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黄丕烈札记/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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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卫策 战国策卷三十三 中山
作者:刘向 西汉
书战国策后

鲍本中山 汉为国,有卢奴、北平、北新城、唐、深泽、苦陉、安国、曲逆、望都、新市。补曰:索隐云,中山,故鲜虞国,姬姓也。路史,杜佑云,常山灵寿,中山国,有故城,城中有山,故号中山。汉中山王靖始移居卢奴。大事记,威烈王十二年,中山武公初立。又按左传,昭公十二年,晋荀吴假道于鲜虞,灭肥。是冬,晋复伐鲜虞。杜预云,鲜虞,白狄别种,在中山新市县。中山名始见定公四年。晋合诸侯召陵,谋为蔡伐楚,荀寅曰,诸侯方贰,中山不服,无损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辞蔡侯。则是时势已渐强,能为晋之轻重矣。史赵世家是年书中山武公初立。意者其国益强,遂建国备诸侯之制,与中夏伉欤?

魏文侯欲残中山[编辑]

魏文侯姚本文侯,魏桓子之孙也。欲残姚本残,灭之也。中山。常庄谈姚本襄子臣也。 鲍本赵人。谓赵襄子鲍本“襄”作“桓”。○ 正曰:按大事记,威烈王元年,赵襄子卒,以兄伯鲁之孙献子浣为后。襄子之弟桓子逐浣自立。二年,桓子卒,献子复位。魏桓子卒,子斯立,亦在威烈王元年。十七年献子卒,子籍立,是年文侯使乐羊伐中山,克之。此策云文侯欲残中山,必在前,恐是献子之时,桓子止下年,未可定为其时也。曰:“魏并中山,必无赵矣。姚本并,兼也。兼有中山,必复以次取赵。公何不请公子倾以为正妻,因封之中山,是中山复立也。”姚本公子倾,魏君之女,封之于中山以为邑,是则中山不残也。故云“中山复立”,犹存也。

犀首立五王[编辑]

犀首立五王,姚本立五国使称王,齐、赵、魏、燕、中山也。 鲍本秦、韩、燕、宋、中山也。楚,春秋时王。齐宣、魏惠,显王三十五年王。赵武灵独不王。其后秦惠十二年,韩宣惠、燕易王王。明年,秦惠始王。秦惠改元之七年,宋偃始王。故武灵八年书五国相王,即秦七年也。正曰:大事记,周显王四十六年,韩、燕、中山皆称王,赵独称君,其后亦称王。解题按,战国策犀首立五王,高氏以为齐、赵、魏、燕、中山,鲍氏以为秦、韩、燕、宋、中山,二家之说皆非也。齐、魏王已久,秦之王出于张仪,宋、中山俱小国。使宋是时称王,齐何为独怒中山?况偃之称王,又在慎靓之三年乎?然则犀首所立五王,其可考者,韩、燕、赵、中山,其一则不可考也。赵武灵王初称君,世家十一年书王召公子职于韩,则是时已称王矣。七国惟楚僭王,远在春秋之世。其馀六国,魏最先,赵最后。又显王三十五年,齐宣王、魏惠王与诸侯会于徐州以相王。解题云齐、魏之王,以国策考之,盖在魏拔邯郸之岁,显王十六年。而秦纪今年又书齐、魏为王,未知孰是?然策所载,似得其实。盖魏以邯郸之胜,齐以桂陵之胜,各僭称王。若今岁魏方衰弱,齐亦未有大功,何为骤称王乎?今年书相王者,齐、魏僭王已久,至是共会诸侯,欲其皆王,以同己之僭也。秦纪所书,或者齐、魏前此称王于其国,至此名号始通于诸侯乎?又显王四十四年,秦初称王,解题云,张仪之请也。秦纪书魏君称王,衍一“魏”字。愚按,赵世家武灵王十年,五国相王,赵独否曰,无其实,敢处其名乎?令国人谓己曰君。十一年始云王召公子职也。然则云五国相王者,谓五国皆称王,非谓在此年也。鲍误。而中山后持。姚本持中山小,故后立之。 鲍本持,犹疑也,立之后而复疑。齐谓赵、魏曰:“寡人羞与中山并为王,愿与大国伐之,以废其王。”中山闻之,大恐。召张登姚本张登,中山臣也。而告之曰:“寡人且王,齐谓赵、魏曰,羞与寡人并为王,而欲伐寡人。恐亡其国,不在索王。鲍本今所谋者救亡尔,不求为王。非子莫能吾救。”登对曰:“君为臣多车重币,臣请见田婴。”中山之君遣之齐。见婴子曰:“臣闻君欲废中山之王,将与赵、魏伐之,过矣。以中山之小,而三国伐之,中山虽益废王,犹且听也。姚本益,大也。犹,尚也。虽大,废之,尚且听命,不敢贰也。 鲍本益,犹甚也,言事有甚于此者。且中山恐,必为赵、魏废其王而务附焉。姚本务附,亲也。必为赵、魏不敢称王,而亲附赵、魏以自昵也。 鲍本附赵、魏也。主废者齐,故不附之。是君为赵、魏驱羊也,姚本言君以赵、魏伐中山,中山恐亡,必受命于赵、魏,是君为赵、魏驱羊,而使得食之。非齐之利也。岂若中山废其王而事齐哉?”

