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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惧庵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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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戒惧庵集
卷六
作者:尹衡老
1865年
卷七

箚录[编辑]

论语[编辑]

乡党[编辑]

篇题[编辑]

盛德之至。自中乎礼。

按盛德之至。自中乎礼者。即从容中道。不勉不思之谓也。

南轩张氏曰。可驯到矣小注

按圣人之道高深。即诚者天道之事也。而著见于日用动静之间。学者能就其言语威仪事为之著。而存于心而味之。行于身而法之。能有以自得于体行之际。则心与行幷进于纯熟之地。理与事相贯于混成之境。可以驯致于不思不勉从容中道之圣域矣。

庆源辅氏曰。愈近则愈实小注

按谢上蔡举子见齐衰者与冕衣裳者及师冕见及阶章曰。夫圣人之道。无微显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进退。而上达天道本末。一以贯之。一部论语。只恁地看。退溪论之曰。乡党一篇。皆此二章类也。不但此也。凡经传皆当如是看云云。窃谓圣人之言动事为。只是一以贯之。而诚之一字。即所谓一也。此即天道也。

于乡党。恂恂如也章。[编辑]

不以贒知先人也

按贒以行言。知以识言。先人。谓欲上于人也。不以贒知先人。谓不以己之能知与能行。欲上于人也。

其容貌辞气如此

按容貌指恂恂。辞气指似不能言。

执圭。鞠躬如也章。[编辑]

执圭平衡

曲礼。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则平衡。大夫则绥之。疏。上高也。衡平也。平正当心。天子器不宜下。故臣为擎奉。皆高于心。诸侯降于天子。故臣为奉持。器与心平。大夫降于诸侯。故其臣奉器下于心。绥下也。○又国君绥视。大夫衡视注。视国君。其目不得平看于面。则视其面之下袷之上也。衡平也。大夫之臣。视大夫。平看其面也。

按物之平者莫如衡。故以衡训作平之义。此平衡二字。直做平正当心之义看也。

愉愉则又和矣

按又和云者。是承上有容言。愉愉。比上有容色。又加和悦云也。

当时大夫僭于邦君。匹矣小注

按非匹之匹字。即相对敌耦之义。言大夫而不可有庭实旅百者。以其非匹故也。

君子不以绀緅饰章。[编辑]

绀緅饰。

绀緅名含也。谓青而含赤色也。緅韵会青赤也。绀似齐服之色。緅似丧服之饰。故不以饰也。

且近于妇人女子之服

按妇人指已嫁者。女子指未嫁者。

衣以裼裘。欲其相称

曲礼。执玉。其有藉者则裼。陈氏注。古人之衣。近体有袍襗之属。其上有裘。裘之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袭衣。袭衣之上。有常着之服。皮弁服及深衣之属是也。掩而不开。谓之袭。若开而见出其里衣则谓之裼。又玉藻。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注。袒而有衣曰裼。又郑注曰。凡裼衣象裘色。又玉藻。羔裘缁衣以裼之。小注延平周氏曰。羔裘衣用缁。狐裘衣用黄者。欲其有纯一之德也。

玉藻曰。裘之裼也见美也。充美也小注

按本注。见美。谓裼衣上。虽加他衣。犹必开露以见。示裼衣之美。吊则袭。吊主于哀敬。故不在美。君在则裼当以尽饰为敬也。充美。犹云充塞其华美也。尸袭。尸尊无所示敬故袭。执玉之礼。有袭时有裼时。

深衣要半。下齐倍要

按礼记深衣篇要缝半下注曰。要缝七尺二寸。是比下齐之一丈四尺四寸。为半之。玉藻缝齐倍要注曰。齐者裳之下畔。谓缝下畔之广。一丈四尺四寸。是倍要之七尺二寸云云。其裁裳之制。用布六幅。裁为十二幅。一头广一头狭。狭头当广头之半。交解时以布广二尺二寸。广头占一尺四寸。狭头占八寸。而各除两边针缝一寸。以狭头向上而连其缝。以三幅属衣一幅。则要围七尺二寸。下边围一丈四尺四寸。

斋必有明衣章。[编辑]

朱子曰。不食五辛小注

语类。问斋必变食。曰。不食五辛。○尔雅。大蒜,小蒜,兴渠,慈葱,茗葱为五荤。○韵书。食菜曰茹。荤,葱,蒜及臭菜也。

按臭菜甚恶不敬故不食。

席不正不坐章。[编辑]

