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性理大全书 (四库全书本)/卷66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六十五 性理大全书 卷六十六 卷六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六十六
  治道一
  总论
  程子曰论治者贵识体 治身齐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纲纪分正百职顺天揆事创制立度以尽天下之务治之法也法者道之用也 圣王为治修刑罚以齐众明教化以善俗刑罚立则教化行矣教化成而刑罚措矣虽曰尚徳而不尚刑顾岂偏废哉 治则有为治之因乱必有致乱之因在人而已矣 立治有体施治有序酌而应之临时之宜也治道之要有三曰立志责任求贤 必井田必肉刑必封建而后天下可为非圣人之逹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临之而民不劳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得圣人之意而不胶其迹迹者圣人因一时之利而利焉者耳 天地之生万物之成合而后遂天下国家至于事为之末所以不遂者由不合也所以不合者由有间也故间隔者天下之大害圣王之所必去也 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止之不得其所则无可止之理 养民者以爱其力为本民力足则生养遂然后教化可行风俗可美是故善为政者必重民力 教人者养其善心则恶自消治民者导以敬逊则争自止 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盛虑衰则可以防其满极而图其永久至于既衰而后戒则无及矣自古天下之治未有久而不乱者盖不能戒于其盛也狃安富则骄侈生乐舒肆则纪纲坏忘祸乱则衅孽萌是以浸淫滋蔓而不知乱亡之相寻也 守国者必设险山河之固城郭沟洫之阻特其大端耳若夫尊卑贵贱之分明之以等威异之以物采凡所以杜绝陵僣限隔上下皆险之大用也治道亦有从本而言亦有从事而言从本而言惟从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从事而言不救则已若须救之必须变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 为天下安可求近效才计校著利害便不是 王者高拱于穆清之上而化行于禆海之外何修何饰而致哉以纯王之心行纯王之政尔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纯王之心也使老者得其养幼者得其所此纯王之政也尚虑其未也则又尊国老而躬事之优庶老而时飬之风行海流民陶其化孰有怠于亲而慢于长者哉虞夏商周之盛王由是道也人伦以正风俗以厚鳏寡孤独无不得其飬焉后世礼废法坏教化不明播弃耆老饥寒转死者往往而是呜呼率是而行而欲王道之成犹却行而求及前抑有甚焉尔 安危之本在乎人情治乱之机系乎事始众心暌乖则所言不信万邦协和则所为必成 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顺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又尝与客语为政曰甚矣小人之无行也牛壮食其力老则屠之客曰不得不然也牛老不可用屠之犹得半牛之价复称贷以买壮者不尔则废耕矣且安得刍粟飬无用之牛乎曰尔之言知计利而不知义者也为政之本莫大于使民兴行民善俗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虫之灾皆不善之致也天下之事无一定之理不进则退不退则进时极
  道穷理当必变惟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使其不至于极尧舜时也 三代忠质文其因时之尚然也夏近古人多忠诚故为忠忠弊故救之以质质弊故救之以文非道有弊也后世不守故浸而成弊虽不可以一二事观之大槩可知如尧舜禹之相继其文章气象亦自小异也 识变知化为难古今风气不同故噐用亦异宜是以圣人通其变使民不倦各随其时而已矣后世虽有作者虞帝为不可及已盖当是时风气未开而虞帝之徳又如此故后世莫可及也若三代之治后世决可复不以三代为治者终茍道也 自古圣人之救难而定乱也设施有未暇及焉者既安之矣然后为可久可继之治自汉而下祸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始随时维持而己所以不能髣髴于三代欤 三代而后有圣王者作必四三王而立制矣或曰夫子云三重既备人事尽矣而可四乎曰三王之治以宜乎今之世则四王之道也若夫建亥为正则事之悖缪者也
