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政院日记/英祖/即位年/十一月

十一月

11月1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李重述〈坐直〉。右承旨金东弼〈坐〉。左副承旨柳绥〈坐〉。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病〉闵圻〈病〉。假注书李大源〈仕〉郑道殷〈仕直〉。事变假注书李宗白〈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朔祭罢后，大妃殿、大殿、中宫殿，政院、玉堂单子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单子问安。答曰，知道。

○大妃殿、大殿、中宫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朝廷单子问安。答曰，知道。

○大妃殿、大殿、中宫殿，宗班单子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宗班单子问安。答曰，知道。

○加漆后，大妃殿、大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

○大妃殿、大殿、中宫殿，药房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bb殿b，药房问安。答曰，知道。

○大妃殿、大殿、中宫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朝廷问安。答曰，知道。

○备忘记，传于□□□曰，噫，孤以渺然一身，本否才凉德，而承先朝投艰之盛意，忝叨是位，日夜悸惧，若陨渊谷。向日雷声之作，已见于收藏之时，今又仲冬之节，复有雷电之变，而轰轰之声，无异夏时。呜呼，上天示警，何为而发也？究厥所由，咎实在予，修己之功，有所未能欤？虚受之量，有所未尽欤？自奉之节，有所侈奢欤？待臣之道，有所不诚欤？贤人在野，未能收用欤？穷人抱冤，未达九重欤？朝气不和，感伤天气欤？公议壅阏，私意纵行欤？此等八条之外，以见者言之，生民倒悬，如在水火，党痼日甚，干戈相寻。噫，国以民为天，民将尽刘，予谁与为君？东京党祸，前辙较然，而后辙不戒，若此不已，国将奚似？言念及此，丙枕岂安？何以则民将安居，何以则朝著自靖？咨尔近密之臣，代予草教，宜自议府，广求直言，毋有所隐，其言剀切，予当嘉纳，言虽过中，予不为咎。呜呼，灾实由予，今当自省之不暇，何以责人，而亦岂无交相儆戒之道哉？噫，位在廊庙之人，举直错枉，务公祛私。若夫方伯之臣，廉白自持，黜陟惟明，一循公心，则国事可做，民生可安。虽无自得之效，言出肺腑，嗟尔群工，体予至意，钦乃职事，上答旻天警告之意。

○政院启曰，昨夜雷电之变，遽发于纯阴闭藏之月，臣等相顾失色，不觉惊骇，方拟以肤浅之见，仰效陈戒之忱矣。十行丝纶，忽下于晓漏才罢之馀，臣等有以见我殿下遇灾警惧，丙枕不安之盛意也。臣等矱[䨇]奉读，益切感叹，备忘中虽有令臣等代草之教，而第伏念八条胪列，意在引咎，无异成汤之六责，有逾宋景之三言，非但听闻所及，足以耸动，亦将感回天心，转灾为祥。以臣等拙讷之辞，何能敷掦圣意形容其万一乎？草教之命，有不敢承当，直以所下备忘，播告中外之意，敢启。传曰，文辞芜拙，代撰何妨。

○再启曰，臣等以所下备忘，直为颁布之意陈请矣，及承圣批，以文辞芜拙，代撰何妨为教。臣等有以见我圣上㧑谦之至意，而第非但臣等荒拙之文，不足以代撰王言，十行丝纶，旨意条畅，言辞恳恻，实无容更赞一辞，强为代述，有涉文具，亦非应天以实之道，直以此备忘记颁示之意，惶恐敢启。传曰，知道。

○三启曰，呜呼，今日上天之欲玉成我殿下，平治我国家者，可谓至矣尽矣。轰轰烨烨之异，式月斯生，一警于收藏之节，再告于纯阴之晦，眷眷谆复，若是丁宁，如人之谏而不从，申申提告，必欲使之觉悟而后已，此岂非仁爱之天，眷顾我东方，不忍遽绝而然欤？苟究其由，必有所以致此者矣。何幸我殿下遇灾警惕，丙枕靡安，十行丝纶，昭揭八条，戒惧之意，溢于辞表，臣等奉读再三，不胜钦叹之至。臣等愚忠所激，不揆僭猥，试就圣教中所条列者，有所仰复焉。噫，我殿下三年震邸，日再开筵，严庐哀疚，亦不废讲学问之勤，殆惜寸阴，则其于修己之工，宜底缉熙之域，而发于辞气者，或不能无偏，见诸施措者，或不无可议，虚己纳谏，实是人主之盛节，治世之先务。殿下亦尝褒赏言者，恢张谏路，而向者宪启，谓之语犯，至以正纲常等语，摧折之谴黜之，不少假贷。夫三代君臣训诰勉戒之际，言必称先王事，必举先王，而曾未闻有以此为罪者，殿下虽以转圜之量，即许反汗，而所争之启，尚尔靳兪，且两司之论，俱出于严讨复惩凶逆之义，则此是一国之公论，万世之常经，而一例牢拒，不赐允从，臣恐虚受之道，有所未尽，而谏臣筵席之奏，亦以好谏之不如好学为戒者，诚不为过矣。至于自奉之侈俭，固非苫块中可论，而宫闱旧供，名目犹存，宪长疏论，不赐可否，当此荐岁饥荒廪藏如洗之日，亦宜务加节省，以昭俭德也，殿下之待臣邻，可谓至矣。晋接频烦，酬酢如响，扫除文具，勉以诚实，则宜其上下相孚，情志交通，而敕励太严，廉隅或废，虽有情地之难于冒出者，始或逡巡，终归奉承，有乖从容礼使之道，实有束缚驱策之嫌，惟殿下，亦宜崇礼养廉，无坏士夫之大防焉，在野之士，曲加礼貌，旌招所及，无不幡然，逊荒元老，复登文陛，山林硕德，将造京辇，则诚礼所孚，其应如此。尊尚之道，务承权舆，使既来者不去，欲来者不沮，是殿下今日之所当勉也。刑狱之重，人命系焉，而京外滞囚，冤气召灾，当决未决，至淹屡年，虽以金吾、秋曹未回启者言之，冤人求伸，无路上闻，或击登鼓，或至上言，事下该曹，而不即覆谳，积轴堆案，便成故纸，并宜申饬所司，俾即疏郁。至如朝象之不和，公议之壅阏，虽群下不能协恭对扬之过，而亦惟在殿下，务和调剂，益励恢张，使和气蔼然，私意屏息也。呜呼，连岁大侵，生民倒悬，为今日亡国之根本，而至于两疋之役，尤甚偏若，白骨之征，邻族之侵，罔有纪极，救焚拯溺，一日为急，此良役厅之所以设也。然而户布、口钱，议靡有定，玩岁愒月，全无实效，臣等以为另敕庙堂，从长变通，先均其役，凡诸救活之政，申谕道臣及守令，使之极意抚摩然后，庶可救得其一分之弊矣。朋党之祸，其来久矣。清流浊流之分，终亡唐室，东林、西林之害，竟祸皇朝，不特汉之东京为然也。宋臣欧阳修，尝著朋党论一篇，君子小人之辨，最为精礭[精确]，殿下倘于夜对引接之暇，使儒臣，读而听之，则必当晓然于黑白贤邪之别矣。凡诸用舍之际，务存此意，干名犯分之类，不可不严防，而𧩮才小善，亦皆随器任使，则实有得于建极之道，何患乎戈戟之相寻也哉？凡此八条二目，无非当今之紧务，上下之当勉，而乃其要，则不外乎我殿下修己二字上做将去，伏愿圣明，必于《大学》格致诚正修齐之工，益加猛省，无少间断，以为应天以实，弭天禳异之本焉。臣等忝居近密，不胜眷眷忧爱之忱，略效刍荛之说，惟圣明，勿以人废言，不胜万幸，惶恐敢启。答曰，职在近密，应旨进言，深用嘉尚，可不留意焉。金吾、秋曹议谳积滞之类，更加申饬，俾即覆奏焉。

○传于朴弼梦曰，奉朝贺、领左右相，昼茶礼罢后，来待阁门。

○传于李明谊曰，梓宫结裹，以初九日为之事，分付都监。

○传于李明谊曰，初九日梓宫结裹时，当初执事人员，并为入侍，而敦宁参奉金九衍，一体入侍事，分付。

○以刑曹击铮罪人尹凤逸物故单子，传于李明谊曰，噫，古设登闻之鼓者，导达冤怀也。遐方之人欲诉其冤，来此京都，而闻鼓虽击，供事未达，当此深冬，遽以客毙，吁嗟冤气，更何伸诉耶？事极矜惨。分付该曹顾恤，而径毙与否，详查以处事，分付该曹。

○金东弼，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发靷及返虞时，魂帛辇、空辇、平轿子，当依前例，并以平日所御仍用，而初度习仪，为始用之矣，如或有伤污处，则不可不预为修补，取来看审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以山陵都监，光州僧军烂伤人十九名，自都监，各给粮资事状启，传于□□□曰，令该曹衣资亦为题给。

○李明谊，以宗亲府言启曰，今此国恤时，诸宗将有依前别进香之举，令礼官择日，祭文亦令艺文馆，预为制进，何如？传曰，依启。祭文自本府制进。

○又以义禁府言启曰，以咸镜道暗行御史金始炯书启，刑曹粘目，北青府使金献之，居山前察访张世良，甲山前府使李守身，训戎前佥使卞重杰等，移本府处置事，允下矣。金献之、张世良、李守身、卞重杰等，今方待命于本府，即为拿囚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柳绥，以御营厅言启曰，因礼曹草记，光陵陵内虎患，自前有之，去十月二十五日、二十七日夜，猛虎大吼于斋室墙外，咆哮作挐，陵内有此虎患，极为可虑，即令军门捕捉事，命下矣。本厅牙兵五十名，将校率领，今日出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掌令徐宗厦，正言金浩曰，请逆魁昌集、颐命，亟行斩尸。〈措语见上〉答曰，勿烦。

○正言金浩启曰，请还收大静围篱安置罪人申銋出陆撤篱之命。请还收罪人星枢减死之命，仍前严鞫，期于得情。请定配罪人李坰，令王府各别严刑，期于得情。请利川府使朴弼震罢职。答曰，不允。末端事，依启。

○掌令徐宗厦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并见上〉纪纲之解弛，体统之坏损，未有甚于近日，识者寒心，固已久矣。黄海兵使洪时九，性行麤戾，举措狂悖，曾任忠清水使也，因一争门之事，怒其道臣之状罢，构成道臣所无之罪案，张皇论列，至报备局，帅臣之请罪道臣，有国以来所未闻之骇举。其时台官，论启请拿，旋因赦令，终未勘罪，曾未几何，复授本职，题目之下，物情俱骇。向来三司公会之中，齐发劾正之论，数三宰臣，亦言其不可冒赴之意，佯若不知，急急辞朝，及其辞朝之日，台臣以公除后发启之意，使之闻知，而不恤公议，必赴乃已，事之痛惋，莫此为甚。即此一事，可知其平生，其老败之状，贪纵之习，犹为第二件事耳。其在尊国体严台议之道，不可置之，请黄海兵使洪时九，削去仕版。输城察访吴泰兴，即幺麽一贱武也，因其宣荐一事，发通同类，诟辱宰臣，直去其姓字，言辞悖恶，情状绝痛，今日朝廷，少有一分纪律，渠安敢若是其无忌惮也？及除本职之后，玉署之长，捉致其所带人，以不可往赴之意言之矣，视之寻常，晏然下去，如此悖慢无识轻蔑事体之类，决不可以其人之卑微，置而不论，请输城察访吴泰兴，削去仕版，答曰。不允。吴泰兴拟律，似涉过当矣。

○申时，晡哭。

○备忘记，传于李明谊曰，今日院启中，第一件事，有刀擦而不书者，台启重矣，而如是忽略，不可无警责。当该注书，从重推考，该房承旨，亦难不察之失，推考。

○李明谊启曰，副修撰成德润，闻其父病猝重，留疏径出，原疏则捧入，所当直捧禁推传旨，而此与无端径出有异，推考警责，何如？传曰，允。

○答副修撰成德润疏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救护父病。

○答领议政李光佐箚曰，省箚具悉卿恳。今玆冬雷之变，良由否德，卿何引咎之至此耶？箚末嗟世道勉戒之言，深用感叹，可不服膺焉。卿其安心勿辞，补予不逮。仍传曰，遣史官传谕。

○答左议政柳凤辉箚曰，省箚具悉卿恳。今玆冬雷之变，良由否德，卿何引咎之至此耶？箚中懋实德三字，语简而意切，当作座右之铭焉。卿其安心勿辞，补予不逮。仍传曰，遣史官传谕。

○答右议政赵泰亿箚曰，省箚具悉卿恳。今玆冬雷之变，良由否德，卿何引咎至此耶？箚中诚字学文成始成终之功，不外乎此，予虽否才，可不佩服焉。卿其安心勿辞，补予不逮。仍传曰，遣史官传谕。

○初一日朔祭入侍时，行都承旨朴弼梦，左承旨李重述，右承旨金东弼，左副承旨柳绥，右副承旨赵远命，同副承旨李明谊，假注书李大源、郑道殷，记事官尹尚白、李喆辅。上自宣政殿西廊下帐内，具衰绖出就东边补界板龙床上，承史亦随后，鞫躬侍立，通礼呼跪，赞礼请跪，上跪俯伏哭，皆如前仪，通礼呼止哭，赞礼请止哭，上止哭，少顷自内呼三上香，通礼又呼哭，亦一如前仪，哭讫，上还入帐次，诸臣遂退出。

○同日巳时，宣政殿梓宫加漆入侍时，摠护使李光佐，殡殿都监堂上沈檀、沈寿贤、李真俭，长生殿提调朴泰恒、柳重茂，右承旨金东弼，假注书郑道殷，记事官李喆辅。李光佐进伏曰，臣等先为奉审之意，敢启。上曰，依为之。诸臣以次奉审后，光佐退伏曰，漆光颇好矣。上起诣梓宫上边，因右旋奉审讫，还就位。光佐曰，移块始漆之意，敢启。上曰，依为之。上曰，摠护使进前。光佐进伏，上曰，奉朝贺入来云，然否？光佐曰，方入来矣。上曰，何时入来耶？光佐曰，初欲入参陪祭，而老病之人，不能早动，方趁加漆时，哭班入来云矣。上曰，日寒如此，留待之时，须处房内，而加漆罢后，即当引见之意，使注书，出传于奉朝贺，可也。郑道殷，即为承命传谕，还为入侍。上曰，庚子年梓宫上字书写官，结裹时则砺原君，而初丧时则谁耶？光佐曰，臣等未及考见矣。即令礼判出外，持誊录入来，何如？上曰，依为之。李真俭，承命趋出，上曰，今番上字书写官，初以右相差定，而陞职之后，亦无改递之例耶？光佐曰，然矣。真俭，持誊录进伏曰，庚子年则初丧时，亦是砺原君，而辛巳年则初丧时，海昌尉书之，结裹时，自上亲书，而因命后勿为例矣。上曰，巳时若无拘忌，则限毕度连以巳时为之好矣。光佐曰，漆将垂毕，即以素锦褚奉覆，何如？上曰，依为之。上即起诣欑宫户外奉审后，还就位立，光佐曰，闭欑宫之意，敢启。上曰，依为之。上曰，摠护使进前。光佐进伏，上曰，此后连以巳时为定，而三明则进香相值，以未时为之，可也。诸臣遂以次退出。

○同日午时，上御无妄阁，引见入侍时，奉朝贺崔奎瑞，领议政李光佐，左议政柳凤辉，右议政赵泰亿，右承旨金东弼，假注书郑道殷，记事官朴文秀、李喆辅。崔奎瑞进伏曰，因山只隔一两月，伏想哀慕愈切，而去夜天灾，极为惊心。伏惟丙枕忧惧，益劳圣念，下情焦闷，何可尽达？上曰，岁月易逝，因山只隔一月，哀痛罔极，何可胜言？如予否才凉德，新承大位，方此夙夜战兢之际，向当收藏之月，雷电之变，已极非常，而况昨日则异于其时，仲冬雷声，无异盛夏，怵然戒惧，尤不敢自安。究厥所由，莫非因予否才，叨忝是位，致有上天之示警，自省之外，更何他求乎？奎瑞曰，圣上之登临宝位属耳，而政令施措之间，莫不沕合[吻合]于天理民情，以此观之，似无召灾之理，而第自古人君，或有因灾警惧，能致治平者，自上诚能益加警修，无或放心，是臣区区之望也，而俄伏见今晓备忘，则虽桑林六责，似无以加此，非如应文备数之比也。下教中必有所留意而发，既知其病，则亦当察病加药矣。臣于肃宗时，曾为入侍，而其时亦遇灾，故自上下教，使入侍诸臣，各奏所见，而臣以为遇灾而一时警动，不若恒加戒惧于无灾之时，母忘此心，操存不怠，则政令施措之间，自可以上合天心，下答民情，今日如此，明日又如此，则非特为一时救灾之方，抑可以成久大之业云。其时臣为礼判故，自上以礼判之言，尽好，再次下教同时入侍诸臣，莫不以华衮荣之矣。至于今日，又值遇灾之时，玆敢以告于先朝者，为殿下申戒焉。上曰，以先朝所陈之言为戒者，尤为切实，予虽不敏，当服膺不忘矣。天之亦示灾，岂有早晩乎？如予否才，新承大位，故仁爱之天，预为警告，岂不大可惧哉？元老既已言之，而大臣位在三公，补予不逮，则况今遇灾，有异平日，尤为匡救，是所望也。李光佐曰，灾异之速应，莫如冬雷，盖阴阳之候，必有大段乖戾然后，地中藏蓄之阳气，暴发而为雷故也。方当闭塞之节，乃行夏令九月雷，尚以为惧，则况此十月内叠出者乎？臣夜宿备局，闻雷声，终夜不得寐，殿下嗣服未满二朔，而善政善言，宜享大心者，不可胜纪，人莫不颂叹，而今此自责之教，又无异于成汤之六责，故元老亦已言之矣，宁有自殿下致灾之道乎？自古灾异，多由辅相，臣虽无状，职则相臣也。受任已周年，又馀数月，而人才无一甄拔，民事无一拯济，灾咎安得不若是乎？僚相皆是新卜，臣独当之，古亦有因灾策免之事，今臣此言，似近于古套，然臣岂不知臣事乎？向国忠款，虽自谓不后于人，而学浅操荏，心有所不守，事有所迷错，公私并行，触处愦愦，人心甚不服，坐见民生国势，一至于此，诚宜首被大何，以谢天谴？而自上亦宜广求贤德，以授国事，臣虽去位，岂敢忘国乎？苟有所知，虽在罪籍，亦且尽言。当此咫尺天威，臣安敢饰辞虚让乎？在外时才为陈箚，而似未及入启矣。上曰，予之即位，虽云属耳，而上天之示警，顾安有早晩耶？此莫非由予否才，大臣何乃过自引咎乎？汉时每因灾策免大臣，而予观《史记》，常以此为怪矣。古语云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不知自省而归咎于臣下者，不亦异哉？箚入，从当下批矣，安心视事。柳凤辉曰，如臣者，以人以病，俱不可堪此任，而只缘圣恩隆重，不知死地，每欲辞职，而亦未敢果矣。遇灾求免，亦是大臣之事，臣不敢以此为辞，而但前头国葬时，箸力奔走之事，亦不能为，则唯当亟递是任，以幸国事，臣本非有退志，只欲瞻依辇毂，祝圣寿而毕馀生矣。上曰，左揆常时之事，予固知之，何可以此过辞相职乎？况当此时三公协赞然后，国事可为也，安心视事。赵泰亿曰，成汤遇旱时，果未知在位几年，而遇旱则已七年，然后始乃躬祷，汤虽是圣君，而七年之间，犹恐有过，至以六事自责，而殿下则临御不及三四月，而其间政令施措之间，动合物情，四方颙望太平，岂有一事，或近于过耶？况责己求助，至于如此，闻者孰不耸动，而第为国之道，用人最重，而至于辅相，则最重之中，尤为最重？今殿下不知臣不肖，有同不次擢用，以至拜相，此岂梦寐所常期哉？意外侥冒，非但非臣之福，其贻累于则哲之明，慎简之政，亦大矣。日夕忧惧，不敢自安，《诗》不云乎，民具尔瞻，居具瞻之位，而不叶人望，则岂不有以上干天和乎？理阴阳顺四时，陈平虽以为宰相之职，而如臣者，岂可与论于此耶。汉之策免，虽非古事，后世亦多以灾异而避位者矣。不肖无状，滥被简用，而内苟有一分可堪之望，则岂敢面谩上前，为此虚让哉？臣每入室对妻子，忧叹竟日，拜相之初，屡辞不获，虽不得不出肃，而朝廷之上，逾于臣者，非一人，臣独侥冒至此，上干天心，恐莫大于此，宜即斥退，以答天谴矣。臣等俄于乞免之章，略陈弭灾之策，而情实不同，未免各自为箚，尤增惶悚。上曰，过辞何至此乎？卿之拜相，非因一时之宠擢，实出委毗之意，予方遇灾警惧，乃反递宰相以应之耶？虽卿等引咎之言，至于如此，而否德忝位，咎实在予，大臣何过自引咎乎？箚入当下批矣，安心视事。光佐曰，朝者殷奠后，伏见备忘，即欲联章陈箚，而加漆时迫，不及为之，今始呈入矣。灾异之连见，实由于臣，国事之罔涯，亦由于臣，臣虽无似，既在其位，则恶得免其责乎？灾异之应，如汉儒傅会之说，虽不足取信，而若其所召，则必有由矣。顷日略以国势滨殆之状仰达，而自不觉言随言发，其心不迫切，则岂至于此乎？祖宗立国之初，勤苦备至，厚植根基，今三百馀年，圣神相承，以及于殿下，清明之德又如此，而不幸法久弊生，厘改绝难，私意公行，渐至坏败。且自乙亥，连饥荐祸，及夫乙酉以后，尤逐年歉荒，殆过十六七年，绵花亦每每失稔，故百姓，无衣无食，国储又随以荡竭，又不幸连遭大丧，国势何以支缀乎？即今民穷财竭，无复馀地，人心世道，更无可为，朝廷又无人才，可以救此，颠坠之患，若在朝夕，臣实痛心。古之张良，以其祖先之受恩，犹欲报之于国亡之后，况臣则身自受恩如天，而方今国势虽至此，犹幸封内无事，号令通行于八方，姑无目前之警急，及此时尽力救拨，则尚有可为之望，其图报之心，宁有极哉？而顾念康济之策，茫然无措，思之心塞，遇灾请免，自上不许，臣亦岂不思之乎？但臣实无救时之才术，及此时卜得贤相，俾为一分挽回之道，实臣之至望。今过公除己四十日，辅相不至如小臣之无状，则活民扶国之策，其间亦必有设施矣。一向因循，民益穷而财益竭，勿论方内域外，或有风吹草动之事，则土崩之患，将奈之何？燕京之事，可忧者实多矣，殿下不但自责而已。临事必以实心极力做去，今日如此，明日实用人才，亦如吴命恒之擢拜户判，使臣僚中有实用者，布列位著，则犹有可救之道矣。然陞擢之政，若不深察而为之，亦将有弊，必须十分明知然后，乃用之之后，则勿复疑之，委任责成，则庶有实效矣。臣曾亦以立志之说仰陈，而大凡不能立志，则譬如船之无舵，无所指向，志既定矣，亦有强弱之分，若不能确然自持，事物挠夺之，怠忽乘之，则前功莫保，九仞篑亏，必也着得千钧之力。凡天下之事物，皆不足以易吾志然后，治道方可成矣。伏愿十分用力，坚定圣志，择人任官，外而监司守令，内而百各司中，如有举职之人，则勿论文南武，各别擢用，随才授任，如此不已，则其效有不可胜言矣。今或立志不固，用人不择，则虽欲图治，无可救之理，遇灾自省之道，无过于是矣。凤辉曰，伏见求言之旨，则殿下克自责躬，即今首相，又为引咎，遇灾之日，君臣相戒修省，固是美事，凡灾异之应，汉儒傅会之说，虽不足言，而董仲舒亦云，非太无道之世，天必全安之，苟能恐惧修省，则灾反为祥矣。朝家一政一令之间，虽未能无失，而第风俗之奢侈，最为今日痼弊，肃宗朝亦多言之矣。今人之衣服、飮食、车马、宫室，无有限节，天道忌盈，亦岂助之乎？财匮民贫，实由于此。冬雷之变虽重，亦不至如凶年之为切害，厦毡之上，讲论虽勤，而阙门之外，惠泽不流，则今日所言，终亦不免为文具之归矣。首相所陈得人之说，大体固好，亦必以实心行实事，纳谏待下，一以诚实，则是之谓积诚矣。苟有一分不实处，则便为空言，臣于今日箚辞，亦以懋实德为言矣。泰亿曰，臣于箚中，固亦言之，而嘉谟嘉猷，即入告后者，是臣等之责也，则朝夕进见，似无烦于陈箚，而第应天以实，不以文，是老生常谈，而苟求其实，则亦无过于此者矣。目今天灾时变，至于如此，国计民忧，罔知攸届，《书》所谓若涉大水，无津涯者，正为今日道也。尧潦汤旱，古亦有之，而至如周宣遇云汉之灾，能侧身修行，终致中兴之美，宋景三言，有君人之度，而能致徙一度之验，其后汉、唐、宋之君，亦或有遇灾修省者，而但修省之工，易为间断，譬如子弟逢父母之怒，则恐惧惕息，而及其日久怒解之后，自然心弛矣。先儒亦以此为比，而臣等窃恐殿下此心，今日虽戒惧祗敬，而时日稍久，乍有间歇，则亦非以实心行实政之道，《大学》不云乎，毋自欺之谓诚，又云慊，快也足也，实心之要，立志之本，固无过于诚之一字。臣于箚中，亦及之，而宋臣司马光，亦以一个诚字，为终身行之之本，苟能勉勉不已，则其功效，有不可胜用，而今臣所达者，亦非独谓遇灾之时，始乃务诚也。昔卫文公，荐遭丧亡，移居楚丘，而大帛大布，能致騋牝三千之美，燕昭用一乐毅，亦能复仇中兴，如毅者，不过一名将也，其效如此。苟能用如孟子之人，岂不致雍熙之治乎？凡此两君者，皆能以实心行实事，故终有所成就，殿下虽以天灾、时变为惧，而果于诚字上着力，则自可消弭矣。上曰，今日元老引见之时，特令三大臣，同为入侍者，意有所在焉。领相虽于加漆时入侍，而此非可言之所，故更使入侍矣。一时备忘，欲闻禳灾之策，而卿等陈戒之言，皆为好矣。至于左相懋实德之言，右相诚字之说，尤岂不服膺不忘乎？光佐曰，左右相实德诚字之说，俱极好矣。臣于筵席间，屡闻不诚无物之教矣。夫心苟不诚，则言言事事，皆归无实，故古人亦以意诚与否，为人鬼关头，为治之大本，无出于此，苟无诚实，则事皆无安顿处，如欲着手为之，必当自此而始矣。泰亿曰，即伏见今日丝纶中，有八条之目，而第此如作屋先立间架，而若其修饰之方，则必有着手始工之处然后，柱壁囱户等物，自当次次为之矣。光佐曰，为国之道，唯在于圣志，圣志能刚毅不挠然后，择人节俭等事，亦有可为之势，臣于始初，亦以此眷眷奏达矣。刚毅不挠，非诚字，则不可能心既诚矣，万事可做矣。至于择人而任之，又必久而不移，乃有成效，若复朝除夕迁，昔者所进，今不知其亡也。泛乎若不系之舟，则尚何以各尽得其实效哉？上曰，领相之言尤好，当各别加意矣。泰亿曰，春初欲遣绣衣，大行朝已为抄置而未果矣。凡八道守令，若闻御史之出，则一倍惕虑矣。及其一二邑抽栍之外，他无所问，则怠心复生，玩愒如前，故莫如屡遣之为好，而亦不必声言抄遣矣。孝、显两朝，亦多不待抄启而送之，只于玉堂上下番中，不时牌召，使之探问一二邑，而至于先朝，亦或为此，如故相臣赵相愚，故判书金昌协，皆是不抄而遣之者也，而亦必以名官中人出送，沿路见闻，虽不入于封书，而若其尤甚者，自可传于台谏，使之抨弹，此最良法，苟能频频为之，则各邑无不悚惧矣，非如台谏之只因风闻而驳劾者比也。上曰，其言好矣，后当留意焉。光佐曰，御史发送时，旧规有可改者矣。栍外之邑，禁不得举论者，盖虑其经行广博，恐有私恩怨故耳。然初不择遣，故有此虑矣。必以名流中着实之人，极择送之，虽是栍外，如有大不治大善治者，则许其廉察上闻，似为好矣。臣于年前，久在乡里，常见百姓，闻御史下来，莫不耸动，及其来也，栍外邑则过而不问，百姓莫不失望，间或有上闻者，而回启时，以系是栍外，有关后弊，片言置之，此规则不可不改之矣。凤辉曰，古法未知何以如此，而虽是栍邑中，贪赃之人，必执其文书而封进之矣。若于栍外，一例为之，必将有弊，苟是大不治者，则虽非抽栍，御史自当有弹驳之举矣。若其善治者，虽未即上闻，亦无所妨，至于改为定式，臣未知其可也。泰亿曰，顷者金重熙之为御史也，亦有栍外守令，书启之事，则自朝家，何必更为定式，而许令为之耶？光佐曰，三南则一道，例遣二人，臣于年前，为其回启，则其中果亦有栍外褒贬者，今虽定式，岂有为弊之虑耶？金东弼曰，大臣以御史事奏达，臣亦有所怀矣。外方守令之畏戢者，固莫如绣衣，而第绣衣命抄之日，庙堂必以十馀人抄启，故为守令者，莫不知之。又于出送之时，一时牌招，同为发遣，亲授封书，虽极秘密，而踪迹易露，人皆知其某往某道，暗行往来之际，黠吏奸民之从中弄巧者，以其爱恶之私，追踪提说，以为守宰之毁誉，挟私售计，其弊甚多矣。凡群下之可堪与不可堪，殿下必当自知之，三司中或时牌招出送一二处，而待其回还，又复发遣，轮回以送，八道同然，则此与一时发送有异，此道暗行之时，彼道守令，亦可有警励之道，必将显有其效矣。至于栍外书启，既有定式，且有推考之令，而沿路各邑，又非一人之所可尽知矣。若其大不治大善治，虽非御史，可以易闻，而御史复命后，亦有论奏之道矣。今若变通古法，则臣未知其可也。上曰，俄者领相所言，久居乡里，亲见其如此，故有所慨然而发矣。然祖宗朝已定之规，固不可猝改，而左右相及承宣之言，又如此定式，则虽置之，而此唯在于其所遣人之如何矣，择送之说，可不留意乎？至于一时勿送之言，亦皆出于知弊之意，尤当留念矣。泰亿曰，肃宗朝事，殿下亦见之矣。时方因山之前，似未遑为此，然尝见守令下直者，满数人则自上必为招见，亲敕以送，而厥后其中，如有罪罢者，则铨曹，例不敢即用之，盖古例，以其亲受面谕，而未克奉承故也。又如诞日、正至等节日差员上来者，若或数多，则并亦招见，渊鉴之下，分别能否，而至于小各司之官，亦令轮对，而必问其本司之弊，则虽皆以有提调在焉为达，然拔例招接，时加警责，则政曹用人之际，亦皆知早晩，自上见而知之，则尤岂不着念，而难慎乎？但凡此之事，皆所以厚望于圣上，则殆所谓独使至尊，忧社稷者也，不任惶愧矣。上曰，时方以因山之前，虽不得为此等事，而因山后，则当留意为之矣。光佐曰，凡守令及诸各司官引接敕励之说，甚好矣。上曰，然矣。凤辉曰，守令之于国忌斋戒之日，不得下直者，盖以其有引见之事故也。光佐曰，臣等频频入对，苟有所怀，自可陈达，而至于元老，则八十老人，又方新遭惨戚，其疾病箸力，决不可数入筵席矣。须以弭灾苏国之道，详加延访，何如？凡其所知，必不有隐矣，苟用其言，则顾何异于用其身乎？上曰，方与大臣酬应，故未及为之矣。予之使元老留待引见者，意固有在，当此非常之灾，如有可为之道，须尽言之，可也。奎瑞曰，臣于疾病之馀，又遭惨戚，精神昏昏，无所省识，今此求助之辰，亦不知所以仰达矣。第当遇灾警惧之日，君臣上下之所以祈禳修省之道，唯在于诚实，而窃见大臣之言，多近于文具，专责于上身，而反欲引咎自免，此岂诚实底意耶？遇如此之时，上下无间，诚意交孚然后，方可以有为矣。今大臣以得人为言，言固好矣，但如古人者，何处得来，岂求之于莘野、傅岩耶？不过于此朝廷中，取以用之矣。大臣，既当进退人才之任，唯当就其中拔乎萃者，别为用之，可也。三代之后，汉世之治，最为近古者，以其褒奖循吏，多入为相，故能成小康之治。夫守令者，临民之官也，为国之要，全在于此。右相所达暗行轮对之事，俱为着实，而左右相所陈实德诚字，及首揆所言得人之道，终是出治之本，夫岂有别样道理乎？古人云，文武之道，布在方册，经史诸书，俱有为国之规模，则伏想圣上，亦已历览经史，岂不知之耶。虽有神奇之策，乃是一时权谋，亦非可常可久之道，虽以小事言之，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则自然有成效矣。近闻山陵圃子，因宰臣上疏罢之，闾家夺入，别为严饬云，即此二事，亦可见其民蒙实惠矣。至于小小之事，亦莫不然，渐渐不已，自无民弊矣。臣窃见殿下英明，卓越千古，而求治太锐，作事急遽，则反为有害，唯当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着实为之，自致成效矣。臣于近日，窃有忧虑者，敢此仰达矣。此是保护之责，既有药房大臣，臣不必仰烦，而第人君之务，一日万几，万几云者，言其几事之繁，至于万数也。伏想圣神聪明，自然洞彻，如水鉴物，虽无劳心之端，而但精神出于气血，精属血，神属气，若过用精神，则必致伤损气血，此岂非深虑处耶？且殿下之圣德，既已高出百王，则今日臣僚，似无能以当上心，必有轻视群下之意，此亦可虑。然尧、舜之臣，皋陶、稷、契，不及于尧、舜，而做成唐、虞之治，周武十乱，必不如武王，而能成创业之功，且《书传》言九德，而有三德有六德者，亦皆可用三德六德，合为九德，人不必求备，用之于用处，则自有其效，愿殿下，以此留意焉。上曰，所陈之言，悠缓切实，尤当佩服不忘矣。光佐曰，元老，以图治太锐为虑，真是老成之言矣。《孟子》亦云，其进锐者，其退速，圣贤议论，自上亦必洞览矣。若不能以彻底诚意，悫实做去，则慕古轻始之患，必有之矣。立志刚确，天下之事物，皆不足以挠夺，固是矣。而至于作事，则必须烂熟思量而为之，方无后悔矣。古人言，颜子工夫，真是摧陷廓清，盖颜子，诚意则已尽，而正心犹有秋毫未尽处。大抵心之所发，虽皆诚实，又必心体之正，如鉴空衡平然后，方为正心之极工，不然则虽诚实之事，未来时有将迎，既来后有过不及，过去后有留着，与当行而行，当止而止者，不同矣。颜子心体至正，但三月之后，或不能不微有间断，才觉其如此，便已痛改不复，然如云消雾卷，虽如曾子之大勇，若论克治之猛，犹不如颜子矣。人君之克去己私，坚定志向，当用摧陷廓清底bb彻b工夫，至于当事，则思之又思，必见其万全不败然后，始为施行，行之则又当痛切坚确，无少挠改。邵雍之诗曰，施为欲似千钧弩，磨砺当如百炼金，磨砺如百炼，施为似千钧，乃做事之宗旨，苟用此道，亦何虑乎进锐耶？向者金弘锡请行户钱，而自上有嘉纳之旨，此等事率尔为之，而有民怨，则难于善其后。方今之势，譬如久病之人，真元大虚，一经表症，则易于垂尽，虽有美法，切难轻行，元老或于此等处，有所虑，故有此陈达矣。虽然，但当思量本末，审慎处之，切不可以此退托其图治之志也。至于文具之说，似为小臣之辞职而发，然此岂文具乎？臣之实心然也。致身至此，国势乃如此，而百尔思之，无扶持之策，臣心安得不如此乎？世道实无可为，大臣虽欲用人久任，百端掣肘，何可为也？自上能以实事做去，则精彩当一变，而在下之人，则终不可为矣。虽有忠诚之臣，亦无以展其手足，近来大臣，不能为大臣矣。奎瑞曰，臣非欲殿下，缓于求治，其所虑者，在于太字锐字上，凡事未有急遽，而能有成效者，此臣之所以为言也。愿圣明之留意焉。泰亿曰，元老之言，亦非自己之所创说，皆是古人之至论也。《孟子》亦云，其进锐者其退速，苏轼上神宗书，亦言求治太锐，用人太急，作事太广，其太字，皆言其过矣。司马光，亦已论之，而凡其不当锐而锐，不当急而急，不当广而广，则皆非所以中度之事，而此固与望道弥切之意不同矣，其言病痛处最切焉。元老则恐其有进锐之患，首相则恐其有退托之病，其意俱好矣。凤辉曰，苏轼、神宗初上书，而其时王安石，将用事，故所谓用人太急等说，亦有意而发，终以此为安石所𬺈龁，非如今日元老之言也。董子曰，少损周之文，致用夏之忠，盖少损者，渐次损之也，致用者，致力用之也，亦是作事有渐之谓也。此元老所以有求治太锐之戒也。泰亿曰，元老之言，固与苏轼异矣，臣亦只为引用其文字矣。上曰，元老之言，唯恐其进锐，而领相之说，又虑其退托，其意俱好矣。尝见前史，则宋神宗新法之事，非但求治之太锐，亦其不察之失矣。汉文帝虽称小康，而近于退托，故论者犹以为西京之教无闻焉，此两君者，皆有欲治之志，而未得实效矣。今日元老及诸大臣之言，俱如此，予虽无修省之工，亦当各别留意矣。诸臣以次趋退。时奎瑞欲起还仆，上教承旨曰，元老，老病之人，久为入侍，故如此退出时，勿为曲拜之意，言之可也。上又曰，凡有分付事，例出举条，而今日筵说，则似不必为之，然才者元老及三大臣陈戒之言，其意皆好，别为书入，以为朝夕自警之地，可也。〈以上并出举条，入启〉凤辉曰，王子封爵事，昨已命下，而该曹以启请开政，未有前例之故，尚未举行云，即为分付开政，何如？上曰，此事予欲更有所言，而未果焉。举条若入，则将为付标矣。元老、大臣及户判、儒臣之前后陈达，皆出于蒙养之意，予亦知其如此，故昨果允许矣。更思之，则因山不远，终有所未安，而予亦于己卯冬末受封，庚辰岁首始为谢恩，虽以宗班言之，亦多岁首封爵之例矣。师傅则左相之弟，曾为此任，必当知其事矣，依童蒙教官之例，临时择差，而封爵则因山后岁首即为之，肃谢则待三年后为之，可也。光佐曰，虽是一两月之间，蒙养之失时，诚为可惜，而第因山，只隔五六十日，圣教又复如此，当依此奉行矣。上曰，唯。上又曰，《璿源谱略》事，右相曾制跋文，必知之矣。三年后，例当修正，而但因山后《谱略》中御牒张，如前书置，有所未安，此则为先改之，而三年后，两慈殿上徽号，则《谱略》御牒，又当修改，跋文其时为之宜矣。以此举行事，分付宗簿寺，可也。〈出举条〉诸臣遂退出。

11月2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李重述〈坐〉。右承旨金东弼〈病〉。左副承旨柳绥〈坐〉。右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病〉闵圻〈病〉。假注书李大源〈仕〉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李宗白〈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昧爽，流星出轸星上，入巽方天际，状如斗尾，长八九尺许，色赤，光照地。

○朝哭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传于李明谊曰，梓宫结裹吉时，巳时外无他时耶，问于该曹。

○李明谊启曰，梓宫结裹吉时，巳时外无他时耶，问于该曹事，命下矣。问于该曹，则以为，巳午未三时皆吉，而第结裹，异于加漆，时刻稍迟，结裹后且有别奠，故不得不取早以巳时定入矣。京畿进香，初以辰巳间巽时定入，而结裹时刻启下后，则进香时，欲以辰时更为禀定为计云矣，敢启。传曰，以未时定入。

○传于赵远命曰，昔孟武伯问孝，子曰，无违，继述之道，不世丰侈，在于承志，宗亲府虽居百司之首，残弊特甚，今此进香之时，必多有苟简之事，先朝崇亿敦亲之盛意，不可不仰体，今番进香时，务从精洁，不务丰侈事，分付该府。

○传于李明谊曰，召对为之，《心经》持入。

○朴弼梦，以弘文馆言启曰，昨夕本馆下番副修撰成德润，以亲病陈疏径出，而在外僚员，夜深门闭，不得请牌，终至阙直，事甚未安。修撰金弘锡，即为牌招察任，当此频数开筵之时，本馆阙员，不可不趁即差出，修撰有阙之代，亦令政院，禀旨开政差出，仍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因弘文馆草记，修撰有阙之代，禀旨开政差出事，允下矣。政官即为牌招，开政差出，何如？传曰，允。

○有政。吏批，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进，左承旨李重述进。兵批，行判书沈寿贤进，参判朴熙晋病，参议郑思孝进，参知尹淳病，左副承旨柳绥进。

○吏批启曰，本曹郞官及玉堂阙员，今当差出，而拟望之人乏少，外任并拟，何如？传曰，允。又启曰，新除授遂安郡守李望云呈状内，今年六十六岁，法不当冒赴，斯速入启处置云，年限既过，则不可仍令赴任，遂安郡守李望云改差，何如？传曰，允。

○以李真洙为修撰，李匡德为修撰，金尚星为正言，金弘权为济用判官，宋国纬为冰库别提，吴命新为吏曹正郞，吴命瑞为大丘判官，李仁复为利川府使，李显道为石城县监，申命尹为端川府使，洪禹龟为柒谷府使，兪一基为遂安郡守，李玄辅为持平，待教单赵迪命，沈檀为都摠管，赵儆为宣传官，沈廷佐为五卫将，李征夏为曹司卫将，崔镇枢为晋州营将，赵必亨为鱼游涧佥使，西水罗权管金丽兴，干原权管李恒郁，副司果李玄辅、洪廷相、金光运、黄懰、金相奭、闵珽、韩颐朝，江华中军赵俨。

○假注书郑道殷有頉，代任珽落点。假注书任珽病，代洪景辅落点。

○备忘记，传于李明谊曰，古设敢谏之鼓诽谤之木者，所以导言路也。今日召对时，副校理申致云，以年少新进之人，因文生意矜之一字，屡屡陈戒，盖矜者，骄也。故子曰，在上不骄，又曰，有周公之才之美，骄且吝，馀无足观，矜之一字，为人上者，岂非所可深戒也哉？只言矜字意，则古人之心，故此予所以引汉武事而问之者也。初登筵席，有怀不隐，深用嘉之，其可无奖砺之道耶？特赐豹皮一令，以表予意，咨尔经幄之臣，体予至意，有怀毕陈，其无所蕴。

○赵远命，以刑曹言启曰，今甲辰春夏等褒贬等第，今始磨勘以入，而曹属掌隶院郞厅，因判决事臣李有寿，方在呈辞中，不得磨勘，去癸卯秋冬等褒贬，掌隶院郞厅、典狱署官员，亦因其时判决事及刑房承旨有故，俱不得磨勘矣。到今经年之后，不可一时磨勘，并勿论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掌令徐宗厦启曰，臣于昨日，以输城察访吴泰兴事，有所论启矣，及承圣批，至以拟律过当为教，臣于此，伏不胜瞿然之至。夫泰兴，以幺麽贱武，因一微事，至发通文，诟辱宰臣，直去其姓字，言辞绝悖，凌踏备至。噫，设令宰臣之疏，真有逼渠之语，渠安敢横加愤怒，恣意诋侮，若是其无忌惮耶？公议峻发，使之勿赴，则佯若不知，冒没下去，其慢朝廷轻体统之习，诚极可恶，削版之律，本非过重。而今此圣批，乃反谕之以似涉过当，此莫非如臣庸愚，忝居言地，不能见重于君父之致，论一贱弁，致勤圣教，臣何敢晏然仍冒于台次乎？昨缘日暮，今始来避，所失尤大，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掌令徐宗厦启曰，本府以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收还事，连启争执，殿下不惟不赐允从，乃反荐下严教，臣不胜讶惑慨惜之至。夫法者，乃万世之公，特恩者，即一时之私，虽以人主之尊，不可以私恩而屈公法，以致累圣德而招后讥也明矣。噫，镇远，以肺腑之亲，有休戚之义，其所以保护圣躬，宜倍他人，而顷年筵奏，外托箴规，内实讦扬，敢以追悔无及等语，恐喝胁迫，无所不至，其心所在，诚极叵测。至于逆家离婚，自是臣子道理，而及其逆集伏法之后，视同轻罪，无意离绝，苟有严国法同君雠之意，安敢乃尔？当初窜配于善地，亦云末减之典矣。大行朝，虽以念旧之意，特降放释之命，而台启随发，使即仍配，其后台臣，虽有请放之疏，而不惟不从以责罚，则其所坐之决难容贷，此可见矣。且殿下虽以遵先意为教，而若其负犯之重，亦已府烛下教，则其在严惩讨善继述之道，决不可轻挠王章，遽议宥释，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纪纲之解弛，体统之坏损，未有甚于近日，识者寒心，固已久矣。黄海兵使洪时九，性行麤戾，举措狂悖，曾任忠清水使也，因一争门之事，怒其道臣之状罢，构成道臣所无之罪案，张皇论列，至报备局，帅臣之请罪道臣，有国以来所未闻之骇举。其时台官，论启请拿，旋因赦令，终未勘罪，曾未几何，复授本职，题目之下，物情俱骇。向来三司公会之中，齐发劾正之论，数三宰臣，亦言其不可冒赴之意，佯若不知，急急辞朝，及其辞朝之日，台官以公除后发启之意，使之闻知，而不恤公议，必赴乃已，事之痛惋，莫此为甚。即此一事，可知其平生，其老败之状贪纵之习，犹为第二件事耳。其在尊国体严台议之道，不可置之，请黄海兵使洪时九，削去仕版。输城察访吴泰兴，即幺麽一贱武也，因其适荐一事，发通同类，诟辱宰臣，直去其姓字，言辞悖恶，情状绝痛，今日朝廷，少有一分纪律，渠安敢若是其无忌惮也。及除本职之后，玉署之长，捉致其所带人，以不可轻赴之意言之矣，视之寻常，晏然下去，如此悖慢无识轻蔑事体之类，若不痛加责罚，则无以严国纲而惩后习，决不可以其人之卑微，置而不论，请输城察访吴泰兴，削去仕版。答曰，勿烦。

○甲辰十一月初二日午时，上御无妄阁，召对入侍，同知事李真俭，参赞官李明谊，侍读官申致云，假注书李大源，记事官朴文秀、李喆辅。侍读官申致云，进读《心经》第一卷，自损之象曰，山下有泽，至可为变化气质法。上曰，注书读之。假注书李大源，读自益之象曰，风雷益，至此人为学切问近思者也。上曰，下番读之。记事官李喆辅，读自朱子曰，迁善当如风之速，至圣人之所以为深戒也。致云曰，此书乃裒集先儒格言而为之，故句句皆着实语也。而此大文，即《易》损大象之辞也。损卦者，上山下泽，取比物象，以言惩忿窒欲之义也。盖人心之发，或至于忿，或至于欲，忿者阳恶之发处也。故观山之象，使之惩焉，欲者在内而不形于外，故比之泽，使之窒焉。此宜加念，勿以泛然文字看过，似可矣。上曰，当留意。参赞官李明谊曰，忿者，怒之类也。七情之中，惟怒难制，人非尧、舜，何能得中，其要专在心上工夫，而所当吃紧处，尤在敬字，是以唐、虞心法之相传，不过曰惟精惟一。而孔子则曰，敬以直内，至程门，乃以主一无适，为言敬字工夫，常时体行，则七情之发于事者，皆能中节矣。上曰，此言是矣。同知事李真俭曰，凡人之过，皆由于怒，而在人君，则其害尤酷，不但一身误了，至于一国误了，天下误了，不忍一时之怒，而害至此境，可不惧哉？至若欲字，则潜藏隐伏，随事闯发，放僻奢侈，无所不为，穷心所欲，至于亡国，殿下自在东宫，加意圣学，若能着工于此二字，毋至过差，则天下万事，岂有所难哉？且欲与怒，虽圣人所不能无，而圣人则当怒而怒，出于公心，故中理而无害，众人则不当怒而怒，至于暴怒迁怒，触事做错，此所谓七情之中，惟怒难制者也。若乃欲字，则人君苟能以不及尧、舜为耻，修身而必欲至于圣人，做治而必欲至于三代，则此乃大欲也，岂不善哉？上曰，所言皆切实矣。明谊曰，朱子谓天下万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一心，圣人相传之道，只是一个心字。我朝列圣，皆以心法相授，向以肃宗朝御制诗下教，臣闻之矣，欲知存养义，深玩尽心篇，列圣所授心法，如此。今又进讲《心经》，若于此处，着意加工，而又必以敬字为本，幽独得肆之地，尤为做工，则尧、舜之道，不过如此而已。上曰，所谓欲至于圣人者为大欲之说好矣，而《大学》进讲之时，亦已言之矣。自诚意正心，至于治国平天下，以自然为贵，若有意于为善，则岂不近于欲乎？今大欲之说，与此意，如何？致云曰，此则同经筵之言，小差，而上教明矣。圣人以希天为期，贤人以希圣为期，此乃立志也，非欲也。不能发于义理，而发于私意者，欲也。虽以自然为贵，亦岂可无立志乎？上曰，然则此与孔子所谓毋必毋固，有异乎？真俭曰，不及尧、舜者，期至此境，则虽似与欲字有异，而为立志，故俄者以此陈达矣。致云曰，虽圣人，岂无所欲乎？但入私意，则加一心字制字有意矣。君子欲为善，则岂可谓无欲乎？但以欲为欲，则字义不同，面目亦异矣，故上教如此，而必字与欲者，不甚相远矣。明谊曰，人岂无所期必乎？贤希圣圣希天，而若必以工夫自期，则果近于欲，而所欲者出于义理，期以尧、舜，则虽近于欲，臣意则以为无害也。致云曰，既曰，义理则非欲也。惟视其心之所发而已。《语》曰，欲焉得刚，欲与刚正相反矣。人能无欲，平朝气清，则凡事皆得当理，朝昼所为，有以牿亡，则应事无不错了，盖养心，莫善于寡欲，不能窒意，则学问无可言者矣，自古圣人，必于制欲上兢兢者此也。而三代以后，乱亡相随者，专在于欲之一字。若乃唐玄宗初政所为，无所不善，而末乃为杨贵妃所亡，宪宗为道士张姓人所误，至于丧命，皆由于欲也。凡人之沈惑于物欲者，中夜忽然思之而自悔，则此乃良心也。此曰，何以窒欲？曰思而已矣。思字工夫，于窒欲上，尤觉亲切矣。明谊曰，思之工夫，必如曾子三省，可矣。致云曰，臣等亦有何所知？只得句读而已。略看此等册子，仍文生义，如是陈达，自上若不思绎，则无益也。必能行此然后，可见实效矣。上曰，此言甚善，当留意焉。明谊曰，儒臣所谓只以句读陈达者，信矣，即今孰有实得工夫乎？但所陈之语，则皆出于圣贤格言也。丹书曰，敬胜怠者，圣也。武王闻此惕然，今臣等所达，何能及于古人？但狂夫之言，圣人择焉，愿加详思留念焉。上曰，此言切实，予当加意。致云曰，朱子谓伊川之言严截，故乍看不好，久看方好。此曰，初则气薄，七十后箸力无损于盛年，盖以治心养气之事，言于张思叔，而思叔则认作养生而致此，乃曰，厚为保生耶？其言与当身之意，小差，故默然曰，吾以忘生循欲为深耻，伊川亦岂不保生乎？但以忘生为大耻，其言切峻矣。若修养家保生之术，及唐宪宗之饵药养生，都出于欲生之私意，故，为欲心，此等处最宜深思明辨矣。明谊曰，先儒云，平生不以非义熟生物，以此观之，飮食之欲，亦所当节，而且为保生之道也。圣人非有心于长生而能循理，故自至保生矣。真俭曰，暴怒则伤气，亦甚害于保生之道矣。上曰，其言信矣。致云曰，此曰吕伯恭小时粗暴，后来只将《论语》，闲看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觉意思，一时平了，此等处最可着意也。殿下自在春宫，孜孜为学，工夫无所间断，外人亦岂不知？惟在自得，如此详思体验，方可有变化气质之益矣。明谊曰，程子云，人有读《论语》，得一两句喜者，吕伯恭，只因躬自厚一句，自可为善，先贤之训，有益于变化气质者，如是矣。致云曰，得一两句喜者，与此不同，伯恭因此言至于心志平荡，盖缘深思而有得也。与一两句喜者，工夫浅深异矣。上曰，其言明甚矣。孔子曰，悦而不绎，以此言之，喜与得字，浅深异矣。致云曰，人之工夫，莫如迁善改过，益卦上巽下震也。损卦下爻变而为益，孔子为大象之传曰，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凡天下之理，不进则退，故孜孜为善者，舜之徒也。日日为之，真积力久，则为圣人，不然则难于成德，真积者，莫如迁善，至于过者，虽有念虑，事为之不同，而要之，皆失中者也。迁善者，有善则思齐之谓也。改过者，事之误处，随即改之之谓也。然而迁善则顺而易，改过则逆而难，子路气小麤而勇过人，故告之以有过则喜，所以为百世师也。后世则伊川及朱子刚毅过人，故亦能至于成功矣。真俭曰，迁善改过，双举以言，而以凡人言之，则见善而能迁者，已寡矣。至于告过而喜，则虽贤者，亦未易，顷者以尹会事，批旨太过，群下莫不愕然，其后随即改之，此虽不可谓过也。敦复之休，人孰不喜也？上曰，当加意焉。明谊曰，此曰，风雷益，数昨雷电，以非节为灾，不知何样祸机，伏于冥冥之中，而但因此惕然儆畏，凡所规为无不尽善尽美，以至于至诚无息，对越上帝，则岂非治泰之机乎？上曰，此言切实，当留念焉。真俭曰，圣上，即位不久，且无失德，而灾异至此，可见仁天儆敕之意也。若能以此，益加惕虑，修省以答天谴，则古语所谓怒予之天，犹可为者，岂不然乎？上曰，文义奏达后，欲言矣。承宣既已发端，玆以言及矣。以予不才，忝承大位，夙夜祗惧，罔敢遑宁矣。缘予凉德，灾异至此，至此咎实在予，岂可以才临之故，自弛儆畏之意也。今重臣、儒臣入侍矣，所以致灾之由，必有可言者，其各悉陈无隐，辅予不逮，言虽触激，予当加意。致云曰，殷宗才即位，有雉雊之灾，反己修德，殷道复兴，今此雷变，孰不震惧？今日筵中，亲闻恻怛之教，古人所谓君人之言者，此也。旻天警告之意，庶可感回，臣念古之人君修德行政者，多由于天灾之示警，至如虢国，则政乱无灾，终以致亡，天之降灾，所以仁爱也。即今上教如此，臣子若有所怀，敢不言乎，向日宪臣处分，未免过度，大少臣僚，皆以为即位后初过举，旋因玉堂入陈，即赐嘉纳，不远之复，孰不钦叹？但上教以为纲常，又曰语犯先后，此过也。至若孝悌之云者，赦一有罪之戚臣，岂有益于孝悌之道乎？上曰，此言非为戚臣而发也。此时若不令一哭于都门之内，则有违大行朝欲赦之意，故孝悌二字，以大行朝欲为之事言之也，非为戚臣也。致云曰，圣教至此，臣实释然矣。但念从古国家之亡，必有受病之处，皇朝以宦官亡，唐以藩镇亡，两汉以外戚受病，以至于亡，我朝则自前以外戚，或有所益，而致祸者，不甚多矣。至尹元衡，作士祸，臧害善类，长老至今传说悲哀焉，自古祸乱，皆由戚里者如此矣。臣于上教中非为戚臣之言，不任叹服，且令悉陈毋隐，故敢此仰达矣。上曰，因此陈戒之言好矣。明谊曰，顷以雷变，特下十行丝纶，自责以八条，今又下教于筵中，使之无隐，臣下有怀不达不忠也。请悉陈所欲言者，殿下自嗣服以来，政令施措，切切中道，图治之心，不以少康自期，凡在群下，孰不耸动钦仰？但自近来，微有过差者有三事，顷日尹会事，备忘中以为纲常，此出于激恼一也。掖隶事，上教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不无遂非之意，二也。近来台启，多不允从，转环之德，不能无歉，三也。此三者，非所望于期，期三代之治也。且上教以为，近于辞气，辞气出于气质偏处，如欲救正，则莫如学问，即今进讲《心经》，若加意着工，则必有所益，虽以吕伯恭事观之，初则至于打破家事，终乃意思平了，实赖学问之力也。以殿下之圣质，小加意于学问，则岂难至于大中至正之域耶？上曰，所言皆好矣。三者中两件事，非发于七情也。闵镇远事，则有所重而然也。掖隶事，则实非文过也。但予之工夫，不能克尽，则以为不文过者，反是文过也。从当加意，至于台启不从，则皆是大行朝不从之事也。继述之道，莫大于承教，当此梓宫在殡之时，予何敢不遵大行朝之遗意乎？若乃守宰弹驳等事，一时风闻，易致差爽，事或不实，则虽以重台阁听从，独不害于审慎之道哉？顷日金浩，亦以此陈达于筵中，而予意如此，实非出于轻台阁也。明谊曰，上教逐条分晰，臣不胜惶恐矣。但殿下以先朝所不从故不从云，而至于合启，则非一人之言也。实乃一国八方公共之论，可见舆情之难咈，而殿下不惟不从，至曰强聒，强聒，乃是不常有之批旨，面目不好，皆以为翕受之量有歉，故敢此仰达矣。致云更奏文义曰，此曰悔字难说，此言最宜明辨矣。悔者，善萌也。岂可谓不当长留也？窃意才知其悔，则即当改之，若留滞在中，至欲周遮，则终至于文过而悔吝生焉，吝者，留滞之意也。故曰，有周公之才，而骄且吝，其馀不足观，知悔不改，留在心胸，则气歉而为吝矣。臣本无工夫，不知旨义所归，而第以臆见思之，则义盖如此，故敢达矣。上曰，当留念。明谊曰，悔字之难说，盖谓既知悔过，则当即改之，使之消瀜荡平，而不可留畜胸中之谓也。上曰，悔而既改，则更无可思，其悔之义耶？致云曰，季文子三思，故私意起而反惑，悔亦屡思，则为私意矣。上曰，然。致云曰，事有误着，虽不可不悔，悔则勿复留滞，若滞则便再做错，故如是为言矣。致云因陈矜字之义曰，人之有善，乃是已分内事，若便把捉负恃，自以为善，则是所谓矜也。而克伐二字，亦矜字之意也。故舜之命禹曰，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夫矜之为害，非特凡人为然，至于人君，犯矜字尤易，盖人君所处之位既高，有善则臣下将顺而已。虽有不善，振之以雷霆之威，为臣者孰肯逆之，故在帝王之位者，易犯矜字上。蔡、谢氏，即程门之高弟也，故能知病痛，尽在这里，而克加省察之功，臣愚死罪，殿下若或一毫有此病痛，则必须痛祛然后，可以进德，须于此处，体认点检，或恐吾病，亦有如此者，方可有益矣。上曰，此言好，当各别留念。真俭曰，凡人有一艺。一能者，多自矜而为病，至于君上有善，则群下自能知之，自以为善，则无渐进之益，必须痛去矜字然后，工夫着实矣。明谊曰，矜字，非但害于学问，为治亦如此，唐之明皇、宪宗末后图治之心，皆不能如初，大抵初头，若有治效，则自以为足，而便生怠忽之意，此近于矜字也。故古之圣王，既圣矣，而不自满暇，或望道而如未之见，此与矜字相反矣，宜加圣念。上曰，此言好矣。致云曰，天下之事，孰有大于修身治家者欤？此所谓古之学者，无一念不在身心之中者，真格言也。古之学问者，闻一善言，则即行之，闻一善事，则即效之，不计利害便否而为之，不然则便是伪学也。故所贵乎学问者，不在口耳记闻，而惟从人所不知，己所独知处，用工耳。小人之为不善者，厌然自以为是，而口虽能言，中无实效，毕竟做错而已。若以帝王之学言之，正心修身，必有实下工夫然后，有治平之效矣。宋理宗学问工夫，以治心为言，而外则托国于史弥远，内则惑志于贾似道，终身迷溺，莫之省悟，故谥则为理宗，而不能善学问者，无如理宗，此所谓无一念不在身心之外者也。然，理宗初意，岂欲如是，只缘触理不精，知人不明，不知似道、弥远之奸，以致亡国，所贵乎帝王之学者，惟在辨别贤邪，亲贤臣远小人而已。此处尤宜加意焉。上曰，此言好矣，当留念矣。明谊曰，辨别贤邪之道，必有心里工夫然后，可以为之，先儒以能言不能行，比之鹦鹉，须有正心之工，如明镜之照物，可知君子小人之分矣。上曰，俄者才言矜字之义矣，汉武帝，欲效唐、虞之治者，亦犯矜字乎？致云曰，矜者，骄吝之意也。武帝敦尚儒术，表章六经，乃曰吾欲云云，而汲黯内实故，知其为气所使，而正言规警，如是斩截，至曰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此不可用于(于))敌以下，而汲黯，以是言于其君，所以为汲黯之直也。人内无所有而若有之者，是矜也。汉武帝姿质过人，志虑远大，若能不惑于它事，信任直臣，则尧、舜之治，犹或可做，而不能如此，但是空言，故汲黯之言，如是若果真有意于尧、舜之治，则何可谓之矜乎？故人君之有意于为治者，须以古人点检吾身，如朱子所谓一掴、一掌血、一捧、一条痕亲切笃实，不杂虚假，今日如是，明日如是，则尧、舜之治，岂难企及乎？上曰，儒臣言矜字，而不及汲黯规汉武之言，似若有意，故以此言之矣。真俭曰，汉武非但矜也，欲治之心，内外不同，故汲黯以此言之，而其言迫切，非汲黯之直，何能及此乎？汉武不以此为罪，虽似容直，十年淮阳，终不召还，可见人君容直之难矣。上曰，汉武谓甚矣汲黯之戆也。人皆以为善矣，而十年不召，恶在容直之意也？且武帝曰，节食服药，差可小病，此言善矣，但轮台一诏之前，亦非无此心，而为物欲所拘，不得蔼然而发耳。致云曰，自古人君，非不知过，而不能改之者，盖由于不自克而然也。汉武英主，故毕竟自觉，谥号为武，武者勇也。初虽蔽惑，末终勇改，如云卷席撤，故能安定，若非姿质健强，则何以致此耶？人主政令，初无所过，毋至轮台之诏然后，为大善矣。人君能末终自悔，至于治平者，鲜矣。若非汉武之姿质，何能致其然乎？今上教至此，莫不想望，须勉益加意，慎终如始，期以尧、舜、汤、武为可及，则是所望也。上曰，汲黯之直则然矣。程子以董仲舒正谊明道之说，谓度越诸子远矣。若使汉武任用，则三代之治，犹或可为，而摈而不用，止于江都相，其过甚于不用汲黯矣。明谊曰，凡人君敢臣之道，贵于辨别忠邪，宋臣张栻曰，求伏节死义之臣于犯颜敢谏之中，不能辨别，则阿谀谗谄之臣进，而贤者不用矣。上曰，此言好矣，当加意焉。文义毕陈后，真俭进曰，顷日加漆时，领相以案山基址事，有所陈达，令臣往见，而结裹日子已迫，其前无暇隙，开金井，乃是初十日也。九日结裹后，先为下直，翌晓出往为好，而以前规观之，思陵封陵时，京畿监司与都监堂上，按同往见，今亦依此为之，似宜矣。上曰，依为之。真俭曰，顷以进香时刻改定事，下教矣。其日，乃是京畿监营进香也。午未皆好，而易至日暮，故以巳时为定，进香则以巳前为定，似好矣。上曰，其日亦有自内进香，虽未时，不至犯夜矣。诸臣以次退出。日已晡矣。

11月3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李重述〈坐〉。右承旨金东弼〈坐直〉。左副承旨柳绥〈病〉。右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同副承旨李明谊〈坐〉。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李宗白〈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夜二更，电光。

○朝哭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梓宫加漆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知道。大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大妃殿、中宫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传于金东弼曰，日昨筵席，以封号、师傅事，有所下教，而静而思之，元老及大臣、重臣与儒臣之言，尽有意见。昔者冉有问子，子曰教之，司马光劝学文曰，养子不教父之过，而况为人上者乎？故絜矩之道，自近而始，其可忽诸？向日两道监司处，劝学之意，饬砺于赐对之日，则其所自砺，尤不可不勉。昔窦广国兄弟，择师教养，竟不为骄人学问之工，可不重欤？早教之法不作，习性之美未兴，此予所以自叹者也。明悟进言之切当，则其可无快允之道耶？依日昨次对时，下教举行。

○金东弼启曰，封号师傅事，依日昨次对时下教举行事，命下矣。王子封爵，师傅差出，不可不趁即举行，政官即为牌招开政，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东弼曰，王子緈为敬义君。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进，右承旨金东弼进。兵批，行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病，参议郑思孝进，参知尹淳病，右承旨金东弼进。

○吏批启曰，新除授南原府使朴弼健呈状内，痰火之病，素来痼疾，面部疮病，一向肆毒，触风增重，差起杳然，斯速入启处置云。身病果为沉重，则此时守令，不可等待其差歇，南原府使朴弼健罢黜，何如？传曰，允。

○以郑寿耆为监察，朴寿仁为黄海都事，沈錥为王子师傅，许源为石城县监，义盈主簿李显道仍任事，承传，敬义君緈。

○兵批，承旨口传启曰，判书无紧窠不参政，且无送西之事，无政事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以江华留守状启，乔桐居良女分丹等四名渰死事，传于赵远命曰，渰死人等，令本府恤典举行。

○金东弼，以弘文馆言启曰，新除授修撰李匡德，以黄海道都事，时在任所，经筵入番事紧，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传曰，依启。

○又以山陵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臣明当率地官及解地理士人并七员，出往陵所，臣则除朝辞往来事，曾已定夺矣。地官等亦依顷日更审裁穴时例，除朝辞往来事，分付，何如？传曰，允。

○又以山陵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都监郞厅李显道，专管大浮石之役矣。即今事役方张，而移拜石城县监，有难付之生手，李显道新授外任改差，使之仍察郞厅之任，今后山陵都监郞厅，则限毕役勿为移动事，分付该曹，何如？传曰，允。

○赵远命，以义禁府言启曰，北青前府使金献之，居山前察访张世良，甲山前府使李守身等原情公事，除刑推议处事，判下矣。御史封进文书，下本府议处时以为凭考之地，何如？传曰，允。

○掌令徐宗厦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同前〉请黄海兵使洪时九，削去仕版。〈措语同前〉请输城察访吴泰兴，削去仕版。〈措语同前〉新除授司谏院正言金尚星，时在黄海道海州地，请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答曰，不允。吴泰兴罢职，下谕事，依启。

○赵远命启曰，吴泰兴罢职事，命下矣。台谏方以削去仕版论启，不得捧传旨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金东弼曰，今夜召对为之，《纲目》持入。

○答玉堂箚子曰，省箚具悉。应旨进言，诚甚切至，予用嘉尚，可不留心焉？

○传于金东弼曰，玉堂原箚留中。

○答持平尹志疏曰，省疏具悉。应旨进言，深用嘉尚，可不留意焉？尔其勿辞察职。〈原疏在下〉

○答开城留守李㙫疏曰，省疏具悉。卿勿过辞，从速察职。〈原疏在下〉

○持平尹志疏曰，伏以，日月不居，因山渐迫，新朔又届，殷奠奄过，伏惟，圣孝疚慕，益复罔极。顾臣冒当台地，论一微事，上焉而诲责之教荐降，下焉而非斥之言继发，廉义所在，不可冒出，本欲逋召坐罢，少谢公议，而既宽例勘，荐辱严命，每每坐违，亦涉惶悚，不得不诣台自列，而一避再避，徒损台体，讥诮四至，愧悚冞切。以此情迹，决难出入禁闼，昨日陪祭，不得进参，情礼之悲缺，已不可言，而臣之必递乃已，此亦可见矣。伏乞圣明，察臣言议谬妄，不合台职，谅臣情地臲卼，不容仍据，亟递臣职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方求递之不暇，顾何敢自处以台阁，仰首论列，而目见灾异非常，丙枕靡安，八条求助之旨，辞意恻怛，愚衷所激，不敢自隐，辄又妄发至此，倘蒙圣明，恕其僭而察其忠，不以人废言，岂但贱臣之幸也？呜呼异哉，日昨雷电之变也，其声轰轰，其光烨烨，虽盛夏亦所罕有，臣诚惊惧危厉，弥日而不定也。噫，天道玄远，虽不敢测知，而张横渠曰，阴气凝聚，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此是阴气强而阳气微之象也，正道衰而邪道旺之兆也，可不惧哉？噫，人君代天理物，常以扶阳抑阴为务，其所谓阴阳者，非专指天地之气也。日用事物之间，无往而非阴阳也，以言乎心术，则天理阳而人欲阴也，以言乎国家，则朝廷阳而宫禁阴也，以言乎人物，则忠贤阳而邪侫阴也。惟其消长之道，亶在于人主之扶抑，而一扶一抑，必得其道然后，人欲遏而天理存矣，宫禁清而朝廷尊矣，邪侫远而忠贤进矣。苟其不然，私意蔽而义理塞，幸门开而乱兆萌，邪说行而正论废，此岂非君人者所当取鉴于前代，切戒于当时者哉？伏睹殿下，新陞宝位，励情图理，留心于性理之书，加意于本源之地，凡于黜陟用舍之际，惟先志是遵，政令施措之间，无一事或差，庶乎孚格天心，迓续景命，而今于孟冬闭藏之节，有此疾威之惨，可谓变之大者，而阴盛阳愆之兆，亦可见矣。臣未敢知殿下于敬天之诚，扶阳之道，有所未至而然耶？抑或宫府异体，好恶失中而天之警告至此欤？虽不敢指为某事之应，便同汉儒之傅会，而灾不虚生，古语非诬，亦不可诿以气数之适然，而忽其修省之道也，明矣。伏愿殿下，益加涵养之工，克尽对越之诚，求诸心术之微，辨别公私之分，尊朝廷于日月之上，杜邪迳于幽阴之中，以之举直措枉，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圣德清明，如日中天，内外洞彻，祲翳罔干，尚安有阴阳错戾之患哉？虽然，成德制治之本，唯在于立志，而修身立政之要，不越乎尽诚，是以志之苟立，则策励奋发，而姑息之弊绝矣。志之不立，则恬憘惰弛，而纷更之患生矣。能尽其诚，则真实无妄，而孚感之效著矣，不务其诚，则上下否隔，而虚伪之风盛矣。古人之言曰，志者，万事之干，又曰，不诚无物。亦愿圣上，勿以臣言，为腐儒之常谈，而必于立志尽诚上，一倍着工，坚定圣志，守正不挠，待臣应物，必诚必信，临事则曰，吾之志或未立也，接下则曰，吾之诚或未尽也，点检操存，动合天理，日省月新，无少间断，正以率下，公以视事，取臣僚则先直谅而后辩给，裁庶务则存大体而略小节，以致表正影直之化焉。仍伏念殿下，于履端之初，承宣之臣，陈禀节目间微事，而至受非常之赏典，凡在臣邻，孰不仰求助之盛意，而曾未几何，中丞，以言获罪，虽因圣心追悔，旋寝过中之举，而其视赏谏之初心，不啻相反，此则殿下徒有好谏之念，而未有从谏之实，大圣人践言之道，恐不宜若是也。如是而尚可望廓开言路，洞达群情耶？且于近日台启，毋论事之大小，一例靳许，已有乖于重台议之道，而至于两司合启，事体尤重，而日昨之批，至以勿复强聒为教。噫，君人辞令，实关瞻聆，虽在庶僚，而不可以聒之一字，轻加麾斥，而况台阁者，殿下之耳目也，其职虽卑，与宰相等，朝家待遇，礼貌自别，而今乃轻视疏忽，一至于此，听闻之骇惑，已不暇言，而独不念重伤于殿下待台阁之道耶？窃为殿下惜之也。噫，自古人君，于即祚之初，未尝不广求直言，屈意曲从，而及其久也，渐不如初，卒不免为自疏忠良，𫍙𫍙拒人之归。《诗》不云乎？靡不有初，鲜克有终。魏徵十渐之疏，良以此也。臣愚死罪，殿下临御未久，已有厌簿言者之意，恩批温谕，或近应文之具，忠言格论，鲜有听纳之效，此岂群下所望于殿下者，而亦岂不有歉于殿下去文务实之本意也哉？亦愿圣明，惕然改图，责励群工，使之悉心救正，极论无隐，和颜而待之，虚心而受之，虽迩言而必察，虽逆耳而求道，唯恐过之不闻，言之不尽，俾殚匡救之责，以致平明之治焉，臣无任云云。

○开城留守李㙫疏曰，伏以，臣于本职，有必递之义，无可进之理，再封沥血之章，冀格听卑之天矣。不惟不为准许，乃反曲赐恩批，诲谕谆恳，辞意郑重，以用人为国之道为教，不知有罪无状之贱臣，何以获此于圣明之下哉？奉读未半，不觉血泪之交迸也。噫，涤瑕含垢，记念于簪履之旧，固出圣朝宽大之至意，而引义守分，没齿于畎亩之间，亦系微臣廉隅之大防，二者不可以并行，上下徒归于撕捱，一日二日，只使恩命屑越，公体亏损，臣罪至此，又加一案矣。臣之情势，前后之疏，业已略陈，今不必每每烦提，而要之，已受之污蔑，终身难洗，其可谓一时所遭乎？见戴之罪名，犹在未勘，则其可谓事在既往乎？即此两款，实为臣不可复玷于仕路之大关，德音之下，思所以奉承者，而臣实不知其何据也。臣本椎钝愚昧，百无一长，其有其无，特一江湖之凫雁，而以其罪则又是公法之所不容也。今殿下不问其人之如何，其罪之如何，欲以衅累滓秽之身，混置之于清朝衣冠之列，臣心之愧恧惶悚，姑不暇言，而当此新化清明之日，其有乖于砥砺廉耻之道，非细故也。且伏闻本府，将有进香之礼，而以臣之故，未免退定云，臣于此，尤不胜惶蹙之地，虽在前头，臣之去就，已无可论，必须趁即变通然后，可无公私狼狈，临时窘急之患，此亦不可不早赐递改臣之一端也。臣谨具此疏，将入县道之际，伏闻大臣筵白，以进香事，请推催赴，顾此莫重享礼，缘臣迁就，果为未安，固如臣上段所陈，其在体下之道，亦不应一向靳许，而区区情地，终无一分转动之势，迷滞之见，猝难变改，唯日俟谴何之外，更不知所以为喩也。伏乞圣明，俯谅臣危悃，亟许罢削臣职秩，以靖私义，千万幸甚。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云云。

○十一月初三日未时，殡殿梓宫加漆入侍时，摠护使李光佐，都监堂上沈檀、沈寿贤，长生殿提调朴泰恒，礼曹判书李真俭，礼曹参判柳重茂，右承旨金东弼，记事官李寿益、李喆辅。上立于殡殿西户外，内侍启欑宫西户。光佐进伏曰，襦衾覆之已久，着绵间缺，今日更缝之，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臣奉审梓宫。上曰，唯。光佐及诸堂奉审后，光佐进伏曰，今番则漆善干，色颇润矣。上起入欑宫，亲自奉审，立于梓宫东边，命开殿东户，上奉审后，出坐于欑宫东户外。光佐曰，磨正敢启。上曰，依为之。上曰，今番用生漆乎？光佐曰，然矣。上曰，生漆，何如？光佐曰，臣来诣则已封漆矣，未及见之。上曰，今番梓宫东边漆色，不如西边矣。上顾谓承旨曰，摠使诸堂上招来。光佐及诸堂进伏，上曰，漆块隅染漆，更以新块改之，何如？光佐曰，问于匠人矣。又进伏曰，无害云矣。上曰，然则置之。上曰，京畿监司进香，以辰时启下乎？东弼曰，诸道进香，以初九日辰巳巽时，启下矣，结裹相值，有时刻差退之教矣。上曰，上食相值，辰时为之，开门差早，可也。上曰，今日当用生漆，磨正着实为之事，分付。光佐曰，山陵都监都厅来言，初六日，当造瓮家，而开基，初四日，可以为之云矣。穴处围排，内则臣书谨封，篱外则都厅书谨封矣，不可任意开之云，故取考誊录，则解围排，无告禀之例矣。使之依例开之，自明日始为地平，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造瓮家时，摠护使或出去或不往，而初六日，冬至排祭相值，行祭后出往，则不及卯时，且外梓宫结裹相值，玆敢禀旨，以决出往与否矣。上曰，山陵都监堂上有之，造瓮家虽重大，外梓宫结裹及冬至排祭亦重大，使都监堂上为之，可也。上曰，开金井，初十日乎？真俭曰，然矣。光佐曰，造瓮家时有必往之事矣，中心标或虑有上下之举矣。顷日地师皆言，更不上下云，而穴势补土后看审，则或虑有异于前者。且明陵造瓮家时，亦有推移八寸之事，臣固当出往矣。上曰，地师已言其更不上下，则今何虑乎？光佐曰，似无上下之虑，而围排开后更看之，则所见未知更将何如，故仰请矣。上曰，围排明日解乎？光佐曰，然矣。上曰，然则解围时往见，宜矣。光佐曰，明日当往矣。上曰，然矣。光佐曰，明日药房问安，当为之，今日欲为问安，而有进香相值之教，招问礼吏，则无今日进香之事云，似是内间进香，故不敢请医女入诊矣。上曰，明日问安后，即为出往，再明加漆时，虽或未及来，何妨也？光佐曰，然则明日待臣出往，解排围之意，分付，何如？上曰，唯。起入于庐次，少焉，还为出坐。光佐曰，山陵郞厅李显道，为石城县监，故启请仍任矣。本职亦为仍任，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加漆已毕，依前入素衾褚覆之，何如？上曰，依为之。上起入梓宫西边奉审。光佐曰，闭欑宫门？上曰，依为之。光佐曰，臣未及瞻望玉色矣，俄闻诸堂言，耳边有付药处云，不胜惊虑。上曰，常时有疖矣，今番则耳下有之，故付药矣。光佐曰，明使鍼医入诊，何如？上曰，此何虑也？诸臣以次退出。

○十一月初三日初更，上御无妄阁。夜对入侍时，参赞官赵远命，侍读官申致云，检讨官李真洙，假注书洪景辅，记事官朴文秀、李喆辅。申致云读《纲目》，自起癸丑梁武帝中大通五年，至自相屠灭欢遣之，上曰，下番读之。李真洙读自梁中大通六年，至魏泰州曰，此以泰字书之，而注曰，泰州，本传作秦州，以秦州之读之之意，仰达。上曰，然。又读至缢字曰，此何音？致云曰，音义也。赵远命曰，俗音隘也。上曰，向者一讲官，以谥字读之矣。远命曰，一字有五六音者，中原语音不同，不可以反切取准，以俗音读之，似无妨矣。真洙曰，上番，于上，以义字音读之，依此读之乎？上曰，唯。又读至虏亦应天象耶。上曰，承旨读之。远命读自魏大丞相欢屯华阴，至与杨忠皆犇梁。上曰，注书读之。洪景辅读自梁大同元年，至由是不复为寇。上曰，上番翰林读之。朴文秀读自梁大同二年，至魏使至建康亦然。上曰，下番翰林读之。李喆辅读自魏独孤信自梁归于魏，至与之游宴。致云曰，高欢、宇文泰，东西胡乱之时，无大段好文义可达者，凡天下事变，有好底有不好底，天下变异，至此时而极矣。魏人杀刺史降梁，而梁主受而官之，想以为魏是夷狄，其臣之叛降者受之无伤，而殊不念教人以弑君之利，胡氏之言，可谓严切矣，此等处所当深察也。上曰，其言好矣。真洙因高欢以张亮为参军，陈文义曰，高欢事，无足言，而此事犹为取人之法，先是左右皆密通启而不取之，独以亮为参军，取其不反复也。凡人臣事君，不可以二三其心，古语曰，有一心可事百君，有百心不可事一君，欢虽无足取，而其取人之道，犹有一段可取处矣。远命曰，欢虽无状，亦自雄杰，故知取张亮所以能制驭一时矣。上曰，其言然矣。远命，因必生擒黑闼，以示百姓，陈文义曰，兵家胜败无常，而兵骄者必败，欢欲纵火焚之，纵焚之，其死固未易，而必欲生擒，彼宇文，亦一时英杰，岂可容易擒得耶？此所以众寡悬殊，而自取败北也。不但兵家如此，凡事小心则成，志满则败矣。致云曰，高欢、宇文泰，势均力敌，胜负无常，迭胜迭败，固无兵法之可言，而有国军旅甚重。子路问子曰，行三军则谁与？子曰，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圣人之言，治军旅之法如此。周公立政之末曰，诘尔戎兵，以觐文王，亦言戎政之不可不诘也。大抵自古国家，立国之初，皆用武力，而及至中世，时君世主，不以武备为意驯，至于败亡者滔滔，方今南北晏如，虽无兵革之忧，而其不可恃此而不修戎政也，明矣。玆因文义陈达，自上留意于军旅之政，何如？上曰，其言好矣，当留意焉。致云曰，魏主攸，常时不习军旅，故及高欢之乱，勤兵十万而不能讨贼，宇文泰，至发大事去矣之叹。由此观之，人君，於乎时不可不留意于武备，边境虽方晏然，不知何时有变，将帅之才，军旅之事，苟不素备，则何以得力于缓急也？上曰，其言好矣。致云因梁主诏曰，朕有过失，不能自觉，尚书时加检括，速以启闻，陈文义曰，梁主此言，虽未知出于诚心，而书之史册，其事岂不好耶？尚书，如今之喉院，人主有过失，不自觉，则使近密之臣，检括以闻，此一段，亦足可取矣。上曰，然。致云因陶弘景诗，陈文义曰，时士大夫，竞谈玄理，不习武事，盖晋代之馀风，而弘景之诗，因此有慨而发也。臣每伤梁武帝好佛，而至于亡国也。梁武以英雄之才，知虑高旷，绝去血气之欲，无酒色游畋之好，读书茹素，一意崇佛，此其志不但出于求福田利益，而大抵佛学，与治国之道，为别件事，视山河日月为幻，以天下国家为外物，崇佛而亡国，必至之势也。故一朝侯景至，上下束手，罔知攸措，终至于饿死台城，惜乎，以梁武之才，移其好佛之心，留意于圣人之学，则岂但不为亡国之君而已哉？陶弘景识得其终亡于夷狄，未知弘景实学之如何，而与其留心于佛学，宁问政于弘景，亦似仅可矣。自上深念其如此，加意于圣学之工，幸甚。上曰，其言好矣。真洙曰，上番之言好矣，而太似深责梁武矣。梁武篡弑之贼，何可责之以圣人之学耶？远命曰，梁主不但不杀生茹素，至于舍身而为奴，甚矣其好佛也。其时为圣人之学，虽未易，苟移其心于富国强兵之术，则何至亡国，而驰神于虚无寂灭之域，不以国事为意，终未免饿死台城，虽无声色驰骋之好，既失君人之道，则如是而亡，虐民而亡，其亡则一也。上曰，其言然矣。致云曰，近来日气阴寒，犯夜殿坐，讨论经史，至夜分不倦，臣等岂无钦仰之心，而第伏念三时祭奠，必皆躬亲，无一时休息，而又为此夜对，《心经》则张数不多，不至为劳，而《纲目》张数，似过多，此后临时量减张数恐好矣，敢达。上曰，近来不能频开讲筵，时时为之，今日张数适多，而有何所妨乎？致云因欢语鲜卑华人事，陈文义曰，高欢，以一时诈力制人，无足言者，而鲜卑，即渠之部落也。华人，中原人也。其向鲜卑语则曰，中原人如此，令汝温饱，汝何为陵之？其向华人语则曰，鲜卑如此，为汝击贼，汝何为疾之？其言犹出于诚心，各使悦服，故能率部落，得其死力，《尚书》谕殷顽民曰，吁尔之命，惟其于难化处，推诚待之，曲尽人情，使之心悦诚服，故无复梗之患。古人有化奸宄为善良者，亦在于委曲开谕，使良心善端，自然萌动，高欢此事，即俗所谓拳筭，而王者于此等处，亦不可不留念也。上曰，然。真洙，因四方多事，民避赋役，多为僧，陈文义曰，我国八道之僧，亦不知几万，若不为僧而皆为耕民，则生谷之道，岂不广乎？韩愈之言曰，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近来谷贵之弊，实由于游食者众。然彼为僧者，亦岂欲弃父母绝妻子，而乐为之哉？只缘良役之难堪，不得已而为僧，其情良可哀也。朝家方设良役厅，讲究变通，若果减二疋为一疋之役，则百姓，不至难堪，而为僧者，亦似少矣。自上，特加矜念，至诚变通，俾无良民避役为僧之患，幸甚。上曰，其言好矣，当加意焉。致云，因魏改停年格，陈文义曰，崔亮为吏部尚书，铨擢贤能，未知果何如，而盖不徒用年劳之制矣。前后大臣、重臣，以人才别荐事，亦有所陈达，勿守年劳之制，而取人于常格之外，则庶有其效矣。上曰，其言好矣。远命曰，年劳之制，如即今所谓久勤矣。致云曰，宇文泰，得苏绰而任用，高欢，得陈元康而参知机务，各得文吏而任之，二人之得成其业，赖有此耳。若以陈、苏比论，则苏之才，非陈之比，陈虽暗中善书，其不及绰远矣，特以性柔谨之故，欢甚亲之耳。隋唐间法制，多从绰出，绰之子为苏瓌，由是观之，其立国规模，可知矣。泰以苏绰为行台，左史大丞欢，以陈元康为功曹，于此二段，可见两雄取人之得失矣。上曰，北朝孝、武、文帝，相传数世，虽夷狄之君，犹有规模，故能及此矣。致云曰，宇文泰、苏绰立国，犹有规模，非出于一时硬定，虽缘运数不长，不能享国久远，而其规模法制，贻及隋唐，似非高欢之比矣。远命曰，魏主皆贤，且有规模，故延国数世矣。上曰，然。诸臣以次退出。

11月4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李重述〈坐〉。右承旨金东弼〈坐〉。左副承旨柳绥〈病〉。右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李宗白〈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左副承旨柳绥初度呈辞，入启。传曰，还出给。

○传于金东弼曰，初九日梓宫结裹时，骊川君增，亦为入侍事，分付。

○传于金东弼曰，梓宫柩衣，自内造备事，下教之时，毛柩衣亦勿待令事，为教者，乃表次匹段也，都监，若以内拱獭皮，一体不备，则必有临时窘急之弊，以此分付都监。

○金东弼，以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谥册文草图，睿览后，方可正书入刻，故令书写官徐命均，为先写出以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赵远命，以备边司言启曰，今日本司坐起出令，则书进字者，只是三员，而其中刑曹判书尹就商，称有身病不进，进参只二员，当此遇灾警惧上下敕励之日，诸堂之称病悬頉，若是纷然，殊甚未安。除实病实录厅进及殡殿都监入直人外，行汉城判尹沈檀，行兵曹判书沈寿贤，刑曹判书尹就商，户曹判书吴命恒，刑曹参判李森，并即牌招，以为备员开坐之地，何如？传曰，允。

○李明谊，以户曹言启曰，新设宫家田畓贰百结，元结中自本房望呈后，定给银子肆千两划给，而宫庄未备前，太壹百石及宣惠厅米贰百石，限五年输送事，曾于乙亥年，大臣陈达榻前，定式遵行矣。即今敬义君，既已封爵，依此举行之意，敢启。传曰，新设宫家成样，虽不可不念，到今经用，亦不可不顾，银子减二千两，米则减其百石输送，而结数事，后曰筵中，当下教矣。

○赵远命，以御营厅言启曰，本厅所纳茂长县癸卯条保米，终不来纳，故日昨筵中，陈达推考，同县保米三百八十三石零，今才来泊，而考其陈省，五月装载矣。过六朔后来纳者，极为可骇，自本厅严查，则敢以不成说之语，巧饰纳招，难掩其到处流连料理弄奸之状，且数多米石，和水腐伤，决非军兵放料之资，当为一倂退送，而此非自本县腐伤米捧载之致，专出于色吏、沙工辈之弄巧，故为先治罪，参酌改色捧之，而近来此弊，罔有纪极，或多有和水者，而未有若此汉辈之所为，事当依事目江上枭示，而不可无三令五申之道。今此茂长县色吏徐命三，船主崔尚，沙工车万柱等三人，移送刑曹，各别刑推后，远地定配，以杜后日无穷之弊，何如？传曰，允。

○持平李玄辅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同前〉请黄海兵使洪时九削去仕版。〈措语同前〉请输城察访吴泰兴削去仕版。〈措语同前〉答曰，勿烦。

○答领议政李光佐箚曰，省箚具悉卿恳。卿勿过辞，安心仍管焉。仍传曰，遣史官传谕。〈原疏在下〉

○答全城君混疏曰，省疏具悉。卿其安心，勿辞察任。〈原疏在下〉

○答花陵君洮疏曰，省疏具悉。疏辞，令该寺禀处。〈原疏在下〉

○领议政李光佐箚曰，伏以，臣所带司饔院都提调，本是大君、王子之所例兼，今当王子封爵之后，臣不当暂时仍带，玆敢引例仰陈，伏乞圣明，亟赐褫改，以存旧规，不胜幸甚。取进止。

○全城君混疏曰，伏以，臣本无似，历事三朝，滥蒙洪造，秩跻崇班，徒糜厚廪，涓埃莫效，愧惧徒切，见方待罪宗亲府有司堂上之任，而年老多病，常惧不职，惶缩靡容矣。今则亲王子既已封爵，虽未及肃谢，以事礼言之，王子事当例兼，如臣疏逖者，岂敢晏然仍冒乎？玆敢露章陈恳，伏乞圣明，俯赐谅察，亟递臣所带宗亲府有司之任，以重事体，以安私分，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云云。

○花陵君洮疏曰，伏以，皇天降割，仙驭宾天，抱弓莫逮之痛，曷有其极？况臣迹忝璿籍，号陨之恸，实有倍于他人，而臣之素患痰火之症，近益浸痼，加以犬马之齿，将近七十，百病迭侵，宁日不多，委顿床褥，与死为邻，前后殷奠及加漆起居之班，俱未得种种趋参，臣之老病实状，非独同宗之所共知，亦尝圣明之所府烛，而臣之罪戾则万殒犹轻。有臣如此，生不如死，瞻望殡殿，只自悲咽而已。臣于今秋，忽承宗亲府有司堂上之命，以臣老病，实无堪承之望，而不惟感激恩数，适值天崩罔极之日，且当本府进香在迩，少伸情礼，只在于批，不敢言私，黾勉察任，而本非因仍蹲冒之计也。今则王子敬义君緈，既已封爵，揆以国体，例当兼带，以此以彼，俱不可一日仍据，玆敢不避烦猥，悉陈肝膈之恳于严庐哀疚之中。伏乞天地父母，特垂怜察，亟递臣所带宗亲府有司之任，仍治臣阙礼之罪，以安贱分，以警具僚，不胜幸甚，臣无任云云。

11月5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李重述〈坐直〉。右承旨金东弼〈坐〉。左副承旨柳绥〈坐〉。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大妃殿、中宫殿，药房口传问安。答曰，知道。梓宫加漆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知道。大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大妃殿、中宫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柳绥启曰，备边司郞厅来言，今日宾厅坐起日次，而梓宫加漆相值，不得来会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臣李光佐，提调臣李肇，副提调臣朴弼梦启曰，冬候不适，伏未审哀疚中，圣体，若何？手指麻木之候，更无往来馀气乎？大王大妃殿气候，近日复若何？诸症候比前，更有快减之势乎？今日使医女，趁早入诊，详察症候后，丸剂进御迟速，当为议定矣。大妃殿气候，亦复若何？澌缀之候，不至有加乎？臣等区区忧虑，敢来问安，并此仰禀。答曰，知道。大王大妃殿诸症候，已为下教于医女，而大妃殿气候一样。予则无事，而麻木之气，更不往来矣。

○药房再启曰，大王大妃殿入诊医女退出后，臣等与诸御医，反复商议，则皆以为诸症候，一向差胜，而亦未快复常节，依前定夺，交感丹降气汤调进宜当云。交感丹一剂，降气汤十贴剂入，降气汤则今后每十日一次，依此贴数剂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事变假注书李宗白病，代宋征启落点。

○柳绥启曰，事变假注书宋征启，时无职名，依例付军职冠带常仕，何如？传曰，允。

○金东弼，以弘文馆言启曰，本馆上番副校理臣申致云，以训炼都监厅，今日坐起时，昼仕出去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以庆尚监司冬至物膳生鱼物，恐有腐伤之患，惶恐待罪事状启，传于金东弼曰，勿待罪事，回谕。

○以全罗监司状启，顺天居高信先等九名渰死事，传于李重述曰，渰死人等，恤典举行。

○朴弼梦，以宗簿寺官员，以提调意启曰，今甲辰秋冬等讲学，宗室勤慢抄出，而秋后开讲，只是二次，因国恤停讲，故划数未满十五分，论赏一款，不当举论，而无缘不进之员，不可无警责之道。行洛丰守楙，行莲丰令欑，行海昌副守栉，东阳守㭻，原溪守㮿，密春副守焌，月林副守橹，唐城令楗，莲恩令棣，莲昌副令榕，并推考。海兴都正橿，自壬寅秋冬等，至甲辰秋冬等，连为居首，取考前例，则连五等居首之人，连有特为加资之命，而事系赏典，不敢启请，上裁，何如？传曰，依启。橿，特为加资。

○李明谊，以长生殿郞厅，以都提调意启曰，外梓宫着漆，今初二日，已满四十五度，臣等今日来诣奉审，则漆色光润无欠，仍为停漆，而奉安于正殿前楹内。今初六日结裹，十二日习仪，十三日陪进山陵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东弼启曰，今月初一日筵对时，举条一度，依下教改入，而当该假注书，难免疏漏之失，推考警责，臣亦有不察之失，不胜惶恐，敢启。传曰，知道。一时差误之事，不必推考。

○持平李玄辅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同前〉请黄海兵使洪时九削去仕版。〈措语同前〉新启，山陵宣饭米，例自畿内各邑，除出田税米，每朔输纳于假斋室，而辇运之弊如置勿论，每当捧纳之际，辄为下辈之操纵，所入情债，殆过应纳之数，而少不如意，辄皆点退，故各邑不得已倍征于民，以免目前之生事，事之寒心，莫此为甚。请自今守陵官以下员役每朔料米，自广兴仓，依颁禄例，磨炼进排，以除畿民一分之弊。答曰，不允。末端事，依启。

○答司谏郑锡三疏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何必深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原疏在下〉

○答正言金浩疏曰，省疏具悉。应旨进言，深用嘉尚，可不留意焉？可以禀处事，令庙堂禀处，尔其勿辞察职。〈原疏在下〉

○司谏郑锡三疏曰，伏以，皇天降割，大行大王，奄弃群臣，如丧之痛，普率唯均，日月迅迈，因山渐近，仰惟圣孝追慕，益复罔极。臣以衅累之踪，待罪下邑，乃于嗣服之初，首膺谏省新除，如臣无状，何以叨此误恩。倘𬿁感激，罔知攸措。在臣分义，固当竭蹶趋承之不暇，而第臣有情地之万分危蹙者，臣之前年所遭弹劾，实是搢绅间难洗之羞。臣身虽微，职则侍从，以侍从而被削版之律，于古罕闻，近或多见，而实自臣身始，臣每念及之，悸愧靡定。若其可辨之端，臣不欲到今追提于年久之后，与人呶呶，复生葛䕨，以伤其直受无辨之义，而如使臣立身本末，有足见孚于同朝，则污蔑之言，奚为而至此极也，内省多疚，何暇尤人？唯当敛迹荣途，守分自靖而已。况今所叨职名，即伊日偾败之地，尤不可抗颜复进也，决矣。且臣素患痰病，重伤水土，一倍添剧，症情危恶，实有死生之虑，而驲召之下，不敢淹滞，扶曳作行，寸寸前进，今始来伏私次，而以情以病，俱无一刻虚带之势，玆敢不避烦猥，仰渎于严庐哀疚之中。伏乞圣慈，亟递臣难冒之职，仍治臣逋命之罪，以肃朝纲，以靖私义，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云云。

○正言金浩疏曰，伏以，乃于纯阴之月，忽大雷以电，轰轰之声，烨烨之光，殆若盛夏方发之时，臣惊惧震懔，中夜无寐，坐待晓锺，进诣阙下，得伏见下政院备忘记，一札十行，丁宁恳恻，其反躬修省之诚，责谕群工之意，有足以泣鬼神而感豚鱼。臣奉读再三，不胜钦叹，仍窃自语曰，有君如此，何忧乎？转灾而为祥也。虽然，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应天之道，但当以实，其所谓实者，何也？真实无妄之谓也。苟或有其言而无其行，则只归文具，未见实效，此殿下所以拈出文质二字，寻常勉戒于臣邻者也。今皇天仁爱我殿下，警告我殿下，必欲玉成我殿下，傥殿下克尽诚敬，罔或间断，毋徒事言语之美，益加懋真实之德，念念在玆，孜孜不怠，则天怒不期格而自极，灾异不期弭而自弭，而至于圣教中八条之目，不过为殿下一转移间事耳。昔伊尹，告太甲之言，以或有一德为克享天心之本，而又以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申申眷眷，勤勤恳恳，末乃结之以一哉王心，盖一之为言，纯一无杂之义也。人君，若能一乃心德，终始有常，则动罔不吉，永绥天禄矣。今臣之所望于殿下者，亦不外是，而先儒又曰，人主一念之善，景星庆云，夫天人之际，间不容发，感应之理，捷于影响。伏愿圣明，惟于一德上着工，以为享天消灾保邦安民之地焉。臣于此，亦有所肤浅之见，玆敢条陈于后，唯圣明裁择焉。一，生民倒悬，莫甚于今日，自闻有良役变通之举，加额而望，翘足而俟，咸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臣未知庙堂，果能善处，以副万姓颙若之心，而亲民之官，莫如守令，守令非其人，则虽有良法美制，民不得蒙其泽矣。为今之计，莫急于慎简守令，申饬铨曹，前后非一，而近来纷竞成习，私意横流，一邑作缺，争者如云，政官亦不得自由，或嫌其人器不称，而不得不曲从者有之，或知其才谞可合，而终不得举拟者有之。雄州巨邑，东迁西陞者，非豪右权贵之族，则必剥割善事之徒也，可胜叹哉？岁荐、别荐之法，盖出于难其选之虑，而今之守令荐，或得于转请，或为其生色，明知灼见而后，荐闻者有几人哉？古有罪举主之法，而今则无闻，臣愚谓不行并坐举主之法，则守令，终不可得人，宜令庙堂革去岁荐之常规，别选主荐之人，使之岁首，各荐文武荫一人，启下该曹，每逢邑窠，必以荐中人塡差，除眚灾失职者外，其以贪污不法而被罪者，随本人所坐轻重，并罪其荐主，则人不敢妄举，而吏才庶可得矣。至于三司侍从之臣，只践内职，不经外官者，邑情民事，多不闲习，凡于事务之来，或不无生疏之叹，亦宜间间差送于外邑，俾知生民之苦乐，小人之情伪，则其于成就需用之方，庶几有得，而亦有益于分忧共理之道矣。一，人才犹器，方不可使圆，小不可受大，而惟君子不器，器之不器，犹才之通才也。今之士大夫，岂尽为通才，而以久于一职为羞耻，以遍历诸司为能事，朝除暮迁，官瘝职隳，驯致百度废弛，国受其败，甚矣，为人择官之害也。如欲矫今之弊，莫若为官而择人，宜令庙堂、铨曹，用一人除一官，先审其才器相称，各当其任，而若其才具兼备者，随处通用，委任责成，则朝无阙事，治可从欲矣。此固唐、虞命九官之义，而今则不然，或有长于此而短于彼者，或有优于外而知于内者，而不问其人与器之如何，一经显要之职，则于此于彼，坦然无碍，恶在其量才授任之义哉？第我国用人，规模甚狭，纯用门阀，而族寒者不得与于华膴，专尚科目，而荫仕者无以展其器，能末世人才，日觉渺然，虽旁招广搜，如尧之扬仄，汤之无方，犹患其未易多得，况以格例限之哉？国朝成规，今不可遽议变通，而就其中，如有异才茂等，实为同朝之所推许者，则政官议于大臣，或陈达榻前，破格调用，随才任官，则其于为官择人，收拾人才之方，亦不为无补矣。臣闻昔我英庙，知人善任，才器相当，则终身一职而不改，才过于器，则一岁中或超至卿相，当时庶绩咸熙，治化郅隆，用是道也。今殿下承先朝艰大之业，受生民宗社之托，夙夜罔懈，至诚图理，凡厥庶政，赫然日新，此正大掁作大有为之一大机会，伏愿殿下，仰体圣祖则哲之明，克慎今日用人之道焉。一，自夫赃律之不严，贪饕成风，狱以赂成，爵以货得，中外相效，恬不为怪，治声高下，或由于馈遗之多少，宦路通塞，或系于家赀之贫富，世道日非，人心日丧，臣窃痛之。且御史之按劾，台官之启罢，虽未知其一出于明的，其在事体，固不可容易甄录，而近年以来，国纲渐弛，公议不伸，御史台官，以贪赃不法，论列于前，而庙堂、铨曹，不问其所坐之如何，汲汲收用于后，有若例迁，不少留难，故无论内外之官，凡有被斥于御史、台官者，皆曰，是无伤也，处之寻常，无所惩畏，激扬之道，泯灭无见，岂不慨惋之甚者乎？臣愚谓，从今以往，内官、外官，无大无小，以贪赃不法之实状，见斥于御史、台官者，一切施以当律，罔或容贷，其有廉介素称世所共知者，庙堂、政曹，录闻于上，加官增秩，显示嘉奖之意，则深有得于惩贪污砺清白之义，而风声所洎，污俗可变矣。一，近来国法解弛，人心放肆，奢华相竞，贵贱莫别，糜财散谷，为弊已痼，识者之寒心，久矣。古人曰，奢侈甚于天灾，盖莫此畏而莫难弭者天灾，而诚之所在，犹有可救之道，至于奢侈，其害愈多，以有限之财，为无节之费，夫一散之后，不可复聚者，财也。上自人君，下至大夫士庶，以奢而亡国家者，考诸往牒，指不胜屈，此古人所以有甚天灾之戒者也。凡人飮食、器用之滥侈，孰非为害，而若其家宅、衣服之过美，尤有大焉，固不可一任其紊乱无制也，决矣。向者台臣，以第宅逾制之意，启请禁抑，臣未知其说，果能得行，而衣服一款，则未有论列，臣愚谓，宜令庙堂，参酌古今，损益制度，著为衣服品式，上下等级，明白条列，永作法令，与第宅之禁而一体颁行于京外，令行之后，如有不遵而犯科者，内而法司，外而守令，依律重绳，辄加痛惩，则庶可为革奢风、抑浮费、表贵贱之一助也。亦愿自上，崇节亿示敦朴，以为表率之地焉。一，廉察守令贤否，周知民间疾苦，莫如频遣御史，而谘诹欲明，黜陟欲公，则不可不择人，故从前御史抄启，庙堂主之，盖所以重其选也。然而被抄之人，一时牌招，分遣诸道，为守宰者，早已闻知，贪虐者，稍自敛戢，及其上来之后，纵恣如前，殊无密遣潜行之意。臣愚谓，特令庙堂各别抄选，而自上，亦察侍从中可合人，不时牌招，抽栍发送，一道之内，或先左后右，八路之中，或后东先西，一道之内，前者复命，后者出头，八路之中，去年南出，今年北去，疏数无常，轮环不已，则诸道守令，眩幻莫测，常有惩畏之心，不敢恣行非法矣。夫如是，则不待陟罚臧否，而庶有立懦廉贪之效矣。臣闻副司果臣赵趾彬之言，夏初以白川按核御史，往于海西也，过行道内数三邑，则百姓误认为暗行御史，处处相聚，或有诉冤者，或有呈状者，及知其非为暗行然后，乃曰，本道之不见御史，几今十年，百姓虽有怨苦之状，哀痛之情，其将何处告诉乎云，此可想其悲伤恻怛之意也。今则因山已迫，虽难发遣于此岁之前，开春之后，宜即命送，而必用刚直不挠、公明无私者，使之遍历郡县，出入闾里，邑政之善恶，民瘼之巨细，一一审察，个个论列，而或求贤访逸，或伸枉察怨，不以循例塞责而止，无负圣上委任之重，则实效之大，莫过于此，而至于西北两边，王化绝远，土风民俗，大抵袭陋，凡系礼节，率多未备，宜令御史潜行之馀，巡按道内，博询考正，使国家声教，讫于穷荒，则其于化民成俗之方，岂少补哉？一，北评事之设，意非偶然，岂亶使随行，逐队于将军之幕府而已哉？朝家之必以铨郞极望人，循次差遣者，盖为当乱则从事于军旅，常时则弹压于边境，其为职，可谓重矣。第出入铨郞者，本非多人，故乍往旋归，未尝久留，当初设置之意，果安在哉？顷者大行朝台臣，以未瓜限前不许上来，陈启蒙允矣。臣意则以为不必以铨郞差除也。择遣三司中有声望人，使之限一年瓜递，则诚有得于久任之道矣。仍念平兵、统营，当西南水陆之要冲，其关防之重，为如何哉，而独无从事之任，如北评事者，殊非重边臬之意，况两阃财谷之富，为国家缓急之需，而主帅之人，未必皆律己而奉公者，贫纵无耻之人，间或有之，傍无所顾忌，一任其手滑，将至于莫可收拾之境云。向来白时耉、李寿民出银之事见之，亦可知也，岂不痛惋哉？今若以朝中名士，官以评事，而处于一府之内，主帅之一动一事，无不与知，则虽如寿民、时耉之凶滑者，必有所畏惮，莫敢肆行其不义，信乎，评事之不可不置也，明矣。臣闻西评事，古有而今无云，臣未知其设其罢，在于何时，出于何意，而臣愚谓，西南评事，一依北评事例，差遣为宜，此系官制变通，特令庙堂，作速议定焉。一，营将为任，治兵、治盗，不轻而重，其所设置，意固有在，而惟其官况冷薄，故武弁中，稍有声望势力者，率皆厌避，阘茸衰朽之类，苟然充差，平时练兵，既无足观，临乱得力，又何可望也？况节制、守令，自有体统，而非徒不能见重于守令，乃反受侮于守令，岂不骇然哉？且伏闻，近来盗贼肆行，大者杀越人命，小者抄掠家产，诸道大抵皆然云，此亦由于营将不得人而然也。臣愚谓宜令该曹各别慎择，必以年少名武，随阙拟差，亦以曾经阃任之人，间或差遣，以重其职。自今武臣，不经营将，则不得拟阃帅之望，定为政例，俾勿挠改，仍令各道道臣，行会列邑，其有明火作贼之处，使之一一驰报于监营及兵营，监司、兵使，详加审察，各镇属邑内，作贼多者，或启罢其职，或置诸贬考，以施准期不叙之律，则其于诘戎止盗之策，庶几两得之矣。仍窃伏念臣之痰癖之症，实为膏肓之疾，所谓鍼灸药三方，一不见效，沈痼绵缀，出入死生者，于今十有五年，胸膈居常痞结，食飮几乎全废，少失将摄，辄成关格，羸悴日甚，形骸露立，早晩一死，臣固自分，而平日爱臣者，见臣必皆忧形于色，此实通朝之所共知也。臣顷忝春坊也，召对进讲之际，喘急而声绝，痰塞而气短者，固非一二次，伏想圣明，亦或俯烛之矣。以此阽殆之身，断无从宦之势，拟欲退屏乡庐，任便调养，以延馀命之计矣。适值上下哀遑之日，不复言病，且感圣明隆厚之德，未忍便诀，将此躯命，任彼造化，唯以尽瘁二字，为第一义，逐日诣台，忍死供职，或疏或启，有怀必陈，少效尘露之万一，期报两朝之恩遇矣。累旬处冷之馀，素患诸症，一倍添剧，数日以来，十分危笃，今若徒怀感恩畏义之心，不思所以及时治疗之道，则其将转辗添加，必不免骎骎为泉下人矣，虽欲陈力，何可得乎？臣之情事，其亦哀也。抑臣又有私义之万万不安者，臣兄臣潍，方带司宪府执义，兄弟二人，并列言官，人皆为荣，而臣则知惧，近来虽无两司通避之定规，节次之间，多有拘碍之端，自前辄必祈免乃已，其势不得不然也。论以法例，臣固当递，玆将痼疾私义之俱难仍冒之实状，疾声哀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圣明，俯垂怜察，亟递臣职，以寻生路，以安贱分，不胜万幸，臣无任云云。

○十一月初五日巳时，殡殿梓宫加漆入侍时，摠护使李光佐，殡殿堂上沈檀、沈寿贤，长生殿堂上朴泰恒、李真俭、柳重茂，右承旨金东弼，记事官李寿益、李喆辅。上立于欑宫西户外，内侍启欑宫门。光佐进伏曰，梓宫奉审为之，光佐还告曰，梓宫天板，色似糊抹，不善干而然矣。上亲入奉审，以手扪之，仍立于梓宫北边，命内侍以巾拭之，上还坐于缛位。命光佐，问其由于近人，则问之后，进曰，匠人云，气蟠而然矣。上曰，似非今番漆之致也。上曰，今番则似不必虑，而三度加漆后，又然，则若之何？光佐曰，闾家漆棺时，漆将生色，必有生病，造化之事，未可量也。上曰，今番则祛覆衾，何如？光佐曰，似不然矣。光佐曰，磨正矣。上曰，依为之。上曰，摠护来。光佐进伏，上命内侍，持举条一度，出示曰，举条中下教，不但多误录，若是出之，则本寺必眩于举行，大臣览此举条乎？光佐曰，此非臣所管，不必得见，而朝者，臣与都承旨，同坐药院矣，院吏以此举条，来示都承旨，故臣亦得觉，而臣谓以上教，似不如此云矣。上曰，上谥后，则《璿源谱》中御牒，不可如前置之，故御牒张，使改之矣。举条只曰，御牒改之，本寺必不知下教之本意，故有此教，使注书更为分明书出，可也。光佐顾谓寿益曰，下教详闻之否乎？寿益曰，此举条，非臣所出也。臣不识本事颠末，故俄闻下教，而不免听莹矣。光佐曰，臣亦未能详记下教矣。上更举颠末下教，光佐曰，此非今日可陈之事，而既以举条事下教，故敢此仰达矣。近来举条，尽誊筵说而出之，故张皇太过，不但注书之不能趁即书出，各司朝报，末由誊出，无以颁布，不可不变通矣。且近来邸报之规，大变于前，各道农形书目及灾异之属，或政院，初不出给，或各司邸吏，不为誊出，已为寒心，至于举条，书出然后，君上德意及朝廷得失，国内之人，可得以知之，而两司吏怠慢，全不出于朝报，至于奉朝贺崔奎瑞初引见时说话，自上特教，使之尽出朝报，而亦不出之，诚极骇然。屡使政院申饬，而政院号令不能及，其后一向如前矣。记注之臣，随言毕书日记，则毫发不可漏，至于举条，则且当拈出举行之事，为之枝辞蔓言，亦不能节约，尽为书出，既非旧规，且是难行，此后则筵中说话，详悉载录于日记，举条则节约要语而出之，似好矣。东弼曰，本院规例，筵对罢出之后，注书录出筵说，而其中，外方知委之事，廷臣可闻之语，则启下举条后，申饬两司，奇别出于朝纸，若系小小节目间举行之事，则只以举条，分付该司，奉承传施行而已，元无举条尽出于朝报之事矣。且两司奇别，书吏誊出，举条则各司吏传誊颁布，例也，而近来筵说甚多，一事举条，或至数幅，注书脱草后，简问于陈白之人，誊书启下，而各司书吏，又难于一一传誊，多不书出，此非本院之所可知，至于两司奇别，则臣等每每取见其草奇别，而申饬出之矣。光佐曰，东弼之言，不知古规也。臣出身，先于东弼十年，故犹有知之者矣，陈达于榻前而定夺者，尽出于朝报，宁有或出或不出之规乎？后来政院怠惰，始有此谬规也。东弼曰，臣虽未详古规，举条之无论大小紧歇，尽出朝报者，元非院规，虽以近日言之，日三晋接，筵说甚多，大臣诸臣之言，必欲尽出朝报，则事势有不可得者矣。檀曰，臣二年参下，自假注书至实官，院规亦知之，在前则筵对罢后，承旨、注书，不敢归家，商议举条，必于其夕启下，尽出于朝报，岂有或不出之规乎？光佐曰，沈檀，旧臣也，知古规矣。寿贤曰，臣亦尝知政院规矣。东弼所达，即院规也。举条有当出朝报者，则承旨圈以为标，出给两司奇别，如果尽出，岂有圈标之规也？当出朝报而不出者，则只宜申饬出之，何可以数多举条，尽出朝报乎？上曰，兵判，亦知政院之规例，故如是为言矣。仍顾问东弼曰，兵判与承旨，岂非同年乎？东弼曰，臣即甲申出身，与兵判同年矣。光佐曰，寿贤，甲申出身，即政院谬规已成之后，故其言如此矣。重茂曰，小臣与大臣，同时出身，政院之规，亦尝知之。沈檀言筵对罢后，其日举条，尽出于其夕云，而以臣所见，每于其日三更前尽出，而不敢拖到翌日，盖举条简约故耳。近来则一事举条，辄以三四幅纸书之，虽欲速出，其势末由。东弼曰，沈檀之言，虽如此，古今有异，在昔则筵奏语简，只以数行举行之语书入而已。近来则引对罢后，注书例为简问于入侍诸臣，详知其所奏之言然后，始出举条，而诸臣亦不即答问，自然迁就，或有过三日入启者，臣等每以是惶恐矣。光佐曰，虽在昔，其日则似不及尽出举条矣。故相臣柳尚运，尝言为注书时，简问于诸臣，则率皆删改送之，而独臣之外祖文孝公朴长远，不为删改，尚运问其故，答曰，毋论详略得失，史官既记之，何可改也？尚运以为固执矣。厥后有日记失真之患，尚运，始叹服臣外祖之不肯删改，以此推之。虽在往昔，亦尝简问，则往复之际，何能即出乎？上曰，举条之不尽出于朝报，虽曰谬规，此则承旨谅而为之，而近来筵说之书出，多有不紧处，下教中如承旨进来上食相值诸臣少退等语，亦皆书之，故举条一通之多，或过一握，大臣之言，好矣。抄出要语，出于举条，其馀说话，详录于日记，而三日内举条书出之意，更加申饬，可也。〈出举条〉光佐曰，又有禀定事矣。记注之人，各有钝敏，若无简问之事，则或有不能成样者矣。简问后抄其要语，即出举条，其馀则详录于日记，宜矣，而脱略支辞，抄出要语，则怠惰注书，不无并略于日记之患，另加申饬，十分详备，宜矣。上曰，引见时，两司启辞外，其他举条，岂能尽出于其日乎？东弼曰，举条节略，亦甚难，一人以一事仰达，又有继陈者，又有难之者，争论得失，辞说烦复，承旨、注书，顾何能取舍于其间而节略之乎？此固当预为禀定者矣，只以一人之白某事，及上教之如何，出于举条乎？上曰，虽有他人之语，既是一事，则删之何妨？光佐曰，此不可预定者也。入侍诸臣，互陈所见，而上教发落，各举其言而辨拆之，则出举条时，何者删之，何者存之，只观语意之紧歇，固当临时取舍，何可硬定预禀乎？上曰，然矣。光佐曰，臣往山陵，解围排奉审则诸地师所见，无异于前矣。役事则丁字阁善造矣。郞厅，解此等事故耳。穴上补土，几尽为之，穴后岩穴，亦善防之，瓮家材木，亦好矣。真俭曰，再明加漆，亦巳时矣。江华进香相值，何以为之？上曰，退定午未时，可也。真俭曰，江华进香，差退乎？上曰，唯。上曰，梓宫书上字无奠耶？真俭曰，无之矣。光佐曰，加漆已毕，覆以素衾褚之意，敢启。上曰，依为之。上亲为奉审。诸臣以次退出。

