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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惧庵集/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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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戒惧庵集
卷八
作者:尹衡老
1865年
卷九

箚录[编辑]

论语[编辑]

阳货[编辑]

阳货欲见孔子章。[编辑]

瞰孔子之亡而归之豚

按大文。无瞰孔子亡之意。而以士不得受于其家。往拜其门之说。推看孔子时其亡往拜之义。则可见归豚之瞰孔子亡也。

货语皆讥孔子。若不谕其意者

按皆讥孔子。指可谓仁知乎而言。讽使速仕。指岁不我与而言。固未尝如此。指未尝迷邦失时也。亦非不欲仕。推出吾将仕矣之本意也。直据理答之。指两不可及吾将仕矣等语而言。不复与卞者。不为斥言不仕于货之意也。其意云云。阳货欲仕于己之意也。下小注辅氏说以据理答之。指谓吾将仕矣一句言。恐未详备。

杨氏曰杨雄。非知孔子者

按杨雄以孔子之逊言为诎身。是不知礼恭言直之道理也。又谓身诎而可以信道。是不知身与道相殉之义而以身与道为一也。温恭不迫之言。自有刚直不屈之理。渠何以知此道理也。

性相近章。[编辑]

子曰。性相近也。

按性者。人禀是理之名。既曰性。则理已堕在气质之中。故就气质中。拈出其理言。则即本然之性。性兼气质而言。则即气质之性。本然性。仁义礼智而已。气质之性。仁义礼智为气质所拘。不无赢之厚薄之不同。此所以本性虽同。而气质性则相近而已。

庆源辅氏曰云云。双峯饶氏曰云云小注

按辅氏说破气质性之义。不分明。饶氏则谓程子专以为气质之性。是似专主气质而言之云也。程子之意。亦指性之兼杂气质者。何尝专主气质言也。且气质之中。只言本性。则人人皆纯善。而兼杂气质言。则性为气质所蔽。性之发。有未免厚薄偏胜之异。自其初已相近而已。而及其习之积久则相远矣。饶氏命意不如是。而其所谓各为一性。本然性为主等语可疑。本然性为主。则当纯善。何以不同也。气质性。终是气质为主也。下陈氏注云云。极分晓矣。

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章。[编辑]

程子曰。人苟以善自治。渐磨而进也

按下愚不移。只㬥弃之极。不肯向善。故谓之不移。而所谓不移。非谓终不可移也。故程子以为苟以善自治。无不可移。其意亦谓或强戾或懦弱。只是不肯做而已。非以禀赋之异而终不可移也。此与圣人有教无类之训意同。

子之武城。闻弦歌章。[编辑]

治有大小。自实其戏也。

按治之用礼乐者。道理当然者也。反其言者。与道理相反而言之也。正对者。以道理之正对之也。自实其戏者。自明其戏言也。

子张问仁于孔子章。[编辑]

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足以使人。

按我能敬人而不慢。则人亦敬我而不侮矣。我能宽弘而恕人。则人亦爱我而得众矣。我能不欺而诚实。则人亦信我而倚仗矣。敏于事而不倦。则作事而功可成矣。惠于人而不吝。则人感而易使矣。圣人之言。兼言其效者。勉人之意也。

佛肹召章。[编辑]

张敬夫曰。知人之知也

按欲往公山佛肹之召者。圣人生物之仁。答其一时向善之诚。而蓦地闯发。自然而然者也。知其终不可变而卒不往者。圣人知人之知。量其叛逆之终不可改。而再思审度。以定处义者也。此所以不得施其体道之大权。而卒归于守身之常法也。夫然则守身之常法。为学者之所当遵用也。

六言六蔽章。[编辑]

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其蔽也狂。

按六言。固美德之大目。而其气质之禀。或有所偏。若不能明理。以究其德之精微。而矫其气质之偏。则鲜不为气质所拘。而惑于六德之所使。必流于六蔽。故夫子知子路气质之偏。而告之以救偏之六德及明其德之在学。使之明理入德而救其偏也。

