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且臣之事君便有忠之理子之事父便有孝之理目之视便有明之理耳之听便有聪之理貎之动便有恭之理言之发便有忠之理只是常常恁地省察则理不难知也 问性即理如何曰物物皆有性便皆有其理曰枯槁之物亦有理乎曰不论枯槁他本来都有道理因指案上花瓶便有花瓶道理书灯便有书灯道理水之润下火之炎上金之从革木之曲直土之稼穑一一都有性都有理人若用之又着顺他理始得若把金来削做木用把木来镕做金用便无此理 天理既浑然然既谓之理则便是个有条理底名字故其中所谓仁义礼智四者合下便各有一个道理不相混杂以其未发莫见端绪不可以一理名是以谓之浑然非是浑然里面都无分别而仁义礼智却是后来旋次生出四件有形有状之物也须知天理只是仁义礼智之縂名仁义礼智便是天理之件数 问理有能然有必然有当然有自然处皆湏兼之方于理字训义为备否且举其一二如恻隐者气也其所以能是恻隐者理也盖在中有是理然后能形诸外为是事外不能为是事则是其中无是理矣此能然处也又如赤子之入井见之者必恻隐盖人心是个活底然其感应之理必如是虽欲忍之而其中惕然自有不能以己也不然则是槁木死灰理为有时而息矣此必然处也又如赤子入井则合当为恻隐盖人与人类其待之理当如此而不容不如此也不然则是为悖天理而非人类矣此当然处也当然亦有二一就合做底事上直言其大义如此入井当恻隐与夫为父当慈为子当孝之类是也一泛就事中又细㨂别其是是非非当做与不当做处如视其所当视而不视其所不当视听其所当听而不听其所不当听则得其正而为理非所当视而视与当视而不视非所当听而听与当听而不听则为非理矣此亦当然处也又如所以入井而恻隐者皆天理之真流行发见自然而然非有一毫人为预乎其间此自然处也其他又如动静者气也其所以能动静者理也动则必静静必复动其必动必静者亦理也事至则当动事过当静者亦理也而其所以一动一静又莫非天理之自然矣又如亲亲仁民爱物者事其所以能亲亲仁民爱物者理见其亲则必亲见其民则必仁见其物则必爱者亦理也在亲则当亲在民则当仁在物则当爱其当亲当仁当爱者亦理也而其所以亲之仁之爱之又无非天地之自然矣凡事皆然能然必然者理在事先当然者正就事而言其理自然则贯事理言之也四者皆不可不兼该而止就事言者必见理直截亲切在人道为有力所以大学章句或问论难处惟専以当然不容己者为言亦此意熟则其馀自可类举矣曰此意甚备大学本亦更有所以然一句后来看得且要见得所当然是切要处若果得不容己处即自可默会矣 问程子云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人但于中要识得真与妄耳真妄是于那发处别识得天理人欲之分如何曰皆天也言视听思虑动作皆是天理其顺发出来无非当然之理即所谓真其妄者却是反乎天理者也虽是妄亦无非天理只是发得不当地头譬如一草木合在山上此是本分今却移在水中其为草木固无以异只是那地头不是恰如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之意 问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对是物也理安得有对曰如高下小大清浊之类皆是曰高下小大清浊又是物也如何曰有高必有下有大必有小皆是理必当如此如天之生物不能独阴必有阳不能独阳必有阴皆是对这对处不是理对其所以有对者是理合当恁地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问如何便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曰真个是未有无对者看得破时真个是差异好笑且如一阴一阳便有对至于太极却对甚底曰太极有无极对曰此只是一句如金木水火土即土亦似无对然皆有对太极便与阴阳相对此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便对过却是横对了土便与金木水火相对盖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无方所亦对得过一云四物皆资土故也胡氏谓善不与恶对恶是反善如仁与不仁如何不可对若不相对觉说得天下事故尖斜了没个是处一云湖南学者云善无对不知悪乃善之对恶者反乎善者也 问天下之理无独必有对有动必有静有阴必有阳以至屈伸消长盛衰之类莫不皆然还是他合下便如此邪曰自是他合下来如此一便对二形而上便对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对且如眼前一物便有背有面有上有下有内有外二有各自为对虽说无独必有对然独中又自有对且如某盘路两两相对末稍中间只空一路若似无对然此一路对了三百六十路此所谓一对万道对器也 天下之物未尝无对有阴便有阳有仁便有义有善便有恶有语便有嘿有动便有动然又却只是一个道理如人行出去是这脚行归亦是这脚譬如口中之气嘘则为温吸则为寒耳蔡季通云理有流行有对待先有流行后有对待