11月6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李重述〈坐〉。右承旨金东弼〈坐〉。左副承旨柳绥〈坐直〉。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申时，日有左珥。

○冬至奠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单子问安。答曰，知道。药房口传问安。答曰，知道。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知道。宗班单子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单子问安。答曰，罔极。药房口传问安。答曰，罔极。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宗班单子问安。答曰，罔极。进表里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单子问安。答曰，知道。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单子问安。答曰，罔极。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金东弼启曰，新除守令之未署经，至于五员之多，夫马留滞，事甚可虑，两司人员，除在外、诣台外，未肃拜呈告人员，并即牌招，以为备员署经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大司谏权益宽，司谏郑锡三，正言金浩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传于柳绥曰，备局及该曹回启文书，必须趁限内覆奏，俾无事务多滞之弊事，分付。

○备忘记，史官一员待命，骑马三匹立之。

○宗亲府有司堂上，敬义君落点。

○金东弼，以观象监官员，以领事、提调意启曰，本监日课殡殿，似当有进上，而庚子年则冬至在因山后，与今不同，甲寅冬至在因山前，似可援例，而今既年久，无誊录可以凭考。大抵日课初板、中板，例皆撤毁于八月以前，更无磨炼印出之道，事势如此，殡殿进上，不得举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观象监官员，以领事提调意启曰，东宫供上次，《时宪七政历》一件，《白妆日课》一件，《贴妆日课》三十件，既已印出，不敢自下区处，并为封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掌令徐宗厦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同前〉请黄海兵使洪时九削去仕版。〈措语同前〉新启，京外财力，实有罍耻之患，若在常年，则公债之散在民间者，宜其及时征捧，以补国用，而第当此嗣服之初，中外民心，理宜优恤，而有司之臣，虑其经费急于征捧，驱捽老弱，日事捶楚，人心骚扰，如在水火。闻都下金姓人夫妻，相继自决云。匹夫匹妇之自经于沟渎者，虽或有之，而若非万分急迫决难支堪，则岂至于一时自决之境耶？听闻所及，莫不惊惨，请令各衙门征债之事，限以明秋缓督，以解生民倒悬之急。答曰，不允。第一件事，一向连启，因山奄过，则仰体先朝盛意特放之命，果安在哉？毋庸强烦。末端事，依启，而事极惊惨，该司堂郞，亦难免刻迫都民之责，特罢其职，以示重民命之意。

○柳绥启曰，今日宪府启辞批答中，末端事，依启，而事极惊惨，该司堂郞，亦难免刻迫都民之责，特罢其职，以示重民命之意事，命下矣。该司现告，难于指的，故台启中所谓自决身死人，译官金益海女婿，出身金元胄，招来详问，则其妻父金益海，年前多数出银债于户兵曹、守御厅、平安监兵营、诸宫家，都合为二千馀两，尚未还报，故累次拘留于兵曹、守御厅。又以私债事，被拘于花陵君家，而今冬至使行次，又差副使干粮军官，故干粮厅银子六十馀两，私自取用，移偿他债之原利，及其三使臣辞朝之日，将至发觉，自生恐㤼，即为自缢身死，其妻母金召史，则其夫身死之后，病势危重，而尚无身死之事为言。槪金益海之自缢，实由于干粮厅银货之私用，自生恐㤼，自缢其项。户兵曹、守御厅及各官家，虽有许多银债未偿之事，今此致死，既出于自㤼自缢，则该司堂郞，无可指的受出现告之处，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台启之批，盖为重人命，而其由如此，则勿罢，可也。

○李重述、金东弼、柳绥、李明谊启曰，顷年凶逆之变，实是千古史籍之所无，阴谋凶计，毕露于诸贼之招，元恶群孽，咸伏于两观之刑，王章得伸，神人咸快。凡为今日臣子者，孰敢有容护之意，而即者幼学李义渊，托以应旨，来呈一疏，而一篇精神，专在于扶护凶逆，纲打善类之计，而至以北门潜入，竟遂其计，酿成奇祸，诛戮世家等语，肆然为说。若夫辛丑以后事，皆非我先大王之意云者，其为旨意，尤极叵测。噫嘻，渠虽无状，亦一大行朝及殿下之臣子，则何敢以此等凶悖之说，闯进于仙驭在殡严庐哀疚之日乎？其上诬先朝，私护凶逆之状，万万绝痛。其馀构陷诸臣，甘心嫁祸，眩乱斯文之是非，奖诩志述之妖恶者，有不暇论。此等党逆凶惨之疏，所当直为退却，而既以应旨为名，不可不一经睿览，明赐处分，不得已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以幼学李义渊上疏，传曰，日者遽见冬雷之异，益切戒惧之心，亟求直言之论，而末乃以朋党之事谕之者，意有所在也。今观幼学李义渊疏语，则一篇精神，专出护党，而到今不可引之说，胡辞起头？噫，辛丑之教，追惟今日，心惊痛切，抑何心更为提说耶？此等疏章，不可以应旨答之也。原疏须即还给，而噫，朋党甚而是非不明，此予所以深叹者也。今后若以此事，更为相击，则一往一来，岂可无感伤和气之道乎？此等护党之言，虽日上十章，予不为用。嗟尔，近密之臣，先务宽平之意，恪谨职事，保我邦国。〈原疏在下〉

○答领议政李光佐箚曰，省箚具悉卿恳。今遇阳生之日，陈箚勉戒，而静之一字，其意切至，深用感叹，可不体念乎？所辞厨院提举之任，决难许递，卿其安心勿辞焉。仍传曰，遣史官传谕。〈原箚在下〉

○答都承旨朴弼梦疏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调理察职。〈原疏在下〉

○李明谊启曰，即者清州幼学郑奎相，托以应旨，来呈一疏，观其措语，专以故相臣宋时烈道峰黜享及权尚夏追夺官爵事，张皇为说，语意绝悖，而其疏中所云并肃庙诬毁及此辈之心，只幸乔山寂寞，剑舃永閟等语，尤极凶惨，殆无人理。噫嘻，渠虽急于扶护私党，安敢全没实状，乃以此等不忍闻之说，构捏至斯耶？夫道峰事体，与他书院有别，自古及今，无敢有并享者。当初议享时，先辈之议已多非之，故相臣尹趾善，陈疏请寝，则肃宗大王，即下依允之命。其时科贼李圣辉，为斋任，汲汲并享于一夜之间，潜嘱其党，乃以业已陞祔之意，费辞禀启，则以然则置之为答，肃庙本旨，此可仰认。及至大行朝，士论齐发，该曹覆启，大臣继达，遂有辍享之命，至于权尚夏昨年台启所论，皆据实迹，而大行既命追削，则到今以先正二字，直加之于被罪之人者，亦极无严。其他悖理无伦之说，都出于陷害士流，眩乱国是之计，其为情状，有不忍正视，固当退斥之不暇，而既以应旨为名，不得已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此疏还出给。〈原疏在下〉

○李明谊启曰，玉堂来诣请对矣。传曰，引见。

○幼学李义渊疏曰，伏以，天人之间，甚可畏也。虽高听卑，今天大动以威，欲殿下顾之，天之眷棐我殿下，亦深矣。殿下谅暗之中，孝思罔愆，嗣服之初，民政是先，宜无致谴于天者，而仲冬之月，雷电之轰烨非常，则灾不虚生，岂无其由？伏惟大行大王，以大圣之姿，不幸有倦勤之疾，先朝顾命之群臣，深惟宗社之大计，奉承东朝之圣教，策我殿下于储位，以定邦国之大本，摄赞庶务，此诚唐、虞之盛事，而惟彼群小，闯隙逞凶，先以半夜苍黄，阴移天位等说，动摇民心，而北门潜入，竟遂其计，壅蔽宸聪，酿成奇祸，乔木世家，诛戮无馀，而至发禁庭蹀血之言，则其心计之阴凶憯毒，有不忍言者。在今殿下之责，莫先于亟正群小掩蔽浊乱之罪，以明辛丑以后事，皆非我先大王之意，且正群小阴凶憯毒之罪，以明《春秋》必讨之义，而临御数月，一向泄泄，发政之间，察小遗大，对越之诚，尚文无实，先王之意，仍而未显，春秋之义，久而不明，神人之愤，以是不泄，天地之气，由此不和，上帝之警告，不亦宜乎？罪人不得，元老被诬，而风雷偃禾，奸臣乱政，君子未宥，而霹雳拔树，灾异之由，自古而然。今殿下，省己修政，惕然改图，正群小之罪，显先王之意，明《春秋》之义，泄神人之愤，则人心正，而天地之心正，人心和，而天地之心亦和矣。冬雷之灾，可转而为福，荧惑之移度，祥桑之枯死，岂独专美于前耶？至若斯文之是非，肃庙之遗教昭昭，而凶徒无惮黜享，尹志述之忠直抱冤，士林之流涕至今，而复享之典，褒直之举，尚未即行，则此亦非召灾之端耶？臣一布韦，朝廷之事，诚有越俎之嫌，僭冒之罪，而目今凶党缔结，天灾屡见，国事将有不测之虑，而大祸之后，善类惴惴，皆以言为戒，我国朝三百年养士之意，今安在哉？思之及此，不觉痛哭。愚忠所激，不任漆室之忧，求言之下，谨死以闻。

○领议政李光佐箚曰，伏以，今日，乃一阳初生之日也。天地生物之心，萌动于积阴之下，其端至为微眇，其气易致抑遏，古昔帝王，体天道而尽辅相之方，扶持培护，唯恐其或伤也。沈潜固密，唯恐其或泄也。闭关而不省，方皆此义也。及其完养也，三阳泰而万物育，洋洋乎充满天地，圣人参赞化育之功，有如是者，若言其本，不过曰安静而已。先儒以一阳之生，比之善端之萌，亦曰静而养之，方能盛大。盖人生而静，静时只是天理，而气禀拘焉，事物夺焉，其动也，恒失其天理之本，是以密察于几微萌动之际，一念之不善，遏绝如不及，一念之善，养之扩之，如微阳之望长，及其养之完而扩之尽，则日用动静，无非天理之本然，推而至于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其功直可以侔造化矣。求其要，亦不过一静字为之本而已。故周子曰，主静而立人极，不主乎静，安能以立人极？伏惟圣上，方在谅暗哀戚之中，未有纷华波荡之感，感物触事，无非善端养而扩之，不可胜用，养之伊何？主静而已。扩之伊何？立人极而已。必须安定此心，常使方寸湛然然后，方可以不失本然之天理。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亦可以验察天理、人欲，于既发之后，而善者扩充，不善者克治，动息云为，一出于正，宫闱化焉，百官则焉，万民从焉，立极之道，于斯而尽矣。所操至约，而其救其博，此所谓静以制动者也。苟或扰动走作，平居已失其湛然之体，事至不免随境而迁，善端虽发而旋即摧阏，则譬如微阳始动，鼓阴气以锢之，其安能有长发生育之道哉？日昨僚臣，以诚实仰勉，斯诚至言，而必也静以养善端然后，诚也实也，方有做出之根柢，敢复如是为献，如蒙圣上，少赐澄察，感天时而增旧发，使微者渐亨，动者皆中，则仁心、仁政，将与元气交流，朱夫子所谓，上帝鬼神，收还威怒，群黎百姓，无不蒙体休者，其在于是矣。臣遇灾请谴，旋复冒出，有若应文塞责之为者，私心愧惧，已不可言。仰念皇天警告之意，俯察国家缀旒之形，震恐焦遑，百忧在中，夜宿朝堂，达晓无寐，而阳至之节又届矣，弥增感激，略效衷精，惟殿下，勿以人废言也。臣所辞厨院提举昨未淮请，臣窃闷蹙，王子封爵之后，则此为例带之职，臣何敢暂时冒带，乃使旧规坏坠乎？伏乞圣明，更勿留靳，亟赐递改，以存事体，以安私分，不胜幸甚。取进止。

○都承旨朴弼梦疏曰，伏以，冬节渐深，因山奄迫，伏想我圣上在疚之情，益复罔极。伏念臣钝拙椎朴，百无肖似，而受恩两朝，致位贰卿，凡所践历，罔非侥逾，揣量人器，称塞无阶，犹可以得效其万一者，只在箸力奔走，故前后除拜，有命辄膺，未尝为循例控免之计，而第臣禀赋虚薄，自少善病，粤自二十年前，症癖中消，气喘、痰眩等症，随续浸淫，转成癃痼，小或劳悴，其害立至，大则昏窒不省，小则瞀塞如醉，平居懔懔有朝夕之虑，自前当着剧地，一未能耐久行公，以近日所叨言之，前席进讲，气促而不能成声，卯申供仕，神弊而几乎颠仆，百尔思之，实无堪承之望，而此非言病之时，故作势强策，黾勉供剧。伏况前月入侍时，狗马之疾，曲被俯烛，至以卿虽有病，宜久行公为教，粪土贱臣，何以得此？惶感惝惚，莫省所以仰对，只自拜伏承命，铭镂在心，期以限死效力，不敢图便求解，叶于申退之后，寒感添发，浑身洒浙，咳嗽苦重，膈气随剧，拥衾倚壁，终宵喘喘。今日冬至陪祭之列，既未免阙礼，梓宫加漆，明日当讫，而亦无自力进参之势，分义情理，到此全亏，有臣如此，宁欲无生，玆敢露章请谴。伏乞圣明，先削臣职，仍治臣废礼之罪，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云云。

○清州幼学郑奎相疏曰，伏以，皇天不吊，五载之间，再遭龙驭之宾天，含生无禄，胡至此极？伏惟圣上诚孝，本乎天性，友爱迥出百王，哀疚毁戚，感动远迩，而深山穷谷，莫不拭泪延颈，伫见新化，一以慰先王陟降之灵，一以副臣民颙若之望矣。不意迺者，上天告警，灾异荐叠，和气索然于泰阶之上，至理未洽于八表之中，则宜我殿下，警惕振旧，欲讲弭灾之策，而虚心博询，出此常格者也。臣窃闻人主一心，系治乱安危，而一念之善，足以兴邦，一念之差，足以丧邦，则目今非常之天变，孔甚于嗣服之初者。夫岂非天之仁爱于殿下，而欲使我殿下之心，一出公正，不挠邪议，遵肃庙辟异之廓，修先朝未遑之政，无一人不得其所，而致今日转灾为祥之一大机会也哉？十行丝纶，圣意勤挚，而八条陈弊，无非反躬之言，则臣于今日，未敢知所以致昊天之示灾者，果如圣教所谓修己之功，有所未能，而虚受之量，有所未尽而然耶？自奉之节，待臣之道，抑未知有所侈奢，而亦有所未诚而然耶？此则在殿下一心上做了，而既知其然，则以殿下圣学之高明，才志之拔莘，必不待如臣者草野刍荛之言，而益加省察之工于诚正之域矣。臣请舍是，而就圣教中撮其大者，以备致灾之由，而仰陈紸纩[黈纩]之下。伏愿圣明，试垂察焉。臣伏念，世之所以或污或隆，天之所以降灾降祥者，不越乎贤邪之进退，民人之哀乐，而其所以进之退之，哀之乐之者，无不由于在上者秉心图治之如何，则圣教所谓，贤人在野，未能收用欤者，此可见我殿下侧席如渴之诚矣，而所谓穷人抱冤，未达九重欤者，亦可见我殿下烛幽推恩之德矣。然在下之士，忍痛含冤，无不鞱晦于今日，率土之人，群惊众骇，亦不无抑郁于今日，则何殿下救弊于今日，而不思所以使痛者冤者，感之悦之，使惊者骇者，舞之蹈之，克修其应天之实也耶？夫我国三百年制治之本，唯在乎尊斯道正人纪，而顾瞻今日，斯文坠丧，世道陆沈矣。呜呼，尚忍言哉？昔我先正臣宋时烈，任《春秋》之义，荷列圣之知遇，扶正抑邪，为宗师于斯文，黜伯行王，作砥柱于一世，而其尧、舜君民之志，出处行藏之义，炳炳有符于先正臣赵光祖之平生。故粤在肃庙，特许道峰之院享，以示崇贤之至意，则是实环东土不磨之盛仪，而不幸曩者昱、甲之辈，以衮、贞、鑴、穆之馀孽，不有我肃宗大王之遗训，毒正诬贤，请黜院享，而惨见腰膂之毁节，则百六之祸，至此极矣，而至有致云者，冒居台阁，接迹而起，怀私逞毒，捏合傅会，诬辱我先正臣权尚夏，而堂堂我肃庙朝所宠之爵名，竟至削夺，噫嘻痛哉。今日宵小之前后唱酬，构诬儒贤，一何至此？顾惟时烈，以孔、孟、程、朱之道，传之尚夏，而尚夏义精粹，德行纯美，则两贤之正学，实为肃庙之所尊崇，而其所尊崇之圣意，足可见华阳之御笔宣额，温宫之亲自握手矣。岂以一幺么昱、甲、致云之所诬，有所损益，而所可痛者，彼痴呆魍魉之徒，徒知辱斯文之为快，不知蔑君父之为罪，以肃庙尊崇之两贤，并肃庙诬毁，而无小顾忌，以至谓非先王之本意，则此辈之心，只幸乔山寂寞，剑舃永秘，而不曾料今日之上天，有此警灾者也。究厥心迹，观其所办，则不但为斯文之乱贼，抑亦为肃庙之凶逆，而前此伸辨之章，每为喉司之阻搪，则当日在朝之臣，亦与此辈，一套心肠，而无非百昱、甲、致云耳。明明在上，莫能照其幽暗，捷捷盈庭，辄自售其谄侫，祸惨东京，愤结崇宁，而至于今日，亦使我殿下，警此天灾，独抱丙枕之忧，乃有此求言之教，出于诚心也。以此推之，则邪说之横流，莫此时极也，义理之晦塞，莫此时甚也。爵赏之未必加于有德，刑罚之未必断于有罪，而今我殿下之臣民，其所抱枉于仁覆之下者，夫岂独斯文而止也？此圣教所谓天气之所感伤也，私意之所纵行也。嗟嗟噫噫，此何时也，此何世也？昔我肃宗大王，当士趋靡定之日，下子孙坚持之教，其尊正学斥异端之圣，足以质鬼神俟百世，而巍巍荡荡乎，无能名焉。恭惟我殿下，承大朝之遗训，受先王之投艰，是非邪正，非不烛也，亲贤远小，非不知也。雪冤伸枉，亦非不念，则此殿下之臣民，所以伸眉引领，聚首无言，默俟大圣人处分，而斯文丑诬，尚未痛辨，鬼蜮凶徒，任其踯躅，公议不行，冤枉莫举，则岂肃庙在天之灵，有所谴怒，而灾异之见，乃如是酷耶？若此不已，则臣恐斯道从而丧矣，人纪从而绝矣。贤士可亲而不能亲焉，小人可远而不能远焉，以至仁风惠雨，亦未覃被于绝海遐陬，而异日者天怒，视今日又何如哉？呜呼，汉道方治，而贾谊痛哭延龄戚奸，而陆贽数罪则臣未知今日之治汉道，何似？今日之奸比延龄，亦何似也？如使二人，处于今日，论此弊政，对此群奸，而遇此灾异，则其所痛哭者，必不止一也，其所数罪者，必不止四也。可不惧哉，可不戒哉？臣跧伏丘园，有怀莫达，而赍痛茹痛，以俟今日，及读圣教，中心感叹，忠愤所激，语无伦脊，而沥尽肝血，敢叫天阍。伏乞圣明，遵先无愆，继志述事，亟复先正臣宋时烈之祀享，先正臣权尚夏之爵名，亦治丑类诬贤蔽聪之罪，以慰肃庙在天之灵，以答上天谴告之意，而使斯文雪冤，使圣德增光，以尊吾道，以寿国脉，不胜幸甚，臣无任，云云。

○十一月初六日，殡殿冬至奠亲行时，入侍左承旨李重述，右承旨金东弼，左副承旨柳绥，右副承旨赵远命，同副承旨李明谊，注书李寿益，假注书洪景辅，记事官尹尚白、李喆辅。上出自行阁，升东边补阶上，就位。通礼呼哭。上哭。诸臣亦哭。通礼呼止哭。少顷又呼哭。上哭。诸臣亦哭。止哭。上还自行阁入。

○十一月初六日初更，上御无妄阁。玉堂请对入侍时，校理李巨源，修撰李真洙，同副承旨李明谊，假注书洪景辅，记事官朴文秀、李喆辅。李巨源曰，臣等得见李义渊疏，又伏见备忘辞意，窃有所怀，敢此请对矣。义渊疏，语极凶悖，自上想已洞烛其情状，而义渊之疏，捏合句语，极其凶狡。辛丑事，已经多年，虑或有未尽记忆者，玆敢逐条略辨矣。其所谓半夜苍黄，似捐左议政柳凤辉之疏语也。阴移天位之语，即故监司韩世良之疏语也。凤辉之疏意，不过以其时昌集辈，半夜再请，举措忙遽，实非重国本之体故也。虽以朝家卜相事言之，其事体不可草草，至若国本之定，是何等重事，而况大行大王，深惟宗社之大计，上禀慈旨，付托于介弟，是何等光明正大之事，而昌集辈之举措如此，凤辉疏中所谓半夜再请云者，岂有他意哉？仁庙朝名臣李敬舆，当孝庙定储之日，有所争执，至被窜谪矣。及孝庙登极之日，察其无他，召置相位，至今传为盛德事矣。凤辉当日疏语，只论其事体卒遽而已，其无他之心事，则即敬舆当日之心事也。今殿下嗣服之初，首拜凤辉为相，群下莫不感叹，皆仰圣德之同符于孝庙矣。不意今者，义渊乃以谗构之言，敢干于始初清明之政，欲殿下以此追罪凤辉，其心所在，岂不万万凶惨乎？至于韩世良之疏，因赵圣复疏而发也。其时凶党辈，犹请圣复之岛棘，则虽以此观之，圣复之罪，可知也。世良之疏，载在《日记》，一经睿览，则自可知矣。殿下在东宫时，引接宫僚，涕泣汍澜，世良疏意，盖亦仰体殿下当日之心事矣。义渊欲殿下以此为世艮之罪，其心亦岂不万万危险乎？北门潜入云者，即指故相臣赵泰耉，自宣仁门入来请对事也。其时大行大王，御进修堂，泰耉由宣仁门取近而入，其所入对得请事，乃是听政还收之事，其时贼集辈，晓上联箚，未得承批，而及闻泰耉入对，颠倒入侍，不得已随泰耉而同请还收，其心所在，虽不可掩，而犹且外畏公议，强为同请，则泰耉之名正言顺，从可知矣。以殿下涕泣震迫之心，其为欣幸，当如何，而举国人心，莫不以泰耉为社稷臣，而其时凶党辈，以宣仁门入来事，比之于神武门之夜开，至欲鞫问，此何心哉？今义渊疏语，亦是一串贯来，岂不绝痛乎？至于禁庭蹀血之云，即指金一镜教文中语也。盖顷年贼招中，有宫城陈兵之计，而非其党类，则欲尽杀之，故有此蹀血禁庭之语矣。司马光论甘露之变，亦有涉血禁涂之语，且蹀血二字，亦多出于古文，如长安新蹀血之类何限，而义渊，必欲以此构陷，在昔柳子光，以文字陷人，岂料圣明之世，迺有此事也？然构陷诸臣，固不足言，而最可痛者，以先大王有倦勤之疾为言，且曰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本意，此岂今日所忍发之言哉？臣等闻此言，心胆欲裂，仰惟我殿下之心，尤当如何？义渊凶恔鐕毒，情状绝痛，而下教以党论视之，所谓党论，不过谓一时甲乙相持，曰是曰非而已。如此党逆之凶人，何可以党论论之也？义渊以此凶言，尝试上意，而若不快赐处分，则群凶之徒，将接迹而起矣。君臣伦义，岂不因此而尽坏乎？臣等深夜请对者，欲殿下明正义渊之罪也。李真洙曰，上番所达之言，岂不为是乎？亟赐允从，夬正义渊凶悖之罪。李明谊曰，义渊上疏，关系非常，何可以党论论也？崇奖四凶，直欲归之于无罪，末乃以风雷偃禾等说，隐然比之于周公，是不特护逆而已，玉堂之侵夜请对，盖以此也。伏见备忘辞意，视之以党论，或者义渊凶狡之情状，犹有所未尽烛而然耶，是岂可以党论论之也？儒臣所达详尽，殿下若不明正其罪，则伦彝自此尽坏，凶党馀孽，接迹继起，将至于国不为国，莫可收拾之境矣。夬从儒臣之言伏望。真洙曰，义渊疏中倦勤之疾等语，外面观之，虽若非恶言，而以其下段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意等语，合而观之，则用意造语，诚极叵测。自古人君，虽有疾恙，而君临天下者何限，至于以病有参决之议者，千百代以来，只有二君，唐顺宗以风喑不能语，不能引接群臣，牛昭容自帐中，可其奏。宋光宗之病，既不能侍疾，亦不能成服。此外虽有疾患，不至如二君之境，则未有自下请参决等事者，岂不以君臣大防，至严而然耶？于此而一有干犯，则罪关恶逆，难逭于三尺之典。惟我先大王即位之初，春秋鼎盛，圣德如天，有何不能视政之疾恙，而渠乃敢以此等言诬之耶？宋英宗柩前投杖，其病何如，而韩琦抱入帘内，恐泄此言，戒左右曰，某某见然，而英宗不害为宋之贤君矣。渠辈曾不为大行疾患，一进汤剂，而至于听政命下之后。初则诈设庭请，三日而欲撤，二三抗义之臣，大言其不可即撤，则谩以不撤，半夜上箚，逆请节目，及闻赵泰耉请对，则不待箚批，又急急同入，与泰耉，同请还收，其内怀将心，外畏公议，乍阴乍阳，倏张倏翕之状，自古奸凶，未有如此之甚者，罪关纲常，王法至严，而义渊，乃敢扶护此辈，无所不至，而至曰北门潜入，得售其计，其计云者，即指还寝听政事也。是岂人臣所敢言之事乎？大行大王临御四载，盛德至善，八域咸仰，千万意外，遽尔昇遐，深山穷谷，无知百姓，未及闻疾患之艰，猝奉讳音，莫不号呼哀痛，而义渊，忍于仙寝在殡之日，乃以倦勤之疾，辛丑以后事，非先王之意等语，极意厚诬，至于如此，明正其罪，不容少缓，而今殿下如是为教者，伏想以求言之下，难于加罪，又虑其因此转激，而义渊罪犯，关系伦常，不可以常例论之。请夬正其罪，此或一毫有害于圣德，则臣等虽甚无状，忝在经幄，其在引君当道之义，岂敢如是求对请罪耶？明谊曰，求言备忘中有曰，言虽不中，予不为罪。伏想殿下之不罪义渊，以此故也，而不中云者，过差之谓也，此岂过差之比乎？渠敢曰非先大王意，非先大王意，则以为谁意耶？罪关纲常，诬及先朝，不可不严惩也。巨源曰，臣日昨疏中，亦尝以人心陷溺，伦彝斁绝为惧矣。今者义渊之疏，敢救辛丑逆党，此所谓人心陷溺伦彝斁绝者也。汉元帝时，恭显辈，以日食之变，归之萧望之。哀帝末，吏民因灾异上言，皆归之于王氏失职。义渊疏中，至以风雷之灾，比之于逆集者，其言有甚于此，岂特无严而已也？备忘辞意，非不以义渊为非，而凡事有可以和平说去者，有可以明白痛斥者。此事若不严惩，则无以救将斁之伦彝，明既陷之人心，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矣。明谊曰，义渊亦一我国臣子，何忍为此言诬及先朝于仙驭在殡之日，而今日殿下之前，亦岂敢达此言耶？论其罪状，有浮于向日赵嗣基。备忘中以一往一来，感伤和气为教，而凡事当于义理，则感回和气，不当于义理，则适足以感伤和气。如义渊凶狡之徒，明正其罪，岂有感伤和气之理哉？巨源曰，天下之恶，一也。不忠于先王者，岂能忠于殿下乎？李敬舆，忠于仁庙，故终为孝庙之忠臣，虽以小事言之，汉景帝为太子时，召卫绾，绾不往，以常情言之，似涉慢蹇，而景帝由是愈重之，为汉名臣。以此观之，柳凤辉等，岂不为殿下之忠臣，而义渊，敢以此构诬，如此凶猝之辈，必须严辞痛斥然后，有光圣德，亦将有辞于大行大王，故臣等缕缕陈达。真洙曰，柳凤辉诸人，非先王之忠臣则已，既为先王之忠臣，则亦殿下之忠臣也。四凶，非先王之罪人则已，既为先王之罪人，则亦殿下之罪人也。殿下登极之后，于辛丑事首明大义，严其无君不道之诛，使君臣之大防，截然，然后，方可以大服人心，永树人纪矣。况今义渊疏语，绝悖穷凶，罪在罔赦，岂可以护党之目，歇后论之耶？臣等窃为慨然也。或者殿下以求言之下，不欲论罪，而臣等既如是缕缕陈达，殿下如以臣等之言为非则已，不然则夬从臣等之言，非但惩讨之严，亦岂不有光于从谏之道耶？明谊曰，义渊若知诸臣之罪，则何不于先朝陈一字，及今龙驭宾天，圣上即祚之后，始为之耶？其意只欲进谗间耳。儒臣所达四凶，既是先王之罪人，则亦殿下之罪人云者，犹为歇后矣。四凶在先朝则只是乱臣贼子，而在殿下则为君父之雠，其在必讨之义，臣则以为有倍于大行朝也。上曰，李义渊疏及政院启辞见之矣，予在东宫时，承旨以文学，故领相请对时，岂不入侍乎？能记忆否？明谊曰，其时臣亦入侍矣。上曰，故领相不在世，不必更提起，而在朝之臣，不知予心，故言之矣。予虽无工夫，予心所无之事，岂言于人乎？其时左相疏后，故领相箚中，亦不言李敬舆事乎？故领相陈其箚时，犹未谅悉予心矣。予于其时惶蹙不安之际，有左相之疏，冀以此得免，及于辞疏中，而有危险等语，因此添一左相之罪案，故其后又陈疏矣。予虽不明，设使其言有非，犹当容受，况其所执大意之是者乎？义渊疏中，提及此事，而予心本无一毫芥滞者，故视为狂妄，而不为举论矣。予既无芥滞者，又于辞语本不计较，故如是为之。若虑群下之不晓然，则初岂不言乎？辛丑下教，至今追思，心惊痛切，为臣子者，何敢向予提起也？其疏之还给者，此也。其下款金以滕事，予亦知其比于周公，而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不择则不用而已。大行朝既加严讨，而其后不从两司合启者，亦岂不出于宽大之典乎？比之金以滕，予岂不知其为护逆，而既曰护逆，则不当止于还给矣。向来求言备忘中，亦及党痼之弊，儒臣职在近密，今日党痼之弊，以为有乎？无乎？辛丑事，究其所从来，亦根于何事耶？狂妄者，归之狂妄，不用而已，此何足害于国耶？一人二人，不用其言，则渠亦当自止矣。先大王倦勤之疾等，语意予非不知也。向来因台臣行语间语，予为过举，而右相以汉宣帝不罪夏侯胜为言，且魏太武不罪崔浩，夏侯胜、崔浩，当时若罪之，则岂无后世之讥耶？予若不以护逆之言知之，经幄之臣争之，可也。求言之下，一时狂妄者闯发，何必以极罪罪之为快也？三代之时，四凶止于流窜，秦时至烹言者，其得失何如耶？孔子曰，疾之已甚则乱。何必疾之已甚乎？予非不知义渊疏语之非矣，至于追罪则似为过矣。巨源曰，圣教敷心腹谆谆至此，臣亦敢不尽达所怀乎？殿下以义渊，谓之狂妄，狂妄者，或言朝廷得失，上躬阙失，而言辞过激之谓也。此则不以辛丑逆变为逆，乃至于诬及先王，殿下聪明英睿，博览前史，自古岂有君臣伦义斁灭，而能为国者乎？圣教以夏侯胜、崔浩为教，而夏侯胜之言，则非汉武所无之过也，崔浩，亦直书国史，而今义渊则谓非先大王之意，是岂先朝所有之事乎？虽以圣教中四凶，止于流窜言之，鲧湮洪水，是岂逆也，而犹命殛之？五刑之属三千，不孝为大，不孝、不忠，覆载难容。自古人臣之罪，岂有大于逆乎？圣人每以禽兽夷狄为忧者，人虽横目戴头，而不知伦常，则与禽兽无异故也。君父之前，不宜陈达偏论之说，而既已发端矣，曰南曰西，曰老曰少，岂可谓无之乎？老少之分，初则犹牛、李之党，而可以色目言之，至于辛丑逆变，非可以偏论言也。明谊曰，上教中辛丑事，究其所从来，亦根于朋党之教，诚至当矣。孔子曰，苟患失之，无所不至。注曰，终至于弑父与君。辛丑诸贼，初亦出于患得失，而驯至于滔天矣。真洙曰，辛丑逆变，不但出于患失，渠辈于大行大王，平日全无顾籍，故有畏祸之心，以畏祸与患失之心，至于行逆，是岂可以党论言之也？明谊曰，下番所达，是矣。昌集于先大王听政后，防塞告庙与延敕，此其显著者，而此外积渐者亦多，故辛丑之变，果出于畏祸矣。巨源曰，臣请毕前说，我朝大北，亦是党论之一种，而癸亥以后，处分大明，故此种不复有于世矣。辛丑逆党，亦当如此严惩，不可以朋党论也，而备忘中，乃以护党为教，如此而何以严惩讨峻堤防耶？臣等区区之虑，在此矣。明谊曰，殿下既敷心腹为教，君臣犹父子，何事不可达耶？殿下以其疏，谓以狂妄而还给，盖出镇定之意，而臣恐圣虑不深察也。向来殿下，有闵镇远特放之命，故致有今日之此疏，即今凶孽，百计谋陷廷臣，此事若不严惩，此后百倍义渊之疏，日积于公车，其伤于伦常，为如何哉？涓涓不塞，终至滔天，此后必有请辛丑反案者矣。巨源曰，此疏已如此矣，逆魁或谓之顾命之臣，或比于风雷之灾，其心何如耶？幺么一儒生之加罪，臣等有何快事，而顾其事，关于殿下父兄之雠，有不可不严斥矣。臣等见此疏，尚觉心痛，殿下之心，尤当如何？如此之疏，不能明正其罪，则其为贻累于圣德，亦何如耶？臣等为明主忧不胜惓惓，敢此烦达矣。真洙曰，殿下以不罪义渊，为镇定之道，而臣等之虑，则不如此矣。凡帝王治国，必须以正名分淑世道为本，彼与辛丑逆色目同者，亦岂尽为逆乎？痼病于偏论，牵连于族属，不能自拔者，亦多有之。臣意以为，殿下于此等事，首明大义，处分严正，则凶逆之外，其馀染污之类，始有自新之道矣。苟能自新，则揆以天道，亦岂可尽弃不犯之类乎？殿下深在宫中，何以尽知，而臣等则知之矣。八道人心之怪异，未有甚于近日。向在大行朝，至有伪造批旨，荧惑人心者，故自中初以逆知之者，后或有浸染者，此非细事矣。义渊之疏，殿下本意以为，不用则渠当自止，而臣以为不严于此，则此辈接踵而起，将至于伦纪斁绝，人不为人，而国不为国矣。殿下主意，初虽如此，闻臣等之言，果合于义理，则夬赐允从，明正其罪，断不可已矣。明谊曰，我国异于他国，以礼义立国，明朝谓之小中华。凡有犯于伦常者，虽乡曲贱人，以三省罪人，州县同推，拿来王狱，大臣、台臣，同为推核，其重伦常之意，可知矣。此犹如此，况谋逆之贼乎？虽以己巳事言之，其时闵黯一人，亲犯其馀朝廷人，岂尽有罪，而只以半日庭请之故，得罪名义，摈斥不用，以终肃庙之世，大行朝，亦不用，只以半日庭请之故，至今不用，则我国之重伦常，可见矣。四凶罪恶何如耶？三手逆变，一时并萃，实千古史籍之所无，如许逆贼，至比周公，亦是逆也。何可不明正其罪耶？幺么一乡儒之加罪，何快于臣等，而不此之罪，纲常伦彝，将至坠灭，故玉堂如是请罪矣。上曰，玉署下番，染污而然云者，其言至公矣。予之所言，亦如此矣，予非以向来事为非逆也。若无党论事，一朝如此，则谓之护逆，可也，诛之，亦可也，而人岂尽明于义理乎？徒知朋党，不顾义理者，谓之狂乎？明乎？此事与夏侯胜、崔浩有异云者，予亦知之，而彼则直笔，犹不罪，况此无伦之言，何足罪之？其在国体，亦岂无可顾处耶？此等事，挥之斥之而已，终至追罪，则岂不于国体屑屑乎？何不念此也？李义渊，今虽罪之，乡曲不知有几义渊，乡曲之人，承旨、玉堂，皆可请罪乎？巨源曰，自上明示好恶，痛惩辛丑事之皆逆，则秉彝之心，人皆有之，谁肯甘心尽为逆党乎？辛丑逆魁，出于大家，世执国命，故积威约之势，尚多有牵连而不能自拔者。今日使之革心而洗污，唯在于上。自上苟能明示好恶，则不但为严堤防正伦彝之道，亦足为使之自新之方矣。上曰，上番所言，是矣。予欲言之，而哀疚中未遑矣。修撰岂尽为逆之说，可谓公矣？孔子曰，举直措诸枉，盖欲使枉者皆直也。上番所达，最为明白，欲一番为之而未遑，此则从当为之，而至于罪李义渊，恐屑屑矣。巨源曰，此事岂可以哀疚而未遑耶？王言一播，四方传诵，其有关于扶世道，果何如耶？明谊曰，儒臣所达，是矣。明示好恶，诞发王言，则俄下备忘中，有日呈十章之教，而臣则以为如是，则他日必无继来者矣。真洙曰，君臣间，既有所怀，何事不可达？顷者三司，以逆婢事请对也，自上有胡辞乱说之教，臣等则洞知殿下之意，非以诸逆招，归之于胡乱，而王言如丝，其出如纶，言其末梢，渐至于涣大也。不逞之徒，得闻此教，妄自忖度，谓殿下不严于治逆，转相诳诱，莫不雀跃。尤所痛惋者，一自大行大王昇遐之后，举国哀遑，而凶党馀孽，相与聚会，谋为上疏，殿下深居九重，何以知之，而臣等则闻之矣。渠辈见殿下英明，即祚之初，作为施措，动合人心，戢伏而不敢发矣。向来胡辞乱说一句语，转辗诖误，又以闵镇远事，至谴宪臣，渠辈邪思妄想，无所不至，始敢发此疏矣。臣居常不病于党论，君父之前，岂敢不直言耶？请罪义渊之言，虽未毕，而镇远事，既发端，臣当陈所怀矣。殿下顷日罪尹会，旋即反汗，群下皆仰日月之更，而然殿下常勉群臣，以情志之相孚。臣恐此事，犹有不相孚者，臣窃慨然也。殿下欲放闵镇远之意，臣亦知之矣。殿下之所以放之者，以先后同气之亲也。欲使府夫人相依之意也，仰体大行朝欲放之意也。殿下本意，则出于孝悌之心。既出于孝悌之心，而会敢争执，故深以为骇。且殿下以言及先后，为无严者，以其既以恻然为言，反谓之痛恶，有若对着故也。殿下之如是知之，则以为无严，亦无异也，而臣意则以为，镇远筵奏，殿下若见之，必不如是轻议放释也。诸臣章奏，只举追悔之句，此外多有不忍提之言，而未忍登诸章奏，臣亦何忍提告于今日耶？然苟其心无他，则岂以言语不择，遽加重罪乎？此则不然，其中语意非常，其时人皆惊惑矣。其后四凶联箚果出，而镇远靡然唯诺，以此观之，岂非首尾相照之事乎？身为人臣，何敢如是？深言之者，或以为为四凶之先倡，欲以此播诸四方，以动人心，而臣则未知其必然也。四凶之事，镇远先已知之，而渠以元舅之亲，无一言而唯诺，则恐得罪于后世，欲以有谏，为他日自解之证，人臣怀此心，情状绝痛，而容易放释于今日，恐殿下未之思也。臣陈达此言之际，自不觉伤心矣。先后之慈爱大行大王，举国所共钦仰也。先后尝顾托闵镇厚等，俾令尽心辅翼，故镇厚每对人流涕，愿为东宫死，人皆以此贤镇厚矣。镇远则病于偏论，党于昌集，其兄死后，乃有此事，是不但负大行大王，又负先后之教矣。镇远苟有人心，何忍为是耶？殿下之欲放之者，虽出于孝悌之心，而揆以义理，则有未安者矣。至于尹会之避辞，先后痛恶云者，以镇远，实负先后故耳。殿下以先后恻然为教，而会乃以先后痛恶为言，故殿下认为对着，而实非出于对着也。然痛恶二字，未能得先后心事。周公虽诛管、蔡，若谓之痛恶，则非周公之心也。痛恶二字，诚非善言之者，而若其本心，则岂有他乎？会事，虽已还寝，所怀如此，故敢达矣。且殿下之欲放镇远，为府夫人相依之道，而台批则以一启二启，因山已迫为教。有若以镇远不得一哭于因山前为虑者然，臣实未晓圣意之所在，而恐有欠于诚字工夫矣。镇远于大行大王，君臣之分，舅甥之义，甘心自绝，殿下之必欲其一哭于因山前者，有何义意，而镇远亦敢以何颜，来哭于都下咫尺之地乎？镇远虽负大行大王，大行大王不欲负镇远，此盛德事也，而旋因台启，还寝放释之命者，以群下所执之正故也。今殿下之遽议全释，臣未知其合当也。此是义理所关，殿下下教，若果当理，则臣子何必固争，臣下所执，若为不非，则自上亦何必坚持乎？上曰，大意好矣。不诚云者，岂以其为府夫人放释，而以因山前来哭为教，而谓之耶？是有不然者。闵镇远负犯虽重，大行朝特放，出于宽厚之意，终虽还收，每欲一放，故必欲使于因山前一哭，下番以何颜来哭为言，而是则在彼，唯当尽在我之道而已。予不敢自谓出于孝悌之心，而儒臣，既以孝悌为言，上念先后同气之亲，次念府夫人相依之道，次念大行朝欲放之意，必欲于因山前使之一哭，此三事，台谏不思而争之，是义理晦塞也。真洙曰，执法之官，安得不争乎？上曰，执法之官，亦有父兄，亦有五伦，法亦不出于五伦乎？真洙曰，圣心虽根于孝悌，而义理亦自无穷，比喩则不衬，而瞽瞍杀人，皋陶执之，执法之官，固如此矣。上曰，此则胡致堂之过言也。真洙曰，此非胡致堂之说，乃孟子言也。臣等于先后族属，亦岂有一毫伤之之意，而此则不然，负犯甚重，有难轻议，府夫人年老无依，情理可愍。大行朝亦因大臣陈达，有给廪禄之事，此固出于轸念之典，而如欲更加优待，则自有可行之道，至于特命全释，未免为过举，始虽过举，终为反汗，是区区之所望也。明谊曰，自上以义理为教，臣亦以义理仰达矣。殿下义理，异于大行朝，大行朝则事关圣躬，虽以追慕之意，议其放释，犹或可也，而在今日，则为负先朝之罪人，其不可轻议宥释也，义理明甚矣。上曰，异则异矣。大行朝不为之事，予若为之，则是为不量，而大行朝，亦以追慕之意，常欲放释，予则既有追慕处，又欲仰体大行朝盛意，一节有加于大行朝矣。修撰，常时经学高明，而其言似有后弊矣。乙普明事不闻之乎？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田地，失兄弟，心何如？府夫人，岂可以一时廪禄，比视于子息乎？其言异于苏琼之言矣。真洙曰，俄者臣言，亦非以廪禄为重也。府夫人，方在骊州，若就近骊州则可矣，至于全释，而使之一哭于因山前，未知得当也。曾在肃庙朝，赵泰一，以保全戚里之意上疏，金春泽则窜于远地，金镇圭则处以近地，使之数闻消息，臣意以为，量移于骊州近处，俾为依赖之道，则恩法俱伸，臣未知执法之议，以为如何，而臣意如此，故有所仰达，至于全释则不可矣。上曰，瞽瞍杀人等语，孟子犹是亚圣，故辞气未免有过处，若孔子必不为此言矣。台启以薄昭杀使为喩，而亦岂无程子八议之论乎？闵镇远，终不老死于窜所，此非终争之事也。明谊曰，薄昭事，先儒有三层之论，臣则以为镇远之罪，不止于杀使也。巨源曰，殿下于备忘中，首以负犯至重为教。臣意谓殿下已知其罪，故其日召对，不为陈达矣。到今思之，臣于其时，失防微杜渐之道，致有此义渊之疏，莫非臣不职之罪也。今日臣等之苦口陈达，只恐圣德之有累，夬从台启，还收闵镇远放释之命，仍正义渊诬先王之罪，仍下备忘，明示好恶，是臣等之至望也。真洙曰，臣之鲁莾，岂有一分知识，而犹不至于私意横流矣。今日缕缕陈达，岂敢有一毫私恶而然哉？为国之道，必须峻堤防严处分然后，方可以镇定矣。彼辛丑之党，岂尽为逆乎？其中不识颐、集、健命之门者亦有之，徒以其平日染于党习，不能自拔，又于其中，尚有不逞之徒，恐动诳诱，无所不至，故至于如四凶之逆，而不以逆知之，若此不已，国事恐无止泊处。今若严加堤防，明示好恶，则不但正伦纪而已，亦为淑世道之道矣。义渊疏中斯文是非及志述事，亦为提起，而今欲尽言，辞说甚长，如未敢达矣。天下之事，乃公理也。必须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而后得其正矣。始思之也，己之所执，似为是矣。虚心反思，又有不然者。今日臣等之言，殿下试思之，果其非也，则非之，果其是也，则从之，岂不合于圣人处事之道耶？上曰，俄已尽言，更无可言矣。巨源曰，缕缕下教，圣意亦非不以义渊为护逆，而犹不罪之，不几近于郭公之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耶？臣等非以罪一义渊为快，以一义渊之故，民彝将斁，圣德将累，唯是之为惧耳。古语云，明主可以理夺。亟加三思，快允所请，千万伏望。上曰，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用其人与去其人之谓也，非谓其言之用不用也。虽是执滞之意，予意则已有所料，更勿烦陈。巨源曰，如是屡烦，极知未安，而犯颜苦争，一时触忤之罪，小，君有过举，不能匡救之罪，大，所争者若是细事，则自上敷心腹谆谆至此，岂敢不奉承，而此事则关系至大，决不敢止此而退去矣。上曰，俄已尽言矣。予心明知其当深治则固宜允从，而如俄者言，予意则如此，而强从臣下之言，是不诚也，予不为是也。真洙曰，殿下在东宫，学问已深，义理已明，于此事，必不坚持，而下教如此，实是臣意虑之外，臣等之言，岂有所见，而自以为不至有悖于义理，更加三思，亟许允从，何如？明谊曰，所执是则择善固执，不必从臣下之言，而今日儒臣所达，为民彝也，为国法也。大舜自耕稼，无非取于人者。大舜尚然，殿下既知儒臣之言为是，而何不夬赐允从耶？巨源曰，殿下置臣等于经幄，非徒欲执经论说，应文备数而已，盖欲随事尽言，引君当道也。臣等之言，虽不敢自谓善言，而不无所执。古语曰，从善如流。夬赐允从，伏望。明谊曰，汉高杂伯之君，犹不惮于刻印销印，既刻旋销，似无定见，而古人云，刻印销印，不害为高祖之大度，以殿下转环之量，何若是持难耶？上曰，刻印销印，比喩不衬矣。真洙曰，承旨所达，非谓其事之同也，只取其不吝改之意也。上曰，既下备忘，王言一播，到今何可追罪也？此后若有此等事，窜之配之，可也。今罪义渊，则不可，儒臣虽有所守，予亦有所守，更勿强劝。巨源曰，今不罪义渊，则此后继义渊而起者，必将接迹矣。上曰，平日以诚信相勉，而上番以为此后必将接迹而起，犹疑予之有所挠夺，予虽不明，岂有所牵制于彼辈耶？君臣之间，情志之不孚至此，良用慨然。真洙曰，上番所达接迹而起云者，盖虑堤防之不严也，非敢谓殿下之或有所挠夺也。上曰，有一言可决者，今则挥之斥之，不用而已。此后又有此等疏，则承旨知之，定式勿捧，可也。真洙曰，此则不然，求言之下，毋论疏语之好不好，政院皆当捧入，以俟处分，何可定式勿捧乎？上曰，勿捧，犹谓之不可，况可罪之乎？明谊曰，政院之责，虽主出纳，既曰应旨之疏，皆当捧入，以俟自上处分矣。巨源曰，何必定式而勿捧也？《论语》曰，齐之以刑，苟能明正义渊之罪，则此后自无此等凶悖之说矣。上曰，孔子曰，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导之以政，齐之以刑，德与礼，上也，政与刑，次也。不料儒臣，以第二件事导君也。古语曰，非尧、舜不陈。予虽自愧，而儒臣辅导之道，岂宜如是乎？儒臣以求言之下，喉司勿捧为未安，而反欲予罪之，未可晓也。真洙曰，臣意则以为，虽凶悖之疏，政院则不可不捧，今日喉司，岂有壅蔽之虑，而定式勿捧，则此后流弊，虽非凶疏，不无阻搪之患，何可定式勿捧乎？巨源曰，臣意非敢导人主以刑罚也。如义渊谗巧之类，虽圣人，不得不明正其罪，惩一而砺百，故所言如是矣。上曰，圣人之于刑罚，不得已后用之，如即今所言则无弊，而俄者所言齐之以刑，似有弊矣。巨源曰，《书》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义渊所为，岂非怙终耶？关系甚大，非薄物细故之比，更加三思，夬正其罪，是所望也。真洙曰，为国之道，有教化有刑罚，教以化之，刑以惩之，而今日处分，则既不当于教化，又不当于刑罚，不过为因循姑息之归矣。上曰，予非以今日事，自谓之教化也。嗣服不久，又无自得之工夫，岂有教化感下者耶？不先化之，以刑罚先之，亦岂不歉于自省之道耶？教化若行，则必无此事，自省之不暇，何暇罪彼乎？明谊曰，尧、舜之教化何如，而犹有四凶之不率化者，殿下之于此事，以教化不行自歉，臣所未晓也。真洙曰，更察苦心陈达之意，夬允所请，千万伏望。上曰，俄已言之，无可言者矣。巨源曰，古人以触犯天威，比之逆鳞。臣等咫尺前席，不避夜深，如是强达，亦岂无渎扰之惧？而义渊之罪，自上既已洞知，犹不明正其罪，臣等不胜区区，为明主忧，敢此缕缕，更加三思，夬赐允从，伏望。真洙曰，臣等岂乐为此苦口之言，而犹不知止者，是果为谁耶？只为圣德之或累，而自上终不开可，臣实慨然也。日昨备忘八条中，亦有容受之量，有所未尽之教，虚受之量，自古为难，不吝不咈，唯成汤是克，此是人主所当勉力处也。古则谏无定官，工瞽庶人皆谏，后世则不过台阁论思之官数路而已，而于此，苦心血诚之恳，犹不允从，则臣下孰肯为君上尽言乎？殿下顷者有褒赏言者之举，而于其不难从之事，褒而赏之，至于逆心之言，不赐开可，则臣恐非开言路之意也。明谊曰，赏谏之非贵，从谏之为贵，苟能从之，岂可逾于赏之乎？上曰，此非一时不摡而不从，前已尽言，不必强烦也。巨源曰，殿下以不必强聒为教。台批中亦有更勿强聒等教，而臣恐非好语也。臣下苦心力争，而谓之强聒，则不几近于𫍙𫍙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耶？上曰，俄者不以强聒为言矣。明谊曰，以强烦为教矣。巨源曰，小臣听莹，而烦聒何异也？臣等之如是陈达，亶出于一段苦心，而殿下视之为烦聒，臣实慨然也。更加三思，夬赐允从，何如？上曰，俄已尽言，更勿烦陈。巨源曰，此事自上如是持难，实臣等意虑之外，臣等未知圣意之所在也。想或以求言之下，罪之为难，而设使成王大雷风时求言，而有为管、蔡进言者，有为周公讼冤者，其将谓之应旨，而俱收而并容之耶？上曰，成王时，虽有为管、蔡。周公进言者，唯在于成王之用不用而已，何知成王之必罪之乎？今番事，予非用其言也。顷者嗣服之初，有岭南儒疏，而优批答之，今番则不赐批而还给，好恶分明有在，又何必罪之也？上番所谓俱收并用云者，未可晓也。明谊曰，上番所谓俱收并容，乃容也，非用也。上曰，追罪则决知其不可，前下备忘，上食时迫，有未尽处，备忘还入，则当改下耳。真洙曰，不必还入，更下备忘，似好矣。上曰，是则不然，前言如此，后言如彼，则岂不为糢糊乎？备忘还入而改下，有何所妨？巨源曰，备忘还入而改下，有何所妨乎？但以追罪为不可，初虽以为应旨而不罪，既闻臣等之言，知其有罪而罪之，有何不可，而如是持难？实未晓圣意之所在也。上曰，上番此言，正是诚意未孚处也，俄者慨然云者，正指此等事耳。备忘既许改之，此外更无他道矣。巨源曰，殿下因臣等之言，似若勉强而为之者，是岂从谏如流之道乎？臣亦慨然矣。上曰，若出于勉强，当如追罪之终始不许，岂许备忘之改下乎？巨源曰，臣等诚意浅薄，言辞拙讷，咫尺前席，终不能回天，莫非臣等之罪也。夜已深矣，不得已退去，而实有愧于古人牵裾折槛之风，自上更加深思，夬正其罪，是所望也。明谊曰，今虽夜深，备忘还入乎？上曰，已颁布乎？明谊曰，阙内各司誊出，自然颁布矣。上曰，上疏人已知之乎？明谊曰，必知之矣。上曰，明朝入之。巨源更进伏曰，古语曰，从善如流，言其速也。如知其非矣，斯速已矣，何待明日乎？宋孝宗夜漏已下，秉烛读疏。今虽夜深，即令还入而改下，好矣。上曰，俄以颁布与否问之者，盖以此也。既已颁布，则改下早晩无关，故使于明朝入之矣，予非以夜深为难而然也。儒臣之言如此，承旨出去，即为入之，可也。诸臣以次退出。

○清州幼学宋载厚疏曰，伏以，昊天不吊，臣民无禄，大行大王，奄弃群臣，率普之恸，曷有其极？恭惟我主上殿下，新服厥命，夙夜祗勤，虽在谅暗，屡发丝纶，凡所以一言一事，何莫非耸动群听？一新众目，至诚恳恻之心，求治愿理之意，溢于言表，此正东方万世之福，国家无疆之休。凡为殿下臣庶者，孰不拭目钦仰，翘足治平之盛哉？然数月之间，天灾叠出，星变虹异，迭相发现，冬日恒曀，雷雨非常，而乃者烨烨轰轰之变，又极不令，是何仁爱之天，若是示警，而不知甚样祸几，伏在冥冥之中耶？我殿下，中夜惕然，特下备忘，丁宁八条之教，无异六事之责。噫，今日可言者，非一二事，民生之困悴，朝政之紊乱，凡可以召灾虽异，不可毛举，而此犹歇后事。昔宋臣李侗，谓朱子曰，今日可言者，三纲不正，义理不明而已。臣亦请就今日可言者，略言之。呜呼，殿下所居之位，即我先王之位也。践先王之位，法先王之训者，政为今日当务，而尊斯道辨邪正，尤为当务中最先者。先正臣宋时烈学问高广，天资间世，屹然有泰山乔岳之象，蔚然为百代师儒之宗，受知孝庙，际遇最盛，攘夷尊周，自任以《春秋》之义，拒诐辟邪，自负以世道之责，故尊其人者，君子也，阳也，反其道者，小人也，阴也。惟我肃庙，深知其然也。特以明斯文扶世道，作大公案于丙申之处分，阴阳是非之辨，廓然大正，可以配禹之功矣，而手书院额，以寓敬慕之心，又于大行大王听政之日，不先他事，以此昭揭曰，近日事，处分正，是非明，事关斯文，顾不重欤？故特言之。予志汝遵，莫之或挠，又以书示，予意为题，特成一段文字，入于御制中，至以深究义理，是非大定，可以有辞于后世，为子孙者，须遵此意，坚持勿挠，可也。呜呼大哉，圣人之言也，可以建天地而不惑，质鬼神而无疑。由此观之，肃庙之意，以为此不但不可挠于大行之朝，亦不可或挠于千万代之后，为肃庙后嗣者，举有其责矣。今日廷臣，亦是肃庙之臣子，则苟有一分严畏之心，何敢动摇金石之训于仙驭上宾之后耶？伏况大行大王，以出天之圣孝，初无一分变挠之意，而伊日廷臣，不满于肃庙，常怀怨懃之心，言言而必欲背驰，事事而必欲变改，末乃肆然为启曰，非先王之本意，终至撤去院享。呜呼，是可忍乎，是可忍乎？毁弃先王之定训者，此辈也。欺蔽大行之聪明者，此辈也。然则此不但得罪于肃宗，亦且得罪于大行殿下，其可与得罪父兄者，视若寻常，而共国事乎？此辈罪恶贯盈，而殿下不但不加诛罚，乃反崇奖而宠擢之，今日超资，明日越序，其于新命初天之道，岂不盭哉？噫，庚子天崩，今几日矣，而是非之变易，一至于此？后世之讥议，士林之愤菀，有不暇言，而肃庙在天之灵，赫然昭临，则其将以为何如也？倘殿下，僾然深思，则亦必惕然而感矣。呜呼，天心之不豫，灾异之非常，是谁之咎欤？臣愚以为，亟命有司，复有院享之仪，而快正彼辈背负圣训之罪，以告八域，以谢肃庙，则天心可悦，灾异可弭矣。先正臣权尚夏，以宋时烈之嫡传，养道山樊，德粹学纯，任斯文之丕责，为一世之宗仰。唯我肃宗大王尊礼之笃，无间终始，是故丁酉温宫引接之日，际遇之隆，迥绝千古，殿下想亦亲睹而记有之矣。唯彼一种害正之辈，常怀媢嫉之心，罔极之诬，至及于身后，乃有追夺官爵之举，噫嘻痛哉。彼幺么致云，以逆孽乱家之竖，敢售毒正诬贤之手，乃以依倚巨猾等语，诬蔑时烈之渊源门路，人之为言，胡至此极？且其胪列，无非上变之语。至曰谓国可雠，谓君可叛，谓父子可绝，此乃天地间所不容之极恶大罪。使其言而有一分近似，则其罪不但追夺而止矣。如果不然，则言者自有反坐之律矣。自古宵人诬贤者何限，而莫不巧饰其疑似，以为题目，未闻以此等万万不近凶悖之说，忽地直驱，而肆然为说，若是其无惮也。噫，以两朝礼遇之儒贤，遽被一妖竖之横诬，至及泉壤之祸，从古以来，宁有是耶？今者皇天之示警，未必不由于此等处，亟宜快雪泉涂之诬，克致尊贤之诚，又正致云之罪，施以当律，而特放京外诸生之为先正辨诬而被谪者，以示崇儒之盛意，则斯可为答天谴之一端矣。臣既以尊斯道法先王，为弭灾之第一策。故其于圣教所问八条，未假胪列以对，而至于穷人抱冤，未达九重之教，窃有结轖于中者，敢此附陈焉。呜呼，党锢之祸，何代无之，而未有如此辈之潜眈旁狺，龈螫善类，必欲空国而后已者也。半国簪绅，举移岭海，三年谪籍，无一得释，两朝礼待之儒贤，颠死道路，九十癃老之重臣，倂囚海岛，甚至哇哇之童，年未龆龁，亦被行遣，各投穷海，骨肉流散，行路涕洟，以至于生居元勋国舅之尊者，死为飘零无主之鬼，第宅莫保，香火靡依，翼陵在天之灵，亦必伤痛于冥冥之中，殿下念及于此，岂不衋然有感于圣心乎？噫，一夫痛哭，五月飞霜，匹妇呼天，震风击柱，而况半国之众，公卿之尊乎？至于闵镇远之特放，圣教恳恻，孰不感泣，而尹会一启，诬及先后，其罪名甚重，削黜之罚，亦云末减，而经幄、喉司之臣，相继营救，略无顾忌，嗾嘱诸台，日事连启，其慢君党恶，纵恣无严，胡至此极？此徒无状，已不足言，而圣明在上，一任幻弄，莫之恤焉，臣窃惜之。噫，党与成下，主势日孤，则此正臣子沫血尽言之日，而簪存旧臣，从班出入之人，或屏伏近郊，或奔哭都下者，不为不多，举皆畏怵逡巡，无一人言之者，臣窃为之慨然也。臣身在草莾，踪迹卑贱，而其尊君斥邪之心，不后于人，思欲毕摅肝膈之蕴，一陈紸纩[黈纩]之下，裹足远来，治疏将上之际，得见圣上求言之教，适下此时，辞旨恳恻，有足感动，衷悃益激，不避忌讳，略陈一言于明旨之下。伏愿圣明，特恕僭猥，曲加察纳，则国家幸甚，斯文幸甚。臣不任云云。

○大司谏权益宽疏曰，伏以，臣前在任所，重患大肿，四朔危苦，几殊者屡。幸赖两朝恩灵，生入修门，而真元大脱，空壳徒存，宿患疾癖之证，乘虚作孽，呼吸喘促，胸膈烦闷，两脚无力，行步蹒跚，数月之内，万无复起为人之望，而急于入哭殡殿，初既扶病肃命，不敢坐违召命。又复承牌诣台，非缘病状之可强，非曰职名之可堪也。拜跪出入之际，失汗甚多，寒气外袭，诸症越添，落席叫苦，不能出窥户庭，已近一旬矣。前后殷奠，间日庭班，一未趋参，情礼亏缺，分义扫地，有臣如此，生不如死。今因守令署经，召牌下降，而喘喘然无计起动，不免坐违逋慢之罪，益无所逃，而圣恩天大，例勘不加，臣尤惶闷抑塞，不知所出。伏乞天地父母，怜臣疾病之难强，察臣重任之虚带，亟许镌递臣职，仍治臣阙礼违召之罪，以为人臣慢蹇者之戒。臣于治疏将上之际，伏见李义渊之疏，则托以应旨，一篇精神，专在于诬大行欺殿下，党凶逆陷廷绅之计，而圣教，不赐明辨痛斥，以正其干纪灭伦之罪，惟以护党目之，臣诚忧慨，不得不一陈危忠，唯殿下，试垂察焉。洪惟我圣上，肃庙次嫡，大行介弟，大行未有储嗣，则国统之所归，民望之所系，非殿下伊谁？况大行大王，奉禀慈旨，策我殿下，则宗社之计，亶出两宫，而惟彼群凶，敢怀贪天之心，要得定策之功，此刘安世之所以请罪四凶者也。殿下历观前史，为人臣而以定策为己功者，其果有存计于宗社者乎？始则视如奕棋，终至不夺不餍，莾、操、懿温之类，是也。今其血党馀孽，潜相揣摩，妄以为我殿下，谓有定策之功，贷其谋逆之罪，暴扬辛丑之事，以为眩惑主听，变幻忠逆之计，噫嘻，此何言也？三手之逆，非一朝一夕之故，盖缘己巳以后，谓彼天可雠，谓祸根在此，敢生谋害国本之计，积稔祸心，酝酿凶谋，妖婢凶宦，结为心腹，羽士剑客，受其指使，外而草矫旨废黜之文，内而有黄水吐出之变，甚至掌中书字，密有推戴之谋，则自以为定策云者，是岂顾宗社之计，而忠殿下之心哉？向非皇天祖宗，默佑阴隲，大行盛德，默运神机，则三百年宗社，几何其不坠于地也？今其疏，一则曰大行大王，不幸有倦勤之疾，一则曰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意，至以风雷偃禾之说，比凶渠于周公之圣，噫嘻痛矣。当大行嗣服之初，春秋鼎盛，躬亲万几，而今乃追疵以倦勤之疾，群凶执命，主势孤危，而半夜之间，天威奋厉，屏退凶丑，登进善流，而三手逆党，次第伏法，前后处分，赫赫照人耳目，威福之自出，权纲之摠揽，求诸载籍，实罕伦比，而直归之于非先王之意，其崇奖凶逆，厚诬先王，实与草矫旨之文，续永贞之诗，同一丘之貉耳。其贼肚逆肠，凶言悖说，贯澈于颐、集、健、述之徒，实是王法之所不贷，覆载之所难容，朋党之目，何可比拟于此，而殿下归之于护党，诿之以应旨，一向优容，不即明正典刑，则不独诬先王之罪，无以惩讨，国乘书之，野史记之，则虽以殿下因心之友、继体之孝，必不免后世之讥议，殿下何不念及于此也？护逆亦逆，三尺莫严，若以假托应旨，有所原贷，则此等凶孽，必将窥殿下之浅深，无少畏惮，接迹而起，岂不痛心也哉？伏愿殿下，廓挥乾断，置之极典，使一世晓然知君臣之分，莫逃于天地之间，则奸萌可以逆折，乱贼可以知惧，实宗社国家之幸也。即因特教，又有牌召之命，而顾臣气喘步艰，无由进诣阙庭，镇日坐违，义之所不敢出，玆敢舁进阙下，拜章径退。尤不任惶悚俟罪之至云云。

○正言金浩疏曰，伏以，臣病伏涔涔之中，得见李义渊疏本，则直救辛丑逆党，少无难意，有若申辨其微眚细过者然，是其心，无先王也，无殿下也。不意三百年礼义之邦，乃有此乱常斁伦之贼子也。意谓自上，必洞察其护逆，亦逆之状，夬正典刑矣。及伏见备忘记，不惟不正厥罪，乃以护党为教。夫护党云者，不过以寻常党论间事，有所争辨之谓也。臣未知殿下此教，何为而发也？实非平日所望于殿下者，宁欲碎首天陛，灭死无知，而不可得也。噫，辛丑之变，尚忍言哉？三手之谋，实开辟以来所未有之凶逆，而殿下之所照烛无馀者，故向者筵中，以乱贼何代无之，其伦理灭绝，言之污口为教。又以君亲不共戴天之雠，舆儓下贱亦知必讨，予岂不念此为教，前后圣教，炳若日星，今日臣僚，孰不钦诵？殿下既知其恶逆之必讨，则今义渊之疏，专出于掩护逆节，眩乱狱情之计，究厥心迹，亦一凶逆，而殿下何不以乱贼治之，而泛教以护党耶？圣教中君亲之雠必讨之义，恐将不明于天下后世也。此而置之，则伦常从此复绝，乱贼无所知惧，必至于亡人国而后已，岂不痛哭哉？伏愿殿下，亟命设鞫严问，夬施护逆之律，昭揭义理之正，少泄神人之愤焉。臣病势危缀，末由诣台，略陈短疏，请惩其恶，而急于讨罪，他不暇及，惟圣明，留神察纳焉。臣治疏将上之际，天牌忽降，效古人舆疾之义，谨诣九阍之外，而喘息垂尽，转动无计，不得已拜章径归，亦乞特递臣职，以警具僚，不胜万幸。臣无任云云。

○司谏郑锡三疏曰，伏以，臣情地危蹙之状，略陈于疏中，或冀圣明之俯烛，而及承批旨，乃以既往之事，何必深嫌为教，臣不胜惶闷之至。臣疏，不举被弹时委折，故殿下，或未深察于微臣之情，而有此勿辞察职之教耶？抑殿下，谓臣以虽有难冒之势，可以强迫驱使，使之冒没承命，则此臣言行，不见孚于君父之罪也。臣立朝十四年，未尝一忝清班，而忽地见嫉于人，前后被人唇舌，不知其几遭，而毕竟勘之以削版之律，直驱之于罔测之科，追思至今，毛骨俱悚。且臣本罪之外，诋诃万端，到今年之后，犹未见恕于同朝，则今此收录，实是意外，言议之地，必有劾正之举，而尚此寥寥，臣亦莫晓其故也。臣若徒守分义，不恤廉隅，强颜入肃，则人将以耐弹无耻，为罪而治之，臣之颠沛，固不足恤，独不有累于清朝礼使之道哉？如使臣有一分可强之势，则当此因山渐迫之日，岂不欲一伸奔哭之诚哉？殡殿咫尺，瞻望流涕而已。叶犯违慢之罪，而未蒙例罢，达宵惶悚矣。今因政院启辞，又有特召之举，分义是惧，随牌来诣阙下，陈章径退，臣尤死罪。且臣老母，素抱奇疾，不离枕席，而所患胸腹之痛，挟感猝剧，寒热升降，头目眩晕，或时时气窒，昏昏不省，飮啖全废，真元大败，人子情理，不忍离侧，玆敢疾声呼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圣明，亟递其职，仍治臣罪，俾得专意救护，千万幸甚。臣无任云云。

○校理李巨源，修撰李真洙疏曰，伏以臣等，昨见李义渊之疏，语极凶惨，诬及先王，不胜惊痛，侵夜求对，毕陈所怀，而殿下于向来逆节，亦已洞烛，缕缕下教，明白痛快，臣等于此，更无可达矣。然既以义渊，谓之护逆，而只拘于求言一节，毕竟以臣等正罪之请，为难从。噫，世道日陷，彝伦将斁，冬雷之变，又见于众蘖沓臻之馀，国家将不至税驾于何所，而如义渊辈之凶言悖说，不施之以惩讨之典，此臣等所以忧慨愤菀，苦口而不能已者也。殿下，不待臣等之陈请，有改下备忘之教，臣等既不能效古人攀裾折槛之风，徒奉此教，逡巡而退，此亦臣等罪也。自顾愧恧，达夜不寐及朝，而昨夜还入之备忘，不改而还下，继有颠倒不诚之教，此非《羲易》不远复之道，而亦岂待臣邻以诚之义哉？殿下于此，又失之矣。臣等入对前席，既未达纳君无过之诚，退俟圣旨，又未见悦而能改之休，究厥所由，莫非臣等言行不能见孚于君父之致，更何颜面，冒居近密，自处以论思之任乎？伏望亟递罢臣等之职，以为人臣不职者之警，千万幸甚。臣等无任云云。

○领议政李光佐箚曰，伏以臣，伏见李义渊疏本，不觉心骨震駴，读不能竟。其疏有曰，北门潜入竟遂其计，所谓北门潜入，未知所指。昔在辛丑十月请对时，一二臣，从宣仁门入，以此惨被构捏，岂复指是耶？臣则虽适不从宣仁而入，即同时请对之人也。其所陈请，乃举国之所同辞，人道之所当然，未知竟遂其计云者，亦何谓也，而欲以是间，臣等于我圣上日月之明，则其为计亦太疏矣。然臣等之受此言，顾奚足论？即辛丑以后事，非先王之意一句语，非覆载间人所可萌心而发口者。今日圣明，以至德，临下宗社，万年王法俱存，而为人臣子者，敢以此形诸笔端，彻之于紸纩[黈纩]，夫人得以为人，国得以为国者，徒以三纲在也。民彝坠，人理灭，而国不亡者，有之乎？臣不胜痛心，冀圣明，有以处此也。梓宫加漆，是终度，臣不敢不入，而闻此罔极之言，晏然自居，非人臣之分，敢此陈闻。伏乞圣慈，天地父母，亟削臣职，俾靖私义，不胜幸甚。取进止。

○左议政柳凤辉疏曰，伏以，臣于朝者，为参加漆哭班，进诣阙下，始伏闻昨夜玉堂请对，有提及臣名之事，仍处朝班，惶恐不敢，退伏私次，一倍悚栗，实不知所以自处也。原初臣之陈疏本意，业已蒙圣明之所洞烛，伊时特霈解释之恩，厥后书筵，又有开示之教，臣之保有躯命，得至今日，何莫非圣上生死肉骨之德？陨首结草，固未足以喩臣欲报罔极之心也。及今儒生疏出之后，不待臣之有所陈辨，自上昭察事状，洞然开谕，无有底蕴。不但在廷群僚，莫不为之感叹，臣之阖门，相对感泣，实不知其死所矣。若其半夜二字，臣疏固有之，其所下语，与儒疏所云不同，而筵臣，认为臣疏，为臣代怖，至烦陈达，则臣何敢徒恃天地覆帱之仁，而晏然冒居于职次乎？玆不得不略暴血恳于宸严之下。伏乞圣慈，俯赐矜谅，亟命镌削臣职名，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云云。

○杨州牧使梁廷虎疏曰，伏以，皇天降割，大行大王，奄弃群臣，如丧之恸，率普惟均。日月逾迈，因山渐迫，仰惟我圣上哀慕罔极之怀，当复如何？如臣无似，蒙被两朝恩造，猥从大夫之后，诚微蚁褥，痛结乌号，惟是珠丘卜定，适在微臣所守之地界，故得备差员，督率吏民，频频进诣于监蕫之所，少伸区区负土之愿，而岁饥民困，莫副刍牧之责，心劳政拙，未祛牛毛之弊，环顾惭恧，靡所容措。窃伏闻我圣上嗣服以来，励精图理，政令施措，动合机宜，事务裁决，曾不留滞，礼接臣僚，而尽勿贰之诚，廓恢言路而有弗咈之美，一国臣民，罔不翘足拭目，思见至治，迺者亲降丝纶，播告中外，㦖国势之岌嶪，念生民之困悴，一札十行，丁宁恳恻，有足以泣鬼神而感豚鱼。噫，我圣上求治恤民之意，可谓勤且切矣。今臣一邑宰也，凡于时政得失，固不敢妄有所陈列，而若夫军兵弊瘼，闾里疾苦，盖尝耳剽而目击者，稔且悉矣。请以邑事数条，仰渎严庐之听，惟圣明之财择焉。臣伏见备忘中，典轸邻族侵征之弊，至以哀我苍生，生无以安堵，死未能免役，言念及此，食岂能下咽为教，於乎至哉，此诚圣人之言也。自古人君，生长深宫，鲜能知生民利病，故泽不下究，而民不被其泽。今殿下，端拱九重之内，而明见蔀屋之下，其所以隐痛伤怛者，不啻若痼瘝在己，环东土数千里孑遗生灵，其将自今日而苏息矣。臣窃念良役收布，实为生民难支之痼弊，而邻族侵征之患，至于近年而极矣。盖自荐岁饥疠以后，生齿流亡，户数大缩，军保正额之外，诸般名色，逐岁增加，良民之避苦趋歇者，日以益众，州县括丁之渐难，逃故阙额之未充，职由于此。试以维杨一邑言之，帐籍摠数，几至八千八百馀户，而除其两班及驿卒公私贱，则良户只是一千七百馀户，而各陵守护军一千四百三十四名，骑步兵及三军门军保，摠为一千三百七十七名，此外又有别破阵，禁军褓直，司仆诸员，校书馆唱准，掌乐院乐工保，工曹、司饔院匠人保，观象监生徒，吏曹留曹书吏保，烽燧军，有厅军等各样色目，不翅伙然，以此千馀户之良民，欲尽充其许多军额，固已甚难，而良丁之子，生发未燥，辄皆投属于歇役，或称校院生，或称内官驿人保，或猥托国姓，而图出宗簿公文，或冒属勋裔，而滥授忠义口传，又自北汉筑城以后，创设守堞军官，募入良丁，除其身役，其数甚多。且军保之投属居生于城内者，并令頉减，本役黔岩甲士诸屯，亦为一体定式，便作逋逃之渊薮。惟其如是，故良军避役之路，日以寝广，每当岁抄，闲丁之难得，殆同龟背之括毛，陵军、驿卒之叠役充定，私贱虚名之抑勒捧招者，盖十居三四焉。许多逃故之代，何由以充补，而白骨征布之弊，何由以革祛乎？今欲祛此之弊，莫若量其户数，而稍减军额，防其避役之源，而广其括丁之路，则积年弊瘼，虽不可尽祛，而或可救得其一分矣。今夫骑步兵及三军门军保正额，固不可轻议减省，而如司仆诸员，乐工保，匠人保，唱准，观象监等色目，随其各司需用之紧歇，量宜减数，恐无不可。至于留曹书吏之称，全无意义，禁保馀丁，不过十数年来新创名目，元非正军，尤宜一倂删汰。且乡校、书院，宜令有荫子孙、士族庶泒，随阙抄选，入斋守直，而如军保子枝之类，勿令冒录儒籍，内官、驿卒，并以私贱给保，从前良役之投属者，一倂查出，汰定军役，族亲忠义，限其代数，申明令甲，京师猾吏之符同受赂，成给公文者，随现重究，断不挠贷。山城守堞军官酌定额数，别作一案，留置本邑，以备参考，而军保之避役投属者，一切勿许容随。夫如是，则良丁避役之弊，庶可矫革，逃故杂頉之代，庶可充补，而白骨征布之冤，亦得以少纾矣。目今良役设厅，已有年所，凡系区划变通之宜，靡不讲究。伏愿殿下，以臣所陈数事，俯询该厅，俾即商确，禀处焉。臣于春间，得见该曹关文，本州庚子以后各年，骑步布逋欠甚多，未必皆在民间，即速查问征捧云，而其时适当农节，许多民人，推捉有弊，稍俟农歇，一一按簿，亲自查问，则陵军叠役未收，三百十疋，朔宁案付未收，七十疋，盖曾在戊戌，端懿墓守护军九十名，以步兵划送，庚子惠陵尊崇之日，又以骑步兵四十名，加定陵军，而一百三十名阙额，以本邑无以尽数充补。每年仅得二三十名，渐次代定，而其未及代定之前，各年身布，无处征捧，间值凶年，岁抄停止之时，或全不代定，即今未充阙额，尚有三十二名，当初以骑步兵划定陵卒，既出于朝家处分，而骑步番布，有不可叠征于陵卒，中间阙额之未尽充补，亦由于闲丁之难得，岁抄之或停，则此非守宰之罪，逋欠数多，势固然矣。所谓朔宁案付者，本州军籍中，骑兵十五名，皆以朔宁居住悬录，当初移案曲折，今难凭核，而考其入役久近，则远者六十馀年，馀皆四五十年。大抵已成鬼录，问诸邑吏，则挽近十数年间，元无征布之事，又无代定之令，每当番次，頉报该曹，该曹亦不查问，因循至今，各年身布，混入于未收秩云。莫重军籍，如是疏略，实为寒心。此等积逋，徒拥虚簿，卒无收捧之路，参酌荡减之外，无他道理。其他陵军、驿卒之叠役称冤，私贱虚名之抑勒捧招，法当頉减，而久未代定者，亦多有之。又或有四五年内流亡物故，指征无处者，摠计各年未收，当为一百五十馀疋，其数不至猥多。倘蒙朝家曲加轸恤，并与陵军朔宁之积逋，一倂蠲减，则其为惠于穷民，实不浅鲜，而一邑之积弊，亦可刬革矣。此外又有元当身见存，而贫残特甚，不得收布者，亦至八九十名，而率皆赤立无依，卖柴资生，一家内父子，并充军保者或有之，数三年身布，全不备纳者亦有之，一人身布，通计四五年，则或至十疋，父子应役之家，厥数倍之。今年则虽因灾荒，既有停捧之令，而前头许多逋欠，一时并督于救死不赡之民，则其势必至于流散而后已，亦宜参酌，折半蠲免，以示初服惠鲜之泽也。目今岁抄方急，签丁最难，以有限之民丁，欲充其数多军额，其势有不可得。今若诿以闲丁之难得，而趁不代定，则白骨征布之弊，邻族侵渔之患，无时可已，岂不大可愍念者乎？向臣所陈校院儒生抄选之请，族亲忠义定限之法，与夫各衙门所属保人减省之说，或不无一二拘掣之端，猝难容易断定，而至于内官、驿保之推移充代，守堞军官之定额刷出，别无窒碍难行之虑，唯在便宜定式之如何耳。且闻近日台臣，有以各军门诸屯不紧名额汰定军保之意，陈启蒙允云。本州境内，亦有摠戎、御营诸屯，而环数十里之间，附近居民，皆自该营门句管团束，或称牙兵，或称军需保，无虑百有馀名。今若尽数刷出，编入军额，则不待搜括而良丁自裕矣。摠御两营，若以没数刷出，有所持难，则其中私贱若干人，仍存本役，而只令抄出良丁，还属本邑，其数亦必不下五六十名，逃故阙额，虽难一一代定，而陵军朔宁未充之代，庶可以取次塡补，即今紧务无过于此。伏愿殿下，申饬有司之臣，划即变通许施焉。仍窃伏念本州，处于京师咫尺之地，列圣朝十一陵寝，诸宫家许多墓所，皆在于境内，徭役之烦重，民力之匮竭，实有倍蓰于他邑者。粤自先朝，凡所以顾恤庇护者，视他自别，壬申拜陵归路，亲驻法驾，招集父老，询问情愿，既令蠲免身布，户给斗米，又许永减其田税，民到于今，歌咏圣德，感载德音。陵墓修改之役，虽甚频烦，行幸进排之物，虽极浩多，而莫不争先赴役，不敢有怨苦之心矣。今此山陵之役，曲轸畿民之弊，从前列邑分定之物，太半减除，而临急需用，不时取办于地方官者，比比有之。其他各处使唤、守直及火巢凿垓栽松之役，灵幄、陪卫、植炬等事，皆以境内烟军，征发责立，分排赴役，此虽一邑民庶职分内事，而其在朝家优恤之道，宜有别样施惠之举，春秋大同税米，量减数斗，以慰一邑民情，恐为得宜者，以为本州田税永减之后，两等收米，不足以支一年公用，而今又量减数斗，则税入多缩，经用必匮，此亦为掣肘之端矣。臣取考各年粜籴文书，则丙申以后，久逋未收，几至五六千石，而流亡绝户，指征无处之类，十居七八。今若就其最久二三年为限，逋欠各谷，特令荡减，则此所谓蠲虚簿而施实惠，民情之感悦，殆无异于收米之减给，亦令该厅商确禀处焉。今年畿邑穑事，大抵失稔，而本州被灾尤酷，西北近峡诸面，几成赤地，即今蔀屋悬罄，无饔飧之资，而还谷赋税，各样身布，并加督征，民间遑遑，莫知所措。顷因道臣状请，有南北汉移转米折半捧留本邑之命，甚大惠也。第念本州事势，尤有异于他畿邑者，春夏方农之节，大臣、宗臣礼葬，并行于境内。今又以因山大役，责应旁午，力役烦重，阖境民夫，东奔西走，疲于道路，不能暂时息肩，只有老羸妇孺，仅仅负米输租，繈属于仓底。今若督令运致于高峰绝顶，则冰坂石磴，僵仆坠失之患，势所必至。设令艰辛输纳，明春分赈之际，又将烦报请得，初不如没数捧留之为便也。伏闻道臣，以此驰启申请，乞令庙堂，趁即覆奏，还寝折半输纳之令，以纾一分民力焉。本州名虽大邑，仓谷本来不多，庚寅烧烬之后，馀存甚少，丙申以后，久逋未收，连值灾荒，次次停捧，即今留库实数，只是皮杂谷五六千石，米则未满数百斛，方春赈贷之际，无以遍及于境内。近万民户，每不免请受北汉军饷，而北汉地势高截，且僻在一偏，东西北三面，距城底远者，百有馀里，馀皆八九十里，或六七十里，粜籴往来之际，动费三四日粮，人马辇输之劳，又不啻倍艰于平地，一邑民庶，以此病之，愿得今番军饷之捧留者，仍作本邑粜籴之谷。本州以畿辅重镇，管辖数千兵马，尤宜分储数千斛米，以备军兴不时之需。臣尝以此事，私议于庙堂诸臣，或以捧籴之倍难，军储之渐缩，有所持疑，此则恐不然矣。捧籴之难易，系于岁之丰歉，而山城与本邑，别无差殊，况此谷物，虽许留储本邑，而春秋敛散之时，皆令禀报本所，句管其出入，随其未捧之多寡，论责守令，永为定式，则军需米谷，自无耗缩之患，而远村穷民，得免转输之弊，于公于私，实为两便。至于南汉饷米，积峙钜万，广州四境之民，每年受食不尽，或有勒授富户之弊，虽捐此数百斛米，以副杨民之望，无甚损益，并令主管之臣，审察便否，曲许采施焉。曾在壬申，朝家特轸本州形势，奴婢二十口，特为划给之后，只推六口，其馀十四口，以某衙门奴婢，望定代给之意，启下，分付，而至今因循，未果受出，近年以来，数少奴婢，太半散亡，馀存无几。凡于使客支供之际，不成貌样，昨年，前牧使李重述，以本州境内所居籍没奴婢十四口，依前事目准数出给之意，移牒隶院，而适因该曹启禀，籍没奴婢，专属本曹，故其事遂寝。夫陵寝重地，事体自别，先朝之划给奴婢，圣意有在，而成命之下，迄不得见施，诚为欠缺。伏愿殿下，申饬该曹，即令准数充给焉。今臣所陈数条，俱系邑弊民瘼，不可不变通者，而语多烦絮，文亦支蔓，极知僭猥，无所逃罪。伏乞圣明，曲加宽恕而留神焉。臣无任云云。

11月7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李重述〈坐〉。右承旨金东弼〈坐直〉。左副承旨柳绥〈坐〉。右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同副承旨李明谊〈坐〉。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下直，殷山县监吴光运。

○朝哭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梓宫加漆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知道。大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大妃殿、中宫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赵远命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掌令尹东洙在外，执义金潍奉命在外，掌令徐宗厦，持平李玄辅、尹志呈辞，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金东弼曰，更观日昨批旨，则好恶之意，自在其中，今以强为更作，则是不诚也，颠倒也。方以务实责群工，而先自不诚之事，予不为之，原批还下焉。

○传于赵远命曰，近日两司呈告纷纭，事甚未安，并即牌招察任。

○金东弼，以承文院官员，以都提调意启曰，即伏见下本院谢恩兼冬至使状启，方物蠲减，谢恩表文字划稍大，还为上送，令该院更为精书，黑草，并急急下送云。考见表文字划，果似稍大，臣等查对时，亦未致察，不胜惶恐，即为改书，并黑草，依例别定禁军，骑拨下送，何如？传曰，允。

○又以礼曹言启曰，济州牧使慎惟益封进去十月令宗庙、永徽殿荐新唐金橘、柑子等，来初八日荐进，而唐金橘，则今年结实零星，只封九十三个，宗庙八十五个，永徽殿八个，推移分进，殡殿荐新，则不为封进。只封朔膳，不得已以殡殿所封朔膳唐金橘、柑子，同日因朝奠荐进，而莫重荐新，误认阙封，难免疏漏之失，牧使慎惟益，从重推考，何如？传曰，允。

○掌令徐宗厦启曰，臣于昨日，以公债停捧事，有所论启矣。及承圣批，即赐允许，至有该司堂郞特罢之命，而旋因政院启辞，更令勿罢。盖以夫妻两人中，夫已自决，而妻在死境。夫妻俱死之说，未免差爽，故改下处分，而其夫之迫于债负，至于自决，则臣之所闻，尽有所据矣。虽然，臣之启辞中，夫妻相继自决一款，未免失实，臣何可晏然于职次乎？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掌令徐宗厦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同前〉新启，臣伏见李义渊疏，则一篇语意，至凶极悖，臣窃不胜惊痛愤惋之至。恭惟我大行大王，身无嗣续，顾念大义，上禀慈圣，策立我殿下于储位，以定国本，先大王因心之爱，经远之虑，迥出百王，授受明白，而今义渊，全没先朝之至德盛节，隐然以定策大计，专归于谋逆伏法之巨魁，而先大王付授之节，不少摡见，下一倦勤之疾等语，以为诬蔑之资。又谓辛丑以后事，皆非先王之意。噫嘻，果如其言，则辛丑后四载之间，大小刑政，果出于谁，而将置先大王于何地乎？义渊亦一臣子也，当仙寝在殡之日，厚诬先朝，罔有纪极，臣沫血愤痛，不欲与此贼共戴，不可不快正其诬我先王之罪，以示四方。请陈疏人李义渊，拿鞫严问，以正王法。答曰，不允。

○幼学宋载厚上疏。入启。传曰，此疏还出给。〈原疏在下〉

○答司谏郑锡三疏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救护母病。〈原疏在下〉

○答大司谏权益宽疏曰，省疏具悉。日昨李义渊疏，语殊无伦，故还给原疏矣。此等之说，挥以不用而已，加之以戾，不亦过乎？噫，君臣之间，贵在情志之相孚，予之不以深治义渊者，岂有顾籍之意哉？今以定策忠予等语，虽引义渊之辞，有若以予因此而容贷者然。噫嘻，天开地辟，不惑者，伦常也。予虽不学，粗知义理之至明，乃何及此，而尔言，亦至于此，皆由于予之诚意，平日不能见孚于僚属之致，心窃慨然也。尔其勿辞，从速察职。〈原疏在下〉

○答正言金浩疏曰，省疏具悉。已谕于大谏之批矣。尔其勿辞，从速察职。〈原疏在下〉

○答校理李巨源，修撰李真洙等疏曰，省疏具悉。尔等勿辞察职。〈原疏在下〉

○答领议政李光佐箚曰，省箚具悉卿恳。李义渊疏语，极涉无伦，卿何引咎之至此耶？噫，卿之贯日之忠，予已详知。于卿少无不安之端，卿其安心勿辞，即起视事，用副至望。仍传曰，遣史官传谕。〈原箚在下〉

○答左议政柳凤辉疏曰，省疏具悉。向年卿疏，断断无他，予已洞知，而伊时卿疏，适出于不安之中，故章句之间，遽有不审之处，追思至今，心尝自叹。噫，卿虽有触予之语，予何介怀，而又况不然者乎？予本平日古人不迁怒之处，未尝不钦服，况此初既无可怒之事者欤？今日予于大臣，小无间然，故义渊，敢生间君臣之意，引以此事，首提下语，诚甚痛恶，予虽不明，岂信于此等之说，致疑于辅相耶？略摅所蕴，示予本意，卿其安心勿辞，即起视事，以副予望。仍传曰，遣史官传谕。〈原疏在下〉

○答杨州牧使梁廷虎疏曰，省疏具悉。疏辞，令庙堂禀处。〈原疏在下〉

○十一月初七日巳时，殡殿梓宫加漆入侍时，摠护使李光佐，殡殿堂上沈檀、沈寿贤、李真俭，长生殿提调朴泰恒、柳重茂，右承旨金东弼，记事官李寿益、李喆辅。上立于欑宫西户外，光佐进伏曰，匠人言，日寒如此，炉火不可不待令云矣。上曰，依为之。光佐曰，梓宫奉审。上曰，依为之。光佐奉审后曰，今番漆色善干，而东边少有斑痕，块近处二处，尚未尽干矣，上亲为奉审。上曰，梓宫甚冷，漆恐凝矣。光佐曰，然矣。上还御初立处，上曰，今日将止漆，各别致精为之之意，申饬匠手，可也。寿贤曰，漆冻，南北户闭之。上曰，依为之。上曰，外梓宫漆色，胜此乎？光佐曰，岂胜于此乎？似此处善干时色矣。又曰，日极寒，臣等当细为看审，殿下入于庐次，若何？上曰，何妨乎？光佐曰，初寒异常，殿下所御衣带，常不厚矣。今日或厚御乎？上曰，常时不为厚着矣。光佐曰，当此极寒，厚御，若何？上曰，依为之。光佐曰，磨正矣。又曰，匠人以为，梓宫四面板及地板，当近火𬬻为之，而天板则难矣云。差退加漆，待暖日为之，何如？上曰，唯。当尤致精为之，天板上，薄为磨正，似好矣。磨正后，上亲为奉审曰，加漆时如此，则可闷矣。火不害于漆，则火炉近置之，何如？光佐曰，私家亦以炉火近之，而事体恐未安矣。上入于庐次，少焉出御，上曰，异于所料，漆不甚凝矣。光佐曰，然矣。上曰，素锦褚上预覆，以湿帐入来，可也。光佐曰，此是终度漆也。分付匠人，趁时出之，似好矣。上曰，殡殿有次知内官，言及可也。上曰，明日上字书写，定以何时乎？光佐曰，未时矣。寿贤曰，明日匠人入来时，殡殿堂上，亲为奉审后，始书上字，似宜矣。上曰，其言是矣。明日早为奉审，晩后当书上字矣。上曰，明朝有告由文矣。先为告由乎？辰时掇排后，告由于上食时，何如？光佐曰，似好矣。上曰，然则上字告由文，兼行于上食事，分付都监。光佐曰，漆色奉审时，光明然后，可以仔细为之。明若早朝为之，则是处之光明，未可必也，使都监以烛待令乎？寿贤曰，如有大段可改处，则虽早朝，岂不知之？上曰，以今观之，明日似无大段虑矣，而慎重之道，不可不奉审，分付都监，以烛待令，可也。光佐曰，素衾褚覆之。上曰，依为之。诸臣以次退出。

11月8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李重述〈坐〉。右承旨金东弼〈坐〉。左副承旨柳绥〈坐直〉。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洪景辅〈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梓宫上字书写后，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知道。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药房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知道。大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单子问安。答曰，罔极。大妃殿、中宫殿，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口传问安。答曰，罔极。

○晡哭。

○金东弼启曰，吏曹郞厅来言，台谏有阙，政事，何以为之？取禀。传曰，当日为之。

○传于金东弼曰，摠护使以下，梓宫漆色奉审后，素锦褚撤去事，下教矣。漆色已干，并即入来奉审，承旨、史官，亦依加漆时例入侍。

○金东弼启曰，摠护使重患癨气，不得入来，殡殿都监堂上、长生殿提调，今方待令，欲为奉审之意，敢启。传曰，知道。即遣御医看病。

○李明谊启曰，右议政赵泰亿，有禀定事，来诣请对矣。传曰，引见。

○传于李明谊曰，乳母金氏，考例举行。

○李明谊启曰，乳母金氏考例举行事，命下矣。大殿乳母，从一品奉保夫人封爵，载在法典。奉保夫人爵帖，依例举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李重述曰，宁嫔房、贵人房铺陈等物，与常时有异，则不可仍旧，修补、改备等事，分付该曹。

○传于赵远命曰，顷日宣传官金俊就理时，原情入之。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病，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进，同副承旨李明谊进。兵批，行判书沈寿贤，殡殿都监入直，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病，参知尹淳病，左副承旨柳绥进。吏批启曰，台谏及玉堂阙员，今当差出，而拟望之人乏少，相避外任并拟，何如？传曰，允。兵批启曰，同知中枢府事朴世挺呈状内，素患、痰火、风痹之症，入秋以来，转辗层加，实无复起为人之望，当此国哀罔极之日，朝晡之哭，起居之班，一未进参，斯速入启处置云。身病甚重，既无起动之势，则不可虚带职名，今始改差，何如？传曰，允。又启曰，宣传官金浚，除授本职，今已十三朔，三次拿问，带职放送之后，又复撕捱，终不出仕，年少武臣，慢蹇之习，诚甚骇然。一向催促，徒损事体，不可一任其虚带，宣传官金浚汰去，何如？传曰，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故忠孝本无二致耳。金浚，既守其父之训，则他日尽节于君，可知。今观前日供辞，则其中有曰，国有缓急之警，则不顾先戒，勉承君命，犹有说焉云。其见得之明，可谓罕矣。如此之人，岂特劝武而后可用也哉？《语》云，一士之志，不可夺。徒损国体，又非培养志士之气，而因以汰之，亦无当初累次劝出之意，送于东铨，特除相当之职，示予嘉尚之意。

○以尹容为持平，李日跻为持平，赵趾彬为副校理，李世瑾为礼曹参议，李世复为司圃别提，沈寿俊为南原府使，崔翼齐为输城察访，副护军沈瑎通政，今加嘉善，前蔚珍县令时，善治、善赈事，海兴都正橿明善，今加明义，讲学时连五次居首，副护军李真淳、李彦馨、田成一，副司直尹容，副司正宋征启。

○记事官朴文秀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处，则以为，圣教及此，感泣铭骨，不知所言，而情事惶恐之外，实有身病，达夜患癨，今虽少定，而尚未快歇，方此委身枕席矣。承此下教，一身颠仆，有不敢计。今方力疾趋命云，臣则先为入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记事官朴文秀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敦义门外奉朝贺崔奎瑞所住处，则以为，不意近侍来传圣谕，使之入参于明日梓宫结裹之时，虽非圣教，此乃臣子所不可废之礼，岂不欲承命进诣，而臣自遭惨戚，症情一倍加重，初一入侍，颠仆失仪，圣明之所洞烛，伏想有以俯谅也。又自三四日来，重得感冒，今玆谕旨之下，不得出拜于庭，疾病委缀之状，近侍之所目见，玆未免坐犯违慢之罪，惶恐死罪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李明谊曰，明日崔奉朝贺家，遣御医看病，书启。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处，则以为，臣猥陈血恳，冀蒙矜谅，伏承圣批，辞旨温谆，委曲开示，无复馀蕴，臣奉读未半，感涕自零，只恐馀生无几，无以少酬生死肉骨之恩。又于千万梦寐之外，史官来传圣旨，至以一未入侍为教，有明日结裹时入来之命，臣伏地祗受，自不觉声泪之俱下，臣之区区情地，到此有不暇自恤者。明日谨当祗诣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李明谊，以山陵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山陵募军及工匠等料米，参考前例，磨炼启下矣。即者训炼都监启下米七百石，自别队罢后，今无出处，依辛巳年例，斯速变通云，而即今山陵役事，尚未过半，若除训局米，则将无继用之路，诚为可虑。所当依辛巳年例，禁卫营、御营厅、户曹等处加分定，而近来所储不敷，守御厅、摠戎厅，比他稍裕云。虽无前例，势不得已，两厅各米三百五十石，更为分定启下，以为支用之地，何如？传曰，允。

○掌令徐宗厦启曰，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语同前〉臣于诣台后，伏闻今日筵中，有陈疏人李义渊特为岛配之命。臣有以见圣上明伦常，讨凶逆之盛意，而第念国之为国，人之为人，赖其有伦常之重，刑章之严故耳。彼义渊，诬辱先王，伸救恶逆，此而不诛，则伦纲灭矣，刑章隳矣。噫，其疏主意，专出于诬先王、救恶逆，固无足更论者，而姑撮其要语而言之，首曰，先王不幸，而有倦勤之疾，群臣奉承东朝之圣教，策立殿下于储位，是谓先王不能有无于其间，而定策，出于群凶之手也，噫嘻痛矣。我先王之策我殿下，何等光明正大，而隐然以策立之功，自衒于今日，是不惟诬先王，其为辱殿下，亦大矣。以殿下日月之明，何不照烛乎此哉？且曰，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意，噫嘻痛矣。彼权凶执国命之日，缔结宦妾，酝酿逆谋，宗社之危，不啻若缀旒累卵。惟我先大王，默运神机，快行天讨，三手诸贼，次第伏法。苟非我先王仁、明、武三德，度越千古，其何以有此乎？况四载以还，政令施措，何莫非明天理、顺人心，至正且大，而敢谓非先王之意者，是谓先王，无所与知也。曾谓我东土邦域之内，诬辱先王之贼，踯躅闯发于仙驭在殡孝思罔极之日耶？以公议而言之，则乃天下万世之贼也，以国家而言之，则宗庙、社稷之贼也，以殿下而言之，则诬辱君父之贼也，以臣子而言之，则不共戴天之贼也。此而不诛，则必至于伦纲绝而刑章隳，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矣。不可不快正邦宪，以示四方，而岛配之律，不足以惩其负犯。请绝岛定配罪人义渊，设鞫严刑，以正王法。答曰，勿烦。

○答吏曹判书李肇疏曰，省疏具悉卿恳。李义渊疏语无伦，何足为嫌？卿其安意勿辞，调理行公。〈原疏在下〉

○答右参赞金一镜疏曰，省疏具悉。无伦之语，何足为嫌？卿其勿辞，从速行公。〈原疏在下〉

11月9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李重述〈坐直〉。左承旨[右承旨]金启焕〈坐〉。左副承旨柳绥〈奉命出仕〉。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李明谊〈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梓宫结裹后，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奉慰单子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药房奉慰口传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朝廷百官奉慰单子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宗班奉慰单子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备忘记，今观御医书启，卿留疏将行云。日昨筵中闻卿之语，虽欲还乡舍，必待予言，当为去就云矣。今何故而有此直行之意耶？心甚愕然，无以为谕。昔申生，以不设醴酒而去，予之待元老，有所未尽而然欤？无伦之人，间予相臣，故以卿高蹈之志，思古人见几而作欤？噫，予虽未及汉昭之明，庶或知上官之谮矣。卿若不安之心，而乃有长往之计，则是予之诚信，犹未能见孚于平日之致，愧恧何谕？噫，予虽诚浅，因山之期，只隔数旬，此非元老去乡之日也。卿若念及于此，想必痛切于心，卿其亟回长往之心，安心留舍，从容善摄事，承旨即往传谕于崔奉朝贺。

○朴弼梦启曰，左议政柳凤辉，因李凤鸣上疏，待命于金吾门外，系是大臣去就，敢启。传曰，即遣史官，勿待命事，传谕，与之偕来。

○赵远命启曰，即者左议政柳凤辉，自金吾门外待命所，仍向城外，使录事来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今十一月初九日，梓宫结裹入侍时，左议政处，即遣史官，还授命召事，榻前下教。

○记注官权万斗书启，臣承命驰往于金吾门外左议政柳凤辉待命处，传宣圣旨，则以为，臣伏见李凤鸣疏，槪心魂震越，不能自定，走伏金吾门外，恭俟严命矣。不意史官，来宣圣教，令臣勿待命，仍有偕来之命，此非负罪贱臣所当得于君父之前者，以首顿地，且惧且感，自不觉涕血之交下也。顾今人言罔极，罪名至重，有非为人臣子所忍闻者。因谕之下，虽不敢仍处于泥首之所，亦不敢一刻淹伏于城𬮱之内，迸出国门，为席𧀎[席稿]胥命之计云矣。大臣今方出城，臣既承偕来之命，仍为随往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柳绥书启，臣敬奉圣旨，驰到于敦义门外奉朝贺崔奎瑞寓所，则朝者御医书启后，奉朝贺崔奎瑞，凌晨发行，已向于龙仁鱼肥谷云。故臣则限其所到处，传宣圣谕次，仍为驰进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赵远命启曰，守御使金一镜，以李凤鸣疏语，待命于金吾门外，所珮密符，使褊裨来纳，此密符，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密符还给，而勿待命事，分付。

○金启焕启曰，各道进香祭文及因山前告由祭文，将连续制进，而知制教中无故者甚少，分排之际，每患苟管，知制教洪重征，口传付军职，以为推移制进之地，何如？传曰，允。

○兵曹口传政，以洪重征为副司果。

○以京畿监司状启，开城留守李㙫病重，上来不得事，传于赵远命曰，卿勿过辞，从速上来察职事，回谕。

○李明谊，以户曹言启曰，本曹经用银货，本无恒产，以莱府税银，仅仅支过，而近来税银减缩，一年所捧无几，而自数年内，累经敕使，旧储垂尽，本曹事势，十分闷虑。各道产银之处，专属本曹，以补经费之万一矣。即接黄海道谷山银店别将所报，则本曹次知银军，称以无本曹表文，自监营数百馀石收税以去云。虽未知本道处置之如何，而盖各处银店，无论大小，专属本曹事，前后启下定夺，而不啻申明，且今此谷山银店，辛丑年仍属本道事状请，而银店，自是地部所管，不可属于本道，专属本曹事，定夺于筵中。本道之不有定夺，直为捧税，其在事体，殊未稳当，而闻此处银穴，极其丰厚云。不可付诸一别将，为先别定解事算员下送，使之看检收税，本道已捧税，一傡还纳本曹，而非但谷山一邑，各道各邑产银，依前定夺，各道各衙门设店处，一倂革罢，专属本曹，收税补用事，更为奉承传施行，何如？传曰，允。

○又以户曹言启曰，取考誊录，则因传教王子封爵后，初等禄俸，不以散料颁给，依旧式米十一石太四石颁给。此后则依降作散料例，每朔米二石十二斗内二斗，代太四斗，元太十二斗式磨炼定式矣。敬义君，今已封爵，依前例，各等禄俸米十一石、太四石，依旧式颁给，来春三朔为始，依即今降作散料例，每朔米二石十斗内二斗，代太四斗，元太一石一斗式，磨炼颁给乎？敢启。传曰，依为之。

○又以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哀册文草图，睿览后方可正书入刻，故令书写官李真俭，为先写出以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备忘记，噫，向日大臣请对时，已谕予意于筵席矣。辛丑之事，尚忍言哉？今者义渊，欲探予志，投进凶疏，予非不知明示典刑，而只给原疏者，此等无伦之辈，不计护逆，急于私党，而到此陈疏者，其意尤极痛恶，予之方寸湛然，此等之说，答之污口故也，而谏臣、儒臣，以前日之不忠，何患于今日之意，迭陈于前，安闻此言，宁欲溘然而无闻，噫嘻痛矣。天经地义，不灭者纲常，予虽不学，亦知此等之理，何为挠夺于其间，而勉戒之言，至及于此？噫，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经幄言事之臣，读圣贤之书，行圣贤之事，而不谅如此，他尚何说？护党护逆之说，明谕筵中，不必更说。以金一镜事观之，职在经幄，护党尝如此，此习不改，国将奚似？金东弼疏中，众口哗然，指为狂怪，则独于儒臣，未能闻知耶？党锢如此，公言岂闻？宜递其职，以示廓公言之路，如是故，以义渊绝悖之类，相臣请对之后，特施岛配之律，正予采公议之意也。至若教文，与臣僚章奏有异，乃是代撰王言，则其不可不审也，明矣。《诗》云，白玉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蹀血禁庭，怀刃锺巫两句语，虽有古人之语，《春秋》、《纲目》所书者，何处？予则虽不足怪其于大行朝盛德仁爱之事，何惜孔子诛少正卯者？乃其严防微也。所为如是狂悖，谏臣之言，又如是严截，而略无忌惮，其在砺廉耻之道，不可仍置。收夺官爵，黜送门外。噫，今日举措，岂有一毫私义哉？此后护逆之类，妄揣予意，闯生眩乱之人，则当绳以重律，明示予意。呜呼，昨命岛配义渊，今又削黜一镜者，乃明好恶也，乃破朋党也，乃重纲常也。嗟尔，喉舌之臣，承予旨意，咸使搢绅，敕砺大公。

○本院启曰，臣等伏见备忘记，有右参赞金一镜削黜之命，臣等不胜惶惑忧叹之至。夫一镜之教文，疏章中所下文字，虽以其自辨之疏观之，古人之用此等文字者，亦非一二，仓卒应制之际，要不过为无情所致。顷年谏臣之疏，亦非有深意，盖斥其文辞之荒杂而已，而今因凤鸣所构捏，乃有此臣子不忍闻之严教，至于儒臣所达，亦出于有怀必陈，则此岂有一毫护党之意，而递职之命，又下意外，夫以文字言语罪人，实非圣世之美事，臣等忝居近密，目见非常之举，不任忧慨，敢效徼还之忱。伏乞更加三思，亟收金一镜削黜，儒臣递职之命，惶恐敢启。答曰，噫，今予此举，岂有他意哉？欲以明好恶之意，廓公言之路也。诚非只因文字之致，则尔等职在近密，不悛救党之习，良可骇也。

○掌令徐宗厦启，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措辞见上〉请绝岛定配罪人义渊，设鞫严刑，以正王法。〈措辞见上〉请新除授持平李日跻，时在江原道都事任所，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答曰，不允。下谕事，依启。

○朴弼梦启曰，小臣明日山陵开金井取土事，进去下直。传曰，知道。

○晡哭。

○甲辰十一月初九日，梓宫结裹正时，未时，摠护使李光佐，右议政赵泰亿，全城君混，砺山bb君b枋，锦平尉朴弼成，殡殿都监堂上沈檀、沈寿贤、李真俭，长生殿堂上朴泰恒、柳重茂，骊川君增，咸平君泓，殡殿都监都厅赵最寿，郞厅朴弼禹，忠勋都事金后衍，敦宁参奉金九衍，记事官闵圻、李喆辅入侍。上哭登殿。诸臣助哭等节如前仪。上曰，咸原府院君初丧时，既已入侍，今当入侍，更无两司署经之事乎？李光佐曰，其间已反私丧矣。即今处义，未知当何如也？上曰，既经两司署经矣，即今因山不远，若欲使之更为入侍，似无署经之事矣。承旨之意，何如？东弼曰，既反私丧，如无更为署经之事，而直为入侍，似未安矣。上曰，大臣之意，果何如？光佐曰，终未安矣。上曰，今虽强令入侍，后当复为引入，勿为入侍，宜矣。右议政赵泰亿曰，先用此柩衣，后用衾毡结裹，似宜矣。光佐曰，前例则去柩衣矣。上曰，徒以襦衾结裹，似未安，诸臣之意，何如？沈寿贤曰，此柩衣非仍用于下玄宫时也，山陵所用，则已别备矣，用之，似无妨矣。上曰，依为之。光佐曰，使咸平、骊川曁忠勋都事、敦宁参奉四人执事，宜矣。上曰，依为之。上曰，当奉审。光佐曰，去柩衣，臣等先为奉审，而自上奉审，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等奉审后，达曰，梓宫上板有尘矣，拭梓宫，自是右相之任，使右相拭之，何如？上曰，此非右相拭梓宫之时，执事者为之。泓曰，闻密丰君之言，庚子结裹时，领相拭梓宫矣，臣等不敢替当矣。上曰，咸平之言如是，大臣之意，何如？光佐曰，其时领相，以情势难安，追后入侍，似不为此任。咸平之言，似不然矣。上曰，虽然，拭梓宫，本右相事，右相为之。泰亿，承命先拭天板，次拭东板，西板次之，次拭上隅板，下隅板次之。上曰，左相处所遣史官来乎？左相若来待，即为入侍事，分付，可也。注书圻出，传于政院。上曰，向以毛裘事，分付都监矣，其果待令乎？光佐曰，都监已知悉矣。拭梓宫毕后，铺襦衾、红毡于平块上，遂移奉，加柩衣，柩衣以多红段为之，以粉画黼父[黼黻]，将裹襦衾。泰亿曰，当先掩左，次掩右。上曰，初丧敛仪，则先掩右矣。光佐曰，初丧之先掩右者，示不复解，而此则到山陵后，当复解，先掩左，宜矣。上曰，然。遂裹襦衾。〈衾以蓝大段为表，以白方丝䌷为里，着絮〉次裹红毡，以鍼线，缝合衾与毡之敛端，东弼曰，殿内向昏，燃烛之意，敢达。上曰，唯。上教曰，向者梓宫奉审时，日势向暮，故烛子使之待令矣。玆者呼烛，而不即待令，当该都监堂郞，从重推考，可也。于是，都监郞厅，以木烛台插烛以入。上曰，殿内不可用木烛台矣。光佐曰，郞厅推考，何如？上曰，既以烛事推考，今则勿推。光佐跪伏曰，结大小索之意，敢达。上曰，结裹必熟习然后，可矣。内侍中有惯熟者乎？光佐顾问内侍，内侍曰，有之矣。上曰，咸平习于此乎？泓曰，虽见之熟，而不曾亲自为之矣。上曰，惯见则指摘，可也。光佐曰，匠手白大海，习于此事，使之招入，又使漆匠二人佐之，好矣。上曰，唯。于是，泓及诸执事曁匠手辈，先结小绵索，横凡七道，竖上二道，左右各一道。上就奉审，俾正疏数不均者，泓等，复以大绵索结之，结近于下，所以便于举也。上还坐素褥上，教曰，摠护使来。都监都厅及郞厅，似为进排诸具而入侍，而拭梓宫手巾等物，都厅，不为躬自奉进，使郞厅进纳，事极非矣。都厅赵最寿，推考，宜矣。光佐曰，来日辰时，乃开金井时也。臣当出去，而今日过奠后，日势决不可进去，待明日罢漏后出去，而前例地师或三人，或五人带去矣。当初看山地师，凡七人，而其中吴震说、南世郁，年老不可去，其馀五人带去之意，敢达。上曰，依。光佐又达曰，小臣，除朝辞进去，已承命矣。今亦除朝辞出去，而地师辈，亦依近例，勿为朝辞，何如？上曰，依。光佐曰，礼曹堂上，观象监提调，前例皆为进去矣。上曰，观象监提调，有无故可去者乎？光佐曰，提调李肇，既承圣批之后，惶恐方来，参哭班，当进去，而此则非臣之所知，礼曹当知之。礼曹判书李真俭曰，肇之进去与否，臣未知之，而摠护使兼观象监领事矣。摠护使去，则肇虽不去，未为不可矣。上曰，吏判既出，则何为不去？真俭曰，领相既去，肇与都承旨亦去，则药房空矣。上曰，故例都承旨必去乎？真俭曰，都承旨，为取土看品，不得不去矣。光佐曰，小臣既以领事出去，李肇则留待药房，何如？上曰，药院事，异于他事，摠护使，兼而去，宜矣。前例重其事，故都承旨必去矣，今亦不可不去矣。时，内侍一人，缓步穿过班行中入来。上曰，承旨来，中官一人，穿入于入侍成班，推考，可也。光佐曰，今番山陵，道里至近，故摠护以下往来，使客员役，并勿给马事，既已定夺，驿路赖以支保，而今此取土时，都承旨及都监郞厅，当出去，而取土事急，不可乘私马跋来，似不可不给马，而地师，例为疲弊，难责自伤马，且臣所带去录事亦然，而录事则每随往时别入马单子者，乃是规例矣。地师及录事，此后往来时，并给马，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发引时，都监所属已前应给马者，当给马，而守侍陵官，则永为出去，当给卜马，其馀则不可给卜马，而至于骑马，则不可给马矣。上曰，依为之。将奉梓宫，安于轮舆也。光佐曰，庚子年轮舆，开北户以入矣。今亦依此为之，何如？上曰，依为之。上顾内侍曰，禁火有散轮乎？内侍对曰，有之矣。上曰，散轮，高于平块，奉于散轮后移奉，可也。上曰，此等事，匠手例为惯习，长生殿木手招入，可也。光佐曰，招入几人乎？泰亿曰，庚子年日记中，入五人矣。光佐曰，左右当用各三人，招入六人，何如？上曰，六人似不足，待令者悉招入。于是木手等，持刺木，举梓宫四隅，内侍等揭所结大索，呼侍卫奉于轮舆板，板黑漆，板上，铺花文綘缘席，板左右着六环，匠手奉入红色大带状者。执事诸臣，纽结梓宫于轮舆。光佐曰，别奠祭物，奉常提调例为监膳，而提调洪万朝，有疾引入，小臣暂出监膳之意，敢达。真俭曰，别奠监膳，礼曹堂上及殡殿都监堂上，例为同监，臣兼此两任，出去监膳之意，敢达。上曰，并监膳后入来，少选，还入。东弼曰，别奠时，近侍有入参之前例，而今番别奠，兼于夕上食，何以为之？上曰，大臣之意，何如？光佐曰，归重于别奠，当入参矣。泰亿曰，近密之臣，如此时，何可不参乎？上曰，大臣之意如此，入参，可也。遂序退。