田婴曰:“柰何?”张登曰:“今君召中山,与之遇而许之王,中山必喜而绝赵、魏。赵、魏怒而攻中山,中山急而为君难其王,鲍本难,则所谓“羞与为王”。则中山必恐,为君废王事齐。鲍本不王中山,齐志也。今为废之,所以事齐。彼患亡其国,是君废其王而亡鲍本“亡”作“立”。○其国,贤于为赵、魏驱羊也。”田婴曰:“诺。”张丑曰:“不可。臣闻之,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今五国相与王也,负海不与焉。姚本负海,齐也。五国之中,齐不欲与之同王也。 鲍本负海,齐也,先已王。补曰:高注“齐不欲与之同王”,则“与”如字。此是欲皆在为王。而忧在负海。鲍本忧齐废之。今召中山,与之遇而许之王,是夺五鲍本“五”作“四”。○ 下同。正曰:一本下三处作“四”,姚同。疑此有误。国而益负海也。鲍本中山与四国同欲,今与齐遇,是夺彼而益我也。致中山而塞四国,四国寒心。必先与之王而故亲之,是君临中山而失四国也。且张登之为人也,善以微计荐中山之君久矣,姚本荐,进也。张登善以微计进其君也。难信以为利。”姚本不可信其言以为己利也。

田婴不听。姚本不听张丑之言也。果召中山君而许之王。张登因谓赵、魏曰:“齐欲伐河东。鲍本河东,魏地。何以知之?齐羞与中山之鲍本“之”作“并”。○为王甚矣,今召中山,与之遇而许之王,是欲用其兵也。岂若令大国先与之王,以止其遇哉?”赵、魏许诺,果与中山王而亲之。中山果绝齐而从赵、魏。

中山与燕赵为王[编辑]

中山与燕、赵为王,齐闭关不通中山之使,其言曰:“我万乘之国也,中山千鲍本“千”作“百”。○ 补曰:一本作“千”。乘之国也,何侔姚本侔,等。名于我?”欲割平邑姚本平邑,燕邑。 鲍本属代郡。正曰:正义引括地志,平邑故城在魏州昌乐县东北。见赵世家。以赂燕、赵,出兵以攻中山。

蓝诸君鲍本中山相也。补曰:索隐云,战国策“望诸”作“蓝诸”。愚按,燕策,“望诸相中山”,恐即此人,与乐毅同号者。索隐指为毅,则误矣。患之。张登谓蓝诸君曰:“公何患于齐?”蓝诸君曰:“齐强,万乘之国,耻与中山侔名,不惮割地以赂燕、赵,出兵以攻中山。燕、赵好位姚本一作“倍”。曾作“位”。 鲍本“位”作“倍”。○ 倍,谓背约。而贪地,吾恐其不吾据也。大者危国,次者废王,柰何吾弗患也?”张登曰:“请令燕、赵固鲍本固,言辅之坚。辅中山而成其王,事遂定。公欲之乎?”蓝诸君曰:“此所欲也。”曰:“请以公为齐王鲍本闵。而登试说公。可,乃行之。”蓝诸君曰:“愿闻其说。”