叶少蕴曰。席南乡北乡。以事为正者也小注

曲礼。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注。朱子曰。东乡南乡之席。皆尚右。西乡北乡之席。皆尚左也。又侧席而坐。专席而坐注。有忧。谓亲疾或他祸患。侧独也。独坐一席。不设待宾之席。一说侧席。谓偏设之。变于正席也。专单也。贵贱之席。各有重数。居丧则否。

按以叶氏说观之。席不正。非但以设席方位不正之意而已也。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章。[编辑]

畜之者。仁君之惠

按仁君之惠。谓以君之惠为仁也。

疾。君视之。东首。

按天地四方。固有正位。而至若人家堂室之制。则不得已当从其家向背。而以朱子所谓凡屋之制。以左为东。右为西。前为南。后为北之例。正其方位然后。必无窒碍矣。此东首。恐亦当依此看。

寝不尸章。[编辑]

厚斋冯氏曰。寝而尸则过于肆。非养心之道小注

按夜久斯寝。齐手敛足。此是夜寐之时。寝而尸则怠惰而非敬矣。少舒其敬。异于宾祭。此乃平居之容。居而容则拘束而非和矣。养心之道。敬与和而已。然敬中有和。和中有敬。学者当认得。

凶服者式之。

按上言齐衰。兼指斩衰而指相识之人言。此言凶服。泛指道遇蒙丧之人言也。

升车必正立章。[编辑]

范氏曰。正立执绥。升车则见于此也

按心体无不正。指表里交正言。而诚意肃恭。即心体无不正之所以然也。范氏于此提出诚之一字。以言之夫子之诚意。非但升车时正立执绥为然。乡党一篇。无非至诚也。范氏可谓能知圣人之心矣。敬庄二字。亦该表里而言也。

先进[编辑]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章。[编辑]

欲损过以就中也

按过即周末文胜之过也。中即先进文质之适中也。

子曰从我于陈蔡章。[编辑]

幷目其所长。于此可见

按政事言语文学者。非不用力于德行。而特其才优于三者。故各因其长处而称之。

子曰回也非助我章。[编辑]

胡氏曰。颜氏云尔

按圣人之谦德。指助我一句。深赞颜氏。指无所不悦一句。或疑非真以助我望之。而假设此言。似乎不诚。然圣人常怀谦谦之意。此等之言。不期然而然。非不然而伪辞以示人也。

孝哉闵子骞章。[编辑]

孝友之实。著于外

按孝友之实。即实德。实德即至诚。盖其至诚。积中著外。故父母兄弟称之。而人皆信之也。大舜曾闵之孝。只是至诚而已。人或以至亲称其孝谓积中。人无异辞谓著外非是。

颜渊死。颜路请车章。[编辑]

胡氏曰。岂独视有无而已

按骖可脱而复求。命车不可鬻诸市。及为所识竆乏者。不可勉副其意。此是本章所不言之意。而胡氏推说出来。以著明圣人制事之宜。苟非精理之识高明之学。不能如是。其视苏氏行礼视吾有无之说。不啻天壤之判矣。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章。[编辑]

门人记夫子所以处之。义之尽也小注

按仁之至。指天丧予哭之痛章。义之尽。指不许请椁。责厚葬章也。

季路问事鬼神章。[编辑]

未知生。焉知死。

按气聚气散。固为死生之理。而亦须知生顺死安之道。然后方为知生知死矣。

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也

按一而二二而一。其说有二。以气言则生与死人与鬼。固二而实一气之聚散屈伸。此以气言也。事生之道事死之道。固二而实一个理也。此以理言也。非若理气之一而二二而一也。小注朱子所谓气则二。理则一。亦非理气对说也。只以生与死人与鬼对言。而谓之气二理一也。

闵子侍侧章。[编辑]

尹氏曰。不得其死之理

按刚强。非谨慎保身之道。而有㬥虎凭河之失。此终有战国时侠气。乃取祸之道。故有不得其死之理。若能变其粗厉之气质。反之于中和之地位。则何虑乎祸患。其道在于致其知识。诚其操存。自胜其人欲之私。充之以德义之勇。然后可以能变化气质。无负圣训。而子路终不能然。未免浪死之讥。惜哉。

鲁人为长府章。[编辑]