11月10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奉命山陵〉。左承旨金东弼〈坐直〉。右承旨柳绥〈奉命偕来〉。左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右副承旨未差。同副承旨郑锡三〈未肃拜〉。注书李寿益〈服制〉闵圻〈仕〉。假注书赵鏛〈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御昌德宫庐次。

○下直，平海郡守柳东茂。

○朝哭后，大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问安。答曰，知道。大妃殿、中宫殿问安。答曰，罔极。

○赵远命启曰，罪人李义渊，绝岛定配传旨，当为捧入，而台启方张，不得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备忘记，传于金东弼曰，卿之为国之忠，予已洞知。昨日李凤鸣疏，语极绝悖，此等之语，虽日日十陈于前，予岂一毫致疑于相臣哉？卿以乔木世臣，历事两朝，今为辅相，则予之所倚者，岂不重欤？予虽诚浅，平日所望于卿者，必不至此，而何因构捏之疏，遽出都门之外？心甚愕然，中夜无寝。噫，予不可舍卿，卿不可舍予，卿其须勿过嫌，即日入来，用副予如渴之望事，传谕于左相。仍传曰，此备忘，使命召传授史官，传谕。

○赵远命启曰，即者左议政柳凤辉，所授命召，使录事又为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为传授。

○记事官朴文秀书启，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左议政柳凤辉处，传宣圣谕，仍授命召，则以为，臣之所被人言，虽灭身湛宗，有不足以赎其万一，为人臣子，得此罪名，顾何以自立于天壤之间哉？不自意恩谕特下于泥首之所，王人相随于席稿之地，臣感极而泣涕，无从惶蹙，而措躬无地，终夜不寐，求死不得。又于千万梦寐之外，史官俨临，授以命召，宣以圣旨，十行辞旨，勤勤恳恳，冥可以泣鬼神，顽可以动木石。臣虽无知，秉彝不泯，伏读未半，声泪俱下，不知此身之所在。臣之为殿下一死之心，铭镂已久，况伏承不可舍予之教，而犹不免为辜负之归者，诚不有万万不获已者。仰惟天地之仁，日月之明，亦庶几谅臣穷迫之情矣，命召之还授，今至再次，而决非城外胥命之人所敢仍带者。从当使府史赍呈，尤不胜死罪之至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赵远命启曰，备边司郞厅来言，今日宾厅坐起日次，而大臣有故，不得来会云矣，敢启。传曰，右相今方行公，而次对亦不可久停，来会事，分付。

○金东弼启曰，左承旨李重述，同副承旨李明谊，因本院启辞批答，有未安之教，情势难安，才已迸出，同副承旨李明谊，即为牌招察任，左承旨李重述，拘于厅规，不得请牌，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一体牌招。

○又启曰，吏曹郞厅来言，承旨有阙，政事，何以为之？取禀。传曰，当日为之。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参议沈珙病，右承旨金东弼进，以权益宽、郑锡三为承旨，赵百明为永徽殿令，李显相为唐津县令，尹光益为修撰，朴宗润为兼春秋，左承旨金东弼，右承旨柳绥，左副承旨赵远命，右副承旨权益宽，同副承旨郑锡三，升降付。

○兵批，行判书沈寿贤，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病，参知尹淳病，右承旨金东弼进，以沈瑎为副护军，李真洙为司果，宋征启为副司正。

○金东弼启曰，新除授右副承旨权益宽，与臣东弼，为婚家相避，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在下当递矣。

○备忘记，传于赵远命曰，昨夜下备忘之后，政院覆启，既已批下，而今至日中，传旨尚未书入，事甚骇惋，当该注书，从重推考。

○金东弼启曰，玉堂上下番俱空，入直无人，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以都监都厅，除本仕，校理吴遂元，副校理赵趾彬、申致云，并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注书李寿益服制，代赵鏛。

○以校理吴遂元，副校理赵趾彬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赵远命曰，禁推传旨捧入。

○以弘文馆副校理申致云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赵远命曰，推考传旨捧入。

○赵远命启曰，兼春秋礼曹佐郞吴命季家，有拘忌之疾，不可出入阙内。吴命季兼春秋之任，今姑减下，其代，今日政，以无故人差出，以为预备启下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左议政柳凤辉所授命召，又使录事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传。

○备忘记，传于赵远命曰，朝者史官之往，谕予至意，而因予诚浅，未回卿心，愕然只惭，无以为谕。噫，方当国事岌嶪之时，鼎席之上，三公备员，予心自为以卿等为国之忠，国事可渐，民生可安，不料义渊、凤鸣之辈，虽有构捏之言，岂足怒哉，而初出都门，既非予平日所望于卿者，而三纳命召，巽让冞笃，哀疚之中，如添一疾，卿以体国之诚，何不念及于此？所纳命召，令史官传授，卿其体予至意，即速入来事，传谕于左相。

○金东弼，以实录厅郞厅，以摠裁官意启曰，本厅堂上有阙，至于多员，而合差之人，适皆有故，姑待臣入去，别为禀旨变通塡差伏计，而一员为先以兵曹参知尹淳差下，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赵远命，以备边司言启曰，守御使金一镜削黜之代，所当趁即荐望，而传旨下于日晩之后，本司郞厅，无来受荐望之事，日至昏黑，了无动静，臣意谓，郞厅往问于领、左相出去处，而未及来问，送人备局，招问入直郞厅，则以为，回公郞厅，例为受荐于大臣家，而当该郞厅，以新入生疏之人，未即受荐，又无出往领、左相所住处之事云。莫重将任，未即差出，已极未安，而此与他职有异，臣不敢独为拟荐，待开门出送郞厅，问议于领、左相处，备望以入。当该郞厅金润，虽曰新差未经事，其蒙不即举行之失，不可无警责之道，从重推考，何如？传曰，允。

○持平尹容启曰，臣于本职，有应递之端，宜即自列，而目见凶贼未诛，王法不伸，忧愤所激，不容泯默，略陈短疏，以请严讨矣。及承批旨，不少鉴纳，夫诬毁先王与殿下者，其罪岂但止于岛配，而必贷其死，使刑法大乖，伦常不明。臣于此，不能无憾于圣明，而窃自惭言微诚浅，不能感回天听也。至于所辞，亦未蒙允许。抑恐圣上，或未俯烛于难冒之实状而然耶？臣于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还收之启，有不可联名者，镇远，即臣之从叔夫也。法当应避，嫌难随参，则决不宜一刻仍据于台次，而昨缘陈疏，虚带有日，今始来避，所失尤大，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掌令徐宗厦启曰，臣以凶贼义渊讨罪事，镇日论启，而圣批尚此靳许，臣不胜闷郁焉。夫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岂有如三手之谋，陈兵之计之穷凶极恶者哉？此则莾、操、懿、温之所不为者，而逆辈百般布置，必欲逞凶而后已。呜呼，尚忍言哉？幸赖大行大王至刚至明，廓挥乾断，首从诸贼，次第伏法，而犹虑夫漏网之叹矣。贼人义渊，敢生诬辱先王，伸雪巨魁之计，急急投疏，造意之凶惨，辞语之穷凶，殆有甚于当时，群逆讨复之举，在所亟行，悬街之典，在所亟施，而尚此息于覆载之间，可胜痛哉？尤可切痛者，梓宫在殡，因山不远，上下遑遑，攀号莫逮，渠若有一分秉彝之天，何忍以此等凶悖之说，指陈于今日乎？论其罪犯，万戮犹轻，请罪之典，何敢少缓，而昨日僚台之疏，至以惩讨之论，经夜始发为言，臣看来不胜瞿然之至。臣于今初六日诣台传启之后，义渊凶疏，晩后始入，其在请讨之义，一时为急，而前启既未承批，则一日再启，有乖台体，翌日发启，势所固然，而僚台之言，至于如此，此则或未谙伊日事实而然耶？虽然，既已被斥于僚台，则臣何敢自以是而晏然于台次乎？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赵远命启曰，掌令徐宗厦，持平尹容，再启烦渎，退待物论矣。

○申时，行晡哭。

○金东弼启曰，因实录厅草记，堂上尹淳牌招事，允下矣。今已夜深，待明朝出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右议政赵泰亿箚曰，伏以臣连日入侍殡殿，哀陨痛裂，益复罔极，而昨日犯夜罢出，过时不食，失汗亦多，因参哭班，冒雪触冷，素患痰块，冲突胸肚，若将顷刻难支，仅得担舁，归伏私次，达夜作痛，宛转叫号，急灌药物，了无少减，臣之此病，发辄危恶，又不知几日调治，可得回苏，苟非然者，此时何敢言病？况今首揆诣山陵，左相出城外，宾对久停之未安，臣虽愚迷，亦岂不知，而目今病状，万无自力造朝之望，不得不以此陈禀，致勤下教，俾令来会，而委身床笫，欲起还仆，实无以仰承明命。病里惶陨，欲死无地，玆敢露章请谴。伏乞亟命镌臣相职，以幸国事，以便调息，不胜幸甚。取进止。答曰，省箚具悉卿恳。卿其安心勿辞，从容善摄。仍传曰，遣史官传谕。遣御医看病。

○副应教赵翼命疏曰，伏以臣昨以义渊惩讨事，与三司诸臣，约于今日，相率求对，合辞力请，方此诣阙之际，闻校理李巨源，修撰李真洙，相继谴递，馆直一空，僚员不齐，无以成登对矣。臣不得已退归私次，略以筵席所欲陈者，仰尘睿览，惟圣明照察焉。噫，义渊诬先王之罪，尚忍言哉？自古凶孽乱贼之蓄祸心怀逆肠者，虽于人所不知不闻之中，潜售其妖恶不道之事，无所不至，而犯上不道底语，犹不敢肆然显言者。盖以民彝人纪，撑持乎宇宙，虽乱贼凶孽，犹有所顾畏而然也。今者义渊，亦一先王之臣子，乃敢于殿下之前，直进此诬先王之说，噫嘻，天下宁有是耶？在殿下今日之道，所当惕然惊痛，诛戮此贼之不暇，而前后圣教，不过曰护党护逆，未尝以诬先王三字，明定其罪案。犹使夫此贼，假息于天地之间，噫嘻，以我殿下因心之友，出天之孝，而乃为是耶？臣恐自玆以往，民彝斁人纪绝，环东土数千里，将至于糜烂之境矣，可不惧哉？其所谓不幸有倦勤之疾，辛丑以后事，皆非先王意云者，绝悖穷凶，臣不忍泚之于笔舌，而第此顾命群臣，策我殿下等语，不得不慕焉。噫嘻，惟我先大王，乃于即祚之翌年，策我殿下于储副之位者，良以殿下次嫡之重，介弟之尊，宜付畀此大器也。亦以夫殿下孝友之姿，仁明之质，宜负荷此大位也。惟我两圣授受之际，至德盛节，蔼然可见，卓乎莫尚，而顾彼幺么一凶竖，乃敢以唐、虞盛事，隐然归功于元恶巨憝，有若门生天子定策元勋者然，噫嘻痛矣。义渊负犯，视两贼尤万万，而毕竟勘罚，不过岛配而止，如是而其能扶人纪植民彝，以有辞于天下后世耶？今者赵、柳诸臣之被诬，非不为至冤，而惟我先大王，尚受此罔极之诬，则惟彼诸臣，亦何暇论也？伏愿殿下，快挥乾断，亟诛此贼，以慰先大王在天之灵，以泄一国臣民之愤焉。且臣于儒臣谴递之举，窃为慨然，敢此附陈焉。日者儒臣之深夜求对，缕缕进言者，亶出忧爱之忱，而殿下乃复追提于屡日之后，谴递相续，不少留难，此何景象，此何举措？亦愿殿下，特还其职，以示转圜之量，千万幸甚。臣无任激切悲愤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李义渊事，已谕于宪臣之批矣，而尔疏因义渊凶悖之说，先王尚受云。请讨虽急，语甚不择，诚可异也。特递儒臣，非因请对之事，则追提屡日之言，何其不谅之甚哉？亦未晓也。

○护军金相玉，前府使柳复明，前县监朴师圣等疏曰，伏以天降大割，圣后礼陟，率土含生之类，莫不奔走号泣。伏惟殿下因心天至，哀慕痛陨，何以堪居？茕然在疚之中，仁天之警告者，若是其荐叠，则宜殿下惕然忧惧，涣降哀痛之旨，思闻切直之论也。臣等虽处散班，俱经从班，非无一二可言者，而嗫嚅不发者，久矣。即伏见备忘辞旨谆切，有足以感动群听，臣等终无一言以扶纲常，则忘君父也，负臣责也。玆不避渎扰之诛，略陈严庐之下焉。呜呼，今日国事，尚忍言哉？沐浴之讨久稽，神人之愤愈郁，三纲斁九法沦，而人不得为人，国不得为国，可胜痛哉？夫一镜贯盈之罪，有难毛举，而蹀血禁庭之句，怀刃锺巫之语，尤极凶慝。噫，阋墙推刃，变乱罔极，逞谗谋弑，凶祸叵测，此两段事，皆是天伦骨肉间大变，则渠何敢引用于代撰之中，肆笔于章奏之间，指斥上躬，诬及先朝？旨意阴惨，逆心彰著，殆有浮于羿浞之射日，则岂可一日偃息于覆载之间哉？何幸今日，殿下始烛其情状，略施削黜之罚，而至曰《春秋》、《纲目》所书者，何处？予则虽不足怪，其于大行朝仁爱之事何？圣教恻怛，莫不感泣，则为人臣子者，何敢萌护逆之心，而惟彼党与，盘据近班，极意营护，惟恐不及？噫嘻痛矣。苟有一分顾护圣躬之意，每敢乃尔？臣等谓宜亟将镜贼诬上不道之罪，快正邦刑，以泄舆愤，护逆诸臣，一倂窜黜，然后先朝受诬，可以得伸，圣躬被蔑，亦可昭雪，而凶蘖戢息，宗社获安矣。臣等目击即事，不忍缄默，略贡短疏，惟圣明澄省焉。臣等无任激切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览尔等之疏。一镜所为，诚极绝悖，故已施削黜之罚，而护党之人，亦罢其职矣，何可戮而后正其王法耶？

○副司直李明彦疏曰，伏以臣董役因山，为日许久，即远之期已近，方中之役方始，瞻云乡而莫逮，悲剑舃之将藏，伏惟圣情，益复罔极。今臣受命在外，职非言责，则凡于朝廷末议，不敢妄有论说，而若夫国家之大是非，政令之错迕，纲常之大关节，则臣不敢不言，惟圣明垂察焉。臣昨伏见蘖臣义渊之疏，一篇精神，专在于扶护凶逆，而诬及我大行大王，略不顾惮，岂料颐、集馀孽，复生于今日，猖狂至此耶？噫嘻，其言绝悖，其意叵测，非但诬大行，实欲愚弄我殿下也。臣请为殿下痛辨焉。辛丑之变，殿下在东宫，亲所见闻者，未知殿下，果以此事为何如耶？噫，自古凶逆之徒，欲行纂夺[篡夺]之谋者，必援引唐、虞，动称伊、霍，外眩一时之耳目，内逞自己之胸臆，及其势成威立之后，终至纂夺[篡夺]乃已。若汉之蕫卓，晋之桓温，顾其意，何尝在于献、简也哉？向日颐命辈之心，本不在殿下，而实欲假殿下为名，若汉献、晋简，以济异日之凶图耳。掌上养字之书示，暗中宫姬之毒杀，即其验也。如使此贼之计，得行于伊日，则大行大王，其能保有天位，而殿下亦安能得至今休耶？呜呼，我殿下，以先王之爱子，大行之宠弟，一国臣民，举皆延颈想望，而大行大王，又不幸无嗣，则储嗣之位，宗祧之托，舍殿下伊谁，而又况有慈圣之教，大行之明旨，则此辈之欲以此为己力者，殆甚于绍圣群奸，自谓有定策功者也。设令此辈，果无异心于殿下，殿下于其时卒受此辈之援立，则以殿下动遵礼法，超出百王之心，其果能安于此，而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天下后世其将谓殿下何如耶？臣窃瞷殿下于嗣服之时，虽天人咸属，继序当立，而犹且涕泣固让，哀动左右，不以大宝为悦，则岂尝以凶徒之所拥立，有所假贷于此辈，而此辈敢以小人之腹，妄度圣人之心，故为尝试之计，敢以大行大王有倦勤之疾等语，肆然说出，以实健命辈奏文之辞。又曰，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意，仙寝未冷，而恣意诋诬，若是无忌，臣窃痛之。当时大行大王所倚仗者，惟一故相臣赵泰耉，而泰耉方遭台弹，屏居江外，大行下教，有涤去时态，斯速入城，以扶将亡之国之语，其受制强臣，而国势之岌嶪，圣躬之危逼，据此可知。泰耉于[以]是，洒泣登途，排闼请对，卒能还寝成命，虽以四凶之势焰，亦复低首谢罪，乞收联箚，则名义之难犯，有如是也，而今乃愤逆谋之未成，追咎叩阁之诸臣，敢以北门潜入壅蔽宸听之语，笔之于书，其诬大行而轻圣明，护逆党而陷善类，何敢一至于此耶？厥后三手凶谋，次第绽露，妖腰乱领，相继伏法，而元恶大憝，卒未正典刑，凶徒馀党，或有所漏网，此在大行朝，犹不害宽大之政，而在殿下有必讨之义矣。今其遗孽尚在，聚首潜谋，募得不逞之徒，庸为敲撼之谋者，正如赞桓温之功，讼蕫卓之冤，则殿下于此，宜深加痛恶，夬施王章，亟正护逆之罪，使乱贼知惧，而不惟不罪，乃反归之于护党之科，臣诚愚迷，未知殿下旨意之所在也。夫为逆为党，条贯绝异，认党为逆，固非治世之事，而若或认逆为党，则其流之害，将至于国、不国而人、不人，然则殿下此言，或不几于一言丧邦耶？殿下果以辛丑三手之谋，谓党耶，逆耶？如以为党而非逆，则当日按鞫讨罪之臣，将不免于树朋陷人之罪。果以为逆也，则义渊，乌能免护逆之律哉？如以求言之下，不宜罪人为言，则此又有不然者，狂妄不中之言，固不必深咎，而此则欲扶逆臣诬大行，而一以不中为例，莫之深究，则臣恐终无以慰大行之灵，泄神人之愤，而天理人彝，自此而灭绝矣。噫，《春秋》之义，乱臣贼子，人得而诛，而侧听累日，台阁之上，迄未闻有合辞请讨之举，而草草独启，未免寂寥，或有违牌坐罢，而显有规避之迹，或有陈疏请暇，而略无提及之语，其巽软之习，莫此为甚。此莫非殿下于平日，厌闻谠言，轻视台阁，故居台阁者，亦以尽言为讳，骫骳成风而然也。臣恐日后，虽有大于此者，无复有敢言者也。噫，今日廷僚，孰非大行朝臣子，而惟以顾瞻畏缩为事，无敢为殿下尽忠，为大行请讨者，是负大行之殊恩，而陷殿下于不义也，可胜痛哉？传闻大臣筵达，略施谴罚，而犯上之罪，实关大逆，投北之典，自非当律，而大臣，只幸其末勘，更不敢力争，臣窃为大臣惜之也。噫，党恶护逆，已是人臣之极罪，而至于对其子弟，侵冒父兄，虽敌以下，犹且不敢，况为殿下臣子，而厚诬大行于殿下之前，天下之恶，孰有大于此者乎？嗣基诬辱明圣，而肃考诛之，志述语逼私亲，而大行殛之，岂非我圣明所当遵行者耶？若使凶蘖，终逭常刑，任其偃息于覆载之间，则王纲紊而人伦斁矣，其何以服臣民之心，而绝后人之议耶？伏愿殿下，亟降明旨，夬正其罪，设鞫严问，按法处断，上以慰大行之灵，下以泄神人之愤，千万幸甚。臣无任激切祈请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义渊事，已谕于宪臣之批矣。

○校理吴遂元疏曰，伏以臣于病伏中，伏闻人有以党凶逆诬先王之言，投匦上章者。此无天地也，无君父也。臣闻之，骨惊心颤，不能定情，而伊日堂僚之请对也，禁门下钥，锺漏又已深矣。未克同登文陛，共伸沐浴之请，而惟我殿下，承宗庙之重，以至明临下，祖宗典宪，王府则有谓可不日而正其法矣。伏以听之，大臣之箚，三司之言，俱未蒙夬允，臣诚闷塞忧郁，不敢不言之。夫惟大行大王，深念主器之重，亲禀慈旨，畀我殿下以宗社神人之托，斯诚正大光明万世之盛德也。是人也，乃于不敢言之地下一疾字，有若圣躬弗豫，在下诸臣，但禀东朝，建玆大策，而先王不与焉者然，是则不惟诬先王，亦所以诬我东朝与殿下也。殿下以出天之至性，当辛丑下教之日，皇皇号泣，感动臣邻，伊时请对诸臣，积诚祈叩，得回天听者矣。实仰体我殿下之至诚，而下慰举国之群情也。是人也，乃曰北门潜入，竟售其计，不知所售者何计，尚敢为此言也，至若辛丑以后事，皆非先王意一句语，渠亦戴天履地，为先王与殿下之臣子耳。惟其凶肚、逆肠，不复知伦纪纲常为何物，而亦何敢以此等语，形诸笔舌，欲逞于日月之下哉？此之非逆，天下更有何逆？浮于是者，夫护逆云者，是护为逆者耳。身自为逆，何护之暇？言其欲为称兵之巨憝，推戴之凶魁，显言颂其冤者，犹为第二事耳。此贼一日不讨，则一日国不为国，二日不讨，则二日国不为国。伏愿殿下，亟挥乾断，快正典刑，使人纪立而王章伸焉。仄伏闻筵中圣教明白，痛快于向来逆节，照烛无遗，臣无容更赘他言，而第以求言后追罪，圣意有所持难，则实有不然者。汉文帝所谓不可用则置之者，是特指其言在于可以罪可以无罪，而优容狂妄，不害为宽大之德者，道也。汉法之不道不敬，岂在此数，而或缓其惩讨也哉？追闻大臣请对时，始有义渊岛配之命。伏想圣明，以大圣人好生之德，姑勘轻典，以杜方来，而第念此是天下极罪曰，加之罪而律以定配，则是其罪，似若可止于编管，而更无加此之律也。此何以晓四方之听，而明天理、民彝之不可一日或泯乎？昔齐威王，战国之凡主也。阿大夫非逆也，尚且即日烹之，不复留时。于是齐人震惧，而齐国遂大治。若使威王，不即加法，更为下令曰，从今以后，若有田野之不辟，而求誉于左右者，吾必烹之云尔，则国纲何以振肃，而人心岂不解体乎？我殿下躬尧、舜之圣，有大有为之志，而治乱逆，曾不若齐君戮一干誉之吏，臣亦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且殿下于筵中，不待馆僚之陈请，有改下备忘之教，群臣耸听，咸俟处分之肃然归正矣。留中一夜，前纸复下，继有颠倒不诚之教，无或圣意以既下旋改，为近于不诚欤？咫尺前席，玉音丁宁，君臣之间，情志蔼然，而因循靳改，终未睹日月之更，殿下自嗣服以来，辄以诚之一字，责励臣工，孰不钦叹圣德，而今日之举，恐有嫌于终始推诚待下之道，伏愿更加意于懋实德不吝改之工焉。近日谏宪诸台，纷然避事，瑟缩恇㤼之状，大臣台臣，皆已论之，臣不必更陈，而乱贼未正法，朝廷之风气消腐至此，臣重为之寒心也。臣又伏闻李凤鸣为名者，复投凶疏，以危恶罔极之言，构诬大臣诸臣，恐动主听，欲售嫁娲之阴计，噫嘻痛矣。惟我殿下，日月于上，而当此梓宫在殡，上下攀号之日，悖乱之言，接踵于公车，此无他，逆渊未讨，凶蘖生心，如鬼如蜮，无所不有，若此不已，将不知复有几人逞凶，几人干纪，臣念及于此，不觉痛哭而流涕也。古语曰，明主可以理夺。如臣无状，忝叨近密，若得一言悟主，处分明正，则不独宗社之福，圣德之光，臣亦与有荣矣。臣于昨者，疏具欲上，梓宫结裹时刻已迫，强策病躯，趁赴班行，侵夕处冷，寒战复作，不得已舁还私次，忠愤弸中，达宵无寐，今始陈闻。臣尤死罪，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义渊事，已谕于宪臣之批矣。

○副校理赵趾彬疏曰，伏以皇天降割，圣后礼陟，臣民痛陨，率普惟均，日月迅迈，因山不远，加漆已毕，结裹且讫，伏惟圣孝追慕，益复罔极，如臣者通籍于大行朝代理之后，自从摄笔堂后，以至出入三司，于今六七年之间。昵侍最多，眷遇独偏，攀号痛慕，尤何堪忍？迺于嗣服之初，复授臣以经幄之职，臣固当感激恩数，竭蹶趋承之不暇，而第臣私义，有万分难强者，臣才本庸驽，性不勤笃，自在童年，不能坚苦攻业，科儒例读之书，多不窥班，决科以后，一味悠泛，不复温习古文，寻理前业，式至今日，冗然为无闻蔑识之一凡夫耳。臣之初拜是职也，陈吁力辞，而疏未上彻，进退俱穷，黾勉冒出，若其愧恧之心，尚未能自已矣。顾今圣上勤学，日开讲筵，如臣空疏浅短，其何以充顾问之地，效讲讨之益哉？此臣所以反复思惟，终难更进者也。且三司之职，必与庙堂，争可否论是非，彼此同异之间，相难劘切，盖多有之，是以处庙堂者之子弟，不得处与庙堂相难之地，则臣父右议政臣泰亿，方在三事之列，而臣又处论思之任，不但臣私分之为至难安，㧕亦朝家事体之不当如此，臣之不敢仍冒也，于是乎益皎然矣。仍伏念殿下，在东宫之日，臣再叨宫官，而伊时臣父亦方带宾客之任，书筵入侍，父子同参，私心不安，戒惧实深，一未登筵，辄皆辞递，今臣父例兼经筵领事，亦当入参讲席，顾臣所处之臲卼，比前尤倍，以此踪迹，实无冒进朝端之势，而为参结裹哭班，昨出肃命矣。适值僚员有故，替番无路，因仍就直，经宿禁庐，处义斑驳，全无所据，自顾赧然，人谓斯何，坐待天曙，留疏径归。伏乞圣上，特垂鉴察，许镌臣职，仍命铨曹，勿复检拟。且治臣擅出禁门之罪，以警具僚，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修撰李真洙疏曰，伏以臣即伏见备忘记，以经幄言事之臣，不谅如此，他尚何说为教。臣于是，不胜惶悚之至。盖臣于伊日筵中，亦有所达，区区赤心，不过出于有怀必陈，引君当道之意，而诚不料圣教之至此，莫非臣诚意浅薄，不能孚感之致，尚谁咎哉？至于金一镜事，臣虽不同声而仰陈，若其奏达说话，实与同僚，烂熳消详。苟论其罪，无有异同，特递之下，理难独免，自顾惶懔，不知攸处，待门迸出，露章请谴。伏乞削臣之职，勘臣之罪，以为人臣妄言者之戒，臣无任云云。无批答，踏启字。

11月11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坐〉。左承旨金东弼〈坐直〉。右承旨柳绥〈奉命偕来〉。左副承旨李真淳〈未肃拜〉。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郑锡三〈坐直〉。注书李寿益〈服制〉闵圻〈病〉。假注书赵鏛〈仕直〉洪曙〈仕〉。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御昌德宫庐次。

○辰时，日有右珥，日上有冠。

○朝哭后，大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问安。答曰，知道。大妃殿、中宫殿，问安。答曰，罔极。

○赵远命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执义金潍奉命在外，掌令徐宗厦，持平尹容避嫌退待，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都摠府言启曰，都摠管黄尔章，以同知义禁府事，本府坐起昼仕进去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魂殿都监言启曰，本都监入直堂上沈寿贤，今日以义禁府坐起昼仕进去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东弼启曰，新除授同副承旨郑锡三，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同副承旨郑锡三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又启曰，同副承旨郑锡三，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掌令徐宗厦，持平尹容，引避退待，处置归于谏院，而大司谏、司谏未差，献纳李真伋，正言金尚星，俱在外，正言金浩呈辞，不得处置，正言金浩，即为牌招，以为处置之地，何如？传曰，允。

○备忘记，传于赵远命曰，噫，一镜教文之语，静以思之，不觉心裂。噫嘻，往逆之事，谓何如，而敢以不忍引之辞，肆然书之于代撰之中乎？叫呼殡殿，宁欲溘然，其在严惩恶之道，不可削黜而止。绝岛安置，当日内押送配所。向以朋党事，勉谕丁宁，而一镜所犯，关系至重，为臣子者，每敢一毫营护之意，而急于私党，不顾分义，此予所以朋党甚而是非不明者也，不可坐罢而止。伊日覆逆承旨，削夺官爵，门外黜送。

○政院启曰，臣等即伏见备忘记，有覆逆承旨削夺官爵门外黜送之命，臣等窃不胜忧叹讶惑之至。夫承宣之职，处于近密，凡有所怀，随事陈启，自是其责。今因一时启语之不槪于圣心，既罢之后，又加重律，此岂非过中之举乎？殿下向有不迁怒之教，而今日处分，乃至于此，臣等实恐有累于大圣人包荒之德，请加三思，还收伊日覆逆承旨削黜之命，惶恐敢启。答曰，违牌例罢，本非别责之意，则迁怒之说，似非谅予之志，尔等务公祛私，致乎荡平。

○又启曰，臣等即伏承批旨，有务公祛私，致乎荡平之教，窃不胜庄诵钦叹之至。臣等之不避严威，有所陈列者，此非为被罪之两臣，盖以朝家用罚，贵在得中，而削黜之命，终涉太过故也。夫人臣之事君，奉承则顺而无事，违咈则逆而为罪，然而犹且逆耳批鳞，必欲进言者，诚以有怀必陈，自尽其责之意也。伊日之启，不过草草数语，元无可罪之端，若不槪于圣心，则不用而已，何必过加重罚，至施削黜之典？臣等此言，非出于一毫私意，忧爱之极，复此烦渎。伏乞圣上，更加三思，收还成命，惶恐敢启。答曰，两人之甘心护党，殊涉无严，故有所惩砺之意，而其启中不过数语者，诚如尔等之言，而连请收还，可见爱君之心，特还成命焉。

○传于金东弼曰，本院覆逆启辞，既已允从，当初备忘还入。

○备忘记，传于赵远命曰，呜呼，自我祖宗朝传授心法者，乃尧、舜孝悌之道，则一镜，敢引鲁、唐之事，其讥圣朝也，深矣，则伊日三司之臣，无一人请谴之章，殊甚无严。此亦因其党痼之弊，到今先务荡平之时，此等既往之事，奚足介怀于中，而既窜一镜之后，若以教文事，有所营护者，则施以护党之律，决不可容贷，政院知悉。

○以副校理申致云初度呈辞，传于赵远命曰，向日宋载厚疏语，致有侵斥儒臣之事，此等之说，不足挂齿，而昨日违牌，今又寻单，殊甚未安，此单还出给。

○备忘记，传于金东弼曰，特命之下，凡以珍岛定所，殊甚骇然，当该堂上，从重推考，以旌义改付标以入。

○传于金东弼曰，右相家，遣御医，逐日看病事，分付。

○金东弼启曰，玉堂上下番俱空，事甚未安，副校理申致云辞单，既有还给之命，即为牌招入直。新除授修撰尹光益，时在京畿广州地，经筵入番事紧，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东弼曰，宗亲府进香事，才已下教。勋府进香，亦为致其精而不务丰事，分付。

○以全罗监司状启，长兴居水军朴乭山等渰死事，传于金东弼曰，渰死人等，令本道恤典举行。

○注书闵圻有頉，代权𦈜。

○假注书权𦈜有頉，代洪曙。

○金东弼启曰，即今院中不齐，当此多事之时，出纳苟简，承旨有阙之代，以在京无故人差出，仍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荐望，守御使吴命恒、金始焕、李明彦。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病，左副承旨[右副承旨]赵远命进，以李真淳为承旨，兪命凝为大司谏，尹会为司谏，柳时模为正言，吴命峻为右参赞，李真俭为知经筵，吴命恒为知义禁，黄尔章为右尹，李夏范为监察，郑顺一为司宰主簿，赵以进为江原都事，申致谨为检阅，尹淳为实录兼春秋。左副承旨李真淳，右副承旨赵远命，升降付。

○兵批，行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病，参知尹淳病，左副承旨赵远命进，以李凤祥、权益宽为副护军，李巨源为副司直，吴命恒为守御使。

○吏批启曰，今日政，正言副望尹晋之晋字，误以会字书入，而蒙不觉察，不胜惶恐。原单子改付标以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东弼启曰，新除授检阅申致谨，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近日厅中，位甚不齐，事多苟简，才有新除授承旨牌招之请矣。即者右副承旨赵远命，番直停当之后，不待新差僚员之入来，自政厅出去，事甚未安。即为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何如？传曰，允。

○以右副承旨赵远命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郑锡三启曰，即者御营大将李森，以前郡守李凤翼之疏，待命金吾门外，所授命召及右边捕盗大将命召、大将牌、传令牌，使其褊裨来纳，将任未递之前，曾无命召还纳之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并为还给，而勿待命事，分付。

○以实录厅堂上尹淳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东弼，以宗簿寺官员，以提调意启，《国朝御牒》，出草之后，王子封爵，始下改出中草，今将正书奉安，而《璿源系谱》，三年后修正事，下教之后，因山后先为修改，又有成命矣。臣等谨考系谱凡例中，自王大妃殿下尊号以下十一行及继序图中当书大行大王庙号一行及世系中自继妃惠顺慈敬王大妃以下三十八行，系谱卷之二中，嗣主上殿下嗣王世弟邸下二行，今当修改，以卷张计之，则当为七张，依前定夺，请下内入册子，添入新张还入，颁赐册子，亦皆修合，添入新张，还为颁给，卒哭后即为始役。跋文，姑待三年后，修改时撰出入录，何如？传曰，允。

○假注书宋征启书启，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左议政柳凤辉处，传宣圣谕，仍授命召，则以为，臣之奔迸出城，已三日矣。王人仍留于委巷，谕旨相望于道路，慰解敦勉，愈往愈勤，至以哀疚之中，如添一疾为教，此岂无状贱臣，所敢闻于君父之前者哉？臣感极生悲，泪尽继血，抑塞闷切，呼号崩迫，实不知所以仰对也。臣于人言，固未尝一毫怨怼，而若其所以声罪者，则覆载难容，金木犹轻，而今圣明之所以视遇臣者，则不啻若日月之照重蔀，雨露之霑枯荄，臣虽至愚迷而极冥顽，亦非丧心而易性，则岂至于舍衽席而自投坑堑之理也哉？顾以赴汤蹈火之心，甘为辜恩慢命之归于其间，诚有万万不获已者。盖朝廷之事体极严，人臣之分义甚重，倘圣明，垂怜于觳觫之状，则特命舍之而已。至于欲责之以辅相之任，则实非事体之所宜也。臣幸得保躯命，则亦当阖门感祝而已。若或妄恃宠灵，萌一分冒进之心，则决非分义之所敢出者也。臣之日夜恳祷而切祝者，唯在于亟命召还偕来之史官，许递匪据之职名，而至于命召之随下还纳，非不知万分惶悚，惟其不可仍带于席稿之中，则明矣。将未免又犯烦猥之诛，尤憎死罪死罪云矣，敢启。传曰，连遣史官，谕予至意，而卿心莫回，巽让冞笃，愕然且惭，无以为谕。噫，汉之霍光，虽被上官桀之诬，而汉昭辨诈之后，光更无固辞之语，此诚古之君臣诚意相孚之致，心常钦叹矣。予虽诚浅，虽不及于古人，其于待大臣之事，自以诚信期之，一辞二辞，诣朝漠然，是因予平日未能见孚于大臣之致，愧恧之外，夫复何谕？命召，令史官更为传授，卿其须体至意，幡然入来，用副朝野之望。

○郑锡三启曰，即者左议政柳凤辉所授命召，使录事又为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为传授。

○金东弼，以长生殿郞厅，以提调意启曰，今十二日外梓宫习仪，十三日陪进山陵事，曾已启下矣。十二日习仪时，本殿都提调例当进参，而方在山陵，时未入来，不得进参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朴弼梦启曰，臣进诣山陵，同参看审于开金井时，当日申时量，毕穿圹，圹底之土，赍来以入，而土性与初一样，色则比前微白，而四壁土纹班烂滋润，圹中四隅，少无欠处，诚为多幸，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金东弼曰，新差守御使未出仕之前，军兵兼察，虽与三军门有异，前例何如？问启。

○郑锡三启曰，新差守御使未出仕之前，军兵兼察，虽与三军门有异，前例何如问启事，命下矣。招问守御厅教炼官，则以为，守御使与三军门有异，元无兼察之例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申时，行晡哭。

○赵远命，以兵曹言启曰，今此大行大王发靷时，仁政殿内外阶上轮轝排设处塡土及修理之役，极其浩多，以若干卫军，势难支用，而各样差备军，亦至二百四十二名，在前则以京畿审骑兵调用矣。曾于庚子国恤时，为虑外邑军兵调发之弊，以轝土馀军，有推移取用之事。今亦依此例举行之意，分付汉城府轝士厅，而陵所传漏军，则令地方官依前例排立事，京畿监司处，亦为分付，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以备边司言启曰，顷于召对时，因参赞官金东弼所启，良役变通事，自朝家方有设厅讲究之举，而节目颁下，早晩难期，必先充逃故而后，可救目前之急，节目颁下之后，按簿举行，必无窘急之患，逃故查定一款，为先举行之意，分付于良役厅，使之知委诸道监司施行事，命下矣。良役变通事，自庙堂十分讲确，期于就緖，而连因朝家多事，又值大丧，未免延拖至今，而节目未颁之前，逃故老除之代，不可不急先塡充，以救目前之弊者，诚有如承宣所陈达。自上以此由于守令之怠慢，分付诸道，搜得代定，而察其勤慢，以此另用殿最之意，亦为申饬方伯为教。下教内辞意，诚非偶然，以此意，各别分付于各道监司处，使之划即，申饬列邑，依此举行，而上年曾因大臣陈达，各邑逃故，自监营别为严饬，刻期充定，良丁不足处，自营门某条变通，或给营属，期于毕充后启闻事，再次严饬，而诸路迄无启闻之事，稽缓之状，殊极寒心。姑观前头，以为责罚之地，而至于岭南，则各样汰定等事，一依前监司所指挥颁布者而为之，举行形止，随即启闻之意，分付，何如？传曰，允。

○又以备边司言启曰，因同副承旨李明谊所启，北路鸟铳，出给军士，则诚有犯越之虑，使守令办备药丸，别定教师，每以农隙聚军，各给鸟铳，寻常炼习，及其放军之时，使之还纳官家事，令庙堂禀处事，命下矣。鸟铳则曾已出给军民，炼习技艺之意，朝命累降，而守令畏惮生事，不肯出给，今不当别为立法，使之敛藏。至于办备药丸，农隙炼习，则事甚得宜，而曾亦于乙未年间，因道臣启闻，各邑镇堡鸟铳炼习，一依咸兴独镇节目举行事，自本司覆启颁布，一依其时分付，咸兴独镇节目誊来，更加添删，俾可通行，而无弊，着实教习，举行形止，详细启闻之意申饬，分付于帅臣，何如？传曰，允。

○又以备边司言启曰，因户曹判书吴命恒所启，广州还上受食两班、常汉，别为抄出，俾勿混杂，开谕两班别为征纳事，有令庙堂禀处之命矣。还上不纳之弊，两班比小民本来尤甚，别为抄出，或开谕或论责，以为准捧之地者，惟在本道，而善为方便处置，不必别为定式，今姑置之，何如？传曰，允。

○又以备边司言启曰，因谏院启辞，各军门屯田募入良丁，一倂出给各邑，以为充补逃故之地事，允下矣。各军门屯田，为良丁避役之渊薮，此台启之所以发，而今此屯军，多是朝聚暮散之类，一闻出给本官，泒定军役之令，则必将鱼骇而鸟散。在本邑，无充定阙额之实效，于军门，有屯属涣散之弊端，姑待良役变通时，从长区处，宜当。启辞内辞缘，今姑置之，何如？传曰，允。

○又以备边司言启曰，户曹判尽吴命恒，曾在关西时，本道敕需，曾前一番所给，多至万数，故令首译辈，竭力周旋，多般往复于通官，酌定其数，一敕所给，不满四千两，比前太半减省，支供亦从而简约，接待四敕，一例施行，惠及穷民，诚甚不赀，此乃曾前最小前例。今后则当以此定式，故递来时成出誊录，颁布各邑，而苟或挠改，则民将受弊，此事都在于首译居间周旋之如何，四敕时首译及都别将，以其功劳，特为论赏激劝，后来敕使时，如或一毫挠改，更为层加，则别样论罪之意，顷日登对时陈达于筵席矣。此事关系西路利害者，极非细小。今后敕行，一从四敕时减给誊录施行，一毫挠改，则首译拿问严处事，定式施行，周旋减给之首译、都别将，不可无论赏激劝之道，令该院、该曹，禀处，何如？传曰，允。

○又以备边司言启曰，因户曹判书吴命恒所启，别使时，彼中或有需用之事，则银子限一千两划给，随所入用下，京外银货贷给一款，一切防塞事，有令庙堂禀处之命矣。此事曾前屡为定夺防塞，而今番使行，则事体重大，以万一之虑，不得不许贷矣。第念彼中所干，虽至重大之事，曾无行赂得力之事。丁丑封典，再次见塞，而不费镏铢，终能得请。今后虽别使，不必给送财货，如或有意外之虑万不得已者，则依此所达千两或六七百两，量宜划给，而京外各处许贷一款，依前定式，痛加杜绝，非别使者及虽是别使所干，不至重大者，则划给一款，亦为防塞，宜当。以此定式施行，何如？传曰，允。

○前郡守李凤翼疏曰，伏以臣民无禄，皇天降割，五岁之内，再遭天崩之痛，攀号罔极，恸彻穹壤，以圣上出天之孝，何以堪忍？今于严庐哀疚之中，不宜有所渎扰，而既承求言之教，有不容泯默，玆敢略陈，惟圣明省察焉。天灾叠出，人心危惧，则当此之时，将任尤重，其不可付之匪人也，决矣。李森，本以枭獍阴慝之性，久据将任，恣行凶臆。御营一厅，比他军门积贮稍裕，而一自冒窃之后，手段滥滑，用财如水，军需枵然，莫知去处，缔结奔走，踪迹诡秘，出入闪倏，人皆指点。当此国势岌嶪之日，如许奸凶叵测之人，决不可一刻委之以将兵之任，以贻国家之害。伏愿殿下，亟收其兵权，快施窜殛之典焉。至于尹就商，则性本阴凶，恣行不法，且与贼镜，素尝亲狎，路人皆指，国言喧藉，而司寇之长，晏然冒据，纵恣无忌，莫此为甚，亦宜罪黜焉。臣于治疏将上之际，伏见备忘，有贼镜绝岛安置之命，此贼之罪，上通于天，神人共愤，岂容一日偃息于覆载之间乎？决不可以�棘而止，亦愿廓挥乾断，快正邦刑，以伸先朝之厚诬，以明《春秋》之大义，不胜万幸。臣病伏穷巷，不省时事，而曾忝侍从，受国厚恩，既有所怀，不敢不言，惟殿下亟赐察纳焉。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李森，本以名武，历事两朝，逮于今日，而其所抱才，可堪将任，则尔疏胪列，殊未得当，其果无私意之狭杂耶？诚可异也。尹就商事，以一时人言，有所自处，则朝家宽用之道，其亦得当乎？论涉过矣。

○修撰李普昱疏曰，伏以臣曾在先朝，猥沐洪造，丝毫莫补，弓剑遽遗，哀均若丧，恸偏无禄，深追殊遇，图报何地？幸玆天启睿智，光膺宝历，德音涣发，而中外鼓舞，朝纲振肃，而百僚率职，臣方收泪拭目，悲喜交中，不意玉署新命，踵及于南土归觐之日，臣闻命惊惕，诚不知其所以自措也。恩召之下，不敢久稽，扶病登途，昨才入城，而触冒风寒，症情不轻，素患痰癖，挟冷用事，涔寂床席，转动无路。且臣病状之外，实有所自划于心者，今春馆录，极选群英，才学出类者，亦或见遗，而如臣蔑裂，猥被收录，不待人言，自愧苟充，圈会才毕，物议横生，混沙之论，虽未及于登奏，而滥竽之讥，已不胜其喧藉，臣虽无耻，何敢以馆职自居哉？若其选部之久不备拟，亦可见其公议，故士友之如臣言者，莫不谓臣之此选，匪荣伊辱，未或有劝臣应命者，臣虽欲冒耻投入，其于已闭之门，何哉？虽然，臣之不敢冒当者，亦不但在此也。臣幸窃科第，学识鲁莾，至于经传之蕴粤，古今之治乱，殆若聋瞽，此则曾厕胄筵，实为渊鉴之所洞烛者，见识素乏，言议巽懦，一任尸素，此则累入台地，已致朝绅之所共嗤者，岂有如臣见识，如臣言议，苟然充数于儒臣之列者，而其于朝夕论思之任，左右顾问之责，将何以当之哉？若使臣不谅才分，不顾公议，驱策病躯，贪冒荣次，则是乖圣朝方张之四维者，臣也，累圣朝清明之新化者，臣也。他日之论殿下初政者，必以臣以为捐廉耻丧风节之首焉，此尤臣所大惧者也。伏愿殿下，察臣力辞之意，不但出于疾病之难强，实出于情势之不安，谅臣必递之义，非特出于情势之不安，而实出于才分之不称，亟命镌削臣职，仍令铨曹，勿复举拟，不胜幸甚。臣既不以儒臣自处，则今于辞疏之末，不宜赘陈他说，而窃伏闻近日事，有万万痛迫者，略摅一二，惟圣明垂察焉。夫义渊之诬辱先王，罔有纪极，而殿下诿以应旨之言，尚靳严鞫之请者，何哉？此辈之心以为，诬毁先王然后，辛丑之逆，可以掩护。乃敢以倦勤之疾四字，肆然为说，终至以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意。然则辛丑以后四载之间，大小政令，谓出于何所，而将置先大王于何地耶？三手之谋，毕露无馀，王法快正，国纲已伸，则虽令喜、器、谦、泽之辈，复生于今日，尚不敢发诸口而解其罪，何敢于莾、卓脔肉之后，唐突比拟于周公，若是其无严耶？伏闻日者，殿下因执义臣尹会，引圣后为说，特加严旨，旋即还收，此虽出于殿下一时之教，而至若圣教有曰，以平人之心言之，先父母，言于辞气之间，则为人子者，其果安乎？此实孝子尊亲之至情，自不觉其发于辞也。今我大行在殡，因山未过，幺么一贼，直加诬蔑，而殿下终不快正邦宪，则岂不有乖于前日责宪臣之教乎？臣恐殿下，以求言容罪之圣量，反取曲贷凶贼之讥议矣。且殿下，不惟不鞫问，又从以护党二字，轻轻论之，噫嘻，三手之逆，比诸周公者，其罪不过于护党，则所谓护逆二字，将指何等物而设耶？若此不已，则岂非殿下之好恶，欲明而不明，殿下之纲常，欲重而不重欤？好恶不明，则邪正倒置，纲常不重，则伦纪斁绝，忠逆混淆，义理晦塞，眩天听祸人国者，不特此凶邪辈数人而止，臣恐今日国家，将无税驾之所也。伏乞亟回圣断，快允渊贼严鞫之请，明正典刑，宗社幸甚，臣民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义渊事，已谕于前后批旨矣，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副校理申致云疏曰，伏以臣之不才，不当冒居馆职，固已久矣，而第缘生逢圣明，不忍便诀，低佪顾恋，以至于今矣。日昨奎相、载厚之疏，前后迭出，其所以构捏臣僇辱臣无所不至，而乃其指意所在，则必欲甘心于臣，臣于是，崩迫震越，身青而骨凛，迸出禁庐，缩伏累日，以俟其方生之锐矣。噫，爱君如父，即臣秉彝，主辱身死，乃臣素蓄，而炳炳之衷，卒无以自达，则何敢自同恒人，冒进荣次，孤负私心，祗益罪戾乎？昨违严召，继辱辞单，诚出于万不获已，而不意只推之命，既出格外，还给之教，又非寻常，恩旨开释，诲谕丁宁，臣诚且惶且感，罔知攸措。玆于庚牌之下，不敢晏然坐违，来伏禁扄之外，而顾臣所遭之罔极，情理痛迫，姑舍勿论，骇机之发，即在目前，虽以殿下日月之明，亦何以尽烛其事状也哉？如臣疏逖，早厕迩列，适启其口，挑此危祸，圣恩愈渥，臣罪愈大，咫尺修门，徊徨而不敢入，臣之情私，其亦戚矣。玆敢略具短章，仰暴危恳，伏乞圣慈，天地父母，谅臣危迫之状，察臣肝膈之忱，亟赐镌递，以靖私义，仍治臣违慢之罪，以励群工，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宋载厚疏语，极涉悖戾，则于尔有何深嫌之端？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行吏曹判书李肇疏曰，伏以臣于昨日政承宣之备拟也，该吏告以，政院方以在京无故人差出为启辞云。遂依其言注拟，在外及老病若干人见漏，及入望筒之后，始知政院，初果有是议，而不为启辞，且时任承旨，有亲嫌之人，备望中悬注，例也，而未及觉察，受点之后，致有递改之事，臣之昏谬做错，于是乎著矣。玆敢露章自列，伏乞俯赐谅察，亟命镌罢臣本职，以重铨格，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悚陨越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一时错误，何必引咎？卿其勿辞，安心行公。

○校书博士李汉东疏曰，伏以臣，以下官微贱之踪，常抱漆室之忧，而日者伏睹殿下遇灾求言之旨，至以八条自责，诚意溢于辞表，臣庄诵再三，继之以钦仰颂敬之不暇也。岂以越俎为嫌，终始泯默，以孤我殿下之盛意哉？臣窃伏闻，故相臣金尚宪，当孝庙将欲亲行于山陵之日，适值灾异之出，封章力挽，辞意恳切。其疏曰，殿下将亲率群臣，以从百役哉？其间岂不上拂天意，下贻祖宗神灵之怒于人所未闻未睹之地耶？伏愿殿下，临深履薄，日加一日，于以答皇天仁爱之眷，于以顾宗社付托之重云云。噫，故相臣陈戒之意，正的今日之事机也。目今雷电星孛可骇可愕之变，比诸当日，尤为孔酷。当此之际，殿下所当慎重一身，惕忧九重，而因山时有亲行之命，有司之臣，以草草之语，防启而旋止，臣于此，不胜慨然之至。盖人主之一动一静，非比闾巷匹夫之所为，况随丧临圹，侵星往返，岂非为哀疚中玉体之大段损伤者乎？殿下受祖宗付托之重，不副万民爱戴之诚，虽欲径情而自轻，其于宗社之重何，其于群情之拂何？当此遇灾之辰，殿下之持己慎毖，非比常日。伏愿圣明，亟收成命，以副臣民之至望，臣无任云云。答曰，省疏具悉。应旨陈言，可见爱君之心，而陪往山陵，载在礼文，奉下玄宫，亦于其日，则情理所在，岂不往乎？予心决矣，难以挠改也。

11月12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金东弼〈坐直〉。右承旨柳绥〈奉命在外〉。左副承旨李真淳〈病〉。右副承旨赵远命〈病〉。同副承旨郑锡三〈坐直〉。注书李寿益〈服制〉闵圻〈病〉。假注书赵鏛〈仕〉洪曙〈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

○申时，晡哭。

○郑锡三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执义金潍奉命在外，掌令徐宗厦，持平尹容避嫌退待，今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假注书宋征启书启，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所住处，传宣圣谕，还授命召，则以为，臣自出城以来，圣旨之特宣者，今已至三，而每一擎读，辄有不敢当之恩谕。至于今日未能见孚之教，尤有所不敢承闻者，震灼之极，罔知攸措。噫，君臣犹父子也，父虽怒不悦而挞之，子不敢怨。况以臣之所遭，圣明之所以开释而慰谕之者，不啻若慈父之诏爱子。臣若有一分自阻之意，则是豚鱼之不若，尚何以容息于覆载之间哉？且臣于圣教中所引霍光事，衷情激越，血泪横迸，为人臣子，罹罔极之境，而得蒙君父之昭察者，从古何限，而岂有如臣今日之所遭逢者哉？今圣上，既以诚信谕之，则臣亦何敢为虚辞饰让之计，而臣之所欲自伸其分义者，唯在于速解职名而已。此臣所以承此旷绝之恩数，而冥顽若无所知识者也。命召之屡烦还授，史官之旷日于守城，亦有万万惶悚者，稍俟精神少定，谨当以文字仰暴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金东弼启曰，左副承旨李真淳，昨夕承牌诣阙，而阙门已闭，以待明肃谢之意，微禀矣。即闻真淳，追闻昨日备忘中，有诲责三司之教，以此难安，今日不为入来。右副承旨赵远命，亦不仕进，厅中不齐，苟艰莫甚，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依启。日昨批旨中，既往之事，何必介怀为言，则今此引嫌，不亦过乎？

○郑锡三启曰，掌令徐宗厦，持平尹容，引避退待，已至累日，而宪府无行公之员，处置归于谏院，而司谏尹会，献纳李真伋，正言金尚星在外，大司谏兪命凝，正言柳时模未肃拜，除在外外，未肃拜人员，并即牌招，使之处置，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玉堂上下番俱空，连日阙直，事甚未安，校理吴遂元，副校理赵趾彬、申致云，副修撰李普昱，并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备忘记，传于郑锡三曰，日昨特推代奠官，则为大祝者，非不闻知，况读祝殡殿，何等至重，而仅以成声慢蹇之习，诚甚骇然，先罢后推。

○金东弼启曰，假注书洪曙，时无职名，依例付军职，冠带常仕，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启曰，实录厅堂上尹淳，向日连违召命，必递乃已，既涉过矣，而今以更为差下之后，昨又违牌，殊涉过当。实录撰述，不宜迁就，更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备忘记，传于郑锡三曰，长番内官崔万裕，承传色差下，政院知悉。

○以右副承旨赵远命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左副承旨李真淳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校理吴遂元，副校理申致云，副修撰李普昱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东弼启曰，右副承旨赵远命，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左副承旨李真淳，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启曰，校理吴遂元，副校理申致云，副修撰李普昱，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即者，左议政柳凤辉，所授命召，使录事还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为传授。

○金东弼启曰，守御使吴命恒，疏批已下，教书虽未制入，亦有追后传授之例，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以兵曹言启曰，今十一月十二日入番尚洗金重一，差备门外击铮，极为骇愕，令攸司囚禁科罪，何如？传曰，允。

○又以礼曹言启曰，臣真俭，今初十日，进诣山陵，开金井奉审后，与都监堂上臣李明彦，京畿监司臣徐命均，本陵参奉权世隆，偕往案山，巡审定界，而东边则以烽燧岘山脊为界，北则以大方洞为限，南则以吉瓦里西畓洞为限，而其间有砂麓地形低陷处，亦多背西东向之塜，此则陵上所不见之地，故石物姑勿拔去，山脊以西众冢，自陵所所见处石物，使之定日拔去之意，分付，何如？传曰，允。

○金东弼，以户曹言启曰，持平李玄辅所启，山陵宣饭米，例自畿内各邑，除出田税米，每朔输纳于假斋室，而辇运之弊，姑置勿论，每当捧纳之际，辄有下辈之操纵，所入情债，殆过应纳之数，而少不如意，辄皆点退，故各邑不得已倍征于民，以免目前之生事，事之寒心，莫此为甚。请自今，守陵官以下员役每朔料米，自广兴仓，依颁录例磨炼进排，以除畿民一分之弊。传曰依允事，命下矣。山陵守侍陵官以下员役等宣饭料米太，例以畿邑税谷分定输纳，而捧纳之际，觓量之高重，米色之点退，实为畿民之痼弊，今此变通，似不可已，而第其京仓捧留之谷，既与外邑新捧直纳者，事势不同，陵所负役辈，操纵作弊之端，与畿民直纳时无异，则仓属辈，亦难免欠缩无面之患，每朔宣饭米太输纳之时，仓官率库子持仓斛，与参奉眼同，平量计石以纳，俾无滥杂之弊，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以承文院官，以都提调意启曰，即接进贺兼谢恩正副使状启，则以为，圣节表文中，第一行御讳书塡字间，微有纸瑕成纹，泛看则不甚分明，而谛审则或似添画，此与他字有异，其在致敬之道，不敢擦改，黑草并以柜封上送，令该院，斯速改书，及期下送云。当初查对时，非不逐字看审，而纸瑕成纹，未能觉察，诚甚惶恐，而使臣状启既如此，圣节表文一张，即为改书，别定禁军，骑拨下送于使臣所到处，何如？传曰，允。

○金东弼启曰，臣与同副承旨郑锡三请对，国葬都监堂上李世最，亦有禀定之事，来诣请对矣。传曰，引见。

○郑锡三启曰，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右议政赵泰亿，以崔补疏，情势难安，今方待命于金吾门外，来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传授，而勿待命事，传谕。

○又启曰，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本都监堂上金一镜，绝岛安置，代知中枢府事洪致中差下，令政院催促上来，使之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右副承旨赵远命，副校理申致云再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校理吴遂元，副修撰李普昱再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东弼曰，禁推传旨捧入。

○郑锡三启曰，御营大将，姑使兵曹判书兼察，右边捕盗大将，姑令左大将兼管事，命下矣。兵曹判书沈寿贤，左边捕盗大将金重器，并即牌招，使之听传教，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东弼曰，左相处疏批，令偕来史官，传谕。

○备忘记，传于郑锡三曰，崔奉朝贺处，传谕承旨，随往有日，尚无传谕之意驰启之事，殊甚骇然，从重推考。

○右承旨柳绥，臣承命驰到于龙仁邑内奉朝贺崔奎瑞所到处，传宣两度圣旨，则以为，臣之疾病，已无可为，恐或死于辇下，有负素心，一刻为急，不得迟待，呈疏承批，乃有此行，追思日昨，以筵中所陈，臣实有欺君之罪，万死是甘。不意承宣跋来，俯传两度恩谕，感惧交至，不知措身之所。臣方精神眩错，不能仰对下教之意，而臣之去就，已悉于疏中，伏想圣明，亦必俯谅也。因山之期，尚隔一月有馀，臣若归家调治，少得生路，则欲进诣陵所，少伸臣子罔极之痛，而以今日病状观之，则似难冀活于旬日之内，虽使缕命尚延，若只如今日，则难可起动，玆不敢质言，重为欺谩君父也，所可恨者，生逢尧、舜，未能尽其匡辅之诚。遽离京洛，仍就溘然泉下之目，亦将不瞑矣，回望终南，惟有涕零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郑锡三启曰，御营大将李森，又以崔补疏，出往城外，仍令编裨，来纳命召，兼带捕盗大将命召及传令牌，亦为来纳，李森情势，虽曰难安，身带将任，未有处分之前，径先出城，事体极为未安。宜有警责之道，为先从重推考，而既出城外，则莫重将任，不可暂刻虚旷，而今已夜深，城门又闭，所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启。姑使兵判兼察，而当有下教之事，御将，明朝来待政院事，分付。捕将，姑令左大将兼管。

○左副承旨李真淳疏曰，伏以臣，顷因李廷弼之陈疏反攻，略有辨破，其后廷弼避辞，专事诋辱，继以宪臣之疏，至请谴罢，虽幸圣明曲察，不以为罪，而在臣私心，不敢自安，寻单递职，一味缩伏。不意此际，忽承银台除命，警惶感激，罔知攸措。当此因山渐迫，院中多事之日，不敢言私，昨夕随牌诣阙，而门钥已下，退还私次矣。追伏闻昨日备忘中，以伊时三司无一人请谴，特下严教。念臣前后入台，非止一二，虽圣度宽大，不加谴罚之典，诲谕谆切，特示荡平之意，而其在私分，惶蹙悚懔，当如何哉？其不可徒恃宠灵，扬扬冒据于职次也，决矣，玆敢疾声仰吁于仁覆之下。伏乞圣明，亟削臣职，以安私分，以警具僚，不胜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司直许玧疏曰，伏以旻天不吊，大行大王，遽弃臣民，方内奔号，含生怨慕。臣今年满八旬，老而不死，五载之间，再遭天崩之恸，百身无路，五情徒焚，彼苍者天，曷有其极？日月易得，因山奄迫，伏惟殿下，孝思罔极，何以堪居？噫，殿下于谅暗之中，哭泣之节，颜色之戚，感动臣邻，政令之间，恤民之德，务公之意，有足听闻，则宜无致异之端，而乃者纯阴之月，轰烨之变非常，十行纶音，辞旨恳恻，八条责勉，指意深切，此诚转移之机，而天之警告，若是其丁宁，则变不虚生，必有所召，未知殿下于万机丛萃之中，修省之方，对越之诚，或有所间断而然耶？伏愿殿下，益加警饬，以答天谴焉。臣于老病垂死中，得见近日事，窃有所痛心者，敢此略陈，惟圣明垂察焉。呜呼，一镜诬上之罪，可胜诛哉？蹀血、锺巫，何等凶变，而肆然引喩于代撰奏御之文，既斥上躬，诬逼先朝，若是其无忌惮耶？即此数款，可见其心之所在，而在廷之臣，无一人为殿下惩讨者，今始洞烛其情状，特施末减之律，而近密之臣，论思之人，犹且相继营护，如有一分严畏之心，安敢乃尔？臣窃痛之。臣且伏闻，圣上有因山时护行之教云。出天之孝，因心之爱，为殿下臣子者，孰不钦仰，而第伏念，人君之孝，异于匹庶，惟我列圣，曾未有此行，此岂非《邹传》所云，吾先君莫之行者乎？且今天灾屡见，日气严沍，此岂动驾之时耶？臣伏见先正臣金尚宪遗集，其请寝陵幸之疏，辞意恳切，屡疏得请，先正之忠爱，于此可见。伏愿圣上，克遵祖宗朝旧例，亟寝陵幸之命焉。且筵席语秘，虽未得其详，伏闻日昨玉堂之夜对也，仍宫人事，至以殿下有何忌嫌等说，肆然陈奏，侵逼圣躬，若是其无严，他尚何说哉？今日殿下之朝廷，可谓无伦矣。且闵镇远特放之命，盖遵大行朝遗意，至以圣后恻然于冥冥之中为教，则今日臣子者，所当奉行之不暇，而台章继发，百计沮遏，臣窃痛之。臣以废置之人，朝廷之事，聋瞽久矣。目见天灾之非常，时事之乖戾，不胜忧慨之忱，谨昧死以闻。传于郑锡三曰，噫，位居宰列，未能破脱党习，惟嗟世道之外，夫复何谕？请寝陵幸事，与李汉东疏语相符，不可以宰臣之疏而答之，此疏，还出给。

○大司谏兪命凝疏曰，伏以谏省新命，忽及于病伏床笫之中，臣诚惊惶感激，罔知攸处。顾此言责之任，决非疲劣衰钝已试蔑效者所可堪承，在臣自处之道，唯当控免之不暇，而第于日昨义渊勘罪之事，窃不胜忧慨之忱，敢将草草数语，仰渎宸听，唯圣明少垂察焉。噫嘻痛矣，义渊诬蔑先朝之罪，可胜诛哉？惟我大行大王，四载端临，宵旰忧勤，一日万几，罔或阙遗，而渠敢曰，不幸有倦勤之疾，此其诬一也。因心爱笃，裕后虑远，早建储位，永固国本，而渠敢以定策大计，归之于逆臣，有若先王不能有无于其间，此其诬二也。廓挥乾刚，独运神机，迅扫凶孽，以安宗社，而渠敢谓辛丑后事，非先王之意，此其诬三也。噫嘻痛矣，渠亦先王之臣子，苟有一分人理，则当此仙寝未冷，圣心哀慕之日，何忍以此等凶悖罔极之说，肆然加之于不敢拟之地乎？此实先王之贼臣，殿下之深雠也。在圣朝惩讨之义，固宜显彰厥罪，明正典刑，以慰先王之灵，俾泄神人之愤，而今殿下，始则以护党无伦等教，泛然斥之。终焉以末减之典，薄施岛配，而至于诬先王不道之罪，则未尝严辞痛辨，致使幺麽一逆竖，尚今假息于覆载之间，天下后世，以今日殿下之刑政，谓如何哉？臣窃痛之。伏愿殿下，亟从诸臣沐浴之请，使王章快伸，伦常得正焉。臣于向者累朔供剧之馀，衰疾沈痼，危证迭发，形神幻脱，断无自力就列之望，而严召之下，不敢坐违，担曳来伏于九阍之外，咫尺天陛，无路入谢，不得不拜章径归，臣罪至此，尤万万矣。伏乞圣明，俯赐谅察，亟命镌削臣职，以警具僚，以延残喘，不胜大愿。答曰，省疏具悉。义渊事，已谕于前后批旨矣，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副司直李箕翊疏曰，伏以贼镜之罪，上通于天，可胜诛哉，可胜诛哉？锺巫、蹀血等语，实千古骨肉间大变，而教文疏章，肆然引用，厚诬先朝，显乏[贬]圣躬，此莾、卓、懿、操之所不忍为。数年以来，在廷诸臣，无一人为殿下请诛者，及今讨复之论方严，春秋之义粗伸，而喉舌之臣，相继覆逆，三司之类，噤默不言，贼镜之权重，殿下之势孤矣。安置之命，少施惩恶之典，而若使此贼，中路轻毙，未伏两观之刑，则王章不举，舆愤未快。伏愿圣明，亟遵肃庙朝先囚逆臣嗣基之例，拿鞫贼镜，夬正国法，仍治喉院、三司背君党逆之罪，以励朝臣，以快人心。臣忠愤所激，曳疾入城，敢将短疏，略伸危衷，惟圣明垂察焉。答曰，省疏具悉。一镜事，已为处分矣。

○兵曹参知尹淳疏曰，伏以臣于数日来，以志文书写事，进诣都监。再昨伏闻有兼春秋差下之命，臣之当初苦恳祈免，圣明之许副，未逾旬日而复授之，不加审焉，臣之蒙卤伎俩，其间不作别人，惶愧不敢当之义，又自若也。其何敢以一辞得免，谓尽我廉义，而以再入为荣，冒承其本来万万无称之任哉？区区所守，匪石可转，昨日召牌之下，未得祗赴，而例勘犹宽，懔蹙冞深，玆敢沥血控吁，仰冀早赐处分，毋俾引日虚带，徒使史事迁就焉。仍窃惟念臣之一出，非可为而为者，十行隆批，夐绝千古，筵席恩教，许伸廉隅，以臣粪土之陋，得此于君父，闻者亦为代感，非臣糜粉，所可仰报万一，玆不免冒厚颜负初心，一谢天陛，粗伸感激之忱，而且冀圣朝之不复烦屑越之恩于眇末一小臣耳。然其滥资之苟承，臣心愧耻。若挞市朝，则因仍盘礴，有不忍为者，一造晨班，宿证越加，叫呻多日，生意顿尽，书写之役，亦莫以自力，陈章丐免，竟未上彻，而一日二日，事役窘急，不得不忍痛始写，而违召犯科，不敢在公，退归俟命，往来屑屑，其踪迹之苟艰，人所窃笑。伏乞天地父母，特推遂物之仁，并臣本职，亟许镌免，俾臣归死乡庐，以靖私义，不胜千万大愿。臣于治疏将上之际，特教又下，庚牌狎至，震駴罔措，不敢坐违，随诣阙外，拜章而退，乞命有司，重勘臣屡逋之罪，以砺臣工焉。答曰，省疏具悉。向日引嫌，既涉过当，而今又控辞，尤亦过矣，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户曹判书吴命恒疏曰，伏以臣识虑昏短，疾疹缠绕，此时度支之任，岂有一分堪承之望，而当此哀遑罔极之日，因山期迫，责应旁午，不敢控吁，黾勉供仕，千条万緖，镇日纷氄，神精耗削，筋力澌顿，时或晕倒，更又撑过，日复一日，惟以尽瘁为期。乃于昨者，又有守御、金吾新除之命，臣诚惊惶震越，罔知所以致此。夫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此《羲易》所以有鲜不及之戒，而臣于前后除拜，亦不暇以才具之不逮，有所陈暴，因仍蹲冒，以至于今者，只缘褥蚁之忱，未伸敦匠之事，正急殚竭心力，奔走奉职，此实臣耿耿自矢于心者。向日筵中，敢以召对时留待禁中事，猥有陈禀，大臣亦以即今地部烦剧最难为辞，伏想圣明，亦必记有之矣。以臣鲁莾之姿，衰病之身，从前见带之职，率多废隳，每患后时，况复加之以军旅之重，议谳之责，则若蚊负山，必致摧压，臣身狼狈，虽不足恤，其于国事，何哉？窃伏惟念，肃庙尝下教曰，朝臣之兼带诸司剧务者，未久多致身亡。盖曲轸下情，有此圣教，而亦或许递一二兼任，专管本职，此实出于体群臣之仁也。今国之重任，丛萃于臣之一身，无乃臣死期将至，而一时委畀至此耶？疾痛之极，语不知裁，敢引先朝事，臣诚死罪，仍复摧咽难胜也。伏惟圣慈，天地父母，曲加哀怜，俯赐谅察，亟命递臣新授守御使、知义禁两任，俾得专意检管于户曹及都监之役，以幸国事，以延残喘，千万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守御新命，实循庙议，知金吾之任，亦不宜过辞，卿其勿辞，安意行公。

○副校理赵趾彬疏曰，伏以臣私义难强，微见莫回，坐犯逋慢，自速罪戾，惶陨罔措，置身无所，圆扉才脱，庚牌又降，揆以分义，宜即趋承，而臣于三司之职，不可冒处之状，既陈于再昨辞疏之末，且悉于昨日供辞之中，今不敢复事𫌨缕，而臣若迫于严命，冒没行公，则不特臣处义之道未允，抑亦世之持公议者，必论臣之去就，臣虽被重谴，决无更进之势。再招之下，谨此来诣禁扄之外，拜章径归，臣罪至此，益无所逃。臣情势之外，父病方重，当寒积瘁之馀，触感非细，宿患痰块，乘时冲逆，咳嗽苦剧，夜不交睫，食飮全废，元气澌缀，落席呻痛，已至累日。御医续临，药物连降，掖隶问疾，御膳随颁，父子相对，感泣天恩，而即今症样，有加无减，顾臣情理，尤岂有离舍供职之望哉？且臣伏见昨日备忘记，以安置罪人金一镜教文中所引之事，有伊日三司无一人请谴之章，殊甚无严之教。臣虽非伊日之三司，前后忝叨三司者，非止一再，则今何可诿之以适后于伊日，而有所自解乎？第臣于一镜，有通朝所共知之嫌，壬寅秋间，臣父与领议政臣李光佐，同被一镜之横加疑谤，臣父不得不陈章自辨，郑寿期之疏继上，金东弼之劾踵发，一镜以此大恨，怒于臣家，遂成一世之大闹端，朝论几乎溃折，臣于一镜事，不可容喙，即国人之所共知，而若其不言之咎，亦所难免。伏乞圣明，亟递臣职，仍治臣罪，以严公法，以安贱分，不胜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救护父病。

○左议政柳凤辉疏曰，伏以昨者史官，再宣圣旨，前有送待城外之教，后有必趁门限之命，事未前闻，恩出常格，臣邻相传，皆以为荣，顾臣惶感，当复如何？圣恩至此，不知死所。噫，臣自遭人言以来，欲思则心寒而骨惊，欲言则口呿而舌缩，天地虽大，一身难容，日月虽明，寸心莫暴，昼而不知求食，夜而不能假寐，忽忽若穷人之无所归矣。乃蒙圣慈，深加照察，臣以短疏，略暴危悰至恳，则圣批开释，不翅缕缕，臣有痼疾，一未入侍殡殿，则圣念曲轸，特命入参，胥命金吾，则遣史官而令臣偕来，迸出城外，则赐别谕而命臣即入，以至昨日，恩谕荐降，其所开示而敦勉者，一节加于一节，以今日人言之构捏为教，是谅臣之本情也。以古者君臣之相孚为谕，是待臣以诚信也。凡此委曲之宠谕，优渥之恩数，有非无状贼臣所当得于席稿之中者，而虽使臣自为之说，亦何以过此？臣虽顽如木石，亦具心肠，感德之深，畏威之严，宁有穷己，而不敢为一分转动之计者。诚以人臣，负此罪名，无以自齿于人类，则一日冒据于具瞻之地，非但大损朝廷之事体，在臣私义，实有所万万惶悚者矣。臣之即今道理，唯有泥首恭俟而已。宜不敢以文字，仰干严听，而累度特谕之下，一向泯默，亦甚惶恐，玆不得不披沥肝血，冒万死仰首鸣号。至于命召，非在外待罪之臣所可仍带，谨使府史，呈纳政院，尤增死罪。伏乞圣慈，天地父母，俯赐矜怜，亟命召还史官，仍许镌削臣职名，以重国体，以靖私义，不胜大愿。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前后之批，罄悉予意，更何多诰？噫，相臣去就，不宜如是。屡次批旨，文不如言，卿其须体如渴之意，即为入来，则予当面谕于卿者。噫，卿虽迈迈，岂不一见予面而后，定其去就耶？坐而达宵，当待卿来矣。

○平安道观察使李廷济疏曰，伏以臣猥上辞本，颙俟处分，及承批旨，过赐慰解，臣之惶悚闷蹙，益无所措。夫言出于台阁，勉之以廉节，在臣道理，岂可晏然仍处，以重忘廉丧耻之讥？殿下亦何惜一微臣，使圣德有阙，初政贻累也哉？噫，如臣无似，过蒙洪造，实无丝毫可以仰报大恩之万一者，反陷于玷污圣治之罪，臣于是，一倍蹙惕，直欲灭死，而不可得。若其区区一身之廉愧，亦不暇言耳。况此台疏，亶出于恐君有失爱人以德之意，而使其言不行，则殿下将何以恢谏路而张四维哉？伏愿殿下，俯察由中之恳，非出文具，亟赐镌递，仍加罪罚，以光圣德，以安私分焉。仍念臣孤根薄材，屡当匪据，跋前踬后，动遭狼狈，今而分外隆眷，迥出常例，臣自知惧，人谓斯何？无事之谤，昔非不足。招损之灾，今宜必有。臣若终不敛避，更罹罪罟，则殿下虽欲曲全，亦不可得也。若臣情势，宜蒙矜谅，且臣自授重任，恒切陨越，及至辞陛之日，更承非常之教，图报之诚，寸心激仰，到营之后，夙夜殚竭，虚脆之质，因劳易伤，水土之祟，当寒倍剧，咳喘达宵，寝食都废，危恶之症，旁生层出，闭户涔涔，日夜叫痛，顾此西藩重地，决非养病之坊。若不早赐变通，则机务积滞，重贻圣上西顾之忧，臣之罪戾，益无所逃，不得不更沥肝血，申上乞罪之章。伏乞圣上，察臣情病，亟许斥递，以便公私，不胜千万幸甚。答曰，省疏具悉。方以尚质，饬砺群工，而向日台言，亦未免尚文之弊，心常慨惋，而况卿之辞陛之日，面谕丁宁，想必在卿耳，而赴任属耳，祈免至此，诚非予属卿西藩之意，卿其勿辞，从速察任。

○京畿幼学崔补疏曰，伏以皇天降割，五载之内，荐遭天崩之痛，臣民号慕，愈久愈切。伏想日月易迈，𫷷卫将启，圣情哀霣，益复何堪？呜呼，是日国势，尚忍言哉，尚忍言哉？天怒于上，民怨于下，宗社之颠蹶，迫在朝夕，兴言及此，不觉痛哭流涕者也。《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又曰，民非后罔乂，后非民罔与守邦，至哉言乎，前圣垂训，实万世人主之模范也。臣敢冒𫓧钺，请陈其万一焉。呜呼，殿下之国，治欤，不治欤？纯阴之晦，雷电非常，岭南之邑，人从胁生，岂谓我圣上嗣服之初，乃有此可惊可愕之变耶？无乃朝廷之上，党锢日深，蔀屋之下，冤气干天而然欤？谓圣上恤民之德，有所未尽，则向日丝纶，曲轸民隐，旨意恳恻，万姓感泣，谓圣上务实之诚，有所未尽，则近来批旨，特虑党论，诲责勤挚，圣心无偏，宜乎天灾自消，民冤自息，而奈之何下民之困瘁，上天之警告，若此之甚也？此必有所由而然矣。孔子曰，君为臣纲。天地间不可灭者，纲常是已。目今纲常尽坏，君臣之名分日紊，将至于君不君臣不臣，骎骎然入于禽兽之域，可胜痛哉，可胜痛哉？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未有若一镜之大逆不道者。谋危圣上，千百其计，敢以唐宗骨肉之变，引用于代撰之文，颁示八方，疑惑人心，鲁桓篡弑之恶，搀入于章疏之中，句断一笔，显逼上躬，此则莾、卓、懿、操之所不敢为，古今天下，宁有如此贼之阴凶狡猾者乎？此实为殿下臣子者，不共戴天之雠也。迺者李凤鸣一疏，粗伸讨复之义，而是日在廷之臣，不但庇护贼镜而已。三司之臣，全昧春秋之义，诛讨之请，尚今寂然，喉舌之官，敢生营护之计，覆逆之启，相继纷纭，苟有一分北面于殿下之心者，渠何敢乃尔？上自大臣，下至庶僚，同一贼镜之逆肠，徒知忠于贼镜，不知忠于殿下，天位之孤危，贼势之鸱张，不其岌岌乎殆哉？难知之变，不测之祸，安知其不在于毫忽之间也？危急之形，殆若一发之千钧，而内无肺腑之亲，外无柱石之臣，噫嘻痛哉。是日国事，实未知税驾于何地也。陆贾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之有关于国家，若是其重也。嗟乎，艰虞溢目，国危累卵之日，以言乎相，则国家柄用之大臣，首犯于恶逆罔测之科，以言乎将，则朝廷倚仗之御将，未免于指点疑惑之地，安知非与贼镜，绸缪而然欤？噫，君臣之纲常颓尽，天人之警告此极，则岂不大可惧哉？雷动纯阴，此则天告之也。人生胁间，此则人告之也。先儒曰，祸莫大于权之移人，而君莫危于国之有党。此实百王所可监戒处也。东京之祸，善类殆尽，而汉室随亡。白马之变，权凶执命，而唐祚遂移。此莫非太阿倒授，主势下移，党论横溃，国纲不张之致，为今之计，莫如破朋党正纲常也。此圣上所以诞发纶音，敕励群工者也。宋儒真德秀曰，三纲五常，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人而无此冠裳而禽犊，国而无此中夏而夷裔。此岂非圣明之所可服膺语耶？伏愿殿下，廓恢公路，以破朋党，扶植纲常，以尊主势，贼镜之头，亟枭于稿街，护镜之辈，亦施以当律，使宗社自安，神人泄愤，则天警可答，灾咎可消，岂不休哉，岂不盛哉？臣且伏念，生民休戚，专在守令，今者，贪风大振，苛政如虎，孑遗苍生，吁冤无处，侵征白骨，痛毒滋甚，殿下如思保民之策，亶在于敕方伯择守令，使我祖宗抚养之赤子，得免于颠连之惨，则孰不仰我圣上如伤之德哉？更愿殿下，懋哉懋哉。臣又有所慨然者，玆敢附陈焉。李义渊之疏，言虽过重，遇灾求言之日，敢效无隐之忱，则在殿下虚受之道，如可用则用之，如勿用则勿用而已。岂意殿下，挠夺于一相臣，使言虽过重，予则勿咎之教，徒归于尚文之科，如是而天灾可弭，言路可廓耶？以言获罪，实非圣世之美事，臣窃为圣上惜之也。愚忠所激，不任漆室之忧，谨昧死以闻。御前，还出给。

○左承旨金东弼，同副承旨郑锡三，请对入侍时，东学训导李凤鸣远地定配事。〈榻前下教〉疏儒崔补绝岛定配，当日内押送，其疏还出给事。〈榻前下教〉国葬都监堂上李世最，同为入侍时，哀册文，使预差改撰事。〈榻前下教〉左承旨金东弼，同副承旨郑锡三请对，国葬都监堂上李世最，正言柳时模，同为入侍时。上曰，一种护逆之辈，见一镜岛配，妄相揣度，闯生疑乱之计，不可不严惩。原疏则还给，崔补绝岛定配，当日内押送配所，可也。李凤鸣原疏，虽已还给，其构诬大臣之状，予已知之，亦不可置之，远地定配。

○东学训导李凤鸣疏曰，伏以皇天不吊，我国家粤在庚子，惟我肃宗大王，奄弃弓剑，不幸今岁，惟我大行大王，继又礼陟，八路如丧之痛，愈久愈切，以殿下出天之孝，因心之爱，茕然在疚，哀慕何堪？伏况日月易迈，因山渐迫，圣心罔极，益复何忍？呜呼，目今天灾时变，荐降叠臻，胡至此极也？念彼上穹，有所警告而然欤？金星现阴虹出蒸雾塞，考诸往牒，其应靡忒，岂不大可惧哉？又何纯阴之晦，声轰光烨，大示以威，宜殿下惕然而警，懔然而悸，降温綍求直言，讲消弭之策也。凡我臣僚，孰不仰圣德沥肝血？噫嘻，灾不虚生，必有所召，臣请冒𫓧銊而陈荛说。呜呼，是日国势，尚忍言哉？三纲沦九法斁，主势孤于上，群凶肆于下，危乎若一发之引千钧，是日国势，尚忍言哉？恭惟我殿下，即三宗血脉，先朝同气，泰耉，先以冒嫌出见等说，倡之前，逮我殿下，承圣旨位贰极。凤辉，继以惊遑忧惑等语，发于后，论厥凶逆，耉、辉为魁，逆宦妖婢，表里纠缔，惨毒大祸，迫在呼吸，而慈圣谚教，阻不得颁示，先朝特旨，慢不即奉行，苟究情迹，罔非谋危中一串出来，非赖我大行王至情曲爱，则殿下安保有是日乎？思之至今，不觉骨寒而胆栗也。至若一镜，蛇蝎禽犊，世袭其恶，欲书厥罪，罄竹难尽，特以其向来疏语与教文事言之，一则曰怀刃锺巫，一则曰蹀血禁庭。噫，锺巫云者，即鲁桓弑隐公事也。故传曰，羽父请弑，桓公实与之同谋。蹀血云者，即唐宗杀建成事也。温公曰，推刃同气，秦王忍为之相残，此旧史之实书，先儒之厚敕也。骨肉间大变，千载下昭不掩，则渠何敢引用此文字于代撰与封章，阴斥显逼于圣躬，惨诬亦及于先朝乎？逆心贼肠，路人所知，凡有血气者，孰不欲脔其肉寝其皮？满廷臣僚，视以例语，恬不为愕。金东弼一人，稍欲自拔于同套，才上一疏，旋触群咻，此辈之忘殿下而护逆镜之罪，可胜诛哉？噫嘻，朝廷，圣上之朝廷，而为贼镜之朝廷，三司，圣上之三司，而为贼镜之三司，徒知有贼镜，不知有殿下，讨罪之章，惩恶之典，犹至今寂寥，国势之孤危，灾异之荐叠，固不足怪也。耉、辉罪恶，想殿下已洞烛，贼镜凶逆，或殿下未及察欤？锺巫、蹀血等语，试询于大臣、诸宰、喉院三司，摭其辞释其义，果皆曰引用得当，则臣当被诬陷之律，如或谓引用失当，则贼镜，其可逭恶逆之戮？卿宰三司诸人，亦安逃忘君护逆之诛哉？噫，灾异谴告，岂无攸致？如彼逆辉，偃处台阁，则阴阳之乖燮，宜矣。若此贼镜，尚逭王章，则灾孽之示警，固矣。殿下如思消答之策，亦岂无其道？亟奋风雷之威，廓挥乾刚之断，快施邦宪，使凶徒自戢，宗社获安，则天谴可答，时气可和，岂不盛哉？臣窃伏闻，殿下虽严庐哀疚中，日开讲图至治，圣学缉熙，无敢尽议体健务断，或虑未尽耶？刚之一字，实人主大治范。《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伏愿殿下，体干而尚刚，无使主势下移，群凶自恣，则亦岂不幸哉？臣且伏念，肃宗大王，临御四十年馀，刚断百王上出，讨凶逆正伦常辟邪说崇斯文大处分，可谓百世不惑也。顾今凶逆肆而伦常乖，邪说炽而斯文厄，华阳之御墨未干，道峰之享仪遽撤，使黑朝礼遇之贤，被蔑至此，使群凶恶逆之辈，恣臆如彼，呜呼痛矣。倘我圣考，尚今御世，则斯文岂有此厄，凶逆岂若肆乎？和气致乖，亦不必不由于此，臣瞻望明陵，不觉血泪之沾襟也。在殿下继述之道，曷不以肃庙之刚断为第一急务乎？臣职虽下僚，忠不后人，敢竭危衷，以应明旨，伏愿圣明澄省焉。传曰，今观李凤鸣疏语，托以应旨，构捏相臣，不遗馀力。噫，两大臣之断断无他，业已详知，而今番求言批旨中，极言朋党之弊，则此等之辈，甘心死党之计，有此投疏之举，诚极骇异，原疏，还出给。今后，则事系党论者，虽称应旨，切勿捧入。

○持平尹容疏曰，伏以义渊恶逆之罪，可胜诛哉？谓先王有倦勤之疾，而以两朝授受之光明正大者，直归之于凶贼辈，已力谓辛丑以后事，皆非先王之意，而以先王之诛讨乱逆，大揭伦常者，亦归之于世家之奇祸，是诬先王也，诬殿下也。噫嘻痛哉，以此恶逆，尚容偃息于覆载之间，此为圣德之累，果何如，而廷臣知而争之不力，其于沐浴之义，又何如也？自古人君，以疾恙君天下者何限，唐顺宗，以风喑不能语，宋光宗，丧不能成服，此所以不得不有传禅之举，而宋之英宗，病虽至于柩前投杖，犹不若顺、光二君之甚，则有若韩琦之贤，至抱入帘内，竭诚辅护，终为贤君，惟我先王，既无此等疾恙，而今贼渊曰，不幸有倦勤之疾。又曰，群臣深惟宗社大计，策我殿下于储位。噫，先王既无嗣续，而惟我殿下一人，肃宗之子，先王之弟，宗社之托，岂不在于殿下乎？由是先王，上禀慈旨，以三百年丕基，举而畀之，其授受之光明正大，足以轶三代矣。今贼渊，则谓先王有疾，而有若出于群臣之定策者然，如其言，则殿下所以受之者，其将谓不受于先王之所授，而乃受之于其时群臣云耶？此臣所谓诬先王与殿下也。噫，溯千古凶逆而论之，未有如三手之憯毒也。贼招中挟匕之计，行药之谋，陈兵宫城，及废为德让之说，至今骨青心颤，更何忍言？逆节狼藉，毕露鞫案，噫嘻痛矣。天地之间，若无纲常则已，不然，孰敢曰非千古所无之恶逆也？以是先王，廓挥乾断，诛戮群凶，王法夬伸，纲纪始明矣。今贼渊以为，厚诬先王而后凶逆可护，乃于殿下之前，敢曰，辛丑以后事，非先王意。噫嘻，此非先王之意，则其孰主张是，而将置先王于何地耶？此其言，不但诬先王，其无殿下而诬之者，亦可知矣。夫诬殿下之罪，固在罔赦，况诬先王罔极，至以元恶大憝，拟之于周公，而殿下不即赫然诛殛，或归之于狂妄，或归之于护党，末乃谓之无伦，虽因大臣之明白痛陈，始有处分，而只令岛配，使王法未伸，伦纪不明。呜呼，殿下之孝友出天，英明迈古，始初清明之政，八域耸观，无可议为，而独于诬先王诬殿下之贼，视为寻常罪戾，臣恐此事，终不能明白严处，则无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殿下何不念及于此耶？噫，国有凶贼，诬先王诬殿下无馀地，而台阁之上，惩讨之论，经夜始发，至于两台之违召，尤极可骇，称病不进者，何其昧于舁疾讨贼之义也，曲引微嫌者，亦有违于不有其身之道也。受殿下耳目之寄，其临事恇挠如此，决不可只以违牌例勘而止，臣意谓，宜更加失职之罪，以励后来也。臣于本府闵镇远特放还收之启，有亲嫌应避之端，为自列方诣台矣。又闻李凤鸣为名者，投进一疏，语多绝悖云。其疏未及得见，故不能痛言详辨，而盖贼渊诬先王诬殿下之罪，不即严讨，故此辈，方接迹群起，国之为国，有未可知也。臣为引避而来，目见凶疏复进，不胜忧愤，略草短疏，敢贡愚忱。伏愿圣明，少赐察纳，亟正义渊凶逆之罪，以惩其馀，不胜幸甚。若臣职名，既有应避之嫌，终不可因仍冒居，乞命镌递，毋使台职久旷焉，臣无任激愤祈恳之至。答曰，省疏具悉。义渊疏语，虽极绝悖，既施岛配之典，则何可必杀而后，始正王法耶？宪府牌不进之人，已罢其职，谏院陈疏之人，与违牌有异，何必深责？尔其勿辞察职。

○左参赞金演疏曰，伏以臣之素患腰脚之痛，遇寒添剧，不得运动，朔望殷奠及加漆问安，亦未进参，方在惶陨俟谴之中。此际伏见李义渊者，称以应旨，投进一疏。所谓北门潜入者，昔在辛丑十月请对时，臣亦与诸臣，从宣仁门入侍，似指此事，而伊时入对之事，即是为宗社大计，幸赖先王诛讨凶逆，快正王法，保有今日，则渠何敢以如此凶悖之说，肆然陈疏，扶护凶逆，略无畏忌之至此耶？臣窃痛心。虽然，在臣自处之道，终不可默然，玆不得不疾声仰吁于宸严之下，伏乞圣明，俯赐谅察，亟递臣职，以安私义，不胜幸甚。答曰，省疏具悉。无伦之说，何足为辞？卿其勿辞，调理行公。

○奉朝贺崔奎瑞疏曰，伏以臣之踪迹，不宜久留辇下，而伏承圣教，每以大行大王遗意，勉留再三，仍令姑俟因山之期，臣诚感泣恩谕，不敢为径情退归之计。不意日昨，有人投疏，诬辱先朝，臣诚心寒胆竖，继以涕泗。噫，以向来逆贼，谓有为宗社之计，则其将置大行朝于何地？辛丑之际，殿下之累疏涕泣，可质神明，国恤之初，满庭臣僚，仰瞻殿下哭泣之哀，人无不为之流涕，殿下诚孝之能感动人如此，而当此梓宫在殡之日，乃有如许之疏，甚矣。人心之难化也，臣久滞都下，忍闻此不忍闻之说，只当掩耳而走，灭影消声，与世不相干而已。且臣自遭惨戚以来，精力箸骸，无复生人貌样，又自数日，有感冒之病，似有弥留之势，若或日渐加重，则将无以归尽乡庐，既退之身，死于辇下，实是人间羞耻事，亦非臣之素心，玆不得已趁此缕命未绝之前，不计病势之添重，舁载未冷之尸，以为寸寸前进之计。臣伏蒙天地罔极之恩，恩数之隆，自有君臣以来所未有者，臣曾未效一言之报，而留洛三朔，哭班入参，进登筵席，只数三次。臣之病状，虽圣明所洞烛，而亦安敢恃此而自安于心哉？臣实负罪三朝，万戮犹轻，只俟执法之臣，一一勘断，瞻望宸极，有泪盈襟，臣无任兢惶屏营之至。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才遣承宣，谕予至意，卿其安心勿辞，仍留寓舍，从容善摄，以副至望。仍传曰，使传谕承旨传谕。

○甲辰十一月十二日申时，上御无妄阁庐次，左承旨金东弼，同副承旨郑锡三，国葬都监堂上李世最请对，正言柳时模，同为入侍时，假注书洪曙，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李世最曰，哀册文，岛配罪人金一镜，既已制进，而一镜，方在罪籍中，其文用乎否乎？摠裁官送言，使臣等转禀，故敢达矣。上曰，若已用，则改之诚重难，而如未及用，则改撰，可也。李世最曰，然则使预差改撰乎？上曰，唯。预差，谁也？世最曰，李师尚也。金东弼曰，臣等忝在近密，目见圣上嗣服之初，至诚图治，遇灾求言，求助臣邻，诚意蔼然，深轸朋党之弊，思恢荡平之治，至于下本院之教，亦曰，嗟尔近密之臣，先务宽平之意，保我邦国。又曰，尔等，务公祛私，致乎？又于日间，以金一镜事，有处分之事，而或虑甘心党逆之辈，惎间君臣，沮败国事，特下备忘，事系党论者，虽称应旨，使之切勿捧入，又下教本院，诬大臣护逆之疏，亦勿捧入，臣等聚首庄诵，钦仰我殿下严处分明讨逆之盛意，而失志不逞之辈，因一处分一镜之事，妄揣上意，谓此机可乘，敢生网打搢绅之计，凶言悖说，日积公车。今者，京畿幼学崔补称名人，来呈一疏，而因一镜事，直驱在廷臣僚于恶逆之科，一则曰，上自大臣，下至庶僚，同一贼镜之逆肠，徒知忠于贼镜，不知忠于殿下，一则曰，天位孤危，贼势鸱张，难知之变，不测之祸，在于毫忽。又曰，国家柄用之大臣，首犯恶逆罔测之科，末又伸救诬先王之义渊，少无顾忌，其因一人，而祸一世之状，万万痛惋。臣等，当依诬大臣护逆党之疏，勿为捧入之圣教，直为退却，而其疏，便一急书，自上不可不一览处分，故臣等，相率请对而持入，乞赐睿览后，当以所怀仰达矣。上曰，承旨读其疏，可也。金东弼展读毕。上曰，其中将相一转语，更读之，可也。金东弼，更读毕。上曰，一镜岛配，非因李凤鸣之疏而发也。辛丑之事，尚忍言哉？李匡辅为春坊入侍时，请改金济谦所书屏风，予亦不欲见之，故改之，到今言之污口矣。教文，出于朝纸，予岂不得见之，而未知外议之如何矣。今见承宣前日之疏，则所论，可知其出于公心矣。一镜自明之疏，虽曰此文字，古文亦多用之云，而第其出处，乃是何等处也？叫号殡殿，心焉欲裂，今此岛配，可谓末减，而既已参酌定罪之后，又虑一种护逆之徒，不知予心，因此事继起，故其后备忘，明示予意，而崔补之疏，又复如此，盖义渊之疏，不知予之本意而发，容有可恕之道，今日崔补，则备忘之后，又复如此，妄相揣度，闯生疑乱之计，其罪则又有甚于义渊，不可不严惩，疏儒崔补，绝岛定配，当日内押送配所，可也。金东弼曰，一镜事处分，出于入览臣疏之馀，而圣教中拈出臣疏中众口哗然，指为狂怪等句语而为教，至举臣疏，教之以如是严截，而遂有投畀之典矣。今此崔补之疏，论一镜以大逆不道，论诸臣以同一贼镜，果如其言，则臣之只论教文文字之荒杂乖谬，而不及诛讨之请者，死有馀罪，臣当首伏王章，不得不以当初陈疏时事实，冒死言之，臣于其时，待罪水原，得见教文誊文，初则泛看而不能觉察，追闻蹀血二字，有出处，此文字，虽曰杂出于古文，莫重代撰之文，未免为大段妄发之归。然一镜，若中心有意而书之，则即一不道之大逆，今日廷臣，孰敢有一毫顾惜之意，而尚缓于请讨乎？盖一镜，为人麤厉，文亦荒杂，凡于缀文之际，虽小小疏章，荒杂纰缪，辄多妄发，今以教文事言之，引喩乖缪，狂怪莫甚，而自古包藏祸心，阴图不轨者，惟恐人知，秘讳不暇，宁有誊诸文字，显示于八方播告之文耶？臣于平日，虽知其为人及文辞之如许，而不可诿以断章取义，归诸做错而止。其时一镜，适又有文衡事，书札可骇之举，其他使气自大，好胜喜事，居官而有贪饕之诮，行身而蔑廉耻之防，故臣于拜谏长还朝之后，果为论劾之矣。大抵其为人也，本非巧密之人，乃是麤粗板荡底人也。臣之所论，可谓惨驳，而终不一递其职，其后臣为户曹参议时，又为陈疏论其绾武符带文衔，掦掦自在之状，而又复盘礴，可知其人事之不足责也。圣上，以其无忌惮蔑廉耻责之，则此皆自取，而至于教文事，圣上亦以其重大文字之妄发做错为罪，则虽黜之窜之，渠必死且甘心，而若以此，直断之以不道大逆，则恐非圣朝原情定罪之意，故朝廷之不为请讨，盖以此也。如非然者，今日朝臣，非全昧沐浴之义者，岂敢有一毫容贷之理耶？殿下，或虑群下之救护一镜，至下备忘，申之以护党之禁，今日廷臣，虽无状，孰敢伸救一镜，而乃有此教也？此实有乖于推诚待下之意，臣实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也。至于今日此辈之论一镜事，则以圣上至公无私之心，不可不深察其言其心之出于公出于私也。此辈，果以一镜为逆，而以讨罪为心，则逆者，人可得以诛之，其在沐浴之义，何不登时请讨，而数三年之间，默无一言，今乃群起共斥于圣上取览臣疏，削黜一镜之后乎？其妄揣上意，凭借此事，直驱满廷臣僚于护逆之科者，专出于惎间君臣，网打搢绅之计者，的然可知。至以难知之变、不测之祸等语，恐动天听，有同变书，满廷臣僚，被此恶名，而未蒙天日之下烛，则其何以戴天履地，一日为人乎？臣方俟罪之不暇，而谗说肆行，国不为国，愚忠所激，敢此仰达矣。上曰，向于义渊疏后，予有朋党甚而是非不明之教矣。李巨源、李真洙，自在宫僚，予颇知其为人，而巨源等，向于筵席，以一镜事，有所陈达，予于批旨之间，岂不曰，何必戮而后，始正王法也耶？今此承宣所达，归之恶逆则过云者，可谓公言矣。巨源等所论故领相及左相之事，则其言，大公至正，而只因党习之不悛，救解一镜如此，心甚慨然矣。予之处分，非因一时李凤鸣之疏而然也。在于入览承宣前疏之后，仍下破朋党之教，此意，承宣亦岂不知之乎？金东弼曰，上教以朋党甚而是非不明为言，此实圣上忧慨之盛意也。臣等，岂不知之乎？巨源等所达，臣于其时，未得入侍，未知何以为辞，而筵席奏对，易至错误，儒臣本心，非出于救护一镜也，此不过一时误对之致也。上曰，两臣平日行事，予岂不知？所以递差者，为善者责备，予非有深意也。向日金相玉、柳复明等疏，则无他挟杂之言，只举一镜事，虽措语之间，不能尽祛党习，比他疏不同，故予嘉之矣。今日党锢日甚，虽未易摆脱，而朝臣今日祛一习，明日祛一习，国事，岂不可做也？金东弼曰，崔补疏中，有曰，国家柄用之大臣，首犯于恶逆罔测之科，朝廷倚伏之御将，未免乎指点疑惑之地云，未知其指意之何在，而左相事，初发于义渊、凤鸣之疏，圣上，深察其断断无他，前后敦勉，夐出寻常，至以汉昭辨奸一事，敷心腹而谕之，他人闻此，尚且感泣，大臣之感激铭镂，以死图报者，其将如何，而此辈敢生间君臣之计，又揣殿下之不罪应旨进言之人，故换面迭出，继上变书，殿下既察大臣之心事，则诬告人恶逆，自有其律，至于并举御将，公肆构捏，而李凤翼之疏，又复提论两将事，其所下语，实甚危怖，其疏之批，教之以李森名武才堪将任，又以私意挟杂为教，玆事是非，已莫逃于天日之下矣。只缘圣上，初不罪义渊，故投匦相续，愈出愈险，诬大臣护逆之疏，殿下虽有勿捧之命，臣意，则疏章阻却，即向来凶党之弊习，而实为壅蔽之端，殿下至公至明，毋论其言之善恶，取而览之，明以察之，公以处之，其中挟杂为说之类，则严加罪罚而后，庶可以镇定矣。上曰，承旨之言，好矣，予当留意焉。金东弼曰，故领相赵泰耉扶天之功，贯日之忠，国人皆知，而承慈圣顾托之重，以死为心，保护殿下者，亦殿下之所洞烛也。不意凤鸣之疏，目之以逆魁，世间天下，岂有如许之事耶？其所冒嫌出见云者，似指敕使时泰耉陈箚事而为言，此则圣上，取览其箚本，则可以知之，至于慈圣谚教，沮不颁示云者，指意万万危怖，有非臣子之所敢闻，而此事，臣于其时，以宫官，进诣问安班列，适会参见，而圣上，必不知其时事实，故敢此并陈。辛丑十二月二十二日初更，殿下在东宫，下引接之令，臣与司书权益宽及卫司诸人入侍，遽承非常之教，苍黄罔措，极陈讨罪处变之道，仍寝出阁辞位之举，退出则夜已三鼓矣，走报外廷，留门请对，遂有当该阉竖摘发正法之命。罢对后，领相赵泰耉，以药院都提调，进诣集英门外，候班待批之际，慈殿承传色传批之后，袖出慈圣谚教，传示大臣，臣亦待批同坐之故，适会参见，至今了了记得，今不忍更为提说，以伤我殿下之心，而谚教辞意，大抵罔极，至以许就私第为教，泰耉与承史诸人奉览，不胜惊痛罔极。急请右相崔锡恒于宾厅，而出示后，仍以封还，皮封，书臣谨封，授于承传色以入。且以口传启辞仰对，以竭诚保护之意，仍陈自内保护两宫之意，及内人出付有司之请，盖谚教，有非为人臣子所忍闻者，其所封还，盖如政院徼还之义，此实为人臣子至当底道理。若如凤鸣之言，而颁示中外，则其视古人密处禁之，勿令外人知之义，果何如，而若又以不封还声罪，则其罪亦当如何耶？其日赵泰耉入对诚正阁，慰勉殿下之后，慈圣，又下谚教于药院，申之以保护两宫之意，因书两宫人之名及罪状以下，此与初教有异，故翻誊史草后，又以臣敢不尽心保护，以死为期等语仰对，而仍陈讨罪之请于大朝，即蒙成命，出付攸司，伊时实状，不过如此，而一种不逞之辈，乃于再下慈教中罪状，必有当律之下，抹去其一宫人则乃缔结宦侍者也十二字，改书以缔结宫人及缔结宦侍者，当依律处置等字，变幻翻誊，传播外间，有若宫人宦侍之外，别有缔结之人者然，颠倒慈旨，以为诳惑人心之资。且伊日所下谚教，只是再次，而又以罔测不忍闻之说，称以三度谚教，传誊小纸，粘付于烂报之下，传播于搢绅疏厅。以此之故，宋相琦误闻赝传之本，至以秘不宣示，变幻慈旨为言，故赵泰耉陈箚待罪，先大王即赐批旨，昭晣无馀，圣上，今若取览箚本与批旨，则可以洞烛其事实。况今慈圣在上，则天日之下，渠安敢以此事，构诬大臣，至以逆魁为言乎？上曰，见此事，可知世道矣。护党之辈，实不知予心，妄相揣度，急于护党，终至于护逆之科，此亦由于不能摆脱党习，驯以致此矣。予于故领相事，虽有介怀之事，予不为怀，况元无介怀之事者耶？谚教事实，予已详知之矣。前日入侍进修堂时，故领相，以此事奏达，予亦亲闻其言矣。承旨以取览箚子为言，而若复取览，则是似若有疑晦而然，故领相之心，予既昭察，则更无加悟之端，予何为取览乎？金东弼曰，大抵义渊投疏之后，殿下虽明察严斥，而犹不明正典刑之故，此辈闯发尝试，谓天可欺，凶言悖说，镇日沓至。至于陵幸事，顷日筵席，大臣以请寝之意，缕缕陈达，而圣教恳恻，出于至情，玉音呜咽，哀动左右，臣亦入侍，不觉泪下，大臣以下，莫不感激出涕，虽不敢更有违咈，而前头日气寒澟，则大臣将欲更申前请，此是未停当之事也。昨者李汉东之疏，以外面观之，则似出于忧爱之忱，而以其所引故相臣文正公金尚宪陈戒之故事言之。其疏有曰，目今讹言屡腾，万目骇视，皆以为不测之变，近在朝夕，今汉东，引此为说，指意非常，大臣逆魁之语，两大将凶险之说，并发于一时，有若变故之迫在朝夕者然，原其主意，不过恐动主听，荧惑人心之计矣。郑锡三曰，李汉东疏中，正的今日之事机云者，语极叵测矣。金东弼曰，渠辈亦是人耳，何忍以此等语，萌诸心而发诸口耶？上曰，李汉东疏语，实如同副承旨所达矣。金东弼曰，殿下，徒欲以教化化之，而不能尽察其此等情状，不加深罪，若此不已，则朝著不成貌样，中外日益波荡，国事将有涣散之势，如是而其可为国乎？盖义渊诬先王之罪，断自宸衷，夬施王法者，犹不如罪一镜之严截，区区忧爱之忱，不能无憾于我殿下矣。崔补则既已严赐处分，而李凤鸣，构诬大臣诸臣于罔测之科，其罪不可不严惩，而今若不罪凤鸣，则殿下虽勉出大臣，大臣岂可冒此名而晏然承命乎？凤鸣，虽论一镜，而上款则专事构诬大臣，不可以论一镜而有所容贷也，决矣。目今因山已迫，大礼稠叠，而大臣并被罔极之诬，将臣待命金吾，三司一空，国事罔措，臣之所达，若出于一毫偏私之意，则天必殛之，惟冀日月之明，并赐俯烛矣。上曰，李汉东之疏，有请寝陵幸之语，予亦初不觉其有深意，而以事机二字见之，固疑其有挟杂之意矣。今闻承旨之言，出处果如此，其心所在，诚极阴秘，可知其为恐动之计，而既无显言之事，则又何必罪之？今因崔补、李凤鸣之事，语既开端，予始言之，向来凶逆之辈，诛之可也，窜之可也，而大抵台阁之论，亦或有已甚之事，孔子所谓疾之已甚则乱，正谓此也。李凤鸣则原疏虽已还给，其构诬大臣之状，予已知之，远地定配，可也。金东弼曰，殿下处分至此，实光圣德。大抵不犯之类，固当昭融保合，共赞我圣上清明之新化，而以昨今事见之，此辈情状，殊甚绝痛。殿下诚能明以察之，严赐处分，而殿下亦推诚求助，责望臣僚，则今日臣僚，孰不钦仰感激乎？上曰，此言好矣，予亦留意焉。至于陵幸事，予已坚定，群下虽更请停止，情理缺然，断不挠改，而况予若停行，则一种之辈，必曰为渠说所挠惑，今则以此，予志尤牢定矣。李世最曰，李汉东疏中，陵幸停寝之语，用意诚极叵测，若不明赐处分，则一种之辈，无以惩戢矣。上曰，昔宋赵普为宰相，投利害文字于二大瓮，满则焚之于通衢，利害文字，尚如此，况谗构之说，其可无斥绝之道乎？其疏焚之，可也。金东弼曰，然则自政院焚之于庭乎？上曰，唯。李世最曰，上教至当，更何所达？臣以一镜事，惶恐敢陈矣。一镜为人之麤率，上所洞烛，而今有归之恶逆则过之教，一镜，今虽被万戮，犹将感戴圣恩矣。郑锡三曰，臣于义渊疏出之日，待罪司谏，而司谏，即臣偾败之地，臣本见识不明，徒知区区廉隅之为重，而未及深思讨复之为急，猥上辞章，未能以一言陈闻，再昨欲为入肃请对，一陈沫血飮泣之辞矣。来到阙外，又闻僚台，疏斥臣身，不敢晏然，旋即自外径归。意外蒙此宠擢之命，今方请对入侍，而沫血飮泣之心，尚存矣。左承旨以崔补等请罪之意，缕缕仰白，而臣则急于请讨义渊，未暇继陈此等请讨之事矣。义渊诬先王不道之罪，诸臣论之详矣，不必一一更为烦达，而至于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之意云者，万万痛惋，果如渠言，则辛丑以后大小处分，出于谁手云耶？此一节，不可不一番鞫问矣。李世最曰，殿下于义渊事，既不明赐处分。故奉朝贺臣崔奎瑞疏曰，有人投疏，诬辱圣躬，至曰，置先大王于何地？此实言简而意尽，殿下亦岂不洞烛于此乎？今不鞫问义渊，则无以解群下之惑，泄神人之愤矣。郑锡三曰，义渊事，诸臣皆以护逆为言，上教亦如此，而臣以为，此非护逆，乃是凶逆也。当此仙驭在殡之日，臣岂敢导君父于杀戮等事，而第此而不为究问，则先王之厚诬，无以昭雪，自上或亲鞫，或命攸司而鞫问，何如？上曰，承旨之言，予知之矣。义渊设鞫之请，予岂有顾惜之意，而为之强咈耶？虽是为先王辨诬之事，而当此仙驭在殡，因山不远之时，在廷臣僚，亦所未遑矣。郑锡三曰，此非可达之辞，而义渊鞫问后，殿下虽赏之而放送，一番鞫问，在所不已矣。金东弼曰，同副承旨所达，赏而放送之说，可谓做错之甚矣。臣于向日义渊事，有所陈达，而出闻外间物议，则以臣所达，未免草草云。臣切瞿然之至，义渊鞫问，上教虽以因山之不远，为迟难之端，设有罔测之大逆，则其将以因山前，置而不问乎？上曰，若真有如此之事，则予岂若是乎？郑锡三曰，义渊究问之事，殿下留难，故臣急于请讨，有所仰达，而奏语之际，辞不达意，至被同僚之讥斥，臣不胜惶悚之至。正言柳时模所启，请还收大静围篱安置罪人申銋出陆撤篱之命。上曰，勿烦。〈措语见上〉又所启，请还收罪人星枢减死之命，因前严鞫，期于得情。上曰，勿烦。〈措语见上〉又所启，请定配罪人李埛，令王府，各别严刑，期于得情。上曰，勿烦。〈措语见上〉又所启，王法之所当讨者，必讨而无贷，然后国可以为国，日昨凶人义渊之疏，直诬先大行大王，以有倦勤之疾，至以辛丑以后事，谓非先大王之意，噫嘻痛矣。戴天履地者，敢为此言耶？果如其言，则自辛丑四年之间，殆无天矣，无君矣。上承祖宗，下临兆庶，使既绝之人理复明，将亡之国势再安，为一国臣民所仰戴者，非大行王而谁欤？弓剑才遗，仙寝未冷，而一义渊出而欲无之，此正今日君臣上下，沫血愤痛欲食其肉者也。凶种逆孽，蓄怨稔恶，欲覆盖彰露之逆节，慢弃我先大王，不少顾惮，其为逆也，实有浮于三手诸贼，而伏况先大王，以至行盛德，仰禀慈旨，策立我殿下，授受之际，光明正大，而此辈贪天为己，有若殿下，为群凶之所拥立者然，诬及三圣，罪关宗社。噫，圣教中护党护逆等题，恐非可论于此贼之罪也。幺麽一义渊，必不独办，请设鞫严刑，究问情节，快正王法，以泄神人之愤，以慰先王之灵。上曰，群凶之下拥字，何拥字乎？更达。柳时模更达。上曰，义渊有诬先王之事，故当初施以岛配之律，而当此之时，鞫问则似难矣。柳时模曰，殿下若不设鞫严问，则中外之人心，无以解惑，故如是烦达，殿下虽加罪于义渊，而若不一番鞫问，则无以雪先王之厚诬矣。上曰，设鞫严问之时，抵死之人，言不择发，若有狂言妄说，则亦岂非难处乎？此亦不可不察，予非强咈群情，不治厚诬先王之人也。盖意有所在，更勿烦渎。又所启，新除授司谏尹会，时在京畿仁川地，请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上曰，依启。又所启，并引嫌而退，重发之论，嫌不联名，揆以台体，势难仍在，再启无例，翌日始发，事势使然，何必为嫌？请持平尹容递差，掌令徐宗厦出仕。上曰，依启。柳时模曰，同副承旨郑锡三，因义渊鞫问事，有所陈达，而奏语之际，未免妄发，不可无警责之道矣。上曰，无上句语，则似为妄发，而此出于急于得请，靡不用极之致，何必以一时语次间，有所警责乎？诸臣奏事毕，各以次序退伏。上曰，承旨进来。书传旨，可也。左承旨金东弼进伏，秉笔。上曰，日昨李汉东疏中，有请寝山陵随驾之事，似虽出于忧爱之忱，其心所在，诚极阴秘，此间疑搢绅于君父，沮遏孝理，而未伸之计，其在破谗说之道，不可置之，自政院焚之于庭，以示予意于举国之人。书毕，金东弼，一次展读后，诸臣仍为退出。

11月13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金东弼〈坐〉。右承旨柳绥〈病〉。左副承旨李真淳〈坐直〉。右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同副承旨郑锡三〈坐〉。注书李寿益〈服制〉闵圻〈病〉。假注书赵鏛〈仕直〉李宗白〈病〉。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御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问安。答曰，知道。大妃殿、中宫殿问安。答曰，罔极。

○李真淳启曰，御营大将李森，屡次特教之下，不为入来，连呈上疏，故自本院，使之斯速入来，则方待命于阙下云。其所遭人言，虽曰罔极，将臣事体自别，而尚不应命，殊涉未安，推考警责，使之即速入来，何如？传曰，允。