双峯饶氏曰。勇属气用也小注

按刚则就心上说。勇则就事上说。故有体用之别。此刚勇。即刚勇之善德也。饶氏以刚属之质。未知何谓也。

范氏曰子路。所以救其偏也

按勇于为善之善。通指众善而仁为之统也。学而明之。即知也。虽勇于为仁。而未能好学。其蔽易流于愚且荡。故先言仁知。而勇刚信直。乃其气禀之偏。故继以德之勇刚信直告之。使之自警其所好勇刚信直之偏。而移其所好于仁知之美。得以存心致知。而以勇刚信直之德。矫其气禀之偏也。

小子何莫学夫诗章。[编辑]

新安陈氏曰。兼二意方为尽小注

按读诗者。既观所刺所美者之得失。而又因此所刺所美而反省于己。以考其身之所行及其心之所存。果有此恶此善而惩勉焉。则此所谓观而兼二意者也。上注黄氏所谓以此识彼者。恐此意也。

可以群。

按此群字。与群而不党之群同。和而处众。无阿比之意者也。

庆源辅氏曰。失之疏小注

按当怨不怨。则是无恳恻之诚。所以失之疏也。

女为周南召南矣乎章。[编辑]

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按正墙面而立。或云墙之面也。或云面于墙也。周官不学墙面小注。吕氏曰触事面墙。是以面于墙之意看也。

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章。[编辑]

程子曰。礼只是一个序。学者要须识得

按礼乐之于天下。无处不在。以天地之理言。则天尊地卑。而合同而和。四时冲和。节序截然。以圣人之心言。则严而未尝不泰。和而未尝不节。体用相须。礼乐互资。此自然之理。礼乐之体也。朱子则以敬与和。就心上说。程子则以序与和。就理上说。而礼乐无处不在之意及礼为乐本之意。可谓详尽。而又须本末俱举。内外兼备。然后可以为礼乐。专务其本。而不事其末。则亦不可以为礼乐。此意在学者。亦当幷须识得。若能透彻此义理。则自无僭窃礼坏之患矣。

道听涂说章。[编辑]

虽闻善言。自弃其德也

按善言虽出于人。其所言之善。即我同禀秉彝之德。而徒资口耳。不为己有。故曰自弃其德也。如易所谓以畜其德。亦指我之德也。

双峯饶氏。来历亦自不同小注

按实得此理于心者。是德而人所同得。无有人己之别。必须明知实践。有之于心然后。可以复全于心。前言往行。莫非此德之先获者。则听人善言。蕴其所言之善者。即是自畜我之德者也。不畜其所言之善者。即是自弃我之德者也。此德既物我所同得于天。何必曰所同得于天所同得于人。分而二之。而至曰两德字来历。亦自不同。殊可疑。

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章。[编辑]

小则吮痈舐痔。生于患失而已

按后世贪权乐势之鄙夫。其终果至于犯逆揕宗之境。本以世禄同休戚之巨室。初无叛逆之心。而只因争权患失之虑。不觉其骎入于谋危社稷之罪。始知知足之二疏。千古一人而已。而圣人之训。何其神明之至此也。

齐氏曰。安于职分之所当然小注

按未得富贵之时。知内重而无慕乎爵禄之心。故曰求之性分之所固有。是竆不失义也。既得富贵之后。知外轻而尽吾之所当行而已。故曰安于职分之所当然。是达不离道也。夫如是则未得患得。既得患失。不足道矣。此志于道德事也。

古者民有三疾章。[编辑]

古之狂。古之矜。古之愚。

按狂即狂狷之狂。矜即君子矜而不争之矜。愚与其蔽也愚之愚相近。

范氏曰。亦与古人异矣

按末世滋伪。即言末世私欲之伪渐盛也。不但贒者之盛德。亦不如古之多也。民性三疾之蔽于习染。而变而益渝者。亦异于古也。非谓三疾之生于气禀。与古异也。盖言三疾为习俗所染。而其本色今亦亡云也。此皆世衰俗渝。私胜欲炽之害也。小注诸说。皆一理。但陈潜室所谓气数淳漓。生物厚薄。生圣贒生暗蔽愚人等说。与范说似异。恐非夫子及朱子本意。