  张子曰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于百姓谓之王道可乎所谓父母之心非徒见于言必须视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设使四海之内皆为己之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伯之假名 井田而不封建犹能养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犹能教而不能飬封建井田而不肉刑犹能教飬而不能使然此未可遽行之 秦为月令必取先王之法以成文字未必实行之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此皆法外之意秦茍有爱民为惠心方能行徒法不能以自行须实有其心也有其心而无其法则是虽有仁心仁闻不行先王之道不能为政于天下
  华阳范氏曰治天下之繁者必以至简制天下之动者必以至静是故号令简则民听不惑心虑静则事变不挠此所以能成功也 民莫不恶危而欲安恶劳而欲息以仁义治之则顺以刑罚治之则咈矣故治天下在顺之而已咈之而能治者未之闻也
  龟山杨氏曰书曰徳惟善政孔子曰为政以徳离道徳而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书曰徳惟善政则以徳为政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则以礼用刑也有徳礼则刑政在其中矣 政者正也王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天下从之 或谓经纶天下湏有方法亦湏才气运转得行曰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先王经纶之迹也其效博矣然观其作处岂尝费力本之诚意而已今鹿鸣四牡诸诗皆在先王所歌以燕群臣劳使臣者也若徒取而歌之其有效乎然则先王之用心盖有在矣如书尧典序言克明俊徳以至亲睦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法度盖未及也而其效已臻黎民于变时雍然后乃命羲和以钦若昊天之事然则法度虽不可废岂所宜先 正心一事自人未尝深知之若深知而体之自有其效观后世治天下者皆未尝识此然此亦惟圣人力做得彻盖心有所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一毫少差即不得其正自非圣人必须有不正处然有意乎此者随其浅深必有见效但不如圣人之效著耳 为政要得厉威严使事事齐整甚易但失于不宽便不是古人作处孔子言居上不宽吾何以观之哉又曰宽则得众若使宽非常道圣人不只如此说了今人只要事事如意故觉见宽政闷人不知权柄在手不是使性气处何尝见百姓不畏官人但见官人多虐百姓耳然宽亦须有制始得若百事不管唯务宽大则胥吏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须要权常在已操纵予夺总不由人尽宽不妨程伯淳作县常于坐右书视民如伤四字云某毎日常有愧于此观其用心应是不错决挞了人古人于民若保赤子为其无知也常以无知恕之则虽有可怒之事亦无所施其怒无知则固不察利害所在教之趋利避害全在保者今赤子若无人保则虽有坑阱在前蹈之而不知故凡事疑有后害而民所见未到者当与他做主始得
  上蔡谢氏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亲亲而尊尊所谓民彝也为政之道保民而已不然人类几何其不相噬啮也
  五峯胡氏曰造车于室而可以通天下之险易铸鉴于冶而可以定天下之妍丑盖得其道而握其要也治天下者何独不观乎此反而求诸身乎是故一正君心而天下定矣 下之于上徳不待声色而后化人之于其类不待声色而后从祸福于善恶不待声色而后应诗云民之秉彝好是懿徳是故君子笃恭而天下平 事成则极极则变物盈则倾倾则革圣人裁成其道辅相其宜百姓于变而不知此尧舜之所以为圣也 处之以义而理得则人不乱临之以敬而爱行则物不争守之以正行之以中则事不悖而天下理矣 圣人尚贤使民知劝教不能使民不争明善恶之归如日月之照白黑然民犹有惑于欲而䧟于恶故孔子观上世之化喟然而叹曰甚哉知之难也虽尧舜之民比屋可封能使之由而已亦不能使之知也夫人目于五色耳于五声口于五味其性固然非外来也圣人因其性而道之由于至善故民之化之也易 马牛人畜也御之失道则奋其角踶虽有猛士莫之敢撄得其道则三尺童子用之周旋无不如志焉天下分裂兆民𩀌散欲以一之固有其方患在人不仁虽与言而不入也 井法行然后愚智可择学无滥士野无滥农人才各得其所而游手鲜矣君临卿卿临大夫大夫临士士临农与工商所受有分制多寡均而无贫苦者矣人皆受地世世守之无交易之侵牟也无交易之侵牟则无争夺之讼狱无争夺之讼狱则刑罚省而民安刑罚省而民安则礼乐修而和气应矣 飬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治安也取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败亡也 财出于九职兵起于乡遂学校起于郷行士选于庠塾政令行乎世臣然后政行乎百姓而仁覆天下矣