○正言柳时模启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护逆，王者之讨，莫严于党恶，而申銋之顷年一疏，右袒于贼望之诬招，惟恐逆节之绽露，必欲驱逐委官，沮败鞫事之计，万万凶惨，若使其言，得售于其时，则国家之保有今日，亦未可必也。当初岛棘之请，至以减死为言，则及至奸情毕露，诸贼尽戮之后，得保首领，于渠幸矣。不料向日疏决之际，遽有出陆撤篱之命，此虽出于先朝宽大之典，论以国法，实难容贷，究其罪状，同是凶逆，决不可与寻常窜配节次减等者为比。若不严其堤防，则不但刑政之解弛，乱贼馀孽，由是而无所惩畏，举国人心，自此而日益愤郁。请还收大静围篱安置罪人申銋出陆撤篱之命。星枢罪恶，明有根因，信任正植，缔结宇宽，黄兵新入之说，银货交通之迹，昭著于诸贼之招，其所负犯，固与悫贼，少无异同，故两司争执，必欲严核，而先大王屡赐允从。及其数次加刑之后，从又酌处者，盖从鞫厅之请，而第以狱体论之，悫则杖毙，枢独漏网，罪同刑异，用法斑驳，舆情骇愤，久而益激。请还收罪人星枢减死之命，仍前严鞫，期于得情。逆魁伏法，馀孽漏网，闯伏两湖，如枭如獍，诪能妖讹，煽动人心，至于伪造御批而极矣。当初台启中所请拿赵泰吕者以为，参见于李华重，而华重则以为，自李埛处而袖来，埛之所援引，只是刑曹退吏洪得辉为名者，而刑曹吏案，既无其人。始则乐闻凶说，与之酬酢，终则作一喜报，广其传布，而伪批辞意，全欲牢讳于淑问之下者，明有周遮之迹，难掩隐秘之情。且当初黄夏臣之设鞫讯问，盖出于严惩讨之意，则埛之径先酌处，罪同刑异，用法斑驳，终不免失刑之归。请定配罪人李埛，令王府，各别严刑，期于得情。王法之所当讨者，必讨而无少贷，然后国可以为国矣。日昨，凶人义渊之疏，直诬先大王，以有倦勤之疾，至以辛丑以后事，谓非先大王之意。嘻噫痛矣，戴天履地者，其敢为此言耶？果如其言，则自辛丑四年之间，上承宗庙，下临兆庶，发号出令，作威作福，使既绝之人理复明，将亡之国势再安，为一国臣民之所仰戴者，非大行大王而谁欤？弓剑才遗，仙寝未冷，而一义渊者出而欲无之，此正今日君臣上下，沫血愤痛，欲食其肉者也，凶种逆孽，蓄怨稔恶，欲覆益[盖]彰露之逆节，慢弃我先大王，略无顾惮，其为贼也，实有孚于三手诸贼也。且伏况先大王，以盛德至仁，仰禀慈旨，策立我殿下，授受之际，正大光明，而此辈，乃以贪天之心，自以为功，有若不待大行王明命，而直自禀行者然，诬及两朝，罪关宗社。噫，圣教中护党护逆等题目，恐非可论于此贼之罪也，如此穷凶极恶之贼，不可岛配而止，请绝岛罪人李义渊，设鞫严问，期于得情，快正王法，以泄神人之愤。答曰，勿烦。

○掌令徐宗厦启曰，本府以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收还事，连启争执，而殿下，不惟不赐允从，乃反荐下严教，臣不胜讶惑慨惜之至。夫法者，乃万世之公，特恩者，即一时之私，虽以人主之尊，不可以私恩而屈公法，以致累圣听而招后讥也，明矣。噫，镇远，以肺腑之亲，有休戚之义，其所以保护圣躬，宜倍他人，而顷年筵奏，外托箴规，内实讦扬，敢以追悔无及等语，恐喝胁迫，无所不至，其心所在，诚极叵测。至于逆家离婚，自是臣子道理，而及其逆集伏法之后，视同轻罪，无意离绝，苟有严国法同君仇之意，安敢乃尔？当初窜配于善地，亦云末减之典矣。大行朝，虽以念旧之意，特降放释之命，而台启随发，使即仍配，其后台臣，虽有请放之疏，而不唯不从，又从而责罚，则其所坐之决难容贷，此可见矣。且殿下，虽以遵先意为教，而若其负犯之重，亦已俯烛下教，则其在严惩讨善继之道，决不可轻挠王章，遽议宥释，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放释之命。夫国之为国，人之为人，顾其有伦纲之重，刑章之严故耳。彼义渊，诬辱先王，伸救恶逆，此而不诛，则伦纲灭矣，刑章隳矣。噫，其疏主意，专出于诬先王救恶逆，固无足更论者，而姑撮其要语而言之，首曰，先王不幸有倦勤之疾，群臣奉承东朝之圣教，策立殿下于储位，是谓先王，不能有无于其间，而定策出于群凶之手也。噫嘻痛矣，我先王之策我殿下，何等光明正大，而隐然以策立之功，自衒于今日，是不唯诬先王，其为辱殿下，亦大矣。以殿下日月之明，何不照烛乎此哉？且曰，辛丑事，皆非先王之意。噫嘻痛矣，彼权凶执国命之日，缔结宦妾，酝酿逆谋，宗社之危，不啻若缀旒累卵，惟我先大王，默运神机，快行天讨，三手诸贼，次第伏法，苟非我先大王仁明武三德，度越千古，其何以为此乎？况四载以还，政令施措，何莫非明天理顺人心，至正且大，而敢谓非先大王之意者，是谓先大王，无所与知也。曾谓我东土邦域之内，诬辱先王之贼，踯躅闯发于仙驭在殡，孝思罔极之日耶？以罪犯而言之，则天下万世之贼也，以国家而言之，则宗庙社稷之贼也。以殿下而言之，则诬辱君父之贼也，以臣子而言之，则不共戴天之贼也。此而不诛，则必至于伦纲绝而刑章隳，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矣。不可不快正邦宪，以示四方，而岛配之律，不足以惩其负犯，请绝岛定配罪人义渊，设鞫严刑，以正王法。答曰，勿烦。

○掌令徐宗厦，正言柳时模启曰，国家治逆之法，自有其律，固不当挠屈王章，轻减常刑也，决矣。乃者，逆魁昌集、颐命穷凶情节，照载鞫案，伊时，大行大王，三命正刑，而末稍勘断，止于赐死，失刑之大，孰甚于此？况易帅陈兵，逆集实主其谋之状，迭出于昌道、就章之招者，不啻狼籍，器之、舜泽，随往颐贼之燕行，贸来毒药之说，初发于盛节之招，而舜泽之奴业奉，亦以目击于燕馆，丁宁纳招，则其凶谋逆节之未及毕露者，愈益彰著于赐死之后，举国含生之类，孰不欲㗖其一脔，以泄臣子之愤哉？晋敦跽斩之刑，前史称快，林甫焚骨之议，先儒为是，而稿街追戮之典，在我祖宗朝，亦多有已行之前例，则如颐、集两贼之罪，实千古所无之乱贼，决不可不追正常刑，此所以阅岁争执，必欲准请者，而今殿下，以大行朝不允，非以台言为非，乃是宽大之典，以予继述之意，不可允从为教。又于臣等所怀，教之以台谏则守王法，予意则欲继述。盖法者，乃祖宗之三尺，万世不易之典，则不可以容易挠屈者，大行朝，既以台言为不非，殿下又以台阁为守法，则到今亟赐允从，亦是殿下继述之一道也，而况在大行朝，则宽大之典，犹或可施，其在今日，则讨复之义，不容少缓。请逆魁昌集、颐命，并令有司，亟行斩尸，明正典刑。答曰，勿烦。

○郑锡三启曰，吏曹郞厅来言，台谏有阙，政事，何以为之？取禀。传曰，当日为之。

○又以都摠府言启曰，副摠管黄尔章，以同知义禁府事，本府坐起昼仕进去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东弼启曰，近日厅中，位甚不齐，而右承旨柳绥，右副承旨赵远命，今日病不仕进，左副承旨李真淳，陈疏承批，又不出肃，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启曰，玉堂阙直，今已累日，而校理吴遂元，副修撰李普昱，方在禁推中，副校理赵趾彬，以亲病陈疏受由，他无入直之员，副校理申致云，既有只推之命，即为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守御使吴命恒，昨日违牌，尚不出肃，将任不可久旷，更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金东弼启曰，注书李寿益同姓四寸大父，故左尹李东馣妻贞夫人李氏身死，服制已行四日，出仕，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实录厅堂上尹淳，陈疏承批之后，尚不出肃，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记注官权万斗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左议政柳凤辉处，则以为，臣伏承圣批，以一见而后，定其去就，坐而达宵，当待卿来为教。臣奉读未半，神魂飞越，不能自定，臣之所遭虽罔极，承此谕而无所动念，非臣子分义，臣虽承命之后，即陷重戮，亦有所不暇恤者，谨当祗诣云。大臣今方造朝，臣则先为入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郑锡三启曰，左议政柳凤辉，来待宾厅之意，敢启。传曰，引见。

○传于郑锡三曰，左相虽已入侍，御将若入来，则即为禀之。

○假注书洪曙病，代李宗白为之。

○金东弼启曰，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领议政李光佐，闻昨日儒疏中，语意罔极，即欲待命于城外，而既已奉命出去，下外梓宫，事体至重，不敢径先擅离，席稿待命于陵底村舍云，而所授命召，仍为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传授，勿待命事，传谕。

○备忘记，传于郑锡三曰，昨日崔补疏语，专在构捏相臣，网打朝绅之意，故亟施投畀之典，于卿少无不安之端，而况下外梓宫，事体何等重大，而不可以只使堂上看护，卿其安心看董事，即遣史官，传谕于领相。

○郑锡三书启，臣承命驰往于西小门内右议政赵泰亿处，传宣敦谕，则臣自遭罔极之人言，五情崩迫，担舁病躯，走伏金吾门外，席稿泥首，恭俟严诛。伏蒙特遣史官，还授命召，㑭勿待命，臣以罪为荣，感激欲死，严畏怵迫，不敢为陈暴之计，只自惶缩泯伏而已。千万意外，筵教诞发，慰藉特挚，至遣承宣之臣，谕之以敦勉之旨，十行天札，开释备至，如臣无状，何以获此于声罪狼藉之日耶？日昨义渊之岛配，固出于圣上惩恶之意，而以臣筵白，此辈之恨怒不已，固无足怪，臣亦不必以此深引，而其疏中大臣以下同一逆肠之说，直欧之于罔测之科，其他可愕可怖不忍闻之言，便同急书，人臣得此，何以一刻自立于覆载之间乎？虽圣上，曲察诬捏之状，亟施屏裔之典，而在臣自处之道，曷敢以其人之被罪，处分之如此，为一毫冒据之端乎？唯有速伏刑章，以谢众怒而已。何敢徒恃宠灵，唐突承命也哉？恩谕至此，而未免孤负，伏地涕泣，益增惶澟，更当以文字，仰暴危迫之恳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山陵都监提调等，以摠护使即闻乡儒疏语，待命于村舍事，驰启矣。传曰，摠护使处，既遣史官传谕，而大臣一体看役事，回谕。

○吏批启曰，即接刑曹移文，则佐郞尹涉，除授后过限未肃拜，依例bb？b，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新除授明川府推考敬差官金光运呈状内，矣身僻处遐乡，晩接京报，则见差明川府推考之任，所当即为赴命，而家有偏母，年今七十，疾病沈绵，加以新遭巨创，诸症添剧，情理实难暂离，斯速入启云。金光运方在外，亲病又如此，似当有变通之道，推考敬差官之任，今姑改差，何如？传曰，允。

○兵批启曰，五卫将李东昌呈状内，老母年衰疾痼，宁日常少，入冬以来，病势转益危笃，实有朝夕难保之虑，以此情理，决难离侧供仕之望，斯速入启处置云。亲患既如是沉重，则轮番宿卫之职，不可强令仍察，今姑改差，何如？传曰，允。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病，右副承旨赵远命进。以兪彦通为持平，尹容为校理，李明彦为同经筵，李真俭为同春秋，沈寿贤为司仆提调，吕光宪为典籍，朴弼显为引仪，林象鼎为刑曹佐郞，李光普为明川推考敬差官。

○兵批，行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病，参知尹淳病，右副承旨赵远命进。以尹容为副司直。

○赵远命启曰，玉堂上下番俱空，校理尹容，即为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以校理尹容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赵远命曰，禁推传旨捧入。

○郑锡三，以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宝篆文，令书写官李世最，书出三张以入，仰备睿览裁择之意，敢启。传曰，知道。以第一件用之。

○申时，行晡哭。

○假注书宋征启书启，臣承命驰往于山陵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宣圣谕，则以为，臣在山陵，晩始传闻崔补疏中一转语，惊惶震骇，即欲进国门外胥命，而下外梓宫，事系至重，不敢擅离役次，席稿陵底村舍，祗纳命召，以为得代后即为离发之计矣。今日始得见补疏全本，亦不料其言之一至于此，看之未半，心骨惊沸，不能自定，人臣被此言于人，尚何以苟全视息于覆载之间，即者，史官荐临，既传命召。又宣恩谕，臣以首顿地，不觉血泪之沾襟，圣上，既不许递臣摠护，而外梓宫已临圹上，臣逃遁无所，不得已将冒罪进往，奉下而后，更伸区区私义，伏地震栗，不知所达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赵远命，以户曹言启曰，长湍地新出银脉，其所殷盛，与前日遂安银店相埓云。当日经费荡竭之时，若能善为采取，着实吹炼，则不无所益，而只令闲杂一别将，看捡采取，非但事无其实，亦多有虚疏之弊，依前例，本曹郞官，给马下送，摘奸形止，仍令留在董役，产银多少，知数上来，以为定式收税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以户曹言启曰，今此关西税谷代正木二百十同，奴婢贡木代营库木九十同，为先取用事，顷于榻前，陈达蒙允矣。许多木同，若以兼济马站马，一时运纳，则非但人马责立之有弊，人心不淑，中路替载之际，换木割端之弊，亦难保其必无，别定算员，使之分运，看检领来，而所骑马及草料，令兵曹，依例题给，每于宿站，多定军人，巡夜警守之意，所经各邑，各别申饬，何如？传曰，允。

○李真淳启曰，御营大将，来诣阙中矣，敢禀。传曰，御营大将李森，来待阁门外。

○右承旨柳绥疏曰，伏以孽臣投疏，元老去国，朝野缺望，圣心兴惕。臣于此时，敬奉明旨，追及所到，而辞语拙讷，情志浅薄，竟未能敷扬圣意，克回遐心，以之达缁衣之礼，挽白驹之维，实往虚归，心焉如失，长路忧叹，若负大何。及到近畿，始伏闻日昨备忘中，以伊日三司，无一人请谴为教，辞旨极严。念臣前后入台，非止一二，则今于日久之后，虽幸圣度宽假，不施谴罚，而其在贱分，尤不胜惶蹙悚栗之至。且臣于传谕之后，路阻风雪，病未趱程，昨夕始到阙下，而禁钥已下，不得已从门隙，入送书启而退矣。圣旨特下，至以尚无驰启之事为教，臣之不能趁早书启，以致稽缓之罪，无以自解，则罚止问备，澟惧益切，而治疏将上之际，天牌俨临，严畏分义，不得不扶舁病喘，趋伏阙外，露章自列，仰请严诛。伏乞天地父母，谅臣情病之难强，察臣疏语之非饰，亟削臣职，仍治臣罪，以警具僚，以靖私义，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都承旨朴弼梦疏曰，伏以，臣伏见备忘中，以伊日三司之臣，无一人请谴之章，殊甚无严为教。顾臣忝叨三司者，前后非一，则虽以既往之事，曲蒙宽贷，在臣私义之惶悚，容有其极乎？玆敢露章自列，伏乞亟勘臣罪，以安私分。臣于请谴之章，宜不敢更及他说，而目击时象，有不胜仰屋而长吁者。噫，今日廷臣，即辛丑讨逆之人，辛丑之事，不待臣更仆，伏想殿下毕烛无馀，伊时奸凶执命，逆图恣行，外藉定策之名，内蓄自取之心，天位澟澟如一发矣。噫，天地间不灭者伦常，三百年所重者名义，其可忍越视君父之危逼，不为之奔走呼号而救之哉？是以，上自公卿，下至庶僚，莫不明目张胆，沥血排闼，履刀锯如乐地，视汤镬如甘饴，以死奉君，不少回避，当此之时，夫岂有一毫事党伐计得失之心哉？诚以天理民彝，不得不已，而自尽其人臣之分而已。幸我大行大王，廓挥乾断，扫除群凶，妖腰乱领，咸服典刑，式至今日，国得以为国，人得以为人。惟彼凶逆之徒，愤恚积心，怨毒次骨，乃敢谓天可雠，必欲乘机逞憾。今于仙寝在殡，圣上嗣服之初，义渊之疏，先唱于前，而敢以辛丑以后事，皆非先王之意等语，肆然泚笔，诬上不道，孰甚于此？凤鸣、汉东辈，接踪于后，而揣摩渐熟，层节益深，至于补疏而极矣。诪张凶言，危动上听，直驱满庭臣僚于罔测之科。一则曰，苟有一分北面于殿下之心者，渠何敢乃尔？一则曰，天位孤危，贼势鸱张，难知之变，不测之祸，安知其不在于呼吸之顷？噫嘻，此何言也？谗口交乱，离间君臣，何代无之，而岂有如此贼之白地架凿，一网打去者耶？殿下，试看今日之廷臣，天日之明，有以下烛其心事，岂或有仿佛于谗贼之说耶？噫，辛丑逆党，渠魁伏法，馀孽尚炽，冒千古难洗之恶名，闯乘机得反之凶计，乃谓驱之以恶逆，然后方可有执而对举，亦可快意于报复，始则募得窭人子，先尝眩乱之计，节次推排，以至从班卿宰，换名迭出，汲汲如狂，有若临危上变者然，敢怀鬼蜮之情，欲欺日月之明，吁可痛矣。伏惟殿下，潜心典学，至明临下，魑魅魍魉，莫得逃形，前后批旨，洞烛奸状，而阴邪之徒，跳踉不已者，良以诬辱先王之贼，尚稽肆市之戮，惩讨之典，有所不严故耳。殿下履端之初，倚重辅相，诚意蔼然，上下无间，窃以为朝著永靖，太平可期，而曾未几何，谗人间之，构罪罔极，数三大臣，相继胥命，此何景象？言念时事，不觉流涕而痛哭。伏愿先置义贼于极典，以雪大行之厚诬，使无伦悖义纷乱荧惑之说，有所惩畏，不敢继起，毋累始初清明之治焉。臣治疏将上之际，得见许玧疏本，则其下段有曰，日昨玉堂之夜对也，仍宫人事，至以殿下有何忌嫌等说，肆然陈奏，侵逼圣躬，若是其无严，他尚何说哉？今日殿下之朝廷，可谓无伦矣云云。藏头说去，虽不举名指斥，而盖夜对时，陈达宫人事者，即臣也。伏念臣之入对，为日尚浅，伊时所奏说话，圣上，想必记有，臣不敢一一提说，而忌嫌等语，元非萌心而发口者，未知玧何从得此句语，而至登章奏，直以侵逼圣躬为案也。噫，伊日所争，不过反复开陈，冀回天听而已，圣上之或从或违，有何忌嫌之可论，而玧，急于构人，乃敢以凶悖之说，隐然拟之于不敢之地，指意叵测，宵人情态，噫嘻惨矣。且侵逼圣躬，何等恶逆之目，而勒加于初无是言之人，殊不觉其自陷于罔上犯分之科，臣窃痛之。臣适当辛丑之初，久处言地，任怨讨逆，不敢顾避，一番之人，必欲甘心于臣者，久矣。匿形伺影，固知早晩一发，而今玧，乃于白地，忽造筵中所无之言，以为构杀臣身之资，咫尺前席，圣听昭昭，左右记言，信笔班班，而犹且为言如此，其所以暗地妆撰，百计中伤，得售其媒孽之谋者，尤何所不至耶？为人臣子，遭此罔极之诬，骨青心颤，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臣若迟回荣宠，不早敛避，则将不知陷落于何样机阱，三至之言易惑，十夫之椎难支，虽以圣上日月之明，亦难随事尽烛，终始曲念。伏乞早赐斥退，俾得谢迹朝端，远避坑坎，以卒天地生成之泽，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构捏之言，何足挂齿？卿其勿辞，上来察职。

○献纳李真伋疏曰，伏以，臣远伏穷乡，忽伏承天崩地坼之音，奔号痛哭，五内如捣，诚不料以我大行大王盛德至善，深仁厚泽，遽弃群臣，保我东方，亿万生灵，若失乳之赤子也。仰唯我圣上，五年之内，荐罹巨创，羹墙有慕，孝思无涯，而嗣承丕基，励精图治，发号施令，明断赫然，一言一辞，动合民心，蔀屋含生之类，莫不欣欣然攅手相贺曰，明主出矣，吾等庶复见太平之治。如臣之迹奇命穷，永绝世念者，亦有须臾无死之愿，而荒野疏踪，长诀圣世，自怜此生，终无以少效尘露，仰赞新化之万一。伏闻因山已卜，仙寝将远，区区寸诚，有不敢终始退坐，担舁病躯，近身京口，拟一攀哭于龙轝之前，少伸蚁褥之忱。不意纳言新命，忽下此际，恩旨适违于中路，驲召虚辱于乡庐，臣闻命惊惶，诚不知置身之所也。噫，臣若无故从仕之人，则当此上下哀惶之日，揆以分义，何敢偃然辞避，不即趋承，以自陷于慢蹇之诛哉？诚以平日自画于名涂，一心已决，九死难变，曾于先朝，罄竭衷情，前后除命，终不得一出，则到今宁有去就之可论哉？或恐圣上新服之初，未谅臣本意之如此，而谓以虚辞例让，犹可以迫令膺命，故不得不复将先朝所上之疏，槪以冀怜察焉。臣曾辞正言疏略曰，与臣同肘被谗者，孰非可冤？构成白地之言，以售挤陷之计，十年抱枉，举世皆讼，揆以天理，终亦必伸，而至若拘持臣身者，则固不无可执之端，臣才本钝涩，其时应举之券，不免仅呈于乱轴，故乘时媒孽之徒，因此煽构，论其心迹，专出于修隙之计，而苟使臣文词赡敏，优入限前，虽有工谗善毁之人，亦安能凭依而为言哉？然既以晩呈为咎，则其在严科场之道，亦无可恕之端，初无群下之陈启，而先大王特命拔去，以过限呈券，明白无疑为辞，又于丙申下教曰，李真伋，亦将复科耶？前后辞旨，不啻丁宁，盖以臣身所坐，异于同榜诸人，终无可复之义故耳。臣之所遭，始虽出于群憾之构害，而末稍成命，实是先朝之特教，到今无他可复之端，而混请追复，岂非未安之甚者乎？臣科之不可复如比，则臣之不可自处以文官，晏然于通籍之列，其义甚皎然云云。仍乞复削科名，收还红牌，其后馆职之除，臣于辞章，每申前说，不得应命者，诚以先大王特教之甚严，有不敢自处以无故之科名，晏然冒居于荣显之列，终大行大王之世，不敢一出脚于世路，则今虽欲贪荣冒进，复萌宦情，世安有如许无耻之人哉？噫，臣昔尝侍大行大王于东宫，周旋陪卫之列，殆近数年，犬马恋主之诚，自不后人，而新服之初，即伸幽冤，屡加剪拂，置之清要之列，臣岂无图酬愿忠之意？只缘臣素志难改，踪迹甚奇，更不得一近耿光，而遽见弓剑之遗，中夜拊心，涕泪盈襟，此臣终身之至恨，兴言及此，宁欲无生。臣本以世禄之家，早事举业，留心宦达，无意高蹈，苟非难进之义，如上所陈，则亦岂自甘于屏弃丘壑，永谢明时，长与草木同腐哉？祗以先朝前后之严教，炳炳在耳，怵然悚澟，常恐妄跌一足，不审自处之义，以伤先大王之明。及今大行在殡之日，尤不忍去就之异前，以负平昔洗濯之至意也。今臣之所辞者，在科不在职，则世安有辞其科而行其职者哉？况臣所引之义，又是先朝严教，则有非搢绅章牍，朝辞而夕出者比，今日廷臣，孰不知臣之情势，终无可出之理，而循例每拟于清显之职，此岂诚实用人之道？大非同朝相谅之义，臣窃慨然。伏惟殿下，临御以来，凡所以策励群工，敦迫勉谕，无有馀蕴，而若其踪地之众所共知，必不可出者，则亦皆曲垂恕谅，俾遂其愿，有以见日月之明，无幽不烛，天地之仁，无物不遂。今臣之所自引，不是饰外之辞，且非可已而不已者。伏想圣明，亦必悯然而矜许，不枉匹夫之志，臣之日夜祈祝，惟在于此耳。臣以此情势，不敢直入修门，徊徨畿郊，亦有日矣。仄闻雷变非常，自上，特下责己之音，广求直言，而如臣者，今方自处之不暇，每奉除旨，宁欲钻地而入，不特循墙而走，则此时耳目之官，不宜虚畀于如臣必不行公之人，以杜言路也，明矣。且臣私心，尤有惕然澟悚者，闻该曹，不谅臣终不可自处以文官，混入于国挽抄选之中，噫，今日臣子，欲泻终天罔极之恸，固宜自尽忱诚于文字模画之间，以泄无穷之哀，亦安敢有所辞避，而臣之所自逡巡，不敢制进者，良以一科之不敢自居，有难冒处于文臣之列，亦可见臣情迹之穷且悲矣。伏乞天地父母，俯谅臣由中之恳，亟许递臣台职，仍命选部，永勿检举于此等千万不近似之职名，俾令退守本分，没齿田野，以毕馀生，不胜万幸。臣无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上来察职。

○礼曹判书李真俭疏曰，伏以，臣昨见校书博士李汉东之疏，以请寝山陵亲行事，有所云云，而至以有司之臣，草草之语，防启旋止为言，有司之臣，即指臣也，臣看来，自不觉危怖悚澟，不知置身之所也。伊日亲行事，命下之后，果自该曹，以当寒动驾，必致损伤之意，措辞启禀，则又有依前下教举行之命，该曹之复为烦渎，事体未安。其后诸大臣次第入侍时，臣亦同入，臣与大臣及药院之臣，同声合辞，缕缕请寝，终不允许，末又以大行朝动驾时，一未尝落后为教，玉音凄切，感动臣邻，情理事势，亦不当一向强请，未免姑为退出，虽缘臣等诚意之浅薄，未得蒙允，若其忧爱之心，何尝不及于汉东而然哉？谛观其疏，则许多危险之意，难以自掩，此则圣明之所洞烛，而许玧之疏，又此继进，如出一套，不料人心世道之危怕，乃至于此也。仰屋忧慨，无复为言，而臣既在有司之任，厚被人言，理难晏然于职次。伏乞圣慈，亟赐镌递，以安私分，以快人心，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日昨随往之命，盖由于情理之所不已，而世道陷溺，敢以阴秘之说，欲为惑举世而间君臣之计。噫，如是而国将奚似乎？山陵行幸，予心决矣，此等之言，有何挠夺耶？卿其勿辞，从速察职。

○知敦宁府事郑载岳疏曰，伏以臣于顷者，以本府进香时，不敢冒当之义，敢陈辞疏，虽出事势之不获已，而猥越惶悚，只俟谴罚矣。及承圣批，辞旨优渥，继下备忘，恩数荐叠，华衮之褒，既加先臣，宠擢之命，亦及贱质，事旷今古，荣极幽明，臣奉读未半，不觉涕泪盈襟，感祝圣德，天地莫量，图报无路，唯思陨结而已。曾未半月，又有知敦宁特除之命，臣益复惊惶，罔知攸措，而烦渎是惧，不敢再陈情实，唯以承命为恭，出谢恩除，骏奔将事，臣子分义，虽得少伸，至于匪分之职，厌然仍带，实非臣所敢安，而当此百僚奔走之日，不敢言私，强策病躯，捱过数日矣。过福之灾，如响而至，狗马之疾，触寒添剧，百体萎薾，精神昏愦，实有朝夕难保之势，种种危恶之症，不敢条列，而连日候班，皆不得趋参，情礼俱缺，臣尤死罪。伏乞圣慈，亟赐镌递臣职，俾得安意就尽，以卒天地生成之泽，千万幸甚。臣不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安意调理。

○庆尚道观察使权以镇疏曰，伏以，臣庸陋无似，猥膺方面之寄，触事愦愦，无非罪尤。日者，晋州营将金鑮，凭借贼援，敢为推奴，事甚可骇，情亦可恶，虽在臣未到任之前，既以追闻其事，不敢不状闻请罪，妄料其罪，或可止于罢黜，终至于请罢而已，则上烦圣教，辞旨至明至切，虽臣昏愚，伏知鑮之罪状情犯，决不可止于请罢，而臣之不职之状，固难逃于重何。伏蒙天地之仁，止于问备之罚，惶恐感激，祗有涕泪，臣固当缩伏引罪，以俟推缄之完，不宜径事冒渎，自速猥越之诛。第臣识昧务烦，做错非特此一事，则黜陟重事，必不能当理，况今殿最之期，近在旬月之内，以臣情罪，决不可晏然供职，进退狼狈，惶殒闷蹙，不得不冒万死呼号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圣慈，亟命罢斥臣职，俾不至于误公事而重罪戾，以卒生成之泽，千万幸甚。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察任。

○咸镜道观察使李宜晩疏曰，伏以，臣向以危迫之衷，猥上引咎之章，席稿累日，恭俟谴罚。及承圣批，辞旨优渥，不惟不之罪，又从以开晓之，臣身在关塞千里之外，不啻若亲承面命于咫尺之天，伏读再三，唯有感泪，不知无状如臣，何以得此于圣主之前也？臣固当洗濯初虑，策励驽钝，仰体殿下警勉之意，不敢复为辞避之计，而第臣衰朽之质，已迫八耋，庸陋之才，本无寸长，一路藩宣之寄，固难望其少效职责，而虽以寻常簿书之末，亦不觉忘前而遗后，触事愦愦，衅疣百出。况于今秋，巡历北关，跋涉千有馀程，羸老之躯，困瘁已极，而绝徼之外，遽闻天崩之音，恸哭惊陨之馀，急于回营，不计宵夜，冒犯风露，倍道疾驱于十日之内，旧患痰痹之症，越添于在途之日，及其还次，酬接之烦，倍于常时，日夕强策，不遑为休治自便之图矣。十数日前，偶感风寒，危恶之候，种种层生，加以左耳后结核渐大，不消不浓，多般试药，少蔑其效，飮啖全废，气息绵缀，朝露人生，几何不至于一朝溘然乎？因山在前，中外悲惶，此非臣子言病之秋，而一日二日，差复无期，事务多滞，癏旷有罪，一倍惶闷，罔知攸措。玆不得不冒死驰章，疾声仰吁于严庐哀疚之中。伏乞天地父母，察臣疾痛之号，亟许镌递臣职名，以延危喘，以便公私，不胜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其勿辞，调理察职。

○副校理申致云疏曰，伏以臣之情地，实有所万万危蹙者，二日之内，三违严召，而恩旨陆续，例勘犹靳，臣诚惝恍陨越，罔知所以措躬也。当此孽臣投疏，百僚震惊之际，臣独寒心屏迹，跼影噤口，有言莫宣，陈忠无路，则臣之情迹，可谓穷矣。噫，彼诬人之口，动以不道，虽在平日倚毗之大臣，犹不免于次第罹锋，况如臣之覉孤寡援者，行乎积愤众怒之中，其卒丽于羿彀，必无幸矣。于此之时，虽以殿下至明至慈，终始曲庇之恩，窃恐有所未能主张也。昔在皇朝，御史解缙，以年少新进，数论列时事，触忤权贵，太祖皇帝，奇其才而忧其锐，特召其父，命与偕归，谕以十年退修，复来事我，其爱惜人才之盛意，至今传之为美事。今臣之不肖无状，虽不及古人之万一，殿下倘私臣而不罪，曲欲保全，则不如姑使放黜，俾得远避骇机，以为他日效忠之地也。臣于前疏，方将引罪请谴之不暇，则有不敢猥及私恳，而昨日恩批之下，辞旨隆重，实无异于察父之于弱子，则臣何忍自阻于仁覆之下，而不一暴其情私哉？念臣有老父，重患风㖞，家素贫穷，药饵不继，阅岁沈绵，转辗增加。且自近日，寒气猝剧，症情越添，臣无他兄弟，在侧扶将，唯臣一人，即今情理，虽无一分难安之端，出而供职，其势末由，玆不得不随牌来诣，更申血恳。伏乞圣慈，天地父母，曲加矜察，特许递免，俾得安意救护，以伸至情，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巳时，上御无妄阁。左议政柳凤辉引见入侍时，同副承旨郑锡三，假注书赵鏛，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入侍。左议政柳凤辉进伏曰，雪后日气极寒，圣体，若何？上曰，无事矣。凤辉曰，大王大妃殿未宁之候，今已快复乎？上曰，向者未宁之候，尚未快愈矣。凤辉曰，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与前无加矣。凤辉曰，小臣，有区区情实，欲为仰奏，而精神昏错，故书诸小纸而来，可以仰奏矣。上曰，有面谕事，进来，可也。凤辉进伏曰，小臣，今日伏承圣批，有一见后，定其去就，至以坐而达宵为教，臣子闻此教，感激惶霣，不暇计较他事，故敢此唐突承命，而自上欲为面谕，有此下教，臣尤极惶悚矣。夫君臣，以义而合，亦有父子之恩，既承面谕之教，何敢不尽言中心之所蕴乎？臣之辛丑陈疏事，圣明既已洞烛，今不必提论，而臣之得保躯命，莫非圣恩，臣虽糜身粉骨，何能报其万一哉？臣于其后，非徒得免窜谪，连有除命，而臣之脚病，视今尤甚，人虽扶腋，足不能履地，万无供仕之望。自辛丑至壬寅，出谢恩命，只是三次，辛丑十二月，有逆宦事，臣以大司宪出肃，壬寅三月，臣以右参赞兼宾客，入对于东宫，其后八月，摠裁官，以臣病难供职，请令专意史局，臣亦欲自效于先朝实录，数月往赴，十月，拜礼判，以追报节目举行事，一日三牌，不得已谢恩，而其前其后，元无一番随参公会之事。癸卯以后，适会承乏，连除吏、户、兵紧任，屡辞不获，遂不免担舁而出入。至于国恤，初则不敢言病，哭班朝班，无不进参，有若平人，以为待公除辞免之计。玆者，千万梦寐之外，承此万万不敢当之命，又蒙赐扶之恩，得近耿光，臣之感激之怀，岂可以文字言语形容乎？姑此迟回不敢乞解者，非但欲伸感激之意，因山渐迫，有所未遑矣。卒被罔极之人言，不得不待命金吾，则圣上，以勿待命为教，不得不迸出城外，则前后别谕，开释备至，每以诚信为教，臣于此，虽极冥顽，宁有一分自阻之意，而臣之所居，即大臣之职，人虽不似，官则甚重，且人之所以声罪者，如是非常，遭此言而居此职，非但大损国体，亦岂臣分义之所敢安耶？李凤鸣之言，非渠之所自创出，自前已有之言也。筵席说话，小臣，虽未详闻，而臣之出不出，岂在于其人之罪不罪乎？昨日承宣入对，以臣之故，有所云云，而此则似不然矣。既是自前已有之言，则前头亦未知几人言之，岂可独罪凤鸣乎？今若只因小臣而罪彼，则臣心亦固不安，不罪而后，小臣庶可少安矣，不必罪之，臣虽只恃上眷，欲据此职，因仍盘礴，恐不可得矣。自前已有之言，凤鸣言之，崔补亦言之，上疏出则几尽言之，朝家亦岂可尽罪乎？臣之此职，于国为重，则亦不可随出随入矣。自上，若欲保全臣身，则必许递此职，可也，以罪名言之，臣当自屏于荒野，岂可居于辇毂之下乎？倘蒙圣上特加照察，递臣此职，则臣当身居辇毂之下，以祝圣恩，扶腋入侍，虽极万分惶悚，以原任大臣，随次对诸臣之后，时近日月之耿光，以伸犬马之微诚，则此岂非殿下保全臣身之道乎？私情崩迫，敢此仰达，而不知次序，第切惶悚矣。上曰，嗣服之初，尚文祛质之弊，予每戒之，非谓他时，正谓如此时也。左揆之向来所遭，不必提起，左揆之断断无他，予已知之，大臣所谓非一时凤鸣之言云者，诚是矣。此无他，皆由于党锢之甚，向来批旨中所言，朋党甚而是非不明者，诚谓此也。予虽不学，若以向来事，有蕴于心，欲有为于今日，则在廷之臣，虽谏之，可也。卿心之断断无他，予岂不知？予之今番拜相，非为一时因循，亦非因向日事，故为擢拜，以慰劳卿心也。若有慰劳之心，则便是计较，予心则湛然本无他意矣。今当国势岌嶪，鼎席未备，予之不德，忝叨此位，此时予意，只恃辅相，拜相，虽似频数，一拜二拜，鼎席既备，则予心为喜，予虽无格致之工，予之心事，卿几知之，庙堂之上，三公已备，意以为，国事可做，民生可安矣。不意一种不逞之徒，辄生惎间君臣之计，至于相臣将臣，俱被构诬，予观历代史牒，有谗构之计者，必先将相。盖将相，位高权重，人主易疑故耳。昔汉光武，有推心置腹之德，而其待马援，终不出于一疑字，疑之一字，岂不惧哉？予于此等事，心常慨然，孜孜勉戒矣。不意于予身亲见，岂不慨然也？日昨批旨中，引汉昭帝、霍光事，汉昭既已昭雪之后，则光无一向固辞之语，虽在其时，可想西汉笃厚之风，大臣若是缕缕丐免，岂非过乎？予之必欲务实祛文，盖有深意，大臣及在廷之臣，每以如许等事，过为引嫌，则与谁为国事乎，予心亦复如何乎？此是未然之事，有难遥度，而前予所以预为戒敕也。如予薄德，平日诚意，未能见孚，自惭之外，夫复何言？予则不须言之，而独不念三百年祖宗所托之重乎？举国生灵，皆是祖宗之曾所爱恤抚育者，则卿虽不顾予，瞻望明陵，俯仰殡殿，卿心，亦复如何？此言，实出于肝膈，若使予，虽有过举，既已悔悟，则于卿，少不难安。孔子曰，内省不疚，何忧何惧？卿既断断无他矣，有何可嫌乎？予之无疑，卿既知之，卿若过为引嫌，则一种甘心死党之辈，适中其计，适中其计云者，虽似微细，而其流之害，可胜言哉？崔补疏中，构诬将相，乃所以兼讥予身也。如此怪鬼之辈，予既不介怀，则以卿休休之量，何必若是乎？凤辉曰，伏闻下教，臣实呜咽，不知所达矣。臣虽无状，岂不知圣意之所在乎？小臣席稿胥命于金吾门外时，殿下有再度上疏。臣于其日，屏出城外，阖门皆曰，今可生矣。殿下虽不如是下教，臣岂不知乎？臣固不待圣教之开释，而固已知之，臣自此以后，每怀报答圣恩之计，臣年几至七十，匪久当死，唯以毕命于辇毂之下，为万一酬报之图矣。人言之罔极既如许，殿下之下教虽如此，书诸朝纸，举国见之，以此罪居此职，岂不有骇瞻聆乎？其在小臣之道，必递此职而后，可以少伸臣子之分义矣。夫官爵者，人情所荣，今人虽以臣为贪恋在官，臣固甘受，而今臣所遭人言，果何如也？殿下若终不许递，则非徒有伤于国体，亦非保全臣身之道也。小臣欲为殿下，虽赴汤蹈火，少无一毫厌避之意。况乎如此密侍，圣谕恳恻，臣虽无状，岂有欲退之心乎？凡以常情论之，君既以诚待之，则为臣子者，亦岂有欲退之意乎？虽在山林者，若是蒙恩罔极者，则其必出而报答，况小臣，科目出身，自先臣，犹知事国之义，欲忠者国耳。今若递职，则城内城外，何处不宜居乎？国家有事，则可以入侍，若有所怀，则亦可入达，但欲递此职名而已。圣恩如许，而小臣，若有一分欲退之心，则鬼神必殛之矣。上曰，予已尽言，大臣，胡至于此？其不可许递者，有三矣。予虽欲体大臣之意，其流之害，将至于国不为国，其于祖宗所托之宗社何哉？此一不可也。今见大臣而许递，则一种之辈，妄度予心，必将曰，挠惑于渠辈之说而然矣。若然则予固可愧矣，于卿心，亦复如何？此二不可也。今若许递，则虽以卿言之，卿亦世禄之臣，负此恶名而仍为递职，则适中彼辈之心，此三不可也。予之此言，非一时所思，盖出于深意，今日引见面谕者，文字不如言语故耳。向来所谓诚意云者，乃所以责群工之语，而崔奉朝贺于义渊疏出之后，辄为去朝，向来予以申生设醴之事引用，而只缘诚意未孚，惭恧何已？诚意之说，愧不欲更道，而予言则实出于肝膈，卿其安心勿辞为望。凤辉曰，圣教如此，出去之后，虽陷重戮，少无所惜矣。第下教中，至以汉昭、霍光事引谕，而霍光为国之忠，自古少可比之人，小臣安敢伦拟于此人乎？小臣，本不为饰让之计，自肃宗朝，除职甚多，而元无上疏辞免得递之事，肃宗朝，玉堂若有违牌者，则必为禁推，伊时小臣，亦为玉堂，而元无累次违牌之事，只有一番禁推而已。到今圣恩罔极，下教如是，臣有死之外，无他道理矣。人虽不言，臣之不才，臣亦自知，不意上教如此，臣虽自暴，亦近例辞，至于病废实状，易见之事，而只以因山迫近，未暇顾他，姑待前头，欲为乞解计矣，下教及此，臣无可达之言矣。上曰，以龃龉之言，欲为感动卿心，此固难矣，而龃龉之言，能得感回遐心，诚为多幸。向日大臣儒臣，以予之督迫群臣，非砺廉耻之道云，而连有所达矣。桐江一丝扶汉鼎，则节义固不重哉？但今则廉隅太胜矣。大臣曾前不为累次违牌云，而近来诸臣，则一日三牌，已成例规，不以为愧，廉隅虽重，事体独不可顾乎？兵家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近来党锢日甚，至于一室之内，干戈相寻，岂不感伤天气乎？天气不和，故岁饥民困如此，而尚可为国乎？此后虽有侵斥之言，若是公言，则或可引入，若是挟杂私意，则不必引嫌，予之此言，欲杜此弊，如崔补、李义渊之疏，虽日日沓至，予不为动，彼辈若知无益，必不更为，而但彼辈，因其引嫌，每生网打之计，亦何可一一罪之乎？予意非但出于慰劳大臣，大臣亦体予意，此后则更勿过嫌为望。凤辉曰，圣教如此，小臣岂不敢奉承，而但下教中，有不然者矣。臣遭此人言，冒据此职，人以小臣为无廉耻之人云尔，则小臣，亦不过为无廉耻之人而已，何害之有，而若或权奸秉政，台阁所论，亦自以为此非公言云，而晏然行公，则其流之害，将至于不恤人言，虽有草野之公言，亦必曰，此非公言云，而强颜冒出矣。此言，非谓圣明之世，固有是事，而人君之言，实为万世之法程，则后弊所关，不可不念矣。上曰，予岂不知？然此时异于他时矣。礼判疏批，已言之，而若李汉东之疏，岂有如此之人哉？观此一节，世道可知。若于此等事，过为引嫌，则推以言之，其流之弊，终至于党同伐异，如此不公之言，岂可为嫌乎？凡所遭人言，予亦岂曰专不为嫌乎？但既已开释之后，则勿如今番之过嫌云尔。有弊之说，予岂不念之乎？凤辉曰，党论，实为我国百年之痼弊，为人君者，如日月丽天，只可以公心观之。若或于某事疑之曰，此亦党论也云尔，则百年之痼弊，既不可一朝尽革，而亦安可一一罪其人乎？至于李凤鸣之疏，承宣，以小臣之故，奏达而罪之，此既自前已有之言，非渠所自创出之言，则自上以为党论，而置之不用，好矣。上曰，大臣之言，虽或如此，崔补、李义渊之罪黜，非但因承宣之有言，予意本自如此。李凤鸣则与崔补有异，故末减处之，大臣当于自己之事，故虽如是为言，今若朝变夕改，则有伤于国体，不可挠改矣。同副承旨郑锡三曰，俄者传教，有御将若入来，则即为禀之之教，而昨夜李森，遣军官，还纳命召，直出城外，臣等以武将去就，不可轻易，自古皆然，况任自出城，有伤事体之意，言及矣。朝者，又有来待之教，故以此分付，则李森，遣人以为，非但情地之难安，实病甚重，决无进来之势云，臣以为，情病虽如此，武将去就自别，国家若有纪纲，则渠安敢不来乎？臣窃慨然，故奏达耳。上曰，崔补之疏虽如许，将臣去就，不可轻易，昨日出城之举，已极过当，相臣亦为造朝，则将臣安得不来乎？李森，从重推考，即为入侍之意，更为分付，可也。〈出举条〉诸臣退伏旧次，将欲退出之际，上曰，承旨进来。锡三进伏。上曰，右相待命金吾，还纳命召，故以勿待命事，已为下教，而盖因崔补上疏中，相臣奏达岛配义渊之语，而待命矣。勿待命事，虽已分付，待大臣之道，不可如是而止，遣承旨敦谕，可也。锡三曰，此则可以出去举行，而非但此也，崔补疏中，有大臣庶僚同一逆肠之语，故益为惶悚云矣。上曰，此措语，同入于敦谕中，可也。〈出举条〉诸臣以次退出。

○初更三点，上御无妄阁。御营大将李森引见入侍时，左副承旨李真淳，假注书赵鏛，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入侍。御营大将李森进伏曰，小臣不忠无状，闻此罔极罔测之言，小臣，闻如此之言，何忍复近于君父之前乎？昨今连有来待政院之教，今日筵席，又复特推，使之入侍，臣之私义罔极，安可顾恤，而但负罔极之罪名，不忍入来矣。累召之下，不得应命，有臣如此，生亦何为？身居将任，闻此罔极之言，岂可一时容息于覆载之间乎？臣之所遭，与相臣无异，而开释之后，相臣，朝已入来，则臣亦岂不欲随后承命，而将臣处义，与相臣亦有所异，将兵之人，闻此罔极之言，不忍复立于朝行之间，不敢晏然冒进故也。盖将相，系国家安危，而小臣，以不才无能，滥叨重任，丝毫未报，寻常澟澟之中，遭此境界，岂有一刻欲生之心乎？臣伏见李凤翼疏批，至被生死肉骨之恩，不胜感泣。小臣，元无一分可取，而圣恩至此，求诸古今，安有如许异数乎？古之岳飞，亦不得之恩数也。筵席至严，臣子私情，岂敢仰达，而殿下为民之父母，亦何可终不奏之乎？小臣命涂多舛，早丧严父，只有偏母，而今年七十二，臣以孑孑独身，唯母子相依矣。遭此罔极之事，迸出城外之际，老母有生离死别之语，其时情事，不忍形言，不意复见天日矣。今圣明在上，特召以入，得复仰瞻天颜，亦将归见老母，天恩罔极，复何仰达？上曰，予观历代史记，谗人之譛于人主者，不出于将相，此无他，将相权重，故为人上者，易疑故耳。考诸史牒，班班可征，予已言于大臣矣。东汉光武，以推心待下之诚意，其末梢使一马援，不得令终，汉文帝，岂非汉之中主，而于周亚夫忘劳军细柳之事，竟至于下狱，呕血而死，此不过以疑字而致此，疑者，中心之私也。每观史牒，至于此等事，未尝不三复慨然。不意嗣服之初，遽见构捏将相之举，此非他，予若有诚意之实，则安有此事乎？一种护党之辈，乃至于此，此予平日诚信未孚之致，自愧之外，夫复何言？予虽诚浅，未易感动卿心，予言则实出于肺腑，此等之疏，虽日日沓至，予岂挠动乎？况李凤翼疏批，已言之矣。予素知卿以名武，历事两朝，予之待卿虽浅，卿之为国之忠，则岂待予言？崔补疏出之后，大臣出外，有还纳命召之事，岂复意将臣轻其去就，迸出门外，使褊裨，还纳命召乎？将臣，则与相臣，亦有所异，如此过举，实非平日之所期也。昨者欲为面谕，有来待政院之教，而日势向晩，都门已闭，尚无入来之事，予心抑郁，何可胜言？此亦由于诚意未孚之致，愧恧之外，复何言谕？此言，实出于心腑，卿须勿为过举，安意察任，可也。森曰，圣教如此，下及于无状之臣，臣虽至愚，岂不知圣意所在乎？小臣本非武家人也。肃宗朝，使之劝武，故小臣不得已应命，以南行宣传官，入于暎花堂，亲临试射，直赴赐科之日，使之近前，圣教缕缕，而其中有当官尽职之教，圣谕丁宁，事如昨日，小臣自奉此教以来，寝食之间，不敢忘之，以传教四字，敬揭壁上，朝夕观之，未尝不自为勉戒，今已历事三朝，以至于此矣，不意今日，圣教又如此，以臣为若有一分可取者然，臣于此，感泣而已。又安有可奏之言乎？凡人被诬，例多自明，闾阎间常谈曰，自明之说闻之，则皆似尽是云，而臣今被诬，不敢为自明之计，圣鉴孔昭，无幽不烛，下臣有司，若有一毫仿佛者，则奚特窜殛之典而已？加之诛戮之典，实所甘心。臣于今年正月，与金重器，交承本营，多少军需，自载簿籍，自可易知，一年每朔用下，若以米一节言之，其数亦多。殿下深居九重，岂得尽知此等事乎？臣之所管营门，与训局，虽不可比，一朔用下，至于米一千二百馀石，其他些少钱布之外，又有鱼鳞焉。鱼鳞者，亦军食之谓也，春秋衣资，及每朔新旧军上下番赏试射，春秋中旬时所用，其数极为浩多，不幸今年，国有大丧，不能举行，已至数月矣。即今库储之木，将至于千有馀同，自正月至来月，除其一年应下，比前剩馀之木，三百馀同。若其钱布，则以各色保布捧纳者也。至于银货，元无出处，每于使行时，仍定夺贷给译舌辈，例以二周年为限还捧，而小臣受任以来，还捧之数，乃万馀两，合前日所在者而计之，则至于六万馀两，而自有去来。大抵银者，元是极怪之物，世上之人，必以此疑人，虽欲某条欺人耳目，最难欺者，银货是也。凤翼疏中，用财如水，军需枵然，莫知去处云。其言，实出暗昧，其所致疑，何据而发乎？又以为，踪迹诡秘，出入闪倏，人皆指点云，将臣出入，一动一静，往于某处之事，其所率立番军士数十名中，又有随后者，亦皆通知于诸将校及最下之校练官，此则乃各军门之例规，臣之出入行路，无不知之，白昼大道之上，呼唱往来，如此而尚谓之阴秘，则岂非至冤极痛者乎？臣之此言，有若自明，而若使臣与凤翼，面对质问，如有一毫差爽，则岂可一日留臣于覆载之间乎？又以为，当此国势岌嶪之日，不可委之以将兵之任，人而岂忍为此言乎？殿下尽见历代史牒矣，求之古今，岂有遭此罔极之言，而晏然自在者乎？小臣，以死自期，彷徨街路，屏出城外，罔知攸处矣。不意今者，特为召入，圣教丁宁恳恻，小臣既非草木禽兽，能不感动感泣乎？上曰，历观前史，谗构将相者，必先其将相中倚重者，今之谗卿，亦有其意，盖知卿之不轻而重故耳。彼辈构捏之言，何必呶呶相辨，而予既知其言之构捏，何必更提？且闻先朝下教之言，追慕之心如新，不能自堪，予心如此，卿心益复如何？且以伊时圣教见之，予岂以一时构捏之言，有所动摇乎？卿其安意察任，可也。昨日还纳命召，故不得已使兵判兼察矣。卿今入来矣，故此面谕亲授，卿其受去摠察焉。上仍命承传色，出在旁密柙匮子，授左副承旨李真淳曰，开见匮中，命召亲授焉。森曰，使臣之道，将任与散班，岂有异哉？自古忠臣烈士，不在于官职之有无，今臣遭此千千万万不近理之言，将任若不得递免，则实为不迫矣。臣累次陈达，极为烦屑，臣今年四十八，寿夭长短，虽不可预知，而事殿下之日，自期以无穷矣。出去后，略具短疏，仰暴危恳，伏乞殿下，即下处分，以解人心之疑惑，以尽殿下保全臣子之道焉。上曰，筵席下教如此，何必陈疏固辞乎？上仍谓承宣曰，命召开匮出给后，修密柙。真淳曰，初不开见，直为捧纳，故其封自在，似无更修密柙之事矣。上曰，捕将牌同入乎？并与命召而传之。真淳曰，其在慎重之道，开见后传给，似宜矣。上曰，依为之。森曰，再三奏达，实是死罪，而军需之去来有无，核之则自可知矣。若有一毫近似者，当施三尺之典，此言非出于罪彼之意，而若不能伸雪，则京外之人，必皆相传曰，御将李森，不忠于国，莫重军需，任意用之云尔，则岂不至冤极痛乎？臣若不洗此垢蔑之言，则虽死之后，必不瞑目，谚曰，不得披心示人，今臣所遭，岂有如此沓沓之事乎？上曰，卿心，予既尽知，何必缕缕如是耶？真淳，拆见命召后，举而现于上前，兼持捕将牌，传给于森，森以两手，捧而受之，纳诸袖中。上曰，仍于此处，佩出焉。森乃详视命召与大将牌后，佩于带上。仍起拜曰，如是亲授，臣何敢不佩乎？小臣危迫之私情，敢此更奏，事君事亲，其义一样。臣之老母，一生抱病矣，以为，汝若复佩此符，则如此之祸，应非一再云云，闾阎妇女，岂知此等事乎？君臣之间，如家人父子，圣上，何不念及于此乎？臣之老母重言复言之说，不忍孤负，而圣教如此，亲授命召，臣安敢不佩乎？出去后，当构短疏，略陈辞免之衷。上曰，不必过为如此之举，此非君臣间相孚之道，安意察任焉。森曰，殿下即祚以来，每以务实祛文之教，戒敕群工，如臣武夫，不学无识，以备局堂上，得参筵席，亦有所仰闻者矣，岂敢为文饰之辞乎？前后奏达，如有一毫非其真情，则是不忠于国，不忠之臣，将用于何处乎？真淳，闭密㭱匮子，锁封后，书臣谨封，传授承传色，纳于上前。上曰，如是勉出，出去后，摠察军务，勿为过嫌之辞。森曰，圣教如是，臣虽无状，敢不体念乎？臣历事三朝，位至亚卿，而前后未尝有一番章奏辞免之举，此则殿下自在东宫时，已为洞烛矣。此言，实出于至情，岂敢饰辞乎？今此出去后，不敢复为辞免之计矣。诸臣以次退出。

11月14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金东弼〈病〉。右承旨柳绥〈病〉。左副承旨李真淳〈坐直〉。右副承旨赵远命〈坐〉。同副承旨郑锡三〈坐直〉。注书李寿益〈病〉闵圻〈病〉。假注书赵鏛〈仕〉李宗白〈仕直〉。事变假注书宋征启〈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中宗大王忌辰斋戒。

○观象监，夜自一更至五更，有雾气。

○朝哭后，大殿、大王大妃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

○申时，晡哭。

○李真淳启曰，注书李寿益，身病猝重，势难察任，假注书赵鏛，姑为仍察，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启曰，玉堂上下番俱空，阙直今已多日，事甚未安，校理吴遂元，副校理申致云，副修撰李普昱，并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推考传旨捧入。

○李真淳启曰，守御使吴命恒，连日违牌，尚不出肃，事甚未安，更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李真淳启曰，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领议政李光佐，下外梓宫横带板后，仍向龙山江村，命召，使录事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使传谕史官传授。

○备忘记，噫，譛构之说，何代无之，而岂有如今日之事者乎？一笔之间，构捏三大臣于罔测之科。噫嘻痛哉，世道如此，国将为国乎？卿等为国之忠，予所详知，故日昨批旨中，贯日之忠四字，诚非寻常慰卿下语之意，卿岂不谅哉？乡儒疏语，尤极叵测，故特施投畀之典，昨日史官之往，略谕予意，而待卿竣事入来矣。今闻，卿遽向江村云，愕然且惭，无以为谕。噫，谗人之构我大臣，辅相之连上命召，良由予诚浅之致，愧恧之外，夫复何谕？卿试观今日之国事，谓何如也？况身带摠护，因山不远，职在辅护，慈候未复，尤非卿轻先去就之时也，明矣。所纳命召，即令史官还授，卿其须体如渴之意，即为偕入，用副至望事，即遣史官传谕于领相，与之偕来。

○备忘记，噫，卿之来诣近都，才三个月矣，而因一乡儒之疏，遽还乡舍，愕然之心，久而未定，予虽诚浅，以卿休休之量，何如是迈迈乎？卿之今不可去者三，因山已迫，只隔数旬，此非元老去国之时，此其一也。日昨筵中，言予去就之意明白，谓予言尚在耳，则予虽诚浅，以卿诚实导予之心，必不如(如))是长往也，明矣，此其二也。方当国事如此之时，国之元老，退在乡庐，则予谁与共议国事乎？卿虽孤予，独不念两朝恩渥之隆重欤？卿亦念及于此，想必痛切矣，此其三也。玆遣史官，谕其三不可去之意，卿其须体至意，幡然上来事，传谕于奉朝贺。

○郑锡三，以弘文馆言启曰，本馆上下番，连日阙直，事体未安，即今僚员，或在外未上来，或方在禁推中，或亲病受由，或违牌坐罢，臣致云独为入直，下番将未免阙直，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虽已除本仕，并即牌招，以为推移姑降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右议政赵泰亿疏曰，伏以，臣遭罔极之言，陷不测之罪，归身司败，恭俟邦刑，圣度天大，不行诛殛，夜半遣史官，还授命召，谕以勿待命。又于筵席，亲命承宣，使即敦谕，逐事开释，辞旨优渥，臣之得逭𫓧钺，已大幸矣。恩数之旷绝，又奚为而至此哉？震薄之馀，神精遁叛，衷私冤迫，亦不能毕暴于书启之中，天地父母，亦何能尽察臣情实哉？噫嘻，臣之不党一镜，即举世之所共知，臣岂私于一镜，而不忠于殿下哉？天日临之，圣鉴亦且下烛之矣。今补乃以为，大臣庶僚，同一逆肠，并归之于不忠之地，勒断以臣子之极罪，至以难言之变，不测之祸，危急之形等语，极意构诬，做陷举朝，要以惊动上听，古今天下，宁有是哉？以补之言，按臣之罪，虽灭族湛宗，亦不为过，臣其敢曰，补已被罪矣，上且召臣矣。晏然冒据于鼎席，突然趋承召命乎？惟有速就刑章，庶可以少答人言安贱分。伏乞圣上，亟察臣危迫之悃，削臣职秩，勘臣负犯，以肃公宪，不胜幸甚，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噫，谮构之说，何代无之，岂有如今日之事者乎？一笔之间，构捏三大臣于罔测之科，噫嘻痛哉，世道如此，国岂为国乎？卿等为国之忠，予已详知，昨遣承宣，谕予至意，此岂慰卿不安之心而已哉？予虽不明，知卿忠国之心久矣故也耳。噫，星有三台，鼎有三足，鼎缺一足，犹不能立矣。三台不备，国将奚似？卿观今日之国事，安耶危耶？而况因山不远，尤非大臣引入之时，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即起视事，用副如渴之望。仍传曰，遣史官传谕。

○李真淳启曰，今日，前正郞林柱国之疏，来呈本院，以国忌斋戒，姑为还给，而其疏中，构诬相臣将臣，罔有纪极。故右议政赵泰亿，得闻此报，今方待命于金吾门外，命召，使录事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传授，勿待命事传谕。

○传曰，原疏，以国忌斋戒，虽已还给，林柱国上疏，措语书入。

○启曰，〈左副、同副〉林柱国原疏，以国忌斋戒，虽已出给，上疏措语书入事，命下矣。其疏有曰，伏见备忘，有贼镜安置之命，可泄神人之愤，而第念处分，犹未明正其罪，代撰之文，非特诬圣躬也，乃诬先王也。纵欲容贷此贼，奈先王国法何？殿下以《春秋纲目》所书何处为教，徒配末减，则臣恐无以慰先王之灵，昭殿下之诬，言之不觉肠裂，教文之撰成也。主文之人，烂熳相议，视犹寻常，金东弼之疏出，而掌宪之臣，急于私护，费辞分疏，及今特命之下，削黜薄罚，犹复缴还，大臣三司，亦皆寂默，不料人心之罔测，至此之极也。圣度天大，虽不介怀于既往，以示荡平之德，窃恐五皇极刚克之政，不若是也。严鞫贼镜，明正典刑，前后护逆之辈，一倂论罪，柳凤辉一疏，其心所在，天日难欺，而今日天札联翩，反比之于负图之汉臣，殿下何为而发此言也？李凤翼疏，实采一国公诵，殿下不惟不从，反疑其挟杂，李森之为镜贼腹心，国人所知，凤翼之言，亶出为国，则宁有一毫挟杂于其间？森之一番待命，晏然复出，其亦无严，八十宰臣，自救忧爱，不归之于党习，反下还给之命，臣未知殿下在廷臣僚，果无护党之习，而独于此人疑之耶？言者相继窜逐，已非求言之本意，而至于焚疏，载籍所无，是日此举，果仿何代，而有骇听闻也。顷日备忘，言虽过中，予不为咎之教，置于何地，大祸之馀，人皆惴惴，莫敢出一言，明旨之下，一二疏贱之臣，略陈忧愤之诚，则虽有过当之言，固宜虚受扶奖，而乃反摧折若是，此后欲闻忠言，谁言之乎云云矣。盖柱国疏语，极其阴惨，无非构捏将相及诸臣之计，所谓主文之人，即指右议政赵泰亿，而泰亿，以罪人泰采至亲，不得干涉于教文事，而其时金一镜，为弘文提学，故临急变通，使之撰进，而颁教在翌朝，一镜日晩承牌入阙，夜分后始为制呈，其时阙中之人，无不知之，家在城外之人，虽欲相议，势不可得也，而今乃急于陷人，白地构诬，其心所在，万万痛恶，臣等或虑其时主文之人，自上未知谁某，并此附陈之意，敢启。答曰，知道。

11月15日

行都承旨朴弼梦〈病〉。左承旨金东弼〈坐〉。右承旨柳绥〈病〉。左副承旨李真淳〈坐直〉。右副承旨赵远命〈坐直〉。同副承旨郑锡三〈坐〉。注书李寿益〈病〉闵圻〈病〉。假注书赵鏛〈仕直〉郑道殷〈病〉。事变假注书郑道亨〈病〉。

○上御昌德宫庐次。

○中宗大王忌辰。

○自昧爽至辰时，有雾气。

○望奠后，大殿，政院、玉堂、朝廷二品以上、六曹、宗班，单子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单子问安。答曰，知道。大妃殿、中宫殿，单子问安。答曰，罔极。

○大殿，药房口传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口传问安。答曰，知道。大妃殿，中宫殿，口传问安。答曰，罔极。

○李真淳启曰，备边司郞厅来言，今日宾厅坐起日次，而国忌正日相值，不得来会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事变假注书宋征启出使，代朴亨润为之。

○假注书李宗白出使，代权一衡为之。

○李真淳启曰，假注书权一衡，事变假注书朴亨润，时无职名，依前例，付军职，冠带常仕，何如？传曰，允。

○传于李真淳曰，忠勋府进香，与他有异，时刻似迟，欲兼行于昼茶礼，以午时，改付标以入。

○备忘记，传于李真淳曰，史员[官]二员待命。

○郑锡三启曰，副校理申致云，因林柱国疏，称以情迹难安，陈疏径bb出b，原疏才已退却，所当直捧禁推传旨，而此与无端径出有异，推考警责，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既有只推之命，副校理赵趾彬，亲病受由，已过累日，并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弘文馆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副校理申致云、赵趾彬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禁推传旨捧入，副校理申致云、赵趾彬，推考传旨捧入。

○郑锡三启曰，副校理申致云、赵趾彬，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假注书宋征启书启，臣承命驰往于龙山江村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宣圣谕，仍授命召，则以为，臣暮到江村，史官踵临，传宣圣谕，仍授命召，十行辞旨，懃恳隆挚，出寻常万万。以臣无状，何以得此于君父？铭缕心骨，上报无由，只自庄诵百回，字字泪渍，然臣之转投荒郊，烦冤痛刻者，夫岂以上心之照察开释，为有一毫未尽而然乎？照察虽已洞然，谮言愈益罔极。不可曰谮言，直是变书，不可曰罔极，直是人理所不容，覆载间所不可假息者，谓臣才劣识暗，昏迷谬错，则固至当也。天日在上，鬼神森列，其何忍以此言加之也？只缘臣不肖冥升，有以致之，使臣脱去此权位，人虽无良，尚安得以借口于此也？今臣负恩慢命，死有馀责，惟以是伏重诛，实不忍冒此罔测，复进于职次，不然，臣独何心，废敦匠而违尝药，自隳其臣节，而莫之恤哉？天鉴孔昭，庶有以下烛其苦心，瞻望宸极，只自号呼陨泣，不知所达，命召，理不敢承受，谨当追后祗纳云，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日昨谕予心腹之辞，而只缘诚浅，莫回卿心，愕然且惭，无以为谕。噫，谮人之说，予已洞知，则卿之如是引咎，不亦过乎？向者山陵初定之时，卿若往来，则必召见亲问者，岂特重其事也？乃亦详闻之意也，而况方中之役，何等至重，穿开圹中，奉下外梓宫，而状闻虽详，犹不如亲听卿言，故待卿入来矣。不料卿遽向江村，是岂平日所望于卿者哉？命召虽一日十上，决难留置，卿其须体至意，即速入来事，更为传谕。

○李真淳启曰，即者，领议政李光佐，又使录事，还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为传授。

○假注书宋征启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领议政李光佐，则以为，臣夜于史官之上奏，附陈崩迫之忱，庶几日月之明，有以谅察。不意史官，复宣圣谕，至以诚浅莫回，愕然且惭为教。臣子日闻此教于君父，其方寸当如何哉？至于方中之役，状闻不如亲听之谕，臣受命敦匠，不能划即归奏，仰副此圣情，虽缘所遇之境使然，触处无非臣罪，悼心流涕，更何仰达？圣恩至为隆重，臣之本情，亦岂欲过为自引，而人乃加之以惨怛不忍闻之辞，欧之于覆载所不容之科，臣虽欲凭依宠光，无过引咎，其可得乎？伏闻昨又有人投章，并举大臣二字，目之以罔测云。继此而起者，又不知为几十辈，今惟尽镌职秩，退省愆负，方为臣一分转身之路，不然，而圣上日降以恩礼，言者日加以罔极，臣之跼蹐穷迫，当何以自措也？书启无以尽臣衷曲，而狗马之疾又剧，神精昏错，不能思索文字，谨当俟稍定，仰申哀吁云矣。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李真淳启曰，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右议政赵泰亿，虽有勿待命之教，人言罔极，罪名未勘，不敢退归，仍为席稿待命于金吾门外，所授命召，又为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即遣史官，勿待命事，传谕，与之偕入。

○假注书朴亨润书启，臣承命驰往于金吾门外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传宣圣旨，则以为，臣近日所遭，人言罔极，罪名狼藉，惊惶震越，求死不得。昨者林柱国疏中，所谓教文烂熳相议，视犹寻常等语，忽出于千千万万意想之外，白地架凿，必欲戕害乃已，天地间，岂有如许事耶？盖此教文，臣以主文之人，所当制进，而朝家谅臣私义之不可为，临时变通，移属一镜，朝家之不以命臣，而命他人者，臣何敢与闻于此事，亦何忍容喙于其间？虽以一镜今番之疏观之，日晩承牌，进诣宾厅，仓卒夜分，口占呼草云。设使臣无他故，而可参涉，家在城外之人，何能相议于重城下钥之后乎？臣与一镜，年来枘凿，国人之所共知，今乃以与一镜相议，为臣之案，而直驱之于罔测之地，如此易知而难诬者，犹欲以荧惑圣听，挤陷臣身，他尚何说哉？果使臣，真有此事，则臣当伏其辜，果无此事，而受此黯黮，抱冤莫白，则岂非穷天极地之痛，亦岂非圣上所可哀怜而昭晣者哉？数日之内，凶言噂沓，无非人臣之所不忍闻，人理之所不忍堪，唯此一事，全着臣身，最为惨毒，倘蒙下臣司败，明核虚实，则国体私分，诚为万幸，区区所望，只在于此，泥首金吾，惟𫓧钺是俟，圣德如天，不即加诛，荐降恩谕。至有与史官偕入之命，而其疏未及下批，臣罪未有勘处，则趋命与否，非所可论，恩礼至渥，而情地愈蹙，久留辇下，亦所不敢，今方迸出城外，恭俟处分，孤恩慢命，益增死罪，瞻望宸极，但有涕泪而已云矣。大臣今方出城，臣既承偕来之命，仍为随往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李真淳启曰，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左议政柳凤辉，因林柱国疏，待命于金吾门外，命召还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即遣史官传授，而勿待命事，传谕。

○又启曰，左议政柳凤辉所纳命召，朝者，史官承命驰往传授矣。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左议政柳凤辉，自金吾待命所，迸出城外云，而所授命召，又为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即遣史官，更为传授，与之偕入。

○假注书权一衡书启，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左议政柳凤辉处，传授命召，则以为，臣之日昨所被恩谕，实前牒所罕觏，入侍诸臣，亦莫不代为之感泣，则臣之于身亲见者，当作何心？但自呜咽不成声，终未能力辞职名而退，方为进参月半殷奠之计。林柱国之疏又出，有原疏录入之命，则与入启无异，故臣即泥首于金吾，有勿待命之命，则不可仍在其处，故臣又迸出于城外，盖臣之一身，不可为臣之所自有也。圣恩隆重，则不敢不进，人言罔极，则不得不退，其所以进，即感激恩数，其所以退，即严畏国体也。此岂臣之可已不已，而亦岂臣之所乐为哉？然其辜负圣恩之罪，诚有不可逃者，瞻望宸极，唯有血泪沾襟而已。不自意圣度天大，不惟不加之罪，特遣史官，令臣偕入，臣于此，理势穷极，衷情抑塞，实不知置身之所也。即今其疏未及批下，则臣不敢为引罪乞勘之辞，而史官来守，实不胜其惶惧之忱。惟愿亟加谅察，即命召还，至于命召，史官之频繁传授，亦甚万分惶悚，姑俟职名去身，自当收还，不敢更呈，益增死罪云矣。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李真淳启曰，御营大将李森，又因林柱国疏，今方待命于金吾门外，使褊裨，来纳御营大将命召及捕盗大将命召，大将牌、传令牌，将任未递之前，曾无命召还纳之例，此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勿待命事，分付，牌招还给。

○又启曰，御营大将李森，牌招不进，推考传旨，今方捧入，而李森所遭，虽曰罔极，特招之下，不为承命，事极未安，更即牌招，以为传授命召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御营大将李森所遭，虽曰罔极，再牌之下，又为违命，事极未安，推考传旨，今方捧入，所当更请牌招，而一日三牌，有伤事体，莫重命召，一向留院，亦甚未安，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日昨还给命召时，使谁传给耶？

○又启曰，御营大将李森所纳命召，何以为之？取禀启辞，传曰，日昨还给命召时，使谁传给耶事，命下矣。将臣命召，例使褊裨来纳，故日昨还给传教之下，仍使其褊裨传给矣，敢启。传曰，一日三牌，徒伤事体，命召亦不可仍留，郞厅发牌给送。

○又启曰，御营大将李森命召，发牌郞厅传授事，命下矣。御将命召，当依传教举行，而捕盗大将命召及大将、传令牌，似不当御营郞厅传给，使从事官传授乎？待下教举行之意，敢启。传曰，本厅从事官，发牌以传，

○假注书权一衡偕来，代郑道殷为之。

○李真淳启曰，右议政赵泰亿还纳命召，尚在本院，而大臣既不承命召，一向留置于院中，事体未安，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今当批下矣。

○备忘记，传于郑锡三曰，朝闻命召之还纳，即遣史官，使之偕入者，必欲勉谕而亲授之意也。今观书启，卿遽向门外云，只愧诚浅，无以为谕。自古譛说，必易惑于人，近可于事者，而岂有如柱国之白地架凿耶？此等之语，既非大昏暗之人，亦必易知，何可批下而后明之乎？卿之此举，无乃太过欤？卿须试看今日之廊庙，才两日之内，三公迸出都门，此何景象？玆遣承宣，还授命召，卿其念国事之多艰，体小子之至意，即为入来事，传谕于右相。

○李真淳启曰，右议政处命召，令承宣传授事，批下矣。右副承旨赵远命，即为牌招，使之进去，何以[如]？传曰，允。

○申时，行晡哭。

○记事bb官b朴文秀书启，臣承命驰往于龙山江村领议政李光佐处，命召传授，则以为，命召，又伏蒙史官临授，惶澟不知所出，而不敢仍为承受，与前无异，谨当从后祗纳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四更一点，上御宣政殿，望奠入侍时，左承旨金东弼，左副承旨李真淳，右副承旨赵远命，同副承旨郑锡三，假注书赵鏛，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入侍。正时，诸臣，以次列侍于殿前西偏行阁。少选，上出自西偏帷门，通礼前导，诸臣列伏，仍又起而随之。上陞自西补阶，诸臣陞自东补阶。上就板位，板位在殿户外之东西向，诸臣，亦以次列侍，西向。引仪唱跪俯伏哭，通礼伏于板位右偏，亦唱跪俯伏哭，上及诸臣，皆跪俯伏哭。少顷唱止哭，通礼亦唱止哭，上及诸臣，皆止哭，引仪唱兴四拜平身。通礼，亦随唱，上四拜讫，守仆，引代奠官，趋入奠酌处。守仆唱跪三上香后，又唱执盏献盏，如是者三，盖行三献酌也。是时，诸臣皆列伏，但闻守仆呼唱之声，守仆又唱俯伏兴平身后，即复引而趋出，引仪呼唱如初。通礼亦随唱，上及诸臣皆哭，哭止，上行四拜，复如初仪，礼毕，通礼导上，降自西阶，诸臣亦随后，降自东阶，上转向帷门，诸臣列伏于行阁如初仪，见上还入后，皆以次退出。

11月16日

都承旨金东弼〈未肃拜〉。左承旨李真淳〈坐直〉。右承旨赵远命〈坐〉。左副承旨郑锡三〈坐直〉。右副承旨金启焕〈坐〉。同副承旨尹淳〈坐〉。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郑道殷〈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亨〈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观象监，夜一更，有雾气。四更，月犯舆鬼星，启。

○朝哭后，大妃殿、大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bb极b。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金启焕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济在外，掌令徐宗厦式暇，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郑锡三启曰，臣承命驰往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传宣圣谕，则以为，臣席稿泥首之中，伏蒙申遣史官，命勿待罪，仍有偕入之教，臣固当感激趋进之不暇，而谮讟铄骨，危厉熏心，纵荷恩召，莫克祗承，第将衷情之冤酷，略辨人言之虚罔，而构诬暗昧，既不易于昭暴，文字龃龉，又恐难于分解，乃蒙日月之明，洞烛幽隐之中，知其事之都不近理，察其言之全出架凿，不待下批于原疏，特先开示于贱臣，虽虞舜之堲谗，与汉昭之辨诈，亦何以加于此哉？人方欲嫁祸于臣，逞毒于臣，而赖上之赐，今可得以免矣。臣虽灭死万万，曷能报殿下生死肉骨之德也哉？殿下之怜恤臣至此，而臣则负殿下多矣。留命召而召臣，至欲勉谕而亲授，臣不惟不承命入对，乃反迸出都门，而殿下不加谴责，谕之以只愧诚浅，戒之以无乃太过，至使直院之承宣，留门而出，还授命召，使臣即为入来，而忧三公之并出，闷国事之多艰，敦勉之旨，溢于辞表。臣虽至愚极顽，亦有知觉，岂不欲登时趋簉，以仰答殊眷，以少伸臣分，而犹不敢唐突径进者，良以前后所被口语，俱是人臣之极罪。况今群咻日发，咎责四集，揆以道理，但当缩伏俟谴，以谢众怒，顾何可徒恃宠灵，晏然冒出乎？处具瞻之地，坏四维之重，岂惟大伤于私义，实亦重损乎国体，臣固不忍为此矣。恩谕之下，无以奉承，臣罪至此，万殒难赎，瞻望宸极，第增殒越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李明谊，以忠勋府言启曰，本府书写忠义卫李霖佐有頉，代忠义卫南谨宽差下，依例假郞厅称号，何如？传曰，允。

○赵远命启曰，注书李寿益，服制已过之后，呈病不出，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备忘记，传于金启焕曰，史官一员待命，骑马三匹立之。

○李明谊启曰，谏院未署经守令，至于四员之多，夫马留滞，事甚可虑，谏院呈告未肃拜人员，并即牌招，使之署经，何如？传曰，允。

○以大司谏兪命凝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赵远命曰，推考传旨捧入。

○李明谊启曰，玉堂多官，或在外，或违牌坐罢，或在禁推中，或未差出，无一行公之员，政官即为牌招开政，阙员尽数差出，仍即牌招，以为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吏曹参议沈珙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赵远命曰，推考传旨捧入。

○□□□启曰，近来院中，位甚不齐，当此多事之时，出纳苟艰，承旨有阙之代，以在京无故人差出，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传于赵远命曰，玉署长官未差之代，今日政差出。

○吏批启曰，玉堂阙员，今当差出，而曾前出入之人，多在罢散中，无以推移备拟，合有变通之道，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别单书入。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牌不进，参议沈珙牌不进，同副承旨郑锡三进。

○兵批，行判书沈寿贤进，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病，参知尹淳病，同副承旨郑锡三进。

○吏批启曰，玉堂阙员，今当差出，而拟望之人乏少，承旨及相避并拟，何如？传曰，允。

○以金启焕、尹淳为承旨，申思稷为汉城主簿，权圣重为载宁郡守，李宗白为金泉察访，朴弼梦为观象监提调，金弘锡、尹圣时为副校理，申致云为副修撰，吕善长为校理，朴弼梦为副提学。

○柳绥、朴世挺付副护军，权一衡、朴亨润付副司正。

○郑锡三启曰，玉堂阙员，尽数差出，即为牌招事，允下矣。副校理尹圣时，以山陵都监都厅，方在陵所，不得出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以副校理金弘锡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推考传旨捧入。

○赵远命启曰，新除授同副承旨尹淳，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江原监司李正臣状启，淮阳等官居金旕福等十一名烧死事，传于李真淳曰，烧死人等，令本道恤典举行。

○李真淳启曰，即者右议政赵泰亿，又使录事，来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为传授。

○假注书朴亨润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新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则以为，臣之情势，万无一分冒进之理，毕暴危恳，更渎宸严之听，方俟𫓧钺之诛，圣度天大，威罚不加，别遣史官，还授命召，温批继降，敦勉愈挚，负罪贱臣，何以获此？感极涕零，惶陨罙切。顾臣所遭，何等罔极之言，思之又思，心骨俱寒。今虽开释备至，恩谕申复，实无晏然趋承之势，日夕所望，惟在于解重任而服刑章，去就之节，非所敢议，只自缩伏俟罪而已云矣。大臣一向引咎，造朝邈然，臣则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郑锡三启曰，即者领议政李光佐，使录事，还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传授。

○又启曰，领议政李光佐处，命召遣史官传授事，命下矣。方在江郊，城门已闭，待明朝传授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答前佥使李友松疏曰，省疏具悉。疏辞知道。嘉尔爱君之心。

○答正言柳时模疏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答前察访申昉疏曰，省疏具悉。尔疏所陈，诚谓补予之过矣，心窃嘉尚，而一镜事投畀之典，乃是惩恶之意也。当初收还之请，实为无严，而其后两启，并归于党援伸救，无乃尔言，亦染于党习而不谅欤。

○前正郞林柱国上疏入启，传于□□□曰，今观林柱国疏语，一篇精神，专在于构捏相臣之计。噫，谮说自古有之，岂有如此疏乎？伊日主文之臣，若他人则犹或疑之，其右相乎？而况左相事，诿予于藏怒之过，尤极可骇，削去仕版，原疏，还出给。

○答奉教尹尚白疏曰，省疏具悉。疏辞，令该曹禀处。

○答左承旨金东弼，右副承旨赵远命疏曰，省疏具悉。非意之言，何必深嫌？尔等勿辞，从速察职。

○答义州府尹李显章疏曰，省疏具悉。疏辞，令庙堂禀处。

○答副修撰成德润疏曰，省疏具悉。汉儒傅会，后人笑之，尔疏所论，不亦近似乎？此等之说，予不愿闻，勿辞察职。

○答右议政赵泰亿疏曰，省疏具悉卿恳。前后之批，已悉予意，更何多诰？卿其须勿过辞，安心入来，以副予如渴之望。仍传曰，使偕来史官传谕。

○答刑曹参判李森疏曰，省疏具悉。卿之被诬之状，予已洞知，何引咎之至此耶？卿其勿辞，安意察任，毋使重务久旷。

○答领议政李光佐疏曰，省疏具悉卿恳。前后之批，罄悉予意，复何多诰？而况因山在迩，身带摠护，尤不可退居江村也，明矣。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即日入来，用副予日夕思想之心。仍传曰，使命召传授史官传谕。

○申时，行晡哭。

○义州府尹李显章疏曰，伏以皇天降割，大行大王，奄弃群臣，举国含生之类，莫不奔走号哭，若丧考妣，居诸易迈，因山渐近。伏惟孝思哀痛，罔极当复如何？仍伏念，如臣无似，曾添迩列，出入经幄，至于三载之久，自叨边任之后，逖违螭陛，区区恋阙之忱，恒切于中。万万意外，忽奉讳音于千里塞外，北向长号，五内欲裂，官守有限，莫伸奔问之诚，涕泪无从，徒切攀擗之痛。幸我殿下，新登大位，丕缵洪緖，上以慰祖宗陟降之灵，下以系中外亿兆之心，聪明睿智，卓出百王，政令施措，动合规矩。凡为我殿下臣民者，孰不钦仰庆祝，而乃者特降纶綍，辞旨恳恻，恤民之意，永治之诚，溢于言表，有足以格天地而泣鬼神也。臣伏地庄诵之馀，谨以宣示一境耆老军民，则莫不感泣而咨嗟，老羸之扶杖，勇悍之投戈，岂独专美于古也？呜呼，求言之旨，至及于字牧之臣，臣亦字牧中一人也。既有民情之可言者，而含默不言，则是负殿下也，负湾民也，安得不一达于四聪之下哉？惟此龙湾，国之西门也。特以守边之故，虽无征布之役，凡干服劳，最为偏苦，非如内地之民，一番纳布，终年闲游之比，臣请略陈焉。沿江一带，设置把守，炎天潦雨，虐雪饕风，昼夜谁何，饱尽无限艰苦，此外彼我使行之时，各站支待，固已难堪，而至于北使之往来也，自栅门至所串馆，凡七大站，本府独当，故将校领率民人，奔走莫暇，自鸭江至栅门百馀里无人之地，出入于虎豹之薮，露处于风雨之中，且于寒节使饬之行，江水半冰，则伐冰过涉之际，亦多有船格军渰死之患，此则他邑所无之事也，岂不可矜哉？其在朝家轸念之道，宜有各别优恤之典，而即今湾民之所望，只在于旧籴之荡涤也。数十年来西路荐饥，至丁酉又值大杀，专以还谷救活，其后岁又连凶，不得征捧，一年二年，至于今日，八年之间，逃故过半，存者无几，而自上司，方有丁酉条还上征捧之令。今若征捧，则势将侵及于邻族，而顾此一境，土地硗瘠，生理萧然。今年穑事，又不免凶，自已当年所受，亦患其难捧，况八年旧籴，何可移征于邻族乎？一邑之民，自闻此报，皆怀涣散之心，臣以陈疏变通之意，多般晓谕，姑令安堵，而终至于征捧之境，则必有散四之患，其在实边之道，岂不可虑乎？圣旨中以为，侵征身布于无依之人，或至于邻族，或及于白骨，言念及此，食不下咽云云。当年军布，犹患其侵征于邻族，至有恻怛之教，则近十年陈籴，岂可侵征于不干之邻族乎？此实仁政之所不忍，而自降备忘之后，阖境民人，莫不欣欣然有喜色，冀以减籴之意，转达于天听。臣以守土之官，目见民隐，有不能恝视者，乃敢仰体圣旨，下循民情，辄此备陈，惟圣明垂察焉。昔汉文帝，赐天下田租之半，虽以汉家之大，失天下田租之半，则度支之用，似为苟简，而意在恤民，曾不少吝，惟我东方，壤地虽褊，岂惜此万馀斛之陈籴，不思所以慰悦边氓哉？以先朝事言之，旧还上旧军布间，或有荡减之事，以殿下视民如伤之心，何独持难于此乎？万馀斛虽似伙然，大小米仅为三分之一，其馀则皆是杂谷，若以如干虚簿之物，遽致边民之流散，则其得失轻重，果何如耶？且伏念，将校之设，专为军务，而此府异于他邑，吏属既鲜，且无晓事者，凡有使敕之行，专以将校成样，其为劳役，比他倍蓰，非特为他日缓急之用而已，则以此以彼，岂无酬劳劝激之道乎？江华、松都、广州、水原、长湍等府，距京城至近，且无别般劳役之事，而或以保障，或以保釐，皆用久勤，惟此贼路初程，身役最苦之地，奚独无此典乎？曾闻朝议，亦谓其当许，而特以人无建请之故，至今未果。伏愿殿下，特念怀保之道，另施优异之典，旧籴荡涤，将校久勤两件事，断自震衷，快赐施行，以慰一方颙若之望，今此所陈，非真为湾民也。盖欲布德意于边封，俾知亲上而死长，有警急于他时，要令赴汤而蹈火，其所关系，岂浅浅哉？臣既以两件事，仰陈如右，而此府，系是朝夕待变之地，而边务疏虞，事甚可虑，故敢此附陈焉。噫，地接燕蓟，只隔一衣带水，铁骑长驱，一蹴可渡，冰合连陆，则尤无可恃者，丙子之事，可以监矣。其在固圉之道，政宜十分绸缪，而臣智虑浅短，未有区划，第念邑城，处于野地，四面受敌，决非可守之地，惟白马山城，当路据险，此乃西隅保障之地，而一邑依归之所也。然而重修属耳，事有未遑，门炮楼将台等，当设而未设者多，故臣于到任之初，即为营建，仅得讫功，而仓库公廨，则自前有之，虽欲移邑于此，亦无大段举措，而事系创始，庙议难保其必许，故此则臣不敢直请，而邑城，既非可守之地，许多戎器财谷，置之于此，脱有警急，适足为藉寇兵而赍盗粮之归矣。明知其如此，而不思变通，则岂非失计乎？臣意以为，府储戎器财谷，参酌移置于山城，则庶有得于清野之法，而重地军制，固已疏略，战守之具，又从而未备，一有边警，无可奈何，每一念来，诚为寒心。臣历观前史，多有以战车取胜者，行则载粮，止则屯营，此所谓不秣之马，有脚之城，而我国，本不用战车，盖以山川险阻，地势不便故也，而惟此关西直路，皆是平原广野，虽有一二岭隘，而定州之螳蛾岭，特一丘陵，嘉山之晓星岭，稍似崎岖，舍此而取其旧邑之路，则此外更无险艰难通处。至于本府，则鸭江以西，津江以东，无非平坦之地，正是用车搏战之场也。惟其如是，故曾设车子库于西路，载运敕卜，行之屡年，革罢不久，今若依前复设，平时则载运方物敕卜，以除各邑刷价之耗费，临乱则作为战阵之用，以防贼骑之冲突，则是为一举而两得矣。议者虽或以新创兵车，亦今日之所讳云，而载卜往来，使彼人惯于耳目，则无所致疑，而可以得力于他日，岂非策之善者乎？七大站独当之状，已陈于上，而只言其民役之烦重，不及于邑力之耗竭，故玆又尾陈焉。此邑规模，异于内地，元无尺布斗粟之赋于民者，只以使行时，商货收税支过，而近来事势，绝异于前，商银罕入，征税渐缩，而使敕之行，所费则自如，燕路头站，实为可虑，诚宜有大变通，而讫未变通，可胜叹哉？事系大变通者，虽不可轻议，而至于所串馆并帖事，曾以此报上司，上司亦不以为不可，而因循至今，不得变通，今若许令某邑并站，则庶为本府万一之助矣，并令庙堂禀处焉。臣历事两朝，叨蒙恩数，逮奉圣明，愚忠自激，今于明旨之下，不敢以边臣自疏，谨以职事所管，略此条陈，伏愿殿下，不以人而废言，千万幸甚云云。〈批答见上，启下备边司〉

○成德润疏曰，伏以臣本蔑学无才，猥蒙大行大王剪拂之恩，典邑属耳，擢置馆职。臣揆分量力，决难承命，敢暴情实，冀蒙恩递，兪音未承。仙驭遽宾，奔走号哭，靡所逮及，痛结如丧，廉隅一节，有不暇顾，哭班贺礼，曁僚随参，仍为冒没出肃，而外顾职名，内省臣身，地显人微，万不相称，滥竽之愧，乘轩之诮，寻常若大衅之在身，而未尝不惶惧闷蹙也。恒拟陈情获递，要免夫妨贤之讥，而犹以渎挠于严庐之中，为猥屑而不敢，有意未遂，以至于今，而若其私心之悚恧，有不可言矣。向在初一日直中，得闻父病添重，苍黄留疏，径归乡庐，看省病情，则源委既痼，别症层生，气息绵缀，遑遑度日，旬月之间，实无离侧之势，虽蒙圣恩天覆，罚止问备，特许救护，而顾臣所带之职，不宜暂旷。且望日不远，末由趋哭于殷奠之班，揆以分义，一倍惶蹙，不得不疾声呼吁于天地父母。伏乞圣慈，俯谅情势，亟许递改，一以使名器无滥，一以使专意救护，千万幸甚。噫，臣急归侍汤，方寸交乱，求言之圣旨未应，冒居多恧，虚带尤闷，乞免之私恳将彻，而忽于此际，得闻贼臣义渊为名者，乃敢戴朝鲜之天，履朝鲜之地，而为辛丑凶逆辈愿死，肆然投疏，诬毁狼藉，至及于大行大王，则朝绅之被构，又何说哉？噫嘻痛矣，噫嘻痛矣。此何世变，此何人心？乱臣贼子，何代无之，而曾未闻护乱贼为之辞者，昔在昏朝，北人废母，则小北，分而二之，以自洁焉，庚申变后，亦无一人为桢、柟，坚出半辞强辨者，此所以凶孽间发，而彝伦未灭，举国臣民，皆知雠君父之仇，故宗社几亡而复存者也。不意今此渊贼，公然白日之下，不以逆为逆，发之于口，书之于笔，跳踉于仙寝未冷之日。呜呼，苍天其将亡我国家，而出此贼耶？或者健廓之天心，闷我圣上，慈良有馀，乾断不足，凡于惩恶之典，有所未尽，而故诱乱贼之衷，敢以悖逆之言，干犯我宸聪，激怒我渊衷，俾知人心世道之陷溺坏败，一至于此，而有以大警动大振作，于是焉严惩讨正纪纲，鼓号令于风雷之震，尊朝廷于日月之明而然耶？呜呼苍天，其故何哉？噫，殿下以天灾为忧，臣愚以人心世道为忧，不觉流涕痛哭也。呜呼，此贼之悖逆，已不可言，而疏发五日，尚能戴头于覆载之间云，此何王章，此何国法？此贼不诛，则人将不得为人，国将不得为国，岂不大可惧哉？臣谓此贼，亟宜快正邦刑，竿之稿市，使中外，晓然知乱逆之不可护，然后将以有辞于天下后世矣。臣乡居僻左，今始得闻，父病沈苦，未忍舍去，既不得躬亲沐浴，碎首天墀，上章请讨，亦已太晩，臣尤死罪，且臣于遇灾求谏之诚，窃有感焉。不避僭妄之诛，自竭无隐之忱，惟圣上澄省焉。呜呼，灾异之意，深远难见，虽非浅见所可臆度，而汉之杨赐有言曰，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于颜色，而星辰以之推移，阴阳为其变度，信斯言也。今日之天变，其惟人事之所召也。噫，未形于颜色者，臣未敢知，而以其见于事为者言之，逆婢请讨之大论，奉承圣教，遽尔停启，则未数日，雷震于收藏之节，继以党逆之戚里，徒以敦亲之私意，无端放释，反以人臣所不忍闻之目，勒加于执法之宪臣，而摧折之，虽缘筵奏，特许反汗，而辞气之间，终欠改过无吝之意，及至备忘之再下也。乃有罚已行矣之教，未知殿下，以镇远之负犯，谓数年窜罚所可赎者欤？若然则殿下之罪镇远，可谓太歇后矣。噫，镇远之罪，不必枚举，而逆集伏法之后，不与之离婚，则惟此一事，足见党逆之祸心，而党于逆者，不可赦也，愿殿下察之。厥后连启之批，以因山已迫，当初放释之意，果安在哉为教，臣愚之惑滋甚。夫镇远者，先王之罪人，纵殿下释之，渠何面目，扬扬复入于都门，望哭于殡殿哉？至于图纂之逆魁，不惟不从其戮尸之请，末乃以更勿强聒之教，显示厌闻之意，顾此数三举措，大段误着，而曾未几何，雷霆之变，流星之灾，迭发叠见，则安知非皇天，故为之示警，而使之惕念也哉？伏愿殿下，猛加修省，以为消弭之方焉。噫，殿下于逆婢也，盖虑玉石之俱焚也，于镇远也，亶出敦睦之厚意也，于尹会也，不过一时之过举，于合启之批，亦不过行语间偶然之失，而今此贼辈，亦安知非妄度天意，以为尝试之计哉？伏愿殿下，讨其罪而又自反焉，毋使羸豕之辈，旁伺而踯躅也。呜呼，汉元帝时日食，而恭、显，杀萧望之，哀帝时，周护因日食，对策深讼，王莾竟至征还，而驯致纂夺之祸。是以凡所以消灾之策，只可以至正至大之道，静而应之，不可动于浮辞而持疑焉，骎骎然同归于乱亡之辙也。伏愿殿下，更加留意焉。臣非不知苏东坡之论贾生事，而忠愤所激，不谅新进交浅，剖肝沥血，极言竭论，冒死仰达，其悟而察之，命也，其斥而罪之，亦命也，臣又何恨？臣迹滞坡州，晩后得闻，闻即修疏，初使家僮，直呈喉司，而拘于格例，还从县道封上，如此之际，又致数三日之迁就，益未免为缓忽之归，有臣如此，生不如死，臣无任惶恐云云。〈批答见上〉

○正郞林柱国疏曰，伏以皇天降割，圣后礼陟，臣民之号陨，曷有其极？伏惟殿下，五载之内，荐遭天崩之恸，圣情哀慕，尤何以堪处？臣伏见备忘，有贼镜安置之命，庶可以少泄神人之愤，而第伏念处分，犹未能明正其罪，贼镜代撰之文，非特诬圣躬也，乃所以诬先王也。殿下纵欲容贷此贼，奈先王何，奈国法何？殿下既以《春秋纲目》所书者何处为教，而今乃以岛配轻典末减，则臣恐无以慰先王之灵，而昭殿下之诬，言之至此，不觉肠裂，且伏念教文之撰成也。当时主文之人，烂熳相议，视犹寻常，金东弼之疏出，而掌宪之臣，急于私护，费辞分疏，及今特教之下，削黜薄罚，犹复缴还，大臣三司，亦皆寂默，不料人心之罔测，至此之极也。呜呼，圣度天大，虽不介怀于既往，以示荡乎之德，而窃恐五皇极则刚之政，不若是也。臣愿严鞫镜贼，明正典刑，前后护逆之辈，一并论罪，以严惩励之典焉。柳凤辉一疏，其心所在，天日难欺，而且今天札联翩，反譬于负图之汉臣。噫嘻，殿下何为而发此言也？臣实未晓也。李凤翼之疏，实采一国之公论，而殿下不惟不从，反意其挟杂，何殿下不谅至此？李森之为镜贼腹心，国人所知，凤翼之言，亶出为国，则宁有一毫挟杂于其间哉？森之一番待命，晏然复出，其亦无严矣。八十宰臣，自效忧爱之忱，而归之党习，反下还给之命，臣未知殿下在庭臣僚，果无护党之习，而独于此人疑之耶？言者之相继窜逐，已非求言之本意，而至于焚疏，载籍所无。伏惟圣学高明，博观前史，是日此举，果仿于何代，而有骇听闻也，而况顷日备忘，言虽过中，予不为咎之教，置于何地，而前后廓言路之意，亦复安在？呜呼，大祸之馀，人皆惴惴，莫敢出一言，今几年所，幸玆明旨之下，一二疏贱之臣，略陈忧慨之诚，则虽有过当之言，殿下固宜虚受，扶奖之不暇，而乃反摧折若是，此后虽欲闻忠言至计，孰肯为殿下言之哉？臣恐国贼，无可讨之日，天灾无可答之时，殿下若念及于此，能不惕然于中乎？臣忧愤所激，敢贡愚衷，惟圣明，留神察纳焉，臣无任云云。〈无批答，还出给〉

○赵泰亿疏曰，伏以臣受知殿下，叨此大任，前后所被，罔非旷绝之恩数，而至于近日，尤有大焉。人方加之以不忠之目，驱之于罔测之地，乃殿下教之曰，卿等为国之忠，予已详知，既以是并谕于两僚及臣，而至于知卿忠国之心久矣之教，又是特谕于臣者，臣之所欲忠者，国与主，固是耿耿赤心，亦岂敢知殿下知臣之有素，至于此哉？噫，士为知己者，死于敌，以下犹尚如此，况人臣而得此于明主哉？臣庄诵圣谕，以首九顿，不觉感泪之沾襟也。至于柱国之疏，则乃以事理人情所必无之事，白地构捏，直欲中人以奇祸，其设心用意，至为憯毒，向非日月之明，照烛彼谗人情状，则臣何得以辨暴此至冤极痛乎？古之名臣哲辅，遭值明时，际遇殊隆，而不免于谗，构间之者，亦复何限，而今殿下所以处臣者，察之于黯黮之中，快赐昭雪，拔之于坑坎之下，转置衽席，臣之顶踵，莫非殿下赐也。虽蹈汤赴火，亦所不辞，况温谕随续，召命荐降，承宣夜临，史官日守，在臣分义，曷敢冥然无动，而惟是声罪之章，接踵于公车，其所为言，便同急书，昨日所遭，又是诬告，其可诿以圣明，烛破无馀，而晏然造朝，抗颜行公乎？昨于偕入命下之后，非不知圣鉴，昭察于譛巧之言，而犹且迸出城门者，诚以遭罹罔极，处义不得不尔。今虽恩顾愈隆，敦勉弥勤，一边请罪，一边待命，一边出而供职，揆以事理，宁有是哉？惟有斥退臣身，尽削臣职秩，庶可使人言稍息，朝著粗安。伏乞圣明，下谅臣崩迫之恳，亟允所请，仍治臣孤恩慢命之罪，以肃朝纲，以安微分焉。命召不敢一刻仍留，又此冒死呈纳，王人亦不宜久淹委巷，乞即收回焉云云。〈批答见上〉

○柳时模疏曰，伏以臣于近日事，忧愤骇痛，不一而足，百怪千变，无过于义渊之凶悖。乃于登对之初，即发请鞫之启，而诚意浅薄，言辞拙讷，固无惑回聪听之望。且臣暴病大汗之馀，曳疾强起，晕眩猝发，奏对之际，语不成声，欲陈之说，含意未吐，实无一分气力，可以奋舌动天，退而追思，罪悔交切，翌日连启，亦未蒙开可之音，遂使诬先王辱殿下之一凶竖，尚此稽诛于覆载之间，其可谓台阁有人乎，国家有法乎？夫贼渊之在所必鞫，圣明亦已下教于前席矣。既知其可鞫，则不于今日，而更待何日耶？况此贼罪犯，系关于大行朝，虽在仙寝在殡之日，即日讯鞫，亟行诛讨，岂不尤为痛快，而以殿下孝友之出天，不思所以上慰陟降之灵，臣窃惑焉。噫嘻，辛丑逆变，固非一朝一夕之故，酝酿既久，为计日肆，及至排布三手，而包藏不得，自干天诛，覆灭乃已，此则非先大王戮之，乃渠辈自戮也。今其凶种遗孽，罔悛厥恶，怨毒次骨，一自大丧之后，幸变乐祸，百计揣摩，外做无根之讹言，煽动中外，阴募不逞之杂类，探试上意，凶言始发，邦宪不加，则遂为此机可乘，谓其计可售，经营排置，日呈数封，首以簪履旧臣，奔哭都下之说，为呈身之资。又以卿宰三司同一逆肠之谗，为纲打之计，乡曲卑污，耄废老臣，纷然并起，愈出愈奇，彼反复效力，固无足责，八十垂死，亦何所求？造意叵测，为言罔状，亟收兵权之请，今日事机之云，有若事在呼吸，急时上变者然，此非寻常谗构之疏，其在国体，固宜严施刑章，以正其罪，而朝廷之上，虑不出此，臣诚慨然也。顾今天日之明，洞加聒晣，既命引入，将相面谕丁宁，又令火其原疏，处分严正，鬼蜮之情态，莫逃于渊鉴之下，而其阴凶暗慝，恐动眩乱之罪，终不可不严惩，臣谓凤翼、汉东，亟施投畀之典，使鸱张之势，有所戢畏，跳踉之类，更无希觊也。呜呼，圣后纉服，庶明励翼，上则推诚以待，下则尽瘁为期，精白一心，百度维新，廪廪乎少康之治矣。不幸阴邪之徒，旁伺闯发，交乱上下，相臣将臣，日胥命于金吾，礼待元老，慨国势而径归，朝众泮涣，人心汹扰，今日国事，可谓殆哉？窃观此辈头势，如无惩励之严，则接踵投匦者，将不知其几十辈，殿下其何以接应，朝廷其何以措手？臣于此，耿耿怀忧，中夜无寐。诗不云乎？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暇寐，此正臣之谓也。目今贼疾弥苦，久未诣台，玆将短疏，略摅所蕴，伏愿留神澄省，而亟赐栽处焉。臣方治疏将上之际，以署经事，召牌俨降，不敢坐违，来伏于九阍之外，而病情苦剧，咫尺天陛，亦无进诣之势，拜章径退，臣罪尤万万矣云云。〈批答见上〉

○李森疏曰，伏以，臣遭人臣不忍闻之恶言，负人臣所难贷之罪名，所带将任，犹未及辞递，颠倒出城，席稿待命，自分斧钺之诛矣。千万意虑之外，特下政院之批曰，当有下教事，明朝来待，又于承宣入侍之时，谕以将臣去就，不可轻易。昨日出城之举，已极过当，至以将臣安得不来乎？即为入侍之意，更为分付。一日之内，严命屡降，喉院催督，急于星火，到此地头，虽明日伏诛于后，固不敢违命于今日，玆用冒万死趋伏，俟罪于阙外矣。引对之命，遽及于罪名至重之臣，身臣不顾他节，冒汲入对，咫尺筵席，圣谕谆恳，耳提面命，不啻若慈父之教幼子，开释勉戒，有足以泣鬼神而感豚鱼，既纳之命召，特使之仍佩于威颜密迩之前，此诚千古人臣所未尝得之于君父者也。臣以不肖无状，独何以蒙此矌绝之异数？感激殊遇，声泪俱发，披露肝膈，语多烦屑，猥越之罪，臣方自讼，今臣所遭人言，罔非恶逆之罪目，殿下何以知臣断断无他之忠赤，而不少疑焉。至引以汉代纯忠之臣而劝勉之，臣固知殿下之圣度，迈光武、文帝远矣，而臣何敢比拟于古人之万一耶？臣抚躬自悼，感泣无从而已。臣于筵对退出之际，冒陈构上短疏之意，故玆敢昧死拜章，惟圣明照察焉。夫军需一事，营中大小所用，皆出于饷军两色，而一年应下之数，合以计之，米则一万四千十四石零，太四百八十石零，钱一万一千四百两零，木一百三十三同四十疋零，此乃军兵赏中日、中旬及员役等依例上下者也，臣之筵席所达鱼鳞者此也，即今留在之数，比诸前重记，则有加者，米三千六百九十七石零，太五百二十四石零，木三百馀同，至于钱，则前重记所付四万四千五百八十两零，而二万两，则户曹、宣惠厅草记定夺，贷去银，则前重记所付五万四千三百五十二两，而臣受任后，曾前给债者征捧之数，至于一万一千三百四十九两，合为六万五千七百馀两，而其中一千两，因启下，划送山陵，三千五百两。今番告讣之行，亦为定夺贷去，即今见存者，六万一千二百馀两，而尚有加于前者，六千八百四十馀两，以此观之，则彼所谓用财如水，军需枵然者，未知指何而发耶？应下及加入之数，明有簿籍，若使一郞官，执籍而考之，则可以立辨，臣安敢诬也？架凿空虚，至谓之莫知去处，造意之阴险，专在此一句语，岂非惊心竦骨处乎？至若缔结奔走，踪迹诡秘，出入闪倏，人皆指点等说，尤是万万凶惨，白地构诬，胡至此极？所谓缔结云者，与人交契之深密者也，奔走云者，往来频数者也。踪迹诡秘云者，行色佹怪异于人者也，出入闪倏云者，乍往乍来，不使人知之者也。噫嘻痛矣，臣虽无状，既忝将任，则一动一静，体貌自别，公私出入之际，驺从自繁，呵导在前，臣之出入，人孰不知？况且各军门规例，大将之公私出入，必为遍告于中军及诸将校，则此等题目，自不近理，未知缔结于何人，奔走于何所，诡秘者何事也，闪倏者何样耶？凡所自明之辞，固难取信，必使言者名言的指，然后可知其虚实。臣愿与李凤翼，对造而面质之，臣果有一毫近似之罪，则诛之可也，灭之可也，奚特窜殛而止哉？臣本以不才无似之人，谬膺三朝不世之殊遇，年未五十，身佩将印，人器不称，姑舍勿论，高位速谤，势所不免，今日被诬，亦安知不由于斯耶？圣上必欲全保臣身，不专以恩眷加之，而亟递臣所带之重任，俾安私分，则此实爱欲生之圣恩，况又望八之偏母，方在沈淹之中，自闻此事以来，寝食俱废，惊怕转深，戒之曰，汝更带将任而来，则汝何以慰吾心而复见吾乎？臣虽不忠不孝，自陷于贪恋宠禄之科，而在殿下孝理之下，岂非惕然轸念处也？臣万被诛戮，臣万被诛戮，决不可复据此任，伏乞圣明，曲加哀矜焉。至若崔补之疏有曰，安知非与贼镜绸缪而然也？此则圣上已施岛配之律，臣不敢复呶呶自辨，而以其疏中，安知非三字观之，可知构捏之甚者矣。臣果有与一镜，毫发绸缪之迹，则彼必质言之不暇，而何必曰安知非耶？噫，凤翼，唱之于前，而崔补、林柱国，继之于后，或谓之安知非与贼镜绸缪，或谓之为镜贼腹心，国人所知，人之为言，胡至此极？以此为罪臣之一大机阱，则凤翼疏中，舍此奇货，而岂可以无形无影之说，为臣之罪案耶？同朝之间，若以相知为罪则已，当初所无之言，至发于圣上处分之后，其所绸缪腹心云者，果能成说乎？所谓绸缪腹心，乃相从亲密之意，而臣壬寅，自湖营上来之后，拘于体礼，一番往见，果有之，而将臣之出入卿宰之家，自古及今，易招人言，故曾不相从，众所共知，亦以此寻常戒之于侪友之间矣。今此腹心绸缪等说构臣者，实是千千万万意虑所不到处也。圣明在上，臣不欲多辨，柱国疏中，又以为一番待命，晏然复出，其亦无严，此言之来，不待人言，而臣实预料，为将臣者，有召即赴，体例即然，而臣之所遭，诚千古所无，岂敢唐突，而自上既有下教事来待政院之教，不啻丁宁，且有开释而特召，则将臣之道，安得不为之变动乎？偃然待罪私次，亦极未安。走伏阙外，席稿俟罪，而又命之以入来，臣之危懔情迹，前头死生，有未暇顾，冒万死入对者，盖以圣教之出寻常万万故也。臣若不为应命，然后始乃免无严之目耶？半夜前席，诲谕恳恻，臣是何人，得此旷绝之异恩乎？昨日再违召命，此亦将臣之所不敢为者，而若使臣，迫于君命，出脚于胥命一步之地，则人之为言，又不知至于何境耶？发牌郞厅，使之传授，此亦列朝所未有之恩眷。由是而圣恩益隆，臣罪日深，臣何敢妄恃缕缕勿辞之筵教，而晏然在职乎？陈章控免，此非待罪臣所敢为者，至于命召，何等重符，而既承特使郞官传给之异渥，臣当死不敢孤此圣恩，而目今骇机重发，众镝丛身，三至之言，必欲成市虎而后已，狼狈穷蹙，至此益极。臣宁伏国家之刑章，不忍为谗锋之所殪。伏乞天地父母，曲加矜察，亟斥臣身，以释群疑，千万喁祝，臣无任沫血云云。〈批答见上〉

○申昉疏曰，伏以皇穹降割，仙驭上宾，攀髯之痛，率普惟均。伏惟我圣上，号慕靡逮，崩陨罔极，当复如何？呜呼。我殿下继体之孝，根于至性，哭泣之哀，有逾礼制，凡在群下，孰不感叹，而一初之政，上法尧、舜，励精之治，无所遑暇，遐迩耸动，跛躃皆欣，是宜克享天心，基成至理，而不料轰烨之变，遽出纯阴之晦，纶音涣发，辞旨恳恻，警惧之诚，求助之意，蔼然于十行之中，臣虽无似，曾忝侍从，其敢泯默不言，以孤至意乎？窃念殿下，圣姿仁明，新化方懋，而政令施措之间，少欠刚克，臣邻接待之际，或失简重，英睿有馀而未见振肃之休，饬励虽勤而殊无实效之著，以致纪纲颓弛，国势岌嶪，则仁天警告，岂无以也？噫嘻，一镜凶逆，可胜诛哉？其诬逼两圣之罪，业已殿下之所洞烛，臣不忍更为提说，而此非特殿下之罪人，实是先王之罪人也。只施岛配之典，尚靳正法之音。若使此贼，终逭常刑，则天经地义，自此而灭矣。苟知人臣之义者，固当沫血请讨之不暇，而前后廷绅，终无一言，及夫备忘特下之后，盘据近列者，肆然请寝，则殿下之薄责喉司，可谓失之太宽，而乃其继入者，复请收还而后已，彼互相党援，必欲伸救之状，固不足道，顾臣所惜者，殿下已悟一镜之罪，王言一播，声罪既严，而惟此营护之辈，曲加涵容，至如请讨之言，一例拒之，处分反被其挠夺，终始不免为迳庭，则我殿下破朋党、廓言路之意，果安在哉，而欲以此为消弭之道，不亦难乎？臣恐自今以后，虽有忠志之士，皆将缄口结舌，莫敢为殿下尽言矣。惟愿圣明，克推实心，益恢虚受之量，毋使求言之盛意，徒为文具之归也。臣固知草草数语，不足有槪于圣心，而区区愚诚，窃附无隐之义，伏望殿下，俯赐澄省焉，臣无任云云。〈批答见上〉

○金东弼、赵远命联名疏曰，伏以臣等，凭依宠灵，忝居近密，蔑效丝毫，恒切愧惧。即者前察访申昉，投进一疏，旨意甚紧，其疏所谓，继入者复请收还，互相党援，必欲伸救云者，专指臣等而发也，臣等窃不胜惊怖骇叹之至。盖伊日臣等缴还之请，非有他意，只以近密之臣，一进所怀，而以草草句语之不槪圣心，至施削黜之重典，则殊有乖于用罚得中之道，此臣等所以窃附忧爱之忱，而圣上所以即赐嘉纳者也。臣等于此，钦仰我殿下虚受之量，迥出寻常，拜手赞颂，益思竭诚殚虑，随事报效，毋负我殿下敕励责勉之诚意矣。今者人之不谅，乃至于此，目之以党援，罪之以伸救，其意至深，其说极险，臣等读之未半，遍身俱竦，其何敢不有人言，一刻冒处于迩列乎？噫，目今世道危险，凶言迭出，在廷臣僚，无一人不被其锋，位著殆空，朝象坏乱，国事日益泮涣，人心靡所底定，则臣等之遭此颠沛，亦云晩矣。玆敢相率迸出，仰暴危蹙之恳，伏乞天地父母，曲垂矜察，并赐斥罢，以快人心云云。〈批答见上〉

○柳绥疏曰，伏以臣素患痰喘之症，遇寒必发，几死回甦者数矣。昨年奉命于岭外也，跋履瘴湿，过飮寒冷，积痞成块，胸腹如胀，入冬以来，发作无常，向日寻单，实出于万不获已，而未蒙恩递，黾勉供剧，今已三个月矣。日昨龙仁传谕之行，触冒风雪，颠仆冰路，仅得复命，扶舁还家，而肩胁受伤，呕泻兼发，头晕眼眩，别症层生，贴身床笫，转侧须人，昨晓殷奠陪卫之列，竟未得进参，有臣如此，生不如死。当此因山迫近，圣情哀慕之日，如使臣，少有一分自力之势，则其在分义，岂敢言病，而即今危笃之状，旬月之间，万无起动之望。玆不得不疾声哀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圣慈，俯垂矜怜，亟赐镌削，治臣阙礼之罪云云。〈踏启字〉