恶紫之夺朱章。[编辑]

子曰。恶紫之夺朱。覆邦家者。

按圣人将言利口之覆邦家。而先言紫之夺朱郑声之乱雅乐。以明似是而非之最难卞也。为人君听言者。如欲自其心不为利口所移。则必须明理知言。集义正心。无一毫人欲之私。而一循天理之公然后。佞人远而直臣进矣。人君尤不可不典于学也。

予欲无言章。[编辑]

庆源辅氏曰。发此以警之小注

按辅氏说。虽以圣人发言之意。分作二义说。然其虑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以警之意则同。故二段终归于一意也。所以言之意。即天理流行之实也。

四时行百物生。岂待言而显哉

按此与一贯章。其义一也。四时行百物生之处。天理发见流行者。即天之一贯也。一动一静之际。妙道精义发见者。即圣人之一贯也。就其发见上。默察而深省。则天理妙道。自可见矣。岂待言语而后显著邪。

宰我问三年之丧章。[编辑]

练冠縓缘

问。丧服如何用绛色。朱子曰。便是不可晓。尤庵曰。黄里縓缘。后世不用。而家礼亦不言。今何必云云也。

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宰我不察也

按所以不忍者。即爱亲之本心。乃仁也。宰我不察此心。故忍而有安之之对也。

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按有三年之爱于父母乎。其意犹言予也亦受三年怀中之爱于其父母耶云也。或云予也亦以三年怀抱之故。能有其恩爱之心于其父母乎云云。则三年之爱云云。意义似未接续矣。

深探其本而斥之

按所谓本。即安于食稻衣锦之本心。乃不仁之心也。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章。[编辑]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

按鸡鸣而起。孜孜为善者。舜之徒也。孜孜为善。则无一时不用心于善。君子用心。当如是矣。张子曰。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瞬有养息有存。朱子曰。横渠此语极好。君子终日乾乾。不可食息间断。亦不必尽日读书。或静坐存养。皆是用功处。学者以张朱之训为法。而动静以敬为主。则可谓用心之得其要也。

君子尚勇乎章。[编辑]

子曰。君子义以为上。有勇而无义为盗。

按在上而逆理为乱。在下而肆欲为盗者。俱为血气所使。而无义理以制之故也。君子之好勇为乱者。若早有明理之功。则庶不至于乱矣。小人之好勇为盗者。惟在乎上之人。导率以义而明其政刑也。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章。[编辑]

恶徼以为知者。恶讦以为直者。

按子贡所谓徼讦。即夫子所谓称人恶讪上者之类也。所谓不逊者。即无礼与窒者之类也。若有仁厚忠敬之心。明理循理之工。则可以矫其失而救其病也。君子所以知行幷进。表里交修。自至于仁也。然无私而好恶当于理然后。亦可以恶此等之人。故侯氏说云然。

微子[编辑]

微子去之章。[编辑]

勉斋黄氏曰。或问言仁。默而识之可也小注

按仁之义。则虽为心之德爱之理。而所以至于仁之事。则当理而无私心也。事当理而无私心然后。可以不咈乎仁之用而全其仁之体也。当理与无私。即不咈与全之之功也。爱之理心之德。即仁字体用之名目也。或问集注之意。一而二二而一。而或问之说。尤紧于受用也。

箕子之奴。比干之死。以论语为正小注

按据此则非箕子之谏。轻于比干之直。而特偶然不冲着纣之怒而已。夫然则箕子之囚。固先于比干之死。而其佯狂为奴。在于比干之死后。知乎此则其囚其奴之先后。虽不分别。而不害其同为仁也。

中庸称舜曰大德。其实不失小注

按称舜以大德者。如合字即字之顺说也。言武王不失天下之显名者。与不咈乎爱之理语意同。故饶氏借中庸说。以明其合字即字之顺说与不咈之似有所咈而实无所咈之意。

柳下惠为师章。[编辑]

双峯饶氏曰云云。但惠辞气雍容。圣之和也小注

按集注曰。三黜不出。辞气雍容如此。可谓和矣。其所谓和。是兼三黜不出辞气雍容言。非但指辞气雍容不迫也。今饶说但以辞气之雍容言之。恐似未备。

齐景公待孔子章。[编辑]