  豫章罗氏曰三代之治在道而不在法三代之法贵实而不贵名后世反之此享国与治安所以不同 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廉耻士人不尚廉耻而望风俗之美其可得乎 天下之变不起于四方而起于朝廷譬如人之伤气则寒暑易侵木之伤心则风雨易折故内有李林甫之奸则外有禄山之乱内有卢杞之邪则外有朱泚之叛易曰负且乘致寇至不虚言哉
  延平李氏曰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莭义厉廉耻为先本末备具可举而行
  元城刘氏曰尝考礼记春夏月令以谓无聚大众无置城郭掩骼埋胔毋起土功有以见圣人奉顺阴阳取法天地力役之事不夺农时行道之墐亦顺生气是以风雨时若灾害不生天人和同上下交㤗其或赋政违道役使过中人力疲劳飬气揺动则国有水旱之变民罹疾疫之灾此继天奉元之君所以夙夜恭敬而不敢忽也
  朱子曰天下万事有大根本而毎事之中又各有要切处所谓大根本者固无出于人主之心术而所谓要切处者则必大本既立然后可推而见也如论任贤相杜私门则立政之要也择良吏轻赋役则飬民之要也公选将帅不由近习则治军之要也乐闻警戒不喜导谀则听言用人之要也推此数端馀皆可见然未有大本不立而可以与此者此古之欲平天下者所以汲汲于正心诚意以立其本也若徒言正心而不足以识事物之要或精核事情而特昧夫根本之归则是腐儒迂阔之论俗士功利之谈皆不足与论当世之务矣 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正其本者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救其末者虽若切至而实难为功是以昔之善论事者必深明夫本末之所在而先正其本本正则末之不治非所忧矣 古圣贤之言治必以仁义为先而不以功利为急夫岂故为是迂阔亡用之谈以欺世眩俗而甘受实祸哉盖天下万事本于一心而仁者此心之存之谓也此心既存乃克有制而义者此心之制之谓也诚使是说著明于天下则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人人得其本心以制万事无一不合宜者夫何难而不济不知出此而曰事求可功求成吾以茍为一切之计而已是申商吴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国而自灭其身国虽富其民必贫兵虽彊其国必病利虽近其为害也必远顾弗察而已矣 天下之事有缓急之势朝廷之政有缓急之宜当缓而急则繁细苛察无以存大体而朝廷之气为之不舒当急而缓则怠慢废弛无以赴事几而天下之事日入于坏均之二者皆失也然愚以为当缓而急者其害固不为小若当急而反缓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不可以不察也 天下国家之大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实在省赋省赋之实在治军若夫治军省赋以为恤民之本则又在夫人君正其心术以立纪纲而已矣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盖谓此也 治道别无说若使人主恭俭好善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孙于志必求诸非道这如何会不治这别无说从古来都有见成様子直是如此 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茍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和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纲纪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冥冥之中而上恬下熙亦莫知以为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汰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敢言之士使为台谏给舎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群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彊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𥙿军政不修者吾不信也书曰成王畏相语曰和臣不忠且以唐太宗之聪明英特号为身兼将相然犹必使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施行盖谓理势之当然有不可得而易者 