○尹尚白疏曰，伏以新除同春秋李真俭，于臣为妻同姓三寸也。臣所带史职，既有应避之嫌，在下当递，亦是不易之规。伏乞圣明，亟命该曹，照例许递云云。〈启下吏曹〉

○李友松疏曰，伏以天降大割，圣后礼陟，伏惟圣孝罔极，何以堪居？迺者冬雷之变，特降求言之旨，十行天札，八路感泣，如臣犬马之贱，尚激芹曝之忱，玆将狂瞽之说，仰渎宸严之听。伏愿圣明，遵《诗经》询于蒭荛之义，留神澄省焉。臣窃伏念，为治之道有四，一曰法古昔也，二曰任贤才也，三曰选良吏也，四曰择将帅也。臣固武夫，不闲文词，而至于章奏间浮词，臣尝笑之，故谨将四者之大略，条列如左。何谓法古昔也？殷之高宗，得良弼于恭默思道之中，爰立作相，而说之告后之言曰，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夫以帝赉之弼，而霖雨乎大旱，舟楫乎济川者，其所启沃，不过如此，则信乎天下后世之不可不法者，其惟古昔乎？今我殿下聪明睿知，迥出百王，终始典学之诚，实是前古所未闻，则其于法古昔之道，至矣尽矣。虽然，帝王之学，异于匹庶，格致诚正之功，固不可一日暂舍，而修齐治平之绩，亦不可不逐事责效也明矣。粤自嗣服以来，群臣上下，未尝不以三代自期，而迄未闻大变通、大振作，傅说所谓非知之艰，行之维艰者，岂非殿下之所当惕念处乎？臣愿殿下，欲效唐、虞之治，则尽行尧、舜之政，欲法夏商周之治，则尽行禹、汤、文、武之政，欲遵汉唐宋之治，则尽行汉之高祖、文帝、光武，唐之太宗、宋之艺祖、太宗、仁宗之政焉。噫，五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昭载《书经》，汉唐宋之良法美制，悉录于《纲目》及《宋史》，傥殿下取以行之，则东方太平之治，其将自今日始矣。孔子曰，文武之道，布在方册，臣今为殿下诵之。何谓任贤才也？《周书立政》篇有曰，惟有夏，乃惟室大竞，吁俊尊上帝，蔡氏释之曰，惟有夏之君，当王室大强之时，而求贤以为事天之实，周官篇有曰，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又曰，官不必备，惟其人。盖自上古，至于后代，为天下国家者，其有不任贤才，而能使咸熙庶绩，克抚五辰者乎？是以，武王数纣之恶曰，官人以世，蔡氏释之曰，世，子弟也，官使不择贤才，惟因父兄而宠任子弟也。噫，天之所以降才，固无贵贱之殊，而世之所以任用者，惟门阀是尚，则一国之大，乌得无遗珠之叹乎？中华隆古之盛时，以四海之广，亿兆之众，而广搜在野之贤，一艺小善，无不登庸，而尚有才难之叹，况今褊国，限以格例，徒视门阀，遐方擢第之人，间有终身不得一县者，抑何望展骥足而需当世哉？伏愿殿下，凡于任用之际，特降判付，不拘门阀，惟才是庸，则大尧之明扬侧陋，成汤之立贤无方，不独专美于古，而事天之实，于斯尽矣。向来灾异，何足忧哉？何谓选良吏也？夫百姓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惟在于字牧之得其人也。龚遂之治，渤海黄霸之化，颖川皆前史所美，寔在今可则，而且自三代以降，克致治平之政者，其果有不选良吏而能之者乎？今则不然，饶县雄府，摠归于善事有势之人，弊邑残窠，虽占于冷族文武之中，而私意横流，专不择人，廉洁扫地，贪饕成习，故哀我赤子，不胜其诛求之暴，壮者散四，老弱塡壑，而白骨邻族，又从而挠之，不选良吏之害，岂细故也？噫，为今之字牧者，不察奸民之假称逃亡，不念物故之划即充定，而徒以侵征邻族，作一能事，富者之云急，贫者之已流，职由于此，则蔀屋嗷嗷之状，有足感伤和气，殿下诚能轸念于此，允选良吏，畀以分忧之责，则不待良役设厅，而自可无白骨邻族之患矣。何谓择将帅也？上略军谶曰，所任贤则敌国畏，士卒蒙其恩泽，尽其死力，虽遇大敌，何忧不胜乎？《尉缭子战威》篇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噫，今日任将帅之责者，专肆贪毒，媚悦权贵，尽夜经昼，惟在肥己，平时卒伍，皆怀离散之心，其可以得死力而致人和哉？臣尝待罪西边镇任时，稔察军政，虽云团束，散亡居多，每当巡点之际，雇得流丐，太半代点，而至于军服战马，亦皆转借，缓急军容，无一可恃，此岂非大可寒心者乎？噫，兵使营将，果得其人，则陆军有成城之势，水使及各镇边将，皆得其人，则水路有长城之固，而必须毋论贵贱，特令庙堂，简拔将才，试以诸方兵法，又察其胆略之超，智勇之拔萃者，破格调用，然后可期得人之盛，殿下谁惮而不为此也？臣虽遐乡冷弁，亦一璿源末裔，忧时慷慨之忱，百倍于人，敢以千虑之一得，来吁于九重之四聪，以我殿下好问察迩之圣，不以人微而忽之，则其于应天以实之道，不能无少补矣云云。〈批答见上〉

11月17日

都承旨金东弼〈未肃拜〉。左承旨李真淳〈坐直〉。右承旨郑锡三〈奉命偕来〉。左副承旨金启焕〈坐直〉。右副承旨权忭〈在外〉。同副承旨柳述〈在外〉。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郑道殷〈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亨〈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妃殿、大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知道。

○郑锡三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执义金潍，持平兪彦迪奉命在外，掌令徐宗厦式暇，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吏曹郞厅来言，台谏有阙，政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当日为之。

○记事官李寿益启曰，臣承命驰往于龙山江村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授命召，仍传圣批，则以为尺疏之中，情实无由尽暴，抑塞崩迫，坐及明发。即者史官，临宣批旨，勉之以因山不远，谕之以日夕思想，肝血之恳，竟靳矜纳，臣九顿祗承，感极而悲，继以闷迫一倍，诚不知措身于何所，因山日近，臣子穷天莫逮之心，其欲自尽于终事者，庸有极哉？而所遭至此，更无转身之道，此实天鉴所洞烛，惟有速赐处分，庶几毋误大事。噫，臣离违轩陛，今七个日，寸忱惟结宸极，泪眼长在严庐，保护之诚，或虑深墨之有加，补拾之愿，惟恐一事之有阙，炯炯此心，日以终夕，夜以达曙，今承思想之教，不觉血泪之横迸，臣之断然自划，岂臣之情？而人臣事君，去就惟义，不敢以趋走为恭者，乃至敬之道，况臣所被人言，乃天地所不容，古今所未尝有，苟全视息，亦非人理，尚何论束带承命事乎？臣今一分冀望，惟在解脱官名，免此罔测之指拟而已。伏惟圣上，大明至仁，无微不烛，无物不遂，臣之穷蹙至此，独不被生成曲遂之泽，则一物之失其所，岂不足以伤天地之化乎？史臣恒守，而复此迭至，命召既降而又将祗纳，此岂臣子之分，所敢晷刻自安，祗自伏地闷泣霣蹙，不知所达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尹淳，以弘文馆言启曰，本馆上下番不备，已至多日，事体未安，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校理尹容，带职蒙宥，副校理金弘锡，昨日违牌，既有只推之命，并更牌招，以为推移入直，新除授副校理尹圣时，以山陵都监都厅，时在陵所，不得请牌，校理吕善长，时在京畿杨根地，经筵入番事紧，请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何如？传曰，依启。

○以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校理尹容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推考传旨捧入。

○郑锡三，以义禁府言启曰，尚洗金重一问启公事判付内，既有勿施之命，金重一放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淳启曰，谏院未署经守令，至于四员之多，远地夫马留滞，事甚可虑，大司谏兪命凝牌招，以为备员署经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大司谏兪命凝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真淳曰，推考传旨捧入。

○郑锡三启曰，判决事李有寿，连呈辞单，不为行公，词讼剧地，不容久旷，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李真淳启曰，右承旨赵远命，陈疏承批之后，不为仕进，右副承旨金启焕，病不仕进，并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右承旨赵远命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真淳曰，推考传旨捧入。

○备忘记，传于尹淳曰，噫，今日国事，谓何如？廊庙空虚，百务尽废，因山不远，三公并退，历观前史，安有如许景象乎？前后之批，罄悉心腹，而诚浅意薄，未能感回卿等之心，愧恧之外，夫复何谕？然卿等此举，亦可谓正中谗人之计矣。宁有是哉？噫，日者筵中，面谕于卿等者，不啻丁宁，而言之属耳，相继出城，是岂平日所望于卿等者耶？予思卿等如此，卿等独何以孤予？一见卿等之面，当有面谕之言矣。须体至意，即为入来事，承旨传谕于领、左、右相。

○郑锡三启曰，臣承命驰往于龙山江村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宣圣谕，则以为才于史官之回，附陈肝血之辞。不意备忘特下，承旨临宣，慨念国事，反复十行，勤恳之旨，眷顾之意，有非负罪无状之臣所敢承当，方寸震越，涕泪交面，实不知所以仰对也。至于予思卿等，卿何孤予？一见卿等，当有面谕之教，臣子而承此于君父，竭蹶趋进，夫岂俟驾？况以犬马恋结之诚，复登天陛，仰觐深墨之容，悉暴冤苦之辞，岂非至幸至愿？而顾臣所被人言，实是载籍以来所未尝有，臣虽不肖，幼而学壮而勉焉者，只是爱君忠国，一朝闻如此之言，置身于覆载所不容之科，心诚痛刻，不自忍耐，冒此而重入修门，益使谗诬借口，实非义之所敢出，惟当以违傲被大何，更不敢转动一步地，孤恩慢命，死有馀责，伏地号泣，悲不成辞，惟愿亟受𫓧钺，得以少安此心云矣，敢启。传曰，朝者承宣之往，谕予至意，而坐于便次待卿矣。今观书启，良由予诚浅之致，愧恧何谕？噫，卿虽孤予，独不体两朝恩遇乎？卿其体予如渴之望，即为入来事，更往传谕。

○金启焕启曰，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所住处，传宣圣谕，则以为臣伏见林柱国疏，至以其心所在，天日难欺为言，此固臣从前所被者，而其言之罔极，殆有加焉。臣馀魂丧尽，不翅闻弦而惊坠也。人言如此，而徒恃圣眷，晏监自在，实非臣分义之所敢出，走伏金吾，迸出城外，诚出于万万不获已，而臣之区区情实，既已略暴于面谕之下，每以章疏，仰烦严听，亦极惶悚。王人累日相守于委巷，而不敢更为召还之请，命召不宜因留于门外，而不敢更为呈纳之计，日夕祈祝于席稿之中者，唯在圣明之或加照察于国体之损伤，臣情之迫隘，而有所处分矣。不意玆者，近侍之臣，来宣圣旨，十行辞旨，迥出寻常，至于独何孤予之教，自不觉失声而悲号也。人臣得此旷绝之恩数，宁有顽然不动之理哉？况臣前既承此教，而感激趋承，则到今有何顾计之心？而即今贱疾方苦，有难转动，姑俟少间，当为入城，以为陈章乞罪之计，惟愿亟命召还史官云矣，敢启。传曰，朝者承宣之往，谕予至意，而坐于便次，待卿矣。今观书启，良由予诚浅之致，愧恧何谕？噫，卿虽孤予，独不体两朝恩遇乎？卿其体予如渴之望，即为入来事，更往传谕。

○尹淳启曰，臣承命驰往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传宣圣谕，则以为，臣日陈危恳，仰请严诛，而天听邈然，敦勉不已。即者又下十行丝纶，辞旨谆复，诚意蔼然，足令木石知感，臣奉读摧陨，不觉涕血之交迸也。第念臣之所遭，是何等罔极之言，是何等罔测之罪，人臣闻此言陷此罪，顾何以一日假息于天地之间，纵圣上至仁至明，不忍置之于湛灭之科，臣苟有战国烈士之风，则所当即日刺心刎腹，以自明之不暇，而臣诚冥顽濡忍，不能办此，此实臣之罪也。至于林柱国所诬，谓天可欺，陷人至此，憯毒巧慝，实千古谗人所未有者，思之心悼，言之口呿，寝悸梦愕，历累日而靡定，此又他大臣所无之情境也。噫，以此诬臣者，亦岂不知圣鉴之不可罔，而急于构臣，为此人理所必无之言，此其百般谋陷，必欲害臣之状，据此可见矣。圣上，随其谗而随辨之，不啻若慈父之护爱子，为人臣而得此于君父，岂无感激趋承之意哉？观今日此辈头势，其果以一谗人被罪，便可戢息乎？不去臣等，则此谗，必不止耳。昨日以一事陷臣，今日以一事陷臣，俱不得见售于大明之下，则不知明日，又以何辞何说，为必售之计也。圣教虽以臣等此举，为正中谗人之计，而使臣而造朝，则谗人之计，必将愈益奇巧，殿下亦何以每烦圣念事事，而皆辨之哉？今所以开释而召臣者，适所以益臣之祸，而无益于国事也。至于思卿等当面谕之之教，读之至此，五情糜溃，呜咽不能成声也。噫，因山且迫，圣情哀疚，廊庙空旷，机务抛废，臣虽愚迷，亦何尝一刻敢忘？而难进之势，参前倚衡，恩谕及此，而不克奉承，孤负至眷，罪戾层积，衷情抑塞，伏地涕泣，不知所达，命召又蒙传授，即当还纳，而屡辱王人，频繁枉临，亦极惶恐，惟俟职名褫免，自当收还，不敢更呈，姑为因留，益增死罪云矣，敢启。传曰，朝者承宣之往，谕予至意，而坐于便次待卿矣。今观书启，良由予诚浅之致，愧恧何谕？噫，卿虽孤予，独不体两朝恩遇乎？卿其体予如渴之望，即为入来事，更往传谕。

○郑锡三启曰，领议政李光佐所授命召，使录事，又为来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承旨更往传授，与之偕来。

○金启焕启曰，即者右议政赵泰亿，又使录事，还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遣史官，更为传授。

○李真淳启曰，左副承旨郑锡三，右副承旨金启焕，同副承旨尹淳，以三大臣处传谕事，出去。都承旨金东弼，时未肃拜，院中只有臣一人，出纳之际，事多苟艰，右承旨赵远命，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依启。都承旨一体牌招察任。

○以都承旨金东弼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真淳曰，推考传旨捧入。

○正言柳时模启曰，臣于昨日，病状适苦，牌召之下，未克趋承，曳到阙外，略将已具之短疏，敢效无隐之忱，寂寥数语，固知不槪于圣心，而及承恩批，不惟不赐允从，未有一辞下答，臣诚惭悚，无地自容。臣虽疲劣，官以谏名，苟能忱诚上格，言议见重，则以圣上翕受之量，岂不明赐可否，而只缘人微诚浅，无足以开导圣聪而然也。臣更何颜面，晏然仍据于台次乎？请命递斥臣职。答曰，勿辞。

○正言柳时模启曰，请还收申銋出陆撤篱之命。请还收罪人星枢减死之命，仍前严鞫，期于得情。请定配罪人李坰，令王府，各别严刑，期于得情。请绝岛定配罪人李义渊，设鞫严问，快正王法，颁教之文，即所以代王言，而诞告八方者，其事体至重且大，金一镜所撰讨逆颁教文中，文字取用，不思出处之如何，语同狂谵，全不审慎，朝家既以此声罪岛配，则所撰文字，不可仍置而不改。请一镜所撰颁教文，亟令艺苑，禀旨改撰，新除授司宪府持平兪彦通，以灾伤敬差官，时在忠清左道，请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答曰，不允。末端事，依启。兪彦通，竣事后自当上来，勿为下谕。

○备忘记，传于尹淳曰，向日一镜事，严旨才下，而今日院启中，至于改撰之请，可也，而妄引则宜，不思则予实未晓也。启虽似斥，意实掩护，此等不公之说，予不忍正视，其在砺公议之道，不可置之，正言柳时模，姑先递差。

○备忘记，传于李真淳曰，前正言柳时模，镇海县监除授，当日内使之辞朝，到任日字，令道臣状闻，而时任县监姜泽，递付京职。

○传于金启焕曰，今日台启，由于一镜罚轻之致，配所加棘事，分付。

○下直，镇海县监柳时模。

○金启焕，以义禁府言启曰，济州牧旌义县绝岛安置罪人金一镜配所加棘事，承传启下矣。押去都事处，以此意发关分付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吏批启曰，冰库别检吴命集呈状内，本职之除也，身有痼疾，过限未出仕，恭俟处分矣。臣民无禄，仙驭宾天，急于冰丁之进排，苍黄冒出，而过限之官，决不可苟居，斯速入启处置云，既已据法呈状，则有难强令察任，冰库别检吴命集改差，何如？传曰，允。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病，参议沈珙病，左承旨李真淳进。

○兵批，行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呈辞受由，参知未差，左承旨李真淳进。

○吏批启曰，台谏阙员，今当差出，而拟望之人乏少，外任并拟，何如？传曰，允。

○以权忭、柳述为承旨，尹游为参知，徐命遇为判决事，洪应梦为锦山郡守，柳俨为正言。赵迪命单付奉教，姜泽单付冰库别提，义盈主簿李显道，尚衣别提朴受绘相换，郑锡三陞右承旨，金启焕陞左副，权忭为右副，柳述为同副。

○李光普付副司果，尹淳付副护军。

○李真淳，以户曹言启口，内医院腊药所入龙脑，例自本曹进排，故使行时出给价银于商译，使之贸纳，自是流来之规，而今年腊药所入龙脑，上年冬至使行译官金益海，受价入去，贸置于其家，去十月二十四日，益海侄金世辉，称以益海，则以副使干粮译官，不得来待，渠持龙脑，看品于本曹，故使渠即纳于内局，其后数日，益海物故，今因内局催促，始知其尚今不纳，即今龙脑绝种，虽欲使两医司贡物主人贸纳，而主人辈，极口称冤，以为金益海，虽已身死，既受本价，其侄次知看品之龙脑，必当留在其家。且其婿金元胄，方主益海家事，此两人，必知其龙脑去处云，而虽给三倍之价，贡人等则万无贸得之处，遂日来诉，腊日不远，合剂方急，贡人等，以三倍价，亦不能贸买，则药肆之绝乏，可知。当初金益海所贸来龙脑，才已看品于本曹，则必当留在其家云者，事理当然，而贡人等呼冤，亦不可不念，令刑曹，推问于金世辉及金元胄等处，搜出其龙脑，即纳内局，以为及时合剂之地，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启曰，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所住处，传宣圣批，则以为臣于恩谕之下，敢以入城陈章之意，附奏，仍申召还史官之请矣。不料近侍之臣，敢来，传宣圣旨，至有坐待便次之教，臣于此，五内崩裂，实不知所以仰对。承此教而不知转动，非人臣分义，即当不计死生，祗诣阙下，而即今更鼓将迫，禁门已闭，势不及承命，当待天明趋造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尹淳启曰，臣承命驰往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传宣圣批，则以为到此地头，他不暇顾，今方进诣于阙下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申时，行脯哭。

○假注书李宗白启曰，臣承命驰往于龙仁县鱼肥谷奉朝贺崔奎瑞所住处，传宣圣谕，则以为臣之踪迹，不宜一日留在辇下，而三朔留连，未忍遽归，盖缘圣上恩遇非常，因山日期渐迫故也。不意得闻有呈疏之人，而诬及大行朝，故不胜惊心，遂决退归之计，而若非疾病有垂尽之状，则亦何敢急遽作行如是耶？伏蒙圣慈，俯念微品，追赐药物，延此缕命，得达乡庐，天恩罔极，无以为报，承宣才还，史官又临，俯宣别谕，奉读以还，且感且惧，不自知此身之戴天而履地也。圣谕中以因山为教，臣若少得生路，则进诣陵所之意，仰达于承宣之回，而不敢为质言者，以病势似难回甦故也。圣谕中以筵中微臣所达为教，此则臣疏中，虽已略及，安可得免欺君之罪乎？伏地涕泣，惟冀一死，以明典刑，而圣谕中，谁与共议国事之教？此则殊非臣之所望于我圣明者也。圣明之所取于臣者，只在屏退一节，每以严光事谕臣，臣实仰认圣意之所在。且臣在大行朝，进一疏曰，朝家若置臣于数外，使得枯槁穷山，守死不变，则其于励廉之道，未必不为燕台之郭块，此乃以无用为有用云云矣。今又以此垂涕而陈之，若蒙圣明，留神采纳，则庶使患得患失之类，有所自励，其为有辅于国事，似胜于身在都下，无所裨补之为，臣之此言，实为猥越，而仰感圣上知遇之深，不敢自隐，伏乞圣明，察其志而恕其罪焉。精神昏错，语不成说，惶恐无地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李真淳启曰，右议政赵泰亿，来诣阙外之意，敢启。传曰，留门入来。

○传于李真淳曰，右议政引见。

○传于李真淳曰，今日引见时，前正言柳时模，内地相换，母子相见事定夺，而到任后，监司状闻上来后相换事，分付。

○答同副承旨尹淳疏曰，省疏具悉。昨日承宣之望，意以为已写志文落点矣。今观尔疏，尚未毕写云，特递本职，尔其专意写进。

○答副校理金弘锡疏曰，省疏具悉。义渊事，已谕于筵席矣。噫，朋党之弊谓何如？古语云，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予若一毫假借于其间，则事之不诚，姑置勿论，其于国事何？三人同行，自有善恶，则一边之人，尽归恶人，不亦所恶之僻焉乎？虽谓予破朋党三字，横着心中，予窃以为今尔此言，亦未能破脱党染之习，既往之事，不必深嫌，尔其勿辞察职。

○金弘锡疏曰，伏以，臣顷日所遭台言，极为非常，其所胪列勘断，直是鄙夫题目，缘臣疏率，致有此丑诋，惟当反省之不暇，岂敢有尤人之意？而第伏念臣虽无似，职是近密，而名登白简，罪播朝纸，使一世，指为贪荣冒耻之人，臣之身命僇辱，固不足言，而贻羞馆阁，莫此为甚，在臣自处之道，惟有绝意荣涂，杜门屏伏，庶可以少赎前愆，稍谢清议，非但臣之自划如此，同朝相爱之深者，其言亦莫不然矣。不意昨日馆职之差出也，如臣瑕累之踪，视以例罢，混蒙收叙，继而有除名，臣诚悚恧，不知所以措躬也。夫人臣之立朝也，言议未易尽善，处事不能无失，台阁之随而正之者，固是美事，以此受责者，亦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已。何足为深嫌哉？至于进退去就，乃士夫之大节，礼义之所在也。于是而有所放倒，被人点检，则此固终身难洗之累，犹且不知羞耻，更为侥进之计，则是真为贪荣冒耻之鄙夫，而虽以心平眼公之人处之，亦无以为之地矣。臣虽至愚，岂容甘心再误，重得罪于名流哉？玆于恩召之下，不敢祗承，庶幸获蒙例勘，少安愚分。不意罚止问备，天牌踵临，臣尤惶陨穷蹙，莫省所为，玆敢随牌来诣，沥血控吁。伏乞圣慈，俯垂矜怜，曲赐生成，亟许镌削臣职名。且令铨曹，勿复检举于馆职，仍治臣违慢之罪，以肃朝纲，千万幸甚。且臣于近日事，窃有所忧愤痛迫于心者，不得不一言以冀圣心之开悟焉。夫义渊大逆不道之罪，前后诸臣之疏，固已竭论无馀，而殿下亦知其为护逆，则臣不必更为缕陈，而独怪夫殿下所以声罪致讨者，何其太不严也？夫三尺童子，至无知也，人有谈其父兄之过，则必怫然而怒，过且不可言，况可以诟辱而凌藉之乎？今此义渊之诬辱先大王，实是臣子之所不忍闻，而肆言于殿下之前，略无顾忌，此其意岂复知有先大王，而亦岂有一分敬畏殿下之心哉？夫以常情之所必怒，而殿下不之甚怒，尚不能夬施常典，此岂无其由哉？今日廷臣，急于讨逆，而不能深原殿下之本意，徒为直截之辞，不思纳约之道，此其所以言之犹苦，而愈不能入也。臣之忝备馆职，首尾三朔，前后登对，亦非一再。窃覵殿下，每以恢公道祛偏私，为出治之大本，由此推之，则殿下之所甚恶者，宜莫如朋党，而其必欲力加平停，无堕于一偏者，非殿下本意之所在乎？惟此破朋党三字，横着渊衷，虽如义渊穷凶绝悖之言，亦视为朋党中出来，而处分之际，或恐有一毫之偏重，臣愚死罪，窃恐殿下恶党之一念，反足以来谗贼之口，增逆党之气，岂不大可惜哉？夫自古朋党之不可以邪正目之者，唐之牛、李，宋之洛、蜀是已。然而时君之欲去之者，亦宜随其言之得失，而从违，视其事之是非，而黜陟之耳。不宜每为两可两不可之论，苟避其偏护之嫌，至如恭、显之与萧、张，节、览之与陈、窦，章、蔡之与马、吕，善恶判异，邪正悬殊，则扶抑进退，犹恐不明，又何偏护之为虑哉？欧阳修所谓进君子之真朋，退小人之伪朋者，正谓此也。若夫辛丑逆党，初亦与今日朝绅角立，则其始固可谓朋党，而卒以逆节彰著，自底天诛，则是乃逆党也。非特为邪党伪朋而已，是乃殿下父兄之雠，非特为奸邪误国之贼而已。讨之犹恐不严，绝之犹恐不尽，尚可与今日朝绅，对待并耦，目之以朋党，有若唐、宋之牛、李、洛、蜀者然乎？义渊之罪，与颐、集无间，而殿下犹欲以破朋党之心，或虑其其怒之太深，罪之过重，此岂非蔽惑之甚者乎，祛蔽之道，亦不在他，只在乎平心观理而已。夫不以四凶为逆，则固无可言，而果以为逆，则其敢左袒营救，至比于元圣被诬者，独非逆乎？至其诬辱先王之言，乃向来凶逆之所当借口者，而义渊，乃敢对殿下言之，论其罪恶，不可使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而殿下所以治之者，不过岛配而止，是则不以大逆律之，而以党人治之，此于理当乎否乎？以殿下之明，少加审思，则必有翻然而悟者矣。且殿下不欲遽正其罪者，亦以其应旨进言也。夫求言而不以言罪之者，谓夫讥切时政，指陈君违，言虽狂妄，情有可恕者也。今此义渊，诬先王护逆臣之疏，亦可谓狂妄之发，而有一毫可恕之情乎？向在肃庙朝，贼臣嗣基，以诬先后被诛，若使嗣基之疏，出于应旨，则其果得免于刑章乎？殿下若以失信为虑，则臣亦有可言者。夫人主之大信，莫过于赦令，而在汉永光三年，男子忠等，发傅夫人塜，事经大赦，而孝元帝下诏曰，朕所不当得赦，穷治伏辜，天下以为当，今此义渊负犯，岂特男子忠比，而犹虑失信，不欲正罪，此又何也？夫破朋党，公心也，惧失信，美意也，而慕其名而不究其实，恤小信而忽于大义，其流之害，将至于纲常坠，而彝伦斁，岂谓殿下，留心典学，硏究经史，而反有此烛理未明，讨逆不严之失也。噫，此辈用计，可谓巧且惨矣。先之以义渊，以为尝试之计，而赌殿下处分之不严，乃曰，此机难失，吾计可售，遂乃计日排布，换面迭出，构陷将相，请寝陵幸，肤受浸润，靡不用极，必欲惑乱圣聪，离间君臣，空人国家而后已，殿下虽尝斥之以无伦，责之以挟杂，而接踵投匦，犹不知止者，盖亦以罪如义渊，而尚全首领，他馀言者，固无可畏故耳。臣未知自今以后，将复有几般揣摩，何样构祸，而慈母之杼，果能不投于三至之言耶？且殿下，开释于相臣将臣者，意亦恳至，而登筵席稿，朝暮异遭，博陆之乍冠乍免，不胜其频数，殿下虽以汉昭之不惑上官，屡降明教，而上书者果亡之效，不复见于今日，何哉？臣窃为殿下慨然也。臣曾参经幄，未有丝毫之报，而若其愤不顾身，竭其愚忠，乃亦平日之所自愿者，不幸目睹凶孽，诬辱先王，而殿下不为严惩，遂使群邪错缪，国事溃裂，不胜于悒，敢此附论于辞疏之末，虽知殿下，必且一例归之于党论，而抑臣之拙朴无文，徒有爱君之忠赤，想或渊鉴之所俯烛，倘蒙究其本心，少加察纳，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无任云云。〈批答见上〉

○尹淳疏曰，伏以，臣于本职，实无堪承之望，而此时不敢言病，黾勉承命矣。第于志文书写事，窃有万万可虑者，例于草图书，启下后始写，而今番则志文启下后，日子窘迫，而排井出草之际，又费了多日，若待草图毕写，则缮写入刻印出后，奉往山陵，实有未及之虑，故臣于数日前，始赴都监，才写数千字，而间有史局之命，连日仕进，不能专意于书役，昨日又入喉司，本院异于他司，非任意进退之地，况且职务鞅掌，实无片隙可乘，而书役犹未半之，虽不分昼夜，任手钻写，尚恐其后时，今若差失晷刻，则事将狼狈，而且想摠护适方引入，变通无路，不得不冒陈事状。伏乞圣明，俯赐鉴谅，亟改臣志文书写之命，移授无故之人，以为及时写进之地，不胜幸甚。〈批答见上〉

○同日初更五点，上御无妄阁。引见入侍时，右议政赵泰亿，左承旨李真淳，假注书郑道殷，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赵泰亿进伏曰，日候乖常，圣候，若何？上曰，姑得无事矣。泰亿曰，大王大妃殿调候，亦若何？上曰，与向时一样矣。泰亿曰，王大妃殿澌缀之候，亦若何？上曰，姑无所加矣。泰亿曰，中宫殿气体，亦若何？上曰，无事矣。泰亿曰，岁月易逝，因山渐迫，圣情哀疚之中，又以国事，日夕忧勤，近来则疏章酬应，尤为烦多，区区下情，何可尽达？小臣梓宫结裹时，冒雪入参，仍即得病，四五日则痛势颇重，而连蒙御医之临视，药物之赐给，幸得少可，而又遭罔极之人言，故望日陪祭时，欲为进参于外班计，而继遭林柱国之疏，泥首金吾，竟不得遂诚，盖十五日，即臣先臣之亡日也。因山前，虽不得行祭，然子孙聚哭，而臣则所遭如此，既不得进参于陪祭之列，又不得一哭于亡父之忌日，忠孝两负，情礼俱缺，达夜痛泣，更复何喩？臣之情势，虽至今日，岂可着帽带而入阙乎？从古以来，人臣之有所遭者何限，而岂如今番之直以非常之变，迫在毫忽为语者耶？虽湛宗灭族，固不足以塞其罪，而前后开释之教，纵使臣自以为辞，亦何以过此？臣既不能刺心自明，而顽忍至斯，忍闻人情天理，所不忍闻之语。伏想殿下，圣明博观前史，人臣之以谗死者，亦多有之，人皆有一死，死虽无足惜，而所恐者恶名难洗耳。念臣一生，厚被两朝殊恩，至于今日，而殿下又于嗣服之初，擢置是任，为殿下一死，内决于心者久矣。虽不待于今日，而为人臣子，荷恩至此，将何以报之乎？阖门感泣之中，才者又蒙连遣承宣，荐承下教，尤岂不感泣？而第不忍复为冠带，更入禁闼，唯愿速下司败而已矣。及承卿独孤予之教，惊惶感激，廉隅事体，有不暇顾，谨此趋承，而第大官去就，决不当如是，故方此请罪乞递，尤增惶恐。且伏况近以安置罪人金一镜事，处分至严，至有加棘之命，而臣则情病如许，初既不得早言之，今又不得造朝请罪，终至于自上见之，而始为惊动，乃有叫呼殡殿等教，而其下四字，尤非臣子之所敢闻者，在廷臣僚，虽不及早言之，而到今既发之后，尤不容无言，然臣则因缘情病，迄无登对之时，至今迁就，独使至尊，有此处分，初为削黜，旋又安置，末乃有加棘之命，而尚未有一言及于论讨之典，臣罪尤大矣。大抵一镜文字既出之后，岂独金东弼知之乎？朝中诸议，莫不哗然，咸以为用其不当用之文字云，此是壬寅年也。其时一镜骤贵，入当铨地，多有未厌物情之事，臣亦以亲旧之情，贻书勉戒，而一镜，不但不改而已。乃反怒之，故自辛丑以后，元不相得，朝廷亦皆知之，而至于颁教文，则尤有所不得容喙者。盖臣之至亲，有被罪而入于教文之事，故朝家亦使一镜撰进，而其文之是非得失，臣亦不敢言之矣。厥后又以文衡荐望事，臣及今领相李光佐，有惨被一镜疑谤之事。盖郑寿期，论驳姜鋧，则一镜以兵、刑两台，嗾郑而为之等语，贻书于鋧。盖今领相李光佐，时为兵判，臣则刑判，而并入于文衡荐中，故有若臣等恨鋧之不我首荐，有此嗾劾之事，而臣则郑寿期劾鋧时，亦不在京矣。壬寅九月入学礼过行后，臣因此不安，引入遂至陈疏，则郑寿期，亦陈疏自辨，仍以峻斥一镜，其后金东弼，以大司谏继起，亦以一镜之不合文衡论之，则一镜，又疑臣至深怒，臣尤切其对举之疏有曰，重臣之疏一出，而左右迭攻云云矣。癸卯春夏间，一镜上疏，又曰，逆贼亲党，布列显要云云。臣从兄故领相臣泰耉，时在果川地，亦上疏深陈不安之意，亦以此戒臣曰，礼参之疏既出，则汝亦当去云，而臣兄则六月卒逝，臣于七月，自龙湾还，见差馆伴之任，八月则为见从兄葬事，预为乞暇，意在下乡辞职，而行到广州地，猝得疟疾，至过百馀次，不得不入京矣。其后入侍书筵，则殿下亦下询臣病矣。臣虽在京，实无仕宦之意，前后供仕者，又不过工、刑判及右参赞等闲漫之任而已。及为户判之后，连值两度敕使，未即辞免，而又差进宴厅堂上，五月初一日进宴之后，必欲得递，且有疾不得行公者，三朔，及七月年分文书时急之后，至于六牌，又不得不出仕，而因值国恤公除后，又至于此矣。盖臣自辛丑以来，情迹实不敢自同无故之人，凡于朝廷事，未敢翕翁言议，而与一镜有嫌，则如此矣，固不敢干涉，而及其教文之出后，人孰不言之？或以为当罪其人，而改文，又或以为不可以文字杀人，又或以为其有情无情，虽不可知，而若直驱之于恶逆之科，未知如何，议论因此抵牾，多有不好之端，将至莫可收拾之境，而一日二日，自然至此，此实非庇护一镜而然也。且向来诸议，或以为若以此文字请罪，则必当言其出处，而实不忍以不忍比拟之出处，作为注脚而告之云，当初不言之曲折，盖如此。且渠之生死，唯在于渠，有何上自三公，下至庶僚，同一逆肠之理乎？此可见人言之罔极，而顾其意，不特欲杀其人而已。必欲空朝廷而后已，彼李凤鸣、崔补之辈，当初已知其为恶逆，则真所谓人得以诛之者也，曾前何不言之，而到今始发耶？尤可见其凭籍此事，欲空朝廷之计矣。臣于此事，既有嫌端，初不敢言，而既已现发之后，则所关至重。及今威断赫然之日，自下何敢有容贷之意乎？其在处分之道，虽更加罪至于死，亦无足惜，而臣则既有嫌，本难容喙，特为下询于诸臣，以问其处之之道，似为得宜矣。叫呼殡殿及其下四字之教，尤不忍闻，小臣闻来，衷情自激，既有所蕴，敢此仰达，而但因一罪人之事，必欲空朝廷之言，日积于公车，其意不专在于一一镜而已矣。至于上自三公，下至庶僚等语，自上既已下烛，则更何奏达乎？古语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日前下教，闻来自觉惊心痛骨，不知所达矣。上曰，前后批旨，罄悉心腹矣。自古谗说，何代无之，而岂有如今日者乎？崔补疏语，已为罔测，而至于林柱国之疏，则古之谗人者，亦多有之，而若以可疑之事言之，则在上者，犹或疑之，而至如右相，则虽以向来疏章之出于朝纸者见之，已为可知，而及夫取览金东弼之疏后，愈益释然，在他人则犹或疑之，至于右相，则予虽不明，岂有他意乎？当初金吾待命之举，已非平日诚意相信之事，而终又至于出城，似此举措，莫非常时诚意不能相孚之致矣。到此地头，只自愧恧而已。日月易迈，因山只隔数旬，而国家倚仗之三公，相继出城，岂有如此景象耶。历观前牒，亦必无之矣。大臣闻有人言，虽不得晏然，而何至于此乎？顷以使臣事，已以此文字言之。而古语云，疑则勿任，任则勿疑。此岂但引证于其时而已乎？向者拜相之举，予若不明而不知则已，不然则卿之为国之忠，予固知之矣。当初拜相，非但一时之公议，实出倚仗之意，而今番之事，终非诚意之相孚矣。泰亿曰，一镜之罪，专由于教文，而彼以为烂熳相议云，若然则便为知情之人矣。且于论杀至亲之文，有所参涉，则其人果何如哉？言之憯毒，胡至此极？诚如其言，则上而有干犯君上之罪，下而有灭绝人理之事，其用意之憯毒，必欲驱人于罔测之科者，尤可见矣。《诗》云民具尔瞻，居具瞻之位，而闻如此之言，犹且不胥命不出城，则其人，岂不放纵无忌惮乎？小臣，亦岂谓自上，因此疏而疑臣哉？衷情所迫，哀痛惶骇，不得已迸出都城，而下教至以诚信未孚为命，似未及下悉区区本情矣。上曰，向来备忘，有朋党甚而是非不明等语，玉署之臣，乃以为护逆之辈，不当以此言加之云，而予则实有触处慨然者，一段秉彝，人固皆有矣。彼崔补、林柱国之辈，亦有此心，则领、左、右相为国之忠，岂不知之？而但三公先去，然后其事可为，故不分玉石，为此网打之计，其心所在，明若观火，则引咎之至此，不亦过乎？至于崔补之疏，则上自三公下至庶僚等语，尤可见其不分玉石，只欲网打之状，而若夫柱国疏，则尤以右揆事诬之，苟非大昏暗之人，虽愚夫愚妇，亦可易知，大臣闻人言，纵不得晏然，而至于逆出城外，实非平日所望于卿等者。况其书启中辞语，尤为过度，彼辈见其如此，而愈益为之，如是而国将为国乎？泰亿曰，崔补之疏，虽极惊惶，上自三公下至庶僚，同被恶逆之名，则自可知其为网打之计，故勿待命命下之后，即归私次，而亦岂敢安于心乎？至于林柱国之疏，则其所为语，全然担着于臣身，故虽承勿待命之教，而犹不敢晏然在家，即为迸出城外。盖士夫之处义，非独一己之心也。侪友公议，亦以为既遭此境，不可在家故耳。至于左相，日昨所被开释之教，极为旷绝，满朝诸臣，孰不感泣乎？然而昨者所遭，又复罔极，故未免更出城外，夫岂乐为哉？今日承此下教，亦为入来云。自上所以驱策臣下之道，则事理当然，而第以李森事见之，森感激异恩，即为应命，而又遭人言，伤廉害义，有若穷人之无所归云。臣于今日，亦冒万死入来，而几何，又不遭人言乎？自上既有惊痛之教，而臣若有如不知无所奏达，则分义道理，俱不当如是，故今始以前，则以私嫌不敢禀奏之由，及今番事发之后，则情病及所遭又如此，亦未果为之之状，悉为仰陈，而且敢请被前后不言之罪，尤增惶悚矣。上曰，予于大臣，敷心腹而言之矣。向者三司之臣，默无一言，而只有金东弼之疏，则岂不慨然乎？大臣才有所云云，而予意亦虑其如此，而未及为之矣。然既往之事，今不必更言，而右相之嫌疑不浅，予亦知之，至于领、左相，亦岂一毫顾藉于一镜而然哉？一种人反以此为网打之计，则大臣之引咎至此，不其过乎？安心视事。泰亿曰，一镜之事，初不现出则已，既已现出之后，决不可置之，日昨金东弼请对时，自上有恶逆与否当察之之教，而第此事，今既现发，而自上亦以《春秋纲目》所书者何处为教，而又有叫呼殡殿之教，则在廷诸臣，安敢有一毫容贷之义哉？日积公车之疏，又皆以必杀为言，人言至此之后，勿论有情无情，人臣而用此文字，则死亦不为过矣。殿下虽以恶逆与否致察，而在廷之臣，则岂敢为容贷之计乎，第臣之有嫌，同朝皆知之。而至于常时，虽甚非斥一镜之人，到此地头，必将曰，臣冒嫌而言之，有同挤井而下石云尔，则臣言，安得为公言乎？又或以为若其本心，不出于恶逆，则直请勘断，亦似为难云，而但此事关系至重，臣则虽知其难于容贷。然平生积有嫌怨，朝家既开避嫌之路，则固不敢质言，自上下问于无故诸臣而处之，何如？上曰，予观大臣之疏，已知其意之大槪矣。柳复明，则大臣顷亦言之，而及见金相玉、朴师圣、柳复明等联名疏，则其中别无杂言，只论一镜事，而请罪，其覆逆承旨，故予亦赐批矣。夫一镜事，元非一言之失，教文中辞语，岂可归之于不察之致耶？当初覆逆，果为无严，故特令削黜矣。喉司再次覆逆，而以其草草数语，元无他意等语观之，有可以知其非出于一时挟杂之私意，而亦可见其爱君之心，故果为还收。而昨日申昉之疏，又请并罪其覆逆承旨，此亦非是是非非之论，而但予初若抑勒，以罪一镜，则反汗之请，亦无不可，而既以《春秋纲目》所书者何处，叫呼殡殿，宁欲溘然为言，而其后疏章之间，无一言及之者，渠若以为不知而为之，则初或为之，而岂可再次为之乎？其自明之疏，略有所荒杂引喩之说矣。泰亿曰，一镜之常时人事，极其荒杂，虽大小科场，为魁者几至六七度，颇有文名，而但其文字，固多倾危之处，以至于小小疏章之间，亦皆荒杂而无伦，故终有此事矣。上曰，即今义渊，以诬先王之罪，台谏连请设鞫严问，执法之义，固可谓堂堂正论，而至于一镜事，予亦非但为一时自已而已。当初备忘，固已言之，而其狂妄之言，言之污口，听之污耳。予虽欲置之，而其于先朝友爱之至德，何如而有此等言耶？执法之臣，虽不直请杀之，而亦当请其一番鞫问其违端，而迄于今日，默无一言，至于柳时模改撰之启，乃以不思为言，苟且暗黮，其意难掩，论其罪状，似不当止于补外，而参酌为之矣。大抵三司之尚无一言，予实慨然矣。今予既有此心，欲笔之于书，以为警责三司之地，而一种不逞之辈，不知予意，必将纷纭继起，以为予将为他事云，故不为之矣。泰亿曰，柳时模今日启辞中，措语极为无据，然渠自向时，已非与一镜相合相好之人，中间亦尝出为泰川县监矣。盖辛丑以后，一镜骤当铨地，凡有少不如意者，辄加呵叱，举措骇然，士大夫岂肯受制于渠乎？时模平日，亦尝不喜一镜矣，至于今日措语，则不过不思而为之，至有黜补之命，台谏之特为外补，事体不轻，然喉司之臣，无所覆逆，即为奉行者，盖以渠事之无据故也。然渠实非阿好一镜者，且渠有望八老母，情理可矜。古者刘禹锡谪柳州，柳宗元谪播州，而禹锡有老母，宗元以为柳州非人所居，万无母子俱往，理欲上疏请易，而其时相臣裵度，亦以为其在以孝治天下之道，宜垂矜察云，故禹锡，果改谪播州矣。臣非以时模为无罪，其母子诀别之状，自上若或下烛，则孝理之下，似或垂怜矣。上曰，镇海则不得挈家乎？泰亿曰，此是海边之邑，不得挈家矣。李真淳曰，臣方欲以柳时模事，仰达矣。上教如是严峻，心甚惶悚，然未入侍前，既欲陈达。今承严教，仍寝不达，则未免欺心于君父，敢此仰达矣。柳时模改撰教文之启，此是当为之事，而第其文字下语之间，不无大段谬错处。臣已于传启时见而知之，严教果下，仍命外补，此莫非渠之罪也。然时模所带，即是谏职也，其启大体则好，故自上从其言，而特以句语间不审之事，至于外补，实恐有歉于大圣人包容之量，臣职在近密，不敢不达矣。上曰，台阁体例不言则已，既已言之，则不宜苟且暗黮，此虽一句语，实有害于公议矣。其流之害，必为无穷，而今番处分，亦出于参酌，然向者亦以母子相依事，有所下教矣。既已末减之后，使其母子相离者，亦有欠于孝理之道，分付吏曹，使以挈眷之邑相换，可也。〈出榻前下教〉泰亿曰，臣有所怀，欲于大行朝陈达而未果矣。今因母子相依之事，敢此仰陈矣。闵镇远事，上教屡已如此，而台谏又不停启，盖上意则出于曲轸之道，而台谏则又每以公法为重故耳。大抵闵镇厚既已卒逝，而闵镇永，又死于今夏，闵镇远，亦且远在，故府夫人年深，而目前只有镇厚之子二人而已。情境，实为可愍，然自上既已特放，而台谏又为争执，上下相持，事体未安，台议盖以筵奏为罪，而又其庭请议罢时，唯诺诸臣，尚皆在谪，则镇远固不可独放故矣。今若因上教而遽为停启，则亦有逢迎之嫌，故自然至此，台谏初岂欲违拂上旨乎？因山渐迫，停启无期，事既至此，则虽或放之，镇远，岂得至于京中乎？近闻府夫人，方在骊州云，若量移镇远于忠州、堤川等地，使之中途付处，则可得时为聚会矣。不尔则又或放归田里，似好矣。夫然后台启庶有收杀之望，而至于一哭都下，自是渠之情理，自上岂必使为之乎？臣意则母子相依一事为急矣。臣久欲以此奏达，曾与廊庙诸臣，有所云云矣。盖台启既有所执，而上命久为寝却，故敢达矣。上曰，大臣之言好矣。但中途付处，则府夫人，必将随往，便是同为中道付处矣，景象何如耶？向者玉署之长，亦有上疏请放之事，顾其人，岂不如时方台谏耶？盖于义理上，见其较重故耳。其后又于大行朝未及下之疏章，见有李匡德之言，言之咽塞，然予窃兴叹矣。岂其人之心肠，独不及于今日连启之台谏乎？此实欲引导大行朝以盛德之事，使之有光，其一段公心，有足可嘉矣。顷日请对时，亦引此文字言之，而孔子曰，疾之已甚乱也。如此可放之人，不为放送，故彼辈所以实无他道，惟此接踵而起，必欲网打而后已者也，此真俗所谓买听之言也。至于成德润之疏，傅会成说，以为天灾时变，皆由于闵镇远之放送云，尤为可笑，实无足以深责矣。泰亿曰，中道付处，似为得宜矣。上曰，虽是特放，若不还给职牒，则便是放归田里矣。泰亿曰，然而律文别有放归田里之条矣。上曰，夜虽深矣，而夜对亦且为之，则大臣久住城外。今始入来，国事或有可言者耶？方今国势岌嶪，生民倒悬，予常以为必有大奋发大振作，然后可以有为。然但今日所望者，唯在于辅相，而景象如此，尚何望其奋发振作耶？泰亿曰，小臣，身且不能安，则尚何望其赞成国事耶。一镜事，臣之所见，既已陈达，更问于他大臣而处之，事理合宜矣。自上既有处分，而在下者，尚无一言，岂不怪异乎？向以义渊事，有所陈达，至有岛配之命，而台谏，又以严鞫为请，臣则其时，只以明正典刑为言，而外间公议，皆以为不可不直为正刑，故敢达矣，决不可岛配而止矣。真淳曰，三司不言之教，臣亦不胜惶悚之至。臣虽非伊日三司，前后入台，亦非一二，则不言之罪，在所难免。然君臣犹父子，衷曲之言，何可不达乎？金一镜负犯，可胜言哉？而第向来王司之不言，亦有委折。盖教文出后，人皆以句语引用事，惊骇传说，然事出之初，议未归一，或曰，可以论罪，或曰，犹未明知，其有情，直驱之于恶逆之科，亦似率尔，迁就至今，尚未请罪，而至于朝家声罪之后，亦尚无言者，实由于初既无言，今方自处之不暇，惶恐不知所出而然矣。岂有一毫容护一镜之理也？上曰，一镜事，向来则虽谓之无情，而到今则亦可谓无情耶？且予既加栫棘之典，而三司之臣，尚无一言，岂不慨然乎？此似近于劝令为之，然但心有所慨然，而不为言之，则亦非诚信待下之道，故言之矣。今日金弘锡上疏，亦论义渊事，而以向日予之所云破朋党三字，有所为言，夫逆之为逆，予非不知，而但其馀人，岂尽为逆耶？此予所以欲务荡平之道，而一种之人，不知予意，闯发如彼，而此边之人，又不知予意，今日明日，犹为未了，君臣间诚意之未孚，至于如此，则尚何望其荡平之道耶？向日筵席，亦已言之，而今日之事，只当革旧染，而维新则庶几可为，而不然，则国不得为国矣。念之至此，丙枕何安乎？今日领、左相，虽不入侍，而大臣既入，言端又发，故言之矣。予亦有一事慨然者，大臣又或以此不安耶？向时事言之污口，而厥后徐命伯，则因崔左相陈达，不为缘坐，而其外应行之典，亦不为之，是岂观于渠耶？此非予自言之事，而固是看予而然也。王法诚不可贷，而犹且如此矣。至于闵镇远之特放，亦是为先后之意也。向者宋载厚之疏，又有云云之事，而固多不紧杂语，故原疏还给，而其时若有此言，则必以为因渠之疏而发，一种怪鬼之辈，又将接踵而起，故不为之耳。顷见放未放秩，则光城奉祀孙及诸孙，并皆远窜，国舅香火，从此而绝矣。虽不或不绝，而奉香火于绝塞，则先后在天之灵，当作何怀，事当留存一人，以为奉祀之地，而其时只为徐命伯事矣。此事则终未有申白，岂不恨哉？泰亿曰，光城，非但国舅而已矣。乃庚申元勋，功存国家矣。上曰，果是元勋矣。泰亿曰，不幸春泽无状，真是败家子弟，交通杂流，屡入鞫厅，故小臣亡兄故应教臣泰一，在玉堂时，以为镇奎，以戚里执权，春泽又如此，若不裁抑，则将无以保全之，上疏言之，肃庙下教，极以为是，大加奖许，以镇圭固执不通，当加警责，春泽又如此为命，故镇圭则付处于德山地，春泽则窜配于扶安县矣。其后又入于林溥狱事，大臣陈达，复窜于济州，后乃放归而死矣。其诸弟云泽、民泽辈，又缔结杂类，至与郑宇宽辈交通，故终及于此，士友间皆以臣亡兄之言，为曲突徙薪之先见矣。盖其诸子孙之名，多出于贼招，故其时朝议，皆为惊心，并即窜逐，而其奉祀则春泽之子当为之，而闻已死矣。尝闻其中一人出继，故与云泽、民泽，寸数稍远，宜有分拣云，此是延泽之子，而为镇符之养孙，《璿源谱略》，亦有之矣。盖虽是缘坐之类，出继者分拣，而此则亦非缘坐矣。臣尝欲以此奏达而未果矣。外间公议亦以为放送此人，使奉香火为宜云矣。上曰，然则即为放送，使奉国舅香火事，分付该府，可也。〈出榻前下教〉泰亿曰，近来天灾甚多，而观象监例言于大臣，故臣亦知之，近闻月犯舆鬼星云，此星一名积尸矣。戊寅年，此星色赤，而疠疫果炽，朝家至令舆尸而埋之矣。今冬雨雾及日暖如此，明春疠疫之患，极为可虑。我国多幸，兵革之息，殆将百年，而间多凶歉，疠疫之患，近尤为甚，尝闻宣庙朝，有《辟瘟神方[辟瘟新方]》为名册，而张数不多，未知内间，亦或留置耶？孝庙朝，亦使印布，而臣祖父判书臣启远，其时为全罗监司，承命印出，而其书盖以谚文翻译，使之易知，教民以大黄松叶易得之药，为之救济，故民多蒙惠矣。明年之事，诚非细虑，前见玉堂，亦有此册，即令誊送于八道监司处，使之分付各县，布示民间，何如？上曰，其言好矣。即为分付于八道监司处，而京中五部，亦令京兆，分付，可也。〈出举条〉真淳曰，不必预言，天灾之将有疠疫，只以循例，申饬之意，分付，似好矣。上曰，然矣。泰亿曰，目今天灾时变，如此，燮理阴阳，虽非臣之所敢望，而少有可用之才，则国事岂至于此乎？古语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臣顾念平生，实无自作之孽，而唯是爵位之过滥，殆为臣罪，尚何望其镇服人心，赞助国事乎？若蒙斥退，送置西枢，则亦岂无效忠之地耶？力弱任重，夙宵戒惧，故区区下忱，更此仰达矣。上曰，过谦何至于此乎？朝象之乖裂，实由于否才在位，不能调剂之致矣。顷已言之，而位在辅相，首务荡平之道，使日坏之朝象，复为安全，则岂不为感回天和之道耶？此予所以深望于大臣者也。真淳曰，臣于殿下破朋党之教，不胜感叹之至。近世朋党，果为痼弊，虽世之自好者，亦不免此，不入乎此，则入于彼，无一人飘然独立者，自念臣平生，甚恶党习，每常自勉，而若其平日行事，使傍人见之，亦岂无染于党习之事乎？今承圣教，不觉瞿然，继以钦仰不已，然破朋党，此是至难之事，自汉唐以后之主，其力量无可办此者，惟唐、虞三代贤君然后，可以去之，圣上若以唐、虞三代之贤君为法，自可抵于无党无偏之域矣。上曰，引三代为言，其意诚好矣。向者元老，亦以进锐为戒，凡于此等事，若欲急遽为之，则反有其弊矣。予亦非欲速为之也。但今日行一事，明日行一事，上下相勉，自至于无此习，是所望也。予岂欲一朝为之耶？泰亿曰，古语云，志王则王，志伯则伯。又云，人主一心，万化之原。此岂非急先之务乎？崔寔曰，干戚之舞，不可以解平城之围，即今人心强恶，世道浇薄，虽有慈仁之德，和平之政，固不可因一事而感回也。积诚二字，倾已仰达，而盖三苖虽顽，至𫍯能格，则此所以诚之为贵也。众不可以家谕户说，惟当积之又积，以至于所操者约，所及者博，则自多有观感之化矣。食效之道，固莫如诚字，故又此申戒，伏愿殿下，各别加意焉。上曰，观感之化，岂易望乎？但世道则以时方景象见之，亦可知其为难矣。固不可一朝一夕，尽除此习，然但予心，久益不解，渐次为之，如大臣之言，则自可有效矣。今若欲急遽为之，则不但无效而已，反有其害矣。积诚二字，其意甚好，尤当体念矣。泰亿曰，更鼓已深，敢此退出矣。上曰，久留郊次，所患，得无所加乎。泰亿曰，大丧以后，不敢言病，久为行公，而受伤既多，症源不轻，五日苦痛，幸得少可。而古语云，风波之际，怖畏成疾。今臣日闻人理所不忍闻之言，惶骇震怖，虽无疾而自成疾矣。今承下问，伏不胜惶感之至，诸臣遂以次退出。

11月18日

都承旨金东弼〈未肃拜〉。左承旨李□□〈坐直〉。右承旨郑锡三〈奉命出仕〉。左副承旨金启焕〈坐直〉。右副承旨未差。同副承旨未差。注书李寿益〈仕〉闵圻〈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夜四更五更，月晕。

○朝哭后，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晡哭。

○金启焕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掌令徐宗厦呈辞，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今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吏曹郞厅来言，承旨有阙，政事，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明日为之。

○李□□，以弘文馆言启曰，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校理尹容，既有只推之命。副校理金弘锡，陈疏承批，并更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应教赵最寿，副应教赵翼命，副校理金弘锡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校理尹容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曰，推考传旨捧入。

○李□□启曰，注书闵圻，累日呈病，不为仕进，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新除授右副承旨权忭，时在忠清道韩山地，同副承旨柳述，时在京畿杨州地，并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启曰，领议政偕来承旨，昨又出往，今方仍留，前往偕来史官，何以为之乎？敢禀。传曰，偕来史官则使之入来。

○又启曰，左议政柳凤辉，来诣宾厅矣，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金启焕曰，左议政引见。

○金启焕，以备边司启曰，今日本司坐起出令，而进参者只二员，无以备员开坐。除老病在外公頉未肃拜人外，礼曹判书李真俭，户曹判书吴命恒，吏曹参判李世最，并即牌招，刑曹参判李森，情势虽曰难安，屡次开释之后，一向引入，殊涉太过，亦为一体牌招，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以备局草记，刑曹参判李森牌招事，允下，而方才待命于金吾门外云，不得出牌之意，敢启。传曰，勿待命事分付，牌招。

○又以义禁府言启曰，本部郞厅，最是紧任，而参下都事沈得行，见差国葬都监监造官，除本司已累月。都事崔尚恒，又以安置罪人金一镜押去事，出使旌义县，回还迟速，有难豫度。王狱重地，视他司自别，郞厅二员，将致久旷，论以事体，殊涉苟简。况此都监三次习仪、谥册宝奉陪出入、因山幸陵日字，次第当头。如此之时，备员而犹不足，例出假官，尤不可不趁今变通。沈得行、崔尚恒，并令该司依例闲官换差，俾无临时窘急之弊，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书启，臣承命驰往于龙山江村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宣圣旨，仍即传授命召，则以为，昨今一疏两启，沥尽肝血，庶几天鉴昭察，特赐矜许，不意承宣，俨然更临，申别谕而促偕还，震栗一倍，方寸靡定，至于便次待卿之教，圣谕及此，臣辜负之罪，诚万死而有馀矣。顾臣所以自窜荒郊，不敢进一步之由，犹似有未尽洞烛者，敢冒万死更陈之。人臣戴天履地，所谓反逆二字，耳不忍闻，口不忍道。今义渊则曰，国事有不测之虑，已极惊心，而崔补则直举大臣字，目之以逆肠，结之曰难知之变，不测之祸，安知不在毫忽？又曰，危急之形，殆若一发，是直谓之潜藏逆节，朝夕将发也。臣闻此言，不大惊动，是真人理灭绝，不可自立于天壤者，狗彘岂食臣馀？臣以为，必自屏于穷乡，杜门不见人面而死然后，方可以自雪于千载之下，此臣寸心可质苍天者也。圣上察臣之无他，昭谗夫之无状，至矣尽矣。顾于言者，其何以杜其口，且于继发而潮至者，其何以障其澜？臣虽欲仰感知遇，冒没趋承，其可得乎？向时故相臣南九万，遭姜敏著之疏，视臣今所遭，何啻天渊，而犹且奔迸乡庄，尽其自处。若使当臣今日事，则必且碎首北阙，岂臣之濡涊[忍]乎？臣受两朝如天之恩，矧今结知明主，铭肝镂骨，矢心图报，常恐力不能任。今遭不幸，自效无地，叩心永悼，有泪如泉。天地父母，少赐怜察，则去臣职秩，容臣自屏，使得超脱恶名，齿列人类，必不待臣之毕辞，臣之血泣祈望，惟此而已。命召今日再烦还授，尤为穷蹙。今不敢更纳，只俟职名去身，自至收回云矣。大臣今方席稿俟罪，无承命之势，臣则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心腹之辞，罄悉无馀，而巽让冞笃，造朝漠然，自愧诚浅，无以为喩。噫，今日国事之岌嶪，不待予言，而卿必知之。卿之被诬，未览书启，而予已洞知矣。今以欲安大臣之心，不为勉出，则是自误国事，而自负辅相也。宁有是哉？而况右揆昨已入来，左揆今方造朝，则卿独一向引咎，不亦过乎？卿其安心勿辞，亦勿待命，即为偕入，用副予倚庐思想之心事。更为传谕，与之偕入。

○传于李□□曰，召对为之，《心经》持入。

○郑锡三书启，臣敬奉圣批，传宣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则以为，臣于昨日，附达危忱于承宣之启，席稿陨泣，达曙不能寐。不意圣上，复降十行之札，诲责敦勉，愈益隆挚。臣心肝陨坠，靡所底定，只自衔镂天眷，上报无所。臣虽无状，岂敢便忘国事，亦岂不知圣鉴之洞照臣冤诬哉？顾臣立朝逾三十年，始闻此覆载间所不忍闻之言，臣心狭隘，诚不能忍耐。须臾自痛，权位在身，致此罔极，以谓尽脱官名，绝受诬之根抵然后，方可以参于人类，自立于天壤，断定于心下者如此。虽伏承圣谕切至，感泣铭骨，承宣史官，叠来相守，穷窘迫蹙，置身无所，而结轖于方寸之间者，终不能化，以致累烦敦召，有若坐徼恩数者。臣罪至此，万殒难赎。两僚今既承命，臣安得独为引嫌？而人各自尽其心，臣今不可自欺，而欺天者亦审矣。虽然，上命之隆重至此，臣子之分不敢顽然自居，惟当进伏天陛，躬请大何，而疝气上冲，今又苦剧，近侍之所目睹，姑无以运动跬步，方俟少间矣。王人不可暂时留滞，即命召还至幸云。大臣触寒奔走之馀，疝病方苦，姑未即承命，而臣既承偕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今观书启，卿有所患云，心深虑念，而数日间或有少间之势，则再明日册宝内入时，摠护使不可不入参。卿其谅其气力而入来事传谕，而承旨一向仍留，必不安于大臣之心，姑先入来。

○李□□，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内下教命册印裹袭诸具及床卓，依誊录，已尽修改，再明日当为还入，而礼曹仪注中，摠护使陪进亲授近侍，而摠护使领议政李光佐，方在江上，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摠护使处入来事，今方传谕，待摠护使举行，可也。

○晡哭。

○教南汉山城守御使户曹判书吴命恒书。王若曰，进长民部，简擢维新，葱[总]领师垣，倚畀特重。当是时属，舍斯人谁？眷彼南汉之隩区，实是内辅之重镇。天设险阻，擅函关百二之形便，地当要冲，类石头水陆之控扼。设施克壮，盖为晋阳之归，缮修益勤，不忘稽山之耻。沁都远而北城隘，俱非仓卒之可凭，京师近而南路通，此实要害之足恃。何比年灾荒之荐酷，致斯地疏虞之转多。累万之粜谷耗虚，徒拥簿籍，什伍之戎卒羸散，不成编行。虽幸百年之升平，尚忧累卵，傥优一朝之警急，宁不寒心？苟非赡达之良才，畴膺备御之重寄？惟卿，器宇凝远，识虑淹宏。文学足以需时，谦晦自牧，干局优于办事，长短俱宜。玉署天曹，久称望实之隆洽，西邑南臬，冞见事功之著彰。虽庐墓泣血之馀，顿觉衰白，而移孝为忠之念，益励衷丹。有寸者或欠点检，而卿则谨饬弥坚，守约者常患拘泥，而卿则周通无碍。几荷两朝之奖拔，首膺初服之简知。成效已著于箕藩，嘉乃曰笃，委任政急于邦赋，增秩以征。机务虽烦，酬应尚有裕者，文武既备，缓急斯可任乎？玆授卿以南汉山城守御使，卿其克阐壮猷，思副宠命。允矣干城之攸托，莫谓军旅之未闲。人心渐离，宜勉亲上死长之义，士气不振，宁忽作儒培勇之谟？凡事惟在于商量，玆予不烦于指授。于戯，惟措置区划之道，知卿才足能办之。若抚摩固结之方，体予心罔敢忽也。桐乡之遗爱未泯，想喜旧令尹之来，柳营之往迹犹存，毋负贤宅相之望。宁弛酬报之至悃，伫见守御之良规。故玆教示，想宜知悉。户曹参议知制教尹惠教制进

○十一月十八日巳时，上在无妄阁庐次。左议相[左议政]柳凤辉引见入侍时，左副承旨金启焕，记事官李寿益、李喆辅、申致谨。凤辉进伏曰，淫雨非时，日气不佳，圣体若何？上曰，无事矣。凤辉曰，大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向日差胜后，犹未快复矣。凤辉曰，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比向时无减矣。凤辉曰，臣顷承面谕后，心常感激矣。人之上疏又出矣，心甚惶懔，何敢一刻自安乎？其言罔极，领、右相所遭，比臣差歇，尚此出伏城外，况臣何敢晏然以处，徒恃圣眷，反益罪戾乎？自金吾门外，直向城外，臣之危怖情势，既陈于前矣。又无可陈之语，而命召每为还纳，亦甚惶悚，不得已受置之。又有遣承旨别谕之事，臣何敢不出乎？欲入城陈疏矣。承宣又复宣谕，且承便次待之之教。人臣分义，本不俟驾，况承如此批旨乎？今日入来，莫非臣罪。顷日曲轸下教，臣之区区情理，已为仰悉，今不敢更为烦聒，而今臣所居之位甚重，而今日待命，明日出城，有伤国体，臣之区区廉隅，不足恤也。殿下如欲保全臣身，递臣之职，使不得处崇高之位，是臣之所望也。上曰，顷日已谕，更何多诰？向日崔补之疏，尤为罔测，大臣不安，至于出城，予之诚意若至，岂至出城？愧恧之外，更何多言？其在上下相信之道，构捏之言，既已洞知，则以此引嫌，岂非过举耶？此后更勿引嫌，安心视事。凤辉曰，臣之情势，前后仰悉。出城之后，夜不能寐，自讼而已。此职，决不可仍冒，殿下必欲保全，而人言如此罔极，今若递臣之职，则臣处于辇下，瞻望宸严，感激以没齿矣。上曰，此时鼎席，何可不备乎？今如解职，则适中谗人之计，决不许递。予心已定，此后大臣，虽一日十出都城，徒伤事体，无益国事，此后更勿如是，已望于卿者也。凤辉曰，今日国事，殿下独忧于上，为国之道，惟在于择辅相。如臣万万不似，且有癃痼之疾者，冒据鼎席，国事无可为之势。灾异如是叠出，古之陈平曰，理阴阳顺四时，不知陈平果能为此，而如臣无似，何以辅翊国事？向日冬雷，已极惊心，即今雨势，又复如此，路泥如夏，时气失节反常者，变也。观象监启辞，又有日弭之警，此诚殿下，惕然警惧处矣。孔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民，即今国储荡竭，百姓愁怨，节用二字，实为今日之上策，伏愿殿下，惕念哉。上曰，陈戒之言切至，当体念不忘焉。启焕曰，因山迫近，院中酬应之事甚多，而位甚不齐，昨出二员，皆在乡都，今又不行公，而拘于院规，未能请牌，似有变通之道，何以为之？上曰，新除授右副，曾不行公云耶？启焕曰，曾不行公云矣。同副方有癃痼之疾云矣。上曰，右副、同副，姑为改差，其代以在京无故人差出事，分付，可也。启焕曰，都承旨拘于厅规，不得请牌。当此院中位不齐之日，何以为之？上曰，大臣昨日牌招，向日陈疏，引嫌亦过矣，更为牌招察任，可也。启焕曰，守令署经，宪府则为之，而谏院无行公之人，不得为之，合有变通之道矣。上曰，两司在外者甚多，如此之时，当有变通之道矣。启焕曰，台谏变通至难，若非科举则不为之，自前无此规矣。上曰，在前如此时，有除署经发送之规矣。启焕曰，此则有前例矣。上曰，宪府则为之耶？启焕曰，宪府则为之矣。上曰，除谏院署经发送，可也。上曰，金延泽之子放送事，榻前分付矣，。自金吾举行乎，自刑曹举行乎？有职者，例自金吾举行矣，此则自何司举行乎？启焕曰，臣为昨日传谕出往矣。晩后入来，故未及详知，而此则似必自刑曹举行矣。上曰，昨日定夺，分付何司乎？承旨退出详问后禀白，可也。启焕曰，虽未详闻，似下刑曹矣。上曰，下金吾则当有奉传旨之事，而无之，故下问耳。出问后禀白，可也。诸臣以次退出。

○甲辰十一月十八日初昏，上具衰服，御无妄阁，召对。参赞官李真淳，检讨官申致云，记事官闵圻、李喆辅、申致谨，各持《心经》入侍。致云读复之初九曰章，至朱子名熹字曰，昔者春坊开讲时，此字，讳作某字。今则事体异于春坊时，何以读之？上曰，春坊时四圣及程、朱之名，皆讳之矣。今则事体未知当何如也？致云曰，姑讳之，退而讲定，何如？上曰，承宣之意，何如？真淳曰，今则异于春坊时，宜直读。上曰，待领事入侍讲定，可也。致云讳而读之，止注又曰章。上曰，承旨读，读止西山真氏曰章。上曰，下番翰林读，读至勿轩熊氏曰章而止。致云曰，复之为卦，一阳生于五阴之下，阴极而阳复，故为不远复之义。屏山刘氏，以不远复为三字符，此乃学问切实工夫也。邵子曰，无心过难。张氏曰，习之有断绝者，心过有以害之，心过者，非他人所知，而己所独知者也。《中庸》、《大学》之以慎独、谨独为学问最紧工夫者，正以此也。邵曰，尽之于心，神得以知之。夫所谓神者，指盈天地之间，洋洋发育万物者也。是所天之聪明，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天之聪明乎？为人主者，当战战兢兢，以尽对越之诚矣。上曰，其言善矣，当留念焉。真淳曰，人非生而知之，孰能无过？今日而改一过，明日而改一过，则自然至圣贤地位矣。《孟子》云，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及其更也，人皆仰之。后之人，不徒不改，从而文之，此今人所以不及古人也。愿殿下，以此不远复三字为之符焉。上曰，善。致云曰，颜子资质明睿，下圣人一等地，少有过，便能知之，其过也，岂他人所与知哉？惟孔子知之，故以庶几许之，而朱子亦以天资，好赞颜子之德也。若子路，则见得未透，故失身于乱国，终以取死。朱子以识未到讥之，由此言之，知之一字，诚学者最难能处也。上曰，善。致云曰，无心过难，一念之间，有些差失。虽非他人视听所及，而吾时习之功，已间断，苟不为之于小，制之于微，不使潜滋暗长，则难以进于无过之域矣，时习二字，乃不远复之阶梯也。真淳曰，一念之差，改之不速，则小而至大，微而至著。诚能加意于无意工夫，则其下必固我三者之病，不待除而自去，而去此四者之病，其要在于谨独而已。上曰，善。致云曰，惩忿窒欲，是外面工夫，若不远复，则便心上工夫，盖鞭辟近里底事。故此下章言绝四，程子释之曰，敬即是礼，无已可克始，则须绝四，敬之一字，是为学第一路头也。上曰，至于孔子，则似无意，必固我之病，抑或用力绝之乎？致云曰，若孔子，乃生知之圣，必无意，必固我之病，又何可用力绝之乎？上曰，予于程子，无已可克之语，不无其疑而问之矣。上曰，若孔子则元无意必固我之病，似不待于绝之，而学者工夫，则当着力绝此四者矣。真淳曰，此学者事，若孔子则岂有此四者乎？如学不厌、教不倦者，岂孔子真个如是乎，所以劝学者也。致云曰，孔子岂有此四者哉？当时门人，以自己意必固我四字，推孔子之心界，而说得如此。盖记此者，亦着工深紧，非如后世学者，徒循口耳之譬，故能推认夫子心界而言之，非泛然说出者也。上曰，其言尤善矣。当时学者，善观圣人，故有是言矣。致云曰，此《心经》，以七情四端，反复论之，此无意一款，乃入德最初门路，愿着意无意之功焉。上曰，其言善矣，当加意焉。致云曰，毋意者，至精至密之工。若必固我三者较麤，而顾此三者之中，惟我最易为病，上等人以意为难克，下等人以我为难克。盖凡人之情，私胜故也。真淳曰，毋意则无下三者之病。盖无意然后，毋必，毋必然后，毋固，毋固然后，毋我。工夫自有次第，用力当自毋意始矣。上曰，以《大学》观之，意诚、心正，皆为学问大段工夫，宜以意字为重。致云曰，必固我三者，皆从意上出，而意之所由生，则反在于我。此四者，开端于意，而归宿于我矣。上曰，是所谓物我有间者矣。致云曰，圣人、常人，地位自别，心术亦异常人之心，毋我最难，我者，物欲之所由滋矣。上曰，领相处再往承宣，有书启来乎？真淳曰，诣阁门时，略闻有书启来矣。上曰，书启中有造朝之报乎？真淳曰，不见其书启，而入侍未之知矣。上曰，今日招都承旨矣，无违牌事，果出仕乎？真淳曰，都承旨有疏到院，故无违牌事，而都承旨疏，则院中故事，无退却之规，而以停朝市，不得捧入矣。讲奏毕，诸臣以次退出。

11月19日

都承旨金东弼〈未肃拜〉。左承旨李□□〈坐〉。右承旨郑锡三〈坐直〉。左副承旨未差。右副承旨金启焕〈坐直〉。同副承旨尹游〈未肃拜〉。注书李寿益〈仕〉闵圻〈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中宫殿，政院、玉堂问安。大王大妃殿答曰，知道。三殿答曰，罔极。

○李□□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掌令徐宗厦牌不进，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郑锡三书启，臣敬奉圣批，更为传谕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处，则以为，圣谕轸念至此，不胜惶恐。臣所患疝症，尚有冲上之气，而今方药治，如得少愈，当即入来云。臣即依下教先为入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李□□曰，领议政家，遣御医看病。

○李□□，以弘文馆言启曰，应教赵最寿，校理尹容，副校理金弘锡，昨日既有只推之命，更为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启曰，宪府无行公之员，连日监察茶时，事甚未安。除在外及未交龟外，呈辞人员，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启焕曰，台谏有阙之代，今日政差出。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病，右承旨郑锡三进。兵批，行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进，参议郑思孝呈辞受由，参知尹游未肃拜，左副承旨金启焕进。吏批，以尹游、柳绥为承旨，左副则柳绥，右副则金启焕，同副则尹游，以李喜聃为星州牧使，郑纉述为瑞山郡守，赵尚庆为京畿都事，金始镔为掌令，禁府都事崔尚恒，引仪朴弼显相换，禁府都事沈得行，童蒙教官李明复相换，以朴文秀单付待教。

○兵批，以权忭、柳述、洪好人、李守身付副护军，以尹尚白付副司正，吴命集付副司勇。

○李□□启曰，新除授右副承旨柳绥，同副承旨尹游，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左副承旨柳绥，同副承旨尹游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推考传旨捧入。

○备忘记，传于郑锡三曰，既带军衔，则例入于承宣之望，而日昨通拟事，既已下教，则两政差出承旨也，无一人拟望者，殊非务公荡平之意，诚甚未安，吏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

○传于李□□曰，日后承旨之望，遵依先朝旧规，堂上武弁中择拟事，分付东铨。

○郑锡三启曰，左副承旨柳绥，同副承旨尹游，既有只推之命，并更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左副承旨柳绥，同副承旨尹游，再招不进，并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特推之下，一向违牌，殊涉未安，只推，明朝更即牌招。

○传于郑锡三曰，三重柩衣黼形，只画于上件耶，尽画三件耶？问于都监。

○郑锡三启曰，传曰，三重柩衣黼形，只画于上件耶，尽画于三件耶？问于都监事，命下矣。问于都监，则以为，取考庚子誊录，则正入柩衣三件，画黼所入泥金三钱，真粉十二两内入云云。以此观之，似是尽画三件，而此非自外举行之事。故尽画与否，不载于誊录中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志文草图书二张，令书写官副司果李真洙写进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启焕，以备边司言启曰，两医司提调朔用人参减省事及久任革罢之意，曾已定夺矣。提调朔用存减之数，别单书入，而久任系是一司检举之任，其名目，有难减省云。今姑仍存，何如？传曰，允。

○又以御营厅郞厅，以都提调意启曰，因礼曹草记，光陵陵内捉虎事，本厅将校，率领炮手，去十月三十日出往。虎一口既已捉得，仍留搜捕，已至累日，更无踪迹，今姑撤还，何如？传曰，允。

○冰库提调金演儿房启曰，本库藏冰方急，而新除授西冰库别提姜泽，时在庆尚道镇海县任所，时月之内，势未及上来。莫重藏冰，未免过时之弊。令该曹在京无故人口传换差事，分付之意，惶恐敢启。传曰，依启。

○吏曹口传政，冰库别提姜泽，司圃别提李世复相换。

○郑锡三启曰，即者校书馆官员来言，新刊《诗传》，俱谚解，今将封进，而上年十月启下件数单子中，进上十件，世弟宫五件，国用十件矣。必更为禀定然后，可以封进云，而取考庚子年《程书分类》进上时誊录，则东宫封进件，并入大殿矣。今亦依此举行，敢禀。传曰，依为之。

○郑锡三启曰，玉堂上下番俱空，应教赵最寿，副校理金弘锡，牌招不进罢职传旨，才已捧入矣。无他入直之员，副提学朴弼梦，即为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以应教赵最寿，副校理金弘锡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郑锡三曰，禁推传旨捧入。

○郑锡三启曰，领议政李光佐来诣药房矣。传曰，知道。引见。

○又以吏曹言启曰，挽章制述官有頉之代，今方塡差书入，而带职可差之人绝少。前差中吴遂元、李普昱、赵趾彬，既有叙命，仍为改书启，而时无职名，令该曹口传付军职，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启焕曰，噫，光城府院君，以先后之亲，先朝之勋，因其往逆之事，斥卖家含，香火无人。呜呼，先后在天之心何，言念及此，中夜无寐。其不入连坐者，特为放远，而所卖家舍，亦为推给，则奚但伸予怀？大行朝陟降之灵，亦必欣悦，以此分付该曹。

○备忘记，传于金启焕曰，两司在京未肃拜人，一体罢职。

○本院启曰，今日引见时，有三司在京人一倂罢职之命。三司不言之责，诚如圣教，而居三司者，自闻顷日筵教之后，举怀惶缩，徒思自处之义，未敢晏然行公之致。既有一毫容护于一镜而然哉？国家之待三司者，与他自别，而一夜之间，一倂斥罢，终有乖于大圣人优容之道。请更加三思，亟垂反汗之命，臣等职忝近密，既有区区忧爱，不敢自隐，惶恐敢启。答曰，国家之置三司者，岂备位而已也哉？不言之三司，将焉用哉？尔等收还之请，诚未晓也。

○金启焕启曰，三司在京人，有一倂罢职之教，继有两司在京未肃拜人一倂罢职之命，而其中或有既已违牌坐罢者，又有今日政除拜未及肃谢者。此则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此则不宜混罢也。

○李□□启曰，即者副修撰申致云，以亲病陈疏径出，所当直捧禁推传旨，而此与无端径出有异，推考警责，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启曰，即伏见黄海兵使洪时九今春夏等褒贬启本，则平山、安城店官门站、金川旧官门站三处摆拨，将未差下之下字，似是差下之下字，非下等之下字，而他道则未差者，例以未差书塡，无下字加书之事。今此启本中，加书下字，与常例有异。致勤点下，不可无警责之道，推考，何如？传曰，允。

○晡哭。

○刑曹判书尹就商疏曰，伏以，臣年位俱极，涯分已溢，招损之戒，日夕兢兢。日昨伏见前郡守李凤翼之疏，辞语危险，旨意叵测。臣看之未半，心骨俱青，不知置身之所。而第其谗构之说，莫逃于天鉴之下，谕之以宽用之道，斥之以所论之过，臣于是，攒手感祝，不觉血泪之交迸也。仍伏念世之被人媢嫉者，或由于言议之异同，或以其权势之隆重，而如臣者，特一介胄士耳。朝家所以任臣，臣所以事上，不过曰军旅之事而已。则所谓言议，非所可论，至若权之一字，尤非释兵之一旧师所可拟议。则以此以彼，宜无猜嫌挤陷之道。而锋镝之末，首及于臣，臣诚惊怖骇惑，莫知其故也。噫，不幸近来朝论多岐，局面累换，用舍之间，指为色目，至于靺韦之徒，并欲驱入于色目之中。此不但当之者不幸，亦非朝家和平之象。臣尝慨惋于斯，出处荣枯，惟朝命是俟，未尝为奔趋于进计，人之前后疵臣者多矣，亦不能以此目加之。且臣迹本孤立，性又寡合，亲党乏贵显之人，朝廷无扳援之势。以故，在臣则虽微眚薄过，未或见贷，惠文之弹，无时不有。向非两朝生死肉骨之恩，安得以保有今日也？虽以从前横逆言之，戊子之冬，出典畿邑，因事坐罢。惟我肃宗大王，褒臣以不易得之人，而特命仍任于常格之外。辛丑之夏，台阁构臣取用城石，累请拿问，而大行大王，至以先朝宿将为教，按查伸理，得免罪罟。壬寅之夏，凶贼宇宽，白地诬告，几陷不测，渠乃自服，其受嗾诬告之情，虽即昭晣无馀，而思之至今，寝梦犹惊。及至昨年之秋，谏臣，目臣以逆家亲属，请罢将任。虽蒙大行大王终始曲庛，斥言者以谬戾，累饬臣以察任，而臣抵死力辞，终得恩递。臣之立朝本末，不过如斯。苟使臣善于涉世，交结时宰，则其所颠沛，岂至此极？上所陈惠文之弹，无时不有者，非敢诬也。伏惟日月之明，无微不烛，傥或回照于此，庶察臣踪迹之孤危，而有所哀怜之也。臣于安置罪人金一镜，本不亲熟之状，即国人之所共知。而今乃急于构罪，勒谓之亲押。嘻噫，人之为言，何太甚也？所谓亲狎者，盖指过从之烦，情爱之笃也。臣于一镜，文武殊涂，且非世识，公会接面之外，彼此不曾来往参寻。而前春臣之迷息，幸忝末第。国俗最重科名，毋论知与不知，为先进者，例有来见呼新来之事。一镜，因此而始踵臣门，而臣则其后两载之间，未尝一造其家。亲狎之间，固如是乎？惟彼言者，猝创虚无之言，以为陷臣之资，而至谓之路人皆指，国言喧藉，人之阴险，胡至此极？此其意无他。今之陷人，必须驱入于此套然后，足以眩圣上之聪，而间君臣之际，百般揣摩，有此构诬，此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者也？若其阴凶不法等说，意在污蔑，语无摸捉，臣子欲濡舌而陈辨也。噫，自古将臣处地甚危，招谤罹谗，鲜或得免，求诸往牒，指不胜屈，此所以忠臣义士，负戟而长叹者也。顾臣迹起疏逖，非勋非旧，才且庸钝，无足可取。而偏蒙两朝剪拂之恩，六经将任，班联八座，逮事圣上，眷遇益隆，既仄宥密之地，又畀司寇之长，前后受恩，未有如臣之优渥者。噫，宠极而忌集者，昔人之所不免，人之𬺈龁，亦安知不由于斯耶？大抵臣之命途奇险，动罹世网，大则逆竖诬陷，小而谗言交构。八十垂死之年，长游于羿彀之中，悠悠天地，此何人哉？顾念身世，宁不悲哉？臣于《唐史》，尝观李晟畏谗为僧之请，千载之下，足想其情穷迹危，无地措躬之意，未尝不三复而于悒也。不幸臣之今日所罹，反有甚焉。实欲效古人祝发之愿，有不可得，而其情迹，终不敢一刻息偃于京辇之下。迸出江外，席稿俟罪，已有日矣。而威命不加，重任久旷，不得不从县道悉暴衷恳，涕泣陈请。伏乞圣慈，怜臣孤危之迹，难容于世，谅臣崩迫之情，实由于中，将臣本兼诸任，并许镌削，仍命选部，刊臣姓名于朝籍，使臣得以优游田里，涵泳圣德，以卒天地生成之泽，不胜万幸。答曰，省疏具悉。诬诋之言，何必深嫌？卿其勿辞，从速上来行公。

○掌令尹东洙疏曰，伏以，臣国有大丧，病未即赴，顷上猥疏，请伏常刑，而迹尤僭越，诛殛是俟。伏承圣批，反加滥谕，臣益复惶感，哀泪被面。呜呼，皇天不吊我国家，五年之内，再遭天崩之痛，举国之人，普切如丧，而尚幸离日继照，率土颙若，我殿下光膺宝命，大奋有为，并述先王之事，以新初服之化。而负罪如臣，亦不谴斥，调理上来之命，已极优假。而以补不逮之教，尤极隆异，臣诚惊惧感愧，莫知所以措躬也。噫，草莾微臣，百无一取，而厚窃虚名，猥玷𫇭章，蒙被先两朝之殊遇，实有万万逾涯者。臣常仰感隆眷，俯激微悰，而不称之服，终不敢当，前后控吁之辞，罔非臣之真情也。自量甚审，既不能呈身于先朝，则今何敢厌然冒进，以贻新政之累哉？玆敢不避猥渎，略暴危悃，冀幸圣明之垂察焉。臣世禄之裔，本非高蹈之流，而早婴羸疾，不能事公车之业，才甚庸鲁，又未得家学之传，无所肖似，特一空疏。而置身表襮，致有游声，辗转忝叨，前路渐艰，臣心愧恧，直欲攒地。窃自以为，人虽不知，心实自知，心虽可欺，而天不可欺。宁欲守虞人之义，庶几为自靖之地？此所以自在先朝，不敢一应召命者也。区区艮限之守，今亦不可猝变，苟非然者，穷奏达施，古人所贵，君臣大义，天地莫逃，则生逢圣世，而甘守沟壑之分，坐违君命，自陷悖慢之律者，岂臣之所乐为哉？臣之情实，如上所陈，而虽以朝廷事体言之，新服之初，中外拭目，综核名实，尤当为举措之第一义也。守株微见，虽不敢为应命之计，至于奔哭常节，臣子所当自尽。故必欲即速进赴，以效微诚，而贼疾弥留，以致迁就。今则日月不居，因山渐迫，欲趁望日殷奠，趋参于阙外之班，强舁病躯，忍死登程。行到水原地，触冒风寒，疾势添剧，僵卧旅舍，姑虽前进，当此上下哀遑哭泣奔走之日，虚带职名，病滞中路，逋慢之罪，益无所逃。伏乞圣慈，俯赐矜察，亟削臣职，仍议臣罪，以肃朝纲，以警他人，千万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尔恳。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察职。

○兵曹参知尹游疏曰，伏以，皇天降割，大行大王，奄弃群臣，八域含生，莫不奔走而如丧焉。仰惟我殿下出天之孝，因心之哀，五载之内，荐罹大丧，号慕靡逮，何以堪胜？臣待罪边邑，千里奉讳，五情崩霣，一倍罔极。交印还次，亦有日月，而踪地危蹙，不敢入参殷奠，泄哀于殡殿之侧，祗从阙外散班，瞻望叫擗，但有血泪。迺者忽有骑省之命，在臣分义，宜即趋承，而向来所被人言，旨意至深，白地成案，构罪于事理之外，而凌藉之言，缘臣而并及于上官，臣诚惊愧，莫省何故而致是也。伊时事状，已因递还道臣之疏，获蒙圣鉴之昭烛。而特叙之命，又出格外，臣感激欲死，复何事于自辨？第其上款之指斥，亦无非妆撰抑勒，直驱臣于狂痴悖妄之科。至若威势二字，尤岂拟着于如臣孤族冷迹，而卒然加之，要非好意。思之至今，危悸熏心，尚何颜面，复立于周行之间哉？然此于臣，犹是薄物细故。日昨备忘中，伊日三司无一人请谴之圣教，尤有所震懔褫魄者。方一镜教文之出，臣虽见带馆职，旋即褫解，仍赴岭南掌试之役。而其间臣弟淳，惨被削版之论于一镜昵客，目之妖人，构之以贻害王室，嫁祸善类，其设心所为，殆将湛灭而后已。而一镜，亦于公座中，自言其参涉是论。盖一镜，视臣兄弟，甚于仇雠，积成猜狠，必欲挤陷之状，即通朝之所共知。臣于其人事，虽欲论列，有不敢容喙者。而若其循私嫌而废公法，亦无以自解，到今处分截严之日，尤不可一刻幸遣其不言之罪，则新授职名，有不暇辞逊矣。玆敢露章自刻，冀伏常刑，席稿私次，恭俟威命之加而已。臣无任悚惕祈恳之至。

○传于李真淳曰，兵曹参知尹游，既除承旨，此上疏，还出给。

○都承旨金东弼疏曰，伏以，臣昨遭人言，冒上辞本，及承批旨，不惟不准所请，至以非意之言，何必深嫌为教？臣于此，已不胜感激兢陨之忱，而又于千万意外，忽有知申陞拜之命，臣实惊惶踧踖，无地措躬。夫喉司长席，地望自别，决非人人之所可冒据。而况衣绯领院，于古亦罕。臣是何人，其敢当此？非但臣之自量，决无冒进之势。公议之嗤点，物情之骇惑，理所必至。臣何敢徒恃宠灵，扬扬就列，惟以趋命为恭也哉？仍念臣之冒处近密，今已数个月矣。窃覵殿下于嗣服之初，至诚图治，深轸朋党之弊，思恢荡平之治，前后筵教，诚意蔼然。而首以务公祛私，保我邦国之意，累加敕励于喉舌之臣。臣虽不肖无状，若其爱君忧国之心，出于秉彝。岂不欲弹心竭虑，益思报效，以副我圣上责勉求助之至意？而惟其智虑浅短，当事疏率，草草陈启之事，亦未免咎责之来，至加之以党援之目。臣于是，自不觉其惶愧靡容。今虽感激恩数，冒出承命，当此位著殆空，谗言日进之时，锋镝之加，辄先喉院。以臣蔑识，其何能裁量是非，出纳惟允，以自免于罪戾也哉？臣之难进之端，于此又一倍矣。昨于特召之下，竟未祗赴，逋慢之罪，又无所逃。而圣度天大，辄靳例勘，惶恐霣越，益不知所出。治疏呈院，未及上彻，而即伏闻今日筵中，圣上又以臣之引嫌违牌亦过矣为教。而至勤再牌，臣怵分畏义，谨此祗诣于禁扃之外，而同事之僚员，终至荐违而坐罢，则臣之去就，宜无异同。虽欲黾勉趋承，有不可得者。玆敢疾声仰吁于宸严之下，伏乞圣慈，亟许镌削臣职名，仍治臣违傲之罪，以安私分，以肃朝纲，不胜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开释之事，不宜过嫌，升拜知申，于古有之。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副修撰申致云疏曰，伏以，臣之老父病状沈笃，已殆一岁矣。臣无他兄弟，臣父亦寄寓侨居，疾痛扶持，惟臣一人。若须臾离侧，则药弭衽席，更无主管。加以入冬以来，所患风喝诸症，一倍添重，精神气力，实有懔懔之忧。以臣情理，岂忍一日违亲，以官为荣乎？只缘前后违逋，曲蒙宽假，邮罚不加，恩命狎至。臣父病中感泣洪私，慰勉臣心，使之一伸义分，暂就职次，而忧惶之思，梦寝犹惊，夙宵严扃，食息靡宁矣。即于朝者，得接家信，则臣父病状，夜来猝剧，涔涔昏痛，委身床蓐，症情危惙，殆不能自定，呼臣速出，以为寻医讨药之地。臣得见此报，心神飞越，他不暇顾，忙草短章，疾声哀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仍即径出禁庐，以为及时扶护之计。伏乞圣慈，亟命削臣职名，㑭得安意救护，仍治臣擅离职次之罪，以警具僚，不胜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救护父病。

○校理尹容疏曰，伏以，臣荐承召命于带职蒙宥之馀，臣固当感激恩私，竭蹶趋承之不暇，而未忍暂离病母，不免累遣严召，惶悚无地，颙俟勘罢矣。不意只推之命，连下格外，天牌又复踵临，趣臣承命。而第臣老母之病，一向沉重，胸膈关塞，而或无省觉，气息绵缀，而不能转侧，一日二日，转致弥留，证情无减，药饵罔效。臣躬自扶护，方寸煎迫，实无离侧供仕之望。不然，何敢于馆职久旷，恩召累辱之日，坐犯违逋，甘自陷于辜恩慢命之科哉？洊牌之下，分义是惧，不敢偃伏私次。谨此来诣于禁扃之外，而顾臣情理，如上所陈，咫尺天陛，末由入肃，不得不拜章陈恳，退俟严诛，臣之罪戾，至此而尤万万矣。且臣修史之役，事系紧急，不容不少缓。故前既以此许解职名，则今宜早赐处分，毋使职事史役，两相妨碍，昨始此疏，随牌来呈，而适值停朝，见阻喉司，未彻情恳，终归违傲，竟宵懔惕，今始毕暴。伏乞天地父母，曲加矜谅，亟命镌改，以便救护，仍令俟母病间，专念书役，而至于前后慢蹇之罪，勘以重律，以警具僚，公私不胜大幸。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救护母病。

○前正言罗学川疏曰，伏以，昊天不吊我邦家，五年之间，荐降大割，臣民无禄，何至此极？惟我大行大王临御以来，岁月几何，而一朝弃群臣，遂遗大投艰于殿下之身。书所谓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其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者，政殿下今日之谓也。噫，今日是何等时耶？国势委靡，日就不振，如日下山，如水赴壑，其亦岌岌乎殆哉？殿下茕然谅暗之下，惨焉哀疚之中，深忧长虑，夙夜渊谷，若涉大川，未有津涯。至诚求助，不暇待成王访落之日，十行天札，辞旨恳恻，忧民保邦之意，溢于言表。而又虑聪明有所未及，幽隐难于自达，许令中外，各尽所言。噫，第五伦读诏书，而决光武之为圣主，臣亦读圣旨，而知殿下之为圣主也。臣智虑浅短，才识卤莾，加以犬马之齿，已迫七袠。衰病深痼，精爽耗脱，尚安有嘉谟善策，可以副殿下之望，而动殿下之听哉？第臣幸蚤窃科第，逮事我肃宗大王猥蒙鸿造，忝叨侍从，出入前席，昵侍耿光，受恩深重，衔感盖久。而顾臣事君无状，未能效丝毫之报，寻常惶恧，无地自容。而转头之间，遽作三朝旧物，今于殿下忧勤初服，励精图治之日，若使疏远自外，草野为嫌，而不一言以塞明旨，则殊非所以报先王而忠殿下之职分也。臣诚有所不忍于此，而亦不欲广引前言，泛论治道，徒为应文之具，而不切于对病之用。请即殿下恤民之旨，与夫近日之事而反复之，惟殿下之采择焉。夫恤民之实，惟在于宽其力厚其生而已。而民力之竭，莫此时若也，民生之瘠，莫此时极也。连年饥馑之馀，仅存孑遗之形骸，而上而朝廷，未闻有惠鲜之政，下而守令，率皆为剥割之事。其所以毒民而病国者，不可以一二数也。姑举其最甚者言之，庚子量田，极其苛细，锱铢不遗，寸土无馀。虽商鞅之尽阡陌，赵禹之算沟洫，无以加此。细民虽奸，何能措手于其间？而每年敬差官之来也，元田之外，又索还起，今年既捧还起，明年又捧还起，又明年又捧还起，还起不多，则胁之以刑。噫，此土既尽之后，又将还起于何土耶？俾出童羖必无之理也。各邑该吏，不堪其苦，乃于白地做出，虚结作为文书，以逭目前之刑祸。而所谓还起，勿论虚实，并与元结而一体收租，赋役之重，决非民力之所能堪也。岂不悲哉？贫民无产，农地几何？虽尽其土之出，不足为八口一年之食。而不敢自有，尽输之官，归视其家，甁罂俱空，举家相对，仰屋含泪，气像愁毒，有不忍见。《诗》曰，硕鼠硕鼠，毋食我粟。此悲痛之辞也。噫，贫民之农土有限，该曹之还起无穷，以有限之地，应无穷之役，则民何能不困且病哉？臣之愚意，元结之外，若除还起虚结之役，则残民之力，庶可少纾，而度支之臣，必不肯从，臣之此言，适见其愚且妄也。虽然，此诚民间疾苦之第一艰状，故必欲明主之知之也。苟能因此一事，推类而长之，则民生其庶几乎？伏愿殿下，其念哉。且贫民之无土者，斲山种粟，谓之火耕，一夫所耕，多者不过五六斗之地，少者不能二三斗。其所种之谷，不过牟与粟两种而已。而山土瘠确，不比平田之膏腴，其所收之数，不及平田四五分之一二。而贪猾之吏，利其不入于该曹之所管，而可取以为肥己之资。踏验之时，别遣私人，逐处执负，比之平田，恰为一负，则勒之为五六负。其所取敛，又不但以其所种之本色真荏、水荏、赤豆、绿豆、清蜜、木花、黄蜡等杂色各物，一倂征出于火田。大邑不下三数千石，中邑次之，小邑又次之，无限青山，尽为此辈之私地。较夺毫末于饥民口吻之中，以充此辈之腹窦，虽有些少上纳，亦将何益于国哉？不特此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彼缁衣髡首游衣游食之徒，遍满于八路，深山穷谷之中者，又不知其几千万也。此流身役，不过南汉、北汉山城义僧立番之外，无他紧役。而尽为各邑守令之私民，日用壮纸、白纸、油纸、油芚、梳帖、笠帽、纸鞋、草屦等及其他山谷中，所产菜果等，凡系人家需用之物，举皆责出于僧徒。随用随捧，诛求无艺，一僧一年之供，计其直则当不下钱数十贯矣。奸民之逃避赋役，投入于异类者，其情状则可恶，而及其为贪吏之所侵虐，若是其罔有纪极，则是亦民也，不亦可矜也乎？以臣愚虑，上所谓火田之粟，僧徒之役，总而属之于有司之臣，火田则令敬差官主管，文书若田结收租案之为，而不为苛察，惟从损上益下之典。守令如有染手于其间，则与私用元结，同其罪科，量其邑之大小，而参酌收税，则虽以岭南一道言之，总而计之，将不下累千万石，通计诸道，其数不啻倍之矣。僧役则一从各邑僧籍，除老弱及山城立番义僧外，其馀丁壮之当有身役者，录为一案。若奴婢贡案之为，令本道监司严饬守令，使不得如前侵征。至如监营及兵、水营各衙门所属僧役，一倂蠲荡，度其力之所给，或钱或布，定为身贡，而务从宽简，则亦不失于损上益下之意，而且将累千万矣。虽以渠辈言之，与其椎剥髓肤，委输于贪猾之谿壑，无宁以补国用之万一，而况其役之苦歇，又万万相悬哉？臣之此说，创闻之，虽若迂拙，熟思之，则亦不可谓无用之虚算也。日计不足而岁计有馀，寸有所进而尺有所长，积以岁月，储蓄既成，则可以为军国之需，可以为水旱之备。由是以民力可宽，由是以国用可裕，而白骨之征，邻族之侵，亦庶几变通也。虽然，此不过衰世谋利之说，识者闻之，必以为笑。臣亦自知其猥锁，不足以溷我圣上新服之清明，而犹为此喋喋不已者，盖亦出于万万不得已之计也。何者？《记》曰，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乏，无三年之蓄则曰国非其国。臣窃闻近来国家经费之数，一年之入，不足以支一年之用。若有别样需用，出于常科之外，则往往未免称贷于市廛之藏。道路之言，虽不可信，而或有万一仿佛于此者，则噫，岂有千乘之君，作此寒乞儿计活，而可以为国者乎？平居无事，或可如此支撑，牵补度日，不幸而有数千里之旱蝗，不幸而有乘衅之寇敌，则臣未知何以处之，何以应之？思之至此，气唈心悸，百尔料度，终无长策，不得已而出于此计，自以为愚夫之一得，其亦小槪于殿下之心乎？昔宋臣朱熹，在南康时，请给降䋋钱，广籴四明之米，以为备荒之资。噫，朱子岂不如不答米价之王椽哉？盖亦不得已而为此下策。虽然，今日之下策，安知其不为异日之上策也？呜呼，臣既因圣旨所及，而略有所陈，又于圣旨之外，有大可忧而不容少缓者，又不得不言之也。臣闻古人有言曰，安不忘危，胜不忘战。盖以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也。我国升平以来，民不知兵，已至百年之久。而目今南北忧之外，又有海寇之可忧者。荒唐船艘之出没者，屡现于我国西南地方，则其窟穴之距我国，亦可揣其不远而迩也。顷年北咨，不可全委之必无，而独怪夫庙堂诸宰备边之臣，置之度外，不思所以备之者，何也？其果有所恃，而以此贼为不足办者耶？其或未之深思耶？抑思之而为目前富贵利禄之所缠缚，不能自脱于胶漆盆中，而有所不遑于固边强圉之策耶？然则天灾时变可惊可愕者，不一而足。孰不以为可忧，而臣则曰，不足忧也。纪纲之颓废，风俗之凌夷，日甚一日。孰不以为可忧，而臣则曰，不足忧也。饥馑之荐臻，民生之困悴，愈往愈加。孰不以为可忧，而臣则曰，不足忧也。惟朝廷之爻象，为尤可忧者也。呜呼，我国兵技，惟鸟铳、弓矢，可以为临敌之用。其他刀枪、剑戟、筤筅等数技，虽有其器，常时不曾习用。而我国军士手法迟拙，人与器不相为用，则是不过为虚器而已。惟铳与弓，皆能粗解放射之法，其中亦不无善射善放者，则此可谓我国之长技。而所谓鸟铳，徒致外饰，不求实用，所穿孔穴隘窄，易涩窒碍不通，纳之铁丸，辄梗难下。各邑所在月课鸟铳，举皆如此。则都监所在之铳，亦安知其不与此一般也？至于火药，各邑守令，不曾致念，常置湿地，不一点火，气漓精泄，不燥不烈，虽触之以火，不能迅起，不过为一柜黑灰而已。将安用哉？弓矢尤有甚焉。所谓角弓，当初制作，不过塞责，而久置湿地，不复点火，胶解筋弛，软弱无力，控弦才半，辄皆屈折。夫矢之为用也，专取其去之疾、其利之能穿也。而其材不美，其镞不利，既钝且涩，未见其末。以此临阵，其何能及远而洞坚也？噫，倡优拙而铁剑利，秦之所以畏楚也。而我国兵技，有其名而无其实。如此其何能使敌人而畏我也哉？臣窃以为，此亦守令者之罪也。何者？今之为守令者，常时不曾留意，置之忽忘之地，不曾修治。及其监司、兵、水使，或巡抚之来也，恐其生事于点阅之际，则各邑色吏，多备财贿，符同于任事之人，周旋于私密之地，一眴之间，无事过了。若其守令之有权力者，则又无所忌惮，毛发不动，坐席帖然。间或有一二坐罢者，问之，则曰，无势无力之人也。不然则邑残吏贫，不能多钱之致也。岂不大可寒心哉？噫，外寇之可忧也如此，兵技之虚疏也如此，国计之䔽竭也如此，兵力之削弱也如此，相臣、将臣之恬憘悠泛，不以为意也，又如此。噫，殿下其谁与共济于艰哉？宵旰之忧，乙丙之虑，臣窃恐其无时而可已也。虽然，圣人之言曰，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又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伏愿殿下，其无姑息于目前之无事，必须绸缪于未阴雨之前，奋发有为之志，先立拨乱之本。又令庙堂诸臣，无徒为爵禄得失之计，而亦惟国忧之并念焉。其于恤民保邦之道，内修外攘之策，着实讲究先事而为之备，未危而图其安，则岂无其道，岂无其策？虽然，有其人然后，其事可办也。未知殿下之朝，果有其人者乎？天道虽大，苟无四时之吏，五行之佐，则臣决知其岁功之不能成也。君人者，虽有高世之智出人之才，苟无宣力四方之臣，奉承而协赞之，则君人者，其能独用其智，独任其才，以应天下无穷之事变乎？抑臣之所忧，又有进于此者。殿下其勿以妒妇之常态，而遽厌弃之，幸甚。噫，生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何者？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其情不一，其事不齐。而不得其情则怨，不遂其事则怨。如欲随其所怨，而人人而惠之，采其所事，而物物而择之，则日亦不足矣。况堂陛之下，即千里之远，殿下其能家到而户察之哉？是故，博施济众，尧、舜犹病。而其所以平章百姓，协和万邦，使匹夫匹妇，各得其所，至于草木鸟兽而咸若者，不过曰命九官咨十二牧而已。盖分九重之忧，而寄百姓之命者，守令也。亲民莫近，眉睫可察，民情欲逸，思所以逸之，民情欲安，思所以安之，民情欲无饥，思所以无饥之，民情欲无寒，思所以无寒之，推己之心，加诸彼而已。然此亦非欲其每事而济之，每人而悦之。必如子产之以车济人然后，可也。不过曰，使之不虐，刑之不滥，敛之不横，征之不苛。则彼于于而来，蠢蠢而居者，岂不能安其业而乐其生哉？此则稍有人心，而知民吾同胞之意，稍有廉耻，而知贪污之为可羞者，皆可以能之也。求之三百七十州守令，岂无一二近似者？而何以寥寥焉未有闻耶？此则无他，专由于党论之颇僻，而用人之不公也。何者？世之为守令者，虽有奸猾贪污之徒，参错于其间，监司之黜陟，台官之弹驳，绣衣之紏察，有足以惧其心，而戢其恶，使不得肆行焉。故四五十年之前，贪虐之习，未有如今日之甚，民生之困悴，亦不至如今日之极矣。近年以来，党论转激，朝著屡易，一边得之，一边失之，得者自以为得局。自祖宗朝流来三百年名器，并取以为自家私物。内而百执事，外而监司守令，远而阃帅边将，尽是当局权贵之子弟族属，亲旧姻娅，及奔走于权势之门，缔结朋比者，或有一二异己之人，间入于拟望之中。而幸蒙天点者，则或未及赴，而击去之，或赴任才半年才数三朔，或黜于殿最，或罢于台弹，或锢于御史之按罪。其同于己者，虽有大奸猾大贪黩者，相与掩匿之覆盖之，惟恐其罪过之或闻。彼为守令者，殿最非所恤也，台官非所忌也，御史非所畏也。则亦何惮而不肆其贪虐哉？以盈德近日事观之，亦可以推知也。一县官属之举皆叛乱，实前古所无之变，而遽出于今日，此诚孟子所谓今而后反之者也。孰不曰，其习可恶，其罪可杀，而徐究其情，亦可哀也。台章所列，不及其所以致此之由，而直欲尽歼之，以快其心，苟非守宰之有权力者，何能得此于左右之臣哉？惟我殿下，以天地好生之德，明见千里之外，令本道明查，使之启闻后禀处。不然则七八人命，已作抱冤之鬼矣。德音一下，民情胥悦，举欣欣然相告曰，吾王之重民命也如此，吾王之恤刑法也如此。百姓其庶几乎，往往有聚首感泣者矣。道臣能仰体圣意，使道内公明官，方按其事甚悉，早晩状闻，一经睿览，则必洞烛其首从实状，而有以处之也。此则姑举其已著者言之。蔀屋之下，含怨无告者，奚止此一邑而已？夫如是，则民安得不困，财安得不伤，国安得不病，而天灾之叠现，时变之层出，亦安知不由于此辈之召民怨，而速天怒乎？臣窃以为朋党者，祸人国家之乌喙鸩毒也。夫天地之所以广大无外，人主之所以尊而无对者，以其无私也。若天有私覆，则有所不覆而为不大矣。地有私载，则有所不载而为不广矣。人君有私比，则有所不比而为不尊矣。一国之内，东西南北之人，孰非殿下之臣子，孰非为殿下愿忠者？而其不容于殿下之朝，若孤臣孽子之不获其心，而婉转啼呼于殿下之膝下者，举一国皆然。而殿下以渺然之身，孤寄于彼一边若干人之上，自以为于我亲信，则臣恐亲信者无几，而馀皆为疏远之人矣。殿下之有，不亦狭乎？殿下之势，不亦孤乎？不特此也。方当人才渺然之日，虽使俱收而并用之，为官择人，以求其百工之允釐，则尚未免有才难之叹，况今士大夫之族，分而为三，所谓西人、南人、小北是已，而西人又分而为二。今所谓少论者，乃其一也。今乃弃其三而用其一，臣未知其见弃者，皆尽小人，而见用者皆尽君子耶？果皆有兼人之才者耶？果能皆尽君子，而又能人人而有兼人之才，在大臣之列者，皆有大臣之德，居将帅之任者，皆有将帅之才，在六职三司及各该司庶官之列者，皆能不旷其职，庶绩咸熙，朝野太平，则国家之福，臣亦与蒙焉。如或不然，其所甄拔，或由于朋比之私，而不出于公正之路，上自公卿，下至百执事，外而至于八路方伯及许多郡县之官，或不能尽得其人，而又或有奸邪谗侫欺负之徒，夤缘缔附，厕迹于其间，则其如国事何，其如民生何哉？祖宗朝建宫设职之意，岂端为一边人富贵利禄之资而已哉？噫，爵禄乃命德之器，而人主之大柄也。取舍予夺，宜出于上，威福荣辱，岂在下者之所敢擅哉？至于科举，乃人才发轫之阶梯。而天之降才，岂以人之得时失时而尔殊哉？大比一国之士，终作势家子弟之围绕，每经一科，人言狼藉。辛丑以后，公道尤丧，大小榜眼，都是形势，满朝青紫，不受人指点者几人？至如失时之人，虽或有幸而得之者，未登荐剡，终归废弃。噫，读书何为，抉科何用？臣窃痛之。虽然，自朝宗以来，三百年人主之大柄，惟在于殿下之手。则其所操纵舒惨，亦惟殿下之所为。而国家之治乱，人心之向背，莫不于是乎判焉。伏愿殿下念哉。臣闻知臣莫如君。以殿下则哲之明，岂眩于是非邪正之间，而有不能辨者哉？《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诚听言观人之要道也。臣非敢谓殿下，于此有所未能也。虽已能之，益加勉焉。则彼阿𫍲顺旨之言，不能进于殿下之前矣，伏愿殿下，其念哉。呜呼，殿下自即祚以来，凡所酬酢，皆出于天理之正，而不涉于一己之私。王言一出，听闻俱耸，顷日筵臣所陈数件事，俱非逆耳之言也。以常理言之，其言可喜，其事易从，而殿下断之以义，绝之以礼，一言句断，处分光明。臣于此，不觉起立击节叹息，不胜感激，继之以陨泪，愿得须臾毋死，以见至治之成也。我国家万世无强[疆]之休，此可以为之兆也。而所可畏者，惟彼党论也。呜呼，我国之有党论所由来者久矣。古之党论，其争也公，今之党论，其争也私。昔在宣庙朝，有若臣柳成龙、李元翼、李恒福、李德馨、李廷龟之徒硕辅宿德，布列朝廷，东西标榜，色目虽殊，而左右王室，肝胆相照。虽于是非之际，不能无彼此之异，而顾其胸中，无一毫患得患失之心为之累。故当危难板荡之时，相与共济国事，捍王于艰，以成再造之业。至今称之为中兴贤佐，岂不盛哉？今也不然。上自大臣，下至庶官，合为一党，牢不可破，据守公家之名器，作为私门之垄断。左摭右拦，恐有不速之三人，手忙脚乱，殆同小儿之迷藏，朝昼之所猷为，夙夜之所经营，无非患得患失之心，而其于国家事，则漠然不经之意。噫，彼在廷诸臣，岂尽忘君负国持禄固宠之人哉？特以朋党之习，已成难医之痼疾。虽有一二忠虑于国者，亦不能自拔于其中，而卒与之烂熳[漫]同归，得者患失，失者患得，此亦一党也，彼亦一党也。恶知其孰为是而孰为非也？孰为邪而孰为正也？邪正既混，是非靡定，则亦何可曰，彼善于此，此善于彼，而有所彼此于用舍之间哉？惟在人君，建极于无偏无党之地，游心于昭旷清明之域，无纤毫私意滞芥于胸中，则是非邪正，自不能逃形于在我之权度矣。夫然后，贤者进之，不贤者退之，直者举之，枉者措之，不使一点邪气，䗖𬟽于其间，则所谓党论，自至于冰消瓦解，而朝著清明矣。伏愿殿下，念哉。抑臣有所未解者，不敢自隐于君父之前，请试言之，向者黄一夏、郑澔之疏，伊日诸臣，见以为倾陷，而原其大意，则皆欲保护我殿下之身也。噫，当宫闱危臲之际，进东宫保护之言，亦可谓言人之所不言，而言不见赏，罪谪随之。至于李廷熽当初一疏，盖亦为宗社计，则虽以他罪罪之，何其无顾藉之意也？且臣此言，非待今日而发也。臣于其时，与数三侪友，为联名之章，其言即澔辈之言也。疏逖之言，未及上闻，而凶宦授首，前星妥帖，亦无所用其言矣。遂相与欢欣感祝而罢，此实出于一国愿死之舆情，则当其时而罪澔辈，臣恐义之所不敢出也。此臣之未解者一也。夫宦寺之设，本为扫除守掌之役，而或有憸邪儇媚之辈，出于其间，薰蒸聒习，掩蔽人主之聪明，则末流之祸，有不可胜言者矣。我国家自祖宗朝以来，家法最正，未尝有此辈从中弄幻之事矣。近年以来，邪径渐开，孽芽暗长，至有殿下往日之下令，至今思之，心胆惊坠。噫，此辈亦有朋奸党邪，蛇紏蚓结，乘㠊投隙，以逞其倾危之心，而无所忌者耶？防微杜渐之策，有不可少忽，而今日诸臣，未闻有以此警咳于吾君之侧者，此臣之未解者二也。且如睦来善、李玄逸之得罪，不过坐言语文字之失，而多年窜谪，以其罪也，放归田里，赦其罪也，复其官爵，先王之命，所以原之也。既罪矣，既赦矣，既原矣。其人与骨皆已朽矣。而及至今日，罪名如初，并其子若孙而废之。噫噫，亦太甚矣。《书》曰，令出惟行，不惟反惟。我肃宗大王曁我大行大王，命复两臣官爵，前后凡几皆出于特令，而一令而反，二令而反，三令而三反之。至于岁抄，亦不举论，党论常胜，而王命常不胜。噫，一之已甚，其可再乎，其可三乎？若使二臣者，得罪于君父，而不得罪于时论，则两圣前后之命，亦不至于沮格而不行耶？此臣之未解者三也。至如己巳之人，目之曰，名义罪人，人臣得罪于名义，则何敢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哉？此诚禁人锢人之好题目也。然当时尽臣节者，独朴泰辅一人。若使泰辅，责其时在廷之臣曰，汝何不效死如我云，则固不敢辞其责，而亦受罪之不暇，若以泰辅之出于其党，而其时其党之为大臣三司，同在于其廷者，皆以泰辅自处，责人之不能尽节，则是不几于以五十步而笑百步者乎？臣窃笑之。且名义二字，自有定体，决不可任情轻重而舛施之也。故惟我肃宗大王，尝下教曰，己巳事，岂可比拟于光海时耶？若以当时诸臣，不能碎首力争，为范仲淹、孔道辅之罪人，则容或可也，何可每以不当拟之事，比之于不当拟之地耶？古语曰，欲投鼠而忌器，何敢若是？大哉王言，辞严义正，如日星之昭揭。则此可为当时诸臣之断案，而诸臣之心事，亦于是乎毕露无馀矣。南九万、尹趾完，亦岂为己巳人地，而犹不以名义罪之，趾完则陈疏，九万则建白，以言其不能力争之罪，而以明其名义之为无据。今日诸臣，亦岂尽不识义理之人，而不有君父之教，强执偏党之论，勒加以不当加之罪，以为胁制之欛柄，但知投鼠之为急，而不顾其器之为可忌。其于人臣分义，果如何也？圣教所谓何敢若是者，盖言人臣分义之所不敢也。而乃敢敢其所不敢而敢之，此臣之未解者四也。呜呼，臣以孤根弱植，敢为此忼慨之狂言，以当方张之气势，言出祸随，臣岂不知？亦见其不自量也。虽然，亦非敢自是非人以较其胜负也。心有所疑，不敢终默，毕陈于天地父母之前，以俟其是非之定，此亦人臣有怀必达之义也。伏惟殿下澄省焉。抑臣之为说，又有进于此者，非臣之说，乃先儒之说也。非先儒之说，乃圣人之训也。伏愿殿下，其毋以常谈死法而忽之也。伏惟殿下，睿智天纵，圣敬日跻，祗承先王，诞膺新服，四方臣庶之想望于殿下者，皆不以循常守文之世主为期，则殿下之责，不亦大乎？伏愿殿下，其念哉。呜呼，人主一心，实天下万化之大本，书所谓皇建其有极，是也。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一不出于不正。孟子所谓一正君而国定，董子所谓君正罔不正者，诚格言也。臣伏闻殿下，自在春宫时，讲学不辍，缉熙之功，想必已至于光明正大之域。而窃恐非知之艰，行之惟艰。若其尊所闻行所知之功，或有所末尽，则一念之间，圣狂判焉，可不惧哉？且帝王之学，异于韦布，其所谓学，非记诵词章之谓也。乃治心制行之功，而其所以治心制行者，莫要于礼。礼者，天理之节文，而人事之仪则也。然人有是物，孰无是则？而常为物欲所蔽，不知礼之为何物，以至筋骸不束，身心无检，或入于放僻奢侈，或归于流荡不返。故圣人以克己复礼为视听言动之本，而著之为书，三千三百，灿然俱备，天叙天秩，昭如日星。殿下于朝昼讲论之馀，并取是书，一体讲究，熟读详味，融会贯通，使我身心，与礼为一，则随处发见，左右逢原，应事接物之际，动作云谓之间，莫非天理之正，人事之则矣。今此大行大王服制一款，实国家莫重莫大之典礼。于此有失，悔不可追。顷日李仁复之所论，可谓得正。大臣、儒臣复执国制，竟有违于帝王家经常之大典。而顷年端懿王后之丧，我肃考不从廷议，必以期年为制者，至于今日，终归虚套。噫，此何道理耶？以殿下圣学之高明，亲阅礼经，以求其正，则凡此礼讼之同异得失，不待片言而可决矣。伏愿殿下，毋忽焉。臣闻子夏之言曰，信而后谏，其君未信而言，以为谤己也。念臣迹阻朝端，身伏田野，梦中城阙，依然三十年于此矣。则臣于殿下，岂特未信而已哉？愚衷所激，不敢以未信而不言。伏愿殿下，勿以谤讪见疑，勿以狂妄为罪，蒭荛之说，傥蒙一择而少有补于恤民保邦之道，则国家幸甚，生民幸甚。臣怀章登途，触冒风寒，宿疾重发，转生别症，脚痹腰疼，末由前进。不得已因县封进，顾分惶栗，死罪死罪。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地，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应旨进言，深用嘉尚，至于盛言党习，尤为切至。而其中今朝，果有其人云者，与未知皆尽小人之说，意有不同。予以为尔亦未能罢脱朋党之习也。上款条陈事，令庙堂禀处。