登曰:“王之所以不惮割地以赂燕、赵,出兵以攻中山者,其实欲废中山之王也。王曰:‘然。’然则王之为费且危。夫割地以赂燕、赵,是强敌也;出兵以攻中山,首姚本首,始也。 鲍本首为攻伐之难。难也。王行二者,所求中山未必得。王如用臣之道,地不亏而兵不用,中山可废也。王必曰:‘子之道柰何?’”蓝诸君曰:“然则子之道柰何?”张登曰:“王发重使,使告中山君曰:‘寡人所以闭关不通使者,为中山之独与燕、赵为王,而寡人不与闻焉,鲍本此王此君皆中山。正曰:“王发重使”之王,指齐王。是以隘鲍本隘,亦不通也。补曰:隘,当读作“厄”。之。王苟举趾鲍本“趾”上补“玉”字。○以见寡人,请亦佐君。’中山恐燕、赵之不己据也,今齐之辞云‘即佐王’,中山必遁燕、赵,与王相见。鲍本此并齐王。补曰:“王苟举趾”与“即佐王”之王,指中山王。燕、赵闻之,怒绝之,姚本绝中山也。 鲍本“怒”上有“必”字。○王亦绝之,是中山孤,孤何得无废。以此说齐王,齐王听乎?”蓝诸君曰︰“是则必听矣,此所以废之,何在其所存之矣。”姚本言以此说齐,齐必从。然适足废其王耳,何所以存之利。 鲍本“所”下有“以”字。○ 札记今本“所”下有“以”字。张登曰:“此王鲍本此王,中山。所以存者也。齐以是辞来,因言告燕、赵而无往,鲍本以齐王言告之,而不往齐。以积厚于燕、赵。燕、赵必曰:‘齐之欲割平邑以赂我者,非欲废中山之王也;徒欲以离我于中山,而己亲之也。’虽百平邑,燕、赵必不受也。”蓝诸君曰:“善。” 遣张登往,果以是辞来。中山因告燕、赵而不往,燕、赵果俱辅中山而使其王。事遂定。鲍本彪谓:张登亿则屡中,言之必可行者也。虽其用智有捭阖风气,而文无害,亦狡狯可喜,非君子之所排也。正曰:捭阖狡狯,岂非君子之所排者?因其文之可喜,而谓其术之无害,悖矣!

司马憙使赵[编辑]

司马憙使赵,为己求相中山。姚本憙,中山臣也。使于赵为之求相于中山也。鲍本“憙”作“喜”。○ 札记丕烈案:“憙”、“喜”同字。吴氏补引徐广注史记及邹阳书作“喜”字也。公孙弘阴知之。姚本知其因赵求为相也。中山君出,司马憙御,公孙弘参乘。弘曰:“为人臣,招大国之威,以为己求相,于君何如?”君曰:“吾食其肉,不以分人。”司马憙顿首于轼曰:“臣自知死至矣!”君曰:“何也?”“臣鲍本“臣”上补“曰”字。○ 补曰:恐缺“曰”字。抵罪。”姚本抵,当也。君曰:“行,吾知之矣。”鲍本行,使之行车。二人雅不相善,弘无故云然,似欲中喜者,故知。居顷之,赵使来,为司马憙求相。中山君大疑公孙弘,公孙弘走出。鲍本补曰:太史公自序,司马氏其在卫者,相中山。徐广云,名喜。邹阳书,司马喜膑于宋而相中山。按战国有两公孙弘,一在齐,为孟尝君见秦昭王,一即此人。与汉平津为三。韩子云,公孙弘断发而为越王骑,又一人也。

司马憙三相中山[编辑]