言不妄发。有德者能之

按言不妄发。时然后言者也。发必当理。言无不中于理者也。继之以有德者能之者。有德必有言。既有圣人之训。而闵子訚訚。又是孝纯之德。著于言动。故推本结之以是而深赞美之也。集注只字片言。无非切于学者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章。[编辑]

虽若胜于愚不肖。失中则一也

按子夏虽不可谓愚不肖。而犹未免于不及。盖由气质之偏有差等。虽有过不及之浅深。而既是不及于中。末流之弊。谬以千里。而终未免流于异端。则其不及之流弊。与愚不肖何间哉。

季氏富于周公章。[编辑]

范氏曰。以仕为急故也

按党于季氏。聚敛附益。初由于以仕为急。而以仕为急。实是心术不明。不能反身修德之致。故范氏推本言之。盖治心之术不明者。格致之功不至也。不能反身而诚者。诚正之功不笃也。所以学者贵竆理务存养也。

柴也愚章。[编辑]

参也鲁。

按以注所言竟以鲁得之。及学以诚实为贵。及曾子鲁故其学也确。所以能深造乎道等语观之。则曾子之鲁。非直钝根之意。窃恐带得诚勤笃确之称。人一己百。不得不措。从师十年之内。得闻一贯之旨。则岂止钝根不明而然哉。先师尝谓愚曰。闻诸尤庵。以为比之颜子则鲁云。浅见柴愚师辟由喭。俱非比颜子而称之。则独于曾子。谓之比颜子而云然者。未知如何也。

杨氏曰四者性之偏

按此所谓性。即气质之性也。气质之性。与本然之性。非有二也。时为气质所拘。有愚辟喭之偏也。

子张问善人之道章。[编辑]

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按践迹。即考圣贒之成法而蹈圣贒之旧迹者也。此即学也而兼知行而言也。质美故纵不学而自不蹈于迹。然惟不学。故亦无由入于圣人精微之域也。

子曰论笃是与章。[编辑]

子曰论笃。色庄者乎。

按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云者。若只以论笃而许与之。则有言之君子及色庄之小人。未可以卞。观人之道。不当旦以言貌轻许。而必须详观其行事之诚为也。

言指论字。貌指色字小注

按色庄二字。是兼论笃而言。饶氏所谓色字该言貌而言者果好。集注所谓不可以言貌取人者。恐亦以色字兼包言貌看也。今以色字只指貌云者可疑。

子路问闻斯行诸章。[编辑]

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按退谓不及于人。兼人谓过于人。集注所谓胜人。即过于人之谓也。进之者。谓引其不及而进之。使及于道。退之者。谓抑其过而退之。使合于道也。

子畏于匡章。[编辑]

子在。回何敢死。

退溪曰。夫子既在。则无可死之理。但夫子虽存。被匡人横加㬥辱。必欲屈伏而使之从乱。则必不偸生而苟免也。

胡氏曰。以犯匡人之锋乎

按此章。可见夫子遇乱危遑之实。及师生间处变之义。而胡氏说。其于处义之节。极其精微而无复馀蕴矣。世降道晦。事一之义不明。非惟不致死而已。至有操戈而攻之者。可慨也已。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章。[编辑]

自多其家得臣二子

按自多之多。犹美也矜也。

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按二子仕于季氏。不能正其僭窃之罪。而又不能洁己而退。故大臣事君。不可则止之节。夫子特举言之而不许焉。其警之也深矣。

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按亦之一字。意谓他事容或从之。而弑逆大恶。亦必不从云也。其意阴折季氏不臣之心也。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章。[编辑]

子路曰。然后为学。

按夫子以贼夫人之子责之。而子路对以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则是已晓圣人之意。在于未学者不可遽使治民之意。而不逊辞质问。反为大言以强辨之也。此所谓口给以御人也。

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按是故二字。即承上之辞。子路读书之言。乃本非其意。而故为此口给以御人。故夫子即承此而言曰。人之言语有如是。故我本恶人之佞者云耳。

子路之言。非其本意。特恶其佞也

按子路,宰羔初非以政为学。而至闻夫子之言。已喩学而后入政之意。则当自反省。雍容更质。而乃反自知理屈。口给以御。故曰非其本意也。子路已略晓圣意之所在。则在夫子。不必费辞更告。而只口给御人之失。所当深责。故不斥其非而特恶其佞也。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章。[编辑]

问之者。欲知其自知。知有未至而自厉小注

按欲知之知字。夫子知之也。自知之知。知有未至之知字。指诸子之知也。盖谓问之而各言其志然后。又示之以许不许。则诸子当自知其学之未至而有所勉励也。如夫子哂由与点之后。诸子岂不有所劝厉也哉。