○甲辰十一月十九日酉时，上御无妄阁。领议政李光佐请对，右承旨郑锡三，记事官闵圻、李喆辅、申致谨入侍。领议政李光佐进伏曰，日气乖常，比来寒暄不调，哀疚中圣体若何？上曰，仅无事矣。光佐曰，大王大妃殿气候，连为安宁乎？上曰，一样矣。光佐曰，臣在外久，承候不频，虽问诸药房，而其详未得闻。向来所患，其有减歇之势乎？上曰，无加减矣。光佐曰，王大妃殿澌缀之候，何如？上曰，一样矣。光佐曰，中宫殿气候，无未宁之节乎？上曰，无事矣。光佐曰，大王大妃殿丸药进御后，无应验乎？上曰，姑无应验矣。光佐又起伏曰，向来极寒之时，连行馈奠之节，不瑕有触感之候乎？臣在外时，欲以章疏问候，非大节终不敢为，而忧虑之忱，未尝少弛于中矣。上曰，日寒如此，不无往来，感气见今有鼻塞之症，不至大段，不足虑矣。光佐又起伏曰，臣累日在外，今始入侍，伏乞瞻望玉色。上曰，依为之。光佐仰瞻已，又起伏曰，日色向昏，不能仔细仰看，而面部似有浮气矣。上曰，自顷以来有之矣。光佐曰，胸膈不安唾血之症，不复发作乎？上曰，不发矣。光佐曰，虎口穴近处隐痛之候，何如？上曰，已愈矣。光佐曰，丸药连日进御乎？上曰，向也日二次进服，今则只一次进矣。光佐曰，未知当进于何时乎？上曰，姑未尽，尽后当言之矣。光佐又起伏而曰，臣于三朝，蒙被殊恩，致此崇极之位，而事君无状，终遭臣子不忍闻之人言，而顽忍不死，视息如常，既不能刺心自明。身适在外，又不与僚相，待命金吾，奉命以出，而不得复命，迸出江上，尤极惶懔矣。盖臣所遭口语，古牒所无，如汉之周勃，人以陈兵出入为告，而岂如今所谓难知之变，罔测之祸，在于呼吸之间者乎？当玆言者，孰无欲死之心哉？如僚相，为相属耳，而臣则居相位最久，当国事最多，谗言之来，盖有自矣。古来罹此等唇舌，而不能自明于君上，如富弼，咫尺都门，亦不得入，绕壁彷徨。而臣乃得蒙圣明之洞烛，复入于方寸之地，呜号于紸䌙之下。臣虽粉骨糜身，其何能上报圣恩之万一乎？顾此交构之言，非一二人之言也，乃半一国人之言也。一至再至，章交公车，未知将来，继此而至者，其几何耶？亦未知毕竟至于何样地。此莫非臣官位隆盛之致。如领议政曁他都提调之任，一时并递解然后，可以一日置身于覆载间也。伏乞俯赐矜谅，一并镌免焉。向来特遣承宣之臣，颁宣别谕，又令史官，相守于村舍，在臣分义，岂敢为辞免计哉？臣既不免为官位所误，则此职未递之前，终不可为人，僚相与臣居位，久近虽异，彼既不得已而出，则一出一入，不宜异同。故黾勉入来，而惭愧惶悚，觅死不得。盖日昨下教，十行懃恳，迥出寻常，臣思之又思，不敢退坐，而非臣本情之所敢出也。窃念臣三朝旧物，滥蒙洪造，致此亢极之位，丝毫未补，疣赘百出，徒以位高毁来，速此惎构之言。古人云，恩除报蔑，每念天地之难欺。臣岂敢以古人自况？然在国家不枉一物之道，得伸此冤，使国人晓然知其不然，则虽使之赴汤火蹈白刃，臣岂有辞避之心哉？愿圣上递臣之职，以谢人言焉。上曰，前后批旨已悉之矣。自古谗言，何所不至，而岂如今日之言者哉？左相、右相，大拜属耳。而首揆为国之忠，予所深知。古来将相握权，易致忌疑。虽有被谗者，而岂有如今日大臣之所遭乎？上自大臣，下至诸臣，欲为网打之计，平日虽不知大臣之衷曲，而顷日使价辞免时，有疑之勿任，任之勿疑之语矣。予心以为，今日三公备矣。予虽不才，庶以为自今国事可做矣。不谓疑间君臣之言，出于此际，岂不痛恶乎哉？予虽不明，断断不疑矣。山陵敦匠之役未及毕，而待命村舍，仍又出往江上，自愧诚意之未孚也。傥使平日诚意，苟能相孚，则大臣岂如是乎？虽有谗人十辈，宁或挠夺于此等言乎？此后则慎勿为过度之举。光佐起伏曰，臣虽无状，自殿下在东宫时，得以昵侍者有年。则臣既不知殿下不信崔补之谗说也哉？然而臣才识卑下，为相多年，愦愦无一事可纪，而若其愿忠之诚，得之天性，而学之父祖矣。今为言者，以臣谋国无才，为相不臧为咎，则臣岂不甘心乎哉？念臣立朝事君，几四十年，今顶发已白，而遭此罔测之言，臣实无一分愿生之念矣。又起伏曰，臣窃念国家列圣相承，宵旰忧勤，寿国脉而保民命者，蔑不至矣。而不幸比岁以来，饥馑疠疫，连年洊臻，财已竭而民已困。如衰病之人，言语飮食，虽不大异于常时，而危懔之状，不微而显，不隐而著矣。乃于此际，党论起而病之，国脉之㭬伤，民命之凋瘁，更无馀地。如臣受国家莫大之恩，当国家莫大之任，虽乏报国之效，而讵无忧时之诚哉？窃喟殿下，自在春宫时，凡干下教，出寻常万万。逮夫临御以后，裁断庶务，动合时宜，以如此之圣姿，傥加之意，则庶可扶已衰之国命，保已穷之民命，臣私心自喜。乃于嗣服之初，以立志择人崇节俭等数事，劝戒于殿下矣。臣虽无状，既以此劝戒，则殚竭微才，裨补洪化者，即臣区区至愿也。若崔补怪鬼之言，不足芥滞，则圣教开释之后，臣岂敢自外于明主，遽为求退之计哉？然此非补一人之言，即半世人之言也。受半世人之疑，扬扬无变动之意，臣即匪人也。不幸先辈凋零殆尽，崔奎瑞一人之外，朝廷之人，莫有居臣前列者，此乃臣招疑之根柢也。根柢不去，群疑终无可释之日也。此位未卸，无以自立于天地间也。昔徐庶谓昭烈曰，臣之事明公，以此方寸，今方寸乱矣。岂可事君乎？臣之方寸亦乱矣。何以事国？臣之此言，实出于至诚恳迫，苟出于一毫假饰之意，则天必殛之矣。上曰，崔补之疏，上自大臣，下至庶僚，而加之以罔测之目。庶僚有何职，而乃如是？此莫非网打之计。既出于网打之计，则大臣岂以此为难安乎？今日国事何如也？既知出于网打之计，则岂为安大臣之心而许递乎？若予不知此而许递，则为不明。既知大臣心事之断断无它而许递，则是欺心也。此后更勿过辞，安心视事焉。光佐曰，臣之为人不为人，只在此职之解与不解，而今日日势已暮，不能详达矣。光佐又起伏曰，殿下曾以山陵事下教矣，定陵以后，常以圹中好不好为虑矣。盖圹中之大如巨屋，长过十一尺，广几十尺，深亦九尺。其长广与深如此，安保其无水石之患？赖天之幸，土色虽欠细腻，文如细绳之紏结，葬以乘生气为贵。而窃瞷其土色，定是有生气之土，既无水，又无一拳石矣。此外丁字阁壁土及丹艧俱冻，色颇不鲜，而构之则极善。而石役差不如古时之精巧，盖匠人手品，不及古人故也。白虎补土处，犹不恰足，若增筑一丈馀，则好矣。即今天寒土冻，为役甚难。而郞厅姜世胤，尽心董督，补筑甚善矣。道涂植炬事，石串以内，则便同城内之地，故使其人贡物人为之，石串之外，则虽京城至近之地，本杨州地，故使该州为之。至于治涂，则石串外，使传近地方官治之，自青龙迤及速溪之内，使京民治之矣。且念明陵之近，与今新陵同，而明陵自是旧陵，莎草及治涂之役，不甚浩穰。而今山陵，乃新卜者，凡百役事，民最受困，而外方民，则最蒙国恩，减得一分力役，而京城之民，则甚可矜，当有别样轸恤之道矣。在昔贞陵时，杨州附近洞内军一百三十名，划付京军，以佐其役矣。临时观势，依前例划给，似合事宜矣。上曰，依为之。上曰，堪舆之术，未可尽信，故深以为虑矣。以取来土见之，土色极美，诚诚幸幸。光佐起伏曰，向日因李汉东疏，自上有别举措之教。当初三公及药房，欲请对详陈，而未及为之，今为奸人借口之资矣。臣窃惟念君上与天同大，天何言哉？日月丽天，四时顺行，今人言如此，所教当如此云尔，则终非与天为一之规模，窃以为辞令之间，不无些失着之叹矣。考之古礼如彼，揆之圣情如是。臣等虽至愚且迷，岂昧于斯二者，而欲为挽行之计哉？臣于当初，以人主，决不可冒寒乘昏，幸行十里之地为达者，实出于忧爱之忱。今其言，与臣所达，槪相近矣。臣所达第一义，则为宗社万全之计，其受伤与否，反为第二件事也。然当此极寒之节，虽无事时，固不可触冒作行。矧玆哀疚罔极圣候绵缀之时乎？今臣仰瞻玉色，殊不如前，颇有苍白之色，而浮气视前有加。将来穷腊恻冽之日，傥或违众作行，若有一分受伤之事，其于宗社何？上曰，事苟合于理，他何暇顾？此事虽不载于古礼，而我朝虽不曾行之，亦当为之。况于古礼有此节目乎？下玄宫时，在礼予当往，在情亦当往。李汉东之疏，初则泛然看过矣。及闻承宣之言，始知之，仍闻故相臣金相宪所达之辞，乃觉语意之隐秘，心有所慨然，故有其言矣。崔补之疏，非渠一人之言，且许玧，以白首之年，位至宰列，而与李汉东疏，同归一套，为此言者，亦岂不自知哉？心有系着，故为之矣。今大臣以为不足言矣，而行与不行，其言难以镇定矣。盖欲为网打缙绅之计，予窃欲打破彼辈之言，而打破与否，亦细事，予心既定，今不随往，则终为平生遗恨，不意世道如此，阻遏之言，至于此极也。予虽见识不明，一定之后，不欲挠改矣。孝友之心，岂间于匹庶哉？曾子曰，圣人之道，何加于孝乎？大臣之言，非不知之，既已定矣，不可改也。光佐曰，此莫非臣等之罪。大臣若镇服一世，则岂有如此之人，有如此之言哉？殿下尝读《孝经》矣。天子之孝，诸侯之孝，大夫之孝，各自不同。殿下胡不思帝王之孝，而为此匹庶之孝乎？臣窃思之，若于子时出宫，则至陵所然后天始明，而申时下玄宫后还宫，则必在昏夜之后，玉体损伤之虑，为如何哉？决不可随往，更加三思，亟寝成命。上曰，往来侵夜之语，的然有不然者。郊送必侵晓，郊迎亦必犯夕，虽不往山陵，侵夜则同，百步五十步之间耳。幸陵与郊外迎送，一而二，二而一者，且先朝亦有幸陵侵夜时矣。虽或侵夜，不足虑矣。古人云，欲法尧、舜，当法祖宗，祖宗苟不行随往之礼，何为载于礼书中乎？既有一定之心，不可挠改矣。此后勿为提起此言，以安予心，毋令有遗憾于一生，可也。光佐起伏曰，金一镜事，殿下处分，至为严正矣。自有此事，今至数年，未得勘处，莫非廷臣之罪也。臣于当时，已为列卿，岂敢以非三司，自解于今日乎？此非泛忽忘置也。其迁就至今之由，右相及金东弼，已为陈达，而一日二日，以至于今。皆臣等之罪，今复何达？臣与一镜虽同朝，臭味不啻燕粤矣。大提学缘臣而不得为，其他为臣所沮格者，非一二。故一镜至抵书于人，谓臣与右相，嗾郑寿期陈疏，其言无复馀地。右相尝疏陈其事实，其后一镜疏云，逆贼亲党，布列朝廷者，亦指臣与右相矣。及夫东弼之陈疏也，臣则前已遭重劾，迸出江上，违牌二十次，以远接使往还，旋即还出江上，首尾五个月，以兵判入来，则其间事已定矣。凡事岁月久，则易于因循。一镜履历，参判中无比，从二品守御使，备局有司、实录都厅堂上、两馆提学，皆为之矣。事事，臣亦不能牢窒，循次陞资及兵户判望，则时议所属，不得已为之，此亦臣罪。然文衡再次作阙，终不为之。至于吏判望，亦坚持不许，中间四年之间，全不往来矣。今年八月间，渠陈疏，疏云数年之间，迹不及于大臣之门，大臣亦不肯俯就于臣，恨怒之意，溢于辞表，两间从来如此。今崔补之疏，有若私于一镜者然，构捏之语，乃如此。伏想圣明，洞烛无馀，固不足辨，而凡事稍涉一镜，人辄疑修却不得发一言，如此至重至大之事，不能明言严斥，圣教屡降之后，臣等迁就不言之罪，宜伏重典，实无颜面之可显，只俟大何矣。上曰，予心岂以大臣不言为疑乎？若有芥于心，则岂不言及也？大臣久为宾客，金一镜亦为宾客，卿之不为顾护于一镜者，子岂不知？予学问素浅，见一镜疏中所引胡乱殊常，心已疑之。及见李凤鸣疏，则详言其出处矣。又见金东弼疏，而尤详知之，始为处分。予之入见《政院日记》者，出于审慎之意也。其疏既曰，众口哗然，而向来玉署之臣，常时不以为如是之人矣。不但辨诬，而反引金一镜事争之，至若左相事救之宜矣。力辨金一镜事，可见系着，岂不曰营护乎？终不免于护党，常时不以为然嘅然矣。柳时模启辞措语，黯黮莫甚，不公如此，予实嘅然。至于大臣虽不言，予岂有一毫有芥于此，而乃为此过自引咎，更勿置怀焉。光佐曰，李巨源曾与一镜相较，李真洙亦非私护于一镜之人，伊日之事，可谓妄发矣。臣之不为一镜掩匿覆盖，世所共知。臣非为发明，既不能有言，累次下教之下，臣罪岂小乎？上曰，予于嗣服之初，与右揆言党习之弊矣。今番岛棘金一镜，外补柳时模，递差两玉堂，非出他意。一种辈闯发，以为得乘机会，实不知予本心之所在。至于金一镜事，闻右相之言，举朝皆知其非云，非但予知之也。予工夫虽不足，而内省不疚则何害也？然其于大行仁厚之盛德，何哉？以其事言之，职在言责，宜有言矣。即今两司，不备不启则固也。而疏章间，亦默无一言，岂不嘅然乎？予之为此言者，非抑彼扬此，而彼辈不谅予心，至诬将相，在言地终无一辞，尤为慨然。成王虽贤，有管、蔡事，若武王，岂有如此谗间乎？予若于待大臣之际，诚意蔼然，则谮言岂至此乎？此莫非予之过也。反躬之外，夫复何言？光佐曰，李义渊，故参判端锡之侄，而无形状之人也。凡在处分，宜死之罪，或岛配，宜岛配者，或远窜而已。虽有失刑失法之讥，若其大体痛加处分，则人心亦悦服，而此则其疏，直以辛丑以后事，非先王本意为言，如此罔测不道之言，直为写出，所当严辞痛斥。而备忘，只以护党为教，亦不即勘罪。故臣民大段抑郁，以为如此，则伦彝不立，人不可为人，国不可为国。臣知圣意，专在于人心陷溺，亶出于党，故以党为教。然此事在殿下，为父兄之事，关系至重，不可如是泛处，国人之忧郁不服如此，此处分，不可遂置之也。玆事关系至重，臣箚以民彝堕为言者，实非过言也。臣不尽言，谁可言之者乎？今次别样处置然后，人心始可悦服矣。上曰，予岂不知其言之不道，亦岂不可不谓护逆也。然苟求其本，则终出于党习，故云云矣。不为严治而只给原疏者，予亦知其太宽矣。然三司相继而为言，予之本意，已言于右揆矣。《孟子》曰，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护逆虽曰逆与手犯之恶有异，故待三公齐入然后，处置矣。当初岛配，亦因右揆之言而为之矣。首揆之意，义渊何以处置，则当于律乎，虽设鞫，亦无可问之事矣。光佐曰，义渊以辛丑以后事，非先大王之意，此言非复人理，用极典然后，人彝可立。凡语及乘舆者，有回互之道，今乃直言之，别无可问之端，直用极典宜矣。承旨郑锡三曰，此非护逆也，逆也。虽用极典，设鞫严问，决不可已矣。光佐曰，人主生杀在手，或涉轻杀，则其忧不可言。人命至重，虽下贱至微，犯死罪也，无不三覆，其重难如此。殿下嗣服之初，虽微如昆虫者，若欲轻杀，则岂非大可忧闷之事乎？臣子岂有欲仰劝杀人之心？而但初头处分，果为严截，而以陷溺致此，曲施减死之律，则犹或差强，而当初下教不严，又不加罪。故人皆以为如此之言，肆行无禁，人不为人，国不为国为虑矣。上曰，右揆及首揆之言如此，当设鞫严问，而因山迫近，为先拿来囚，过因山后设鞫严问，可也。上又教曰，义渊事，欲待大臣齐会而处之矣。至若金一镜事，叫号殡殿，宁欲溘然，且其所引两句语，出于何等处耶？喉舌之臣，乃以言语罪人为辞，后人必以为句语罪人矣。既撰教文，颁示八方，使举国人皆知之，不可以一时栫棘而止，亦依义渊例，同为设鞫，可也。上又教曰，因金一镜事，教下之后，即今两司不备，不启固也。章疏之间，默无一言，玉堂诸臣，金弘锡则开释而终不出仕，尹容、赵最寿、赵翼命等，亦屡次违牌。今日廷臣，亦先朝臣子，何可无一言乎？三司在京人，一倂罢职。承旨郑锡三曰，庆尚监司权以镇状启，前正言罗学川上疏上送矣。古例，台官及宰臣，只从县道上送，而此乃前衔上疏，则县道上送，有违格例，不可不警责，从重推考，何如？上曰，既违格例，监司则推考，古有执艺之谏，既已求言，则不可还送，原疏入之。〈上四条，出举条〉光佐曰，实录厅事，欲为陈达，而即今夜深，后日登对时陈达，何如？上曰，实录，事体重大，奏达，可也。光佐曰，实录堂上，自前文辞赡足，才识兼备者，则虽不经文任，亦有为之者矣。即今朝士中，文与见识，出于伦辈者无多。江华留守李真望，可堪此任，固当为之。而今将八十四岁老母而往，彼之情势虽切迫，不可顾其私情。一员则以李真望差下，至若杆城郡守李德寿，虽有聋病，自是贤父之子，一生所费力专治者，乃古文词也。固宜升资为之，而即今升擢太多，不可轻议，此事待僚相同入议处，何如？上曰，依为之。〈抄出举条〉光佐起伏曰，诸司都提调丛在一身，罔非不堪当之任。而司饔都提调，自是王子应兼之窠，王子虽不出阁，既有封爵，则终不可因仍兼馆矣。上曰，有援据之事。故相臣徐文重，予封爵后仍带矣。及徐判府事卒逝后，予带之矣。先朝既有可援之例，仍带勿辞，可也。光佐曰，众任虽不可一时悉递，而乞递此一任，以安私情。上曰，兼带属耳，何可轻递乎？仍带焉。奏事毕，诸臣序退。

11月20日

行都承旨金东弼〈坐〉。左承旨李真淳〈坐〉。右承旨郑锡三〈坐直〉。左副承旨金启焕〈坐〉。右副承旨尹游〈坐直〉。同副承旨蔡彭胤〈在外〉。注书李寿益〈仕直〉闵圻〈仕〉。事变假注书郑道亨〈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政院、玉堂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

○郑锡三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掌令金始镔未肃拜牌不进。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游，以都摠府言启曰，副摠管金潝，以禁军别将，禁军等纳马坐起事，训炼院昼仕进去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及交龟，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掌令金始镔未肃拜。连日监察茶时，事甚未安。除在外未交龟外，未肃拜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都承旨金东弼初度呈辞，传于李真淳曰，昨已承批，今日不为出肃，而仍又寻单，事体所在，殊甚未安，此单还出给，即为牌招察任。

○尹游启曰，备边司郞厅来言，今日宾厅坐起日次，而堂上位不齐，不得来会云矣，敢启。传曰，次对不宜久废，来会事，分付。而称病不进之人，并牌招。

○传于尹游曰，大臣、备局堂上引见。

○以禁府赵最寿、金弘锡囚单子，传于尹游曰，两人既在应罢之中，不必置对，放送事，分付，而此单还给。

○传于郑锡三曰，玉堂、台谏坐罢之代，政官即为牌招，开政差出。

○有政。行吏曹判书李肇牌不进，参判李世最牌不进，参议沈珙进，右承旨郑锡三进。兵批，承旨启曰，判书无紧窠不参政，且无送西之事。无政事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吏批启曰，判书李肇，参判李世最，并牌招不进，小臣独政未安，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只出紧任。又启曰，三司多窠，今当差出，而拟望之人乏少。未准限守令，勿为备拟事，虽有申饬之令，而如此苟简之时，亦不可无变通之道。未准限守令及相避并拟，何如？传曰，允。

○以崔宗周为参知，李凤年为大司谏，宋宅相为掌令，尹汇贞为正言，李真望为副提学，朴涏为副应教，任珖为校理，赵趾彬为副校理，姜朴为副修撰，全舜元为价川郡守。

○以承旨望单子，传曰，襄阳府使蔡彭胤除授。

○吏批启曰，玉堂阙员，今当差出，而前望中有解由未出人，合有变通之道，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勿拘解由。

○又启曰，身带军衔人，通拟承旨望事，及堂上武弁中，择拟承旨望事，命下。而凡系通塞间事，非佐贰独政时所可擅便，姑未得举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游启曰，玉堂上下番阙直，已至多日。今日政，新除授玉堂待下批，即为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郑锡三启曰，掌隶院，以词讼剧地，屡月旷务，委属可虑。新除授判决事徐命遇，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传于尹游曰，举条，必以限内入启事，顷已下教，则今朝启下举条，不过若干行，而过三日后入启，已涉骇缓，而日昨下教，则与他举条有异，而今至日中，尚未书入，诚甚未安，当该注书拿推。

○注书闵圻拿推，代以任珽为假注书。

○任珽在外，代以李大源为假注书。

○郑锡三，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山陵志石，以金川石，既已磨正，今当入刻，而石色颇黝，临石书写，则字画不能明莹，依前例书于纸面，北漆镌刻，何如？传曰，允。

○又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册宝裹袭陪进时，堂上吏曹参判李世最，今方来参矣。今日本曹开政事牌招时，政院不为区别，混同出牌，仍以情势难安，违牌后出在都监门外。莫重册宝陪进堂上，不可不备员。吏曹参判李世最，即为催促，使之进参，何如？传曰，允。

○又以魂殿都监言启曰，本都监二三房，既已毕役，二房郞厅权圣重外任之代，勿为差出，而亦不无苟简之人，三房郞厅郑锡范，使之兼察，何如？传曰，允。

○又以兵曹言启曰，今十一月二十日，良人尹达昌寺奴赵守汉称名人，自金虎门入来，差备门外击铮，极为骇愕，并令攸司囚禁治罪。同门守门将金昌硕，常时不能禁断杂人，以致阑入，亦难免其责，推考，何如？传曰，允。

○脯哭。

○又启曰，新除授玉堂并牌招事，命下矣。副提学李真望，校理任珖，方在任所，不得出牌。副校理赵趾彬，副修撰姜朴，家在城外，待明朝出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同副承旨尹游疏曰，伏以臣于骑省之馀，略陈短疏，乞伏常刑。疏入而遽有银台之命，仍以移职，有还给前疏之教。是臣负犯之重，未蒙成勘，况此所叨，职亲地密，以此负犯未勘之迹，何论其职事之去就哉？初疏所陈，既经睿览，今不必架叠，而若其循私嫌废公法之罪，终不可幸逭，故初牌之下，惶蹙未承，再招又辱，不敢屡违，昨诣阙外，拜章自列，而喉司不谅，终至退却，竟未免荐犯逋慢之科，臣罪至此尤万万矣。只推之命，又出格外，严教之下，宜即趋承，顾此负犯未勘之前，无非臣席稿俟谴之日。玆敢随牌复进，而咫尺天陛，末由入谢，辄此申吁径退。伏乞天地父母，俯赐谅察，亟削臣职，重勘臣当言不言之罪，以励人臣溺职者之戒，不胜大愿。答曰，省疏具悉。向日台言之谬戾，予已洞知，则以此深嫌，不亦过乎？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十一月二十日午时，上在无妄阁庐次。宾厅日次入侍时，左议政柳凤辉，右议政赵泰亿，判尹沈檀，兵曹判书沈寿贤，训炼大将金重器，左承旨李真淳，记事官李寿益，事变假注书郑道亨，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领议政李光佐，追后入侍。凤辉进伏曰，日寒如此，圣体若何？上曰，无事矣。凤辉曰，大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一样矣。凤辉曰，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姑无加矣。凤辉曰，伏闻有三司罢职之教矣。此岂独三司之罪乎？臣等忝居三公，先宜受罪。朝者臣与首相，欲为联名待罪矣，玆以次对有召命，故敢于榻前请罪矣。向因此事，下臣子不忍闻之教，臣则其时罪名尤重，方引罪之不暇，何能请讨？至于义渊事，亦且引罪矣。难于为言，即举朝之所知，首相所遭且重矣。臣与一镜，色目虽同，岂敢以此顾藉，而不为请讨乎？第臣之所遭如此，引罪之不暇，何暇请讨乎？即今三司既皆被罪，则臣等固当同受罪矣。泰亿曰，臣之不能请讨之由，向日筵中，敢有所达，而臣以私嫌，不能请讨者，合被重谴。即今三司，以此受罪，则身为大官，安得独免乎？臣昨日不知有此处分，宾厅坐起出令矣。追闻有此事，臣与诸宰，不敢会矣。上曰，此非过为引嫌之事，日昨右相入侍时已言之矣。厥后三司，默无一言，岂有如此事乎？首揆入侍时言之矣，大臣岂有暇乎？少无芥怀，安心视事焉。凤辉曰，陵幸事，向日入侍时，仰请停止而下教悲切，不敢力请矣。此时严寒，凌晨出幸，圣体必有伤损，今日臣僚，皆以此为虑矣。殿下情事，岂不仰知，而此事实关宗社，敢有更请矣。当此极寒，兼二夜动驾，必多伤损，臣等闷迫，不可尽言。泰亿曰，向日入侍，下教涕泣曰，不忍听施矣。此时极寒，今日则门户亦不能闭，殿下哀遑罔极中，火气盛有而然矣。当寒不知寒，虽闾人，此是病也。此时又复晨出而夜入，哀痛之心，又从以溢于中，则疾病之作，势所必至。臣等亦非木石，极知殿下罔极之情事，而冒此严寒，疾病如作，则臣等初不力争之罪，虽灭死，已不足塞，而奈高庙太后何？向日有人，以停止陵幸事上疏，而殿下以谓之挠夺，不可不行下教矣。其言虽极危险，殿下独不念臣庶之闷迫乎？今日此言，非不知更议殿下之心事，而凌晨出犯夜入，决不可为之云者，即一国之言也，何殿下不赐谅察乎？上曰，日昨首揆入侍时，亦言之矣。其疏出后，岂独以此必欲行乎？只观事体之如何耳。首揆言，使殿下孝思未伸，而事理未安，则谮构之言，虽无所不至，臣等岂以此请止随轝之行乎？此非为汉东言，而必欲行向日，先以随轝之意，已言之矣，此心已决久矣，今难挠改。泰亿曰，汉东疏前，殿下已定陵幸，臣等亦请停止，今岂以谗疏中止乎？今殿下俯念臣等之血恳，特为停行，则陟降之灵，想亦悦豫矣。当此寒气砭骨之时，行幸于原野之间，悲哀哭擗，生病必矣。且闻外方驿马之招集，当观陵幸之停否，加减其数而招之云。此亦紧急之事，伏望亟赐停行之教，千万幸甚。凤辉曰，汉东之疏，出于构陷廷臣之计，圣上行幸，岂以谗言为念乎？至于人马之多入，亦不足恤，触冒极寒，圣体有伤，此甚闷迫。帝王之孝，异于匹庶，上奉宗庙与两圣，此何可不为之念哉？檀曰，大臣累累陈达，为圣躬也。臣亦入侍时，欲为仰达，而非大臣，不敢言矣。当此严寒作行，虽凡人必有伤损，况殿下罔极之中乎？寿贤曰，即今寒气，日暮后益甚，自山陵还宫，必至犯夜，圣体之受伤，如何？决不可为也。泰亿曰，殿下常有疝症，疝字之形，上疾下山也。盖言如山发作也。深宫暖处，尚有发作，况原野冰雪之间，猝然发作，则将若之何？今番停行，实为得中之道矣。上曰，俄已言之，已决行矣。更何多诰？今若不行，则终天之痛，当复如何？承旨持崔补疏入侍时，右相不入耶？心既有之而不言，则亦非诚实也。如我否德，忝在此位，戒惧如何？兵家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左相俄言色目事矣。义渊之疏，不知予心，妄发陈疏，崔补等疏亦然矣。谏长之疏，有忠与不忠等语，在廷诸臣，亦未知予心，予之诚意，平日相孚，则谗言岂至此乎？世道至此，夫复何言？岂以汉东之疏，有一毫动哉？以左相之言中止，则他日必以此为言，予往山陵，则孝思可伸，而一种怪鬼辈为言至此。予今必行，则在我之孝思少伸，在廷之臣僚亦快脱矣。此亦计较之言私也，而以许玧疏观之，此必通行之言也，予岂停行？不得伸此孝思，且使廷臣受其瑕累乎？予心本如此，故尽言之矣。凤辉曰，汉东疏，全为构陷廷臣，而殿下有此曲为廷臣之教。今日廷臣，虽死无憾，然今日寒威渐甚，决不可行幸矣。泰亿曰，殿下为快脱廷臣，必欲行幸，圣上为廷臣之意，曲轸无馀矣。臣等为圣上不得停止，严寒动驾，则其罪果何如哉？古者郭宪断靷，臣等不能为此而陪往殿下，则是负殿下也。凤辉曰，郭宪事，有异于此。殿下今日之行，发于至情，而有不忍也。第今严寒如此，玉体有伤，则宗庙神人之忧，当复如何？上曰，大臣为国之虑，予岂不知？予心已决，徒伤予怀，更勿为言。泰亿曰，李义渊、金一镜鞫问事，过因山后设鞫事，命下矣。圣意所在可知，而岂有鞫厅罪人，捉囚经月后，始为设鞫之事乎？昨日命下之后，尚无义渊捉囚之启，一镜亦无发遣禁郞之事。事极惊骇，俄诣阁门，问其所由之际，有当该注书拿推之命矣。注书既以稽缓被罪，则当该承旨，亦不可无警责之道，从重推考，何如？上曰，有出举条奉传旨之事，而此则以榻前下教，奉传旨，而一人仍发配，禁府堂上，亦不无责矣。当该承旨从重推考，可也。泰亿曰，因山后设鞫之教，方今梓宫在殡，圣意似不欲此时用刑，岂有经月捉囚，始为设鞫之事乎？辛巳年，亦于初丧设鞫，且此则殡殿罪人也，即为设鞫宜矣。一镜，亦当待拿来鞫问矣，臣与领相相议，则亦以为然矣。上曰，左揆岂以被斥为嫌乎？此国之大事，左相之意，何如？凤辉曰，义渊之论臣罪，如渠之罪，适赖天日之下烛，幸有今日矣。臣既被其诬，何可反斥其人乎？然以事体言之，右相之言然矣。上曰，李义渊、金一镜，更无可问之事，而汉之鼂错，衣朝衣斩东市，至今为议，人主操生杀之权，若不问而正法，则必启日后之弊。设鞫之命，盖为审慎之道也。右相既曰殡殿罪人也，且有初丧设鞫之前例云，拿囚，即为设鞫，可也。〈出举条〉泰亿顾谓寿贤曰，判义禁斯速出去，捉囚事分付，承旨以榻前定夺，奉传旨，可也。凤辉曰，观此忠清监司宋寅明状启，则牙山贡津仓军饷米五百石，自文义县，移转取用，补于赈资后，待秋还纳于双树山城，故道臣，以贡津、双树，同是军饷，则既纳双树之后，移送贡津有弊，贡津则减录，双树则会录事为请矣。军饷之每因形便而那移者，诚为未安，而前监司时，既已收纳双树，则又令移送，亦有弊，依状辞贡津则减录，双树则会录，似宜，以此分付，何如？上曰，依为之。凤辉曰，此亦忠清监司宋寅明状启也。许多条件，固当待首相相议覆启，而其中还上一款，趁即定夺，分付然后，可以及期收捧矣。旧还上事，朝廷既已分等定夺，今不容更议，而至若奸吏所偸食，还上则无论未捧久近，皆与新分给一体督捧为请，似为合宜，而但官吏之无面及所受还上，如或难捧，则必侵责其一族，此诚痼弊，此则切勿侵责，其一族，只为督捧于其当身宜当，以此分付，何如？上曰，依为之。〈出举条〉泰亿曰，臣向日乞递大提学，而初则引近例为批，其后以优批答之，臣不敢更请矣。壬寅年殿下入学时，猥当此任，至今带之，触处拘碍，昨日仍首相陈达，令提学制进颁教文矣。林柱国，至以其时文衡为言，闻此不忍闻之言，此莫非臣久带文衡之致也。亟赐递改，千万是望。上曰，林柱国之疏，予已知之，岂以此请递乎？向日已言之矣，安心行公焉。泰亿曰，非但此事，而情势有不可仍带者矣。上曰，是后则递之，而今番不可递矣。凤辉曰，臣有痼疾，出入前席，得瞻耿光，臣之荣光则大矣，而向日虽有有时出入之教，臣之病状，殿下所亲监者，以如许之病，扶掖出入，非但臣心之万不自安，观瞻亦骇，伏乞即赐递改。上曰，三公以人言出城，以甚缺然矣。今日岂大臣乞递之时乎？此后如无难强之病，出入宜矣，勿以扶掖为虑焉。泰亿曰，臣方兼知馆事，故仰达矣。成均馆，虽有知馆事，大司成，即主管堂上也。李真儒为大司成，正士习节需用，多有修举之事，故陈禀为兼带，以为久任之地矣。今则真儒奉使出疆，而本馆久无主管堂上，亦甚可虑。真儒兼带，今姑减下，待其还后归，更为启下，如前兼带，何如？上曰，依为之。上曰，判义禁方为殡殿堂上设鞫事，何以为之乎？檀曰，殡殿则以他堂上入直，似好矣。上曰，大臣之意，亦以他堂上入直为如何？泰亿曰，鞫厅，岂久设乎？且有姑罢时，鞫事若有间，则亦可以斋沐而入直矣。上曰，今姑兼管。上曰，册宝方入，诸臣少退，更与首揆入侍。凤辉曰，今日无台谏，别无禀定事耳。泰亿曰，首相处，如有下教事，则当更入侍矣。上曰，三公皆入侍后，有下教事耳。诸臣少退，更为入侍时，领议政李光佐同为入侍。光佐进伏曰，日气极寒，圣体若何？上曰，无事矣。光佐曰，大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与昨一样矣。光佐曰，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无加矣。光佐曰，臣累陈当递之状，而圣教不许，今臣所遭，决宜递职然后，一身庶可为一日人矣。臣之尚不能为一言之状，不宜更陈，而三司之臣，既已受罪，则政丞为百僚之首，安得独为晏然乎？即今以罪言之，乞递相职，即第二件事耳。以此冀伏𫓧钺，而僚相之意，亦如此，故欲为联名箚矣。以都监事，不敢更请，俄入禁中，闻有追后入侍之命，敢为入侍矣。上曰，已言于左右相矣，此非大臣引咎之事，岂以此芥[介]怀耶？尚今不言，予已知之，勿以此过为引咎焉。光佐曰，臣之不言之罪，非独此也，难安之端，不一而足。罗学川之疏，侵斥备至，臣曾前与故僚相，同为行公矣，其后臣独为相耳。今夏则虽仍病故，无一反手事，而若使臣引用遐方人物，则岂有此等言乎？岭南风俗，我国中，素称最厚矣。近来及第者，多至百人，而不能调用，故大行朝，以此仰请调用而未及矣。学川如不万分切迫，则岂为如此言乎？其他田结事，莫非臣罪，而臣前后所遭人言，率皆罔极，则此等说，似是歇后，而何莫非臣罪？全身之道，惟在早递相职，伏愿亟赐递免。上曰，罗学川疏批，已言之矣。其疏中，一边之人岂尽忠，一边之人岂尽不忠？至于今朝，果皆其人等语，可见其心迹。究其心迹，出于党习，故批旨以亦未免破脱党习为教矣，勿以此引咎，安心视事。光佐曰，鞫问命下，则政院奉传旨，出给于当直，当直威令震动，使人代怖矣。臣昨日出往时，见当直寥寥，故意谓传旨未下耶？今日日势已高后，昨日筵说，自堂后始为来示，而记录差误，昨日筵中，不引郑素期事，引姜鋧，仰达矣。此等记录差误，俄者臣入来时，院隶来索筵说，而逢于路上，故不为出给矣。臣入禁中，得闻当该注书，以奉传旨稽缓拿推云。奉传旨稽缓，非由于臣，而臣亦惶恐矣。上曰，此不待举条之事，政院生疏为之矣，岂以此为惶恐乎？上曰，设鞫处所，禀之矣，本府为之事，注书出往分付，可也。真淳曰，臣有所怀，敢达矣。昨日有不言三司并罢之教，而其中亦宜有送别之道。前正言柳俨为正言才三日，昨以请罪之意，简通三司，值日暮未及论启，今日欲与诸臣请罪矣，罢职之命，先下矣。渠之见罢，固不足恤，而果已简通，便是公家文字，而三司亦皆知之，似有区别之道，故敢达矣。上曰，此则异于直为不言者，罢职传旨中，柳俨改付标以入之。泰亿曰，前应教赵最寿，壬寅年欲论金一镜诣台之际，先被弹劾，不能论启，其后弘录时，以此见漏于都堂录，自是以后，自画于三司，今番为敦匠之任，故不得已肃谕应教，而不为行公，通朝之所共知。前掌令金始镔，岭南之翘楚，昨日为掌令，混入于罢职中，其后虽有区别之命，台臣不可以既罢还仍，故违牌不进，此非傲慢也，又非避事也，玆敢仰达矣。上曰，赵最寿以其前后禁推供辞观之，可知其自画，而岂不可为一番陈疏耶？柳俨既已改付标，且大臣之言如此，赵最寿亦为改付标以入，金始镔昨日政院禀启，故区别矣，今日违牌而坐罢矣，其在慰岭南之道，特为叙用，此后备拟两司，可也。光佐曰，然则赵最寿殡殿都监，金始镔良役郞厅，并为仍任，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柳俨、赵最寿之代，亦为不出而仍任乎？上曰，出送注书，分付政厅，勿出其代，仍任，可也。真淳曰，三司既罢还仍，似不行公矣。上曰，虽仍任，似不行公矣。既知其不为行公，则其在礼使之道，何可强之？亦非诚信之事。柳俨、赵最寿改付标，则是叙用也。三人并以叙用，奉传旨送西付军职，可也。〈出举条〉光佐曰，实录厅事，甚可闷矣。我朝以文为治，故有文才者为名士，名士中有地望文才者，抄选于实录厅，是以实录堂上抄选甚难，而被选之人，孰不欲尽心奉职，而各有他公故，不能专心于撰修。顷日殿下在东宫对学时，宾客或带实录堂上，朝讲才罢，又有夕讲，则终日待令于讲院，不能暇及于撰述，事势汗青无期，臣亦自堂上，能拜摠裁官矣，公故役役，实录之事，前后蔑如。顷闻下教曰，尔皆先朝旧臣，岂待申饬为之耶？终不欲殚竭死力。今日廷臣，率多胚胎于先朝，臣亦甲寅生，即先朝即位之年也。甲戌登第，至于今日，欲报先朝恩德，昊天罔极，实录撰修，畴敢少忽？即今李肇一人，虽逐日进往，以大王大妃殿患候，每日奔走于问安。噫，随承旨以入来，近夕而退，其他公务，又从以丛沓，故所谓实录厅仕进，不过每夜往宿而已。肇今年几六十矣，奔劳之馀，神瘦眼暗，少年翰林细书字，灯下仅能寻看，如是而何能博考精选乎？朝议自前皆以为李德寿、尹淳专任然后，可以完了。即今以文章家言之，无出于德寿。左相虽未及为大提学，曾入准点中，右相方带文衡，而人谓德寿文章，胜于僚相云，而德寿，即古名臣李济臣之孙，故参判征明之子也。不但文学当今第一，因文有识，心事亦好。只以聋病，渠则自画于清宦，而以其地望文章，清宦亦无不践历矣。且有眼病，不能远看，而曾为都厅，日进对书，即今史草，德寿之笔居多。今若以史局专责，则文士之心，慕古人撰史立言之体，必能善为修撰矣。尹淳则文识精雅，超胜辈流，其文比德寿，尤适时用，如四六甚佳，久不从宦，用力于文学，不幸被人惨劾，与世抹铩，至于下乡结庐，顿无供职意，而若以史事责之，势当专一矣，朝议皆如此者，久矣。堂上实录堂上，已是清宦，况自堂下直为升拜者乎？此乃别举措也。以此咨且[趑趄]，尹淳适会升资，故仍为启下，德寿尚在堂下，实录堂上加资，前例所无。右相则欲依故相臣李荇荐陞苏世让例，直为陈达于榻前而未果矣。近来陞品过多，以此为闷，不可自下请陞，故久未发端矣。堂上五人备员，可以撰史，而诸宰中，非无能文之人，各有剧务。且顷日堂上一人，往于山陵，金一镜之代，不得已以江留李真望启下，此则举条若出，则当行公，而到今实录事势，穷尽地头，极为闷迫，下询僚相而处之，何如？上曰，此事，何如？凤辉曰，此固臣之意也。必以此两人，专任史事然后，了当可期。他人孰不欲尽力，而各有公务，自多掣肘，尚此迁就。即今之计，无过于专属两人，而首相以李德寿陞资为难，有此仰禀。自上特命陞资，则自下当追后启下矣。泰亿曰，古者用人如用器，汉廷岂无贤宰相乎？然将帅则卫、霍，直臣则汲、郑，至于文章，必称司马迁。盖文章，惟能文者为之故也。我国用人，只以门地，故如臣无似，亦滥叨此职，此非古者器使之道也。李德寿二十岁前，贯通十七代全史，尚至今不废读书，博学能文，无如此者。臣虽为文衡，臣则不如也。古之修史者，必称三长，才学识是已。有三长然后，可当编摩之役，如德寿者，可谓近之，外议皆言非此人莫可，而宦路抹𢫬，尚此落拓于外郡。故大提学苏世让为洪州牧使也，故相臣李荇以为文章之士，不宜居外，累荐于朝，自洪牧，为通政为嘉善为远接使为大提学，蔚有华国之誉，至今为美谈。大臣以人事君，领相之言，诚好矣。李真望则顷已入拟于提学之望，自当为文任。真望大小科，并为壮元，且是文忠公李景奭之曾孙，自有家学，为世推重。尹淳文翰，亦当今之翘楚，其所为文，精切可用，尽是不易得之才也。臣于春夏间，以湖堂抄选事陈达，而病未及举行，淳则已陞堂上矣。国朝选湖堂，置艺文应教，俾有资历，以为文衡阶梯矣。近来此事遂废，储养无素，如臣者，亦且承乏为文衡，实有代断之羞。今日朝家，如欲储养文士，则宜先奖用如此人矣。臣既以文学之士，仰达矣。且有所怀，即今襄阳府使蔡彭胤，早以文词阐名，己巳年登第，为说书、翰林，选入湖堂矣。湖堂朔启中，有警绝诗句，有曰平生不识君王面，一梦寻常绕玉墀。肃宗大王览而嘉尚，彭胤以说书直院，肃庙赐对特许，瞻望龙颜，此异数也。厥后为正言，而渠在韦布时，以疏色参于诬先正臣李珥、成浑之疏，公议至严，以是落拓，今为襄阳府使矣。湖堂三十年，尚不得边倅堂上，殊可念也。铨曹欲拟边倅之望，而未经正三品准职，且有所坐，不得备拟矣。今若为堂上，则可以为参议、承旨矣，此则臣素所为念者，故仰达矣。光佐曰，自有偏论以来，有此诬辱先正之举，渠非创为也，随众为之矣。上曰，铨曹以未经准职之故，不得备拟乎？凤辉曰，资穷准职者，例为备拟，而彭胤未经准职，故臣入铨地，欲拟而未果矣。泰亿曰，彭胤所坐，非偏论也，即斯文事也。凤辉曰，偏论有若世守，各有尊奉，故有诬诋之言矣。檀曰，彭胤事，三大臣皆为仰达，可见其公议也。公议虽如此，未见其检用也。上曰，李德寿，实录事重大，升擢好矣，而每于超擢之后，人或为议，以近来尹淳事观之，可知矣。尹淳虽聪明，一人岂能尽为乎？吏判带剧务，虽时时进往，岂能专意为之耶？实录事重，岂拘小节？李德寿为先送西，为佥知中枢府事，至于蔡彭胤事，左相言是矣。偏论，有若世守，当今人则谓有所坐，而若使其时人言之，则岂谓其然？然斯文事甚重，不可以如亚长清职有之。铨曹以未经准职为拘，则予当谅而为之矣。泰亿曰，自有偏论以来，转辗乖激，至于相杀，今番逆狱，非由于此矣。人心陷溺，以逆不以为逆。独申昉父子不然。圣夏参于会盟祭，而为堂上，故其侪辈，大为憎嫉。至于李凤翼、柳复明，稍自有异，故凤翼为边倅，复明则顷日筵中，臣举以仰达矣。君臣之间犹父子，何敢不为尽言乎？渠若疏通为职，则渠之侪流，笑骂之，憎嫉之，当之者，亦以此为闷，作为发明之计，有此章疏之迭投，实为可笑也。臣顷年，待罪庆尚监司时，岭南文臣，多至九十人，一向淹滞，臣甚闷之，疏请疏通，而言未见施于其时矣。光佐曰，如是淹滞，故罗学川之疏出，岂不十分闷迫而为之耶？此莫非臣等不能引用之罪也。泰亿曰，即今失志之人，亦莫非国家之臣，除却有罪之人，铨曹岂欲尽塞之也？若或引用，则作挐于朝廷，沮败国事，以是咨且[趑趄]矣。殿下如欲荡平为治，则是在殿下之建中建极也。上曰，其言好矣，当留意。上曰，今番初欲为之，而三司执法之人，容有可生之路，例为过激之论矣。初批不严，果出于此，护逆，予非谓非逆也。患得患失，苟究其本，果出于何地乎？予尝有打破党习之意，故批旨初不严截矣。其后三司之言峻发，而予不许设鞫者，逆狱经几时收杀乎？嗣服之初，以幺麽一义渊，设鞫为难矣。初则问于右相岛配，今闻领相，以为当杀之矣。人主操生杀之柄，不可轻杀。昔萧何作未央宫，后辟引此而为侈大，不可慎耶？以是设鞫事，必问于大臣而后为之，予知大臣，有公心故耳。向者大臣，为右相时，与故左相，岂不入侍春塘，陈逆狱事耶？光佐曰，臣为右相出仕之日，入侍春塘台矣。上曰，予于其时，知大臣之言，出于公心，必不害无辜之人矣。予尝期待大臣，有如是。其他日如有容有可生之路，大臣体此意为之，以辅予，可也。光佐曰，殿下之言及此，实国家无疆之福也。人主操生杀之柄，如或轻杀，则其将至于如何境耶？固当十分慎审，不可一毫轻用也。臣于昨日筵中，不可以轻杀，导君上之语，仰达矣。李义渊事，其罪恶，不可不设鞫严问，故有所仰对矣。臣遭崔补疏后，懔惕惊悚，必递是职然后，可以为人矣。即今虽不得已登对，不敢自处以人类，人臣遭此不忍闻之言，必递相职，以绝其招疑之根然后，不但免于罪，可以为人矣。夜深前席，圣教至此，仰感好生之德，实万万无穷，而如臣当递之人，何能奉扬殿下好生之盛德也？虽递归畎亩，当不忘圣教，虽归于九原，亦何可忘也？殿下亦扩充是心，好生之仁，与天地同流，即臣所望。古语曰，仁不可胜用。朝鲜一国，举将沐浴于深仁厚德，固宗社无疆之福也。扩充二字，必为加勉，何如？凤辉曰，梁惠王见觳觫牛，不忍杀之。《孟子》曰，是心足王。若臣者，陷于罪网中，将至于不测，而殿下解而放之，使臣得生路，感激欲死，寸心炳若。李义渊疏批为之护党，以义渊之疏语观之，非护逆也，逆也。人皆谓批旨中护党二字不衬云云，而臣意则有异于此。义渊之心，只欲驱逐臣等，而自不觉陷于逆矣。殿下既许设鞫，处分至当，而如臣者，固当递相职，缩伏俟罪而已，何敢干与于此等事乎？特递臣职，千万祈祝矣。上曰，勿为过自引咎焉，此何等时乎？予实无所有，只恃三公协赞。首揆之心，予虽未能尽知，亦岂不知？左揆之心，又岂不知之？俄已言之，毋为过自引咎焉。〈出举条〉上曰，向日以祠宇事，大臣言之矣，近来有以军门之非古为言者矣。予入于此后，私第尚在，仁祖、孝庙自潜邸入承后，以潜邸旧宫，一则使宫使守之，此则为其罕有之事而然也，今则国用荡竭。孔子曰，节用而爱民。《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予之私第，岂可留置，比拟于前乎？予意则私亲，亦尝入此。即今祠宇，虽未开建，予之有意则久矣。私亲祠宇，立于此，折受事，户判不入矣。大臣亦闻之否？四宫外，又有一宫，则地部元结必缩，且为民弊。此皆受赐于先朝者。王者无私财，予入此之后，复何眷恋？是宫所有，皆移于新设宫，则何如？光佐曰，内需司所贮，不可知，而以外司推之，必不如前，外司匮竭，皆谓北汉之致云，而此则近于汉儒傅会之说矣。自潜邸入承，例以旧宫为本宫，而今殿下为虑外司经费之匮竭，欲以田民第宅，皆移于新设宫，此实千古所无之圣德也，不胜忻幸矣。上曰，只以田民给之，则此如于义宫本宫，使中官守之，何以则好乎？大臣亦难仓卒为议，退而商确禀告，可也。凤辉曰，殿下盛德，僚相已陈之，常退考前例仰达。以次退出。

11月21日

都承旨金东弼〈坐〉。左承旨李真淳〈坐〉。右承旨金启焕〈坐直〉。左副承旨尹游〈坐〉。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拿推。假注书李大源〈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亨〈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申时，行晡哭。

○李真淳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掌令尹东洙、宋宅相，持平李日跻在外，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因实录厅草记，郞厅吕善长牌招事，允下矣。以带军衔下乡，禁推传旨捧入，不得出牌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吏曹郞厅来言，台谏有阙，政事，何以为之？取禀。传曰，再明日为之。

○又启曰，小臣鞫厅坐起进去下直。传曰，知道。

○药房都提调臣李光佐，副提调臣金东弼启曰，天气严寒，伏未审哀疚中，圣体若何，不瑕有损伤之节乎？久未诊察，今日臣等，率诸医趁早入诊，详察圣候宜当。大王大妃殿气候，近日复若何？丸剂连日进御，而馀症往来之候，今有益减之效乎？症候久未详察，不可不即使医女，趁早入诊矣。大妃殿气候，亦复若何？澌缀之候不至有加乎？臣等区区忧虑，敢来问安，并此仰禀。答曰，知道。大王大妃殿气候，差减后一样，大妃殿气候一样，予则无事矣。

○李真淳，以义禁府言启曰，庆尚道南海县绝岛定配罪人金祖泽放送事，承传启下矣。金祖泽放送之意，分付本道，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以副应教朴涏牌不进罢职传旨，传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东弼启曰，左承旨李真淳，今日病不仕进，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尹游启曰，即者禁府郞厅，以大臣意来言，罪人李义渊拿鞫事，捧传旨，而承传内无罪目，无以推问，即为禀达指挥云，举条今方书入。罪人罪目，以举条捧传旨乎？虽其疏中语拈出捧传旨乎？敢禀。传曰，原疏中拈出捧传旨。

○又启曰，因本院启辞，鞫厅罪人李义渊罪目，原疏中拈出捧传旨事，命下矣。若以举条捧传旨，则自本院，当依例举行，而至于自本院拈出疏中语，事体未安，且无前例，原疏移送鞫厅，以为自鞫厅拈出举行之地，恐合事宜，敢此更禀。传曰，依为之。

○传于金启焕曰，设鞫处所，本府为之。

○尹游启曰，即者禁府郞厅，以大臣意来言，两司未肃拜，今已夜深，待明朝开坐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备忘记，鞫狱事体重大，而下金吾传旨，昨日到晩，不为书入，故当该注书，既以拿推，而此实前所未闻之事，该房承旨，昨已请推，允下矣，而其在重事体之道，不可推考而止，罢职。

○传于金启焕曰，吏判，昨日政，已为违牌，而今日药房问安，又不进参，虽不知果有病故，而若因日昨特推为难安之端，则诚涉过当，即为牌招察任。

○金东弼启曰，新除授同副承旨蔡彭胤，时在江原道襄阳府任所，请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传曰，允。

○尹游启曰，今日鞫坐，两司当为进参，而谏院则大司谏李凤年，正言尹汇贞未肃拜，司谏尹会，献纳李真伋，正言金尚星在外。宪府则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奉命在外，掌令尹东洙、宋宅相，持平李日跻在外，两司俱无进参之员。谏院未肃拜人员，并即牌招，使之推移进参，宪府在外人员，合有变通之道，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启。执义金潍，持平兪彦通，今姑改差，政官其为牌招，以在京无故人差出。

○金启焕，以大司谏李凤年牌不进罢职传旨，传曰，推考传旨捧入。

○又启曰，朝者两司变通启辞中，掌令宋宅相，以在外悬頉矣，闻宋宅相，以前任奉常正带职下乡云。无端带职下乡者，直捧禁推，已有定式，而台谏则先递其职，然后方可以捧入禁推传旨。掌令宋宅相递差传旨，为先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鞫厅开坐，一时为急。今日政，新除授台谏待下批，并即牌招，以为推移进参之地，何如？传曰，朝者因本院启辞，已有开政差出后，仍即牌招之教矣。

○传于金东弼曰，宗臣从二品中，未及封君者，一体封君事，才已下教，而今当开政，举条，退后启下，先为分付该曹，今日政使之举行。

○尹游启曰，都承旨金东弼，以腊药监剂，进药房。左副承旨金启焕，以该房，当赴鞫坐，同副承旨蔡彭胤在外，院中位甚不齐。承旨罢职之代，以在京无故人差出，仍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尹游，以魂殿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本都监都厅赵最寿叙用后，仍差都厅之意，昨已禀达矣，令该曹依例付军职，何如？传曰，允。

○有政。吏批，行判书李肇牌不进，参判李世最牌不进，参议沈珙进，右承旨尹游进。

○兵批，行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进，参议未差，参知崔宗周未肃拜，右承旨尹游进。

○吏批启曰，判书李肇，参判李世最，并牌招不进，小臣独政未安，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只出紧任。

○尹惠教为承旨，权益宽为兵曹参议，郑思孝为刑曹参议，朴涏为执义，李普昱为持平，吴遂元为校理，金相元为襄阳府使，郑惟一为兵曹佐郞，成平君浑，东恩君榑，带恩君昌胤，洛丰君楙，齐平君㰒，丰山君柽，锦南君栋，砺恩君梅，南平君𪳣。〈已上封君事承传〉南平县监任珖，〈仍任事承传〉右承旨金启焕，左副承旨尹游，右副承旨蔡彭胤，同副承旨尹惠教，兵曹参议崔宗周，参知权益宽，副护军郑思孝、金潍，副司直兪彦通，副司果朴弼健。

○传于金启焕曰，长番内官田一成，当为莫重公事，误踏启字，极为非矣，推考。

○传于金启焕曰，今朝政院启辞批答改下之时，差出之下，添书仍即牌招进参六字，而传批之际，蒙然不传，殊甚骇然，司谒徐尚载，从重推考。

○尹游启曰，玉堂阙直，已至多日，副应教朴涏，副校理赵趾彬，副修撰姜朴，既有只推之命，更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何如？传曰，依启。朴涏移拜宪职矣。

○尹游，以副校理赵趾彬，副修撰姜朴牌不进罢职传旨，传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启焕，以实录厅郞厅李匡德，执义朴涏牌不进罢职传旨，及副校理赵趾彬，副修撰姜朴再招不进罢职传旨，传曰，并推考传旨捧入。

○尹游，以实录厅郞厅，以摠裁官意启曰，都厅郞厅吴遂元、尹容、申致云、赵趾彬，并皆坐罢矣。吴遂元、赵趾彬，今既叙用，还为差下两员之代，以修撰李匡德，校理吴善长差下，并即牌招察任。誊录郞厅李宗白，移差外任，申致谨下番翰林，势难兼察，其代以前权知副正字权𦈜，前副正字洪景辅差下，使之冠带常仕，何如？传曰，允。

○兵曹口传政事，副司勇权𦈜。

○金启焕启曰，臣与左副承旨尹游入直矣。尹游以代房承旨，鞫坐进去，伴直无人，同副承旨尹惠教，即为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副挍理赵趾彬，副修撰姜朴，再招不进，既有只推之命。赵趾彬以实录厅郞厅，既有待明朝牌招之教，而玉堂阙番，已至多日。姜朴亦于明朝牌招，修撰李匡德，并一体牌柖，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顷日政，新除授副校理吕善长望单子，取来考见，则以副司直受点矣。带军衔任自下乡，直捧禁推，既有定式，禁推传旨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以实录厅草记，赵趾彬牌招事，允下矣。赵趾彬以玉堂，既已再招，方诣阙外。又以实录厅草记出牌，则一日三牌，事涉未安，何以为之？敢禀。传曰，知道。赵趾彬，待明朝牌招。

○金启焕启曰，问事郞厅，以鞫厅大臣意启曰，问事郞厅金始镔、柳俨，时无职名，令该曹口传付军职，何如？传曰，允。

○尹惠教，以义禁府言启曰，前掌令宋宅相，弘文馆副校理吕善长禁推事，传旨启下矣。宋宅相时在京畿杨州地，吕善长时在杨根地云。依例发遣府罗将拿来，何如？传曰，允。

○尹游，以义禁府言启曰，今此推鞫时，本府都事，不可不备员。出使都事李明复，令该曹口传闲官换差，何如？传曰，允。

○尹惠教，以户曹言启曰，传曰，噫，光城府院君，以先后之亲，先朝元勋，而因其往逆之事，斥卖家舍，香火无人。呜呼，先后在天之心，何？言念及此，中夜无寐，其不入连坐者，特为放还，而所卖家舍，亦为推给，则奚但伸予之怀？大行朝陟降之灵，亦必欣悦矣。以此分付该曹事，命下矣。所卖家舍推给次，招问其家奴，则银子一千二百三十两捧上后，放卖于清风府院君奉祀孙之家，而除出其所捧银子，移买家舍于礴石洞云。清风府院君奉祀孙之家，则买入后，多有新造修补之事。光城府院君家，且已买入他家，事多掣肘，而均是国舅奉祀之家，则自下有不敢直为推给，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同是国舅之家，则不必推给，而新买家舍，必未建国舅祠宇，物力之价，参量题给。

○金启焕，以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改撰哀册文草图睿览后，方可正书入刻，故令书写官李真俭，为先写出以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游启曰，臣俄者承命进诣鞫厅，则三大臣齐会，方欲开坐之际，闻郑东后疏中，有侵斥之语，并即迸出，待命于金吾门外。既不得设鞫，则臣不可独为留在，还为入来之意，敢启。传曰，尔即驰往，勿待命事，传谕。郑东后疏语，不过沮败鞫事之意，诚极可痛，何可以此不设乎？趁即开坐事，言于大臣。

○尹游书启，臣承命驰往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左议政柳凤辉，右议政赵泰亿金吾门外待命处，传宣圣旨，则以为臣等未及论讨之罪，万死有馀，不待人言，固已仰请大何矣。况今声罪至此，其何敢一刻晏然？席稿泥首，只俟威命，不意特遣承宣，曲赐开晓，俾即开坐，臣等感泣失声，方寸震坠，不知所以仰对。臣等之罪，臣等自知之，恩谕虽如此，顾以何心，敢冒周行，至开鞫坐乎？只愿遄伏𫓧钺，得以少伸臣分，或未蒙即赐勘处，则当以尺疏申吁血忱云矣，敢启。传曰，卿等之心，予已洞知。更何多诰？莫重鞫坐，不可迁就。卿等安心勿待罪，即为开坐事，更往传谕。

○尹惠教启曰，即者禁府都事来到门外以为，大臣虽承勿待命之教，而情地万分危蹙，方俟大何，不得开坐云矣，敢启。传曰，既遣承宣，更为传谕，即为开坐事，分付。

○左议政柳凤辉箚子，伏以即者史官，来宣圣教，有令臣进参鞫狱之命，臣于此，窃不胜惶悚闷蹙之至。夫狱者，天下之平也。必使无所嫌碍之人按治然后，方可以得其平，而受罪者亦无辞矣。凡狱犹然，况鞫狱乎？向臣之所以引罪者，既由于其疏，而今反按鞫其人，揆以事体道理，宁有是哉？反复思惟，终有所不敢承命者，玆不得不冒死仰吁。伏乞圣慈，俯赐谅察，亟寝参鞫之命，以重鞫体，以安私义，不胜万幸。取进止。答曰，省箚具悉卿恳。于卿小无嫌碍之端，卿其须勿过辞，安心进参焉。仍传曰，遣史官传谕。

○副护军郑东后上疏，伏以天降大割，圣后礼陟，日月易迈，因山渐迫，圣情孺慕，益复何堪？噫嘻痛矣。夫贼镜之诬逼先王，污蔑上躬，实是覆载间，一刻难容之罪。凡有血气者，孰不欲食肉寝皮，而满廷臣僚，无一人为两朝惩讨者，及夫殿下始烛其阴凶情节，特下备忘，略施罪罚，而惟彼贼镜之血党，盘据近密，营救之言，相继而起。喉司之臣，或诿以言语薄过，或称以妄发，游辞闪弄，恣意揜护之状，昭不可掩，其在惩护逆之道，决不可容贷，宜加黜罚之典焉。至若柳时模启中，不思出处等语，极其巧慝，岭邑外补，亦云末减，而承宣至有缴还之请，相臣继发换差之说，肆然救解，若是其无严，臣切痛之。殿下既以三司之不言，并罢其职。噫，身居三司之列者，为国家讨逆之义，比诸三司，不啻较重，而代撰不道之凶言，初既视若寻常，崇奖拔擢，惟意所欲。今于前后明命之下，略不动念，一无请讨之言，削黜而岛配，岛配而鞫问，皆出特教。殿下之倚毗大臣，虽极隆挚，大臣之孤负殿下，胡至此极？况此三司谴责之后，少无引罪之意，淟涊盘礴，无异平日，诚可谓放肆无忌惮之甚者也。臣曾忝侍从之列，义不容泯默，敢以草草数语，仰渎严庐之下，伏愿殿下，留神察纳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答曰，省疏具悉。疏中侵斥大臣，不少择语，诚可骇也。

○吏曹判书李肇上疏，伏以臣以讨逆颁教文改撰事，谨此承牌来诣，即当制进，而第此教文，乃伊时颁示中外者，似不可以即今颁教之意为辞，而头辞王若曰，即大行朝教命之谓也。到今时移事往之后，此一节，不待禀定，直为举行，诚有所未安，敢此仰陈。伏乞下臣此疏于艺文馆，商确禀处，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答曰，省疏具悉。疏辞令艺文馆，即问于大臣，禀处。

○司谏尹会上疏，伏以臣顷忝宪职也，语不裁择，重犯天威，削黜之罚，视罪惟轻，而圣量包容，即赐反汗。筵教开释，又出寻常，臣诚感激惶陨，有泪盈襟，辞单获递，尤荷恩造，而馀悸在心，一味跼蹐矣。迺者宋载厚之疏，提论此事，构罪臣太甚，直加以罔测之目，末又结之曰，罚亦末减，臣看来心惊骨寒，直欲钻地以入。人臣负此，偃在都下，义有所不敢，走伏郊外，以俟谴何，圣度天大，不录前过，旋除亚谏之职，因承驲召之命，自惟负罪贱臣，何以得此于圣明？闻命惊惶，无地措躬。在臣分义，固当竭蹶登途，以肃恩命，而人言危怖，至于此极，徒恃宠灵，冒没趋承，则将不免负累贪荣之归，情地之穷蹙，进退之狼狈，到此极矣。玆敢披沥肝血，县道控吁，伏乞天地父母，察臣危苦之情，亟递臣职名，仍勘臣罪，以服人心，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察职。

○十一月，二十一日，巳时，上在无妄阁庐次。药房入诊入侍时，都提调李光佐，副提调金东弼，记事官李寿益、李喆辅、申致谨，医官李时圣、权圣征、方震夔、许玷、吴重卨、玄悌纲。光佐进伏曰，日气一向寒澟，夜间圣体若何？上曰，无事矣。光佐曰，大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与昨一样矣。光佐曰，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无加矣。光佐曰，中宫殿，亦一样安宁乎？上曰，无事矣。光佐曰，向日昏时，仰瞻玉色，似有浮气矣。使臣等瞻望，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玉色似白而浮，使医官瞻望，何如？上曰，依为之。时圣曰，脉候左三部沈静，右三部沈数矣。玉色润而好矣，乍有浮气矣。圣征曰，左右三部沈静，往来度数平和，玉色瞻望，则乍有肥气，而乍有浮气，而犹胜于向时矣。震夔曰，左三部沈静，右三部比左乍高，而不如向时好矣。玉色不过白，而尚有浮气矣。玷曰，脉候向日左右俱大矣，今则颇清实而好矣。玉色乍有浮气，而非实浮气矣。重卨曰，脉候左右调均，玉色好矣。悌纲曰，左右三部，前则体大矣。即今比常时乍大，而度数调均矣。玉色乍有浮气矣。光佐曰，人各有见，臣瞻望则玉色似加于前，而医言不如前而好云矣。上曰，开眼则浮气有之，而不知有加于前矣。光佐曰，膈间，何如？唾血有之乎？麻木之候亦若何？上曰，唾血本无之，麻木之候向有之，今则无之矣。光佐曰，大便不閟乎？上曰，时或有之，犹不如前日之甚矣。光佐曰，不数放下乎？上曰，不数矣。光佐曰，润滑乎？上曰，不滑而度数，数而不至滑矣。光佐曰，小便亦不数乎？上曰，不数矣。光佐曰，外间言古庵心神丸之害矣，果不然乎？上曰，不然矣。光佐曰，汤剂可合者，求之不得，即今进御丸药外，医言无可进之药云矣。上曰，既请入诊，故许之也。即今有何可进之药乎？光佐曰，日寒如此，哭泣之数差减，则此为扶持之道矣。曾有自重为之之教矣。以罔极之孝思，不减哭泣之数乎？更伏望一日一二次差减为之若何？上曰，向日有量为之教矣。因山只隔数旬，几何时耶，何可减之？光佐曰，昨夜公事出纳甚多云。寝睡本来不安之中，此为数觉之端矣。元亨利贞之贞字，即闭藏义也。夜深酬应，此非闭藏之义也，伤损必多，此甚闷迫矣。上曰，今日适然矣。每日岂如是乎？东弼曰，保护之道，大臣仰达矣。一日哭泣之节，尚无差减，该司公事，亦有别判付。臣等各以其房公事，点察以入，而尚未及细察，致有点下之事，精神几许伤乎？臣等晨未及厅坐之时，已有下问，似是不过一更就寝，不知不觉之中，伤损必多。留意自量，爱惜精神若何？光佐曰，精神有限，君上则天地禀赋精力，非凡人之可比，而过费之，则岂无伤损之患乎？故名臣郑太和为庆尚监司，时未大同时，簿牒堆积，皆以相考处置为题，他监司或有辨析为题者，有人以此例劝之者。太和曰，吾岂为岭伯而止哉？人谓此远大之言。人臣之自期当如此，况人主乎？伏愿殿下，爱惜精力，以为奠亿兆致太平之治，若何？上曰，大臣、承旨言好矣，当各别留念，而至于祭奠，俄已言之，因山前几许时，何可减为参祭耶？光佐曰，大王大妃殿气候，大抵近日少愈乎？上曰，本是有源委之病，向日少愈后，不知加愈矣。将往山陵，既请入诊，故许之。此后勿数请入诊之意下教，故言之耳。光佐曰，时使医女，知有不安之节，何如？上曰，依为之。光佐曰，王大妃殿澌缀之候，近日若何？上曰，姑无显加，而不知之中，岂无伤损乎？以是焦迫矣。光佐曰，水渍水剌进御乎？上曰，进御而几许多乎？光佐曰，鞫狱今当开坐，而辛丑以后，非先王意云者，极其凶惨，故臣于箚子已陈之。且于入侍时，言端已发，故仰达矣。其疏所谓北门潜入，竟遂其计云者，其意惨酷，而臣反为按核，则不但臣心之不安，渠亦不服矣。左相亦以此为难安，不为参坐云矣。如臣者，则不使之参鞫，则事体实为稳当。上曰，昨日左揆以义渊疏语引嫌，太过之意言之矣。今日不进鞫坐耶？左揆之不进过矣，首相又不欲进参，亦过矣。周公，大圣人也。有管、蔡流言，而周公诛之，内省不疚，又何引嫌不参乎？岂非过耶？东弼曰，大臣之言，未知其必是矣。其疏所谓北门潜入云者，指故领相赵泰耉而言也。领相不必引此为嫌，设有可引之嫌，圣上以周公遭谗事开释，则领相不为进参，实非是矣。上曰，首揆则已言之，左揆昨言不参其事云，而予不知今日不参鞫矣。今闻首揆言而知之矣，往参之意，遣史官传谕，可也。光佐曰，人臣谨慎好矣。不得已承命往参，则犹可也，而人臣何敢为放肆无忌之事乎？东弼之言，亦非自己事，故易言之矣。李义渊之疏，异于崔补北门潜入云者，比拟于神武门。既被其如许之言，而反为往按，渠亦不服于心矣。日月在上，臣则不可使之参鞫意，惶恐累陈矣。上曰，大臣此非过为多言者也。今番则有推委处，而启日后之弊矣。其保护之人，例于用刑时不参，其时则虽不参，其前何可不参乎？光佐曰，臣之参鞫，终有所不安于心者矣。上曰，今番引嫌则后日鞫狱，亦为引嫌乎？闻右揆之言，首揆亦曾有嫌云，以此不参乎？光佐曰，南平县监任珖，昨日政，移拜校理矣。珖之到任，仅至五六朔，今又内迁。南平是名邑，而近来渐生弊端，今复数递，则弊端必渐加。况今至月经递，则岁末磨勘，将付于新手，此亦可虑。玉署之臣，请为仍任，实涉未安，而前以久任事下教矣。邑弊又可虑，敢此仰达。上曰，不待大臣之言，既欲久任矣。任珖仍任，其代今日政差出，可也。〈以下教出〉光佐曰，北评事吴命新，移迁吏曹正郞矣。北道开市，评事检察，而开市近当为之。命新虽移职，限开市依例检察事，分付，何如？上曰，依为之。〈出举条〉东弼曰，臣待罪礼房时，欲有禀定，而未及矣。殡殿移奉山陵之后，则祭奠凡事，守陵官次知设行，朝夕祭奠、昼茶礼时，守陵官奠酌行礼，而至于朔望祭，则谓以京献官出去行礼，而守陵官则不为陪祭，至于大小祥，既有变除之节，而亦无参祭之事。未知古事之缘何如此，而大抵守陵官，有同私家之丧人守墓，则京祭官行祭时，虽不得奠酌，祭时身在斋室，不参祭班，未免为阙典。且代奠官祭奠时，待候阁门外，祭时趋入，只行奠酌而出而已。五朔代奠之间，元无陪祭哭临之节，此可异矣。今番梓宫结裹后，别奠设行时，有告祝之节，而代奠官不为留待以行，致有临时禀达举行之事，此亦未安矣。既以代奠官留直五朔，则一不陪祭哭临，情礼恐不如是。今后则山陵朔望祭及大小祥祭时，京献官虽依例行祭，守陵官亦宜参哭班，代奠官亦于奠酌后，还出参哭于守陵官幕次。朝脯哭时，亦依二品入直人员参哭之例，使之一体施行。以此定式，恐合事宜，下询于大臣而处之，何如？上曰，大臣之意，何如？光佐曰，东弼所达诚然，而国事设宦分职，各有职掌。令礼官禀处似宜矣。上曰，令礼官问于大臣及未入侍大臣，禀处，可也。〈出举条〉上曰，知申事方为吏房耶？顷欲下教而未果矣。外朝则曾经侍从阃帅父年七十加资，而宗班虽至八十，独无加资之规，其在待宗亲之道，实为阙典。《书》曰，以亲九族，事孰大于敦亲乎？予在潜邸时，以此意草记于先朝，启下于吏曹，吏曹专昧草记本意，以曾经总管之人父加资事回启矣。宗班之经摠管者几人耶？此必该曹未详之致，而不敢更烦于静摄之中矣。自今定式，堂下以上年七十人，岁首宗亲府抄启，送于吏曹，特为加资事，分付，可也。光佐曰，堂下中，自何品为限乎？上曰，自都正三品，至正六品加资，可也。光佐曰，圣上以敦亲之意下教，臣有所达矣。宗班为从二品则封君，而曾经都正则封君，未经则不得封君。即今如此之人颇多，不无抑郁之怀云，国家似当有委曲待之之道矣，故仰达矣。东弼曰，此固有旨乃授矣。先朝或因赏格，而有特教除授都正，然后乃授，无此教则不得为之，未封君之前，则二品禄不得受食矣。上曰，都正，宗班中华职也。有旨乃授，在于《大典》，至于君则元无择封之规，外朝以都正，认为外朝准职之代，故每以未经都正，何以为之为禀，则先朝特为封君矣。今以官案见之，嘉善行职颇多，既有前例，并皆封君事，分付吏曹，可也。〈出举条〉光佐曰，如此处分好矣，而臣既因圣教陈达，而有此教，此等说话，尽出举条，而施行似不便矣。东弼曰，自下虽有禀达，既因特教为之，则似无不可，出举条之事矣，送于吏曹抄出宜矣。光佐曰，举条则以上教为之似好矣。上曰，仍宗班年七十加资事，大臣陈达矣。向日贡物荡减事，仍大臣陈奏，有处分矣。大臣既达，而予若以此为自己出者然，则不诚实矣，举条以此出之，可也。东弼曰，举条虽出，使吏曹裁禀区别而奉行乎？上曰，俄已言之，至于封君，元无所择，职至二品者，皆以君下批事，分付，可也。〈出举条〉光佐曰，鞫狱今日则台谏不齐趋未开坐，臣可以进参，而臣为首相，故他大臣，必待臣进去，而开坐，臣之兼带职务，如药院问安，都监习仪，紧重事非一。前头臣有公故之日，臣虽未及进去，他大臣不待臣开坐之意，分付，何如？上曰，依为之。〈出举条〉诸臣以次退出。

11月22日

都承旨金东弼〈病〉。左承旨李真淳〈病〉。右承旨金启焕〈坐〉。左副承旨尹游〈坐直〉。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奉命偕来〉闵圻拿推。假注书朴亨润〈病〉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病〉。

○上在昌德宫庐次。

○观象监，夜五更月晕。启。

○下直，安阴县监韩师德。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

○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尹惠教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朴涏，持平李普昱牌不进，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掌令一员未差。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宪府多官，或未交龟，或未肃拜，或在外，或未差，或呈辞，无一行公之人。当此鞫坐之时，不可不备员，且连日监察茶时，事甚未安。除未交龟及在外外，未肃拜呈告人员，并即牌招，何如？传曰，允。

○以执义朴涏，持平李普昱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惠教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启焕启曰，即者内医院掌务官来言，腊药今方合剂作丸，而都提调李光佐，则还纳命召，出往城外，提调李肇则昨日陈疏受由，副提调金东弼，则以郑东后疏中侵斥之语，引嫌不为仕进，监剂无人，未免中辍。御药作丸，一日为急，而势将狼狈云。金东弼所当请牌，而以本职都承旨，拘于院例，不得请牌，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即为牌招。

○以内医副提调金东弼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备忘记，传于尹惠教曰，内局副提调金东弼，既有只推之教，更即牌招察任。

○金启焕启曰，玉堂阙直，已至多日。修撰李匡德疏批，有照例禀处之教，副修撰姜朴，亦有禁推之命。副校理赵趾彬即为牌招，以为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副修撰姜朴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禁推传旨捧入。

○以实录厅郞厅赵趾彬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弘文馆副校理赵趾彬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禁推传旨捧入。

○备忘记，传于尹惠教曰，日昨特教，乃出于敦亲之意。今观本院出入桧原君，以宣庙王孙，年迫九十，实是稀贵之事，其可无别为优待之道乎？然既以资穷，其孙堂下中一人，特为加资，依汉东平之事。齐宁君达胤，亦年近九十，特为加资，以表予优老亲亲之意。

○传于金启焕曰，宗班都正以下年七十人，岁首一依侍从臣父例，抄启加资事，昨已下教，而二品以上中，年八十以上之员几许耶？问于宗亲府。

○金启焕启曰，宗班二品以上中，年八十以上之员几许耶？问于宗亲府事，命下矣。宗亲府官员来言，桧原君伦年八十九，齐宁君达胤年八十六，此外无年满八十者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左副承旨尹游书启，臣承命驰往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宣圣旨，则以为臣昨夜承勿待命之教，情地穷蹙，还家坐待天明，方祗纳命召，出往城外之际，承宣复俨临，奉宣别谕，至以洞知心事为教，促臣开鞫坐，臣伏地庄诵，不觉血泪之满面。臣之寸心，已蒙洞烛，夕死复何所恨？顾臣于罪人，燕越凿枘，一世共知，宁有半分顾护之理，而既不即登时请讨，此罪万死而有馀，不待人言，臣实自知。必须亟就重勘，庶得少舒臣心。况臣不肖平生愿学，惟敬谨二字，冀或免于大戾，而白首之年，竟陷于放肆无忌惮之科，直愿渎濊而无吪，伏俟𫓧钺，只自瞻天号泣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又书启，臣承命驰往于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所住处，传宣圣旨，则以为，臣于昨夜，伏承勿待命之谕，不敢仍处泥首之所，退伏私次，达夜忧惶，不知所出。不意承宣之臣，又宣圣旨，至以洞知心事为教，仍命开坐。臣于此，感激悲泣，继以闷迫，实莫省何以仰对也。臣既自知其罪，人言亦非向诬，百喙无以自解，万戮亦云惟轻。臣虽以受罪，宜先三司之意，有所陈暴，而终未能力请重勘，则臣谓淟涊盘礴云者，其亦责之太恕，至于放肆无忌惮，乃人臣之极罪，虽承恩谕，何敢为晏然在职，仍按鞫事之计哉？且臣曾承勿为过嫌之圣教，而公议既发，王法至严，有不敢仍处城内。曾闻前辈之遭言进退者，不以频数为嫌，盖其事体道理然矣。玆不得不祗纳命召，并出国门，其为辜恩负国之罪则大矣。瞻望象魏，只自有霣如泻而已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又书启，臣承命驰往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传宣圣旨，则以为臣于昨夜，伏蒙特遣承宣，谕勿待命，使之开鞫，而踪地危蹙，不敢自安，祗纳命召，又出城外。不意承宣又复临辱，传宣圣教，至以卿等之心，予已洞知为教，又命即为开坐，臣奉读未了，涕血交迸。臣不早论讨之事状情实，固已毕达于筵席口对之时，及三司被罪之后，臣又惶悚罔措。乞伏重何，缕缕陈请，其非有一毫私护罪人之意，又非欲淟涊盘礴之状，业已圣明之所俯烛，而人之为言，一至于此。夫肆然无严，放肆无忌惮，即人臣之极罪，何敢以心事之获蒙照察，而敢怀偃息辇下之计哉？日昨筵中，既以出城不当之意，下教谆切，而所遭罔极，自不敢不如此孤负明命，益增死罪，惟俟速伏刑章而已。开鞫与否，非臣所敢议，恩谕之下，无以仰对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备忘记，今观传谕，书启一张，不书承旨姓名，殊甚疏忽，当该注书推考。

○备忘记，昨日郑东后疏，语极骇悖，则卿等之初以为嫌，予已谓过，而今又迸出城外，诚非面谕卿等之意也。卿等此举，正中其计，宁有是哉，而况此非大臣引咎之时也？须体至意，即为入来事，遣史官传谕于领左右相，与之偕来。

○尹惠教启曰，即者议政府录事来言，领议政李光佐，左议政柳凤辉，右议政赵泰亿，今方出往城外，所受命召，使录事并为还纳，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使偕来史官传授。

○又启曰，三大臣处，遣史官偕来，而使其史官，传授命召事，命下矣。注书一员及翰林上下番，例不得离直，故预备翰林朴文秀，使之进来，则称以有难安情势，不为入来。传授命召，事系紧急，故不得已使注书二员及上番翰林，先为受去矣。即今上番空虚，朴文秀即为牌招，使之往替偕来，而使上番翰林，还来就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待教朴文秀，既已牌不进罢职传旨，今方捧入，而日势已暮，新差注书入来后，推移替送于偕来所，而上番翰林李喆辅，则使之还来入直，何如？传曰，允。

○以朴亨润、金汴光为假注书，以郑道殷为事变假注书。

○兵曹口传政事，金始镔、柳俨付副司果。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承命驰往于西小门外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传授命召，仍宣圣旨，则以为，臣朝出国门之外，追愆恋阙，寸肠九回，不自意复降天札，史官临宣开晓敦勉之旨，愈益切至。臣九顿祗承，涕泪成血，读不能成声也。臣之自讼自罪，𫓧钺是甘者，固不待于言者之胪列，又何敢凭恃宠数，以开释为诿，而更进于周行乎？危衷血恳，非咫尺之启所能罄悉，谨当收召震薄之心，竟冒万死有所陈暴，命召辄烦史官别授，则万万惶悚，今不敢更纳，只俟勘罪之日，自至收回，尤切懔惕云矣。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朝者传谕之旨，已悉予意，而卿之造朝之期，如是邈然，愕然且惭，无以为喩。卿其顾国事之多艰，虑药院之无人，即为偕入，用副至望事，更为传谕。仍传曰，此批答，使仍留史官传谕。

○记事官李喆辅书启，臣承命驰往于崇礼门外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所住处，传宣圣谕，且授命召，则以为，臣之为此逃遁之举者，岂臣之所愿欲哉？诚出于万万不获已，而恋结枫宸，悲涕无从，席稿城外，威命是俟。不意史官随临，传宣圣谕，授臣命召，令臣偕入。不知负罪贱臣，何以误圣恩，而辱君命至此哉？跼天蹐地，实不省其置身之所也。臣方以辜负隆恩，求死不得，承此诚非面谕之意之教，奉读未半，呜咽而殆不成声。至于引咎非时，臣虽愚迷，亦岂不知，而既已奔迸出城之后，辄恃圣眷，每每还入，非但重伤国体，实非臣分义之所敢出也。命召之随下还呈，亦极惶悚，姑俟职名去身，自当收纳，不敢为更呈之计，精爽震越，语不成说，当以一疏，仰请𫓧钺之诛云矣。臣则既伏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假注书李大源书启，臣承命驰往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传宣圣旨，仍授命召，则以为，圣教开释至此，敦勉愈挚，惶感之极，欲死无地，而所遭罔极，决难冒进。今方以文字仰陈危恳，而命召王人屡辱，实涉惶悚，姑为仍留，以待勘罪之日云矣。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启焕，以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本都监都厅郞厅赵翼命罢职，代弘文馆校理吕善长差下，使之察任，何如？传曰，允。

○尹游，以义禁府言启曰，本府新除授参下都事李度，与参上都事朴弼显，同姓四寸娚妹，法当相避，不得察任。当此鞫狱多事之时，不可不变通。都事李度，更令该曹口传相换，何如？传曰，允。

○申时晡哭。

○修撰李匡德上疏，伏以皇穹降割，奄遭大丧，日月已迈，因山渐迫。蝼蚁小臣，受恩如天，生蔑涓埃之补，死无结草之期，瞻望云天，但有血泪。不意此际，玉署新命，遽降于藩幕待罪之中，天书驲召，荣动荒陬，感激陨结，不知攸措。诚不敢久淹恩命，昨始来伏私次。顾臣于此等荣选，已有所区区自矢者，向来狼狈，已不须言，新著罪名，亦未经勘，方欲治疏自列，以为仰请严诛之计矣，即闻臣父，新除本馆长官云。父子之同居馆职，古无是规，前辈之有此等情势者，莫不即时解免，馆中之格例至严，不可少紊，则臣之许多情事，便不暇及言矣。伏愿圣明，即赐镌罢幸甚。且臣本职，固是应递之科，至于实录都厅郞厅之任，亦有所万万不安者。实录厅，固无相避法，然臣父方带都厅堂上之任，而都厅堂郞，俱是极选，则以父子之亲，一时分占，私分之惶懔，固置勿论，其于公体，亦可谓万万不当矣。伏愿圣明，亦照馆职之例，即许改差，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之私情如右，昨日天牌狎临，而既未免坐违，今亦九门咫尺，无由冒进，又未免投章径归，臣罪到此，尤万万难赎矣。伏愿圣明，亦命有司，即勘臣违慢之罪，以警具僚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答曰，省疏具悉。玉署引避，令该曹照例禀处。实录厅父子堂郞，已有近事，不必乞递，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左承旨李真淳上疏，伏以臣于日昨入侍时，以柳时模事，略有所陈矣。即伏见郑东后之疏，不胜惊怖之至。盖当初时模之启，语虽谬错，而若其改撰一款，大体固好，圣上既从其启，而特以数字下语之失，至施外补之罚，实有嫌于大圣人包容之量，而喉院不敢为缴还之举者，实以其启语，诚有所失，与全无罪而被严谴者，有异故也。及当入侍，只以用其言罪其人之意，有所仰达矣。今者东后，乃以至请缴还，肆然救解为言者，抑何所据而发耶？虽然，既被其捏诉，在臣廉隅，其何敢晏然仍冒于职次乎？伏乞圣慈，察臣难安情势，亟许斥罢臣职名，以谢人言，以靖私义，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知中枢府事洪致中上疏，伏以臣才解敦府职名，旋有知枢除命，以臣情势，终难冒进之义，实与前职无异。即宜露章控辞，而烦猥是惧，不敢辄入文字，又于此际，伏闻有国葬都监堂上启下之举，臣诚益增惶駴，不知所出也。噫，日月不淹，因山渐迫矣。臣既不能以身蓐蚁，则今日之所当自尽其忱诚者，只在于敦匠一事，而又况召役往役，臣子之职分，臣虽颠殒道路，何敢为息偃辞避之计哉？舁疾登途，寸寸作行，今才来伏城外，而第念臣之踪迹，有不可冒昧径入者。盖臣不幸为二三台臣之所憎嫉，向来所遭，实搢绅间所未闻之横逆，穷古今宵少之许多题目，公然勒加于臣身，而至以忘君负国，断为罪案，噫嘻，亦太甚矣。向非先大王至仁至明，曲垂矜察，臣安得保有今日？原初委折，已略陈于先朝矣，今不敢追提往事，复烦宸听，而方今台议伸于一世，臣之情实，无由一达于紸纩，则是朝廷已用台臣之言矣。若其丑悖构诬之说，虽不足辨，至于抑勒声罪之语，意在贻祸，人臣负此名，而得逭于刑章，亦幸耳。尚可以束带缨冠，复厕任使之列乎？心事未白，罪名自如，而唐突承命，决知其万万无此理矣。虽以朝家事体言之，置臣于黮黯疑似之间，不分其枉直虚实，直欲缚束驱策而已，则岂不有嫌于以礼使臣之道哉？自念情地，固万分危蹙，而敦匠之命，非敢有一毫规免之意。惟是枢府恩除，虽称散地，异于单付，终系职名，若蒙许解新授之任，俾专监董之设，则自靖之道，往役之义，庶可两伸，而无所憾矣。伏乞圣慈，俯赐谅察，将臣所带知中枢之任，亟命镌递，仍令选部，更勿检举，使私分获安，不胜万幸。臣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诬陷之言，其非在彼，于卿少无所嫌，西枢闲职，尤不可固辞。卿其勿辞，从速行公。

○正言尹汇贞上疏，伏以臣之疲劣无似，本不合言议之地，且有痼病，无望自力，而设鞫事急，天牌狎至，陈章见却，黾勉承命，反省自处之义，惭恧若无所容。即又伏见前正言罗学川疏本，中间一款，有言辛丑以后科榜之不公，臣未知其所论斥，果指谁人，而臣之忝科，亦在辛丑之后。其在廉隅，固当引嫌不暇，而原疏未即得见，今始自列，臣于此，益不胜愧悚。夫遭罹人言，引义远嫌，孰非自靖之道，而在科第则为甚，诚以决科通籍，为人臣事君之初，一被黯黮之目，无以自立于人也。臣既蒙此混囵难白之耻，惟当敛引退避而已，况臣身带谏职，处义尤别，不可以其疏之慌谵无伦，而有所自恕。伏乞圣明，俯赐谅察，亟命镌削臣职秩，仍令永刊臣名于朝籍，俾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既不以台职自处，则不宜妄有所论列，而目见鞫事延拖，王章未举，不胜痛惋之忱，略此附陈焉。呜呼，自夫义渊之疏出，而君臣之伦绝矣。义渊之逆，尚戴其头，而王法灭矣。历观史牒，无王法无君臣之伦，而国得以为国者有之乎？此殿下所以赫然威断，亟命严鞫，不待因山之期也。迺者鞫事方始，而委官以下，苍黄迸出，使王诛稽迟，凶贼假息，圣教所谓沮败鞫事者，已得其情状，必欲勉出大臣者也。第臣所忧，今日开鞫，有一人沮败之，明日开鞫，又有一人沮败之，则将恐讨罪诛恶，终无其日。臣以为使凭借沮败之论，不得行然后，鞫事可了也。伏愿殿下，必思所以亟举鞫事，毋令此贼，延一日之命，以泄神人之愤焉。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一时之言，何必深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副修撰成德润上疏，伏以臣于日昨，俯竭愚见，敢有疏陈，恭俟妄言之罪矣。及承批旨，虽蒙圣度天大，曲赐容贷，不加谴罚，而至比之于汉儒之傅会，乃以予不愿闻为教，臣诚惶悚愧恧，无地置身，有汗沾背，更何颜面，冒没仍据于论思之地乎？此等难安情势，姑舍勿论，臣所自谓极言竭论者，终不过为堪笑之资而止，则于此一疏，足见其无用于时矣。于时则无用，而臣有老父，守丧坡州，疾病侵寻，辗转于床席之间，殆将一年于玆矣。在子惟臣，他无侍侧之人，愿乞无用之身，得以归养，沐浴孝理之化，则臣之受恩，实为罔极。徐待蒙昧之见识，有所或开，浅短之智虑，有所稍长然后，图报涓埃于圣明之世，是臣区区所自期也。伏愿圣上，矜不能而察其情，亟递臣职，俾遂私愿，千万幸甚。臣且得见许玧疏本，则看之未遍，不觉心骨俱寒也。其疏有以日昨玉堂之夜对也，仍宫人事，至以殿下有何忌嫌等说，肆然侵逼圣躬为言，直归之于无严无伦之科，噫嘻，此何说耶？其时夜对，臣与副提学臣朴弼梦，同为入侍，有所争论，而所奏说话，此圣明所亲闻也，翰注所同记也。忌嫌二字，初未尝萌之于心，发之于口，则今此老物，抑何心肠，莫重筵奏，白地做出，以侵逼圣躬之目，勒成罪案，容易加之于人，以为构陷之计耶？渠之奸状，虽不能逃遁于日月之明，而臣实危怖，不知死所也。弼梦既已自辨，获蒙开释，而臣则僻在乡庐，玧疏今始得接，玆以自暴于辞疏之末，伏愿圣明，烛其奸而昭其诬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向日许玧疏语，不过引其误闻之辞，则今尔疏辨，可也，而白首宰臣，斥之以老物，读圣贤之书，不念斯远鄙倍之诚，予实慨然也。尔其勿辞，上来察职。

○修撰尹光益上疏，伏以皇天不吊，大行礼陟，日月易迈，因山奄近。伏惟圣情追慕，益复罔极，仍伏念臣滥蒙洪造，猥参近班，未效尘露之报，遽抱弓剑之痛，攀号靡逮，五情如割。不意玉署新命，远及于乡庐病伏之中，臣诚惊惶感激，莫省攸处。顾此经幄论思之职，固非如臣者所可侥冒。伏况我殿下勤学之诚，迥出百王，馈奠哭泣之暇，引接儒臣，讨论经史，一言称旨，辄赐嘉纳，出入经席者，莫不欲各尽所学，以副我圣上好问之盛意，则臣虽至愚极陋，亦岂不欲挟册登筵，周旋于侍讲之列哉？第臣蚤孤失学，靡所识晓，卤莽灭裂，本不合于是职，亦尝猥厕宫僚，累陪胄筵，则空疏之实，业已渊鉴之所俯烛也。曾在夏间，忝除本职，引分控辞，必递乃已，不敢进身于金华一步地者，诚以情势之外，才学实无以承当也。今于除旨之下，惟知趋命之为恭，而冒昧出脚，则当初祈免，便归于饰辞例让，而亦岂不有愧于古人量而后入之义哉？且臣素患痰病，遇寒重发，胸胁牵痛，坐卧俱妨，淹顿床席，作一蘧蒢[籧篨]。虽欲自力登途，其势末由，玆不得不沥血仰吁于严庐之下。伏乞圣明，天地父母，俯赐鉴烛，亟许递改臣所授职名，以安微分，以重荣选，不胜幸甚。臣无任兢惶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上来察职。

○都承旨金东弼上疏，伏以臣即伏见副护军郑东后疏本，以罪人金一镜事，论斥大臣、三司，至归之护逆之科，语甚危怕，意实巧密。馀波亦及于喉院，而其中称以妄发，游辞闲弄云者，观其语脉，似指臣日昨筵奏而发，至以恣意掩护为辞。臣诚骇愤痛惋，还觉一哭也。臣于伊日入侍也，圣上以一镜教文事，缕缕下教，而遂有尔疏所论，可知出于公心之教。臣于是，实不胜感激惶愧之忱，敢以诚如崔补疏语，则臣之只论文字之引用，而不及诛讨之请者，死有馀罪之意，有所仰对，而若其妄发云者，臣之当初见得，犹不及于大逆不道，故略陈初疏时事实，而仍及朝廷之不得请讨，非出于容贷一镜之意，则圣明以若如承宣所达，岂非公言为教？臣之本意，圣明盖已照烛无馀矣。臣于是，不必费辞自解，而所可痛者，臣之向来一疏，积被一镜之所仇嫉，至以子光、絿、集之说，喷薄于反詈之疏，而今乃目臣以掩护，归之于血党者，其果成说乎？此又不足多辨也。噫，今日圣上之鞫问义渊及一镜，实出于至公无私之心，而一种不逞之徒，妄揣上意，谓机可乘，镇日投匦，直驱满庭臣僚于罔测之科，而至于东后之疏，闯发于义渊，就拿鞫坐方开之日，手脚忙乱，情态绽露，其沮败鞫事之状，已莫逃于天日之下矣。虽然，人之为言，既如是罔极，至请其窜黜之典，则在臣廉隅，不可一刻冒处于迩列，坐违召命，威勘是俟，而例罢既靳，庚牌继降，臣于是，穷蹙抑塞，罔知攸处。玆敢进诣阙外，疾声仰吁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亟许镌削臣职，仍令勘臣罪名，以谢人言，以安贱分，不胜幸甚。臣无任踧踖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心之无私，予已知之。非意之斥，何必深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吏曹参判李世最上疏，伏以臣于诠职，岂有一分可堪之望，而祗缘怵迫严命，不得不冒昧趋承，粗伸分义而已，顾安有因仍盘礴之意哉？不幸国有大丧，上下哀遑，此时控免，义所不敢黾勉苟冒，以至于今，常惧偾误，自速罪戾，日昨伏见备忘特推之教，极其严截，臣于是，惶陨震駴，不知所以措躬之所也。向者筵教之后，岂不欲仰体建极之意，以赞新服之化，而第自辛壬以来，其所以用舍通塞，自有一世之公议，为诠官者，亦不敢以一己之见，有所检议，诚有如长席疏语者，以致成命之下，不得循例奉行。臣之愚迷，无所逃罪，虽蒙圣度天大，薄示问备之罚，而情地惶蹙，一味屏伏，两日之内，再违召命，臣罪至此，尤无以自赎，玆敢露章仰请𫓧钺之诛。伏乞圣慈，天地父母，俯赐谅察，亟命镌递臣诠职，仍治臣逋慢之罪，以警具僚，以安微分，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俟谴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已谕于长席之批矣，卿其勿辞，从速察职。

○礼曹参议李世瑾上疏，伏以皇天降割，大行大王，奄弃群臣，五年之间，再抱遗弓之痛，攀号摧陨，曷有其极？日月不居，因山奄迫，伏惟圣情，哀慕弥切，仍伏念无似贱臣，蒙被肃庙剪拂之洪私，十载迩英，滥跻下大夫之列，逮至大行朝，不忘簪履之旧，屡畀方面之任，顶踵毫发，罔非两朝恩造，此岂臣粉骨靡髓所可仰报者？区区寸丹，惟以一死王事为期。不幸命不身谋，事与心违，孤根易揺，只影无邻，一涉世路，动辄颠踬，至于今春，横逆而极矣。虽不欲追提较挈，重犯无辨之戒，中宵默念，窃自慨然于怀曰，苟使我，早能杜门敛迹，绝意供世，则人虽百喙，恶声何加？明时便诀，纵出不忍，蹴踏推挤，皆是沧浪，尤悔自切，迷心已划，故春夏以来，除命五下，而一未趋承，甘自陷于孤恩慢命之科，此岂臣所乐为哉？缩伏惶懔之馀，递见仙驭上宾，拊膺崩心之痛，实倍他臣。惟愿速自死灭，少赎积戾。千万梦寐之外，春官新命，远辱于穷山蓬荜之中，臣手擎除书，且感且惶，自惟蝼蚁微臣，何以获此于圣明之下？古人所谓追先帝报陛下者，正在今日。一近严庐，仰瞻深墨之天颜，则犬马微悃，庶可获伸，虽明日即塡沟壑，臣又何恨，而顾臣难进之势，与前无间。今若怵畏义分，冒没趋命，则不但臣前后处义，判若二人，以贻无限嗤点，他日云乡，亦将以何辞，仰对大行王在天之灵乎？兴言及此，臣心若裂。古人以四维不张，谓之国亡，廉隅一节，士大夫防此而放倒，馀无可论。今臣不进，迹涉违傲，而砥砺廉隅，少助清朝之士风，亦所以报国恩之万一也。臣情势之外，又有万分难强之病，实通朝之所共知，而愍怜者，丑陋形症，虽不敢条陈以浼清听，半生奇疾，数年以来，积为水土所添伤，全身不遂，作一蘧蒢[籧篨]，惟饰巾以俟。虽无情势之可言，顾此病状，已断复起之望。且日昨宪臣，以在岭营时，统营奸吏推治事，有所论启，至被问备之罚。当初处置，一依帅臣状闻中，区别魁首一人，拟施枭律，别定推官，以为决案取招之地，其馀各人，则不可尽诛，故并施惟轻之典矣。今者宪臣，责臣以失刑，臣实瞿然惭讼。向日论臣者，以威酷刻核罪臣，今日台斥，反归臣于宽缓，此固于臣幸矣，虽不必费辞呶呶，亦一难安之端也。臣所居深僻，距州治百里外，洛下凡耗，眇若隔世，虽未得其详，槪闻道路流传之言，有人投疏，诬辱先朝，噫嘻，此何言也，此何言也？臣闻来心寒气短，继以痛哭。臣踪迹臲卼，疾病沈淹，不能舁进辇下，躬伸沐浴之请，臣罪亦合万戮。呜呼，惟我大行大王，以至诚爱我殿下因心之笃，可质神明。我殿下，亦以至诚至孝，事我大行王，国恤之初，满庭臣僚，仰瞻殿下颜色之戚，哭泣之哀，无不为之流涕。殿下诚孝之能感人如此，而仙寝未冷，乃有如许之疏，人心之难化，一何至此？幸赖殿下明烛其肺肝，特施流放之典，中外耸听，仰颂圣德，而第闻因此朝象一变，大小诸臣，举怀不安。设令臣无故在朝，惟当迸退之不暇，况此既退之身，何可蹇裳于风涛汹涌之中，自取灭顶之患哉？伏乞圣明，谅臣情势之难冒，怜臣病势之难强，将臣职名，亟行镌削，仍命永刊朝籍，勿复检举，使朝暮危喘，得以瞑目而就尽，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不必深嫌，尔勿过辞，从速上来察职。

○忠清监司宋寅明，左道灾伤敬差官兪彦通，都事尹恕教等联名上疏，伏以本道灾结，朝家既有划定之数，所当一依朝令，毋过定数，而今年道内农形，种种被灾，木花全失，水沈亦多，各邑所报灾结，虽十分节损，务为精约，而万结之数，实难分排。且伏念当初灾结之定给，不过略示限节，小小出入，势所不免，要之，无大滥越幸矣。臣等一处会同，反复消详，敢于定数外，加给一千六百馀结事，当启闻禀旨后举行，而岁律渐穷，迁就可虑，有此径先区处，擅便之罪，实所难逃，玆敢露章自列，冀蒙谴何。且臣寅明，曾于辞朝时，敢以山郡大同木作米事，有所禀请，圣上既令庙堂禀处，复有特施之教。玆事变通，关系民命，臣奉承圣教，备语湖民，莫不钦颂殿下恤民之盛德矣。恭俟月馀，迄无指挥，或恐一向淹延，有孤民望，事到穷处，致令臣再犯擅辄之罪，敢此附陈。伏乞圣慈，亟赐处分，以卒大惠焉。臣等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等此事，可如汉之汲黯事矣。然一则可也，而二则亦未免过矣。下款事，令庙堂即速禀处，卿其体予留待面谕之意，须勿待罪，从速察任。

○前判官金万翊上疏，伏以皇天荐降大割，大行大王，奄弃臣民，哀缠八域，痛结三殿。洪惟我殿下严庐读礼，孝思罔愆，开筵讲学，圣敬日跻，祗若昊天克尽对越之诚。轸念民隐，务讲拯救之策，荡荡乎大哉，民无能名焉，而殿下圣不自圣，益加寅畏，属因上天之示警，引咎自责，思察迩言，特下八条之教，布告中外，令大小臣民，备陈消弭之道，十行纶綍，辞旨恳恻。一哉王心，大哉王言。凡我含生之类，其孰不钦仰圣德，精白一心，以奉承休命也哉？今臣庸愚下品，疏逖贱臣所不宜出位谋政，以速罪戾，而若其区区愿忠之心，固不后于人。今于明旨之下，敢采民情之所同愿者，为殿下诵之。臣窃惟国之所以为国者，民而已，民将尽刘，何以为国？噫，民生之困悴，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农桑失业，杼轴皆空，室家相弃，骨肉分离，饿殍载路，冤气干霄，噫，民生之困悴，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凡所以致此者，不一其弊，而顾惟良役，尤为今日之急病乎。今民之有子四五人者，并皆编籍，而未离襁褓，已有役名，一家内出布，或至十数匹矣。盻盻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育其妻子，而惟身之役之是供，而尚不能办，今年卖一马，明年卖一牛，又明年卖其田土，因之以散而四方矣。于是乎征其族及其邻，而邻族之不足，又从以征其族之族邻之邻，一人之逃而害及于数十百人，闾里骚然，逃亡益滋，而生无以保其家户，死未□□其物故，则因以征布于既骨之身矣。殿屎如此，而莫知我哀，如之何其不穷且盗也？民心涣散，盗贼群起，然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粤在肃庙朝，已有厘正之议，而事未及施行，逮至大行朝，又讲沿革之策，而遽遗弓剑，克成厥终，亶在我殿下矣。于戯，殿下，其可不赫然奋发，亟令区划，务尽继述之道乎？虽然，军额既广，良民鲜少，顾安所办得闲丁，以补各邑逃故之阙，而以充军国逋欠之数哉？此朝家之所以讲究经釐，而尚此持久也欤？臣窃伏闻内自兵曹各军门，外至诸道营镇，其所捧军布，不为不多，而其所浪费，实居太半。臣谓宜自庙堂，量其所入，节其用下，而申明定制，禁抑浮费，则国用足矣。夫然后军额之不紧者，可以革祛，逃故之有頉者，不必尽补，仍量减身役之疋数，而一家内三役者，免其一，儿弱之齿未满者，羸老之年已至者，一倂頉除，则庶可望苏残起病，以救万一也。然此系大变通大振作，以臣愚贱，固不敢出意见容喙于其间，而抑有一道两便于公私，而数万良丁，自其中出，且其举措，易如反手。恐于此，或未暇念及乎？今夫禁卫军、御营军上番者，皆愿纳米，彼禁、御两军，俱各有资装保一名，以为上番时道里费，而至于立番两朔，厚给料廪，朝家之所以待之者至矣，而犹以纳米为愿者，盖其往来之间，虽得资装六疋布，而凡他糜费，亦且不些故也。臣谨按禁卫正军一万九千三百四十五命[名]，御营正军二万三百六十四名，每军各有资装保一名，则总七万九千三十八名，两厅之纳米保人，又十馀万名矣。国家设此两厅，盖为宿卫之计，而第伏念两军之一时上番者，只是各五哨，而下番馀军，散在外方，猝然边境有急，招集往来之际，动费数十日字，此足为缓急可恃者乎？今计五部壮丁，不下亿数，而皆游衣游食者也。傥以募编部曲，厚其衣廪，一如训局军伍之制，则彼迫于饥寒者，孰不响从，数千之军，一朝可办，以之而充定额数，以三四十哨为限，分隶禁、御两厅，间月更番，如乡军上番之则千军立番之外，其下番二三千军，常在辇下矣。国家不幸，设有不虞之变，一号令之间，可以成队，而况此辈之勇敢精锐，宁可与遐方头会箕敛者类同日语哉，而其于深根固本之道，岂曰少补云尔乎？犹彼外方诸军，除其上番，岁出米十二斗，则此其所自愿者也。夫焉有愁怨难捧之弊哉？当春漕转，输纳两厅，以为京军之廪料，则一年所捧，可得米三万一千六百八十七石零，三四千军终岁分科之外，其所赢馀必多矣。其保人之纳米者，并出布，如骑步兵保人例，以为番上军衣资之地，则以十馀万名所纳布，颁给数千军，其数必不至强半，其用度之有裕，又如何也？夫如是，则都民数千户，自在济活之中，而乡军之除番者，亦莫不胥悦相庆矣。此岂非公私两便者乎？其资装保三万九千六百九名，固当罢定，以充逃故之阙，而白骨之征，邻族之侵，亦可以少纾矣。一举措之间，其德泽之普被，可胜量哉？且夫训局炮手之陞户，尤为近日州县之巨弊。盖炮手之陞户也，率赍数百金，而及其点属后，糜费浩多，不堪支当。名为富饶者，尽卖其田庄，而犹患不赡，若其贫穷者，勒征乎邻族，而必求自足。以此之故，列邑百姓，闻有炮手陞户之阙，则人人自危，有若猛虎之当前，而奸滥该吏，因以为货，一名之陞户，辄必侵及乎阖境之饶民，恐喝以若将望定诱胁，而厚征赂物，则所谓饶民者，㤼于陞户，幸其谋脱，尽倾家财，惟令是从，而该吏溪壑之欲，始足矣，末乃以贫贱无依者，苟焉望呈，则官家之督行，烈若猛火，使其邻族，并力治送，鞭扑狼藉，其喁喁之状，可胜言哉？即今都民之愿属炮手有阙，则争入者不胜纷纭矣。是何乡氓之厌避，而都民则自愿耶？岂不以生于斯长于斯，殊异乎乡氓之离亲戚弃土乡，而况其料户，亦足以为掩体糊口之资也耶？以此之类，充定阙额，何所不可，而何必令各邑陞户，以致其骚挠若此哉？伏愿殿下，以臣此疏，下询三都监，博采军情，从其便否，亟赐处分焉。仍窃伏念，分忧九重，专制百里者，守令也，守令之贤否，而民生之休戚系焉，其为任，顾不重欤？世之贪官污吏，剥割民财，专事肥己者，指不胜屈，则民安得不困也？所以奸吏夤缘弄巧，至于签丁之际，富者行赂而得免，贫民无钱而定役，军政之乱杂，而害及邻骨者，此其滥觞也。若夫出税之规，自朝家，虽为分等颁下，而奸吏之添出者，一结或斗米，此其田赋之过重，而怨归于国矣。其甚者，则与吏符同，瞒报上司，多得灾结，塞责民间，而括取馀卜，尽归私橐，则白地征税之怨，至此极矣。至于还谷，民生之所赖而仰哺者也。丰敛凶散，名曰平常，而守令之乘时财利者，丰年则民所不愿，而辄必罄库分给，以为取耗之计，凶岁则民命所关，而若干分粜之后，变换作钱，取其赢馀，作为己私，则民不惟不被其泽，而反受其病矣。恣行不法，虽其如彼，而城化之分，既严且重，为其民者，莫敢矫其非，而苟或为言，则辄绳以谋陷之律，滥施刑杖，必致之死，此民之不敢正视，而莫之谁何矣。噫，此其大略也。若其他蠹财而病民者，难编以疏举。至于绣衣廉问，不为无益，而第惟我朝禁令，不甚严密。御史之行，未离郊畿，而举国之人，莫不知其某向某道，其所以百计周遮，靡不用极，惟其如是也，故世家大族，罕入于书启之中，而其所论列者，特孤单残疲之类耳。呜呼，天门如海，谁敢以此等言进者？我殿下忧民之诚，虽懃恳至此，而为守令者，苟非其人，其可望实惠之下究乎？今之议者，或曰，御史之廉问，乃是宣布德意，兼阅军务，则不可久停。虽间年差遣，可也。然不如上计之后，摘出殿最之尤者，数三邑密遣耳目之臣，细加审察，期得其实，如齐威之视阿视即墨，而于是乎明其陟罚，能者褒之秩之，不能者杖之罢之，其尤为不法者，施以烹阿之典，至于奸吏之尤甚者，枭之境。且殿最题目，相左于是日之所闻，则又可以推责其方伯矣。苟行此法，则一邑之惩，而百邑皆惧，方伯不敢循私，守令莫不自戢矣。此虽乡曲鄙俚之言，而推而行之，亦可为综核之机关也。上自方伯，下至守令，各勤其职，无敢饰非者，此可期矣，诚如是也，何忧乎民生之困悴，何病乎良役之偏苦也？然此固末也，盍亦反其本矣？孔子曰，道千乘之国，节用而爱民。《易》节之象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苟其取之无度，用之不节，则今于良役之弊，虽日三更张，而证敛无艺，国日虚矣，民日竭矣。虽使召杜为宰，冉求理财，而莫之如何也。其所更张之化，果安在哉？然则今日之所当务者，其莫如节用乎。减省军额，蠲除疋数，则民力纾矣。节去浮费，量入为出，则财用足矣。夫然后，惠泽旁流，无一夫之不获矣。《书》曰，惟天惠民，唯辟奉天。今民之穷困极矣，天之所以警告者至矣，其可不汲汲然拯救之，以顾𬤊天之明命乎？臣伏睹我殿下临御以来，屡降明旨，仁声仁闻，播人耳目，沦人饥骨，民虽老羸，癃疾莫不愿少须臾无死，思见德化之成也。伏愿殿下，毋以虚文，务尽诚敬，终始惟一，以致庶绩咸熙，黎民时雍，则心和气和，而天地之和应矣。岂不盛哉，岂不休哉？臣不任犬马之忱，敢效一得之愚，而腐说野说，冒渎于严庐之中，死罪死罪。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应旨进言，予心嘉之。可以议处者，令庙堂禀处。

○领议政李光佐上疏，伏以臣有万死之罪，而圣恩如天，非惟曲赐宽贷，宠数之优渥，实出常例。承宣夜朝再临，史官又来相守，天札联翩，开释备至，命臣偕入，促臣赴坐，臣之无状，何以获此于圣上？欲报之德，天地靡极，惟当生则陨首，死复结草，寸心如丹，天日照临矣。虽然，臣之负犯，实由自作，非可以人言增损，亦非可以恩贷幸免。盖为君父讨罪，固是臣道之极致，一有欠阙，厥罪罔赦。臣始虽积困猜嫌，不能启口，末又犇迸引罪，不自遑暇，而此何等事也，敢言嫌疑事，亦敢以引罪为诿乎？因循至今，废臣节而隳人极，律以有司之法，死有馀责，非臣过引，事理明甚，不待言者之言，臣固索性，自讼反复，恳陈于筵席，请与三司同罪，谓之少无引罪，放肆无忌，则臣固冤矣。天恩曲庇，臣遽承命，则盘礴之目，愿安得免？至于陞品委折，又通朝所知。曾已历陈其非出于奖拔，圣鉴或赐昭察，而当事流循，亦臣之罪，追愆数尤，无面可显。一勘之外，更不容他说，恩命稠叠，奉承无路，席稿村舍，祗俟𫓧钺。伏乞圣慈，天地父母，亟许削臣职秩，仍命攸司，勘臣负犯，被以应被之律，以严国法，以励臣义，不胜至幸。臣无任瞻望宸极，涕泣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予虽不明，卿心已烛，虽谮言四至，岂有一毫致疑于卿，而偕入属耳，遽又出城，与国共休戚之大臣去就，不宜如是轻矣。即今因山不远，决非大臣引入之时，而况身带摠护之任乎？予虽诚浅，不能感回卿心，卿若仰体两朝之恩遇，必不如此迈迈于予矣。卿其安心勿辞，亦勿待罪，即日入来，用副予达宵思想之心。仍传曰，此批答，使仍留史官，传谕。