司马憙三相中山,阴简难之。姚本阴简,中山君美人也。难,恶也。 鲍本阴简,姬名也。难,谓忌之。田简谓司马憙曰:“赵使者来属耳,鲍本霍光传注,属,近也。正曰:诗,“属耳于垣”。史记注,属,犹注也。言赵使属耳中山之事。独不可语阴简之美乎?鲍本赵使近至宜有报,可因报使言之赵也。赵必请之,君与之,即公无内难矣。君弗与赵,公因劝君立之以为正妻。阴简之德公,无所穷矣。”果令赵请,鲍本“请”下补“之”字。○ 札记今本“请”下有“之”字,乃误涉鲍也。君弗与。司马憙曰:“君弗与赵,赵王鲍本武灵。必大怒;大怒则君必危矣。然则立以为妻,固无请人之妻不得而怨人者也。”

田简自谓取使,鲍本“谓”作“为”。○ 取,请为使也。正曰:自谓可以取赵使。此书取字如此者,多为与之善,而得其心之义。可以为司马憙,可以为阴简,可以令赵勿请也。鲍本简请使耳,实喜自使。见下。正曰:此章以为语赵使,下章以为司马喜使说赵王,此正记所传之异。两“可以为”之“为”,去声。

阴姬与江姬争为后[编辑]

阴姬与江姬争为后。司马憙谓阴姬公鲍本姬父也。曰:“事成,则有土子民;鲍本“子”作“得”。○ 言公得封。补曰:一本“子民”。姚同。不成,则恐无身。欲成之,何不见臣乎?”鲍本怪其不来谋。阴姬公稽首鲍本首至地也。曰:“诚如君言,事何可豫道者。”鲍本言将厚报之,未可先言。司马憙即奏书中山王鲍本补“王”字。○曰:“臣闻弱赵强中山。”中山王悦而见之曰:“愿闻弱赵强中山之说。”司马憙曰:“臣愿之赵,观其地形险阻,人民贫富,君臣贤不肖,商鲍本商,较之。敌为资,未可豫陈也。”中山王遣之。

见赵王鲍本武灵。曰:“臣闻赵,天下善为音,佳丽姚本佳,大。丽,美。人之所出也。今者,臣来至境,入都邑,观人民谣俗,鲍本徒歌曰谣。容貌颜色,殊无佳丽好美者。以臣所行多矣,周流无所不通,鲍本“通”作“至”。○未尝见人如中山阴姬者也。不知者,特以为神,力鲍本“力”作“人”。○ 正曰:尽力言之。 札记今本“力”作“人”,乃误涉鲍也。丕烈案:“神”字句绝。楚策“非知而见之者以为神”,可证。言不能及也。其容貌颜色,固已过绝人矣。若乃其眉目准頞权衡,鲍本准,鼻。頞,鼻茎。权,辅骨,当作颧。衡,眉上。正曰:准,鼻头。頞,额也。见孟子“蹙额”注。蔡泽传“蹙齃”,索隐云,鼻蹙眉。犀角偃月,鲍本犀角,首骨。偃月,额骨。彼乃帝王之后,非诸侯之姬也。”赵王意移,大悦曰:“吾愿请之,何如?”司马憙曰:“臣窃见其佳丽,口不能无道尔。即欲请之,是非臣所敢议,愿王无泄也。”

司马憙辞去,归报中山王曰:“赵王非贤王也。不好道德,而好声色;不好仁义,而好勇力。臣闻其乃欲请所谓阴姬者。”中山王作色不悦。司马喜曰:“赵强国也,其请之必矣。王如不与,即社稷危矣;与之,即为诸侯笑。”中山王曰:“为将奈何?”司马憙曰:“王立为后,以绝赵王之意。世无请后者。虽欲得请之,邻国不与也。”姚本礼无请后之义,邻国必责之而不与。中山王遂立以为后,赵王亦无请言也。鲍本此两章一事尔,而曲折小差。著书者,自以所闻驳异也。然则此书之作,亦至慎矣。补曰:司马喜绳阴姬以语赵王,而胁君以行诈取宠,视张仪于郑袖,其恶尤甚。记者好夸,何慎之有。

主父欲伐中山[编辑]