晏平仲得政。已三世矣。吾老而不可俟也小注

按桓魋及匡人之谋害孔子。固不足道。而贒如晏子者。谗间至此。圣人何可以行其道也。程子曰。晏婴之不知圣人。岂非命耶。此命字。虽据晏子言之。而以圣人言之。遇景公之贒贒而不得用。亦命也。岂非可慨之甚者乎。晏子虽贒。终是伯道。专行诈力。渠何以知圣人之可贵也。

齐人归女乐章。[编辑]

孔子于受女乐之后。为得罪于君耳小注

按孟子曰。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苟去。汪氏曰。膰肉不至。君之微罪。若不以微罪行而著君之罪。则为不仁。苟去则为不义云。孔子之去鲁。孟子以后。皆如此说。至朱子又云因膰肉不至而行。则吾之去国。以其不致膰。为得罪于君耳。其意以为人以不致膰。为孔子得罪于君。故待之如此。而君相之失则不著也。非朱子。孰能体圣人之心而阐微。若是之明也。

范氏曰此篇。中庸之道也

按折中二字。非就仁贒之中间而折之也。是就仁贒之出处。而中庸之道折转来。以明其中庸之道也。折中之意。与折衷用中之意同。

楚狂接舆章。[编辑]

孔子下车。盖欲告之以出处之意

按君子出处之义。不为洁身以乱伦。亦不忘义而循禄而已。圣人出处之义。则又有大于此者。不敢一日有忘天下之心。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然仕而道不行则亦去耳。此意字。即圣人出处之意。此欲告之以圣人自家之意。以解其讥也。

长沮桀溺耦而耕章。[编辑]

夫子怃然曰。丘不与易也。

按此乃上集注所谓圣人出处之意也。章下程张所言。即解此段之意也。

遇丈人以杖荷篠章。[编辑]

四体不动。五谷不分。孰为夫子。

按四体不动。五谷不分。集注虽指子路而言。恐皆指夫子与子路言也。

君子之仕。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按道者圣人所履人伦之全体。义者圣人事事物物上裁处之宜也。道之行。在乎得君而设施于人者也。义之行。在乎自家而随事自断者也。道与义虽是一理。而自有举全体指一事之别。又有待人自行之异也。故道虽不行。而义可以自行也。

子路述夫子之意。亦非忘义而循禄也

按集注自丈人因见其二子。止朋友有信是也。是释大文不仕无义。止洁其身而乱大伦也。仕所以行君臣之义。止非忘义以循禄也。是释君子之仕行其义。止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也。盖圣人之仕。虽所以行君臣之义。而其所谓义者。出处去就。必以其正之谓。虽不洁身乱伦。亦不忘义循禄之意。虽似两途而只是一义字兼包说。不可阙一。或恐读者泛然看过义字。未必觑得此理。故若是详说。集注之发明圣旨。真所谓圣人能知圣人也。

路下有反子二字。未知是否

按集注虽以为子路述夫子之意。而丈人先去。子路向何人而述之耶。福州本。有反子二字。恐或然矣。

逸民伯夷叔齐章。[编辑]

谓柳下惠少连。其斯而已矣。

按柳下惠之事。进不隐贒。未尝枉道。即言中伦行中虑之事也。

柳下惠少连。虽降志而不枉己。均谓之逸民

按柳下惠三黜不去。可谓忘世乎。虞仲处变而能中权。若使处常。则决不忘世。与方外隐遁者。同科于乱伦也明矣。

大师挚适齐章。[编辑]

适齐。入于海。

按适齐适楚适蔡适秦。恐似避地。入于河入于汉入于海。恐非避世。

君子不勉其亲章。[编辑]

周公谓鲁公曰。无求备于一人。

按不施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即亲亲尊贒也。不弃故旧。敬故也。无求备于一人。用人之法也。此等忠厚之事。自王侯至庶人。当务之道也。在凡人则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即贒贒而任人以信。无求备于一人。即交友而薄责于人。在人君。犹不忘故旧是务。况为士者乎。