○右议政赵泰亿上疏，伏以臣前后所遭，人言罔极，构捏至深，夫岂有一分冒进之势，而祗缘圣渥愈隆，开释备至，末乃以坐便次而待为教。臣于此，他不暇顾，冒昧趋承，而今日入而明日复出，臣固自言之矣。迺者郑东后之疏，果出于鞫坐方始之际，罪状臣者，愈益罔测，臣不敢晏然参鞫，苍黄胥命，以俟严诛。特遣承宣，既谕以勿待命，又使之仍即开坐，而危蹙之踪，不能自安，坐而待明，走出城外，承宣再辱，恩谕荐降，负罪贱臣，何以应此？感激恩数，涕泪被面。臣于一镜事，初无一毫容贷之意，已悉于顷日筵奏。三司被罪之后，臣又自讼其罪，乞伏重辜，此圣上之所洞察，而人之持臣者，愈往愈甚。今玆东后疏所谓，视若寻常者，即柱国未售之言也。孤负殿下者，即崔补疑间之说也。前唱后应，如出一口，虽圣上谓其言之骇悖，烛鞫事之沮败，曲为之慰藉勉谕，促臣入来，而人方以放肆无忌惮为臣之罪，则臣之危懔震悚，狼狈颠顿，一节深于一节。向臣所云殿下之召臣者，适所以益臣之祸，而无益于国事者，于是乎益验矣，尚何论去就为哉？至于柳时模换邑一事，臣之本意，非出于救解，特以其母志为言。盖引裵度故事，以赞殿下孝理之化而已，不谓此事至陷于无严之科也。臣既遭如此之言，而何敢一刻偃息于辇下哉？日昨面谕之懃恳，臣所亲承，则岂不欲仰体圣意，而道理情迹，不容不迸出俟谴。今殿下续下备忘，开晓之旨，又复谆复，至遣史官，与之偕来，臣虽愚迷，宁不知感？前既迫于严命，冒没一出，今亦何心，乐为此举，而一旬之内，胥命者三，出城者再，衷情之危迫，踪迹之穷蹙，姑舍勿论，骇机毒锋，式日斯生，设令臣黾勉趋承，如前之为，其不能一日安于朝，可坐而算矣。身且不能，安鞫事，其可有了当之望耶？臣之今日情境，直须高举远引，以避群谮，而因山且迫，圣眷冞笃，不忍一朝遽尔决退，迟回一日，增一日之危辱，臣情到此，其亦穷且戚矣。伏乞圣慈，俯谅臣哀恳，亟削臣职秩，仍勘臣罪律，以快人心，以严公法，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之无他私意，予已洞知。非意之斥，以卿休休之量，何必介怀？至于柳时模事，诚由于导予孝理之意，则东后疏语，诚极骇然。昨日胥命，今日出城，朝象如此，国事可做，念及于此，丙枕岂安？卿其须体至意，安心勿辞，亦勿过自引咎，即日入来，用副如渴之望。仍传曰，使偕来史官传谕。

11月23日

都承旨金东弼〈坐〉。左承旨李真淳〈坐〉。右承旨金启焕〈坐〉。左副承旨尹游〈坐直〉。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奉命偕来〉闵圻拿推。假注书朴宗润〈仕〉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尹惠教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朴涏未肃拜陈疏，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持平李普昱呈辞，掌令一员未差。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尹惠教曰，都承旨、左承旨疏批已下，即为牌招察任。

○以都承旨金东弼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游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都承旨金东弼初度呈辞，传于金启焕曰，还出给。

○备忘记，传于金启焕曰，廉隅虽重，事体亦不重欤？日昨疏批，既以开释，而今朝又有特召之命，则遽又违牌，仍寻辞单，其在事体，已涉过矣，而内局监剂，昨已停止矣。仍撤亦甚未安，都承旨从重推考，更即牌招察任。

○传于尹惠教曰，开城府进香，因留守未上来，尚未举行，殊甚未安，斯速上来事，更为分付。

○金启焕启曰，即者吏曹郞厅来言，今日为政事，命下，而判书李肇，参判李世最，参议沈珙，俱以病不来，不得开政云。判书、参判、参议，并即牌招开政，何如？传曰，依启。判书、参判，已为承批之后，一向引嫌，殊涉太过矣。

○吏批，判书李肇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进，同副承旨尹惠教进。金始镔为掌令，李真望为兼弘文提学，朴汇登为工曹参议，尹淳为大司成，沈宅贤为司圃提调，禁府都事李度，济用奉事李弘跻，相换。

○传于尹游曰，海春守栐，都正除授。

○海春守栐彰善，今加明善，齐宁君达胤中义，今加承宪。

○海春守栐为都正。

○兵批，判书沈寿贤病，参判朴熙晋病，参议崔宗周进，参知权益宽未肃拜，左副承旨尹游进。

○兵批启曰，杆城郡守李德寿，送西为佥知中枢府事事，命下矣。佥知中枢府事，乃是五窠，而俱有见带之员，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一窠作阙塡差。

○金启焕启曰，假注书朴亨润，时无职名，付军职冠带常仕，何如？传曰，允。

○李真儒、崔星瑞付副护军，赵最寿付副司果，朴亨润付副司正，李德寿单付佥知。

○金启焕启曰，新除授校理吴遂元，时在京畿果川地，斯速乘驲上来事，下谕，何如？传曰，允。

○金东弼启曰，国葬都监堂上洪致中，陈疏承批后，尚不应命。都监董役，一时为急，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以魂殿都监言启曰，本都监入直堂上李真俭，以哀册文书写官，自今日，当为昼仕进去于国葬都监，而续续启禀，恐涉烦渎，限毕书连日往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李真淳，以户曹言启曰，光城府院君家，既已放卖于清风府院君奉祀孙之家。均是国舅奉祀之家，自下有不敢直为推给，何以为之事，草记。传曰，同是国舅之家，则不必推给，而新买家舍，必未建国舅祠宇，物力之价，参量题给事，命下矣。曾在丁丑年，则乐善君家墓所役事时，令该曹米布木绵参酌磨炼题给事，传教。据其时曹启目内，曾于仁嫔祠宇造成时，以其时财力不赡，有米布从优题给之命，故米三十石、木绵布子各三同题给之外，他无可据前例。今此乐善君家墓所之事，视诸仁嫔祠宇，事体截然不同，即今事势，亦与其时绝异，参酌折半磨炼，米十五石，木绵二同，布一同启禀题给矣。此外无他可据前例，今亦依此例磨炼题给乎？敢禀。传曰，依为之。

○尹惠教，以吏曹言启曰，弘文馆修撰李匡德，本职以相避辞免上疏，令该曹禀处事，命下矣。副提学李真望，今日政，升拜本馆提学，前带副提学当为递改。本馆本无相避载在法典，提学与副提学已下，亦无回避之例。副提学相避，今无可论，不为回启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西小门外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处，则以为，臣沥血陈疏，伏俟𫓧钺，史官清晓宣批，十行教诏，丁宁恳恻，臣奉读未半，不自知声泪之俱发。臣承此卿心已烛之教，万死复何馀憾？古所谓追先帝之知遇者于今皇，则契未深也。若臣者，自结明主之隆知，恩造之罔极，镂骨沦髓，苟可以少效报答者，忽不知体肤之为可惜。今玆迈迈之谕，岂臣之所敢闻？况此达宵思想之旨，臣不觉寸心之欲绝，承此教而犹怀前却，夫岂人理而顾臣所遭何等事也？臣心非有毫发之顾藉，而乃于勘讨一事，趁不能自效，罪由自作，痛恨莫及。惟有速被重勘，庶得少安此心，徒恃荡涤之隆恩，扬扬位著，是真放肆而无忌惮者，臣虽无状，敢为是哉？此时带摠护而退在城外，诚知其万万不敢，而情地迫隘，转身无路。今所日夜祈祝，惟在于天地父母之哀怜垂察，有以处分，伏地霣泣，不知所达云。臣既承偕来之命，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昨于疏批，已悉予意，而今观书启，卿心犹且邈然。噫，予之诚意，若能平日见孚于卿，则必不若是矣。抚躬自叹，惟嗟国事之岌嶪。卿其须体予如渴之意，幡然入来事，更为传谕。仍传曰，此批答，使偕来史官传谕。

○假注书李大源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则以为，臣之前后所遭，无非人臣之极罪，而辄烦圣上之开释，才经一人之诬，又被一人之斥，胥命请谴，殆无日无之。缘臣无状，致令朝象如此，上贻丙枕之烦恼，臣虽万死，何以赎此罪哉？昨日出城，岂不知孤圣上面谕之为万万惶悚，而情势道理，不得不如此。毕陈危悃，恭请严诛，不自意圣批夜降，王人复辱，十行温谆，曲加慰晓，烛臣之无他私意，察臣之导以孝理，斥人言以骇然，忧国事之难做，使臣即日入城。噫，臣之区区寸心，既已见谅于天日之明，恩谕至此，死亦何憾？唯臣即今事势，不被罪不解职，则无以快人心而谢人言，则罪臣攻臣之言，将不息矣。其言不息，则纵臣今日入城，明日又当奔迸。圣上虽敦召而必致之，果何益之有哉？国事无可做之日，鞫狱无可按之时，明知其必如此，诿以恩数之难孤，又复不量而入，则不特在臣，有放倒廉隅，往来屑屑之咎而已，其于国体之伤损，舆人之骇笑何哉？臣虽无似，既添具瞻之地，不敢自轻其去就，反复思惟，万无一分冒进之理。明命之下，又不免违逋，席稿私次，惟万戮是俟云矣。大臣姑无偕入之意，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日昨疏批，罄悉予意，而只缘诚浅，卿心莫回，愕然且惭，实无所谕。噫，向日筵席，面谕卿等者，不啻丁宁，而其言尚必在卿耳矣。郑东后疏语，殊极骇悖，予已洞知其沮败之意，则卿之此举，不亦过乎？以国家事体言之，昨日入城，今日出城，岂不大可颠倒也哉？徒使国事不振而已，念及于此，哀疚中添予一疾，卿其须体至意，即为入来事，更为传谕。

○假注书郑道亨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崇礼门外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处，则以为，臣之披沥肝血，冒上辞疏，盖出于情穷势蹙，有万万不获已者，而烦渎之诛，实臣难免，战灼之怀，殆若冰炭交中。伏承圣批，辞旨隆重，有非负罪贱臣，所敢得于君父之前者，感激之极，自不觉涕泪之盈襟也。臣之前此再出而再入者，只缘生死肉骨之盛德洪恩，铭镂心肝，有不暇计较于一身去就之节矣。今则臣罪固已自知，而人言又复至此，虽蒙圣度天大，曲如宽贷，在臣道理，其何敢徒恃圣眷，不思所以自靖私义之计哉？臣若又以分义为惧，而唐突承命，则是真放肆无忌惮者也。继起之言，傥此执此为案，则圣明虽欲屡赦，而恐亦未易。臣之所望，惟在于一递职名，以少谢人言而已。至于史官之久淹村舍，不但臣心之万分惶悚，其在国体，所损非细，遄赐召还，尤是臣恳祷而切祝者也云矣。大臣尚无变动偕入之意，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西小门外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处，则以为，即者特教复降，谕臣以国事之多艰，药院之无人，俾臣即为偕入，臣一倍震惊悚栗，只觉措身之无所。臣虽无状，日夜之所轸结，惟在于国事，此时何时，敢怀偃息？况保护之地，何等关系，而一院皆空，腊丸停剂，诚极寒心，而念臣罪戾至重，未经勘处，俄陈一疏，方俟大何，尚何去就之敢论？臣疏自陈，一皆情实，日月之明，庶赐怜烛，划即处分，庶俾公私俱幸，臣之涕泣祈祝，惟在于此云。大臣尚无变动偕入之意，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惠教，以国葬都监言启曰，今此志文草图，才已启下，而殿下两字及崇祯两字，并书于中行矣。更加相议，则自下制进之文，似无压尊之嫌。殿下二字，宜书于极行，至于崇祯二字，既是皇明承号，则亦宜一体书之于极行，摠护使之意，亦如此，依此改书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处，则以为，臣两日之内，一疏五启，肝血于此尽矣。庶几天地父母，洞察而垂怜，不意别谕又特降，辞旨切峻，迥出寻常，圣谕及此，臣罪益在罔赦矣。臣之糜粉难报，日夜耿耿，唯在于圣上至诚临下推心置腹，臣虽无状，岂敢有毫发自阻？至于抚躬之教，尤不敢闻，臣非木石，敢复一刻自安，而顾臣所自讼于寸心者，实是一片腔血，天日昭临，臣不敢诬。罪名未勘之前，实无以自显于周行，即此违傲之罪，又万殒而有馀矣。且臣前病，挟感弥留，数日晨夜奔走，辗转添伤，而此时言病，恐涉引疾，昨亦未敢自陈矣。夜来证情猝剧，达曙叫痛，昏不省事，气息见方奄缀。仰对之辞，不成伦脊，伏枕悲泣，瞻望轸结云矣。大臣病势添剧，尤无造朝之期，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即遣御医看病。

○申时晡哭。

○兵曹参知权益宽上疏，伏以臣，受气素虚，大病未苏，呼吸喘促，两脚无力，户庭出入之际，亦须人扶，起居飮食之节，若保婴儿。前后殷奠，大小哭班，一未进参，情礼亏缺，分义扫地，瞻望叫号，心焉如裂。数昨以来，添得寒感，益复帖席，涔涔无复生人之事，而骑省新命，忽下此际，臣诚惊惶感激，固当竭蹶趋承，而宿卫轮直之地，万无强疾供职之势，玆敢露章自列。伏乞圣慈，俯垂哀怜，特赐递解，仍命选部勿复检举，得以任便调将，使危喘获延，以卒天地生成之泽，不胜幸甚。抑臣私义，有万万惶怖不安者，不敢自阻于君父之前，敢此附陈焉。向叨谏职，目见凶疏上彻，处分不严，敢将忧慨之忱，仰伸沐浴之义。臣文辞短拙，诚意浅薄，不能有槪圣心，而圣批谆复，如父诏子，首教以情志相孚之义，末复以不能见孚僚属为教。且于右揆引对时，以大谏之疏，似不知予心，故以慨然答之为教。臣自承此教以后，感激惭悚，继之以涕泣，不知置身之所也。臣虽至愚极陋，尚有秉彝之未泯者，向厕胄筵，久承顾问，窃覸圣姿天纵，造诣高明，天德王道之要，已尽理会，治乱消长之机，靡不洞察，已自私心钦服。及至嗣服之后，发政施令，光明炜烨，不越乎圣贤绳尺，臣益信夫学问之所推，睿智之所临，凡诸荧惑之说，假托之计，莫售于天日之明矣。何敢以幺麽义渊不即正法之故，遽疑圣明之有所顾藉，自陷于吾君不能之科哉？祗缘乱贼馀孽，潜怀尝试之心，敢生眩乱之谋，厚诬两朝，不少顾忌，故请讨之辞，不得不穷源探本，以明夫假托荧惑之情态，必欲使王法亟行，乱贼知惧而已，若以因此容贷，有所妄疑于圣明，则天必厌之矣。况臣曾于诚正阁引接之日，猥随大臣之后，亲承敷心之教，仰悉圣明本意之所在，每与臣邻，传诵感叹，此何异于青天白日，奴隶亦知其清明者耶？今以僚属提教，辞旨缱绻，有逾寻常，臣尤感戴洪私，益不知死所矣。且于顷日备忘中，有伊日三司不为请谴之教，臣与鞫囚，有内外从应避之嫌，请罪与否，非所可论，而臣于壬寅以后，屡叨言议之地，严教之下，尤极惶怖欲死。仁恩所及，虽幸不加之诛，在臣分义，何敢晏然于职次乎？疾病之外，情地又复如此，实无供职之势。伏乞天地父母，亟许镌削臣职，使私分粗安，禁直无旷焉。臣无任惶陨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日昨疏批，不过深慨之意，尔其勿辞，调理察职。

○左议政柳凤辉上疏，伏以臣，于旬望之间，胥命金吾，迸出城外者，已三次矣。徒恃圣眷，辄复还入，实非事体道理之所敢为，而史官相守于陋巷之中，命召仍带于席稿之身，圣恩愈渥，臣情愈蹙，不知何说之陈，可以见谅此危迫之情于君父之前，而亦何敢严畏缩默，终自阻于慈覆之天哉？向臣所遭，虽极罔极，此则在臣诚为穷天极地之冤，而既蒙圣明曲加照察，不啻若出自覆盆，仰瞻天日，则臣虽明日，退塡沟壑，亦可免不瞑之鬼，唯当以生陨死结为期而已，而至于今日所被之言，则与前有异。其曰居三事之列者，比三司较重云者，即臣前席乞罪之语，而自陷罔测，无暇及他，固是实状。虽已鉴烛，既不能力请重勘，仍冒职次，则此何以自解于淟涊盘礴之斥哉？人言之来，臣当受以为罪之不暇，而若放肆无忌惮之目，虽加以流放窜殛，亦不足以蔽其罪名，为大臣得此题目，犹逭于司寇之刑，则其可谓国有法乎？此臣所以宁被违傲之诛，不敢为冒进之计者也。伏乞圣慈天地父母，俯赐矜谅，亟命镌削臣相职，勘正其负犯，以肃朝纲，以谢人言，不胜万幸。臣无任瞻天望圣，摧陨战灼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日昨承宣之往，已悉予意，更何多诰？卿之为国之心，予已洞知，则东后骇悖之言，何足挂齿？卿其安心勿辞，亦勿过自引咎，即日入来，用副至望。仍传曰，此批答，使偕来史官传谕。

11月24日

都承旨金东弼〈坐〉。左承旨李真淳〈坐直〉。右承旨金启焕〈病〉。左副承旨尹游〈坐〉。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奉命偕来〉闵圻〈拿推〉。假注书朴亨润〈仕〉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观象监，未时，日有两珥，启。

○下直。大丘判官吴命瑞，石城县监许源，南原府使沈寿浚。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尹惠教启曰，大司宪尹行教未交龟，执义朴涏，持平李普昱牌不进，掌令尹东洙，持平李日跻在外，掌令金始镔未肃拜陈疏入启。今日，以监察茶时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游启曰，宪府无行公之员，连日监察茶时，事甚未安。除在外未交龟外，未肃拜呈告人员，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执义朴涏，持平李普昱等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惠教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东弼启曰，国葬都监堂上洪致中，昨日，违牌不进。当此因山渐迫，董役方急之日，不即应命，事甚未安。更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玉堂阙直，已至多日，事甚未安。校理吕善长，副校理赵趾彬，副修撰姜朴，既已蒙宥。修撰李匡德，吏曹草记，昨已启下，今无可引之嫌。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尹惠教启曰，玉堂阙直，已至多日。副修撰姜朴，疏批已下，即为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以副校理赵趾彬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惠教曰，推考传旨捧入。

○传于尹惠教曰，修撰李匡德，疏批已下，副校理赵趾彬，只推并牌招。

○传于尹惠教曰，经幄之臣，不宜久旷，而近因玉署无人，久废讨论，亦涉未安。只推之人及承批之人，并即牌招。

○以校理吕善长，副校理赵趾彬，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再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惠教曰，推考传旨捧入。

○尹游启曰，刑曹判书尹就商，在外陈疏，尚不上来。参判李森，以其所遭非常，不敢行公。参议郑思孝，除拜累日，尚不出肃，词讼剧地，委属可虑。参判、参议，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尹惠教启曰，刑曹参判李森辞疏，既已承批，不但本任久旷，兼带御厅番军点考，期在明日，尤为紧急。更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尹游启曰，即者御营厅教炼官来言，明日本厅上番军兵点考后，下番军兵，当为放送，而大将李森，虽有勿待命之教，以其所遭非常，不敢退归私次，尚在金吾门外，凡系本营之事，一不举行。自前如此之时，中军或有代行之例，而都提调，亦以情势难安，方在城外，不得禀启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既以开释之后，一向引咎，殊涉太过。即出举行事，分付。

○传于尹惠教曰，丙辰榜出身，尚今沈滞者，各别收用事，分付该曹。

○尹惠教启曰，即者检阅申致谨，因艺文提学李肇疏批，问议于三大臣，则领议政李光佐以为今方迸退城外，下问事末由仰对，不胜惶悚。左议政柳凤辉以为方在出城待罪中，惶恐不敢仰对。右议政赵泰亿以为臣不特今方出城待罪，于此教文事，自初不敢干涉，今亦何敢仰对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此是莫重教文，则不可如是引咎，安心献议事，更为往问。

○传于尹游曰，史官一员待命，骑马三匹立之。

○尹游启曰，咸镜监司，以腊猪未准尺量待罪事，驰启矣。传曰，勿待罪事，回谕。

○假注书李大源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则以为臣区区危迫之恳，毕暴于昨今疏启之中，庶几天日之明，俯加谅察，递臣必解之职，勘臣应避之律矣。微诚未格，温谕又降，至以诚浅愕然为教，臣不胜惶闷震惕之至。夫日昨筵席提耳之教，不翅若慈父之晓爱子，臣虽至愚，岂不感激铭骨，而所被人言，直驱臣于罔测之科，虽圣上洞烛其沮败之计，明斥其骇悖之言，而臣之道理，何敢徒恃曲庇之恩，不思自处之道乎？昨入今出，臣亦自知其颠倒，而今若怵迫严命，又复入城，则是其去就，岂不尤万万颠倒矣乎？夫如是则放肆无惮之目，自臣身而实之，淟涊盘礴之斥，又安得而自解乎？都缘贱臣无状，致令国事不振，严庐哀疚之中，至下添予一疾之教，臣读之至此，不觉五内失守，声泪俱尽也。臣既闻此教，辄复偃伏违拒，岂分义之所敢出，而顾罪律未勘，职名未递，则终不可冒没趋承。大官进退，实关国体，四维之重，不敢放倒。今玆撕捱，诚出于万不获已，亦非臣之所乐为也。唯有速就刑章，方可以伸公法而安私分。更当以文字，仰请𫓧钺之遄加云矣。大臣一向无入城之意，臣则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游启曰，即者备边司郞厅，以大臣意来言，东莱府使状启中，吊慰差倭出来后，京接慰官及差备译官，预为差出事启下，备局，方以情势不安，俱出城外，不得回启，而事系紧急，令该曹回启之意，微禀为宜云，故敢启。传曰，令该曹急速回启。

○李真淳，以户曹言启曰，即接广兴仓所报，则奉朝贺崔奎瑞，今已下乡，来十二月朔颁料禄牌，不得请受云。取考前例，则故奉朝贺南九万在乡时，有月廪题给之例，而即今奉朝贺崔奎瑞十二月朔料，以在乡不为颁给，则月廪似当输送，而自下不敢擅便。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依为之。

○又以户曹言启曰，即接广兴仓所报，则来十二月朔颁料次，仓官，进去于领议政李光佐，左议政柳凤辉，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请受禄牌，则领议政李光佐以为方在出城屏伏之中，何敢冒受常廪云。左议政柳凤辉以为方在城外待罪中，常禄不敢冒受云。右议政赵泰亿以为方在出城待罪之中，不敢冒受常禄云，禄牌俱不出给。系是大臣禄俸，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并令仓官输送。

○以掌隶院，淑嫔房奴婢定给启目，传于尹惠教曰，与前入启文书有异，则连书呈字，不察甚矣。

○尹惠教启曰，伏见掌隶院启目，则不能审察于敬谨处，蒙然连书，致勤圣教。当该堂郞，难免不慎之责，推考警责。臣亦有不察捧入之失，不胜惶恐。敢启。传曰，知道。一时做错，不必推考矣。

○申时晡哭。

○校理吕善长上疏，伏以臣，自抵朝禁，罪在罔赦，而圣度天大，曲加宽宥，圆扉才脱，职名依旧，即因政院启辞，召牌俨临，以罪为荣，惶感罔措。严畏分义，不敢坐违，谨此祗诣于九阍之外，而第臣于在京三司并罢之命，实有所万万悚蹙者。臣之从前待罪馆职，不为不久，今蒙新除，亦且有日，含默不言之罪，与坐罢诸人，固无异同，而特以身适在乡之故，独漏混罢之科，今若以幸免为诿，扬扬冒进于荣次，则真所谓不识羞耻者也。臣虽淟涊，其何忍为是哉？此际实录都厅及国葬都监都厅之命，并下一时，今日臣子之所以尽分效劳者，只在于此。至于都监，召役义重，敦匠事急，尤不可一刻虚徐，而本职方在控免中，俱未克仕进，分义惶悚，姑舍勿论，国事狼狈，当复如何？臣之即今情地，便是已罢之官，虽欲仍因盘礴，有不可得。咫尺天陞，末由入肃，玆不得不拜章自列，辄敢径退，臣罪尤万万矣。伏乞天地父母，察臣崩迫之恳，怜臣危蹙之踪，亟命镌削臣职，俾与诸臣同罪，以严国法，以安私分，令臣得以专意于都监之役，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修撰李匡德上疏，伏以臣于本职，有必递之义，无可进之端，向来所遭，固不欲烦言，而顾今有一大防，横在目前，万万不可抗颜冒进者。臣伏见，殿下，以金一镜文字事，严旨屡下，三司诸臣，前后谴罢者相续，臣适后来，幸免迸斥，而苟使反顾而自省，则臣安得独无罪乎？臣之入三司，虽在今夏，其实通籍立朝，在于此文字之前，三司行公，虽曰，无其日事苟可言，则又何论有官与无官，三司与不三司也？为人臣子，目见此等凶悖底文字，横挨于不敢言之地，荏苒三年，趑趄嗫嚅，终不敢言，而尚何面目，自立于朝廷之上，而虽圣上，亦安用此属为也？虽是圣上无震怒之威，朝廷无提起之端，臣心则未尝不忧恐日夕，惭负天地。矧今罪人在拿，严鞫有命，而以此平日默视不言之徒，晏据迩列，扬扬出入。藉曰罪不及身，其于自愧于心，何哉？只此一款，足为臣平生之一大累，区区寸心，引义自矢，誓不欲再尘天席，重辱清班，盖不特一时之引嫌，抑将为终身之决计矣。臣之此言，亶出悃愊，实非有一毫假饰者，亦非独为一身之自靖而已，实欲为日后人臣，不能为其君诛无礼者之戒。伏望圣明，谅臣苦心，察臣至恳，亟赐斥黜，以砺世道，千万幸甚。且臣于日昨辞疏中，有大段做错者。臣入城之日，有承宣之臣，传报臣以臣父已递留都之职，移差史局之任云。臣自乡初来，听之不疑，敢于郞厅启下之时，冒陈难安之情矣。即闻该吏之言，则臣父，则元无启下堂上之事云，臣之误听传言，至于传渎天听，实有万万骇怪者，其聋瞽妄错之状，每每如此，若是而尚可为三司耳目之任哉？以此以彼，臣之情势，万无承命之理。今又不免阙外径退，则臣罪到此，尤不可赎。伏乞圣明，亟命有司，勘臣妄错之失，治臣逋慢之罪，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虽未及论事，尔心既公，则何引已往之嫌。递其江留，乃重撰述矣。启下先后，亦何所妨，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副司果郑运享上疏，伏以苍穹不吊，率土无禄，五载之间，荐罹天崩之痛，举一国含生之类，孰不扣心捶胸，而仰惟我圣上，孝友出天，尤何以堪抑？幸赖神明默佑，宗社有庆，俾殿下嗣大宝之位，受艰大之业，臣民幸甚，国家幸甚。窃伏覸数月之内，政令一新，治化大行，八路生民，聚首相贺，咸曰吾君太平之治，指日可期。奈之何祯祥未兆，灾异叠现，使我殿下，丙枕不安，旰食未遑，临深履薄，夙宵忧惧，一至于此乎？在昔太戊、武丁，桑谷、雉雊之灾，不为不小，而修德反己，殷道复兴，今天之动威而示警者，岂偶然哉？意者，欲使我殿下，惕然省悟，修德反己，做一大之至治也，而况十行温纶，八条自警，远迈殷汤之六责，则转灾为祥，反危为安，可立而待也。伏愿圣明，益加反己之工，懋敬厥德，修先王之政，操存一心，合天理之公，动静言为，不离乎道，喜怒取舍，无系于私，则夫孰曰尧、舜之治，难以比隆也哉？燕臣放逐，五月飞霜，孝妇含冤，三年枯旱，以匹夫匹妇之冤，而尚且如此，环东土数千里，抱至冤极痛者，何可偻指，而计数也？以此推之，灾异之来，固其宜也。伏愿殿下，敕励中外，明慎庶狱，毋使淹滞而枉屈也。邦国之本，在于生民，生民休戚，系于守令，守令贤否，惟在诠曹之慎择与否也，而诠曹之差守令也，或未免循私情而牵请托，苟然充拟，用匪其人，以致侵虐生民，怨声彻天，而道臣之考等第也，或不无压气势而混是非，薰莸不分，褒贬倒置，罔念邦本之颠蹶，只徇一己之好恶。呜乎，欲善治而未善治者，何莫非坐于公道之不行也耶？以至公无私之意，另加申敕于诠曹，则庶或为一助也。道臣，尤不可不择，疲软不职贪污蔑公之人，乌可以畀一道之重权，黜陟生杀，任其私意也哉？知臣莫如君，惟在殿下之任使而已。试看今日之处分，殿下欲以至公至正之道，混合朝绅，破党习之意也，于休盛矣，国其庶几乎。虽然，臣知其必无成矣。昔唐之裵度曰，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政为今日道也。请试陈之。各立门户，戈戟相寻，其来久矣。泾渭中荡，黑白交眩，跖而为圣，圣而为跖。扶党植论，刀钜不避，国计民忧，楚越相望，言念及此，必至危亡而后已。贾太傅之痛哭流涕，不足以喩今日之势也。殿下虽欲云云，其奈朝著之上泄泄而沓沓何哉？噫嘻，呑刀飮灰，改心易虑，务臻和平之域，能致保合之效者，臣未见其人也。每诵诸葛武候之言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前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伏愿殿下，深味此言，明辨贤小，则党习之痼，自可以破矣，念玆在玆，毋少忽焉。董仲舒有言曰，强勉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强勉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殿下于学问之工，造诣浅深，臣虽未知，行道之方，恐有所未尽也。伏愿益自强勉，日新又新，体天之健，法天之道，自强不息，无少间断，则灾日祛而化日隆矣。夫名器也者，人主之大柄，所以笼络一世，驾驭群下，赏罚劝惩，皆由是出来，则其不可续续而轻授也，明矣。殿下，临御数月以来，超资越序，曾无所难，视若等闲之物，用之而不吝，安在其其难其慎之意哉？昔韩昭侯，有弊袴而待有功，弊袴犹可惜，而况国之名器乎？伏愿殿下，继自今慎惜名器，毋复滥加焉。求言之批一下，章奏日入，而皆不出于党习之臼，则殿下乌得不抑郁而叹咜也？然可采者采之，可置者置之，𫍙𫍙之色，勿复拒人，俾言路而杜塞也。因山不远，圣怀之哀疚益深，而朝象之宁谧靡期，瞻望宸扆，不觉涕泪之纵横也。臣本草野贱品，猥窃科第，积岁军衔，蔑报涓埃，而啼饥呼寒，沟壑将塡，其于国事，非所妄论，而区区忧爱之忱，不下于婺妇，略贡蒭说，以备裁察。伏愿殿下，勿以人废言而留神垂览焉。臣伏地惶陨，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应旨进言，深用嘉尚，可不留意焉？

○艺文提学李肇上疏，伏以臣，以讨逆颁教文改撰事，谨此承牌来诣，即当制进，而第此教文，乃伊时颁示中外者，则似不可以即今颁教之意为辞，而头辞王若曰，即大行朝教命之谓也。到今时移事往之后，此一节，不待禀定，直为举行，诚有所未安，敢此仰陈。伏乞下臣此疏于艺文馆，商确禀处，不胜万幸。答曰，省疏具悉。疏辞令艺文馆，即问于大臣，禀处。

○副修撰姜朴上疏，伏以臣，于所叨之职，实有万万难冒之承，积违召命，自速严囚，唯俟重勘，少赎此逋慢之罪，而圣度天大，诛殛不加，恩宥遽霈，职名如故，圆扉才脱，天牌又降，惶霣感激，不知所以置身之所。到此地头，臣苟有毫分可强之势，则岂敢一向违傲，以重其罪戾，而顾臣私义，终无忘冒苟出之理。玆敢胶守咫尺，复事渎扰于严庐茕疚之中，臣尤死罪死罪。臣之危苦之私，臲卼之情，才已略陈于所供爰辞中，而情穷势迫，不自知止，复此猥列其一二，唯圣明垂察焉。臣以薄资，早逾一第，涉世昧方，妄犯时忌，摈迸西南，首尾四年，而人尤既甚，神谪随之，中间祸衅，世所罕有。穷痛在心，万事灰念，一味屏废，不敢以恒人自处者，亦尝有年，而不免牵迫于家贫亲老之私，至竟黾勉于郞署县绂之间，臣寻常自顾，愧失初义。今若因是渐进，恬跻清涂，则不但臣心增恧，人将谓臣为何？况臣与前校理金弘锡，有不可并僚之嫌，此则人人之所共谅知者，盖彼尝以不欲同院斥臣，到今诿之以时移事往，而先后周旋于一馆之席，帖然若都无事，则其将为何如人哉？臣之以此为辞，实非效尤于一切世俗追事修郤之态，而顾人臣辞受去就之际，不可不审嫌故也。且念经幄论思，责任甚重，自非才学赡淹，望实俱优者，莫宜居之，如臣𫍲末虽微，情地之不安，其可一日冒处，以贻清朝人士之羞哉？臣方以种种私义为言，未暇自劾以材望之不称，而此亦臣难进之一节也。臣严畏分义，不敢坐违召命，谨此随牌来诣禁扃之外，而反复思惟，决无趋承之势，不得拜章径退，臣罪至此，尤无以自赎。伏乞天地父母，察臣至恳，无一毫假饰，速赐镌斥，以安微分，仍治臣前后慢命之罪，以励群工，千万幸甚。臣无任陨越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不必追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刑曹参判李森上疏，伏以臣，泯伏金吾门外，惶懔俟罪之中，今因政院启禀，有既已开释之后，一向引咎，殊涉太过，即出举行之教。又以秋曹事务之久废，庚牌俨临于胥命之所，情势之迫隘穷蹙，有不敢每每仰渎，而顾臣所遭人言之罔极，非但义在必递而已。勘臣罪名而后，庶可自安，此则不特臣心之自划，公议之所同，抑亦圣明之有所俯谅于此者矣。臣怵迫分义，虽今日冒昧应命，明日罪臣之言，必将复加于既往，如是而可得体圣上面谕之至意，念重务久旷之辜哉？从古以来，人臣所遭之罔极，未有如臣今日之事，则夫岂有一日冒据之理哉？且臣前日所患喉痹之症，复发于七八日之前，喉门浮塞，方有腐烂之渐，添得寒疾，肢节刺痛，头疼如碎，贴席昏昏，欲起还仆，特教之下，终未得举行，严召继降，亦末由趋承，有臣如此，生不如死。伏乞天地父母，察臣危迫之血恳，谅臣病重之实状，亟递臣所带诸任，仍命有司，重勘臣罪，获伸私分，以延残喘，千万幸甚。今臣处义，胥命金吾之外，无他道理，而莫重御符，尚留于席稿之所，欲纳不得，欲置不敢，惶陨罔极，尤不胜死罪死罪。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之被诬，既以洞知，日者筵对，开释备至，则一向引咎，不亦过乎？卿其勿辞，从速察任。

○忠清道镇川幼学边遇翼上疏，伏以皇天降割，仙驭宾天，崩霣罔极之痛，率普惟均。惟我殿下，勉登宝位，首下为民恻怛之语，一国含生，孰不挥泣感激，庶几有解民之愠？市路行人，戴尧之天，颂舜之德，宜无灾异之变，而阳生之月，冬雷轰轰，警君上之心，而砺群下之意也。祁寒之节，阴雨霏霏，阴阳不顺，炽疠气之兆也。发政施仁，慎能一之心，砺精警治，快断是非，明决取舍，以正朝廷，气象和平，日月光华，天心回听，转灾为福，阴阳节顺，风雨以时，丰年可期，大平可致也。第念国之疲弊，民之困悴，未有甚于今日。臣本慵残，亦一含生之类，愚衷所激，不避诛钺，猥陈国弊民瘼焉。传曰，民固邦宁。噫，国无古今异同之别，民无古今多少之分，而八路各营，列邑京衙门所入之物，不下于古，而今不如古，财力荡竭，国纲颓弊，将无以振起，渐至危急之境，兵法亦曰财竭，则国弊民穷，兵无以举矣。十万军一日之粮二升式，一千三百三十三石五斗也，以此计之，则一月所需，将至于几许万石耶？言之哽塞，可谓痛哭者也。孔子曰，会计当。《诗》云，有实其积。正宜革祛前日文具之习，量入以出，捐周旋不急之费，除为身富荣之资，以补国家，而足以衣君食君，民国两便，犹愈于户布之论，后无害矣。且若依天下列国岁贡之规，八路各营州牧郡县，残盛分等，收纳钱布，一番称贡，以助一二巡支敕之资，则库有馀财而国无匮忧矣。夫白骨征布之弊，则立役不均，富饶者闲游，贫乏者偏苦，至于列邑各厅，投属者甚多，而徒以厚赂，诱说该色，以图免于军役，而为守令者，不能矫其非而革其弊，徒事文治，而皆曰余圣，善安从生，民安所措乎？只以无依丐乞之类，充定逃故，故一家之内，虽有三四父子，不得谋頉。一年二年，仅仅随应，而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死，渐至于困悴，仍作逃故，如是之际，无处征布，以至族属邻里，必征而后已，此所谓白骨征布之至冤者也。白征之际，势不得已，鞭扑狼藉，催督严急，孑孑残氓，无路征纳，扶老携幼，远避他乡，怨声载路，气象愁惨。此则亦令各道守令，搜括富饶闲游之民及列邑各厅冒属之类，汰定逃故代，则白骨征布之弊，可以除之。其守令之克遵朝令，革祛民弊者，次次收用，其不遵法令，致有民怨者，施以禁痼，则官吏操纵之患，自可以杜绝，而赏罚必信，休戚与共，野无愁怨之声，朝除奔竞之习矣。且传曰，处安不忘危。兵法曰，不可胜之计，以待敌之可胜。噫，无计于不虞之备，而如有边警急报，则颠倒苍黄，束手无策，以至于播越之境，壬丙前辙，可不戒惧哉？思之至今，不觉流涕。呜呼，王孙窜棘，挥泣路上，后妃呼天，彷徨江边，扈驾之臣，执戟之士，弃父母捐妻子，从之于矢石之间者，苟非质忠秉义者，进有锋镝之忧，退有顾恋之意，弃甲曳兵，道多逃亡，将何以为国乎？兵法，出其不意，掩其空虚，毁人国而拔其城者，言其善战而无备也。立于不败之地，恃吾有而待之，敌不可攻者，言其善守而有备也。臣愚以为，为今日计者，莫若坚守都城之为愈也。五部坊民男丁之数，将至二十馀万之多，东西南北部分配隶，以守城堞，内弓房各营军器，分授守堞之人，则器有馀而卒可用矣。禁卫、御营、训局军兵，分置东西，以助兵势，则父母妻子，宝货玉帛，皆在其家，有若自己逢贼，莫非敢死之卒，而人心坚固，三江仓谷，输入为军饷，而民家亦各有数目之资，粟可以支一年也。公私园囿，栽养树木，及人家不紧之处，间或毁炊，则柴亦不乏，而议者或曰，都城阔大难守，而敌若壅水灌城，置云梯蚁附上之，放大炮凿地道，多方攻之，则何以守御云云，此徒存恐惧之心，而不知兵利害者之言也。当以炮铳、弓矢、石块等物投之，犹可御也，亦当有决水迎击之举，而以长枪大剑，伐其蚁付之贼手，则贼何以逾城，且城外白地处处，起大烧烬其军，则贼虽众多，何惧之有？是故兵法曰，以逸待劳。如是则畿内生灵，庶几无屠戮于贼锋之患也。且夫北汉，初不始筑则可也，费尽财力，今既完筑，其备御之策，宜所讲究，而便作弃置，可不惜哉？臣意则以为杨州、坡州、高阳、交河等邑，依南汉例，预定入守之规，以作都城之后援，南汉则为都城之前援，各守其所，则此乃兵家之一大助也。且念祖宗朝设科取人，至严且公，而近来淟涊成风，奸伪日滋，绮纨子弟，未分鱼鲁，而青年高科者，比比有之，遐远乡儒，专工坟典，而白首落魄者，滔滔皆是，玆岂非公路之不张而然耶？且人之才艺，各有所长，闲于俪文者，不闲于赋策，工于赋策者，不工于俪文，而自数十年以来，庭试、谒圣、节制，专以表试士，故京儒之业科工者，未窥甲乙，先隶四六，掇拾于类聚文字，画葫于东人模样。斗丽衒巧，以赌一时之科名，而考其文，则粉饰而止耳，雕刻而止耳。乡儒之只习赋策者，千里裹足，频入艺苑，或冀所尚之获售，而及见表题，阁笔曳白，含泪绝望。夫如是，故榜中得人，尽是京儒，而乡儒则无一人获参者。噫，科场之专尚俪文，适足以开京儒躁进之捷迳，而舍乡儒平生之所学也。国家设科，宜务公正，而今之取士，似涉偏私，臣窃惑焉。或云表是事大文字，不可偏废，无已则有一焉。继自今庭试、谒圣、节制，以赋、表、论、策，或轮次命题，如其不然，则或以赋、表，或以表、策，或以论、表，分标两题，如用十人，各用五人，则京乡儒生，咸售所长，而国无遗珠之叹，士无泣玉之冤矣，岂非大慰士林之舆望，而恢张取人之公路耶？臣闻，圣王之治，皆以明人伦为首，而唯忠与孝，人伦中一大美行也，是故，汉臣韦彪之言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未有孝于亲而不忠于君者也。殿下临御，以孝理国，朝著之上，移孝为忠者，殿下，想已褒崇而宠奖之，至于草野蔀屋之下，孝于父母，友于兄弟者，殿下，安能遍察而周知乎？人之有孝友实行，犹珠藏而泽媚，玉蕴而山辉，宗族称之，乡党誉之，自然彰露，有不可掩。诚使守土之臣，询采公议，不徇私阿，论报方伯，转达天聪，大而施锡爵旌闾之典，小而垂蠲役复户之恩，则人有观感兴起之效，而俗有比屋可封之美矣。臣伏念，丙辰万科出身武夫，异于凡科，筮仕食禄者，已蒙国恩，而其馀蛰伏穷乡，坎𡒄终身，至于今生存者无多，而手抚红牌，泪满白须，登科五十年，尚未免一先达之名，究其情境，实所恻怆。伏愿圣上，特推优老之恩，择其筋力可堪职仕者，付以寸禄，如其老衰癃疾者，特下资格，以慰其心，则不但生而含恩，死而无憾，此非圣德光辉，普洽于生灵者乎？伏愿殿下，听臣言行臣计，则八路苍生，咸囿于春煦海涵之中，而保民仁政，从玆而权舆矣。勿以人微而采纳焉。臣不胜战栗屏营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览尔疏辞，深嘉尔诚。

○掌令金始镔上疏，伏以攀髯之哀，已换四朔，藏舄之期，但隔数旬，穷谷疲癃，尚悲号不已，况严庐靡逮之痛，何如也？仍惟殿下，受艰大抚休恤，以至诚图至治，寤寐之想，政在贤俊，耳目之寄，宜先慎简。乃以朴䔩如臣，苟然充拟于台省之列，选部误矣。台责在言，不言有邮，新除未肃，非所可论，半日数日，五十步百步，乃强别而禀之，喉院误矣。山南七十州硕材鸿儒，跧伏于岩岩窟穴间者何限，乃以最居下不比数者，为翘楚，大臣误矣。彼跧伏于岩岩窟穴间者，急宜访而录之，乃特命拟臣于两司，以为慰岭南地，殿下误矣。午而除焉，夕而罢焉，夜又仍之，朝又召之，臣不敢进固也。违召而罢，无故而叙，去其职未数日，其职依然复在，昔之不敢进，今敢晏然进乎？臣若冒廉耻而唐突焉，则臣亦误矣。抑臣于慰岭南三字，别有蹙然不安者。我国偏党之目，实为亡国根抵，殿下庸忧之，累宣敕励之纶，显示涤污之意，彼不逞之徒，妄揣圣意，谓机可乘，托以应旨，纷然投匦者，其意实在于代而取之，臣未尝不唾而鄙之。不意臣之同郡人罗学川，有疏言或切直，意多挟杂，斥人患失，而不顾患得之嫌，终古岭南无此事，今殿下见学川疏如此，意岭南人失意，久有此不平鸣，谓臣在岭南，以台职与臣以慰之，是岭人，上章愿进，而岭人得台职也，臣实羞愧欲死，即因喉院启，天牌下临，臣惟分义是怵，来伏九阍外，而人器之不称，私义之不安，不暇论唯是半日台名，已受不言之罚，今不敢复进，决矣，乃敢陈章而径退。伏愿殿下，亟收误命，以重台选，仍命司败，治违慢罪，为具僚警，毋重误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特叙之命，意非偶然，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右议政赵泰亿上疏，伏以臣之出城才三日，而命承宣谕勿待罪矣，遣史官与之偕来矣。其间开释之优批，敦勉之别谕，逐日斯降，恩数旷绝，昨夕哀疚中添予一疾之教，又非臣子所敢承闻者，心胆陨坠，感涕如泻，顾何敢复为撕捱之计，而唯其所负之罪戾极大，所被之人言极重，终不敢辄恃上眷，而昧然冒进，此岂臣全不识分义而然哉？人方罪臣以放肆无惮，臣诚不忍身蹈其事以实其言也，若其孤恩慢命，又安所逃其诛哉？噫，臣初既无比附罪人之情，顾安有欺负殿下之心，前席陈奏，殿下亦既烛臣之无私意矣。今若以拘私嫌不早言，为臣之罪，则臣亦无辞，乃以不忠孤负等语，前后构捏，愈益罔极，苟如其言，臣岂宜一刻假息于覆载之间哉？唯天日在上，照察至明，臣之得免于湛灭之科，斯已幸矣，又何可冒不测之言，包无限之耻，因仍蹲据于百僚之上，以坏朝体，以丧私义乎？况今因山渐迫，上下哀遑，鞫狱方始，惩讨甚急，而泯然淹伏，无所蠢动，一日虚带，为罪益甚。伏乞圣明，俯谅臣负犯，终不可逭罪，情迹终不敢复入，亟命收还史官，仍削臣职秩，又勘臣罪律，以严公宪，以谢人言，不胜幸甚。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前后之批，罄悉予意，辞已竭矣，语已穷矣，而一章二章，并让冞笃，愕然且惭，不知所以为谕。卿之心曲，予已深知，而非斥三司，不言之说，先出于卿，则卿心之公，举此益明矣。虽日上十章，决无勉副之理，徒使国体亏损，予心抑郁而已。卿其须体如渴之诚，勿复困我，即为入来，用副倚毗之望。仍传曰，此批答，使偕来史官传谕。

11月25日

都承旨金东弼〈坐〉。左承旨李真淳〈坐〉。右承旨金启焕〈坐〉。左副承旨尹游〈坐直〉。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奉命偕来〉闵圻〈病〉。假注书朴亨润〈仕〉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下直。鱼游涧佥使赵必亨。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尹游启曰，备边司郞厅来言，今日宾厅坐起日次，而三大臣，俱出城外，不得来会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传于尹游曰，今下弓矢，鱼游涧佥使赵必亨处给送。

○尹游启曰，宪府多官，或在外，或未交龟，或呈辞，或未肃拜。连日监察茶时，事甚未安。除在外未交龟外，呈告未肃拜人员，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执义朴涏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游曰，推考传旨捧入。

○尹惠教启曰，玉堂阙直，已至多日，昨日特教之下，一向违牌，事体极为未安。校理吕善长，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等，并即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依启。姜朴强引既往之嫌，已涉过当，而吕善长、李匡德，元无可嫌之端，而一向违牌，殊甚未安矣。

○以校理吕善长，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启焕启曰，校理吕善长，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既有只推之命。并更牌招，以为推移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校理吕善长，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再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惠教曰，禁推传旨捧入。

○尹游启曰，今日御营厅上番军兵，当为点考，而大将李森，昨日再违召命，无意举行，事体未安。更为牌招，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御营大将李森，今又违牌矣。本营上番军兵点考，必于今日内为之，所当更请牌招，而本厅教炼官，又来言，大将李森，情势危蹙之外，宿症喉痛添感重发，方在苦剧中，实无起动之势。自前如此之时，例有中军代行之规，而都提调亦出城外，不得禀启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令中军代行，而即遣内医看病。

○传于金启焕曰，领议政家，遣御医，逐日不离看病，书启。

○假注书李大源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则以为臣申暴血恳，仰请严诛，诚出于事势道理之不得不尔，而圣上不唯不许，乃又特赐温批，谕解弥切，既以卿之心曲，予已深知为教。又以臣筵席所奏，为出于公心，圣上之缕缕开示，至于如此，臣心惶感，益复如何？夫三司之不言，臣固非斥之矣。今之罪臣不言者，至曰，三事重于三司，其言即亦臣之言也。筵中乞谴，固尝如此，其敢以非斥三司，为自解之计哉？上教之慰藉至此，而臣心之愧惕滋甚，惟有一味泥首，恭俟重勘而已。噫，古称知臣莫如君，而人君未尽知其臣，人臣心事，不见谅于其君者，终古何限，而今臣之于殿下，受知特甚。前既教之曰，知卿忠国之心，久矣。今又谕之曰，卿心之公，举此益明矣。顾臣不肖无状，何足当公忠之目，而一片赤心，乃蒙圣鉴之下烛至此，似此知遇，实是今古君臣之所罕有者，陨首结草，亦何以报此恩之万一，而唯是去就进退之间，不敢以承命为恭者，诚以士夫大防之所存，不可放倒国家大体之所关，不容亏坏故也。虽然，圣上以予心抑郁，勿复困我为教，臣于此，益不胜惶陨闷迫，又何敢逐日烦聒，以犯渎扰之诛乎？唯愿收回史官，毋使久淹于村闾。且赐处分，削臣职治臣罪，以谢人言，以严公法焉。臣方默息而俟之云矣。大臣之言如此，而姑无偕入之意，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昨者之批，已悉心腹，而造朝之期，犹且邈然，情志之不孚，一至于此耶？噫，古之君臣际会之时，必不如此，皆由于予之诚浅之致，自省之外，夫复何谕？卿须体予至意，勿复固辞，即为入来事，更为传谕。

○又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敦义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则以为臣之情势，岂有一分可进之理，而前后圣教，愈往愈隆，至曰，古之君臣，必不如此。又以诚浅自省为教，臣不敢更为撕捱，而适感风取汗，日势又已曛黑，当观夜来病状，如不添加，则明当扶舁入城，史官之一向淹留，实为惶闷，乞即召还云矣，敢启。传曰，知道。同为入来。

○金启焕启曰，即者检阅申致谨，以教文事，更为往问于三大臣处，则领议政李光佐以为，教文之至重，岂敢不念，而罪名至重，迸出城外，其何敢以大臣自处，至于仰对下问乎？王人再临而虚返，罪戾益合万死。左议政柳凤辉以为，罪名至重，方在席稿中，有不敢以大臣自处，非不知教文事体之重大，而再次询问之下，终不得仰对，不胜惶悚死罪之至。右议政赵泰亿以为，臣之不容交涉于教文事，业已圣明之所洞悉，不敢献议，不特今日情迹之不敢以大臣自处而已。再次询问之下，末由仰对，不胜惶悚死罪云，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姑待大臣入来举行。

○吏曹口传政事，接慰官尹光益。

○金启焕，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取考誊录，则发引初度习仪时，大轝高广，比准于兴仁门，掘去门下礴石矣。今此大轝，尺量于门之广狭高下，则门高不足几至二尺，必须掘去门阈礴石，然后可无阻碍之患，而当此深冬，涷土役事未易，令各该司初度习仪前，依例修治门路，何如？传曰，允。

○又以国葬都监言启曰，发靷时班次图，初度习仪前，当为入启，而今番大驾亲临仪节起画与否，取考各年誊录中班次图，则国恤时路祭所举动，前后非一，而举动仪节，不为起画，且常时陵幸，无班次画进之规，故依前例大驾亲临仪节，不为起画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惠教，以户曹言启曰，奉朝贺崔奎瑞，月致酒肉及春秋岁时周给等事，曾有定夺矣。今已下乡，禄俸既不得颁给，故月廪一款，才已启禀蒙允，而取考前例，则在前奉朝贺南九万在外时，月致酒肉，令本邑举行，此亦依前例，分付本邑，一体举行，何如？传曰，允。

○又以户曹言启曰，依前教来十二月朔禄俸，并令仓官，输送于领议政李光佐，左议政柳凤辉，右议政赵泰亿所住处，则领议政李光佐以为意外伏承禄俸输送之命，惶恐无措，而其不敢承受之义，与昨无异，谨当以一疏仰陈云。左议政柳凤辉以为城外待罪之臣，不敢冒受常禄，输送命下之后，亦不得祗受，尤增悚惕云。右议政赵泰亿以为出城待罪，不敢冒受常禄，虽承输送之命，又不得领受，益切惶恐云。禄俸俱不领收，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并更令仓官输送。

○又以礼曹言启曰，今十一月二十一日药房入诊入侍时，副提学金东弼所启，臣待罪礼房时，欲有禀定事而未及矣。殡殿移奉山陵之后，则祭奠凡事，守陵官次知设行，朝夕祭奠昼茶礼时，守陵官，奠酌行礼，而至于朔望祭，则谓以京献官出去行礼，而守陵官，则不为陪祭。至于大小祥，既有变除之节，而亦无参祭之事。未知古事之缘何如此，而大抵守陵官，有同私家之丧人守墓，则京祭官行祭时，虽不得奠酌，祭时身在斋室，不参祭班，未免为阙奠。且代奠官祭奠时，待候阁外，祭时趋入，只行奠酌而出而已。五朔代奠之间，元无陪祭哭临之节，此亦可异矣。今番榟宫结裹后别奠设行时，有告祝之节，而代奠官，不欲留待以行，致有临时禀达举行之事，此亦未安矣。既以代奠官留在五朔，则一不陪祭，哭临情礼，恐不如是。今后则山陵朔望祭及大小祥祭时，京献官虽依例行祭，守陵官，亦宜参班哭临。代奠官，亦于奠酌之后，还出参哭于守陵官幕次。朝晡哭时，亦依二品入直人员参哭之例，使之一体施行定式，恐合事宜。下询于大臣而处之，何如？上曰，大臣之意，何如？都提调李光佐曰，东弼所达诚然，而国家设官分职，凡事各有职掌。令礼官禀处似宜矣。上曰，令礼官问于大臣及未入侍大臣，禀处可也事，命下矣。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光佐以为奔迸危蹙，疾病且剧，无以仰对清问，不胜悚惕。左议政柳凤辉以为方在出城待罪之中，询问之下，有不敢仰对，不胜惶恐。右议政赵泰亿以为出城俟罪，不敢仰对，不胜惶恐云。奉朝贺崔奎瑞在外，不得收议，而大臣俱不献议，何以为之？敢禀。传曰，姑待大臣入城，更为问议。

○金启焕启曰，开城府进香，尚未举行，留守李㙫，日昨特教之下，终不上来，事体极为未安。李㙫推考，斯速上来之意，更令该曹申饬，何如？传曰，既往之事，不必深嫌，而特召之下，尚未上来，事体极为未安。又况各道进香未行处，只有二，而因开留之未来，不得设行于今月之内，则分义道理，岂容若是耶？终若不来，则国纲从此而坠矣。从重推考，使之即速上来。

○政院启曰，即者前掌令蔡膺福，来呈一疏，观其指意，专出于荧惑疑难之计，而至以义渊诬先王之言，有若寻常应旨者然，指凶贼为疏儒，以鞫问为失信。渠虽与义渊一般心肝，苟有一分严畏之意，当此设鞫有命之日，何敢肆然救解，略无顾忌至此哉？原疏所当退斥，而如此悖理无严之说，不可不一经睿览，明赐处分，故不得已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掌令金始镔启曰，本府以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收还事，连启争执，而殿下不惟不赐允从，乃反荐下严教，臣不胜讶惑慨惜之至。臣固知特放之命，非谓镇远可恕也，盖为府夫人地，则圣意所在，臣亦钦仰，而此终为私恩之归，若夫台臣所执，乃公法也，其不可以私恩屈公法，明矣。镇远负犯之重，殿下之所洞烛，今不架叠为说，而至于逆集伏法之后，不肯离婚之状，殊无严国法同君雠之意。虽以先朝之既放还仍见之，亦可知所坐之不可容贷。请还收远窜罪人闵镇远特放之命。义渊凶逆之罪，不容一日假息于覆载之间，而今因郑东后之疏，致令鞫事渐至迁延，王法未即快正，可胜痛哉？东后之论一镜，夫谁曰不可，而不先不后，必于鞫坐方张之日，斥逐大臣，使不得按鞫，圣教中沮败鞫事四字，可谓觑破其心肠矣。如此阴巧之习，不可不惩，请副护军郑东后，削夺官爵门外黜送。金一镜引用文字，诚绝悖矣。若果有心而发，则万剐无惜，设令出于无心，既已声罪之后，则罪名之重，果何如也？当初严教，止于削黜，则可谓末减之末减，职在近密者，乃有缴还之请，有若寻常罪罚之分疏者然，不可例罢而止。请伊日覆逆承旨，并命削夺官爵。地部所属盐盆船税，自有定额，随破代定，规例即然，而近来京上司及各宫外营门及各郡，率多私设新造之类，无不冒占，由是地部所属，则一破之后，更无代充之路，本来原定之税，未免辄征于船盆既破之处。当身已死之后，或至转侵于子孙邻族之类，海民嗷嗷，景象愁惨，岂不大可寒心也哉？每因绣衣陈奏，庙堂覆禀，毋论京外各处所属，并令移充于所破之代者，前后申饬，非止一再，而本邑所属，不肯移定，上司营门，又不肯举而与之，只令本邑充定。盆船有限，何地觅来，本邑虽或欲依朝令施行，而辄被上司营门之所操切，朝家申饬之令，虽日宣而无益矣。此不可无别样变通之道，请令地部，发遣郞厅，一一摘奸，各处所属，并许直为代定，以为实惠及民之地。答曰，依启。末端事，令庙堂，禀处。闵镇远事，《汉史》已有先贤正论，当杀而犹可赦，而况数年窜配，遵大行朝盛意特放者乎？谏臣虽曰执法，法即道也。故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予遵先志之外，无他道理，勿复烦论。

○申时，晡哭。

○左议政柳凤辉上疏，伏以冒上辞本，反承恩批，感激惶陨，罔知所措。臣欲更事吁号，则烦渎是惧，辞意且竭，臣欲一向泯默，则职名未递，史官相守，臣之情势，可谓穷蹙无馀地矣。臣之所遭人言，何等罔极，累次胥命，自金吾至城外，殆若狂犇疾走，而前则有面谕之命，后则有坐待之教，及至前席，其所以开释慰勉者，不啻若天地之覆育万物，父母之诏教迷子，臣方悲泣感祝，不知死所，其何暇于论列他人之罪状，而亦岂有一毫他意于其间哉？噫，人臣之受国厚恩者，从古何限，而未有若臣今日之所蒙被者也。臣之为殿下一死之心，非但在廷臣僚之所共知，抑亦天地鬼神之所鉴临，而今之言者，乃以孤负殿下，胡至此极为言？臣之扣心冤号，实在于此，而彼亦何忍以此加之于臣哉？只缘臣之初不能力请重勘，后未免冒没仍据，黾勉之意，终为盘礴之归，惶惧之忱，反添放肆之案，皆臣自作，更谁怨尤？臣之立朝本末，唯以分义为重，不知自砺以廉耻，而今则区区廉耻，亦有所上关国体者，此所谓分义有时反轻，而臣亦不得不为少恤廉耻之计也。至于禄俸输送之命，又出特恩，而此非门外胥命之臣所可冒受者，玆敢并此仰吁于宸严之下。伏乞圣慈天地父母，俯赐怜察，亟命召还偕来之史官，且寝禄俸之输送，削臣之职，勘臣之罪，以严国法，以靖私义，不胜万幸。臣无任战灼祈祝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卿之丹心，已予知之，一时诬陷之言，何如是引咎之过耶？噫，廊庙俱空，国事奚做？至于不腆之廪，尤不宜过辞，卿须体予至意，安心领受，亦勿待罪，即日入城，用副如渴之望。仍传曰，此批答，使偕来史官传谕。

○领议政李光佐上疏，伏以日昨圣教若曰，予之诚意，若能平日见孚于卿，则必不若是，臣自承此教，五情震越，眠食都废。呜呼，臣岂敢然也？我殿下，接下临事，蔼然纯诚，可以贯彻乎神明，臣虽木石，宁不感通？况臣受知特达，古今所罕，至教以贯日之忠，虽臣无状，不足以当万一。若夫君臣情义之流通，则无复馀蕴，尚安有毫发间然，可以萌自阻之念哉？祗缘今番事，臣实有不即请讨之罪，自讼自尤，固不待于人言。矧今胪列狼藉，罪名至重，有不可以寸心之可质上苍，恩谕之洞然开释，为一分自恕之端，惟有亟就廷尉之勘，可以励臣节而塞人心，臣之固守虞人之义，甘大何而不悔者，专在于此。伏况孤负之斥，放肆之目，罔非人臣之极罪，骨惊神骇，梦有馀愕，尚以何心冒此，而更进周行，重自陷于无忌惮之科乎？重念自古人臣，遭惨怛之言者，勿论己罪有无，无不泥首请命，奔迸俟罪，不如是，真个恣行而不忌者也。臣始遭崔补疏，迸出江上，还朝二日，复玆出城，往来烦屑，国人指笑，方今继发之言，不知其几，假使今日而入，明日必复还出，名曰大臣，夫安有如许去就乎？即此一段，臣之不可更进一步亦审矣。此皆圣上所洞烛，臣如假饰虚辞，欺掩聪听，中怀前却之念，外徼恩数之重，则圣上，虽不罪臣，天地鬼神，必殛之矣。且臣狗马之疾，系是积伤所发，症情苦剧，然后始敢自陈，辄蒙医问，惶悚无地，感伤既重，吃汤无效，寒疾例症之外，胸膈壅满关格，气息奄缀，神气昏迷，实有澌然就尽之形，今玆短疏，三日而始就，其他可知也。藉令无一情势，即此病情，实无跬步运动之望。伏乞圣慈，天地父母，谅臣踪地病状，亟命镌削臣职秩，仍命有司，勘臣以重律，以严国法，不胜至幸。此际又有禄俸输送之命，震懔一倍，身在城外，实无冒受常廪之理，冀幸即赐收回，俾得少安私心，臣无任悬情宸极涕泣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卿恳。前后之批，尽谕心腹，更何多诰？噫，今日国事之岌嶪，还为例谈，而先观今日之景象，则谓如何哉？卿之休休之量，静以思之，必有幡然之心，卿须体予至意，从容善摄，俟得少间，即为入来，用副倚毗之望。不腆之廪，尤不宜过辞，安心领受焉。仍传曰，此批答，使偕来史官传谕。

○前掌令蔡膺福上疏，伏以皇穹不吊，仙驭礼陟，臣民痛陨，率普惟均，日月易迈，因山奄迫。伏惟圣情，哀慕攀号，益复罔极。於戏，殿下聪明睿智，高出百王，政法治谟，思遵隆古，首以孝悌为出治之本，勤励为恤民之方，哭泣颜色之戚，有逾礼制，寅畏修省之节，不遑宁处。八条求助之教，丁宁恳恻，凡在听聆，孰不钦耸，而窃覸殿下，英锐太过而刚毅有所不足，和粹有裕而沈凝有所未臻。凡于发号之间，有始而无终，作事之际，举轻而遗重。爵赏人主之慎惜，而陞擢滥猥，恩数屑越，王言四方之传诵，而批旨伤烦，筵教公简，以致纪纲渐弛。上欠振肃之威，纵恣日甚，下无严畏之心，主势孤立，权柄下移，国事骎骎然莫可收拾，言念及此不觉于悒。殿下，每以破朋党廓言路为教，公听并观之盛意，非不美矣，而第于章疏批旨之间，不问事之是非，理之当否，一例以谗言断之，殿下此教，不几于一言丧邦者乎？近日言事之疏，不过应旨进言为国讨罪之义，则谗之一字，岂有一毫仿佛于其间哉？若此不已，窃恐人皆杜口，孰肯为殿下进陈忠言，而破朋党廓言路之意，果安在哉？噫嘻，告讦壅蔽之习，此诚谗人手段，喉院之臣，抱疏突入，敢以巧辞慝说，先试上意，继陈荧惑之言，使君上，遂成无前之过举，究其情态，不忍正视，而殿下反陷其术中，莫之或悟，此等居中密启，欲掩人耳目者，方可免谗人题目，而为君父讨逆之请，反为谗说之归耶？臣窃为之痛恨也。日昨柳时模改撰教文之启，用意阴慝，肆为营护，而殿下不复深究，轻赐允可。夫贼镜所撰教文，即是代撰大行朝纶音，而已颁八方者也。乃于今日，无所禀命，而追改之，则臣未知其所改之文，将谓之先朝之王言乎？抑谓之今日之王言乎？且当更颁于八方乎？其将藏置于几阁乎？揆以事体，万万不可。为今之道，固宜先讨镜贼，快正王法，昭告大行在天之灵，仍命复撰而颁示，使中外晓然知镜贼诬上不道之罪，方可为十分道理，而时模，徒知有镜贼，不知有君父，急于掩护，只欲其苟且了当，假托改撰之请，敢以不思出处等说，闪倏簸弄，疑难圣聪，其情态之巧密，罪恶之彰著，昭不可掩，不可以补邑薄谴而止，宜施投畀之典，以严惩励焉。金东弼之昨年论镜贼一疏，可谓庸中佼佼，而及今圣上，取览其疏，有所处分，镜贼逆节，彰著无馀，则彼镜贼，全然归咎于东弼，东弼以此恇㤼，乃于登筵之日，敢以妄发等语，费辞营救，欲为赎罪之资斧者，十目难掩，而且见其疏，则当初见得，犹不及于大逆云者，尤极窘遁，变幻辞说，显有掩护之意。此不过畏镜贼之心重，视君雠之心轻，不料人心之陷溺，至于此极也。镜贼逆状，无一人敢言者，而因一李凤鸣之疏，圣上始乃鉴烛，惩讨方行，筵臣之请窜凤鸣者，所谓为建德报仇，而以殿下之明圣，反为其所蔽，即允其请，自古人君，安有用其言而罪其人者哉？臣固知殿下此举，虽出于慰安大臣，而忠信见黜，乱贼不惧，则此岂细故也哉？夫是非不明，则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则党习转甚，泯泯棼棼，将至于莫可攸届之域，可不惧哉？惟在君上建极于上，举措得当，处分合宜，则朋党不期破而自破，言路不期廓而自廓，殿下何不惕然而猛省也哉？古语曰，信者，人君之大宝。孟子曰，焉有仁人在上，罔民而可为也？为人上者，其不可失信于下者，决矣。臣伏闻，有疏儒鞫问之命，惟彼狂妄之人，固不足惜，殿下遇灾求言之日，既以言虽过中，予不为咎为教，而以言获罪者，前后相继，今又严讯疏儒，则求言之旨，徒为虚文，勿咎之教，反为失信。惜乎，殿下履端之初，岂为此罔民之举哉？伏愿圣明，懋昭孚信之道，毋贻仁化之累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传曰，噫，人心陷溺，义理沦没，一至于此哉？是是非非，乃谓公也，而斥之以一边，则首发公言之人，目之窘遁，救护一边，则以不道之人，肆然谓应旨。噫，向日求言，非求不道之说，则所谓失信，抑何心而发乎？金东弼斥一镜狂妄，谓以掩护，则疏中谓义渊狂妄，亦何免掩护哉？噫嘻，秉彝之心，人固有之，岂敢以护逆之语，添入于疏中，岂自不知然乎？皆由于汨于朋比之习，乐以自陷故也，当绳以重律，而此等之人，不可以义理责之，只给原疏。

11月26日

都承旨金东弼〈病〉。左承旨李真淳〈坐〉。右承旨金启焕〈坐直〉。左副承旨尹游〈坐〉。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奉命偕来〉闵圻〈病〉。假注书朴亨润〈仕〉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以监察茶时，传于尹游曰，呈告之纷纭，未有甚于近日，事甚未安。并即牌招。

○金启焕启曰，吏曹郞厅来言，台谏有阙，政事，何以为之？取禀。传曰，明日为之。

○又启曰，右议政赵泰亿，有禀定事，来诣请对矣。传曰，引见。

○尹游，以兵曹言启曰，国葬都监启辞，取考誊录，则发靷初度习仪时，大轝高广，比准于兴仁门，掘去门下砖石矣。今大轝，尺量于门之广狭高下，则门高不足，几至二尺，必须掘去门阈礴石，然后可无阻碍之患，而当此深冬，冻土役事未易，令各该司初度习仪前，依例修治门路何如事，命下矣。依都监启辞，兴仁门礡石，初度习仪前掘去，发靷后还为塡补，而令本曹郞厅，检饬各该司举行，何如？传曰，允。

○又以禁卫营言启曰，来乙巳二月当十一番后部前司属庆尚右道五哨军兵，来正月二十五日，京中逢点，依例准二朔立番。十四番、十五番海西别骁卫，一体调送，逐朔立番之意，两道监兵使处，预为知委，何如？传曰，允。

○又以禁卫营言启曰，十番右部后司属全罗道五哨军兵，逢点实数六百五十二名，十二番海西别骁卫五十五名，步军标下一名，已为点阅整齐，来十二月初一日，与内外各处入直马步军兵，依例替代后，旧军放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义禁府言启曰，以庆尚监司状启，刑曹粘目，金泉察访吕光宪，移本府处置事，允下矣。吕光宪，今方待命于本府，即为拿囚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金启焕启曰，领、左相处，遣承旨敦谕事，命下矣。承旨二员，当为分进，而都承旨金东弼，以蔡膺福疏语，情势难安，不为仕进，左承旨李真淳，病不进，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厅中只有臣启焕及左副承旨尹游，同副承旨尹惠教，而尹游，以刑房代房，当进鞫坐，传谕及守厅，无以推移。左承旨李真淳，所当牌招，而拘于厅规，不得请牌。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都承旨、左承旨，一体牌招。

○以都承旨金东弼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真淳曰，推考传旨捧入。

○尹游启曰，小臣鞫厅坐起进去，下直。传曰，知道。

○假注书郑道亨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崇礼门外左议政柳凤辉处，则以为臣仰冒𫓧钺之诛，更陈肝膈之辞者，本出于事势穷迫万不获已，有罪未勘一也，职名未解二也。王人之久淹村舍，尤是臣万分惶悚，食息靡安者，日夕祈祝，唯在遄赐处分，即伏承圣批，辞旨愈益隆重，至于丹心二字，迥出寻常，人臣得此，从古有几，臣九顿拜受，继以血泪。惟此一心，既蒙君父之知，则臣虽明日塡沟壑，亦无所憾，何敢更为违逋之计，而第臣所负之罪戾既深，所遭之人言亦重，今若徒恃上眷，晏然趋承，则实无以严国法而靖私义，此臣所以蹶然欲起，怵然还止，甘自陷于辜恩慢命之科者也。且臣宿患腰胁之痛，触寒复发，症势苦㞃，转侧不得，虽微情势，只此病状，尤无自力之望，惶恐缩伏，祗俟威命云矣。大臣病势方苦，姑无偕入之意，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卿勿固让，安心善摄，俟得少间，即为入来事传谕。

○传于尹惠教曰，左议政所住处，遣御医看病，书启。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敬奉圣批，传谕于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处，则以为臣之前后所遭，罔非覆载难容之科，向微天地父母曲垂再生之惠，其何以得免湛灭，保有今日？仰戴慈恩，只自铭镂心髓，不知报答之所。至于臣之不待人言，自为讼罪者，则必须一经重勘，然后可以少安私心，反复于疏启者，实被肝血，无复馀蕴，而天听邈然，不少开纳，敦勉之辞，愈益隆厚。即者史官，又宣恩批，十行勤恳，出于寻常，臣感激流涕，神精陨错，实不知所以仰对也。夫臣之今日去就，非如获戾君上，一蒙开释，便可自安者，祗以罪负之难贷，自讼于寸心，人言之罔极，方生而未已，无一分转身之道耳。今以得隆旨为诿被昭释，自恕冒罪虞诟，抗颜于周行，义之所敢出，而顾念精诚浅薄，血恳不能感格，史官恒守，踪地转益穷蹙。王府之鞫囚久稽，因山之习仪又迫，到此地头，亦不敢胶守初心。顾臣病状，积伤所发，沈笃至此，史臣与太医之所目睹，姑无运动跬步之势。即命召还史官，俾臣安意调治，则如得少有减歇之势，即当舁进天陛，躬请𫓧钺之诛云矣，敢启。传曰，姑先入来，以安大臣之心。

○假注书郑道亨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崇礼门外左议政柳凤辉处，则以为臣之近来所被恩数之优渥，有非贱分之所敢承当者，而昨夜圣批，愈益旷绝，臣之感激惶陨之忱，实难以言辞，形容其万一，只自终宵悲泣而已。即者史官，来宣圣谕，令臣善摄，俟间入来，御院医官，又以上命，临视贱疾，圣眷至此，图报无阶。臣虽今日冒出，明日颠沛，亦有所不暇顾者，而即今腰胁牵痛之症方苦，不能转动，实无自力趋命之望，倘蒙圣明垂怜，召还史官，则臣当入城调治，稍俟病势间歇，趋造于朝云矣。臣则仍留之意，敢启。传曰，姑待大臣入城还舍后入来。

○右承旨金启焕书启，臣敬奉圣旨，敦谕于西小门外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所住处，则以为臣吁呼辞竭，情穷理极，朝日，不得不以俟病少间，躬请严谴为对矣。千万意象之外，承宣又至，特宣敦谕，恩渥之旷绝，一至于此，无状贱臣，有丘山之罪，无丝发之效，何以得此于圣明之下？念臣此生，无以上报万一，祗自奉书九顿，有泪如泉，臣身蝼蚁，死生顾何敢计，固当颠倒承命，而病情实为苦剧，头重不能举，呕发不能定，欲起还仆，竟未祗赴。更服汤药，调息一夜，幸有一分之减，则谨当于即时舁载趋进矣。未即祗命，罪实万死，伏地战越，不知所对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同副承旨尹惠教书启，臣敬奉圣旨，敦谕于崇礼门外议政府左议政柳凤辉所住处，则以为臣之欲一蒙勘处者，本在于上严国法，下靖私义之意，而今反为赌宠徼恩之归，批旨才宣，恩谕继下，今玆承宣敦谕之命，又出特教，十行辞旨，愈益勤挚，臣惟感激悲泣，不知所以仰对。臣之腰胁之痛，最妨转动，敢以调治承命之意，附奏于史官，书启矣。今承圣教，有不可自恤其死生，谨当趋参鞫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金启焕，以国葬都监言启曰，以山陵道路桥梁摘奸事，本都监堂上、都厅郞厅，与顿递，使兵曹、工曹堂上，缮工监提调各一员，明日先肃拜，再明日进去，而夫马，依前例入把事，分付京畿监司，何如？传曰，允。

○又以礼曹言启曰，即接通礼院所报，则今此国恤发靷返虞时，诸处许多差备，无以周旋，依前例前衔中，知礼貌人员，前假引仪吴琎、姜梡、朴濂等，付军职，冠带常仕，俾无临时窘迫之患云。许多差备之不足，实如所报，前衔付军职常仕，亦有前例，吴琎等三人，令该曹付军职，限返虞察任，何如？传曰，允。

○传于尹惠教曰，史官二员待命，骑马六匹立之。

○尹惠教启曰，史官二员待命事，命下矣。史官不备，宣传官一员代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启曰，下番翰林申致谨，以身病投疏径出，原疏才已退却，上番翰林李喆辅，亦以不能检下，陈疏径出，所当依承传禁推传旨捧入，而申致谨病势，果为猝剧，李喆辅，以馆规出去，则此与无端径出有异，而擅自离职，有违馆例，并推考警责，牌招入直，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启曰，京畿监司状启，刑曹判书尹就商病重，上去不得云矣。传曰，卿勿过辞，从速上来行公事，回谕。

○掌令金始镔，持平李普昱启曰，闵镇远负犯之重，业已圣明之所洞烛，今不必架叠为说，圣明之所以特放者，非谓镇远可恕，盖为府夫人地，则圣意所在，臣等固钦仰，而终不免为私恩之归，台臣所执，即公法也。以私恩屈公法，诚恐有伤于圣德也。殿下，每以遵先志为教，镇远之特放，虽出于先朝，而因台启旋仍，亦出于先朝，则今日殿下，虽有特放之命，依先朝处分，快许还收，允合于遵先志之道。殿下，虽谕之以勿复烦论，而重发之论，公议所同，决不可遽议全释。请还收闵镇远特放之命。义渊诬辱先朝之罪，上通于天，凡有血气者，孰不欲食肉寝皮，而一种不逞之徒，敢生护逆之计，崔补，唱之于前，膺福，继之于后，肆然营救，略无忌惮。就以膺福之疏见之，凶逆罔测之人，奖之以儒字，凶逆罔侧之言，诩之以狂妄，圣上勿咎之教，又谓之失信，噫嘻痛矣。先王之仙寝未冷，乱贼之惨诬交至，岂料圣明之世，伦纲之斁绝，一至此哉？儒之为名，盖谓名教中人，则凶逆之人，亦谓之儒乎？狂妄之称，盖谓过中之论，则凶逆之言，亦谓之狂妄乎？至若勿咎之教，盖谓语虽过中，而许其优容也，凶逆如义渊，亦谓之狂妄而勿咎乎？圣教中，岂求不道之言六字，诚得之矣。天下之恶，莫大于逆，而春秋之法，治党与必严。今义渊自为逆，非护逆也，补与膺，真护逆也，是一逆也。初不置渊于极典，致补踵渊，继因鞫坐之迁延，致膺踵补，今虽鞫渊于狱，配补于岛，而若不正膺之罪，则踵膺而起者，将不胜其纷然，而三百年礼义之邦，将骎骎乎禽兽矣。噫，防之不严，使陷于罪，既陷之后，随而罪之，初不若严防于前，使知戒于后。请前掌令蔡膺福，绝岛安置。卫所军士分把，率多巧作，名目之类，至于雇立，追报尤有虚伪相蒙之患，一经堂上手决之后，军色郞厅，则依文书俵给雇价而已，何以知所报之紧不紧，而有所操纵于其间也？且雇立之军，或多重地守直，而逐番改定，皆出于一时帖付，实有虚疏之叹，徒增纷挐之弊。请凡军士把定时，令兵曹军色郞厅与曹司卫将，眼同举行，虽有不得已追雇立之事，亦令军色郞句管，俱知其虚实紧歇，以为从实给价之地。且令兵曹捧甘五部，择其有根着人丁，成案永定，俾无续续变改之弊。答曰，不允。闵镇远事，诚非如是争执者，而予之特放，非但为府夫人也，所重者在焉，尔等抑何心，戚我先后乎？日上十启，予志固定，决难收还，亟停勿烦。末端事，痛禁滥伪之弊而已，新定规式，似或近于烦屑矣。

○禁府启曰，罪人李义渊供辞，尤为凶悖，敢以不勤于政事，不能种种躬参祭奠等语，肆然纳供，其为诬上不道，莫此为甚。至于辛丑以后事，乃以府院君疏及闵镇远事，为非先朝本意之证，此则元非渠疏中所言。且以此二事，谓之皆非者，都不成说。若其世家诛戮一款，泛以一启二启，诸臣壅蔽等说为言，渠疏既曰，诛戮无馀，则盖指伏法诸罪人，而到今以径毙之启迪，病毙之晩成，饰辞纳招者，与渠疏中本意，节节相反，而末端所谓何知逆与不逆云者，壬寅逆狱处分，何如，而乃敢以置之于逆与非逆之间？其为情节，尤极绝痛。请罪人李义渊更推。传曰，敢以不勤不能躬参等说，肆然纳供，尤极绝痛。更为各别严问。

○传于尹惠教曰，推鞫姑罢。

○申时，晡哭。

○大司成尹淳上疏，伏以臣于三数日前，祗役于都监，病复大作，归次昏倒，不得入谢军衔，史局仕单，亦连日悬頉，惶懔无地，方将陈情请谴。迺者忽有国子新命，噫，此何等重任，卒然一朝畀之臣而不少难也？年来朝家，尤重学校之政，求其能任命夔命契者，而不多得，则至令人兼摄而责成效，其难其人，重其选之意，何如哉？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虽村塾蒙幼之长，不习之于己，而欲授诸人者妄矣，而况国学施教，罔非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事者乎？臣虽发种种矣，犹且昧然于洒扫之节六艺之文，则其不能为村塾之长，而求为弟子之不暇，持是而据师儒之席，而任教胄之责，能不赪然其面，而得无有笑于列者哉？仍窃伏念，臣以三年退屏之迹，宜不敢复入修门，而向来书写之命，在乡终无以丐免。入都控吁，冀得递改，微诚未格，苦恳未遂，隆批恩教，反出千万意外，眷顾之盛，旷越千古。至于许解史职，俾伸廉隅，臣虽至顽，能无感激，玆不免暂挠初心，冒受滥资，旋赴都监，恭执写役。此际复差才递之史局，此固臣自划之地，而写事既始，义当卒役，则违牌俟命之间，未蒙例勘，而徒使重役迁就，此为大可虑者，故不得不包羞强承，数日仕进，粗伸分义，喉司之不辞即进，亦以此也。今则写事已毕，臣可以复申初恳矣。噫，臣之自屏，惟情与病，其情则自先朝，而不自陈暴，在今日尤何敢索言？唯是痼疾骎骎近死，欲处闲调息，求延缕命，而身无长物，都中只有一弊庐，从人售价，缚得数椽于丘墓之侧，永为毕命计，其断置荣进之状，居可知矣。今因一时执役，诿以怀恩恋德，而盘礴冒据，清衔重选，视为分内物，而平进不已，则前后行装，判为两截，进退无据，廉愧都丧。臣之自负初心，内省多疚，已不可言，而世将指臣为何状人也？况自入都以来，摄养失宜，屡触风寒，宿病尽发，二便闭而腹肚胀，顽痰塞而食物却。六七日写役，亦不能早暮往来，留宿都监，仅仅完讫，而其间别症忽发，晓头辄经大寒热，旋复昏瞀，盗汗遍体，积病馀寒热盗汗，系是不治，医者不能下药，惟有急归乡庐，饰巾待尽而已。倘蒙天地父母，俯赐哀怜，镌递臣成均、史局两任，放臣还乡，俾不至于生行死归之叹，则结草之报，唯期他生。呜呼，身蒙不世之渥恩，不能韲粉以报，敢以乞归之言，仰浼宸听，苟非万不获已，臣虽无状，夫岂乐为？瞻望严庐，但有血涕，臣无任叩首攒手恳祷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开释备至，则一向引嫌，殊涉太过。国子新命，尤不可固辞，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甲辰十一月二十六日巳时，上御宣政殿无妄阁。右议政赵泰亿请对，引见入侍，同副承旨尹惠教，假注书金汴光，记事官李喆辅、申致谨。赵泰亿进伏曰，今日日气酷寒，圣体若何？上曰，姑无事矣。大王大妃殿调候，若何？上曰，向来差减后，姑一样矣。王大妃殿不宁之候，若何？上曰，姑无添加矣。中宫殿气候，若何？上曰，无事矣。泰亿曰，小臣事君无状，前后所被人言罔极，陷于不测之诛，而自上随事照烛，数日之内，所下批旨别谕，诚非人臣之所堪当，惶恐无地，震蹙欲死。臣之情迹，岂欲更入修门，而惟是因山迫近，圣眷隆重，再昨批旨中，至有卿之心曲，予已深知之教，自念负罪贱臣，何以获此？此臣之恐惧不敢逃遁者也。夫人虽于敌以下相知之间，曰知心，曰知己云尔，则知心知己之难有如是，而况如臣蝼蚁贱品之区区心事，幸蒙天日之明，照烛无馀，虽赴涂炭蹈水火，宁有一毫辞避之念哉？当初出城，非因情志之未孚，而人臣事君之道，廉隅为重。彼既以放肆无忌惮目之，则放肆无忌惮，此诚患得患失，不知君臣分义者所为也。臣若被罔极之人言，而犹䩄然昧廉耻，晏然厕朝行，则是真放肆无忌惮者也，臣安敢不出城胥命乎？既出之后，承宣辱临，史官来守，宠批恩谕，连续不绝。臣若欲入来，则为冒没廉隅之人，若欲不入，则有违越恩命之罪，臣势蹙情穷，罔知所措。只缘圣上欲生之德，恩旨敦勉之至，不得已入来，而人谁知臣之心曲哉？必曰乍出乍入，冒没廉隅，臣诚惶恐惭恧矣。日月无何，因山渐迫，此岂臣子在外之时，而所遭罔极，退坐城外，有若置国事于相忘，将焉用此臣哉？且鞫厅始设，讨罪正急，而郑东后之疏，适出于开坐之际，既见此疏之后，其何敢安坐视鞫乎？今则事势异前，圣恩无涯，故不敢一向屏伏待罪，自速逋慢之诛，而危险之言，又不知其几何至也。今日入城，安保其明日不被人言也？若是则无益于国事，而徒增臣之罪名，臣诚悚惕罔措矣。上曰，前后批旨，已尽之矣。岂不知予之心耶？人言如此，则岂不曰大臣之心不安，而至于郑东后之疏，其沮败狱事之意分明。大臣以鞫狱何等重事，而罢坐而出乎？予嗣服之初，所倚毗者惟辅相，而当此因山迫近之时，三大臣皆出城外，此莫非情志未孚之致，不胜自愧矣。逊让之章亦太过，是岂平日所望于卿者哉？世道陷溺，人心日丧，如此之疏，又不知前头几许，若一一引咎，则容有既乎？虽曰不安，而此后则勿复为如此过举为望。泰亿曰，臣于郑东后削黜之罚，尤有所惶恐不安者，其疏之出，适当开鞫之时，故台谏以为罪，而臣则不以为罪。三司以不言见罢之后，大臣何敢归罪于三司，而自谓无罪乎？臣亦同被不言之罪，然后国体可尊，私分可安，何敢归罪于三司，亦何敢以郑东后之疏为罪乎？至于领、左相之不为一镜地，业已殿下之所洞烛，岂有仿佛于言者之言乎？若夫救护柳时模云者，亦非臣本情也。昔者唐宪宗时，刘禹锡窜谪十年，不量移，其出守播州也，裵度，以禹锡有老母，为上言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矜怜。宪宗曰，裵度爱我遂改刺连州。臣之于殿下，虽不如裵度之于唐宗，而殿下之处分，实出于裵度爱我之意，而人言罔极，谓臣救护时模，臣之惶恐益甚。上曰，柳时模事，大臣之言，本非救护。彼虽必欲倾轧，而不谅卿之心事，以救护目之，岂有用意如此之甚者乎？泰亿曰，今日日气甚寒，请对诚惶恐，而久未入觐。且领、左相事，尤为闷迫，故惶恐敢达。领相则不言之罪之外，又以升擢一镜为罪，自上何由知之乎？曩时卿列乏人，一敕之来，以吴命峻陞送，又一敕之来，以金一镜陞送。臣亦以伴送使，尝被陞送，盖其时敕使之来也，伴送、远接，连用陞擢。臣曾在馆所时，目见领相，以伴送无人，莫定其陞送谁某。是时一镜方被宠眷，以前吏曹参判为守御使，久次应陞，而其他应陞之人多陞，独一镜未陞耳。人多言沈寿贤当陞送，而若不陞应陞之一镜，而反陞寿贤，则人必谓挟私憾所致，故领相以此持难，不得已陈达于南别宫御斋室，而陞送一镜，其所陈达之言，臣亦闻之。非曰有才，非曰有物望，只以久次为言，此外无他辞，事状不过如是，而到今人言，以陞擢为罪，领相之陞一镜，岂有心而陞之耶？然惶恐不能自安则甚。且领相之与一镜，为嫌之事甚多，平生臭味不合之中，当初嫌端，则与臣一般。其后筵中多言一镜之事，积失欢心，非止一二。向时一镜闻李廷济言，而出外也，领相以臣下多出外，奏请召还，一镜亦与他人，同在召中而已。且领相尝以一镜，作事多谬戾，累次陈戒云。故一镜之疏有曰，数年之间，臣一不踵大臣之门，大臣亦不俯就于臣，陈戒之说，从何出乎云云。领相遇一镜于朝行间，不无陈戒之言，而渠之言若是，则领相之不相往来，从可知矣。臣之嫌端，亦通朝之所共知，臣之邻有丧，一镜尝来吊，历路访臣，臣于厥后，往吊一镜之邻家，亦历过一镜，岂曰回谢云乎？虽然，一番回谢，则臣固有之矣。至于领相，一不相往来，而人之为言，反谓比护一镜，欺罔君父，世间宁有是哉？然初既不言，则到今事发之后，安敢以嫌隙为解乎？请勘则以其有嫌，故或不无人言，而领相所欲陈达之怀，与臣岂异哉？领相于顷日入侍时，非不欲一一仰陈，而自上有三司宾厅之启，当为而不为，故予自为之之教，此教之下，臣子不敢开口。且欲以义渊事，有所陈达，而既有先三司不言之罪，故惶恐不安，未果而退矣。今则情势之外，实病方剧，至于左相，彼谓之罪魁，故情势尤难安，而且有病故云。领、左相有故，则备局公事，尚不得开坐。况此鞫狱事体，何等重大，而臣敢独当乎？古人有舆疾讨贼者，虽有实病，自上若更加敦勉，令赴鞫坐，则何敢以病为辞乎？上曰，领相陞擢一镜之说，是亦诬陷之说也。曩时事势之如许，右揆言之，而今番判义禁拟望时，问于大臣，则一镜宜为首荐，而不用首荐，以沈寿贤为之，此可见大臣之心，予岂有一毫如何之心耶？欲为更谕而闻有病，故强迫有所不可，故置之矣。右揆之言如此，遣承旨敦谕于领、左相，可也。〈榻前下教〉泰亿曰，问事郞厅，初以曺命教，启下矣。命教方以时政记修整事，别省记入直阙中，因山之后，当即设实录厅，时政记亦急矣。曺命教问郞之任，即为改差，何如？上曰，依为之。〈出举条〉泰亿曰，顷者三大臣，聚坐鞫厅，方出问目，以郑东后疏出之故，未果矣。今将开鞫，而臣以至不安之情迹，独当按狱，诚有所不敢，鞫体何等重大，而臣敢先为开坐乎？不安甚矣，何以为之？上曰，鞫狱事体重大，宜先开坐，领、左虽追后入来，岂不为之乎？予方劝起领、左相，使出参鞫，右揆先往按鞫，可也。惠教曰，臣等昨于蔡膺福疏捧入时，略有草草陈启矣。伏承下教，则辞旨明白，义理皎若日星，群臣孰不钦服？末端又以当绳以重律，而此人不可以义理责之为教，圣意所在，昭然可知，而但以鞫厅罪人，为疏儒曲意营护，此等人不可不惩。请蔡膺福论罪。上曰，昨日批旨尽之矣。鞫狱事体，至重且大。蔡膺福，亦有一段人心，则岂不知营护罪人之为护逆，而汨于朋比之习，自不知其陷溺也？既以不可以义理责之为教，若今日上一疏，明日罪一人，明日上一疏，又明日罪一人，而大臣亦以此每每引咎，则景象当如何哉？予非不知膺福之罪，而此等人不足责，以昨日批旨观之，可知予心矣。惠教曰，以昨日批旨观之，可知圣意之所在，而鞫事岂不重大乎？罪人非一，又有追来罪人按治，不当迁就，而如是沮败，则终无开坐了当之日矣。请罪膺福，以惩其后。上不答。上曰，大臣引入，谏院亦引入，此何事也？即为牌招，可也。惠教曰，大司谏李凤年，司谏尹会，正言尹汇贞，并牌招乎？上曰，依为之。〈榻前下教〉上曰，两司向者开坐时，出肃之后，更不出。大臣固乍出乍入矣，而两司之乍出乍入，于事体，何如也？自本院申敕可也。诸臣以次退出

11月27日

都承旨金东弼〈病〉。左承旨李真淳〈坐直〉。右承旨金启焕〈坐直〉。左副承旨崔宗周〈坐〉。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观象监，辰时有雾气，申时，日晕，启。

○下直。谷城县监洪禹龟，怀仁县监金道应。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尹惠教启曰，小臣鞫厅坐起进去，下直。请出推案。传曰，知道。

○李真淳启曰，左副承旨尹游，今日病不仕进，陈疏到院，原疏才已退却，而鞫坐方开，僚员不齐，即为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金启焕启曰，今十一月二十六日，外各司内摘奸单子有頉处，察推事，命下矣。东学假官典医监参奉郑行执，书吏龙戒汉无缘阙直，郑行执，汰去龙戒汉，令攸司推治，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赵泰亿，行兵曹判书沈寿贤，户曹判书吴命恒，有禀定事，来诣请对矣。传曰，引见。

○传于金启焕曰，开城留守疏批已下，即为牌招，而进香日子，亦为启下事，分付该曹。

○金启焕启曰，开城府留守李㙫，特招之下，又不应命，事甚未安。更为牌招，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上下番翰林，违牌坐罢，以兼春秋入直矣。奉教赵迪命，虽以实录厅史官除本司，而自前如此之时，则亦有牌招察任之规。奉教赵迪命，即为牌招，何如？传曰，允。

○又以礼曹言启曰，传曰，开城留守疏批已下，即为牌招，而进香日子，亦为启下事，分付该曹事，命下矣。开城府进香吉日，令日官推择，则来十二月初七日巳时为吉云。以此日时举行之意，知委，何如？传曰，允。

○吏批，判书李肇实录厅进，参判李世最进，参议沈珙病，副承旨尹惠教进。

○吏批启曰，新除授庆源府使元弼揆户奴呈状内，奴矣上典，亲年七十三岁，法不当赴任，斯速入启处置云。亲年既过七十，则其在法典，不可仍令赴任。庆源府使元弼揆，改差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即接成均馆牒呈，则典籍李馨登除授后，过限未肃拜，依例改差，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即接礼曹移文，则顺陵参奉郑万阳除授后，过限未肃拜，依例改差，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判书李肇，实录厅进去，参议沈珙病不来，小臣独政未安，何以为之？敢禀。传曰，仍为之。

○又启曰，台谏阙员，今当差出，而拟望之人乏少，承旨及未准限守令，并拟，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庆源府使、定州牧使，今当差出，未准朔禁军将，并拟，何如？传曰，允。

○以尹游为大司谏，金重熙为执义，赵最寿为司谏，柳寿垣为京畿都事，尹志益为杆城郡守，李德淳为礼安县监，尹光天为监察，李大源单为承文正字，许鼎为定州牧使，柳濬为庆源府使。

○李真淳启曰，都承旨金东弼，情势难安，不为仕进，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承旨一员当进鞫坐，出纳之际，事甚苟简。今日承旨有阙之代，以在京无故人差出，仍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崔宗周为承旨。

○左副承旨崔宗周。

○以执义前望单子还入，改落点以李廷杰为执义。

○铸成厅堂上朴汇登。

○兵批，判书沈寿贤鞫厅进，参判朴熙晋病，参议崔宗周进，参知权益宽未肃拜，同副承旨尹惠教进。李真望付副司直，吴琎、姜梡、朴濂付副司勇。

○口传政事，赵趾彬付副司果。

○金启焕启曰，校理吕善长，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既已带职蒙宥，并即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以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启焕启曰，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既有只推之命，更为牌招，以为入直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再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屡违召命，罔念分义，事体道理，岂容若是？诚极未安。只推，明朝更为牌招。

○金启焕，以魂殿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本都监郞厅尹志益外任，代刑曹佐郞李显谟差下，使之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以魂殿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本都监都厅朴涏罢职，代弘文馆校理吴遂元差下，使之察任，何如？传曰，允。

○又以兵曹言启曰，明日山陵道路桥梁摘奸时，本曹堂上一员，当为进去，今日先肃拜事，自都监既已定夺，而判书臣沈寿贤，推鞫坐起进参，参判臣朴熙晋，以身病连呈辞单，参知臣权益宽，陈疏受由，时未肃谢，参议臣崔宗周，移拜承旨，他无进去之员。参判臣朴熙晋，参知臣权益宽，并即牌招，以为推移进去之地，何如？传曰，允。

○传于李真淳曰，当此深冬，修治道路桥梁，必多有弊之端。不得已修治者外，务从省略，俾勿贻于民人事，分付。

○李真淳启曰，咸镜监司，以文川居，私奴岩回等囕死事，状启矣。传曰，囕死人等，令本道恤典举行。

○尹惠教，以御营厅郞厅，以都提调意启曰，本厅来乙巳年二月三月两朔应立后部右司属黄海道五哨军兵，正月二十五日，京中逢点，二月初一日，与中司军兵，当为替代立番，趁期调送事，本道监兵使处，依前知会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御营厅郞厅，以都提调意启曰，本厅来乙巳年二月三月当海西十四番、十五番别马队，逐朔立番次，趁期调送事，本道监兵使处，依前知会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御营厅郞厅，以都提调意启曰，本厅后部中司属京畿右道三哨，黄海道二哨，合五哨军兵，六百七十名，已为逢点整齐矣。来十二月初一日，与左司军兵替代后，旧军放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又以御营厅郞厅，以都提调意启曰，本厅属海西十二番别马队五十六名，标下军一名，已为逢点整齐矣。来十二月初一日，与东营入直，十一番别马队替代后，旧军放送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李真淳启曰，因兵曹启目，㐚足堡，今移于豪打万户，所佩兵符，令本院改造下送事，允下矣。兵符既已造成，监兵营所上左二只及本镇传给右一只，定禁军下送，监兵营及本镇所上旧兵符，收取上送，以为烧火之地，何如？传曰，允。

○传于金启焕曰，明朝御将家，遣内医看病。

○传于金启焕曰，撰进挽章，事体至重，不可不审也，明矣。今观副司直朴胤东所进挽词，则危道阅历千层浪，黼座依稀一梦场一句语，殊不审慎，从重推考，使之改进。

○禁府启曰，罪人李义渊处，更以判付内辞意，各别严问，则其所纳供，愈益凶悖，至以祭奠亦岂非政事乎？不能克勤乎庶务等语，肆然为说，无复一分顾畏。只此一款，足为断案，而其疏中，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意云者，其意专以壬寅狱事，谓之酿祸诛戮，而今此招辞，则只举二事为证，而乃曰何可不用皆字乎？且以径毙病毙之二罪人，归之于诛戮无馀，所谓非以其死为非罪，而既是世家，故泛然书之。亦非敢谓非先王意云者，此其意初欲荧惑上听，及今严问之下，始乃逶迤其说，规免于护逆之科，而不自觉其疏与招之节节相反。此等情节，不可不严加盘问而处之，请罪人李义渊更推。传曰，依启。

○传于尹惠教曰，推鞫姑罢。

○申时，晡哭。

○都承旨金东弼上疏，伏以荐被人言，情地臲卼，理宜卸职被勘，以谢众怒，而只缘前后圣批，开释无馀，寻单而辄蒙还给，违牌而每烦特召，圣恩愈隆，臣情益蹙。日昨承命，亦出于逃遁无所，万不获已，而毕竟颠沛之来，固所自料。昨者前掌令蔡膺福之疏又发，而一篇精神，专在臣身，一则曰抱疏突入，先试上意，使君上遂成无前之过举，一则曰居中密启，欲掩人耳目。又以臣之筵席所陈一镜事，谓之恇㤼营救，欲为赎罪之资斧，而至曰畏贼镜之心重，视君雠之心轻，直欲驱臣于罔测之科，而湛灭臣乃已，臣于此，骨青心颤，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崔补之疏，便一急书，大臣则构以恶逆，贼渊则恣意营护，其借口一镜，嫁祸朝绅之状，万万痛惋，不可不一经睿览，明赐处分，而臣等既承诬大臣护恶逆之疏，勿许捧入之教，其在出纳之道，有不可无端许捧，故臣果相议僚员，敢请登对，此实出于有怀必达，思尽其责之义，而若夫正崔补罪，焚汉东疏，不待臣开口缕达，而皆出于圣上特教，其明奸谗，严处分之盛意，出寻常万万，而渠敢以君上盛德之事，归之于无前之过举，其放恣无忌惮如此，则如臣蝼蚁之微，虽被白地诬辱，又何足道也？若夫一镜事筵奏一款，已悉于臣之日昨辨疏中，圣批又以尔心之无私，予已知之为教，则微臣肝肺，圣明亦既洞烛之矣，臣何必复事呶呶也？李凤鸣之疏，只论一镜事，则夫谁曰不可，而构诬大臣，语极凶惨，目之以逆魁，诬之以谋危，臣之请罪，亶在于此，则其可以论一镜之故，而有所容贳乎？其所谓为建德报仇云者，即向来一镜疏中，所反詈臣者，而今膺福，又以此哜臣，臣亦困矣。噫，臣于一镜张甚之日，犹不畏其锋，而有所论焉，则今一镜如卵耳，抑何心恇㤼掩护？此则膺福亦岂不知，而特以圣明处分，适在于取览臣疏之后，而恩顾之隆，又非下劣如臣之所敢得者，故此辈之猜嫉臣偏甚，必欲百计排摈，浸至于杀机相向，臣若不早敛避，以快其所欲，则此后如膺福者，又不知几辈。臣虽欲徒恃宠灵，淟涊苟蹲，其可得乎？况为人臣子，而探试上意，荧惑圣听，使君父陷其术中而莫悟，则论其负犯，固已万戮犹轻。至若顾畏鞫囚，轻视君雠，是何等极恶大罪，而人之为言，乃至于此，其言之无伦，有不足多辨，而即臣不可复立于周行则决矣。仰惟天日在上，见𬀪之消，不待终朝，而在臣情势，则穷蹙益甚。昨者特召之下，又未免坐违，玆敢疾声仰吁于宸严之下，伏乞天地父母，亟命镌削臣职，仍勘臣罪，俾臣得以退伏田庐，避远骇机，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之向日公心，予已洞知，日昨筵席所达，不过剖陈伊日事状，则骇悖之言，何足挂齿？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开城留守李㙫上疏，伏以臣三疏一状，既未蒙准许，烦渎是惧，亦不敢更吁，泯默缩伏，日俟威罚之加矣。昨伏闻圣教特下，以本府进香，尚不举行，催促上来，继因政院禀启，又降严命，辞旨截峻，仍有问备之教，臣惊惶震惕，置身无所，情穷势蹙，不敢一日偃息于田庐。谨即走伏辇下，席稿待罪，而伏念荏苒之间，因山奄迫，缘臣一身进香之礼，至今迁就，论其负犯，死有馀责。臣虽万万迷顽，岂不知享礼之至重，分义之至严，而前后所遭，既非微嫌细故，区区所守，亦非例让小节，则其不可夤缘事会，冒没趋承也，决矣。噫，臣以罪废之踪，天崩之后，尚未一哭殡殿，因此进身，得以泻哀于玄宫永閟之前，诚亦臣之至愿也。非有至难安之端，不得已之势，则何敢一向违傲，使情礼扫地，分义亏缺，而莫之顾哉？今于责谕之下，虽不得不进诣城里，仰请𫓧钺之诛，而至于职事之不可冒进，自划素坚，莫重享典，蹉过已久，若不趁今递改，则时日渐迫，变通益窘，其有损于国体，岂不万万未安乎？且臣窃闻，李义渊之疏有曰，北门潜入，竟遂其计云。臣于其日，欲效蝼蚁之忱，适从宣仁而入，猥随诸臣之后矣。及今人言，如是罔极，亦安得晏然而已乎？臣之情势，此尤难进之端也。伏乞圣明，俯赐谅察，亟命罢削臣职名，仍治臣违慢之罪，以安微分，以砺群工，千万幸甚。无任惶陨俟罪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不必追提为嫌，义渊疏语，尤何足挂齿？莫重进香，不可迁就，卿其勿辞，从速察任。

○校理吕善长上疏，伏以臣罪律未勘，职名尚在，衷情迫隘，一味缩伏。特教累降，诲责谆切，天牌荐临，召命颇繁，而蠢动无路，日事违慢，论其负犯，万陨犹轻。圣度天大，曲加宽贷，略施置对之罚，旋垂霈宥之渥，臣罪愈重，圣恩愈隆，负罪贱臣，何以得此于君父哉？臣诚惶陨感激，不知死所。即于五牌之下，情穷势蹙，措躬无所，不敢不祗受来诣于九阍之外，而以此情地，决无冒没仍据之势。抑臣私情，窃有所煎迫切急者，臣家有承重祖母，年今七十有八矣。夙抱虚瘵之症，积岁沈痼，少失将摄之节，辄致添加，气息奄奄，长在床褥，居恒有朝夕之虑矣。自数昨，重感风寒，宿症越添，绵缀馀气，益致下陷，转侧须人，若将难保，精神昏瞀，语音颠错。昨夕臣蒙宥，将见对臣，殆不能省识，人子情理，当复如何？臣既乏叔伯堂从之亲，又无兄弟成长之人，凡诸药饵扶将之方，他无替臣，而任其责者，臣身自救护，不忍暂舍，顾安有离侧供职之望哉？臣于负罪待勘中，又以私恳，干冒天听，极知万万猥越，而区区崩迫之情，亦不敢自阻于孝理之下，辄敢披沥情恳，冒死控吁，渎扰之罪，益无所逃。伏乞天地父母，俯赐矜怜，亟命镌削臣职，俾得专意救护，以伸至情。仍令勘臣罪名，以严国法，不胜万幸。臣无任战灼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救护祖母病。