四海之广兆民至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则以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阙也纲纪既振则天下之人自将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风廉耻之俗已丕变矣惟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执台谏有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节行检之可贵而惟阿谀软熟奔竞交结之为务一有端言正色于其间则群讥众排必使无所容于斯世而后已此其形势如将倾之屋轮奂舟艧虽未觉其有变于外而材木之心已皆蠧朽腐烂而不可复支持矣茍非断自圣志洒濯其心而有以大警敕之使小大之臣各举其职以明黜陟以信刑赏则何以振已颓之纲纪而厉已坏之风俗乎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贾谊尝为汉文诵之而曰使管子而愚人也则可使管子而少知治体是岂可不为寒心也哉二子之言明白深切非虚语者天下岂有兼行正道邪术杂用君子小人而可以
  有为者 人情不能皆正故古人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然则固有不必皆顺之人情者若曰顺人心则气象差正当耳井田肉刑二事尽有曲折恐亦未可遽以为非 欲整顿一时之弊譬如常洗澣不济事须是善洗者一一折洗乃不枉了庶几有益 为政如无大利害不必议更张则所更一事未成必哄然成纷扰卒未已也至于大家且假借之故子产引郑书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 古人为政一本于宽今必湏反之以严盖必如是矫之而后有以得其当今人为宽至于事无统纪缓急予夺之权皆不在我下梢却是奸豪得志平民既不蒙其惠又反受其殃矣问为政更张之初莫亦须稍严以整齐之否曰此
  事难断定说在人如何处置然亦何消要过于严今所难者是难得晓事底人若晓事底人历练多事才至面前他都晓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应之人自然畏服今人往往过严者多半是自家不晓又虑人欺已又怕人慢已遂将大拍头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见得何消过严 问政治当明其号令不必严刑以为威曰号令既明刑罚亦不可弛茍不用刑罚则号令徒挂墙壁尔与其不遵以梗吾治曷若惩其一以戒百与其覆实检察于其终曷若严其始而使之无犯做大事岂可以小不忍为心 问为政者当以宽为本而以严济之曰某谓当以严为本而以宽济之曲礼谓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湏是令行禁止若曰令不行禁不止而以是为宽则非也 或问程子云论治湏要识体这体字是事理合当做处凡事皆有个体皆有个当然处问是体叚之体否曰也是如此又问如为朝廷有朝廷之体为一国有一国之体为州县有州县之体否曰然是个大体有格局当做处如作州县便合治告讦除盗贼劝农桑抑末作如朝廷便须开言路通下情消朋党如为大吏便须求贤才去赃吏除暴敛均力役这个都是定底格局合当如此做
  南轩张氏曰周家建国自后稷以农事为务历世相传其君子则重稼穑之事其室家则躬织絍之勤相与咨嗟叹息服习乎艰难咏歌其劳苦此实王业之根本也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见于诗有若七月皆言农桑之候也其见于书有若无逸则欲其知稼穑之艰难知小人之依也帝王所传心法之要端在乎此夫治常生于敬而乱常起于骄肆使为国者而毎念乎稼穑之劳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织絍之事则心不存焉寡矣何者其必严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怀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饥寒若已饥寒之也是心常存则骄矜放肆何自而生岂非治之所由兴也欤美哉周之家法也圣哲相继固不待论而其后妃之贤见于简编太王之妃则姜女也而文王之母则太任妃则太姒而武王之后又邑姜也皆助其君子焦劳于内以成风化之美观后妃则太王文武之徳可知矣以此垂世而其后世犹有若幽王者惑褒姒而废正后以召犬戎之祸而诗人刺之曰妇无公事休其蚕织盖推其祸端良由稼穑织絍之事不闻于耳不动于心以至于此故诵服之无斁之章则知周之所以兴诵休其蚕织之章则知周之所以衰其得失所自岂不较著乎以是意而考秦汉以下其治乱成坏之源皆可见矣
  问三代治天下曰井田封建肉刑后世变井田为阡陌变封建为郡县变肉刑为鞭笞而末流愈不胜其弊今欲追复旧制于斯三者何先潜室陈氏曰复古惟唐得之世业府兵六典建官分画措置最有法度其不传远者非作法不善自是家法不正无贤子孙耳先儒谓必有关雎麟趾之化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古人所以兢业寅畏左规右矩者正欲立个人様以为守法之地耳