子张[编辑]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章。[编辑]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其可已矣。

按见危致命。能杀身成仁于祸变之际也。其下三事。能好义谨厚于平常之日也。古之见危授命者。未有动心于利欲。而内行不备。则不能摆脱于利欲。夫安能见危致命哉。故君子必义理素定于平日。临财利而能思义理。临丧祭而哀敬兼备。然后临大变而亦能舍生取义也。见危致命。固大于四者。故首言之。而三者亦为行己事亲之大事。故同谓之立身大节也。

子张曰执德不弘章。[编辑]

朱子曰云云。弘笃犹言弘毅小注

按为仁之道。在于弘毅。执德弘然后。可以容受而胜重任矣。信道笃然后。可以坚守而致远道矣。信道笃。非强毅则不能。故此言与曾子所言弘毅相似。大抵圣门求仁工夫。必须兼备万善而至死不懈。乃可以上达而造乎圣域。非弘毅而能之乎。故曾子子张之言。不期而暗合矣。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章。[编辑]

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如之何其拒人也。

按来者不拒。如之何其拒之。必如圣人所言毋友不如己者然后。可以无病。子张之言。比诸子夏。虽是也而亦有弊。必如集注所谓损友亦所当远乃可。学者于言语气像。当务学圣贒以为工夫也。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章。[编辑]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君子不为也。

按学者于天下事。皆是分内事。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者。固当然。故明道先生及诸先辈。于天文地理卜筮兵书杂学。多有精透者。然不能先立其大者。而务博于此。则玩物丧志。于切己工夫。大有妨害也。故学者于术数杂学。不可留意以为学问之累也。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章。[编辑]

子夏曰。好学也已矣。

按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皆指致和上说。未及说到行上。此学字。似当专言知矣。但月无忘其所能之能字。亦似指言所已行者。未知如何。

尹氏曰。不失

按日新二字。专说知。不失二字。便是温故意思。以此观之。尹氏之意。以无忘其所能之能字。看作知矣。

程子曰。日知其所亡。可以为人师道小注

按此程子注。恐是引此语。解释温故知新章之意。非谓释此章而言。观为人师法为人师道之言。可知矣。

博学而笃志章。[编辑]

程子曰。博学而笃志。彻上彻下之道

按学者要思得仁在其中之意。了此之此字。即仁在其中之义。而了此。犹言知此也。下小注朱子所谓于此四者。见得仁底道理。便是彻上彻下之道者。即此意也。仁底道理。即集注所言心不外驰。所存自熟者也。

云峯胡氏曰。仁在其中。是彻上小注

按胡氏说彻上彻下云云可疑。彻上彻下。只是自初学至成德。皆是此理之意。程子所谓了此便是彻上彻下之道者。言见得学问思卞中。心存不驰之意。则此心存不驰。即通初学成德之为仁。皆不离于此理之谓也。今曰学问思辨是彻下。仁在其中是彻上。学问思辨与仁在其中。岂可分而二之。为上下乎。恐未消详于其中仁底道理为彻上彻下之道也。且樊迟问仁章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即为仁之工。此是彻上彻下之道。而今曰仁是彻下。粹盎笃恭成德之际。亦岂可不谓之仁乎。恭敬忠及学问思卞中心存不驰。俱是彻上彻下之道。而胡说多可疑。未知如何。

苏氏曰。劳而无功

按仁在其中。合学问思卞而言。学之博而心有所系。志之笃而心不泛滥。问之切思之近而心不放逸。则心不外驰而自存。此唤做仁也。四者俱非力行之事。特以心存而谓之仁在其中。今苏氏以博学为纲。问思卞为目。而有大无成劳无功之说。就博学上。戒其志不笃而泛问远思。于学者亦有警省处。由此求之。固可至于仁。而但不知仁在其中之意也。

百工居肆。以成其事章。[编辑]

工不居肆。则迁于异物而业不精

按居肆。是对学字说。君子之学。便是百工之居肆。然君子之学。亦必就静僻处。以远嚣尘。则精神明广。本领自存。诵读专心。将就有效。如罗豫章之罗浮山。蔡元定之西山绝顶。岂非学者之居肆乎。吾先师亦以白云山为家。有所成就云。