朱子曰子路使民。后世之管商小注

按子路使民。以向义为言。非若孙吴之以谲诈陷民。冉有足民。必以均赋。则非若管商之只务富强。

曾点之学。盖有以见夫人欲尽处。隐然自见于言外

按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者。圣人然后能如此也。曾点于此有见焉。故其动静从容。其言志。又能即其位乐其常。而可见有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趣。未知朱子何以知点也之能见人欲尽处。天理充满之趣耶。曰以其动静言志处。想像出来也。自然当然者天理也。物累无蔽而天理发见。则万物各当其理而气像蔼然和顺故也。点也已见此大意。故其气像胸次。洒落清明。其志意所撰。各当其理。浴沂风雩咏归之际。洒落清明。果如何也。即其所居。对景同乐之趣。各得其当。又何如也。言其所学。行虽不掩。而言其理趣之高。宜得圣人之许也。又按圣人问之以尔何如。则是以设施处问之。而点则初无舍己为人之意。似非答问之道。而其洒落之理趣。既是设施之本源。而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气像。可做尧舜之事业。则此虽有若将终身之意。若充其实。则乃位天地育万物之义。正合于圣人之问也。○又按动静之际从容。是指鼓瑟希铿尔舍瑟等而言。言志不过即其位乐其常。是指暮春咏归而言。即本文所有。而人欲尽处。及胸次悠然以下云云。乃本文所无。而就本文。翫味想像点之意思。默会推出来。故陈氏小注。再言自无中形容出有来。上段就其见处说。下段就其乐处说也。

视三子规规。有以识此矣

按气像。指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气像而言。有以识此之此字。承上气像字而言也。

所谓天地生物之心。无所倚着而不察乎此小注

按不察乎此者此字。指上天地生物之心。对时育物之事而言也。若以曾点之心。但谓之旷然无倚着。而不察其为生物之心育物之事。则是近于虚无寂灭之学云也。

此所谓大本。所谓忠所谓一者是也小注

按大本。中庸所谓天下之大本也。忠与一。即一贯之一。夫子之道。忠恕而已之忠也。私欲净尽。天理浑然。则此则忠也一也。位天地育万物之本领也。曾点虽未做到这地位。而观其言志。则其见已到这田地。其所言理趣。即所谓大本与忠与一也。

曾点气像。固是从容洒落。不可以一事言也小注

按浴沂意思。只是无一点尘念私意。故胸次洒落。气像从容也。若能恢拓此胸襟。推扩此气像。不惟见到这里。若能做到这里。使人欲净尽。天理融彻。则天德光明。王道自行。何难乎尧舜之治平也。

三子所言者事功。行处之实小注

按学者从事于格致诚正之功。通达乎修齐治平之道。笃工于戒惧谨独之实。至于全体不息之仁。则自然做到点之见处。而其体立矣。沛然行乎三子行处。而其用达矣。此所谓全体大用之学。而经纶位育。不难做矣。

程子曰。却只在此

按古之学者优游厌饫。有先后之序者。言古学者之用工。优游厌足。循序渐进。无躐等之弊也。后之学者好高者。是言不能优游厌饫。循序而进也。游心千里之外。身却在此者。是言务高反卑之害也。中间三子言志。自是实事者。是言务实诚笃。无高远之弊也。小注陈氏所谓此条。专言三子言志平实。无高远之弊者。此之谓也。

子路只为不达为国以礼道理。便是这气像也

按为国以礼道理。何以为尧舜气像也。为国以礼。语其极则即笃恭而天下平也。若通达此道理。则便是尧舜气像也。

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编辑]

按大意。即此道自然当然之义也。曾点胸次清明在躬。志气如神。而其意思气像。即天地万物各得其所之妙。则此非见得自然当然道理乎。漆雕开所谓吾斯未能信之斯字。已见天下万物莫不皆有当然恰好之理。而特未能见得详。不能做得无亏欠之谓也。此非见得自然当然道理乎。

颜渊[编辑]

颜渊问仁章。[编辑]

庆源辅氏曰。仁包义礼智。故曰本心之全德小注

张子曰。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朱子曰。仁体事。谓事事皆仁做出来。三百三千。须是仁做始得。凡言体。便是做他骨子。