  西山真氏曰世之言政者有曰宽以待良民而严以驭奸民也或曰抚民当宽而束吏贵严也或曰始严而终之以宽也然则治人之术其果尽于此乎如其尽于此也夫人之所知也吾何庸思且世之能是者亦众矣抑何其合于圣贤者寡也呜呼吾患不能存吾心焉尔吾之心存则蕴之为仁义发之为恻隐羞恶随物以应而无容心焉则宽与严在其中矣且独不观诸天乎熙然而春物无不得其生者凛然而秋物无不遂其成者是果孰为之哉曰阴与阳而已人知天道之妙若是而不知吾之所谓仁义者即天之阴阳也昔者圣人系易盖并言之以见夫人之与天其本则一自夫汩之以私乱之以欲于是乎与天不相似矣盍亦反其本而观之怵惕于情之所可矜颡泚于事之所可愧此固有之良心而非由外铄者也吾能存之使勿失飬之亡以害则天理浑然随感辄应于其当爱者悯恻施焉非吾爱之也仁发乎中而不能不爱也于其当恶者惩艾加焉非吾恶之也义动乎中而不能不恶也吾之爱恶以天不以人故虽宽而宽之名不闻虽严而严之迹不立以之治人其庶矣乎 尝观古今之变大抵盛衰强弱之分不在兵力而在国势不在财用而在人心诚使国势奠安人心豫附运掉伸缩惟所欲为以之治财则财可豊以之治兵则兵可强其机易回而其事易察也惟吾之所恃者国势也而操持不定无以遏其趋吾之所恃者人心也而系属不加无以保其固百度抢攘众志涣散天下之患方伥然未知底止之地虽兵财之画日讨月究何益哉 或者患国势未张而欲振以威刑患财用未丰而欲益以聚敛谓诚信不如权谲谓忠厚不如刻深有一于兹皆伐国之斧斨蠧民之螟螣也
  鹤山魏氏曰自三代以还王政不明而天下无善治寥寥千百载间岂无明君令辟修立法度讲明政刑欲以挈其国于久安长治之域者哉然撑东而西倾捉衿而肘见治之形常浮于乱之意则亦未明乎纪纲而已矣
  鲁斋许氏曰孔子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当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为天下国家有大规摹规摹既定循其序而行之使无过焉无不及焉则治功可期否则心疑目眩变易纷更日计有馀而岁计不足未见其可也昔子产处衰周之列国孔明用西蜀之一隅具有定论而终身由之况堂堂天下可无一定之论而妄为之哉古今立国规摹虽各不同然其大要在得天下心得天下心无他爱与公而已矣爱则民心顺公则民心服既顺且服于为治也何有然开创之始重臣挟功而难制有以害吾公小民杂属而未一有以梗吾爱于此为计其亦难矣自非英睿之君贤良之佐未易处也势虽难制必求其所以制众虽未一必求其所以一前虑却顾因时顺理予之夺之进之退之内主甚坚日戛月摩周还曲折必使吾之爱吾之公达于天下而后已至是则纪纲法度施行有地天下虽大可不劳而理也然其先后之序缓急之宜密有定则可以意会而不可以言传也是之谓规摹
  礼乐
  程子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非绝民之欲而强人以不能也所以防其欲戒其侈而使之入道也 礼者人之规范守礼所以立身也安礼而和乐斯为盛徳矣礼者理也文也理者实也本也文者华也末也理
  文若二而一道也文过则奢实过则俭奢自文至俭自实生形影之类也 学礼者考文必求先王之意得意乃可以沼革 礼之本出于民之情圣人因而道之耳礼之器出于民之俗圣人因而节文之耳圣人复出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为之节文其所谓贵本而亲用者亦在时王斟酌损益之尔 行礼不可全泥古湏当视时之风气自不同故所处不得不与古异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称虽圣人作湏有损益大凡礼必湏有意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 人或劝先生以加礼近贵曰何不见责以尽礼而责之以加礼礼尽则已岂有加也礼者因人情者也人情之所宜则义也三年之服礼之至义之尽也 礼乐大矣然于进退之间则己得性情之正 乐随风气至韶则极备若尧之洪水方割四凶未去和有未至也至舜以圣继圣治之极和之至故韶为备 先王之乐必湏律以考其声今律既不可求人耳又不可全信正惟此为难求中声湏得律律不得则中声无由见律者自然之数至如今之度量权衡亦非正也今之法且以为凖则可非如古法也此等物虽出于自然一有之数字亦须人为之但古人为之得其自然至于规矩则极尽天下之方圎
  张子曰礼所以持性盖本出于性持性反本也凡未成性湏礼以持之能守礼已不畔道矣礼即天地之徳也如颜子者方勉勉于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勉勉者勉勉以成性也礼非止著见于外亦有无体之礼盖礼之原在心礼者圣人之成法也除了礼天下更无道矣欲飬民当自井田始治民则教化刑罚俱不出于礼外五常出于凡人之常情五典人日日为但不知耳时措之宜便是礼礼即时措时中见之事业者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但非时中者皆是也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又不可一槩言如孔子丧出母子思守礼为非也又如制礼以小功不税使曾子制礼又不知如何以此不可易言时中之义甚大湏是精义入神以致用观其会通以行典礼此则真义理也行其典礼而不达会通则有非时中者矣礼亦有不湏变者如天叙天秩如何可变礼不必皆出于人至如无人天地之礼自然而有何假于人天之生物便有尊卑大小之象人顺之而已此所以为礼也学者有专以礼出于人而不知礼本天之自然告子専以义为外而不知所以行义由内也皆非也当合内外之道学者且湏观礼盖礼者滋养人徳性又使人有常业守得定又可学便可行又可集得义 