小人之过也必文章。[编辑]

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按人孰无过。改之为贵。君子之过。如日月食。其过也。人皆见之。其更也。人皆仰之。学者若知其过。能自服而亟改。则岂不可贵乎。世道日非。自是成俗。虽知有过。即不自悔而自服。反以文过而自欺。凡俗之人。固不足道。而有识之士。比比皆然。可胜惜哉。

君子有三变章。[编辑]

礼乐无斯须去身。故其成就发见如此小注

按礼乐无斯须去身者。非徒琴瑟不离于侧而已。敬谨和乐。不忘于一刻之间。故其发见成就如是也。俨然而厉者。礼之发见。温然而乐者。乐之发见也。

君子信而后劳其民章。[编辑]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以为谤己也。

按此信字。不言而信。信在言前之信也。事上使下。必先立乎诚。而诚意交孚然后。劳民而民不怨。谏君而君从之也。天下之理。只一诚字。而物我同有。故我以诚感之。则人亦应之也。至诚贯金石者。岂虚语也。是以中庸自不获乎上不信乎友不顺乎亲而推之。皆始于不诚乎身而已。前圣后圣之言。其意一也。

大德不逾闲章。[编辑]

子夏曰。小德出入可也。

按闲即止物出入之阑干也。在人则礼是防闲出入之闲也。先王之于礼。虽器物度数之间。亦必谨其毫忽焉。况德是践履之有得者。学者于实行上。岂可一毫放过于礼哉。可也二字。其弊甚大矣。学者当观省焉。大德小德。与中庸所言顿异。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章。[编辑]

又曰。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只在谨独

按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非谓洒扫应对。即形而上也。盖谓洒扫应对上。亦有无形之理也。理无大小者。小处大处。理皆有之谓也。只在谨独者。君子工夫。虽至微之事。当谨独之意。此独字。正指洒扫等事也。

勉斋黄氏曰。即至情之义也小注

尤庵曰。入神之神。勉斋做理字说。恐说得太深。以误后学。未知如何。

又曰。凡物有本末。必有所以然

按本末。非以洒扫应对与所以然分本末也。小学洒扫应对与大学正心诚意。事虽有本末之分。而其所以然之理则一。故不可分为两段也。程子说下四条。乃矫子游厌本求末之偏也。

非谓末即是本。本便在此也

尤庵曰。此非谓二字。当释于本便在此也之下。而退溪则释于是本之下似不安。故问于玄石。三次往复。最后以愚见为得云。恨未及退溪时。供洒扫而请教也。○朱子每言同安寺里。思量此义。彻夜不寐。其时杜鹃声甚苦。其后杜鹃啼。则必思山寺思量程子之语矣。

双峯饶氏曰云云。就二说观之。作一事非也小注

尤庵曰。按子游所谓末也。本之则无者。分明是以大学诚正之学。为本而先焉。以小学洒扫应对之事。为末而忽焉。正所谓厌末而求本者也。可见其分本末为两段事也。故程子明其不可分之意。以矫子游之偏见矣。今以子游之说。为把大小学滚作一事。则不但失子游之意而已。幷与程子苦口发明之意而失之也。

子夏之说。自合圣人。无以贯通之小注

尤庵曰。此段所论。恐失子夏之意。子夏虽不言理字。而乃曰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详味此二句。则理之大小精粗之意。已自著于其言外矣。故程子发明子夏之意。而说出所以然之理矣。且所以教以洒扫应对之事者。使之由其小而及于大。因其末而达于本也。非知道无精粗而本末贯通。则其教人之序。焉能深得圣师家法。若此之切也。今乃以子夏之言。反为分大小为两截而无贯通可乎。

至程子。方以理为本事为末小注

尤庵曰。此段大失程子之意。程子所谓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为两段事者。精义入神本也。洒扫应对末也。而洒扫应对。亦必有所以然之理。则精义入神。洒扫应对。不可分为两事云尔。岂以理为本。以事为末之意哉。朱子曰。有本末者。其然之事也。不可分者。所以然之理也。必如此说然后。说得程子之意尽矣。