主父姚本主父,赵武灵王也。欲伐中山,使李疵姚本疵,赵臣也。观之。李疵曰:“可伐也。君弗攻,恐后天下。”主父曰:“何以?”对曰:“中山之君,所倾盖与车鲍本“车”下有“者”字。○ 倾者,却不御也。与之同车。皆所尊礼者。补曰:一本“车”下无“者”字。而朝穷闾隘巷之士者,鲍本君而朝士,亦尊礼也。七十家。”主父曰:“是贤君也,安可伐?”李疵曰:“不然。举士,则民务名不存本;鲍本本,谓农业。朝贤,则耕者惰而战士懦。鲍本皆不强力也,以贤者不耕战故。若此不亡者,未之有也。”鲍本彪谓:李疵小人也,乃欲使人君废贤而置士。夫贤者在位,将使耕者愈力,战士愈奋,而谁敢惰懦?且不贤而耕且战,民之分也,何敢与贤者并。民惟不务名耳,岂有务名而不趋于善者乎?若疵者,小人之无忌惮者也。补曰:韩非子有,末云,举兵而伐中山,遂灭也。尝读商君之言曰,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民求官爵不以农战,而巧言虚道者,其国必削。诗、书、礼、乐、善、修、仁、廉、辩、慧,国有十者,上无使守战,敌至必削,下民必贫。此商君所以遗礼义,上首功,而富国强兵之术也。武灵胡服骑射,一反先王之教,其桀骜之志,使卒不死而获逞,有以异于秦乎?李疵者,窥见其所大欲,故以舍士急耕战之说导之。当时风声气习,不约而合,其悖缪固不足辨也。抑其所称中山之事者,殆未必然。大事记据吕氏春秋,“晋太史屠黍谓周威公曰,天生民而令有别。有别,人之义也,所以异于禽兽麋鹿也,君臣上下之所以立也。中山之俗,以昼为夜,以夜继日,男女切倚,固无休息,其主弗之恶,此亡国之风也。居二休,中山果亡”。其亡之故可考矣。使贤俊盛多,尊礼无失,则当时风俗,安得至此乎。

中山君飨都士[1][编辑]

中山君鲍本史不出,不名谥。正曰:中山武公。见世家、年表。此策则时不可考。飨都士,鲍本霍光传“都士”注,都,试也。此言已试而飨之。正曰:按光传“都肄郎羽林”,孟康云,都,试也;师古,谓总阅试习。此都邑之都,与彼义不类。大夫司马子期鲍本中山人,后为楚昭卿。正曰:左氏定四年昭王出走,“子期似王”注,“昭王兄,公子结也”。后为司马。惠王时,白公杀之。说苑屡称司马子期。“司马”,官名。此自一人,“司马”则姓也。在焉。羊羹不遍,司马子期怒而走于楚,说楚王鲍本昭,正曰:妄引。伐中山,中山君亡。姚本亡,走也。 鲍本亡,去国也。有二人挈戈而随其后者,中山君顾谓二人:“子奚为者也?”二人对曰:“臣有父,尝饿且死,君下壶飡鲍本下,以与之。飡,小食。饵之。鲍本“饵之”作“臣父”。○ 补曰:一本“壶飡饵之”,“臣父”字不重出。姚同。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鲍本戎事。汝必死之。’故来死君鲍本将为君死。也。”中山君喟然而仰叹曰:“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姚本言人之施与,不期多少,当其厄之时而惠及之,必厚德己也。一飡之施,而有二子之报。 鲍本其,指物辞,犹在也。言施与当在厄时。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姚本人之相怨,不在深浅也。苟伤其心,则怨重也。羊羹不遍,而有出亡之患也。 鲍本伤人之心虽浅,怨也。吾以一杯羊羹亡国,以一壶飡得士二人。”姚本诗云,“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此之谓也。 鲍本补曰:此章与左传华元飨士、赵宣子食翳桑饿人事类,似合为一也。集韵,“飧”亦作“飡”,苏昆反。熟食曰“飧”。

乐羊为魏将[编辑]

乐羊为魏将,攻中山。其子时在中山,中山君烹之,作羹致于乐羊。乐羊鲍本“乐”下无“羊”字。○食之。古今称之:鲍本“称之”下补“曰”字。○乐羊食子以自信,明害父以求法。鲍本此害于父道,而羊为之,求为殉国之法也。补曰,说见赵策。

昭王既息民缮兵[2][编辑]

昭王既息民缮兵,复欲伐赵。鲍本围邯郸也。武安君曰:“不可。”王曰:“前年国虚民饥,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军粮以灭赵。今寡人息民以养士,蓄积粮食,鲍本“食”作“实”。○三军之俸鲍本集韵,俸,秩禄也。有倍于前,而曰‘不可’,其说何也?”