能答曾子之问能教孺悲之学斯可以言知礼矣进人之速无如礼学 学之行之而复疑之此习矣而不察者也故学礼所以求不疑仁守之者在学礼也学者行礼时人不过以为迂彼以为迂在我乃是径捷此则从吾所好文则要密察心则要弘放如天地自然从容中礼者盛徳之至也 古人无椅卓智非不能及也圣人之才岂不如今人但席地则体恭可以拜伏今坐椅卓至有坐到起不识动者主人始亲一酌己是非常之敬盖后世一切取便安也 礼文参校是非去取不待己自了当盖礼者理也湏是学穷理礼则所以行其义知理则能制礼然则礼出于理之后今在上者未能穷则在后者乌能尽今礼文残缺湏是先求得礼之意然后观礼合此理者即是圣人之制不合者即是诸儒添入可以去取今学者所以宜先观礼者类聚一处他日得理以意参校 礼但去其不可者其他取力能为之者 大凡礼不可大叚骇俗不知者以为怪且难之甚者至于怒之疾之故礼亦当有渐于不可知者少行之已为多矣但不出户庭亲行之可也毋强其人为之已徳性充实人自化矣正已而物正也 古乐不可见盖为今人求古乐太深始以古乐为不可知只以虞书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求之得乐之意盖尽于是诗只是言志歌只是永其言而已只要转其声令人可听今日歌者亦以转声而不变字为善歌长言后却要入于律律则知音者知之知此声入得何律古乐所以飬人徳性中和之气后之言乐者止以求哀故晋平公曰音无哀于此乎哀则止以感人不善之心歌亦不可以太高亦不可以太下太高则入于噍杀太下则入于啴缓盖穷本知变乐之情也 声音之道与天地同和与政通蚕吐丝而商弦绝正与天地相应方蚕吐丝木之气极盛之时商金之气衰如言律中太簇律中林钟于此盛则彼必衰方春木当盛却金气不衰便是不和不与天地之气相应
  五峯胡氏曰等级至严也失礼乐则不威山河至险也失礼乐则不固礼乎乐乎天下所日用不可以造次颠沛废焉者乎
  朱子曰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其间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这都不是圣人白撰出都是天理法定合著如此后之人此心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于后世底依这様子做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礼即理也但谓之理则疑若未有形迹之可言制而为礼则有品节文章之可见矣人事如五者固皆可见其大槩之所宜然到礼上方见其威仪法则之详也 问冠昏之礼如欲行之当湏使冠昏之人易晓其言乃为有益如三加之辞出门之戒若只以古语告之彼将谓何曰只以今之俗语告之使之易晓乃佳 礼时为大古礼如此零碎繁冗今岂可行亦且得随时裁损尔孔子从先进恐已有此意或曰礼之所以亡正以其太繁而难行耳曰然古人于礼直如今人相揖相似终日周回于其间自然使人有感他处后世安得如此 圣人有作古礼未必尽用湏别有个措置视许多琐细制度皆若具文且是要理会大本大原曾子临死丁寕说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上许多正是大本大原如今所理会许多正是笾豆之事曾子临死教人去不要理会这个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非是孔子如何尽做这事到孟子巳是不说到细碎上只说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𫗴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这三项便是大原大本 尝见刘昭信云礼之趋翔登降揖逊皆湏习也是如此汉时如大射等礼虽不行却依旧令人习人自传得一般今虽是不能行亦湏是立一科令人习得也是一事 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坏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䟽耳若乃乐之为教则又绝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说者而不知其为阙也 古礼繁缛后人于礼日益疏略然居今而欲行古礼亦恐情文不相称不若只就今人所行礼中删修令有节文制数等威足矣古乐亦难遽复且如今乐中去其噍杀促数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词命之官制撰乐章其间略述教化训戒及宾主相与之情及如人主待臣下恩意之类令人歌之亦足以养人心之和平 古者教法礼乐射御书数不可阙一就中乐之教尤亲切䕫教胄子只用乐大司徒之职也是用乐盖是教人朝夕从事于此物得心长在这上面盖为乐有节奏学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久之都换了他一副当情性 