按仁所以包义礼智者。即上张子朱子所言是也。

谢氏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

按谢氏此语。从身所经历处说出。谢氏旧多病惧。常于危阶上习。又家有好砚。甚爱之。后来渐渐轻。亦把与人。又旧时病痛。多在矜字。后伊川问近做工夫。曰只得去矜字。

非礼勿动。

按徽庵程氏曰。动兼洪范思貌而言。愚意则恐当兼思之几行之著而言。必自知几而诚之于思。以至励行而守之于为。然后方可以该非礼勿动矣。

曰只心术间微有些子。索性克去小注

问寻常遇事时。知此为天理。彼为人欲。及到做事。乃为人欲引去。事已却悔。何如。朱子曰。此便是无克己工夫。这样处。极要与他打叠方得。这样处。指到做时乃为人欲引去之事耳。与犹当也。叠亦打也。质疑。又曰。此便是人欲交战之机。须是遇事时。便与克下。不得苟且放过。苟且草率也。韵会。知事之无理无义而因循姑为之称。不照管。舍置而过之之谓。

视远惟明。听德惟聪小注

按此两句。本出尚书。而书注则惟字。似以思意释之。视远之时。必思其明。听德之时。必思其聪之谓也。此说则谓非远不明。非德不聪之意。惟字当以语辞看。视远惟明。是明四目之意。若蔽于近习之好。则不可谓之明也。听德惟聪。是必听有德之意。若蔽于非德之言。则不可谓之聪也。

卓彼先觉。知止有定

按知止有定。即大学所谓知至善而志有定向也。闲邪存诚之道。固在于敬而操存。遏制其邪。然先须竆理。明于理欲之分。然后心有所定。不为外物之所挠夺矣。闲邪存诚。只是一事。闲邪则诚自存。天下只是一善一恶。去恶。即是善矣。○又按知诱之知。知止之知。其为知则一。而上知字。是听之而即知者也。下知者。是竆格而知者也。所指而言者不同也。

圣贒同归

按小学注。以为习之即久。与气质之性俱成。则贒亦圣矣。窃谓贒亦圣。似失程子本旨。先师以为习之既久。与性混成。则我亦与圣贒同归于一矣。此训是矣。

动兼思貌而言。真氏谓勿指心而言小注

西山真氏曰。洪范五事。曰貌言视听思。夫子告克己复礼之目。曰非礼勿视听言动。而思不与。何哉。勿之为言。禁止之谓。耳目口鼻。因物而动。非心为主宰。其孰能知之。勿云者。正指心而言。○新释曰。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程子以思属之于动。而真氏以勿字当思字。兼视听言动而言。似与程子之意略不同。且虽曰心之官则思。而真氏只言心字。终不说破思字。语涉未备。

按真氏说新释论断。极分明矣。

仲弓问仁章。[编辑]

内外无怨。亦以其效言之

按私意无所容而心德全。即敬恕之效。而内外无怨。即私无所容之效。然其本则敬恕而已。故以亦以其效继言之。其字即指敬恕言也。亦字有义意。

弟子之问多矣。以其充此对而记之也小注

按充。即践履而充满其限量之谓。与扩充之充义同。惟颜冉能充其所对之言。故记者亦知其必能如此而能记之也。

惟谨独。便是守之之法

寒冈曰。此守字。操存涵养之意。

朱子曰程子。偶然摘此二句小注

按此二句。指谨独守之之法及俨若思时二句言。出门使民时。能谨之于己所独知之处者。动时敬也。未出门使民之时。虽未接物。常存敬畏。未尝怠惰者。静时敬也。东嘉史氏所谓二字。与中庸戒惧慎独二节相类者是矣。

克己复礼。如内修政事。莫如自治小注

按内修。喩存天理。外攘。喩遏人欲。克己而至于复礼。非克己之外。别有复礼工夫。而比之于内修外攘。各项工夫者。何也。曰。不可如此说。非礼勿视听言动。譬则内修政事也。克己譬则外攘夷狄也。敬恕譬则内修也。出门使民。胜私而无怨。譬则外攘也。内修外攘。虽似各项事。而中国治安。则夷狄自服。四勿与克己。敬恕与出门使民。虽有内外之别。而心能主宰。则物欲退听矣。朱子所谓上策莫如自治者。此之谓也。内修外攘之喩。必如是解说可也。

司马牛问仁章。[编辑]