武安君曰:“长平鲍本后志,泫氏有长平亭,在上党郡南山中百二十里。事在此四十七年。补曰:正义云,长平,在泽州高平县西。之事,秦军大克,鲍本“克”作“克”。○ 徐铉曰,胜此物谓之克;若克,则杀也。正曰:“克”、“克”字通。赵军大破;秦人欢喜,赵人畏惧。秦民之死者厚葬,伤者厚养,劳者相飨,鲍本乡人饮酒也。饮食𫗦馈,姚本吴谓食为馈,祭鬼亦为馈。古文通用,读与“馈”同。 鲍本𫗦,申时食。正曰:以食食之曰𫗦馈,即馈饷也。祭鬼本高注,非。以靡姚本靡,犹浓丽也。若靡依之比。 鲍本集韵,“靡”,“糜”通,坏也。其财;赵人之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鲍本治也。涕泣相哀,戮力姚本戮力,勉力也。其字从力。 鲍本戮,并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今王发军,虽倍其前,臣料赵国守备,亦以十倍矣。赵自长平已来,君臣忧惧,早朝晏退,鲍本“退”作“罢。”○卑辞重币,四面出嫁,结亲燕、魏,连好齐、楚,积虑并心,备秦为务。其国内实,其交外成。当今之时,赵未可伐也。”

王曰:“寡人既以兴师矣。”乃使五校姚本五校,军营也。校,音明孝反。 鲍本衍“五”字。集韵,校,木为栏格也。军部及养马用之。故军尉、马官以为号。 札记鲍衍“五”字。丕烈案:此误甚也,当衍“校”字。秦本纪云,“五大夫陵攻赵邯郸”。白起传云,“使五大夫王陵攻赵邯郸”。是其证矣。五大夫,秦爵。下“亡五校”云云,今误截其半入此句下。大夫王陵将而伐赵。陵战失利,亡五校。姚本盖亡其营校之部也。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称疾不行。王乃使应侯往见武安君,责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万。君前率数万之众入楚,拔鄢、郢,焚其庙,东至竟陵,鲍本后志,属江夏。起此二十八年取鄢,二十九年取郢。补曰:竟陵在郢州长寿县南,今复州亦其地。焚其庙,即所谓烧夷陵先王之墓也。楚人震恐,鲍本震,劈雳震动也,故为恐。东徙鲍本徙陈。而不敢西向。韩、魏相率,兴兵甚众,君所将之鲍本“之”下补“卒”字。○ 补曰:当有“卒”字。大事记补。不能半之,而与战之鲍本补曰:当是“之战”。于伊阙,鲍本十四年。大破二国之军,流血漂卤,姚本卤,大漂也。言杀人多而流血漂浮卤也。 鲍本“卤”,“橹”同,大盾也。斩首二十四万。韩、魏以故至今鲍本无“至今”二字。○称东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闻。今赵卒之死于长平者已十七、八,姚本言十分死其七、八分也。其国虚弱,是以寡人鲍本睢称王命,故云。大发军,人数倍鲍本“倍”作“君”,又改为“倍”。○于赵国之众,愿使君将,必欲灭之矣。君尝以寡击众,取胜如神,况以彊击弱,以众击寡乎?”