古者太子生则太师吹管以度其声看合甚律及长其声音高下皆要中律 今之士大夫问以五音十二律无能晓者要之当立一乐学使士大夫习之久后必有精通者出 人今都不识乐器不闻其声故不通其义如古人尚识钟鼔然后以钟鼓为乐如孔子云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今人钟鼓已自不识 音律只是气人亦只是气故相关 乐律自黄钟至中吕皆属阳自㽔宾至应钟皆属阴此是一个大阴阳黄钟为阳大吕为阴太簇为阳夹钟为阴毎一阳间一阴又是一个小阴阳 自黄钟至中吕皆下生自㽔宾至应钟皆上生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
  北溪陈氏曰礼乐有本有文礼只是中乐只是和中和是礼乐之本然本与文二者不可一阙礼之文如爼豆玉帛之类乐之文如声音节奏之类湏是有这中和而文以玉帛爼豆与声音节奏方成礼乐 就心上论礼只是个恭敬底意乐只是个和乐底意本是里面有此敬与和底意然此意何自而见湏于宾客祭祀时将之以玉帛寓之于笾豆播之于声音节奏间如此则内外本末相副方成礼乐 礼乐亦不是判然二物不相干涉礼只是个序乐只是个和才有序便顺而和失序便乖戾而不和如父子夫妇兄弟所以相戕相贼相怨相仇如彼其不和者都先縁无父子君臣兄弟夫妇之礼无亲义序别便如此 礼乐无所不在所谓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如何离得如盗贼至无道亦湏上下有统属此便是礼底意才有统属便自相听从自相和睦这便是乐底意又如行路人两个同行才存长少次序长先少后便相和顺而无争其所以有争闘之心皆縁是无个少长之序先自乱了安得有和顺底意 人徒见升降禓袭有类乎美观铿锵节奏有近乎末节以为礼乐若无益于人者抑不知释回增美皆由于礼器之大备而好善听过皆本于乐节之素明礼以治躬则荘敬不期而自肃乐以治心则鄙诈不期而自销盖接于视听者所以养其耳目而非以娱其耳目形于舞蹈者所以导其血气而非以乱其血气则礼乐之用可知矣
  西山真氏曰敬者礼之本制度威仪者礼之文和者乐之本钟鼓管磬者乐之文礼乐二者阙一不可记曰乐由阳来礼由阴作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天尊于上地卑于下万物散殊有大有小此即制之所由起盖礼主乎别故也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阴阳二气流行于天地之间未尝止息二气和合而化生万物此乐之所由兴盖乐主乎和故也所谓阴阳二气者日月雷霆风雨寒暑之类皆是二气和合方能生成万物故礼属阴凡天地间道理一定而不可易者皆属阴乐属阳凡天地间流行运转者皆属阳礼乐之不可阙一如阴阳之不可偏胜一岁之间寒暑之相易雨露霜雪之相济方能气候和平物遂其生阳太胜则亢而为旱阴太胜则溢而为水有阴无阳则物不生有阳无阴则生而不成礼胜则离以其太严而不通乎人情故离而难合乐胜则流以其太和而无所限节则流荡忘返所以有礼须用有乐有乐须用有礼此礼乐且是就性情上说然精粗本末亦初无二理 礼中有乐言严肃之中有自然之和此即是礼中之乐乐中有礼言和乐之中有自然之节此即是乐中之礼朱文公谓严而泰此即礼中有乐和而节此即乐中有礼
  鹤山魏氏曰人生莫不有仁义之性具乎其心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圣人所以合内外之道而节文乎仁义者也昔之教人者必以是为先
  鲁斋许氏曰凡天伦如父子兄弟夫妇长幼礼应如法不可妄意增损简易者略之细密者过之皆非也礼者人事之仪则天理之节文圣人之于仪则节文乃所以当然者不可易也 礼只是个敬之节文不可令人后来有悔心亦不可使己有悔心故曰己辞者犹可受己与者不可夺馈献亦然 圣人感人心天下和平圣人和顺积于中发之为礼乐礼乐之本在是古人所以作乐寓情性风化于其中非为钟鼓之铿鍧也小雅尽废四夷交侵礼坏乐崩不能固结人心人心无所系属元气虚隙邪气乘之以入三百篇古乐章也与后世乐章大异尤以见古人敦本业厚人伦念念在是未尝流于邪僻也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礼乐废故也
  宗庙
  张子曰宗子为士立二庙支子为大夫当立三庙是曾祖之庙为大夫立不为宗立然不可二宗别统故其庙亦立于宗子之家
  朱子曰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大夫士降杀以两而祭法又有适士二庙官师一庙之文大抵士无太祖而皆及其祖考也郑氏曰夏五庙商六庙周七庙今按商书已云七世之庙郑说恐非颜师古曰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昭明也穆美也后以晋室讳昭故学者改昭为韶其制皆在中门外之左外为都宫内各有寝庙别有门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天子太祖百世不迁一昭一穆为宗亦百世不迁宗亦曰世室亦曰祧郑注周礼守祧曰宗亦曰祧亦曰世室周礼有守祧之官郑氏曰远庙为祧周为文武之庙迁主藏焉又曰迁主所藏曰祧先公之迁主藏于太祖