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按君子言顾行。行顾言。故固为之难。言之讱。此即勉强之事。而仁者心存不放。故自然为之难。而言之不易。此即不勉不思之德。孔子之本意。盖谓仁道至大之中。讱为自然发用之一端。而牛意仁道至大。不但言之讱。故又举为之难。幷告之以言行者。盖包至大之仁道。言一切不可放过也。

心常存故事不苟。强闭之而不出也

按心常存。为一纲。事不苟。言不易发为二目。而是解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之意。其意犹言心常存。故事不苟。事不苟。则言亦岂不自然讱乎之谓也。事不苟言之讱。皆由于心常存。非谓言之讱。由于事不苟。而隔二重层级也。○又按仁者。已至不勉不思从容中道地位。故其言自然而讱。非勉强闭口而言不出也。

程子曰。圣人之言亦止此为是

按夫子以牛多言而躁。故告之以此。然为仁之方。不外于此。故圣人之言止于此。亦为是也。若曰圣人之自言。亦止于讱为是云。则似不然矣。

司马牛问君子章。[编辑]

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按内省不疚。自然无忧惧者。是乃君子之事。而以司马牛言。其进于君子之道。则只在于毋以兄弟为忧惧。安于命而自修而已。下文子夏所言。实为牛之进于君子之道也。敬而不失。恭而有礼。正为君子内省不疚之本。此岂止为交人之道而已耶。内省不疚。其本只在谨独也。

司马牛忧章。[编辑]

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

按子夏皆兄弟之言。未免有疵。而宽牛之忧之意。实为可取。为是不得已之辞者。不必为咎。故读者不可以其辞之未尽善而害其可取之本意也。

特以广司马牛之意。意圆而语滞

按意圆者。开广牛之意圆活。而语滞者。皆兄弟之语。有所不通也。他人兄弟。爱无差等者。岂无所滞泥也。

云峯胡氏曰。欲读者不以辞害意也小注

按胡氏引西铭之言。特以明其辞之有疵。而未及乎其意之可取也。

子张问明章。[编辑]

其心之明而不蔽于近

按不蔽于近。谓不为浸润之谮肤受之愬所蔽也。

子贡问政章。[编辑]

民无信不立。

按立者。民心定于义也。民无信则欺诈反复。无以定于亲上死长之义也。○问。民无信不立。不知礼无以立。信与礼孰重。退溪曰。临乱而与民守之。信为重。为学而以身体之。礼为重。信与礼所重既异。故所以立亦不同。无信不立。谓民无以立于世而国亦不得立也。不知礼无以立。谓耳目手足无所措而身无以立也。

宁死而不失信于民。不失信于我也

按死而不失信于民。即章下注所谓身率其民也。使民亦宁死而不失信于我。即所谓以死守之。不以危急而可弃也。身率其民而教导之。已能得民心而善其俗。故当其死守之际。民亦为之亲上死长以报其君也。民之不失信。只在于上之不失信。故大文只言民无信不立。而集注推本言之。以明上之使民。不失信也。

以人情而言。兵食所得而先也

退溪曰。富先于教者。平时为政之先后。信重于食者。临乱处变之缓急。盖非富教不行。故先富。无信民不立。故去食。

以民德而言。不以危急而可弃也

按以感应之情言。则教化孚而使民信。固在足食足兵之后。而以人固有之德言。则信为上下之所同禀。信尤重于兵食。故为上者当于升平无事之时。所当以信为先。躬率以教。而虽当兵败食尽之时。亦当上下守信。效死不去也。自以人情言。止可以孚于民。指第一节言。以民德言。止所得而先以下。指第二第三节言。自是以下。朱子自以意推本于在上之人而总结之。身率其民。是言教化而使民信也。以死守之以下。是言上下宁死而不失信也。

齐氏曰。考井田之法小注

按三代之治。皆由于井田之均。井田之法行。则民产均。兵农兼。教化隆。汉唐以后乱亡相继者。职由于此法之废也。可胜叹哉。可胜叹哉。

年饥用不足。如之何章。[编辑]

大率民得其九。为什而取二矣

按上既言民得九公取一。而继言鲁自宣公税畒之后。又履其畒而取其一云也。又字承上民得九公取一而言。非承税畒者而言也。民得九公取一者。八家九百畒中。民所得即八百二十畒。而公所取即八十畒。此为民得九公取一也。自宣公税畒之后。又计民所耕食八百二十畒。而逐畒税其十分之一。此为什取其二也。