武安君曰:“是时楚王鲍本顷襄。恃其国大,不恤其政,而群臣相妒以功,谄谀鲍本“谄谀”作“谀谄”。○用事,良臣斥疏,鲍本集韵,斥亦疏。百姓心离,城池不修,既无良臣,又无守备。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鲍本兵深入,城邑在后,故言倍。“倍”,“背”同。正曰:倍,如字。言深入所过城邑多也。发梁焚舟以专民,鲍本梁,桥也。此皆示以不还,使民专于战也。下衍“以”字。补曰:大事记去此作“心”字。札记今本“以”作“心”。丕烈案:吴氏补曰,大事记去此作“心”字,今本乃因吴说而误改也。以掠鲍本掠,夺取。于郊野,以足军食。当此之时,秦中士卒,以军中为家,将帅为父母,不约而亲,不谋而信,一心同功,死不旋踵。姚本战亡必死,无还踵者。 鲍本不反走也。楚人自战其地,咸顾其家,各有散心,姚本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也。莫有斗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阙之战,韩孤鲍本时韩僖侯立三年耳,故称曰孤。正曰:韩势孤也。顾魏,不欲先用其众。魏恃韩之锐,鲍本时韩主兵,故韩记言率周、魏攻秦,魏记言佐韩也。欲推以为锋。鲍本锋,军之先。二军争便之力不同,是以臣得设疑兵,以待鲍本“待”作“持”。○ 札记今本“待”作“持”,乃误涉鲍也。韩阵,鲍本持不决战也。专军并锐,触魏之不意。魏军既败,韩军自溃,乘胜逐北,鲍本战败曰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计利形势,鲍本谓人谋、地利、军之形势。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赵军于长平,不遂以时乘其振惧而灭之,畏而释之,鲍本“振”,“震”同。以赵畏服,遂释攻。使得耕稼以益蓄积,养孤长幼鲍本补曰:长其幼小者。以益其众,缮治兵甲以益其强,增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节鲍本屈折肢节。以下其臣,臣推体鲍本推体,犹委质。正曰:推体,犹委身,谓以身与之也。以下死士。至于平原君鲍本“平原”下无“君”字。○之属,皆令妻妾补缝于行伍之间。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犹勾践困于会稽之时姚本越王勾践为吴所逼,栖于会稽,卒成霸功。也。以合鲍本“合”作“今”。○ 札记今本“合”作“今”。伐之,赵必固守。挑其军战,鲍本挑,摧挠也,挠敌求战。正曰:汉书,擿挑敌以求战。左传谓之致师。必不肯出。围其国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未可拔。掠其郊野,必无所得。兵出无功,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见其害,未睹其利。又病,未能行。”

应侯惭而退,以言于王。王曰:“微白起,吾不能灭赵乎?”复益发军,更使王龁代王陵伐赵。围邯郸八、九月,死伤者众,而弗下。赵王鲍本孝成。出轻锐以寇其后,秦数不利。武安君曰:“不听臣计,今果何如?”鲍本“何如”作“如何”。○ 札记丕烈案:史记作“今如何矣”。王闻之怒,因见武安君,彊起之,曰:“君虽病,彊为寡人卧而将之。有功,寡人之愿,将加重于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顿首曰:“臣知行虽无功,得免于罪。虽不行无罪,不免于诛。然惟愿大王览臣愚计,释赵养民,以鲍本补曰:“以”字下疑有缺。诸侯之变。抚其恐惧,伐其㤭慢,诛灭无道,以令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赵为先乎?此所谓为一臣屈而胜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计,必欲快心于赵,以致臣罪,此亦所谓胜一臣而为天下屈者也。夫胜一臣之严鲍本严,犹威。焉,孰若胜天下之威大耶?姚本言不能为起屈,欲以胜为严,则不若屈于起之言,而以胜天下为威之大。臣闻明主爱其国,忠臣爱其名。破国不可复完,死卒不可复生。臣宁伏受重诛而死,不忍为辱军之将。鲍本军败则辱,此所谓爱名。愿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 姚本子由古史云战国策文并收入。 鲍本事在四十八年及五十年。元在中山策之末。彪谓:起之策秦、楚、三晋,可谓明切。然人臣无以有己,故孔子不俟驾行矣。长平之败属耳,赵何遽能益强?以起之材智,知己知彼而得筭多,不幸至于无功极矣,何破国辱军之有?三请不行,此自抽杜邮之剑也。正曰:应侯纳苏之说,许韩、赵割地以和,由是起与之有隙。不从伐赵者为此也。大事记谓,起之死,皆睢之力。鲍可谓不探其心者矣。所引孔子不俟驾行,盖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此不类也。

  1. [校一]此篇姚本与《主父欲伐中山》连篇,鲍本分为两篇。据文义,从鲍本。
  2. [校一]鲍本此篇在《秦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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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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