谓事有大小精粗。理无大小精粗小注

尤庵曰。此果程子说也。但事有大小精粗本末。而理无大小精粗本末者。自是程子意。而饶氏误认程子本末二字之意。故于此只言大小精粗而不及本末二字。

小子未能竆理谨独。不离乎洒扫应对之中也小注

尤庵曰。此段说得子夏之意。第其中谨独二字。云峯之胡以为非程子意而有误云云。新安之陈则以为与程子语不相妨。非以解程子语云云。

愚按饶氏竆理以致知对言。谨独以诚意对言。则陈氏所谓非解程语者。似得饶氏之意也。饶氏既误认程子本末之说。则此谨独二字。亦安知必不误认程子意耶。

程朱所论本末不同。以子游之意而推之小注

尤庵曰。程朱所论本末。曷尝有异同哉。饶氏既误认程子本末之说。故其言如此。又曰。饶氏误看朱子所谓小学是事。大学是发明此事之理一句。一向以小学为事为末。以大学诚正为理为本。殊不知朱子所谓发明此事之理者。盖谓格物致知。以知事事物物所当行之理而已。岂以大学所言。不为事而为理也哉。饶氏因此差认。其说出入缠绕。使人心闷。

仕而优则学章。[编辑]

仕与学。理同而事异。所以验其学者益广

按仕与学理同者。言其明德新民。自为本末体用之谓。事异者。以其修己治人。各有当然之则也。以其当然而言。则当其事者。须各尽所事而后及其馀。以其本末体用而言。则学有以资其仕。仕可以验其学也。尽其事而及其馀一节。上应事异二字。资其仕而验其学一节。上应理同二字。又按理同之意。辅氏胡氏所言。微有不同。明德新民为本末者。辅氏之意也。修己治人各为当然者。陈氏之意也。辅则指其相为本末之实理而言。胡则就其当行之事理而论。似不同。然胡氏又谓以理言则学其本也。此与辅氏同。而其说恐未免上下二段。

丧致乎哀而止章。[编辑]

愚按而止二字。学者详之

按过于高远。即哀过乎礼也。简略细微。即节文不足之意也。

吾友张也为难章。[编辑]

子张行过高而少诚实恻怛之意

按子张过高。与上子游过于高远。大相不同。子游过高。是重本务实。外不足而内有馀也。子张过高。是务外自高。外有馀而内不足也。

曾子曰堂堂乎张也章。[编辑]

范氏曰。庶可以为仁矣

按堂堂之容貌。固可谓外有馀。而何以知内不足也。以务外自高。故诚实恻怛之意不足也。是观其外而知其内也。刚毅木讷。可谓内有馀也。何以知外不足也。讷字已可见其外不足而质多者。亦文不足故也。然修其在内之德。为务实之工。而乃为仁之方。学者当务其实而谨其独也。

人未有自致者章。[编辑]

胡氏曰云云。惟父母之丧。非专为丧礼发也小注

按圣人发此言。盖欲其自致于丧礼。而亲丧哀痛惨怛之际。亦可见其自致之真情。故于此又欲其识取向亲自然之真情而推广之。此为学者自验其良心之一道。集注虽未尽录此等馀意。而胡说可谓深得圣人微意矣。

双峯饶氏曰乎字。似乎无味小注

按以一乎字。而谓圣人于犹未能自致者。欲其感动之。寓微意而发此言也。其言虽似巧矣。而亦可玩味而深绎矣。古人之读书究索如此。岂非学者之所当法乎。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章。[编辑]

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按后世之人。每说圣人生知。不学而能。然所谓生知者。圣人聪明睿知。故义理精微。不得深究而觉悟之谓也。至若礼乐之名物件数。列圣之谟训事功。岂有不闻人言。空然学得之理乎。故以圣人之资。犹尚有待于博学审问而成其功。况众人之才。可不百倍其功而能闻圣贒之道乎。

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章。[编辑]