公田之法。复十取其一小注

按公田之法。十取其一者。即计九百畒所出。而公取九分之一。是彻法也。履其馀畒。复十取一者。即彻法之外。复计民所得合八百二十畒。而十取其一。此乃初税畒也。

子张问崇德辨惑章。[编辑]

主忠信则本立。徙义则日新

按本立者。德之根本立。日新者。德之所以崇也。

以爱恶而欲其生死。惑之甚也

按甲者曰。既言以爱恶而欲其生死则惑也者。是即爱欲生恶欲死二者中。有一于此则惑也之意也。又言既欲生。又欲死则惑之甚也者。是就一人之身。而初则爱欲生。终则恶欲死也。故谓之惑之甚也。乙者曰。性有刚柔。有刚而偏于恶欲死者。有柔而偏于爱欲生者。是固惑也。而亦有喜怒无常。爱恶互偏。欲生欲死之心。迭相妄用者。非必就一人之身而有始终爱恶之变易也。未知当何的据也。金公伯高以为大文通谓之惑者。合而言之也。朱子分而言惑也惑之甚也者。细论之也。其义一也。此即乙者之说也。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章。[编辑]

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按子思曰。经纶天下之大经。夫为政者。经纶之谓。而经纶。只是叙五伦而已。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政事之根本也。人君尽其为君之道。宰辅尽其宰辅之职。台阁尽其台阁之任。守令尽其守令之责。帅臣尽其帅臣之分。上下尽职。内外交修。众职举而百度贞。法令行而教化兴。新民之效自著。而太平之治可致。三代所以隆盛。用此道也。后世所以乱亡。失此道也。古人所谓经纶不过如斯。而若其政令注措之间些少节目。特为辅治之具而已。而世人以此谓之经纶之策。岂可谓知政事之根本哉。

景公知善夫子之言。卒于乱也

按不知反求其所以然者。虽专指不能反求自尽其君父之道。而盖能悦而绎之。则不但悟其反省而已。亦必举政而授之夫子矣。举政而授之夫子。则彝伦亦能正矣。反求自尽其道。则亦能授政于夫子矣。

片言可以折狱章。[编辑]

子路忠信明决。不待其辞之毕也

按忠信。是自下文无宿诺推说来。而明决二字。即片言折狱之所以然也。

听讼吾犹人也章。[编辑]

正其本清其源。则无讼矣

按正其本清其源者。大学所谓明明德也。无讼者。即无情者不得尽其虚诞之辞也。

杨氏曰子路。未能使民无讼者也

按子路虽不知礼逊为国。而上文所谓忠信。即大学所谓诚意之工。上文所谓明决。即资禀聪明之谓。若能主忠信。以为正心之本。尽格致。以极其聪明之智。而使明新之工。止于至善。则礼逊为国。自然做得。而使民无讼。庶可以及于圣。不但片言折狱而已也。

子张问政章。[编辑]

程子曰。告之以此

按恻怛恳眷。是诚而乃仁之所发。故少仁者。无诚心爱民。程子就子张身上。推本其病痛。以示圣训之因其病而警之也。政以爱民为本。故以爱民二字。替政字言之。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章。[编辑]

君子小人所存。其用心不同如此

按君子小人之分。只在公私之间而已。成人之美。成人之恶。实由于用心之公私不同。而事为之邪正判矣。故为士者。当先竆理。明知善恶之所在。而使其所好常在于善。又能谨独。省察存心之厚薄。而使其所存常在于厚。绝断了薄与恶之根株。无一毫之潜长然后。庶免于小人之归也。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章。[编辑]

胡氏曰鲁自中叶。溺于利欲而不能也

按不正。是通三家及家臣言。以正自克者。以正自克其不正也。克字。与克己之克同。不正。即康子所为。故着自字。自克之道。亦在不溺于利欲之私而已。

季康子患盗章。[编辑]

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按此苟字。与大学苟日新之苟字义同。

如杀无道。以就有道章。[编辑]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而民善矣。

按杀无道。以就有道者。杀此恶人而惩砺之。以成就他善人也。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者。何必杀此恶人。上之所欲者善。则恶人亦化为善人之谓也。

厚斋冯氏曰。自其身而求之小注

按三章所答。皆自其身求之者。帅以正不欲欲善。皆以躬自治之道。然欲善。为帅以正之要。不欲。又为欲善之要。遏绝人欲然后。善可以诚善矣。诚于为善然后。正可以帅民矣。

子张问何如。可谓之达章。[编辑]