后稷之庙先王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群穆于文群昭于武明堂位有文世室武世空郑氏曰世室者不毁之名也二昭二穆为四亲庙高祖以上亲尽则毁而逓迁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昭之二庙亲尽则毁而迁其主于昭之宗曾祖迁于昭之二新入庙者祔于昭之三而高祖及祖在穆如故穆庙亲尽放此新死者如当为昭则祔于昭之近庙而自近庙迁其祖于昭之次庙而于主祭者为曾祖自次庙迁其高祖于昭之世室盖于主祭者为五世而亲尽故也其穆之两庙如故不动其次庙于主祭者为高祖其近庙于主祭者为祖也主祭者没则祔于穆之近庙而逓迁其上放此凡毁庙迁主改涂昜檐示有所变非尽毁也见榖梁传及注诸侯则无二宗大夫又无二庙其迁毁之次则与天子同但毁庙之主藏于太祖仪礼所谓以其班祔檀弓所谓祔于祖父者也曲礼云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郑氏云以孙与祖昭穆同也周自后稷为太祖不窟为昭𩋃陶为穆以下十二世至太王复为穆十三世至王季复为昭十四世至文王又为穆十五世至武王复为昭故书称文王为穆考诗称武王为昭考而左氏传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又曰管蔡鲁卫文之昭也䢴晋应韩武之穆也盖其次序一定百世不易虽文王在右武王在左嫌于倒置而诸庙别有门垣足以各全其尊初不以左右为尊卑也三代之制其详虽不得闻然其大略不过如此汉承秦敝不能深考古制诸帝之庙各在一处不容合为都宫以序昭穆韦元成传云宗庙异处昭穆不序但考周制先公庙在岐周文王在豊武王在镐则都宫之制亦不得为与汉亦无甚异未详其说贡禹韦元成匡衡之徒虽欲正之而终不能尽合古制旋亦废罢后汉明帝又欲遵俭自抑遗诏无起寝庙但藏其主于光武庙中更衣别室其后章帝又复如之后世遂不敢加而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之制见后汉明帝纪祭祀志又云其后积多无别而顕宗但为陵寝之号自是以来更历魏晋下及隋唐其间非无奉先思孝之君据经守礼之臣而皆不能有所裁正其弊至使太祖之位下同孙子而更僻处于一隅既无以见其为七庙之尊群庙之神则又上厌祖考而不得自为一庙之主以人情而论之则生居九重穷极壮䴡而没祭一室不过寻丈之间甚或无地以容鼎爼而阴损其数孝子顺孙之心于此宜亦有所不安矣肆我神宗始独慨然深诏儒臣讨论旧典盖将以远迹三代之隆一正千古之缪甚盛举也不幸未及营表世莫得闻秉笔之士又复不能特书其事以诏万世今独其见于陆氏之文者为可考耳然其所论昭穆之说亦未有定论独原庙之制外为都宫而各为寝庙门垣乃为近古但其礼本不经义亦非古故儒者得以议之如李清臣所谓略于七庙之室而为祠于佛老之侧不为木主而为神象不为禘祫烝尝之祀而行一酌奠之礼杨时所谓舍二帝三王之正礼而从一缪妄之叔孙通者其言皆是也然不知其所以致此则由于宗庙不立而人心有所不安也不议复此而徒欲废彼亦安得为至当之论哉 祖有功而宗有徳是为百世不迁之庙商六百年只三宗皆以有功徳当百世祀故其庙称宗至后世始不复问其功徳之有无一例以宗称之 古人七庙恐是祖宗功徳者不迁胡氏谓如此则是子孙得以去取其祖宗然其论续谥法又谓谥乃天下之公义非子孙得以私之如此则庙亦然 问汉儒所论如何曰刘歆说得较是他谓宗不在七庙中者谓恐有功徳者多则占了那七庙数也 或问远庙为祧如何曰天子七庙如周文武之庙不祧文为穆则凡后之属乎穆者皆归于文之庙武为昭则凡后之属乎昭者皆归乎武之庙也 昭穆昭常为昭穆常为穆中间世祖太庙门向南两边分昭穆周家则自王季以上之主皆祧于后稷始祖之夹室自成王昭王以下则随昭穆逓迁于昭穆之首庙而止如周则文王为穆之首庙凡新崩者祔庙则看昭穆但昭则从昭穆则从穆不交互两边也又云诸庙皆有夹室 问庙主自西而列何所据曰此也不是古礼如古时一代只奉之于一庙如后稷为始封之庙文王自有文王之庙武王自有武王之庙不曾混杂共一庙 古者一世自为一庙有门有堂有寝凡屋三重而墙四周焉自后汉以来乃为同堂异室之庙一世一室而以西为上如韩文中家庙碑有祭初室祭东室之语今国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无一世一庙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备故温公诸家祭礼皆用以右为尊之说独文潞公尝立家庙今温公集中有碑载其制度颇详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为上自可检看伊川之说亦误昭穆之说则又甚长中庸或问中已详言之更当细考大抵今士大夫家只当且以温公之法为定也 家庙要就人住居神依人不可离外做庙又在外时妇女遇雨时难出入
  临川吴氏曰古之大夫元士有家有家者何谓都邑有食采之田以奉宗庙子孙虽不世爵而犹世禄承家之宗子世世守其宗庙所在而支子不得与焉宗子出在他国而不复然后命其兄弟若族人主之此古者大夫士之家所以与国咸休而无时或替也









  性理大全书卷六十六
<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