  曰难说先有后有季通举太极说以为道理皆然且执其说
  东莱吕氏曰天下事有万不同然以理观之则未尝异君子湏当于异中而求同则见天下之事本未尝异
  勉斋黄氏曰此身只是形气神理理精于神神精于气气精于形形则一定气能呼吸能冷暖神则有知觉能运用理则知觉运用上许多道理然有形则斯有气有气斯有神有神斯有理只是一物分出许多名字知此则心性情之类皆可见矣
  或问伊川有云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又曰在义为理何如潜室陈氏曰理对义言则理为体而义为用理对道言则道为体而理为用 又问遗书云天地生物各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有多少不尽分处既曰无不足如何又有不尽分处曰天理本无不足人自亏欠他底
  北溪陈氏曰理与义对说则理是体义是用理是在物当然之则义是所以处此理者故程子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 如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等类若不是实理如此则便有时废了惟是实理如此所以万古常然虽更乱离变故终有不可得而殄灭者 理与性字对说理乃是在物之理性乃是在我之理在物底便是天地人物公共底道理在我底乃是此理已具得为我所有者 道与理大槩只是一件物然拆为二字亦须有分别道是就人所通行上立字与理对说则道字较宽理字较实理有确然不易底意故万古通行者道也万古不易者理也理无形状如何见得只是事物上一个当然之则便是理则是凖则法则有个确定不易底意只是事物上正当合做处便是当然无过些亦无不及些如为君止于仁仁便是为君当然之则为臣止于敬敬便是为臣当然之则为父止于慈为子止于孝孝慈便是父子当然之则又如足容重重便是足容当然之则手容恭恭便是手容当然之则如尸便是坐中当然之则如齐便是立中当然之则古人格物穷理要就事物上穷个当然之则亦不过只是穷到那合做恰好处而已
  或问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何如鲁斋许氏曰便是一以贯之又问理出于天天出于理曰天即理也有则一时有本无先后 有是理而后有是物譬如木生知其诚有是理而后成木之一物表里精粗无不到如成果实相似如水之流满出东西南北皆可体立而用行积实于中发见于外则为恻隐为羞恶内无而外自不应凡物之生必得此理而后有是形无理则无形孟子所谓非人者无此理何异于禽兽哉事物必有理未有无理之物两件不可离无物则理何所寓读史传事实文字皆已往粗迹但其中亦有理在圣人观转蓬便知造车或观担夫争道得运笔意亦此类也但不可泥于迹而不知变化虽浅近事物亦必有形而上者但学者能得圣神功用之妙以观万事万物之理可也则形而下者事为之间皆粗迹而不可废
  临川吴氏曰理之在人心犹水之在地中昼夜生生而不竭是之谓有原心理之发见犹原泉之初出毋滑坏毋阏绝将混混乎其常活而常清矣 夫凡物必有所以然之故亦必有所当然之则所以然者理也所当然者义也程子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理之有义犹形影声响也世岂有无义之理哉理如玉之肤也至微而至密有旁通广取其义不一而足者是以圣人之学必精义而入神
  
  程子曰徳者得也须是实到这里须得 一徳立而百善从之 存诸中为徳发于外为行徳之成其可见者行也 得之于心谓之有徳自然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岂待勉强也 徳性者言性之可贵与言性善其实一也性之徳者言性之所有 有徳者得天地而用之既有诸己所以莫非中理 心是天徳心有不尽处便是天徳处未能尽人心莫不有知惟蔽于人欲则亡天徳也 圣贤
  论天徳盖谓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无所污坏即当直而行之若小有污坏即敬以治之使复如旧