新安陈氏曰。亦不知子贡也小注

按以具眼者而观。则子贡之贒。终不免于卑贱易见。夫子之圣。可知其高深难知。若使武叔游于圣门而略有所见。如子贡之识。则子贡之墙卑室浅。当自知之。而圣人之墙高宫深。亦粗得闻知矣。今武叔不知子贡之卑浅。则是犹齐人之只知管仲晏子而不知孟子者。其何以略知夫子之为圣人也。而况子贡学于孔子而为子贡。则可知孔子之高于子贡。而今武叔之言如此。可见其亦不知子贡之所以为子贡也。

叔孙武叔毁仲尼章。[编辑]

不知量。谓不自知其分量也

按自家分量小。故不足以知大者之分量。犹小智之不能知大智也。州仇若知渠之分量。则必不敢议圣人。而今敢毁圣。故责其不自知分量也。

陈子禽谓子贡章。[编辑]

夫子之不可及也云云。

按此节。是承仲尼岂贒于子而言也。陈亢妄议圣人。故先责其不谨言。而于此继言圣人之不可及。以答岂贒于子之言也。

夫子之得邦家者。动之斯和。

按圣人治邦家。不过使民安其生而遂其性。故先之以富厚而施之以教化。以之有昭明协化之效也。立之斯立。绥之斯来。是富厚而安其生也。道之斯行。动之斯和。是教化而遂其性也。其过化存神之妙。与天地同流者。岂凡人之所能测哉。

尧曰[编辑]

尧曰咨尔舜章。[编辑]

云峯胡氏曰。帝王之道。曰中而已小注

按圣学工夫。无韦布帝王之异。故此章虽言帝王传授心法。而儒者亦当以此为学。当其处也。须体之身心而笃行焉。及其出也。须设施于国家政事而推行之而已。盖尧舜禹汤武之所传。只一中字而已。精一执中。即中之渊源工夫。其馀所训。即中之著于实事者也。精一心法。固无间于上下。而以其馀所训。言之于学者身上。则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之公心。大赉富人。周家多仁人。即泛爱而亲仁之德也。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无非一介不以取人。好恶顺乎人情。尊贒重德之心也。民食丧祭。即明伦报本慎终之事也。宽信敏公。尤可见中之为用于身心也。学者存之于心。行之于事。则修齐治平。岂外于是乎。当以此参前倚衡而不离于造次之顷也。

杨氏曰。皆此意也

按所谓圣学之所传者。即指上所言论语一书。其徒传守微言而明斯道者也。一于是之是字。即指此章所载尧舜汤武咨命传心之法。誓师施政之言也。一于是云者。言鲁论一部所传许多之言。不外于尧舜汤武传授之道也。所以著明二十篇之大旨云者。言尧舜汤武传授数段之言。乃是论语之大旨也。此不但与孟子篇终之意同也。其以中字诵传前圣之统者。乃是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之意。而子思述家学渊源。实本于此一中字。此与中庸相为表里者明矣。

子张问何如。斯可以从政章。[编辑]

尹氏曰。夫子之为政可知也

按五美中上二条。即为民厚生之道。下三条。即修己之事。而欲仁之仁。即中字之异名而同实者也。无敢慢正衣冠尊瞻视。即笃恭之事。而仁与中之工夫也。四恶中上三条。即不能教化之事。下一条。即尝吝于施惠之事。修己治人之方略而详。未有若此者。此亦为鲁论一篇之大旨。岂但以为政之备赞叹之也。记者继之于帝王传授之下者。岂偶然哉。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章。[编辑]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按知为止至善之切要。始工格致而至于知命。则事事物物。可以知所止。而竆通得丧。不足以改其所守。

不知礼。无以立也。

按知礼则心有所立。可以尽修己之道。

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按知言则人之邪正。无所遁情。而可以尽用人为政之道矣。

尹氏曰。知斯三者。可不念哉

按圣学执中求仁之工。只是知行二字。而必须真知然后。可以自然行得。若能知命知礼知人。则其知也已能真知。而庶可以实践。故论语篇首。既言学而时习。而篇终。复以知字终焉。尹氏所谓记此得无意乎者。恐以此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