子张务外。夫子盖已知其发问之意

按子张发问之意。即有意近名之意也。圣人以子张本有务外之病。故已默揣其意之必近名也。

子张对曰。在家必闻。

按子张不察闻达之名目有诚伪之分。误以闻达一例言之。

闻与达相似。不可不审也

按闻与达相似者。以其皆有名誉著闻也。不同者。以其所致有务实干誉之异也。

内主忠信。所行自无窒碍矣

按诚实而谦逊。只是自修其道而初无求知之意。然能如是。则德修于己而人信。行无窒碍而必达。中庸历言信乎友得于君顺乎亲。而终之以诚身之一诚字。则安有忠谦而不孚于人者乎。夫子之与闻于政。亦由于温良恭俭让以得之者。良以此也。集注所谓德修于己及人信之等语。实自质直虑以下人等句推出来也。

色取仁而行违。

按色取仁。以朱子所注说观之。如正颜色而不近信。色厉而内荏。皆可言色。不但虚有爱怜之态而已。以双峯饶氏说观之。上篇色庄小注。此章小注。皆兼言貌行事而言之。如是观之。则意甚广而于学者有益矣。

善其颜色。以取于人。实德则病矣

按接物之际。和其颜色。以取仁慈之名。而观其所行。则实悖于仁者。是色取仁而行违也。又自以为是。要人信己而无所疑难忌惮者。是居之不疑也。此乃不务实。专务名之事。而专务名。故人为其所瞒。虚誉虽隆。然不务实。故大本已失。实德丧也。

程子曰。为名而学则伪也

按务实者。为己之学也。为名者。为人之学也。质直好义。虑以下人。是为己而务实也。色取仁。居之不疑。是为人而虚伪也。只争实与不实而已。

樊迟从游于舞雩章。[编辑]

先事后得。非修慝欤。

按先事后得。即为仁之方。崇德。乃是为仁之意。惟务克己而不知人过。即遏欲之事。修慝。乃是遏欲之意。学者能笃工于为仁而无助长之心。专心于遏欲而未遑于责人之念。则可以能崇德而修慝。其要只在谨独而务实也。

一朝之忿。非惑与。

按惑有二焉。竆理未精。有不知性命死生之理者。忿怒所蔽。有不知事理利害之所在者。子张之爱恶失正。是竆理未到也。樊迟之不能惩忿。忘其灾祸。是为忿怒所蔽也。故辨惑之问一也。而圣人所答。随其所惑而告之也。然为忿怒所蔽。亦由于竆理未到正心未尽之致。学者能格致而理无不明。省察而心得其正。则何患乎惑之不辨而至于爱恶失正。忿懥过当之境也。

问先事后得云云。曰此是后面道理小注

按此当先解本文义理。然后继论夫子因病救药之意。故曰此是后面道理也。

才有人欲便这里。那里看得破小注

按这里似指人欲边说。那里似指天理上说。若于人欲里面。做得些。则天理里面。欠阙些。如是而天理渐消削。则德如何崇也。故圣人欲人于人欲里面。分别得几微而遏绝之也。这德便消削云云。恐自缺了一两分一句。承接说来也。或云这里指天理说。那里指人欲说。未知孰是。

范氏曰先事后得。德不崇

按上义下利。言以义为上而贵之。以利为下而卑之也。得有计较之心。故谓之利欲也。

惑之甚者。必起于细微。惩忿所以卞惑也

按惩忿之道。必于始初细微之时。审思将来难处之事。忘其怒而观其事理。然后不至于忘身及亲大段迷惑之境。此所谓卞之于早。不至大惑者也。

樊迟问仁。子曰爱人章。[编辑]

樊迟退见子夏。何谓也。

按樊迟始幷问仁知。而此只称问知者何也。盖迟于爱人为仁之义。已无疑。特于知有所择之说。疑其或悖于爱欲其周之义。而于举直措枉之答。未达其反相为用之理。是个于知之义。其惑甚焉。故只称问知而欲知之。亦切问之法也。

迟以夫子之言

按此所谓夫子之言。指举直措诸枉使枉者直一句言。

云峯胡氏曰。又自相为体用也小注

按仁包义礼智及智藏仁礼义之说。详于玉山讲义中。仁包义礼智。则仁为体智为用。智包仁礼义。则智为体仁为用。举直错枉。出于仁之至公。则仁为体智为用。使枉者直。由于举直错枉。则智为体仁为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