  张子曰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 接物处皆是小徳统会处便是大徳 富贵之得不得天也至于道徳则在己求之而无不得也 循天下之理之谓道得天下之理之谓徳故曰易简之善配至徳
  龟山杨氏曰仁义而足乎已斯谓之徳
  上蔡谢氏曰徳可以易言耶动容周旋中礼圣人之事也止曰盛徳之至具天下之至善止曰有徳为天下之大恶止曰失徳故礼乐皆得谓之有徳
  五峯胡氏曰徳有本故其行不穷孝悌也者徳之本欤朱子问吴必大如何是徳曰只是此道理因讲习躬行后见得是我之所固有故守而勿失耳曰寻常看据于徳如何说必大以横渠得寸守寸得尺守尺对曰须先得了方可守如此说时依旧认徳字未着今且说只是这道理然湏长长提撕令在己者决定是做得如此如方独处默坐未曽事君亲接朋友然在我者已浑全是一个孝悌忠信底人以此做出事来事亲则必孝事君则必忠与朋友交则必信不待旋安排盖存于中之谓徳见于事之谓行易曰君子以成徳为行正谓以此徳而见诸事耳 存之于中谓理得之于心谓徳发见于行事为百行 徳是得于天者讲学而得之得自家本分底物事 问韩子道与徳为虚位如何曰亦说得通盖仁义礼智是实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说却虚如有仁之道义之道仁之徳义之徳此道徳只随仁义上说是虚位他又自说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谓吉人则为吉徳凶人则为凶徳君子行之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与不仁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类若是志于道据于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中庸分道徳曰父子君臣以下为天下之达道智仁勇为天下之达徳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道徳便是个行道底故为君主于仁为臣主于敬仁敬可唤做徳不可唤做道
  东莱吕氏曰至徳以道为本至徳者精粹而不可名者之谓道体⿰氵専 -- 溥博渊深无声无臭无下手处惟至徳以道为本则有所依据识得体叚 今人不识徳字往往见一事之善则谓之徳殊不知此乃行也实有诸己之谓徳见诸行事之谓行既实有于已矣须见于行事之间然后吾之行全进
  或问道也徳也仁也三者所处不同潜室陈氏曰道谓事事物物当然之理徳乃行是道实得于心仁谓本心之徳爱之理乃诸徳之总会处在一人身上只是一个物事但一节密一节耳
  北溪陈氏曰徳者得也不能离得一个得字古经书虽是多就做工夫实有得上说然亦有就本原来历上论如所谓明徳者是人生所得于天本来光明之理具在吾心者故谓之明徳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亲敬兄此便是得于天本明处有所谓达徳者是古今天下人心之所同得故以达言有所谓懿徳者是得天理之粹美故以懿言之又有所谓徳性者亦只是在我所得于天之正理故谓之徳性 道是天地间本然之道不是因人做工夫处论徳便是就人做工夫处论徳是行是道而实有得于吾心者故谓之徳何谓行是道而实有得于吾心如实能事亲便是此心实得这孝实能事兄便是此心实得这悌大槩徳之一字是就人做工夫已到处论乃是做工夫实有得于已了不是就方做工夫时说 道与徳不是判然二物道是公共的徳是实得于身为我所有的所谓天徳者自天而言则此理公共在天得之为天徳其道流行赋予为物之所得亦谓之天徳若就人论则人得天之理以生亦谓之天徳其所为纯得天理之真无人伪之杂亦谓之天徳
  西山真氏曰徳者何仁义礼智是也此所谓体也徳専以其本体而言才兼言其著于用者圣人之所谓才有与徳合言之者才难之才即所谓徳也徳全则才亦全矣中庸谓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彊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盖惟圣人为能兼五者之全非五者之全不足以言圣 皋陶谟有六徳三徳之分小大不同而皆适于用









  性理大全书卷三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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