○掌令金始镔上疏，伏以臣通朝籍，今二十三年，或守分于弊庐，或待罪于散局，清显之途，梦亦不到。逮大行朝，授臣以春坊之职，臣不计人器之不称，辄敢承命而就直，庶几一近耿光，足为平生大荣。幸我殿下，会尝药不遑开筵，臣又胁肿甚，退而寻单见递，至今耿耿者，结轖而不解。近者台宪不似之名，再叨于五日之间，辞疏之批，至有意非偶然之谕，臣由是感激，遂唐突于职次，臣从岸上来，忽在风涛汹涌中，臣素不识蒿工理楫事，其不胥溺，必无幸矣，而亦不敢恤，唯以罄竭愚衷，少酬异渥自担，臣之此心，天日照之矣。不意昨日草草之启，遽承未安之批，乃以抑何心戚我先后为教，臣与同僚，相顾悚懔，不省置身之地，将欲引避而退，旋念鞫狱方张，治逆为急，人臣当此时，宜不敢以匪怒之教，引为嫌端，使鞫事，渐至迁就，同僚遂诣鞫厅，臣则径还私次，而严教之下，终难晏然，敢此露章自列。伏乞圣明，亟赐斥罢，以安微分焉。臣方祈免之不暇，宜不敢赘他说，而区区所怀，亦不敢自隐，辄敢附陈焉，唯圣明垂察焉。臣之未入台也，尝对人论闵镇远事，以为圣上特放之命，为先后也，为府夫人也，此盛德事也。台谏还收之请，为公法也，为台体也，此臣子责也，上下相持，在恩与法之间耳。恩或见阻于法，而恩之至处，法有时乎屈，法或见屈于恩，而法之重处，恩有时乎沮。上不可专以恩而屈法之重，下不可专以法而沮恩之至，此上下之俱宜着意处也。夫转罪为恩，必须有渐，在窜直放，终涉太遽，参酌处分，岂无其道？若自上，姑许放归田里，使母子相依，则恩不至太过，法不至全废，庶乎两行而不相妨矣。府夫人诸子，独镇远在，累年离违，情理可想，圣上，曲为府夫人地，允合于敦孝之理。他日府夫人，或久处乡庐，有妨颐养，则徐议放还镇远，使之奉欢于京第，亦何伤之有？臣之意见本如此，入台之初，即欲具疏仰陈，而新入台地，不敢首咈公议，一次连启，仍蒙缕缕诲谕，昨与同僚，反复消详，略改前启，措语添入，不可全释四字于末端，冀幸圣上，有所鉴谅而裁酌。臣之不欲专于执法，终沮恩意之意，可见于全字上矣。诤臣之体，宁激无渝，是以古之人，天怒愈震，而争之愈力，或至于折槛牵裾。今臣，昨日承严教，今日以此言进，人之议臣者，必加以巽愞之目，岂不为台阁羞？臣愚甚但知事君无隐，不敢避小嫌而负大恩，唯愿圣德之无阙，殿下念之哉。义渊之诬先王，天下之大罪也，而崔补救之，膺福护之，补亦一义渊也，膺亦一义渊也。渊既就鞫矣，补既配岛矣，殿下何独于罪膺之启，尚靳一兪也？殿下谓膺福，不可以义理责之，是治之以不治也，乃所以深治之也。然为法不严，使人陷焉，既陷之后，乃曰不足责，臣恐法渐坏而纲渐隳，终至于国不国人不人矣，可不惧哉？抑有一说焉，今殿下，方懋荡平之政，一边人不犯逆者，特命涤污而用之，此大圣人包容之德也，畴敢不祗若休命？第念逆出于一边，而一边人未必皆逆也，护逆亦出于一边，而一边人亦未必皆护逆也。政宜赫然下教，明定界限否。若曰，从今以往，敢有护逆者，当以逆律论，其不犯逆者，当随才调用，允若玆，贤者将乐为之用，不肖者亦知戒矣。磨以岁月，渐次消融，则朝廷和平之福，亦可以做矣。若不严立防限，而混为之包容，虽护逆之类，归之于护党之科，或施末减之律，或不正罪，则非徒不识伦义之辈，踵起而探试，将不胜其纷纭。抑惟党之一字，全举一边而言，一边中不犯逆者，必以混同为耻，其肯安于心而顺受之乎？然则明正护逆之罪，严立护逆之防，固为王法之当然，而亦可以解不犯逆者之惑，其有补于荡平之政，亦不浅矣。况膺福疏语，与崔补之言，如印一本，厥罪唯均，或罪或否，尤不免为斑驳之归，伏愿殿下，亟命投膺福于绝岛，以示不与同中国之意焉。顷因台启，有金一镜所撰颁教文改撰之命，夫一镜所引文字，至凶极悖，诚不可一刻仍留，而第一镜，今方在拿，未及正罪，且其教文，即先朝王言，则径先改撰，揆诸事体道理，终有妨碍之端。膺福疏中，论此事，虽显有挟杂闪弄之态，而若其所谓先正王法，后命改撰之说，则是矣。膺福，藉讨镜之义，逞护渊之计，真所谓说真，方卖假药手段，论其心术万万痛惋，而阳虎之言，圣人亦引，是非者天下之公也，不可以言出于凶孽之口，而不为采取也，审矣。今宜姑寝教文改撰之命，待一镜鞫事了当后，令艺馆禀旨举行。臣贱疾适苦，神思昏昏，所言者不足槪圣聪，所欲言者，亦不敢尽，然原其区区寸忱，只在于为国。唯圣明，不以人废言，则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今观疏辞，可见尔爱君无隐之心，深用嘉之。闵镇远事，予意已谕于大臣矣。教文事，尔言是，依施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甲辰十一月二十七日巳时，上御宣政殿无妄阁。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赵泰亿，兵曹判书沈寿贤，户曹判书吴命恒，请对引见入侍时，右承旨金启焕，假注书金汴光，记注官权万斗，记事官权贽。李光佐进伏曰，隆冬日气乖常，圣体若何？上曰，姑无事矣。大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向来差减后一样矣。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姑无添加矣。中宫殿气候，若何？上曰，姑无事矣。光佐曰，小臣罪戾，万死犹轻，诚心自讼，不待人言，而人之为言，又如此，身为大臣，被放肆无忌惮之斥，其何敢立朝供仕乎？虽蒙天地父母罔极之恩，而实无带职名造班行之道矣。日月之明，随事下烛，而至于不可更进之委折，则不赐谅察，史官辱临，隆旨荐降，而国家之大事迫头，事务叠叠，故不得已还入，被放肆无忌惮之斥，而复厕大臣之列，自臣始矣。且臣，曾无大段病矣，当此情势闷迫之时，而适有病故，自上或以为引疾，而既是实病，诚无起动入来之势，而若不入来，则敦谕尤挚，御医长守，故臣心益切惶恐，虽未快愈，而勉强前进，所欲达之言塡胸臆者无数，而才到药房，昏倒不省，少待镇定，方得入侍，而神气尚苶愦乱，不能尽所欲达矣。上曰，向来人言，岂不曰大臣之心不安而过自引咎，至于如此？此非平日所望于卿。郑东后之疏，予虽不敏，亦知绝悖矣。谅予诚意，勉强入来，深以为幸，而听其语音，则病似未快愈，可虑也。泰亿曰，臣于昨日登对罢后，仍坐鞫厅，左相亦入来，同按鞫事。夜四更，承姑罢之命，因留宿金吾，平明时，出开坐之令，而领相送言以为，诣阙后当进参，判义禁、知义禁，以各有禀定事，欲参登对。且臣等，顷以陵幸请寝事，涕泣陈达，而不得蒙允。领相谓臣曰，当于后日入侍，三事齐吁，期于准请，故玆敢同来请对矣。左相则昨日强疾参鞫，而腰痛特甚，不得起动，方在金吾，而以为吾则病势如是，末由入参登对，须与领相，竭诚沥血，准请而退云。玆一事，至重且大，故姑停鞫坐，与领相，共申前请矣。日寒如此，此是终不可为之事，而自上必欲为之，尚不允停止之请，因山之日期渐迫，举行之事务甚多，而攸司之臣，未及周旋，必有大狼狈之患。自上快断，亟命停幸，然后事乃有头緖矣。光佐曰，小臣，精神昏昧，无以伸所怀，而肝膈血诚，前已反复陈暴，今则辞已竭矣。古人云，期期不奉诏，殿下此事，臣决不可奉承也。常时陵幸，以私家言之，乃省扫丘墓也。至情所在，岂不紧重，而国朝以来，元无腊月陵行之时，伤损之虑，虽居万分之一，尚不可为。况此非万一之虑，而伤损则易，不伤损则难者乎？自前行幸，虽或犯晨动驾，而亦岂有出宫还宫，皆乘昏黑之时乎？其在人主谨慎之道，决不宜自轻若是。臣等，若以殿下之伸情理为重，以臣子之奉承为顺，而忽于殿下伤损之虑，则是为臣子无状也，若罪臣，则臣固甘受矣，岂不以至诚陈请乎？殿下曰，孝悌为先，至情所在，何可防塞？又曰，常时举动，予未尝不陪驾而往。臣退与僚相，诵此下教，辄不禁涕泪之沾襟也。事之伸至情而光圣孝，而使舆情感悦者，臣等，岂曰不可，而于承宗庙奉慈殿之道，大有违焉。臣等，岂可以伸情理一节，蔽宗社之大计哉？伏想如天之圣，俯悉臣之赤忱，而臣声气不续，以草草言辞，恐不足以感回天听矣。泰亿曰，自上，每下予若不往，则为无穷痛恨之教，殿下至情所在，臣子何敢故为违越？虽以私家言之，若不能赴至亲之葬，则为终身痛矣。以殿下至仁大孝之心，必欲随轝，以伸情理，则殿下此事，臣不以为不可也，而第时方大寒矣。达夜哭擗之馀，凌晨动驾，驱驰扰攘，及临陵所，则四达之处，风露满山，冰霜满地，虽毡席以铺之，帷帐以遮之，以深居九重之身，触犯寒气，终日劳动，感损荣卫，在所必至，而况哭擗之节，哀痛之情，又从而内伤天和乎？申时之后，乃始回驾，则未知夜至何更，得还宫庐，而设令赖天之佑，幸无伤损，不可忽于必至之虑，而侥幸其万一也。若致伤损，则臣等之罪，不须言，两慈殿哀疚中闷迫之怀，当如何哉？臣等，居辅相之列，而不能争执乎前席，感回乎上心，则安用臣等为哉？帝王之孝，与匹夫不同之说，前已烦达，而不谅臣民之心，必欲为决不可为之事，累处陈请，尚靳兪音，臣诚焦煎闷泣，不知所谕。伏愿殿下，商量事理，快赐允从焉。命恒曰，古语曰，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殿下，胡不念三百年宗社之所托，两慈殿之所依，只在殿下一身乎？此时日气极寒，虽以如臣之平日阅历风霜备尝寒苦者，为近日寒气之所袭，而方有感冒咳嗽之症，况以深居九重之身，触犯寒气，则当如何哉？伤损此必至之势，故大臣，方涕泣陈请，奈何不谅群下颙望之情乎？纵自轻，奈宗庙两慈殿何？若终不允许，则臣等，当日日争执，虽断鞅断靷，且为之矣。泰亿曰，自上以当日往返之地，有异于经宿处为教，而是则不然。虽远地陵寝，和暄之节，徐徐动驾，日出而启途，日晩而停跸，则虽丰德之齐陵，骊州之英陵行幸展谒，有何不可，而至于严冬祁寒之时，触风霜犯晨夜而举动，从前无此事，岂可诿之于当日往返而为之哉？殿下至情所迫，唯以径情直行为心，而上不念两慈殿之忧虑，下不谅大臣百官庶民仰望之诚，臣诚煎闷焉。且陵幸有定，则司马之臣，例多先期措备事，江原、忠清等道驿马，必须预定上来，京城内凡百，亦须预为经纪，而若以十六日举动，则人马及凡百，当于旬间待令。今此陵幸，殿下必欲为决不可为之事，故臣下，唯思积诚陈请，期于停寝。至于先期措备者，尚无举行，殿下若终始不允，则必有临时窘急之患，弊端非一，殿下以至情而为之，则弊端非所可论，而臣情穷辞蹙，并此仰达。寿贤曰，自下举行之事，诚切迫矣。大臣以宗社大计，缕缕恳请，而不赐允兪，则自下举行，事非臣子之所可烦渎，而日子促迫，事势甚急，此亦诚切迫矣。命恒曰，虽以举行事言之，东西两都摠之中，一当守都，此亦当预定，因山则铺帐所入不多，而若陵幸，则必倍入，此亦铺帐军士，当预为待令，而尚不得举行者，欲积诚回天故也。凡百之临时狼狈不足说，而有伤损必至之虑，有宗社无穷之忧。伏愿殿下，亟下停幸之教，以副中外大小臣民区区之望。泰亿曰，累承不忍闻之圣教，有不忍更请，而若不请，则国事诚闷迫矣。伏望勿以情理一节为主，翻然觉悟，亟下停幸之教。鞫事岂不重大，而上下大小闷迫之事，岂复有尤重且大于此者乎？故臣等，玆敢停鞫请对，不避烦渎，伏望谅察焉。命恒曰，古人断鞅断靷，乘舆临发，尚且如此，臣等，何可不先期争执，准请乃已。启焕曰，大臣涕泣陈请，出于至诚，一国舆情，皆如此，殿下奈何不允乎？惶恐敢达。上曰，向已尽谕矣，更何多言？日月无何，因山只隔数十日，罔极如新。又闻停幸之言，予心益新，岂不知大臣重臣之心，而每闻此言，徒增悲痛，予所欲为礼文所载，此非径情直行。大臣重臣之言虽如此，决难允从，勿复为如此之言为望。光佐曰，养生不足以当大事，送死可以当以大事，此等文字，引用于不敢之地，诚甚惶恐，而夫送终大事，揆以情理，论以礼制，无复有如许极至处，苟非宗社大计所关，臣子，岂有争执之人理乎？送终之事，固莫重矣，而宗社大计，则所重尤重于彼，臣不必多言。列圣制礼，要之当行，金石之典，刊诸《五礼仪》中，然而随轝一款，列圣终莫之行，岂列圣孝思，有所未至而然耶？我朝以仁厚至德立国，列圣孝悌之行，千古无比，而一未尝随轝者，为宗社计也。殿下以为国朝以来，亦有当日往返之地，而不随轝之时乎？臣则以为以情理极至处言之，一夜经宿，非甚难事而莫之行，国朝陵寝，虽无如此至近处，而道理不远之地，亦非一二，则风和日暄之时，岂不欲随轝，而亦莫之行。盖随轝举动，异乎平常时陵幸，新遭大丧，国家之不幸莫甚。嗣王不可轻动，且哀疚中劳动伤损之虑，实有倍于平常时，故国朝三百年，一未尝随轝，况此严冬雪寒之中，而其可为国朝以来所不为者乎？僚相所达，激切恳至，皆臣腹中语，臣不必叠床，而列圣所制《五礼仪》，虽是殿下之所当遵守，而列圣所行宗社大计，岂非殿下之尤当取则者乎？伏望殿下，量其轻重而亟许停寝焉。上曰，今者随轝，与列圣朝事势有异，岂可以列圣所不为而不为乎？因山迫近，予心如新，每闻此言，徒增罔极，勿复为如此之言为望。泰亿曰，君父所欲为者，若有害于道理事体，则臣子以死争之，可也。当此大寒之节，短日深夜，犯二夜而动驾，臣等，岂可奉行乎？殿下于群下之情地，事理之轻重，无不曲谅而细察焉，独于此事而不赐谅察，漠然无允从之意，臣诚煎闷焉。光佐曰，殿下，自量冒严寒往返伤损乎，否乎？上曰，未来之事，不必预虑，而若不行，则情理罔极矣。不行则予心哀痛抑郁，而必致生疾，若行则予心少安，而必无伤损之虑矣。泰亿曰，殿下曾患疝症矣，居深宫温突尚如此，况触寒乎？疝气之为疾，遇寒必复发，臣下之煎闷当如何，两慈殿之忧虑，当如何？设令无事回銮，其日奉行之臣子，死有馀罪，或致玉体之伤损，则其将奈何哉？为臣子而见其君父，犯必至之虞，无一言而袖手傍观，则殿下以为何如臣子也？殿下至情所迫，以不行则生疾为教，而臣等如是争执，殿下之心，必以为彼臣子者，不谅予至情，而如是渎扰强迫矣。若以此而罪臣，则臣固无辞，而至于陵幸，臣期期不奉诏矣。光佐曰，父母之丧，人皆遇之，若以私家言之，虽蠢蠢无识之人，于父母之丧，岂不欲随而溘然，而忍见袭而敛而窆葬，而不忍见之诸节，犹苟延视息，而忍过终制者何也？盖其虑宗祀之或隳，念嗣续之至重，而节其哀抑其情，以扶持之也。殿下以为不行则予心哀痛抑郁而生疾，若夫生疾与否，是在殿下，虽孝悌之心，哀痛之情，无所不至，而顾念三百年宗社之所付托，知所重之在身，而不自轻其身，宽抑哀痛之情，则必不至抑郁生疾矣。若不如是，则臣民将何所仰望于殿下乎？非但此事也，施之凡百事为，必不无径情直行之害，其如国事何哉？殿下以情理一节，先入为主，至于伤损之虑，则不少念及焉，乃以为若行则予心安而必无伤损，虽以如天之圣，而安得逆料其触犯风寒，而必无六气之感乎？小臣，七月以后，无所疾痛矣。顷往山陵时，衣服寒具，不至龃龉，宜无风寒之感伤，而寒气从呼吸而外袭，遂致疝气发作，今玆所患，亦根于此。如臣之奔走四方，经历极漠绝塞之风霜者，入侍诸臣中，无与为比，则一时触寒，似无受伤，而尚如此生病，况以深居九重之身，达夜全失寝睡，凌晨遽触风寒，到陵方见天明，还宫又犯深更，则殿下以为伤损乎，否乎？不伤损则万分之一，伤损则必至之势。臣等，若以为殿下至孝之心，厌听牢拒，不事争执，唯知承顺，则臣等，将何面目，归拜肃考乎？泰亿曰，臣情迫辞竭，请以闾阎事仰喩焉。若子孙兄弟繁衍之家，则丧人或欲躬展省扫，或欲亲行墓祀，而父母亲戚，听其自为，若以孑孑孤单之丧人，而或欲冒风雨霜雪而上丘墓，则父母亲戚，必强挽焉，盖其自重之道，尤别故也。国家遭大丧而无期功之戚，全城君混辈数人，入侍于敛袭之际，而亦非强近之亲，彼沈维贤辈，不过姻娅间护丧而已。惟殿下，一身哭擗叫扣，以私家言之，岂不为孤单之丧家乎？殿下何不谅如许形势，而乃欲以宗社所付托之身，自轻焉？臣诚煎泣，而诚恳所迫，至以私家援达，惶恐惶恐。命恒曰，发引之日，殿下若不行幸，则上可以奉慰两慈殿罔极之怀，而殿下，若随轝至陵，夜深不还，则两慈殿罔极之怀，其将何以奉慰？罔极中忧虑，亦当如何？大臣情迫，至以私家援达，伏望深思而亟寝焉。光佐曰，不必烦达。古语曰，以父母之心为心，可谓孝矣。殿下茕茕在疚之身，腊月随轝，则肃考昭昭陟降之灵，其忧虑乎，否乎？欲达此语，臣心亦断绝，殿下岂忍听之，而诚恳所迫，忍达不忍达之语，殿下，岂可以殿下之心为心哉？惟当仰体肃考陟降之灵也。命恒曰，臣等虽无状，自肃宗朝，至于殿下朝，已历事三朝，念畴昔之宠遇，图今日之报效者，是所自期也。殿下，若致伤损，则臣虽万戮，难以自赎，于此而不得积诚感回，则将何以自立于世乎？泰亿曰，下教明白切至，殿下欲为不是事，则臣等，固宜碎首廷争，而至于此事，合情理载礼文之事也。且臣虽无似，以非尧、舜不陈为心，苟无玉体伤损之虑，则何敢于此事，而故为此强聒争执乎？臣所争者，为宗社也，为两慈殿也，伏望亟许停寝焉。上曰，向在春邸时，右揆，以其时宾客，有所云云，予有所感动矣。卿其记得乎？泰亿曰，读《小学》时乎？上曰，似读《小学》时矣。泰亿曰，似是父母既没，禄不逮养之说矣。至情岂有上下贵贱乎？语未卒，上曰，右揆，以私家事引喩，闻来予心益新。且首揆，以不忍闻之语恳陈，予虽木石心肠，岂不感动，而凡事不出于理，予所为事，若不是底事，则虽无伤损，而陟降之灵，必以为忧。若果合当于义理情理，则陟降之灵，岂以此为忧乎？少许，上又曰，事若当为之事，则虽有偶然伤损之虑，而为之是矣。常时意下如此，故尝以予，则生于宫中，长于宫中，藏护身体之道，不得不如是，而汝则身体，不可过自藏护为下教，是以，予自少，不着耳掩矣。右揆，为宾客之时，岂不见之乎？以常人言之，累经大戚，则固伤损矣，而予则自奉甚略，虽严冬，未尝着耳掩矣。自少赖国家之德，衣食岂不裕如，而念衣食不继之人，则饱食煖衣亦无益，故自奉以略为主。在私邸时，未尝为冬日藏身之道，而虽居九重之后，培养亦不过度矣。近来风俗，奢侈日甚，如予年岁之人，则无有不着毛衣者，而予则未尝着毛衣，常时培养如是，则亦岂有伤损之虑乎？情理则宜随返魂，翌日还来，而以其上奉两慈殿之故，欲不经宿而还，须念此意，勿复烦请，所当举行之事，斯速举行为望。光佐曰，自上，虽以培养薄略，必无伤损为教，而是则不然。若常时培养薄略，藏护身体，不至过度，则比诸培养过厚，藏护固密之人，六气感伤，虽或少减其虑，而若夫疾病之来，则未必专由于是，常人之贫穷特甚，而自奉极其万万薄略者，亦多有感伤而生疾。盖人之脏腑之气，随时气五行而运转之际，或有馀或不足，或实或虚，风寒乘其虚与不足之隙，而外袭焉，则遂致感而为之病，此则固不系于常时培养之如何耳。上躬自奉之略，虽如上教，而必无感伤，非所断定，虽以圣人之智，天日之明，而何可预料其万无伤损之虑乎？殿下，唯以情理为主而不少谅察乎？人君谨慎之道，与夫宗社之大计，岂不诚闷迫乎？谨慎之道，宗社之计，岂以自奉薄略，而有所轻重于其间哉？上教如是，伤损之虑，设令有分毫之减，而亦岂可以少减伤损之虑，为诿而自轻殿下之身乎？光佐又曰，殿下，不忍闻停幸之请，以当日往返为教，列圣之未尝随轝者，岂以经宿远地而然乎？哀痛崩迫之情理，前圣后圣，伏惟一揆，而粤在列圣朝五陵，非经宿地，则凌晨出宫，岂不可以当日往返，而终莫之行，此无他，为宗社计也。凡事，唯以情理之迫切处，横在心上，则终无以反顾而觉悟焉。须于事体重大处，徐究而审思，方可以回心。伏愿殿下，姑置情理一节，另加三思于事体重大处，停幸之请，非宗社大计乎？非宗社大计，则臣等，以何心肠，必欲防塞殿下至孝之心乎？臣若奉行，则是忘宗社也。臣虽被罪，必准请而退。上曰，卿等保护之心，予岂不知乎？首揆，以父母之心为心陈达，右揆，以私家引喩，予岂不感动，而知子知臣，莫如君父。前者，以虽有偶然伤损之虑，而事若当为，则为之是矣为教，陟降之灵，必下谅此事之合于义理，而不以为不可矣。予既以义理，量度而决定焉，勿复烦请为望。少许，上又曰，向来宗班之差送使臣也，九族既已睦矣，而以寸数之远近，量度而差送焉。至亲独予一人在，而若不随往，则大行之灵，当以为如何？若随往，则大行之灵，必以为慰矣。予以义理，决定为此行，然后可以展予情事，勿复烦请为望。泰亿曰，圣教如是恳恻，臣虽无状，岂不感动而无奉承之心乎？然此非宗社大计，故宁被违命之诛，而不敢奉承也。光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肃考止慈之情，先王友爱之心，岂无所忧虑于陟降之中乎？我太祖立国以后，三百年宗社之托，只在殿下，殿下岂可有一毫自轻之意乎？汉文帝时，预建太子，国本既已巩固矣，而驰下峻坂，则谏曰，奈高庙太后何？今殿下，奈何以宗社所托之身，而自轻若是乎？右相，以私家引喩，赤诚陈达，奈何不谅乎？两慈殿，设令欲殿下随轝而往，殿下，当委曲开陈以宗社大计可也，而殿下，唯以至情为主，不思所以仰体两慈殿哀疚中忧虑之念，严冬雪寒，为列圣所不为之事，则情理虽伸，决非宗社大计也。泰亿曰，闾阎之谚以为，十二月科举，十二月陵行，自古无之云矣。光佐曰，殿下，若以为汝不知予心，而退斥臣等则可也，若不赐退斥，则臣当以死争之，臣若不知其非宗社大计，而奉承焉，则为愚，若知其非宗社大计而不事争执，不为不忠，岂可一日头戴天日乎？人主虽欲为未尽底事，臣子争执，至于碎首丹陛，而不赐允许，则无可奈何，而至于小臣之所争执，则关系宗社大计，事之极至处也，岂可以殿下之不赐允许，诿诸无可奈何，而唯唯而退乎？命恒曰，时不至如此极寒，则犹或可也。泰亿曰，申时下玄宫，则回銮似不及于初二更之前矣。命恒曰，北道之人，生长于朔漠之地，居养亦甚薄略，而若值极寒，则虽被重裘，或致感伤，故古语曰，一年之戒，冬不远行。常时自奉甚薄之人，尚如此，况以深居九重之身，而触犯风寒，则其为感伤当如何哉？寿贤曰，当寒之行为难，而当寒冒夜之行为尤难，侵犯昏黑之时，程途虽近而似远行，遇风雪，则十五里之间，有若数三十里之远地然，臣等累次陈达，诚有所未安，而当此极寒，以深居九重之身，犯晨夜而行数十里之地，其伤损之虑，有不可言矣，故臣等，不避烦渎，竭诚仰吁，愿殿下，谅察而停止焉。光佐曰，冬日虽稍解，而有时猝然寒剧，一夜之间，未知风雪之将如何，以入侍朝臣言之，如沈寿贤，平生穷困特甚，自奉极薄，而时或重感风寒，况以深居九重之身，而感伤之易，有倍于常人乎？且千言万语，不须烦达，三百年来列圣，未尝于腊月随轝幸陵，而今臣等，终不能感回天心，俾我殿下，为此陵幸，则《史记》书之，后世传之，当以臣等为何如臣子耶？命恒曰，因山之前，日子无多，举行之事，极为闷迫，速有定夺，然后庶可先期措备，而领相以为不可奉行之事，岂可拘于事势而奉行乎？累日争执，期于准请，臣亦以为然也。命恒又曰，臣于庚子十月，遭母丧，十二月过葬，行丧之时，正值祁寒，兄弟四人，随丧渡松坡津，日寒猝紧，势难作行，故不得已停丧于松坡仓，兄弟执手相泣，劝勉以可生之道，待天明日出行丧。常时自奉，无如臣薄略，虽作冬行，未尝一着毛衣，而当时几死仅生，仍为病根，至今沈痼。人主一身，其重大何如也，而当此腊月极寒之节，而犯夜动驾乎？启焕曰，国家之所倚毗者，非大臣乎？虽以等闲事，有所陈请，自上当加体念焉，况此缕缕所陈，乃是为宗社至恳，而举国舆情，无不同然，则何不赐允从乎？泰亿曰，吴命恒所达之言，是不敢达之言，而血诚所迫，至以此援达，伏愿殿下下谅臣子区区闷迫之诚焉。且帝王之孝，异乎庶人之孝，故《孝经》，有天子之孝，诸候之孝，大夫之孝，庶人之孝，孝各不同，殿下，学问高明，而唯以情理为主，反忽于宗社大计，臣诚闷郁焉。首相，既以此意累渎，而臣亦冒万死更烦，唯望快赐允从焉。上曰，血诚所恳，予岂不知，而予心有在，辞已竭矣，何不恕谅焉？光佐曰，古语曰，君令臣恭，人臣不能奉承君令，则有不恭之诛，臣岂不知奉承之为恭，而此事关系宗社大计，臣知其决不可奉承也。上曰，既已尽谕矣，前头举行之事，必多迳庭，更勿为言。泰亿曰，自初一至因山前连有逐日举行事，臣等虽有更进之怀，而日子甚迫，事多迳庭。且臣等，不能感回，则无出见百姓之面矣。百姓虽蠢然无识，必曰当此极寒，奉君王而欲为陵幸乎？臣之罪戾，将何以自赎？大臣所达，虽未尽合当于理，亦或以大臣之言而勉从焉，况臣等，虽不肖无状，而所执则万分合当矣。殿下，一向牢拒，不赐允从，岂不闷迫乎。古者人臣，有牵裾折槛而终至感回者，臣等，若终不能感回，则将何所逃罪乎？斥退臣等，不厕大臣之列则已，以臣等为大臣，则臣等所请，为国家也，为殿下也，为两慈殿也，殿下，岂不允从乎？上曰，予岂不知大臣之心乎？谅予之心，勿复赘说。光佐曰，殿下，以自奉薄略，谓无伤损之虑，常人之居养薄略，无与为比者，亦或有伤损之时，则殿下，何以预料其必无伤损也？殿下，必欲为列圣所不为之事，而臣等，不事争执，则将何面目，归拜先王乎？臣唯冀圣心之觉悟，陵幸之停寝，多般陈达，不避烦渎，而天听邈然，今不必多言，列圣之未尝随轝幸陵者，岂孝思有所未至而然耶？亦岂无赞襄圣孝之大臣而然耶？以宗社大计而不为也。臣忝居大臣，而不能感回，则愿被𫓧钺。泰亿曰，殿下，以不行则必致生疾为教，切至情理，臣非不知，而自古未尝有慈殿陵行之时，今两慈殿情理之罔极，岂与殿下有间，而以不可行幸之故，不为之。殿下不可行幸之事理，与东朝不行幸之事理，亦无间焉。语曰，观理节哀，若观事理之当否，则虽以罔极情理，而庶有以宽抑矣。上曰，大臣，犹不谅予心矣。光佐曰，臣等，不知殿下至情所在，而岂可以厕人类乎？若不念宗社大计，而唯事承顺殿下之至情，则非所以共承宗庙之意也，故臣等，缕缕烦达不得准请则不止，若以此赐臣重罪，则臣固受罪，而出当攀殿陛而仰号矣。殿下，若反顾而觉悟焉，则亦必快赐兪音矣。命恒曰，臣等虽旷日持久，必事争执，今日亦已晩矣，伏望快赐允从焉。上曰，向来，以大臣，谓谅予心事矣，今日至此，曾所未料。光佐曰，臣若奉承，则不得为臣子矣。有臣子之心，而岂可不念宗社耶？若以奉承为恭，则小臣三十馀年许国欲忠之心，到此扫地尽矣，臣何敢奉承乎？上曰，卿等，以伸臣子之诚为言，而何不使予伸情理也？予则谅卿等之心，卿等则不谅予心矣。光佐曰，臣且知其奉承，则顺且无事，不奉承则有逆耳之罪，而如是争执者，为宗社计也。为宗社计，而设使利臣身，臣且被利身之罪而争执也，岂可以逆耳为嫌，而唯事奉承乎？上曰，既以义理决定，岂可当为而不为乎？光佐曰，臣若于李汉东疏出之后，始为陈请，则自上或以为如何，而其疏未出之前，臣既有所陈请矣。上曰，此则予岂有一毫致疑于其间哉？光佐曰，殿下欲为极至底事，臣何设心，故为争执乎？唯宗社大计，不得奉承，如是争执，如或以雷威之或降，徒怀严畏之心，泯默退出，则人将谓何如臣子耶？故臣，不以烦渎得罪为虑而中止焉。上曰，此事不须多言，予心已有所量度，而决定为之，则万分合当，不为则万分不合当，事理当为底事，为之是矣，不必如此争执。若以大臣重臣之言而停止焉，则初不如不为为愈也。泰亿曰，殿下之欲行幸，人情天理之极至，臣等之所争执，宗社之大计，人情天理之极至处，虽是所当为者，而宗社大计，顾不亦尤重于彼乎？殿下，每以予已决定为教，愿殿下，量其轻重焉。上曰，若可以为可以不为之事，则予岂不从大臣之言乎？大臣既知其此事之当为，而又如是止之，可乎？泰亿曰，因山迫近，事务浩多，而以陵幸请寝之故，事多迳庭，诚闷迫，而臣等，必以准请为期，故今日陈奏，明日又陈奏，不赐允从，则不知止矣。光佐bb曰b不准请，则臣不当退出，而恐进御失时，故退出。此事不准请，则岂有他禀定之事？殿下虽罪臣等，古有朱云攀槛，非敢以朱云自况，殿下若久不允许，则臣当入则牵裾，出则攀槛矣。若下臣司败，使不得更言则已，若置臣此位，则臣岂泯默而已乎？当准请乃已矣。上曰，予心已定，岂有今日明日之异乎？上又曰，兵、户判，以何事入来乎？寿贤曰，欲合辞陈请，敢来入侍，且小臣，攸司之臣也，举行事甚多，而唯思积诚回天，尚无所措备，诚甚闷迫。今日又不得准请而退，必将有临时窘急之患，伏愿商量而亟下停幸之命焉。命恒曰，户曹行用库所在木，几尽用下，封不动二百同内，一百同，亦为出用垂乏，所闻极其哀痛，故臣自关西上来时，木二百十同，以收税米相换取用事启闻，因又陈达蒙允，已送算员，使之领来，而平安监司李廷济，有所驰启持难矣，西边事势固宜，积储前日四万两钱上送时，臣亦以为极闷，而此时，他不暇顾，连次上送，盖出于不得已。此木，则与无端取用有异，以本曹所管收税米相换，亦与牟利辈廉价图买，事理不同，经用今方竭急，下问于大臣而处之，何如？上曰，大臣之意，何如？光佐曰，关西不无前头缓急之虑，其处财货，固宜多蓄，而即今地部事，乃是目前之急，元来荡竭。又遭此大事，需用无限，日用百物给价贸易，如私家朝夕之不可阙，而无以继给，既不可掘土而继之，更无下手处。关西木，以收税米价，推移输来，亦出于不得已也。李廷济之言，亦是矣，则木与米，并留关西，岂不好哉？但地部事势如许，卖米取用，则关西无奈何，与其卖米于他处，宁以木同相换而来，何可防塞？关西一年秋捧甚多，而用度太滥。李廷济，素简约，使之另加节用，存其赢馀，则所用木之代，不难办矣。以此分付，何如？上曰，右相之意，何如？泰亿曰，吴命恒，在关西未上来时，已以此事，往复商量矣，且此木，系是地部句管，而命恒，别样措置，不入于重记中者也。关西伯，虽以输上此木为持难，而第地部空虚，酬应无路，则推移用之，何所不可？领相所达，是矣。上曰，主掌之人，其言固当然矣，而地部形势如许，依所达取用，依领相言，节蓄财用事，分付于关西伯，可也。〈出举条〉上曰，湖西方伯、都事、敬差官联名疏所达，令庙堂禀处矣。此时急事也，大臣，皆见之乎？光佐曰，臣则方在出城待罪中，故未及见矣。泰亿曰，臣则见之矣。批答中一则可也，而二则亦未免过矣者，圣教诚至当矣。如汲黯，则去京师甚远，而目见生民之方塡沟壑，不得不矫制发仓，而此则与汲黯之事有异，民事虽极可虑，灾结虽宜加给，而此非一时为急之事。湖西之距京师，不过数日程，岂不可状闻禀处，而今乃先加给而后状闻，其为专辄，诚极未安矣。向在大行朝，湖西伯权益宽，以矫制事陈达，其时大臣，亦请推考。今此湖西伯所给一千馀结，其数虽不多，而必须状闻，禀处，可也，今乃擅自加给，则诚非矣，宜有推考之举。上曰，矫制事，汲黯一为之，非人人之所可为也。近来擅给灾之事，太纷纭，全罗都事朴师悌，亦擅给灾结，事甚未安，而至于湖西伯，予所期待之人，且其心，则为民也，为国也。朴师悌，前既以勿推为教，则湖西伯，亦何必推考也？光佐曰，此则不可不一番推考，以防后弊也。上曰，若推考，则岂不与朴师悌，罪同罚异乎？泰亿曰，洪尚容，曾为咸镜道敬差官，以擅给灾，其时大臣，陈达罢职，而所给灾，则不可以失信于民，故仍给之矣。命恒曰，臣曾待罪岭南见之，则田结不甚虚疏，而湖南特甚，沿海邑吏，一为都书员，人人起家，都事守令，虽曰随处摘奸，岂能遍审乎？湖西所擅给之数一千馀结，岭左七百结，则亦岂过多，而地部则防启之外，更无他道。至于湖南，则通左右道，今年给灾，多至三万八千馀结，其中擅给之数，不可不还实矣。光佐曰，岂可擅自给灾，若是之多乎？从重推考宜矣。上曰，此则已令地部勿施矣。命恒曰，国储之窘乏，专由于上上年湖南田结之太缩，擅给灾之弊，各别禁断好矣。上曰，宋寅明疏批中，一则可也，而二则亦未免过矣者，以其疏中，以为下款事，朝家若不听，则又当擅辄云，故如是为教矣。上又曰，矫制事，一汲黯外，无复行之者，盖其事重故也。宋寅明、兪彦通、尹恕教、朴师悌，并推考。此后则擅给灾者，拿问定罪事，定式。启焕曰，宋寅明、兪彦通、尹恕教，联名一疏，则推考，亦以一传旨为之乎？上曰，依为之。上又曰，朴师悌，则前既以勿推为教，以后巡擅给事，推考可也。〈出举条〉命恒曰，臣待罪地部，而国储罄竭，用度浩繁，所入渐缩，而所出渐多，即今各军门京各司所储财货，举皆引用外处所储，亦未免引用。以关西言之，前既输钱，今又移木，地部为一尾闾，平时，固不可如是，而脱有不幸，辽西有风起草动之忧，势将飞蒭挽粟于关西，而国用无可支之势，则不得已必加赋于民，加赋岂所欲哉？燃眉之急，迫在目前，万万不得已而为之，则八道人心，将无以收拾，臣以为在平常无事时，应捧之物则捧之，无或减除，可用之处则用之，无或滥费，使出入相当，可也。以贡物责应事言之，贡物价之当给者给之，其不紧者，减下宜矣，而若减下，则都民必呼怨，故渐渐加给，已成恒规。地部形势，无以支当，岂不诚闷迫乎？命恒又曰，山陵园头事为虑，畿民痼弊既有变通，故西苽一个价，米三斗，真苽一个价，米五升，一日供上沈菜价，钱二两式，自户曹，以园头军等各样价，推移磨炼。真西苽，则为倍价，沈菜价，比前亦优厚，别监等，自愿受价进排，故曾前渠辈所当之役，使之仍当，亦无不可，诸议皆以为便，故依此施行矣。上曰，依为之。〈出举条〉命恒曰，园头所之役，既自户曹给价，而至于魂殿、山陵，菜蔬、炭烧木等价，亦是畿民所当，而自己亥大恤时，因筵臣所达，始以江都米给价，其后因此为例。连以纯米，自宣惠厅上下，中间或参给银钱布，惠厅不足，则户兵曹各军门折半，以米钱木三分给价矣。今番，则自户曹，以米磨炼，启下于惠厅，则惠厅，以纯米上下。木钱则以惠厅定式磨炼，欲令各司分当，而户曹折钱定式，比惠厅有减，贡人辈，以此称冤。且钱木之乏绝，惠厅与各司无异，闻惠厅钱，则果不足，而木则犹有千数百同云。元数内折半，则自惠厅，以米木依定式上下，折半则自各司，以米钱，亦依其司定式上下，似为便当，故敢禀。上曰，依为之。〈出举条〉命恒曰，臣待罪守御使，故惶恐敢达。国家，以江都、北汉、南汉，为保障之地，而所恃为重者，南汉为最。南汉军饷七八千石，而所捧甚鲜云。广州府尹，今方上来辞免，府尹不在任所，而岂有可捧军饷之理哉？请广州府尹柳弼垣，催促还任，以为征捧军饷之地，何如？上曰，依为之。〈榻前定夺〉寿贤曰，兵曹久任置簿郞厅，勿迁移事，才已申饬政曹，而正郞金始炯，佐郞尹汇贞，除拜未一月，汇贞入台谏望，既已移台之后，不可请递。若始炯，又移他职，则当初久任置簿之意，归虚矣。今后，则兵曹久任郞厅，勿迁移之意，各别分付政曹，何如？上曰，依为之。〈榻前定夺〉光佐曰，今日政，新赴任守令，有入台职望而受点者矣。上曰，谁乎？光佐曰，原州牧使金重熙也。上曰，台职除拜之后，亦有外职仍任之规乎？光佐曰，自下不敢请，而唯在上处分。泰亿曰，台阁事体自别，岂可仍任乎？且执义，因山时用之矣。光佐曰，因山时用之，则固非平时执义之比也。上曰，因山迫近，执义固重矣，而岂无在京无故人可合者乎？且亚长非人人之所可为，副望谁乎？大臣未及对。上又曰，首望李廷弼副望李廷杰矣。金重熙处，乘驲上来事，姑未下谕，执义前望单子，还入，可也。〈榻前下教〉命恒曰，以细琐事仰达，诚烦猥，而以司钥手本事敢禀。司钥，以因山时幕次手本来示，自地部，给一幕次，则司钥，以为一幕次，甚不足于排设。臣以为此乃仍旧例划定，不可加给。且必有春宫时幕次矣，以此用之于因山时，事甚未安，而其在为国惜费之道，以此用之，未知如何？上曰，依庚子年例，为之可也。庚子亦给一幕次乎？命恒曰，庚子亦给一幕次，而所入则过一幕次云矣。春宫时幕次，用之于因山时，诚未安，而地部空虚，无以支应，如是烦达，诚极惶恐。上曰，当自内分付矣。命恒曰，凡干手本，先为启下，然后自户曹，可以凭考，而今观药人参手本，则不为启下，而先使户曹责应，事极骇然。凡手本，必经御览，然后方可考信，今后则手本启下后，自户曹，依手本施行事，定式，何如？上无发落。光佐曰，颁教文头辞，艺文馆郞厅，再度来致下询，而身在城外，不敢仰对，事理固然，今始仰达矣。到今改撰，不可以大行朝教命为之，以当宁教命撰进，以为合当，诸议皆如是云矣。上曰，右相之意，何如？泰亿曰，小臣，于此教文，不敢容喙之状，自上所洞烛，故日者再询之下，不得仰对矣。光佐曰，右相之意同然，左相之意，未及闻矣。上曰，台谏金始镔疏中所谓，蔡膺福疏此一款，则是矣之说，是矣。待一镜鞫事了当，令艺文馆，禀旨改撰事，依台疏为之，而亦依领相所达，为之宜矣。〈出举条〉诸臣，以次退出。

11月28日

都承旨金东弼〈病〉。左承旨李真淳〈坐〉。右承旨金启焕〈坐直〉。左副承旨崔宗周〈坐〉。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直〉。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病〉。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崔宗周启曰，今日鞫坐，两司当为进参，而谏院无行公之员，大司谏尹游，司谏赵最寿未肃拜，献纳李真伋，正言金尚星在外，正言李汇贞呈辞，除在外外，未肃拜呈告人员，并即牌招，以为推移进参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小臣鞫厅坐起进去，下直，请出推案。传曰，知道。

○金启焕，以国葬都监郞厅，以摠护使意启曰，发靷时班次，依誊录图画以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以大司谏尹游，正言尹汇贞等，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尹惠教曰，推考传旨捧入。

○李真淳启曰，大司谏尹游，正言尹汇贞，既有只推之命，鞫坐备员，一时为急，并更牌招，以为推移进参之地，何如？传曰，允。

○又启曰，司谏赵最寿疏批已下，亦为牌招，以为推移参鞫之地，何如？传曰，允。

○以司谏赵最寿牌不进，正言尹汇贞再招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以弘文馆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传于尹惠教曰，向日覆逆承旨，既以削职，则当初显为营救之人，不可递差而止。前校理李巨源，前修撰李真洙，并罢职不叙。

○传于金启焕曰，宗亲府进香，以申时改入。

○金启焕启曰，领议政李光佐，有禀定事，来诣请对矣。传曰，引见。

○尹惠教，以问事郞厅，以鞫厅大臣意启曰，问事郞厅韩师得，身病猝重，势难察任，今姑改差，其代以兵曹佐郞李挺应差下，使之察任，何如？传曰，允。

○传于尹惠教曰，今观内医书启，御将尚为待命云，所遭虽曰非常，开释备至，则一向引咎，殊涉太过。勿复待命，归家调理事，分付。

○尹惠教，以兵曹言启曰，今此大行大王发靷日，大驾随诣山陵时，各殿问安马及各差备应把之马，以本曹两驿马，无路推移。在前陵幸时，有外道驿马调用之规，以京畿驿马五十九匹，依前例参酌磨炼，别单书入，而开月十三日，京中逢点事，本道监司处，知委，何如？传曰，允。

○又以兵曹言启曰，今此大行大王发靷日，大驾陪从诣山陵时留都，以何营军兵为之乎？举动日期不远，预先停当，然后节目可以磨炼，故敢此仰禀。传曰，御营厅留都。

○以金东弼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推考传旨捧入。

○金启焕启曰，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既有只推之命，所当更请牌招，而今已夜深，待明朝，牌招察任，何如？传曰，允。

○禁府启曰，罪人李义渊处，更以传旨内辞意，各别严问，则其所纳供，只为申复前招中悖逆之说，至以前既悉陈，更无可达为言。庶务之说，亦归之于祭奠，都不成说，情状万万痛恶。辛丑以后事，皆非先大王意云者，只举停当之，诛戮无馀云者，只以二人当之，疏辞招辞，节节相反等项，全无一辞发明。只曰，死者许多，谓之奇祸，有罪无罪，是与不是，何以知之云，游辞抵赖之状，尤为绝痛，诬上不道之罪，万无平问取服之理，请罪人李义渊，严刑得情。传曰，依启。

○传于尹惠教曰，推鞫姑罢。

○申时，晡哭。

○司谏赵最寿上疏，伏以臣，顷于置对之中，伏闻圣教至严，以不论罪人金一镜事，三司诸臣，一倂谴罢，臣亦在此中，魂骇骨悚，诚不知置身之所。不意圣明，察臣之情，恩叙之命，旋下于一日之内，收叙之未久，又下薇垣之新命，臣之不肖无状，何以得此异数于君父之前也，臣诚含恩铭宠，继之以感涕也。臣于一镜，积有嫌怒，世所共知，窃闻顷日筵中，大臣陈此委折，暴臣心事，而窃伏想日月之明，犹有所未尽照烛者，玆敢从源略暴焉。伏愿圣明，少垂察焉。顷在壬寅夏间，臣猥忝台地，欲论一镜，袖弹诣台，未及发启，即遭申弼诲狙击之章，未免狼狈而还。于是，重忤群议，弹论沓至，一镜反詈之说，至再至三，至比臣于蛇虺之毒，虽不足与之相较，而彼之蓄怒则深矣。臣亦自是以后，出补外邑，久枳清拟，年来踪迹之臲卼者，皆由于一镜之故，则其所积嫌，诚非细矣。况臣之不敢参涉于朝廷大小事者，又有委折，伊时弹臣者，全不择言，诟骂之蹴踏之，殆无馀地，至有贻羞台阁等语，枳臣者，又以言议乖谬之说，发于公会之中，其为訾毁大矣，耻辱极矣。若复以言议自处，抗颜于是非间，则人必以滓秽之馀论，笑之斥之矣，其辱朝廷而羞当世之士，当复何如哉？是以，引义自靖，甘心聋瞽，三司除命，非止一再，而一未祗承，前后讨逆之举，亦未尝发一口论一事，此通朝之所共知者，臣何敢诬也。臣于一镜气势方张之时，犹欲论之，自取数年之栖遑，到今有何顾籍于一镜，而不为之声罪哉？诚以所遭非常，不敢以三司自居故也。然，臣既在论思之列，未效臣子请讨之忱，罪实难赦，岂敢以嫌碍之端，自划之义，为辞而晏然于心乎？唯愿圣明，勘臣不言之罪，以警具僚焉。臣于日昨递罢之后，旋即下乡，才已入城，而宿患胁痰，添剧于往来之际，症情甚苦，差复无期。况此所带职名，乃是自划之地，则势难冒出，前后一也。臣，治疏将上之际，以鞫坐进参事，召牌下降，不敢坐违，谨此随诣阙外，拜章径归，臣罪尤无所逃。伏乞速赐谴罚，俾免公私之狼狈，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特叙之命，嘉尔弹劾一镜之事，则于今，尤无可引之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甲辰十一月二十八日午时，上御宣政殿无妄阁。领议政李光佐请对。入侍，同副承旨尹惠教，假注书金汴光，记注官权万斗，记事官权贽，李光佐进伏曰，夜间圣体，若何？上曰，姑无事矣。光佐曰，臣于昨日，强疾入侍，而精神昏错，不能记奏对之成说与否。四殿问候，亦不得措辞，为之退出，只切惶恐。近来时气乖常，日候甚恶，伏未审向来，膈间不安及唾血之症，更无形显之患乎？上曰，不大段矣。手指不仁之症，无加减乎？上曰，向差后，连一样矣。寝食之节，与前无异乎？上曰，无异矣。光佐曰，时气之不适，未有如近日，寒则如前极寒，不寒则太暄，东南风连次薰湿蒸郁，昨夕大雾，咫尺不辨，调摄之道，如或少弛，则感伤必多，本症易添。伏望自上另加调将焉。大王大妃殿调候馀症，更不往来乎？上曰，向差后一样矣。王大妃殿澌缀之候，如何？上曰，姑无添加矣。光佐曰，近日则水浇水剌，不待苦口劝勉而进御乎？上曰，进御矣，而所进无加，诚煎闷矣？光佐曰，殿下所进完剂，一日一次进，则既尽一榼，而更始一榼乎？上曰，初则一日二次进矣。今则一日只一次，故一榼姑未尽矣。光佐曰，丸剂之类，从优进御，然后方可责效矣。大王大妃殿所进交感丹，更为进御乎？上曰，一次进后，更不进矣。光佐曰，入诊者来言，交感丹进御一次，而降气汤再巡制入之后，一次进十七贴，有姑为中止之教云。待入诊日次，禀定而更为制入乎？上曰，不待日次，药进则当分付矣。其时制入，可也。光佐曰，臣以药房拘忌，顷承勿参刑讯之教，故密匣奉见之后，即离金吾，欲待僚相罢鞫入来后，共请登对矣。意外因谏院违牌，不即开坐，僚相，势将不得入来，故臣敢独来入侍矣。陵幸请寝事，昨已缕缕仰陈，而上意落落，不赐允从。若等闲事，则臣岂敢烦渎至此哉？此是不准请，则不得已之事，故玆敢更请，诚极惶恐矣。腊月陵幸，国朝以来，曾莫之行。况冒晓出宫，犯夜回銮，扰攘于郊原冰雪之中，古今无此事。臣虽无状，忝居大臣之列，而岂可不事争执乎？被烦渎之诛，则臣固甘心，而决知其不可唯唯而退，昨日筵奏，辞已竭矣。如臣蝼蚁微诚，虽不足以回天，而僚相所达，言皆当理，自上岂不感动于此乎？人主行止，不可任意径情，当念宗社万全之计而为之，所行虽善，若非宗社万全之计，则虽曰，孝矣，而是为匹夫之孝，决非帝王之孝，臣未知殿下之腊日陵幸，其可谓宗社万全之计乎否乎？臣若奉承，则虽免违慢君命之罪，而亦非共承宗庙意也。今臣此言，关系至重，则何不采纳而允从焉。伏望更加三思，快许停止。上曰，已思量而断定，有何更思之事，如此言说，勿复提起，则予心安矣。光佐曰，殿下至情所在，必欲随轝行幸，《国朝五礼》所载，且有临隧节文，以情以礼，固为合当。殿下欲行合当底事，则小臣岂敢故为争执。第此事，乃帝王家所难行者，故国朝三百年，终莫之行，仁、孝、显、肃及大行五朝孝思，岂有所未尽而莫之行？章陵、新宁陵之外，道里稍近处，非止一二，而亦莫之行者，事势至难故也。殿下出天之孝，虽极切至，而岂可为列圣所不为之事乎？列圣情理，非不切至，而念宗庙、社稷所付托之重大，一未尝随轝幸陵。太祖大王以来，相传受亿万年宗社，只在殿下一身。殿下，亦岂可自轻殿下之身，而不念宗社大计乎？昨日筵席，以自奉薄略，必无感伤为教，而是则不然，常人之备尝饥寒，阅历风霜者，其自奉之薄，何如也，而有时乎或致感冒生疾，盖人之脏腑，随五行之气，而运转回薄，或实或虚，风寒乘其虚而入，则感而为之病。虽自奉不厚，而安保其万无感伤乎？以小臣言之，每晨夜起动，或诣阙，或参坐，触犯六气，故虽以平昔保养之薄略者，而近日新𧏮宿痾，感伤添剧。况以深居九重之身，岂可轻犯必至之虞，而况因山时日气之澟冽，必倍蓰于近日者乎？殿下，虽施以雷威，必行乃已。臣子，岂可计一身利害，以被威命为惧而曲意承顺乎？臣若不得准请，则愿伏𫓧钺而死。上曰，前后已谕之，何为此过度之言，详思之，勿复为如此言，使予心镇定为望。光佐曰，君父之前，一言奏陈，其在严畏分义，诚极惶恐。殿下推心置腹，待群下之际，必以蔼然诚意，小臣，立朝已久，出入筵席，累蒙任使，则咫尺昵侍，宜有以毕辞于前，而每于威颜之下，烦渎是惧，不得尽所欲达之怀。唯此陵幸一事，若可以为可以不为者，则臣何可屡次仰溷于严庐哀疚之中哉？殿下，奉承宗庙，仰侍慈殿，居常敬身之道，宜存临深履薄之心，而今乃于极寒之月，必欲幸陵，帝王家法，不当若是自轻，唯愿强抑至情，勉从祈恳。上曰，至情所在，何论祈寒盛暑？光佐未及对。上又曰，前已尽谕矣，列圣朝，亦有如此至近地，而不为随诣山陵之时乎？光佐曰，天崩至痛，情理无涯，临隧承诀，礼节当然，则地之远近，宜无容议，而以列圣大孝至行，终莫之行。五陵，则日长之时，亦可以当日往还，而一未尝随轝至陵者，岂有他哉？为宗社计也。殿下大孝至行，同符列圣，则列圣之所不为，而殿下岂为之哉？小臣，为臣子，知有伤损必至之虑，而鍼口不言，待殿下而犯晨夜触风寒，则尚可谓臣子云乎？官无高下，均有爱君之心，虽微末庶僚，莫不曰，如此极寒之时，岂可陪往山陵，彼虽不得入告，为君父虑伤损之意，舆情同然，举动何等重事，而殿下必欲违众而直行乎？且大小臣僚，唯思积诚回听，故百司进排，尚无所措。诸般需用，尚不入手，必有临时窘迫之患，山陵董役之臣，皆以为虽以事势言之，陵幸决不可为，奈何不加谅察乎群情，而唯以情理为先入乎？设使随轝一款，列圣之所已行，而今日之所禀定，如或日气不佳，圣候不安，而大臣以此仰陈，恳请停寝，则虽当行而亦可停行。况此三百年所不为之事，而殿下岂可不念宗社之计，不有伤损之虑，而径情直行乎？臣期于感回，以死争之，虽蒙大何，而亦不辞焉。殿下，以至情所在，何论寒暑为教，这般事理，于匹夫之孝，固为合当，而以帝王家言之，甚非合当底事理。虽二三十里之远地，如值日和且长，不寒不暑之时，则举动容或可为？虽以十馀里之近，而正当凛冽之节，炎热之序，则决不可容议于举动。况如今子时而出宫，申后而返驾，古今未有之事，而又加之以日气之极寒者乎？古宰臣李敏迪对策之辞，有曰，驱驰漠北之野，盖言孝庙事也。孝庙之备尝艰险，经历风寒，列圣无与为比，则宜无劳动伤损之虑，而以出天孝思，未尝随轝于一日往二日还之地。殿下之所当取则，岂不在于我孝庙乎？上曰，《五礼仪》，世宗朝所制，载在其中者，当行底事也。京城咫尺之地，若不随诣山陵，则礼文安用？予于因山日，不得临隧，中路空还，则予心当如何？光佐曰，礼之载于《五礼仪》中而不得行者，岂止一二哉？小臣，以此事争执之心，虽蒙万戮，终无改理，而抑臣一片赤心，有所忧虑于殿下者，欲自附古人臣规戒之道，人君居百官万民之上，若日月之临，有雷霆之威，一言一事，无求不成。如或以为吾所为事，孰敢争执，其贻害国家也，必不訾矣。古语曰，明主可以理夺，夺之为言，岂臣子之所敢拟议于君父者哉？然而以理反复晓告，则翻然觉悟变更，屈己以从其臣下之言，所为事终归于合理之地，故曰，可以理夺。又曰，后从谏则圣。臣虽百无寸长，靡所知识，其所争执，亦有伦脊，而殿下以为自奉薄略，必无伤损。又以为礼在《五礼仪》中，以此为拒谏之资，而孝庙之阅历风霜，奉身之薄略与否，无可容议，而未尝随轝。《五礼仪》，列圣所制，则金石之典，万世所当遵守勿失，而至于随轝一节，三百年一未尝行，盖虑伤损也。为宗社也。以此观之，臣所争执，合当于事理乎，否乎？殿下，若以为吾已断定，吾所欲为，臣下谁敢拒之，恐非大圣人虚受之道，他日国事，有何可望，此非臣所期于殿下者，故私心忧虑，冒万死仰献区区之戒，不胜惶恐矣。上曰，以尧、舜之圣，而设谏诤之鼓，立诽谤之木，汉之高祖，刻印销印，后所闻，胜于前所闻，则必改，故即日迁都关中，即字可见勇改底意，古圣犹如此，况平人乎？予常以为前所闻不如后所闻，则今日，虽已行，明日亦可改而至于此事，则礼文有之，情理然矣。万分当行之事，行之，可矣，若以自立己见为嫌，则是不几于胶柱鼓瑟乎？向日大臣，亦以为事则合当，而但隆寒不可为，且无前例，事苟合当，则隆寒何论，亦何论前例有无？若以此而流入于必立己见，则固非矣，而如其不然，有何不可。光佐曰，事虽当行，有隆寒致伤之虑，则不可为。非宗社万全之计，则不可为。且腊月之十馀里，春日之数十里，不可比并，国朝陵寝，亦有三十里以内之地，而列圣未尝行。况今日晷极短，申时后回銮，则还宫，必至夜深矣。上曰，不至如此矣。光佐曰，臣于昨日，傍引曲比，不避烦渎，至今惶恐，而奉君父晨出夜还，以犯不可言之虞，决非臣子之所可为。殿下，以事苟合当，何论隆寒为教，岂不诚闷迫乎？殿下，曾患疝气，或有牵痛之时，虽深居宫中，而六气所感，尚致疾病之来。况此腊月陵幸，岂不为致伤之道乎？况疝气之发，祟于寒冷，则不无复发之虑乎？小臣愿受烦渎之诛，苍天在上，臣无怨悔矣。上曰，予岂不知大臣之心而不允乎？随轝合当底事，致伤未然底事，以未然底事，而不为合当底事可乎？光佐曰，汉明帝，欲往江汉，则张禹上疏，终至临津而回。乘舆既已发行，而明帝，不过中主，闻张禹之言，即止焉。今此陵幸，其重大不可与江汉之行并论，而其伤损之忧，岂不倍蓰于彼乎？千万更思，停止伏望。上曰，此则岂不有异于汉明帝江汉之行乎？使明帝当如此之事，则虽张禹极谏，而必往矣。光佐曰，非敢援而同之也。以列圣朝仰谕而不赐允从，故臣心胸闷塞，而以汉明帝事陈达矣。上曰，列圣朝，亦有如此至近之地，而不为随诣山陵之时，则予亦当停行矣。光佐曰，此则殿下拒谏也。春和之节，数三十里之地，得达于几何之顷，而列圣朝未尝为之矣。小臣丑病，陈达于咫尺前席，诚极未安，而惶恐敢达，臣犯晨触寒，强赴金吾，还家疾作，呕吐大发。臣本有顽痰作孽，胸胁牵痛矣。呕吐之后，比昨少可，而不能往参鞫坐，势将末由登对，而虽等闲事，禀旨定夺，然后少安臣心，况此是何等重事，而敢不强疾请对乎？僚相之意，皆以为虽日日争执，不准请则不已，即今日子渐迫，而各司进排，茫无所措，诚极闷虑。伏望更加商量，快允停止之请。臣向者请寝之后，所当连续仰吁，虽至三司合启，百僚齐声，可也，而殿下，向以必有别举措为教，臣子分义，惶恐不敢更渎，意外又遭罔极人言，奔迸在外，有意未果，臣诚死罪，臣且旷日争执，虽乘舆临发，亦将断鞅断靷矣。上曰，大臣之心，予岂不知，向于殡殿陈请时，予已知卿之心，而治国之道，无出于挈矩。故曰，所恶于下，无以事上。大臣当如此之事，则将欲不为乎？抑亦必为乎？每为无益之言，徒伤予心，勿复为此言为望。光佐曰，一二次陈达无望感回，臣今日退出，明日当更请矣。上曰，虽镇日而请，予志固定，不得不为之事，岂可不为乎？卿病尚未快愈，而大事当前，镇日入来，恐或添伤，予志已定，勿复更请为望。光佐曰，此是宗社万全之计，小臣于此而不尽心，则更将尽心于何等事？臣厚受三朝恩遇，常恐未报涓埃，先委沟壑，日夜耿耿。惟在于此，居大臣之列，忝保护之职，坐观君父冒晨犯触风霜，以犯不可言之虞，而不以死争之，则虽灭死万万，何以自赎？以殿下日月之明，而不谅臣子闷迫之忱，臣诚焦煎抑郁，不知所谕。上曰，卿之心，予已知之，岂无感动之心，而予之随往之心，卿之谏诤之心，俱是极至处，卿虽谏诤，予岂不随往乎？谅予情理？勿复更请。光佐曰，三朝重物，不得于此事，感回天听，以尽保护之责，将何面归拜先王乎？上曰，予之侍奉先朝，几年矣。又当此情界，若不随往陵所，以少展哀痛之怀，则予心当如何？孔子、曾子之训谟，皆以孝悌为重，予志已定矣。每听卿言，徒增如新之痛，勿复提起为望。光佐曰，臣虽无状，岂不知殿下情理，此是宗社大计，臣当更事烦渎，蒙允乃已。少许，光佐又曰，向者所达第宅事，以退出后相议，更白仰陈于筵中矣。其间连事奔迸，少无暇隙，吏判李肇，是重宰，而臣不得逢着，只与僚相商确。且与士友中有识者相议，臣亦思量，则祠宇，不可以潜邸为之。若新创祠宇，则当此国用罄竭之时，靡费必不訾，故以圣上惜费之念，有此下教。而第建祠之后，主守祠宇之人，乃穷万代为人臣者也。前头螽斯之庆，繁衍则虽不可预料，其何宗英主祀，而既依仁殡例为之，则主祀者，毕竟是人臣，殿下所寝处之寝室，所坐卧之外轩，虽以主祀之人，而何敢以臣子之身，入此而兴居耶？上曰，大臣之言如此，则岂无守护潜邸之人乎？光佐曰，似当依本宫例守护矣。上曰，若以所尝居处为嫌，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可不居？光佐曰，虽非诞降之所，乃是兴王之地，则臣所陈达，为国家远虑也。上曰，卿言然矣。予亦以是为虑，欲询于大臣而处之，议论如是，则依为之，可也。光佐曰，议论皆如是矣。小臣，虽不知梨岘宫首末，而此宫规模，虽不及于于义本宫，自外视之，屋脊甚多，其大可知。且绫原大君夫人柳氏无子，入处此宫之后，多生妾子，其子孙，至今繁衍，家既好，且福家矣。国家买置，而空虚已久，墙垣颓圮，瓦片坠碎，诚甚可惜。修理改补，使一宫家入处，则似好矣，必有守直之人，未知内官守之乎，宫家守之乎？抑或有赐与宫家之事乎？其破伤诚可惜矣。上曰，姑无赐与之事矣。先王朝，以节省盛德，已有处分。且私亲平日，小心谨慎，予仰体先王俭德，又遵私亲遗志，可也。祠宇则卜定可地，而创建，宜矣。光佐曰，又有一私邸矣。上曰，非可建祠宇处也。光佐曰，非谓梨岘宫，合于祠宇，方今有翁主矣。前头必多有螽斯之庆，似一宫家入处，似好矣。且仰体圣上，不以天下俭其亲之意，而如是仰达矣。自上下定可地预赐，分付，然后方可于因山后，趁即始役。今番丁字阁创建时，多有好品材木之馀存者，亦有材木之追到于丁字阁磨炼之后者，材木则非不足矣。若定基下教，则冰解冬释之后，即，始创祠之役，似好矣。上曰，从当更思为之矣。光佐曰，小臣，以司饔提调请递事，久欲陈请而未果，今始仰渎矣。人君使臣之道，必须量其筋力，度其才能，而任官授职，俾无福过灾生之患，然后方可为天地生成之德矣。我国臣子，元来眇福，少或名器不称，福禄逾分，则灾必从之。历观国朝臣子，或躐陞崇班，或过被宠眷，而免乎灾者鲜矣。向者，故相臣赵泰耉，骤跻首揆之位，多带提调之任，亲旧以太盛，备窃为忧之。匪久果卒逝。泰耉，则殿下，亦尝见之矣。虽以容貌论之，其有福相，非小臣比。且大拜，在于六十之年，则可谓晩达，而尚不免福过灾生，匪久卒逝。况如小臣者，平生意望，本不在于此位。因缘幸会，忝叨匪据，而提调之受点为之者七，僚相，则受点者，不过三四，而臣则倍之。其外例兼者亦多，以眇福之身，宁有可堪之理乎？他提调，则欲递而不敢烦渎矣。至于司饔提调，事体自别，小臣请递。上曰，大臣，须勿固辞，安心领兼焉。光佐曰，小臣，终有不安于心者，愿被生成之德，而递改焉。且臣，向以摠裁官请递事陈白，而与右相争达，臣言不立矣。近则臣及僚相，奔迸无异，虽入来之日，臣则往三都监，非但都监也。领相为任，自尔多事，不能专意致力于摠裁之任，史事就緖，茫无其期，岂不诚闷乎？大提学之号，一曰太史氏。若撰人墓道文字，则曰，余忝在太史氏，故不辞。太史之任，诚大提学之所当为也。今此国乘撰述，太史氏不为，而他人为之，则是榟匠不执斧斤，而使非榟匠者代斲也。若命右相，摠裁史役，则此是自家职事，事必着实矣。小臣请递。上曰，卿，曾经原任太史氏，时任原任何异？此是先朝实录，卿虽欲摠裁先朝实录，岂易得乎？须勿过辞，安心行公。光佐曰，臣于前席，若有一毫欺罔，神明必殛之，惶恐敢达。崔补之窜谪，以常情言之，洞烛言者之诬，而罪之，必以为幸，而臣则不然，有所不安于心。臣以经年，当国宰相，被罔极人言，非但补一人之疏，半一国千万人，必皆以如此罪名加臣，臣子以此罪名，岂可一日容息于覆载间耶？臣脱此职，则庶免此科。伏乞圣明，谅此情势，兼带为先许递，以卒生成之德焉。臣上无父母，傍无兄弟，下无子孙，孑孑一身，无所用心处。所受于父祖者，唯忠孝二字，而孝则今无可施。居常以为厚被国恩，顶踵皆君赐，生无涓埃之报，则死后魂魄，亦当以结草为期，此臣区区志愿，所赐职任，岂有一毫辞免之心，而第国势艰虞，一至于此，且殿下即祚以来，发言处事，群下莫不感叹钦服，诚大有为之主也。以有为之主，当如此之国势，无所事于如臣不肖无状，亟削臣职，改卜贤德，则国事，有可做之望矣，千万祈祝。且人臣，被如此人言，岂可厕人数而戴天覆地乎？方生之论，又不知将几许，臣一解职名，然后方可以为人类，而不测之科，难言之祸，亦将自免矣。臣所兼带，窃愿先递，而至于司饔提调，乃王子例带者也。臣心，万万惶蹙不安，特允递改，不胜至祝。上曰，卿之心事，予已洞知，须勿过辞，安心领兼焉。光佐曰，臣，顷以陞擢太多，诚为可闷，陈达筵中，而实录堂上，甚苟艰，不得已以李德寿陞擢事陈奏，已有付佥知之命。僚相，亦以蔡彭胤事仰达，臣亦陈白，终至陞擢矣。江华留守，方出窠阙，此则欲勿陞擢，而无可合人，势将不得已，又为陞擢矣。上曰，予虽不知可合之人，为大臣者，量度国事之轻重，与其人之如何，而可以陞擢，则陞擢，有何不可？江华留守，二品中无可合人，则堂上中，亦可择拟，而且量度其人之要切与否而拟望，似好矣。上又曰，国事，若不得已而陞擢，则陞擢无妨，岂可拘于陞擢，而有所持难乎？光佐曰，杆城郡守李德寿，既为实录事，有陞付佥知之命矣。实录堂上启下，乘驲上来事，令政院下谕，何如？上曰，依为之。〈出举条〉上曰，都承旨，今日不为仕进乎？惠教曰，方欲呈辞云，而本院故例，元无都承旨呈辞出给之规矣。上曰，蔡膺福之疏，诚骇悖，而以此引嫌，必欲得递，诚过矣。光佐曰，小臣之还出供职，岂规例乎？国事可虑，圣恩罔极，故不得不还出，而臣尝观故相臣李德馨，贻臣先祖书中，有曰，呵喝出郊，樵夫走卒，公肆詈骂，臣尝怪之。今臣之事，不幸类是，亦被樵夫走卒所詈骂，大臣去就，岂容如是？至于金东弼，则所被人言之万万无据，国人之所共知，圣上之所洞烛，有何不安之端乎？亦何可以此每每引嫌乎？上曰，如此之事，岂可尽为系着乎？因山迫近，国事岂可不顾，都承旨牌招，可也。上曰，义渊招辞见之乎？此丧性之人也，岂有如许人乎？其招辞，无模捉矣。光佐曰，方以诬上设鞫，而乃以诬上之语为招辞，岂有如许人乎？非人类矣。上曰，大臣之意见，如何？予知其如此，故向者筵中，有所云云矣。光佐曰，不可以人类责之，而其怪毒则诚无比矣。大凡鞫厅之规，至严且急，故捧招之后，一巡读过招辞，使罪人听之。以空纸，受罪人之押，三百年流来故规如是，而义渊，则渠必欲亲见招辞，坚执不肯着押。且莫重鞫狱，使无人言，无过于此，故出示招辞，则渠以为我心释然，乃始着押，盖其为人，诚怪毒矣。惠教曰，都承旨牌招事，既已下教，则退出后，即出牌乎？上曰，依为之。〈榻前下教〉上曰，大司成尹淳，仕进实录厅乎？惠教曰，不仕矣。上曰，疏批既下之后，岂可一向撕捱？亦牌招，可也。〈榻前下教〉光佐曰，国朝故相臣金宗瑞，招重臣之违牌者，立庭下面责云，而近来大臣，则体貌不能严重，诸臣引入者，自上另加警责，毋至违慢宜矣。上曰，若是则必曰，驱迫之系绁之，不以礼使臣矣。近来廉隅太胜，违牌纷纭，宁有如此之时乎？李匡德，元无可引之嫌。姜朴，有何可嫌，而终不应命。赵趾彬以相避引嫌呈辞，故不得已给由，而玉堂上下番俱空，久阙讨论，岂有如此之时乎？光佐曰，台谏则有相避，而至于玉堂，元无相避之规矣。臣以为向者南就明之许递都承旨，是殿下，开臣僚逋慢之路也。上曰，廉隅太胜，违牌成风，皆以是为当然而曾不知怪，事体道理，岂容如是？姜朴，今日又不出仕乎？惠教曰，姜朴，自阙外陈疏而去。李匡德，亦欲上疏云，方为牌招，而姜朴引嫌之端，臣请略陈。朴在槐院参下时，与金弘锡，因议论相诘，弘锡呈旬中以为不可与此人同此院，故以此引嫌。设使弘锡，方带馆职，不可如此。况弘锡已递馆职，朴之引嫌，不亦过乎？上曰，所引之嫌，元不大段矣。光佐曰，自上，以义渊事下问，未知天意何居，而渠不解文字，问渠疏中语，渠不能答。必是听人指嗾，指嗾之人，亦难免诬大行之罪，臣岂不欲摘发正法，而臣之为人，殿下亦必下烛矣。平生宅心，本不在于究问指嗾，伤害人命，故推问之际，未尝问谁制此疏，而更加思量，则如或究问指嗾，固有蔓延之虑矣。若惩于偏党排击之习，而于诬大行之罪人，其所按治，太煞缓忽，则是无异于因噎而废食也。上曰，予欲知大臣之意见而问之矣。渠之招辞与疏辞，节节相反，无以己见为之者，其招辞，无着落处，而不自知其为不道之言矣。予岂不知鞫问指嗾，而既问之后，事甚难处，丙枕何尝有不以此商量之时乎？且虽不正刑，而至于厮杀，有甚好乎？予常期待于卿，而卿之意如此，正合予意，深以欣悦矣。光佐曰，小臣详思处置之道，而更无他道矣。上曰，是故，予于昨日，沈吟欲令更问，而更无可问之端，故直允刑推之请矣。光佐曰，大小上下臣僚，以仙寝在殡，敢肆惨诬，故如是痛迫。伏惟殿下至情，其为痛迫，当如何哉？渠则听指嗾者之言，而笔之疏中，其罪比指嗾者似轻，而既以诬上不道语书呈，则国家处置，不可轻歇，渠生与死，无关于臣，渠之计，虽出于构陷廷臣，臣亦非以报复为心，而如是陈达，殿下处分，若太轻歇，则人或不服矣。请加三思，于大处分，无或有一分欠缺处，似好矣。上曰，予意，岂不然，而既已言之矣。诸臣，以次退出。

11月29日

都承旨金东弼〈病〉。左承旨李真淳〈坐直〉。右承旨金启焕〈坐直〉。左副承旨崔宗周〈坐〉。右副承旨蔡彭胤〈在外〉。同副承旨尹惠教〈坐〉。注书李寿益〈仕〉闵圻〈病〉。假注书金汴光〈仕直〉。事变假注书郑道殷〈仕〉。

○上在昌德宫庐次。

○朝哭后，大殿、大妃殿、中宫殿，政院问安。答曰，罔极。大王大妃殿，政院问安。答曰，知道。

○尹惠教启曰，备边司郞厅来言，今日宾厅坐起日次，而大臣有故，不得来会云矣，敢启。传曰，知道。

○以都承旨金东弼初度呈辞，传于金启焕曰，还出给。

○李真淳启曰，近来院中位甚不齐，都承旨金东弼呈辞，入启，左副承旨崔宗周，病不仕进，右副承旨蔡彭胤，方在任所，上来迟速，未可预知。明日神辇侍卫及大驾举动习仪时，承旨三员，当为进参，连日鞫坐，一员又当进去，无以推移备员。何以为之？敢禀。传曰，都承旨辞单，既以还给。与左副承旨，并即牌招察任。

○以都承旨金东弼牌不进罢职传旨，传于李真淳曰，推考传旨捧入。

○李真淳启曰，发引时神辇侍卫，承旨二员，例为进去，而自初度习仪随参，仍为陪往矣。明日，即初度习仪，何承旨进去乎？敢禀。传曰，左承旨、左副承旨进去。

○禁府启曰，罪人李义渊刑推之下，忍杖不服，情状尤极绝痛，请加刑。传曰，疏辞招辞，节节相反，其所纳供，都不成说，而牢忍不服，尤极痛恶，各别严刑，期于吐实。

○传于尹惠教曰，李匡德元无可引之嫌，而姜朴强引既往之事，荐违召牌，终不应命，其在事体极涉过矣，而日昨久未讨论下教，则为经幄之臣者，当趋命之不暇，而徒执己意，罔念分义，古今安有如许道理耶？尤极未安，只推并即牌招。

○以修撰李匡德，副修撰姜朴再招不进罢职传旨，传于金启焕曰，禁推传旨捧入。

○金启焕启曰，玉堂阙直，已至多日，事体极为未安。副校理吴遂元，修撰尹光益，自乡才已入来云。并即牌招，何如？传曰，允。

○备边司荐望，江华留守金东弼、沈珙、权詹。

○吏曹口传政，实录兼同春秋李真望，实录兼春秋李德寿。

○崔宗周，以问事郞厅，以左右相意启曰，臣等，以山陵随轝一款，有禀定之事，今将诣阙请对，姑为停鞫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政院启曰，即者乡儒朴趾赫等，来呈一疏，而语意凶悖，百倍于膺福之疏，敢以忠言忧时，忘身为国等语，力救贼渊，略无顾忌。渠若有一分严畏之心，则何敢容护诬先王之贼，肆然至此哉？其他满纸胪列，无非眩惑圣聪，倾陷朝廷之计，此则有不暇论，而原其本意，专在于护凶贼而沮国事。如此之疏，所当直为退斥，而顷日膺福疏之捧入，盖欲一经睿览，明赐处分，则此疏不宜异同，故不得已捧入之意，敢启。传曰，知道。

○尹惠教启曰，即者，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赵泰亿，因朴趾赫疏，待命金吾门外，使录事还纳命召，何以为之？敢禀。

○金启焕启曰，左议政柳凤辉，来诣请对矣。传曰，领议政李光佐，右议政赵泰亿处，遣史官偕来同为入侍。

○传于金启焕曰，左议政先为引见，领右相，追到入侍。

○传于李真淳曰，领右相所纳命召，令史官还授勿待命事，分付，令先往史官，与之偕来。

○金启焕，以宗簿寺官员，以提调意启曰，《国朝御牒》改修录，今方书写，臣等奉审，则庚子后改修张中，仁敬王后徽号光烈之光字，书以元字似是。当初未及详察之致，莫重御牒，不可刀擦改书，此一张，全张改修，仍使骊陵君畿书写外，四处奉安件，则赤裳山，时未奉安，而亦为误书，五台、太白、鼎足，前已奉安。虽更未奉审，似与此张一样，亦为改修别张，与新修御牒，一时奉安，旧张当为烧火矣。臣等，有此不审之失，惶恐待罪，敢启。传曰，依启。勿待罪，旧张相考前例，有烧火之例则烧火，而不然则洗草，可也。

○又以兵曹言启曰，今日储承殿差备内官，招致结束色书吏，执捉一狗出给云。闻即惊骇，捉致通化、宣仁两门军卒，跟寻其所自入来处，则皆以为此两门，无入来之事云，而此必两门及水门中入来之狗也，而如是瞒告，极为可骇。守门军卒等，自本曹从重决棍，两门守将，常时不能检饬，以致如此之弊，不可不惩，从重推考，何如？传曰，乘夜潜入，东西奚辨，必不推考，亦勿决棍。

○记事官李寿益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金吾门外议政府领议政李光佐待命处，则以为臣为请对，才入阙中，伏闻朴趾赫等疏辞，白地举臣名，拟之以覆载难容之罪，臣不胜震駴，走伏金吾门外，席蒿俟威命矣，不意史官踵至，恩旨涣宣，俾臣偕来入侍，臣以首顿地，泣涕横流。噫，人之构捏，去而益甚，而圣上之照察涵贷，每至于此，臣虽九死，何以报答其万一，臣于道峰事，适无片言交涉，不知陈疏人，于何听闻。架虚为说，乃若是，实非恒理所及，然其所拟议，至为罔测，人臣被此言，其何以片刻自安，况伏念，臣自江上还朝，才三日而出城，五日而复承命。名曰，大臣而古今无此去就，宜人之贱侮，加此罔极之言，自城外还今三日，而复此胥命，臣何足言，有辱国体，拊心自痛，夫复何言？今惟重被罪谴，决不敢抗颜复冒于周行恩命之下，祗承无路，伏地震栗，不知所达云矣。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朴趾赫疏语，诚极骇悖，可胜痛哉？日昨筵中，谕予至意，而诚未能相孚，又有此举，愧恧之外，夫复何谕？噫，因山之期，只隔一望，而又值朔奠，卿不得一哭于祭班，则必痛切于心。而况初度习仪，在于明日，身带摠护，尤不可如是引咎。卿其须体予意，勿复待罪，安心参奠事，更为传谕。

○假注书郑道殷书启，臣敬奉圣旨，传谕于金吾门外议政府右议政赵泰亿待命处，则以为臣以请对，自鞫坐诣阙中，伏闻朴趾赫疏，以臣前后筵奏，为胁迫君父，其他构捏之言，至为罔测，臣之筵席陈白，惟天日在心，庶或照烛，而人臣遭此罔极之言，何敢一刻自安乎？走伏金吾门外，恭俟诛谴，不意特遣史官，使之偕来入侍，臣惶恐之极，不觉涕泪之交迸也。臣之横罹口语，今几遭矣，辄蒙圣上，随事曲庇，生死肉骨，未足喩此恩数，而人之必欲去臣，愈往而愈甚，其所诬诋之言，愈出而愈新。臣不去则言不止，臣之一身狼狈，固不足言，其辱朝廷而伤国体，又如何也？所遭如此，何敢每恃圣恩辄冒众镝，为复进周行之计哉？臣方席稿胥命，虽被恩召，不敢趋承，伏地惶蹙，不知所达云矣。臣既承偕来之命，姑为仍留之意，敢启。传曰，才闻卿诣阙之辞，旋又见待命之启，朴趾赫疏语，虽极骇悖。向日卿言，予尚记忆，则其所诬诋，予已洞知，何如是引咎之过耶？因山前朔奠，只有明日，若不进参，则卿心奚似，此其尤不可引入者也。卿其体予至意，须勿待罪，安心参奠事，更为传谕。

○金启焕启曰，即者兵曹参知权益宽，因朴趾赫疏，陈疏径出，原疏虽已捧入，而宿卫重地，如是擅离，事甚未安。推考警责，何如？传曰，允。

○申时，晡哭。

○忠清道德山幼学郑世甲上疏，伏以臣，于大行大王即位之翌年壬寅二月，敢陈百弊万瘼，而至于七月下批，令庙堂禀处。此岂非圣上采施之盛德，而九月，以军布半减，行回列邑，则或有隐而不发者，或有发而不行者，仍归于勿施。非唯国纲之解弛，法令之不行，人皆讥笑以无益之疏，此则于臣固不足愧也。以此而言路杜绝，社稷将危，臣伏不胜切痛慷慨之际，得伏见备忘记，十行温纶，辞意恳恻，广求直言，思补阙失，特轸民生，欲救弊瘼。虽古之圣帝明王，无以加焉。臣奉读再三，愚衷倍激，窃私自语曰，有君如此，求治至勤，此诚更化之日，而得言之秋也，何可惩羹吹薤，括囊无言乎？乃敢沥血刳肝，排云叫阁，冒万死仰陈太平策，专以四字之义，为救时急务之第一纲领。伏乞圣明，勿以人废言，特恢纳污之量，而自断处决焉。且臣之前疏，留在于备局，亦赐采览而各别施行焉。窃惟今之事势，国家之扤捏，危于缀旒，民生之困悴，甚于涂炭，如人有重病，内自腹外达四肢，无一发无一毫不受病者，以至于满身浮胀，气息奄奄，而庸医袖手，百药无效，则孰不曰，无可为矣，无可望矣，而识者以为大命既尽则已，未尽则亦岂无回甦之道乎？诚能渴求良医，委病专治，则观其形而察其色，诊其脉而审其源，试以当剂，扶其元气，而至于清心之丸，寿民之丹，莫不皆用，则迷窍之痰，满肓之瘵，不期苏而自苏矣。是故，古语曰，治国如治病，此善喩也。臣之庸陋，虽非治病之良医，粗闻经邦之大道，则敢不以一得之愚，仰陈四字之疏乎？夫所谓四字者，得人务本，是已，用于治家而其家齐焉。用于治国而其国泰焉。用于天下而天下平焉，则大哉，四字之义也。虽然，孰不读古书而知其要者鲜矣。或有知其要而行其道者寡焉。苟能行之，何患乎国势之扤捏，何忧乎民生之困悴乎？转危为安，都在于此，变乱为治，亦由于斯，信乎四字之义，大矣哉？丕惟我主上殿下，圣德孝友，夙著于在邸之初，刚明仁慈，益显于登极之后，而敬接大臣，励政图治，礼遇学者，开心见诚，孰不曰，能继禹道，庶几乎咸戴舜功，而夫何唐明角立，卫事日非。以朋党为发身之饵，以倾轧为媒爵之囮，唯知异己之斥，罔念同寅之休。至于仗马无声，皆效软默之态。台乌噤口，唯思自便之计，以之而妄言抗章之辈，背公而死党。晦光葆韬之士，高飞而远走。如此则贤士何由以登庸，谠言何可以得闻耶？而况纲纪紊乱，政令解弛，教化陵夷，风俗颓败，黜陟不公，而薰莸杂进，赏罚不明，而劝惩无闻。其馀人心之太变，世道之污下，贪风之大振，清白之扫如，簠簋之不饰，苞苴之肆行，廉耻之都丧，奢侈之益甚，譛夫之昌，盗贼之炽者，不一而足，则非向所谓满身浮胀者乎？以之国无和平之气，天有警告之灾，而莫不悚惧，则国势之扤捏，无足怪也。民生之困悴，固其然矣。是何当圣明之世，反有此危亡之兆耶？臣窃慨然于斯，而至于太息，太息不足，而至于流涕，流涕不足，而至于痛哭者，杞国无事，犹有倾天之忧，汉肿方浓，宁无医国之念乎？究其起弊之源，盖不难知，都由于朋党之害也。呜呼，灭伦害义伤风败俗者，不一而足，何者，一家至亲间，各执异论，情意不相通，反不如一面之同色者，及其换局也。一得一失，贵贱迥隔，或枯或荣，哀乐悬殊，而至于至亲间，反为仇雠，则此岂天理人情之所可忍为，而今日刎颈之交，明日按剑而视者，滔滔皆是，则此岂非党祸滋酷，伦义杜绝者乎？上行下效，捷于影响，故此习成风，京乡儒生之为党赴爇，姑舍勿论，至于列邑乡所辈，争效朋党，以倾轧为第一能事，专废公政，便作战场，而乡所黜陟，反出于在朝名宦之手，则纳赂之乡所，不过微贱谋利辈也，惟以助桀为能，浚膏为业，则民可保存乎，国可扶持乎？至于马后辈，峻论而极矣，则可不寒心哉？人皆谓朋党，与国家偕亡，臣则以为汉之党锢，唐之朋党，有甚于今日，而不过一二代而止者，随其君上之变通耳，何可以罢朋党得人材，为难行也哉？邹圣有言曰，草尚之风必偃，是在殿下，若用臣四字之义，则比如洪炉上点雪，何患乎论议之携贰，何忧乎和气之损伤哉？昔者，虞舜放驩兜之凶，举元凯之才，以致百工之相和，鲁公进多能之圣，诛少正奸，能臻三月之大治，则非向所谓委病全治者乎？伏乞殿下，无偏无党，唯君子用之，至公至明，唯佞人斥之，则贤得其职，民得其所矣。君子小人，虽曰难知，而观其行事之利于民而颂德，则为君子，不利于民而呼冤，则为小人，贤邪之别，不外乎此，敢以圣考遗诗诵之曰，自古祸人国，莫如党比酷。以此观之，则先大王，亦有罢朋党之意，而猝难变通，故有是诗也。殿下，以善述之圣，何不先志是继，而斯速快断耶？呜呼，殿下，威如雷霆之严，势若万匀之重，雷霆之所加，无不震栗者，万匀之所压，无不摧折者，则举国臣民，孰敢不赴于汤火之中乎？伏愿圣明，则天地广大，至公而无私，体日月光明，无幽而不烛。物我无间，彼此通用，爱恶无惑，赏罚均施，而同类营救者，勿听其言，异色构捏者，反坐其人。世雠深则二人皆黜，嫌隙小则两边皆用。勉励和睦而和睦则用赏，严戒排挤而排挤则重罚。如或执迷不悟，一向忤旨者，论以一罪，则比如穷阴之坚冰，解于太阳，湘江之卧龙，起于雷雨，而按剑相视者，变为掷剑抱腰，异已倾轧者，反为同寅协恭矣。是故，执手勉忠，郭、李同心，先公后私，廉、蔺刎颈，古有行者，今胡不然，庶几乎百僚师师，万姓皞皞，虞庭有都兪之治，唐室无分崩之叹矣。岂不美哉？岂不休哉？苟如是，则殿下之盛德光辉，非唯一时之争颂，抑至百代而冞彰矣。不然则殿下虽欲得贤而共国，不可得也，何者？若使孔、孟复起，伊、吕更生，必不出于朋党之世矣。呜呼，君依于国，国依于民，民依于守令，夫守令者，体人主之心，而分忧于九重者也。随其人之贤否，而民生之休戚系焉。由其政之得失，而国家之隆替关焉，则守令之任，可谓重矣，而近者牧民之官，不以才能，而唯以家势，不以德望，而唯以朋党。故清俭扫地，贪赃成风，全忘报主之忱，徒怀肥己之心，其所以刻迫者，赋敛也。其所以经营者，藏获[臧获]也。贪似欲狼，而泽鸿愁渴，政苛猛虎，而浦蚌徙珠，己或有利，则全昧廉耻之丧，民或呼冤，则必加谋陷之罪，故人皆荷担而立，蹙頞而相告曰，上不养父母而下不保妻子，少无生世之乐，而只有思乱速死之心。噫，人之所欲，莫过于生，所恶亦莫过于死也，而唯以速死为愿，唯以思乱为言，则此无他，饥寒迫肤，椎扑切身之致也。其所以哀矜恻怛之心，举此可想矣。矧乎疠疫之患，旱蝗之灾，无岁无之，而菜色蓬头，盈于途路之上，饿殍涷骨，塡于沟壑之间，村落萧条，有同经乱之气像。田野不辟，若逢守阿之大夫。汲黯云亡，难发矫制之粟，郑侠已死，谁进流民之图，岂非惨目而伤心，可谓流涕而痛哭。若此不已，民无孑遗，噫，民之所赖者，守令而视若路人，民之所望者，朝廷而见如土芥，则民心何由以不叛，盗贼安得以不起乎？昔者，山东盗鼠窃，而秦失万世之基，绿林贼蚁聚，而汉危马上之业。以此观之，则国之兴亡，都在于民，而《书经》所谓抚我则后，虐我则雠者此也。是故，唐宗有言曰，刻民奉君，犹割肉而充腹，腹饱而身毙。汉宣亦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无叹息愁恨者，其唯良二千石乎？噫，唯彼汉唐之主，犹能恤民如是，则以殿下大有为圣明，岂能让美于汉唐主哉？臣，得伏见《国朝宝鉴》，列圣中世宗、成宗、宣祖大王，尤为眷眷于治民之策，而其于选守令，峻赏罚，革弊瘼，各别严敕，而至于举主赏罚，尤为勤勤下教，实为后世之龟鉴，臣非不欲备陈于疏中，以为大惊动殿下之心，而涉于烦伙不敢焉。伏愿殿下特留《宝鉴》，常目在之，体列圣之遗谟，而各别追则焉。噫，保民之策，莫过于极择守令，革去弊瘼，而若非赏罚之严峻，决难劝惩，而变贪为良矣。其于赏罚，尤加意焉。夫赏罚者，人主之大柄也。是故，汉宣之诏曰，有功不赏，有罪不诛，唐虞天下，不能化焉。然则治国之大务，岂有过于赏罚哉？噫，民情无古今之殊，而古之民情易化，今之民情难化，此无他，古之赏罚明，今之赏罚不明故也。何者，赏不可以遗贱，而今之厚赏，或及于贵戚。且夫国人皆曰，可赏，而拘于偏党，遏而不赏，则今之行赏，可谓公乎？罚不可以避贵，而今之酷刑，或偏于下贱。且夫国人皆曰可杀，而迫于论议，救而不杀，则今之用罚，可谓明乎？以之而良吏无所劝，而变为贪吏，贪吏无所惩，而变为酷吏，民受其害，而至于失业，失业而至于流离，流离而至于结党，结党而至于窃发，则此岂非民生之喁喁，而国势之岋岋者乎？近自朝家，忧其窃发之盗，择其刚猛之武，而替其文南之邑，欲使猛治。臣独以为不然，夫窃发之盗，岂其所欲哉？困于剥椎，迫于饥寒，不得已劫夺糊口，则原其情状，可谓戚矣，而况盗者之言曰，吾有所受，吾之盗，切于饥寒，不过夺人衣食而已。守令之贼，开口则出千斛，挥毫则出万钱，以盗论之，百倍于吾之盗，岂特一杀而已？虽十杀，可也。噫，此莫非守令之贪酷，忍令赤子，教其盗而驱之贼薮，反欲杀之，故有是言也。若使武人，专尚威猛，而获辄诛之，则不可胜诛，以至于转相告引，玉石俱焚，则此岂好生之德，而恶杀之心乎？昔者渤海之盗起，而龚遂治之也。告君以治绳之喩，晓民以佩犊之讥，驱盗于农民，化民于善俗。以此观之，则渤海之治盗，莫非龚遂之善治，而其所以善治之道，实由于赏罚之至明也。然则即今治盗之策，莫如选用良吏，以明赏罚，而不此之为，徒使武人，猛治窃发之盗，则此所谓不教民而杀之者也。是何异于不清其原而欲洁其流者乎？伏愿殿下，不患弊邑之难治，而惟以赏罚为本，不忧生民之失所，而唯以劝惩为先，赏之至重而良吏必劝，罚之至酷而贪吏必惩矣。虽然，今之毁誉，未可必信，安知无誉阿而毁即墨者乎？每年不时，极择刚明正直之臣，面谕严令，戒之以同其罪，然后分道暗行，明察守令之行事，而撮其一道中善恶之第一者。善者则赏以方伯，恶者则罚以极刑，则贪官震栗，变为良吏，良吏激劝，皆为忠臣，而向之弊邑，焕然日新，昔之流民，晏然安堵矣。当此之时，不以赏罚，而反欲致治者，是何异于缘木求鱼者乎？呜呼，我国取人，唯以科举专主，而近来式年外，别科甚频，故文武间出身者无数。而以其有偏党之故，沈滞空老者，不知其数，非但有乖于取人之道，莫重科第，反归于轻贱之地。伏愿殿下，莫重庆科之外，罕设科举，且勿广取，而文规则必以赋策为主，俾无寻摘之弊，武规则以四书中除单卷，三鉴中从自愿，以备文武之具，则文武间读书者必多矣。肆昔列圣之主，唯以赋策为主，故文章大家蔚兴，为贲治之君子，自季叶以后，惟以四六专主，故以儒为名者，不闻萤窗之勤读，率多虫篆之为业，虽得参榜而未裕于公事场，而况于疏章之文乎？雄文巨笔，蔑蔑乎无闻，寻章摘句，滔滔乎皆是，以之而文体大变，唯以粉饰为主，此实衰季之习也。至于馆学及乡别荐，当初设立之意，只为得人才之道，而今之所荐者，无论善恶邪正，只以形势纷竞，而及其莅民之日，忘其国恩而报其私惠，后其民膏而肥其自己，欲去误荐之弊，莫如举主赏罚之律也。呜呼，取人之方，莫过于举主赏罚，故汉得陈平而赏无知之官，秦杀白起而罚穰侯之荐。其他进贤者受上赏，蔽贤者蒙显戮，而与夫所贡贤者有赏，所贡不肖者有罚之语，莫非进贤退不肖之意。至于我朝世宗大王下教曰，为政之要，在于得人。官称其职，庶事咸治，其令在位文武官，各举人才，而如有循私谬举，致使贪污乱政害及生民者，按律科罪，无或有贷。又文宗大王下教曰，古人云，劳于求贤，逸于任人。诚能得贤才用之，虽日高枕，可也，若贤者抱关击柝，而不肖者侥幸进用，则虽日败国亡家，亦可也。如此则求贤则其可缓乎？敢有循私谬举者，罪之不贷，又我世宗大王，谕诸道方伯曰，人才无穷，山林村野，岂无隐伏沈滞者乎？其令界官，各举所知，如其荐举得人，自有上赏，其或循私阿意非其人者，亦有其罚。大哉，列圣之言也。旁招俊乂，既如是勤勤，举主赏罚，又如是眷眷，则贤者何由以不劝，不肖者何可以不惩也。呜呼，国初时，人心世道，必不如今世之偸薄，而恐失于取人之道，举主赏罚，若是其勤矣。况此衰季朋党之日，可不以赏罚，劝惩于举主之人乎？伏乞殿下，远追古君，近法祖宗，其于取人之道，必以举主赏罚为先，而若有才德化民者，同赏其举主，如或贪饕虐民者，同罚其举主，则荐人者，虽至亲之间，必不以非人，荐于朝廷者矣。臣闻古之圣王，乃有进言之赏，故必有进言之臣矣。今无进言之赏，故亦无进言之臣，而或有慷慨之士，进言于圣上，而虽是保邦之策，少有嫌于朝廷，则必曰，此妄人也，何敢以儒，干预于治道乎？必也弃斥而勿施焉。恶在其彰善之道，而人之有技，若已有之者乎？此莫非朋党之害，而亦有嫌于圣上，无进言之赏也。呜呼，当今痼弊，难以毛举，而民瘼中尤甚者，白骨之征布也。非不欲更陈缕缕，而既尽于前疏中，故不敢复赘焉。伏乞圣明，特赐采览，各别施行焉。曩时御史之询问四件事也，论议携贰，盖四件事，即结布户布儒布游布也。夫结布者，自经变年以后，田野不辟，人民贫馁，加以贪赃之吏，勒加滥捧于定数之外，而六斗大同，几至九斗大同，而其他杂役，十倍于前，故应纳田税，不能担当，所征繇役，亦难堪任。矧加结布督征穷民，则是何异于积年痼疾，更添别症者乎？谚传所谓三结之家，不得婚娶之说，可复见于今日矣，然则结布不可为也。夫户布者，大有不可者存焉。何者，举世贪污，生民涂炭，闾里萧条，户口大蹙，而曩时守令，闻户布之说，私自磨炼，则大户将至二疋云，然则尤甚于闲丁之役矣。此无他，除公卿士大夫及公私贱，只以无势两班及闲杂人故也。岂是公平均正之道，而必有物故扰乱之弊矣。然则户布，决不可为矣。夫儒布者，困于科业之士，富者无几，贫者皆是，而难堪于试具，父子兄弟间一科所费，或至于十馀两，则卖其田土者有之，卖其牛马者有之，故虽有晩成之大才，而以其试具之难堪，不得已废科者多，则其情可谓戚矣。若以军布之故，定捧儒布，则贫寒之士，嫌其儒布，废其儒业者，多矣，而况士者，首于四民之一，而经纶之器，皆出于此，致泽之术，亦出于斯，则信乎士者，国家之根柢，根柢其可挠乎？国家之血脉，血脉其可断乎？然则儒布，决不可为矣。夫游布者，四民中游乎者太半，其馀闲杂人游食者亦无数，宜捧游布充数于军布，而然有不可者存焉。若下游布之令，则各官摘发之际，何人自称游手，而肯入于游布之中乎？四民中游手者，假称其业，而百端推托，闲杂人游食者，亦假称四民，而千计图避，其于督征之际，无异于闲丁之扰乱而不安，有贪吏之剥肤推髓者乎？亦岂无奸吏之虚名冒录者乎？然则游布，决不可为矣。然则。四件事，决不可行，而臣之愚意，则莫如户钱之为愈也。臣闻，俚言曰，共举则纸轻，拳多则眼眩，勿论贵贱，上自公卿，下至公私贱，以大中小残户，略定户钱。而大大户，不过五钱而已。等减一钱，至于残户一钱，则家家所出虽小，而合而计之，则其数不啻亿万两，足当八道军布而有馀，而况半减军布乎？不此之为，称以除官爵及公私贱，惟以多定户布者，是何异于百人之所负，负于一人者乎？此实促乱之道也。噫，公卿之家，嫌其户钱之名，公私贱者，难其两役之苦，故有此独蠲除之议，臣决以为不可也。夫公卿之家，偏受国恩，食禄既多，则何惜五钱之供，不救闲丁之汨汨乎？国势之蹙蹙乎？为其公私贱者，不侵良丁之役，咸称蝙蝠之役，其中叛主逃避，闲游遐方者，不知其数，则公私贱，无非叛主之贼也，而况多不过小残户也。亦岂以一二钱之供，为一身两役之苦乎？此亦无据之说也。其他闲游之辈，或称璿泒后裔，或称功臣子孙，或称两班庶孽，或称校生子枝者，可谓无数，而皆享公侯之乐，亦岂以数钱之供，为谋避之理哉？然则公平均正，莫如户钱，而若无一定之规则不，安有贪吏之符同监色，勒加滥捧之弊耶？勿论丰凶，不使增减，以为定规则幸矣。欲去白骨征布，莫如此规，伏愿殿下，特加猛省，自断处决焉。又有一焉，捐不急之官，减不紧之料。且分半各司列邑及各镇屯田，则不啻军布之数，此亦良策也。又有一焉，八道列邑中谋避闲丁，悬录于县军官者，不知其数也。纳官二两，终身闲游，而至于万两之邑者，西路诸邑为尤多，则何不一一搜出，以救白骨之征布耶？噫，即今救闲丁之策，不出于此三者，而不此之为，徒区区于变通之末者，不知其可也。窃为论事者羞之。呜呼，救闲丁之议，式至三朝而不决，臣未知携贰之何故，而今年如是，明年如是，至于每年如是，则倒悬之民，其能久乎？比如气绝之病，不即试救急之剂，惟与诸医，论症迁延，而终至于陨命者类也。且俚言所谓，作舍道傍，三年不成者也。伏乞圣明，勿挠于浮议，择于斯三者，而其中户钱，为第一至公至正之策也。亟下兪音，颁布中外，半减军布，而荡涤白骨之布。且禁一族之弊，以解倒悬之急，而自断处决焉。苟如是，则军情何不感动而为敢死之卒也。白骨何不阴骘而为结草之鬼也？呜呼，当此天崩之日，虽深山穷谷，莫不奔走悲号，则其于国恤所用，孰敢不尽其诚，而第以变年之后，失于耕作，困于侵渔，穷不自存，故只忧守令之滥捧矣。旋闻自朝家变通之举，莫不感泣，而回叛思忠，若不以此时，而特施太过之别恩典，则反失喁望之心，而不能解倒悬之急矣。伏望殿下，效汉文春和之赈贷法，唐宗田税之半减焉。臣闻宋之宣仁，有言曰，苟有利于社稷，吾无爱于发肤，虽以发肤，尚不可爱也，而况于田税之减乎？是故，《曾传》曰，财散则民聚。《羲经》曰，损上益下。又曰，民悦无疆。致治之道，不外乎此。噫，自古及今，得人者昌，失人者亡，未有失人心而能保其国者也。然则即今保邦之策，莫如以得民心为急务。臣闻防塞者，必曰，国用不足，决不可减税，而其所以国用之不足者，是谁之咎欤？夫以厚敛之铁杵，竟作上纳之细针者，殿下之盗臣也。昔者，尼父之责冉求而鸣鼓攻之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非惟痛斥其聚敛也，甚言盗臣之谓也。臣闻，俚言曰，守盗者十人，不能当一人之盗。以今观之，一殿下守之，千万人盗之，虽以天下，不能支当，而况偏小之国乎？不特此也，内自各司，外至列邑，而仓廪之赈谷，罄渴[竭]无馀者。盖缘累经变年，利其白给，虚张其数，消中消磨。国以之空虚，民以之离叛，而利归于渠辈，怨归于吾君，岂不痛心哉？若此不已，殿下之国，无足用之时也。民无被泽之日也，宁不寒心哉？然则回叛思忠之术，莫如以过望之典，必感其民情，然后庶可回心而服从矣，臣之愚意，则有一焉。殿下，贵为一国之尊，富有八道之内，则何惜在邸时田民及内需司所供之财乎？伏乞殿下，特施罕古之别恩，出给该曹，以充减税之数，仍下哀痛辞，颁布中外，则倒悬之民，莫不瞑睛之即开，溺水之氓，无不闭吸之长呼，感泣而相告曰，而今后吾知其生，夫鼓舞雀跃，不啻若山东之老羸，扶杖而往听之矣。然则俚言所谓，投针钓牛，而殿下之得民心，可谓神速矣。呜呼，殿下，以当今之世，谓治乎乱乎，以列邑之守令，谓贤乎否乎？若谓之治，国势之扤捏，胡如是岌岌耶？若谓之贤，民生之涂炭，胡如是喁喁耶？民非后，罔生，后非民，罔与守邦，而回瞻八道，人心皆叛，则殿下谁与为国乎？国之危亡，殆若累卵，而无一人陈弊于上，无一念施泽于下，臣未知殿下之守令，将欲安之而然欤？抑欲危之而然欤？如欲安之，胡不拯民于水火之中耶？如欲危之，岂可容身于覆载之间乎？究其贪官之心术，专事肥己，必欲亡国而后已。是故，天灾时变，皆由于此，岁饥民困，亦由于斯何也？积蓄民怨，感伤和气之所致，刘更生所谓，和气致祥，乖气致异者，此也。昔者，燕臣痛哭，严霜坠夏，齐女呼天，震风击殿，虽以匹夫妇之含冤，犹尚如此，矧今亿兆民之呼冤者哉？臣闻，列邑之言虐政之民，万口一谈曰，吾倅可烹也。其言虽曰，无识，而盖出于刻骨之痛也。夫何殿下之列邑，可烹者，若是其多欤？邹圣有言曰，国人皆曰可杀，然后杀之，臣愚以为烹贪守令，天乃雨而岁乃登，民乃稣而国乃安矣。虽然，人命至重，三令而不悛者，烹之，可也，殿下。若严令以烹之之意，不待其三，必有自新之化矣。然则何必烹为也。顾今守令之选，百弊之革，庶民之稣，不过殿下反手之间，而何惜兴邦之一言，以救滨死之万命乎？臣生长乡曲，学识蔑裂，而所闻者，闾里之疾苦也，所见者，民生之愁叹也。不胜愚夫漆室之忧，欲效野人芹曝之诚，而遽出拜疏之言，则妻孥大惊曰，无乃偏党之疏耶？亲旧皆危曰，无乃直言之疏耶？臣告以民弊之疏，而犹或止之曰，近来儒疏，如非退却，必罹罪罟。然则无益，反有害也。此固无他，言路之杜绝，下情之壅塞，而比如伤弓之鸟，闻弦而虚坠者也。噫，明良之相得，守令之尽善，莫如文、景之世，而贾傅之流涕痛哭者，切切于陈弊之疏。况此殆哉岌岌之日，坐视倾危，而使我仁圣之主，全然不知其民生之离叛，则此岂臣子爱君之道哉？臣之所达，若有一毫饰诈之言，则虽加诬妄之诛，固所甘心矣。如有小槪于殿下之心，而特施四字之效，以救兆民之命，则非惟叛民之回心感泣，贤于愚臣者，必闻风而兴，接迹而起曰，以彼之庸人浅言，犹尚如此，而况抱道经国之才乎？以之拔茅而连茹，弹冠而拂袖，比如鸿毛之顺风，巨鱼之纵壑，而欲为殿下之忠臣者，无数矣。何患乎守令之非人，何忧乎民生之失所乎？臣闻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是故，特施不世之典，然后必出不世之才也。昔者，燕昭之渴诚求贤也。郭隗进千金买骨之喩，而筑台而师事之，拥篲而折节焉。故四方贤士，辐辏而皆归，然则以殿下求贤之诚，岂能全美于燕昭哉？即今怀抱利器者，不必让贤于剧、乐之徒，而乐为之用矣，岂可以得人之难为忧哉？唯在于殿下心诚求之矣。臣闻十室之邑，必有忠臣，求之八道，岂无其人哉？夫所谓其人者，穷独善其身，达兼济天下，致君于尧、舜，泽民于熙皞，则可谓良臣也。今之学者，无非名利而唯思树党，以是为非，以曲为直，至于治国，则政多怪举，至于治邑，则民皆怨呼，人虽谓贤，而臣不信也，人虽谓学，而臣不知也，则此固无他，朋党之害也。如欲梦弼，何不以罢朋党得人才为急务，而至诚求之乎？若然，则明良相得，如反手也。噫，举世之人，不思得人之道。必曰，莫难者得人也。有若自暴者然，臣请比而喩之，夫梓人之作室者，得材大者，为梁柱，得材小者，为椽榱，偃者植者，各安所施，然后大厦成焉。国家之用人也亦然，得才巨者，置高位，得才小者，授下官。内自六卿百执事，外至方伯守令，咸无阙位，皆得其人，然后王政成焉。是故，子思子曰，圣人之用人，犹匠之用木，此善喩也。若使宰辅，当官清白，莅事恪恭，杜货赂之门，绝请托之路。黜陟必以幽明，与夺不以爱憎，如衡焉不可枉其轻重，如绳焉不可欺以曲直。如是，则刑政允穆，国家和平，而今则循私而蔑公，为人而择官，爱之虽不才必进，以其同色也，憎之虽有能必斥，以其论也。然则国家之用人，反不如梓匠之用木也。以之而惟怀患失，全事好胜，风波易起于平地，征伐无已于明时，我躬不阅，遑恤我后。是故，吏于其间，乘时贪虐曰，为吏者，有若寄公，安知今日居官而明日递职乎？不顾廉隅，全务刻迫，故民于其间，死亡无数。俚言所谓鲸鲵之战，蝘蜓之死者，指此之谓也。然则向所谓罢朋党，选守令，峻赏罚，革弊瘼之言，以此发也，而疏中大旨，无非四字之义也。呜呼，举世之人，不务其本，专尚其末，则民何由不困，国何由不危乎？是故，传曰，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又曰，外本内末，争民施夺。以今观之，无非周季之逐末，而以其逐末，故事无头緖，事无头緖，故纲纪紊乱，纲纪紊乱，故法令解弛，法令解弛，故劝惩不严，劝惩不严，故贪风大振，贪风大振，故争夺为主，争夺为主，则国之不亡者，未之有也。亚圣所谓，不夺，不餍者，此也。臣闻，俚言曰，欲捉其尾者，必先其首。此虽鄙语，而可谓近理，则务其本而道岂有不生者乎，乱其本而末岂有能治者乎？是故，《书经》曰，本固邦宁。《鲁论》曰，本立道生。伏愿殿下，其于小大之事，必以务本为主焉。呜呼，此何等时乎？皇天示警，冬雷荐震，而至尊忧惧，丙枕不安，故，荐降备忘记，以八事责躬，而只字片言，无非恳恻，则虽成汤之六事自责，太戊之三日修德，无以加矣。大小臣民，莫不感泣而肝胆倍激曰，吾王一言，足以兴邦，何难乎大雨千里，祥桑枯死乎？然则伊陟所谓，妖不胜德者，此也。天灾时变，何足惧也？至于朝著不和，感伤天气，公议壅阏，私意纵行之教，实是圣明，洞烛朋党之痼弊也。至于广求直言，思补阙次，旁招俊乂，欲解倒悬之意，亦是圣明，特轸民生之涂炭也。如欲转灾为祥，莫如荡荡平平，以致和平之道。呜呼，百弊万瘼，更难毕陈，故只举其最紧者，条列而略陈之。至于农牛之屠贩，行钱之巨弊，拯米之大害，推奴之严禁，奢侈之弊风，土豪之兼并，尤不可一时缓忽，而夫农牛者，田家之至宝，而由于守令之贸贩，土豪之滥杀，西畴之耕，无所资矣。东邻之失，亦云惨矣，则可不以犯禁者，为一罪乎？夫钱之为害，不一而足，不可不革罢，而否则勿论丰凶，多不过租十斗米四斗为定式。且痛禁月利，而米租，则必以长利为规，且痛禁甲利，则穷民庶几保存矣。夫拯米之害，亦莫甚焉。必如前疏中所陈之策，则沿海之民，亦可扶持矣，且近来遐方逃奴，无非叛主之贼也。勿许推奴之禁，以严奴主之分。且严敕诸宫家及各司、各驿投托奴婢，俾无无势人呼冤之弊。夫奢侈者，自古亡国之巨害，而侈靡之习，未有甚于今日。伏愿殿下，躬先俭约，以为导率之方焉。夫土豪者，权擅州郡，力折公卿，武断乡曲，攘夺民田，则穷民之害，莫甚于此矣。伏乞圣明，各别严敕焉。且夫立纪纲风行教化，兴学校培养人材，敬大臣礼贤者，以为明良之相得，恤士卒严武备，以为御侮之良策。选守令劝农桑，以固邦本，省刑罚薄税敛，以得民心。且每年不时，极择御史，详察守令之治不治，兼劾列邑奸吏及乡所之助虐浚膏者，别样重治，以为保民之道焉。且夫守令之不遵朝令而放肆无忌者，未有甚于今日。伏愿殿下，各别申敕焉。且夫民间赤立之日，列邑守令，自丙申以后，年久还上，称以上司关文，而即今督征者，急于星火。变年后保其尺文者，十无一二。流离死亡者，十上八九，而奸吏辈，无数叠出。或称田税未收，或称还上未收，而叠纳者，至冤极痛。欲为详考，则乡所以下，互相推托，无路辨正，而反被捉囚冻狱，则如有田民者，歇价放卖，毕纳后放囚，不然则死而后已。故邻之邻族之族，期于必捧，哀我赤子，彻天冤痛，叩地叫天，若失怙恃，如逢乱离。若使我至尊，目睹其状，则想必恻然下泪矣。且夫即今督征者，列邑守令，称以世子宫轮回税米，而虚张其数，年年督捧于田三税外，臣未知其间实虚，而近来贪污之类，多有凭借虚无之事，故欲得其详而发也。噫，殿下登极之后，则世子宫，有何别用之需，而邸宫田民及内需司所供之外，有如此轮回之税米乎？殿下，深居九重，或昧倒悬之状，故缕缕申复焉。欲言贪官之罪，奸吏之恶，罄竹难书，流海不尽者也。伏愿殿下，各别申敕，严治其罪焉。其他百弊万瘼之革祛，惟在于得人务本。是故，臣所谓四字者，为救时急务之第一纲领也。臣乃敢以狂瞽之说，更赘疏尾，以助君德焉。《易》之文言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为人君者，当与天地之德，沕合无间，然后可以行道。伏愿圣明，则天之益谦，而下齐光明焉。体坤之厚重，而含弘广大焉。且夫效干体之健，而自强不息焉。法中孚之诚，而中实有孚焉。以至虚受之量，包容之德，与夫修己治人之道，莫不以天地之德，合为一体，则何患乎和气之感伤，何忧乎皇天之警告乎？然则臣向所谓转危为安，变乱为治，而太平之治，可见于今日也。以上所陈之缕缕，莫非切切于救民保邦之策，而可谓至公至正之论也。殿下，若泛然恝视，以为已陈之蒭狗，而令庙堂禀处，更归于勿施，则国事于此可知而已矣。已矣。谁更为殿下眷眷陈疏者乎？臣诚不文也。慷慨之极，语不择发，辞不达意，而惟以极言竭论为主。伏乞圣明，特念付托之重任。且轸民生之涂炭，庶几乎万一之采纳焉。臣伏不胜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应旨进言，予深嘉之。疏中可以议处者，令庙堂禀处。

○正言金尚星上疏，伏以流序荏苒，因山奄迫，率土叫呼，穹壤靡极。仰惟我殿下，孝思罔愆，哀慕何堪？如臣不肖，蒙被先大王洪造，才解儒褐，屡辱圣简，恩深剪拂，罪大违逋。雨露之泽，殆若独沾，而日月之光，终未一觐，此臣所以中夜静思，每自耿耿者也。今则仙驭已远，龙髯莫攀，眇末小臣，自效无门，瞻望梧山，但有血涕。惟幸我殿下新服之初，化理清明，耳目所寄，尤重言官，而不意铨笔失注，圣鉴遗照，将此百未了之身，置诸万不似之职，驲召之旨，远辱于归觐病父之时，臣双擎九顿，惶感交集。噫，堂堂圣朝，何患乏人，而两朝陶甄之恩，偏及于痴𫘤一年少，臣虽愚昧，无所省识，亦知趋命为恭，慢恩为罪，岂敢妄自逡巡，有如不屑者为，而第念臣，髫龀失慈，羸脆善病。臣父悯臣稚弱，抚爱最甚，年至胜冠，保抱如婴孩，家庭之训督不严，师友之教养无素，平日寻摘之工，不过习举子业，而夤缘幸会，忝窃嵬科。唱名之日，臣父无喜容而有忧色，仍诵古人园花涧松之句，而谓臣曰汝以乳臭之儿，犯此不幸之戒，眇福易灾，冥途难行，使汝而早出世路，岂非父兄之忧耶？臣，对以人生世间，所赖为生者，唯忠与孝而已。世人以登名科甲为悦亲之资，而反以此贻亲之忧，则岂曰孝乎？差待童习稍祛，人事渐长，趋造于明庭末班，尚亦未晩云，则臣父，笑而颔之，臣之区区所守，铭在心曲，故曾于大行朝，敢以肝膈之恳，毕暴无隐，凡有除旨，一未承命，而不赐诛罚，辄蒙镌递。大圣人成物之德，天地罔量，今若冒恋荣宠，唐突趋承，则是乃上欺先朝，下欺臣父，不忠不孝，孰甚于此？纵臣无状，弁髦前说，未知殿下，将安用欺君父之臣子耶？自闻新命之后，固宜趁时登途，陈情乞免，而臣父，素抱痰病，当寒越添，床席委顿，宁日常少，分义虽重，情理亦切，药饵扶护，不忍遽离，而玄宫未启之前，必欲一参殷奠于阙外散班，倍日趱程，昨始入城，久稽恩召之罪，尤无所逃，玆敢略陈微恳，仰渎宸听。伏乞圣慈，曲赐矜谅，亟命递臣职名，俾得归护父病，仍令刊臣仕籍，勿复检拟政注，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父所言，虽引先萎晩翠之戒，立身扬名，以显父母，亦岂非夫子之称孝乎？君父有命，终若不就，则殊无移忠于君之意，尔父，其何以乐劝哉？士，幼而学，壮而行，既已应第，许身于国，则如是自划，不亦过乎？勿辞就职，俟间归省。

○修撰尹光益上疏，伏以，臣县道封章，未蒙恩递，召旨不可以久稽，职名不可以虚带，俟病少间，昨始来伏私次，顾臣之不合馆职，今不须暇论，而伏闻日昨，殿下，以罪人金一镜事，特降严旨，并罢在京三司之臣，臣于是，诚有所万万惶怖者，念臣忝叨三司之职，前后凡再遭矣。夏间，初叨馆职，以情势之难安，不敢应命，旋即递免，而其含默不言之罪，已不可以未尝行公，为自解之图，及今再叨，虽在于病伏乡外之日，而名列三司，亦且有日，则谴罚之加，与在京诸臣，宜无异同。臣独幸免，职名自如，其在朝家惩励之典，固不当若是，虽以臣一身私义言之，岂可以独漏谴罢为幸，不顾廉隅，扬扬就列，以重辱清朝言议之地哉？朝者，露章自列，仰请严诛，而见阻喉司，不得上彻，继而召牌俨临，严畏分义，随诣阙外，顾臣情地，实无一分冒进之势，不得不拜章径退，臣罪益无所逃矣。伏乞圣明，亟许斥罢臣所叨本职，仍命重勘臣罪，以安私分，以警具僚，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左副承旨崔宗周上疏，伏以居诸遄迈，因山奄迫，率普哀陨，穹壤靡极，伏惟以圣上出天之孝，因心之友，攀号摧慕，益复何堪？臣，滥蒙洪造，忝尘迩列，前后四五朔之内，再入银台，仰瞻宸极，黼座维新，悲喜并切，莫知所以为怀也。抑臣有至愿切恳，曾于大行朝，敢控一疏，未及承批，奄遭大恤，回思悲泣，肝胆欲坠。惟我圣明，新服厥命，政先敦孝，在庭臣僚，莫不钦耸，则如臣恳迫私悃，尤何可自阻于至仁至明，所欲必从之听乎？臣之偏母，年今七十有七，遭罹穷毒，今至二十馀年，飮藜茹茶，百疾侵寻，而赖天之灵，得保今日，自非涵濡仁寿之化，何以有此？臣，猥以无似，早岁通籍，卄年禄仕，两邑便养，秋毫皆恩，涯分已足，臣常感戴洪渥，铭在心曲，宜不敢以区区衷私，更干恩泽。而顾今亲年，渐无馀日，情理愈益迫急。臣若徒畏严威，不自陈暴，则恐为后日无穷之悔，而蝼蚁微恳，终莫遂于仁覆闷下之天，每诵古人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之语，未尝不怛然兴惕，澘然出涕。臣，赋性迂疏，拙于谋生，环顾半生，子职多阙，滫瀡不给，菽水难继，甁罄罍耻之有叹，仰事俯育之无资，重以十口饥寒，上贻亲忧，臣常抚心自悼，只切惭䩄。且臣母宿病，自数年以来，一倍沉痼，虽户庭床第之间，行动转侧，必须人扶，形骸枯耗，气息绵缀，此盖大耋渐迫，元气日下，扶持调护之道，唯在药饵之滋补，而奈臣家计，日益旁落，四壁徒立，代耕之禄，仅为𫗴粥之资，其何望甘旨药饵之有能补养乎？臣窃念，日月者，往而不来，亲年者，老而弥衰，崦嵫暮晖，其能几许，乌鸟私怀，日夕恸迫，情穷势极，言不知裁。伏愿殿下，宣孝理之风，推锡类之仁，特命选部，除臣一邑，俾得将母以往，享数年专城之养，则非但臣心之感祝，糜粉不足，在圣朝敦孝之政，亦岂不为风动一世之道耶？当此国家哀遑多事之时，顾何敢猥以私恳，有所仰渎于严庐茕疚之中，而臣之情理，一日为急，且是先朝已控之血忱，玆冒万死，复申前恳，僭妄之罪，实无所逃。惟圣明，怜其情而曲垂恕察焉，千万幸甚。答曰，省疏具悉。疏辞，令该曹禀处。

○持平李日跻上疏，伏以臣，方待罪于关东佐幕，祗受本月初十日有旨，以臣为司宪府持平者，臣窃不胜惊惶悚蹙，继之以悲陨焉。念臣，曾被大行朝剪拂之恩，亦尝一厕于谏诤之列，而惟其涉世昧方，出言乖宜，一言才脱，弹劾之请，旋发于论思之地，臣诚且愧且悔，杜口齰舌，自分为龃龉可笑之一弃物矣。不谓圣明，又加省录，柏府新命，遽降于荒峡检田之际，除书才至，驲召继颁，倏忽中间，曾几日月，而周历二台，宠光如旧，俛仰两朝，人事非昔，手擎恩旨，一感一戚，自不禁涕泪之交颐也。且伏闻，国有大变，诬仙殡诬圣躬之徒，将次第就拿，神人齐愤，声讨宜严，鞫狱并设，按讯方急，其在臣子之义，固当惊遑竭蹶之不暇。况此鞫坐日开，僚员不齐之时，以负劾当递之身，一向虚带，在外二字，每烦陈禀，尤有所万万惶懔者。玆乃急干田事，强策病躯，仅仅担舁，来伏私次，顾臣情迹，如有一分可强之势，则此时此职，岂敢以私义烦渎，而第伏念，人臣事君去就宜，审台阁处廉耻，尤重其不可以放倒也，决矣。今若悉其遭弹颠末于时迈事往之后，则实以支蔓为惧，如欲默而息乎，则真是耐弹贪荣之人，不但大有累于新朝张四维之政而已，虽以殿下之明，亦何由而俯烛臣宜递之实哉？玆不得不冒陈其梗槪，以冀圣明之垂察也。向者掌令臣尹东洙之守丹阳也，伊时道臣，于文移往复之间，语有涉于嘲侮者，故臣果发请推之启，臣意盖以为，东洙，即朝家之所礼貌，而道臣之缘一微事，不为顾籍，终有欠于待儒者之道云耳。儒臣之因此劾臣，诚非臣意虑之所及也。其箚亦曰，一二句语，欠于稳贴，则臣所谓嘲侮者，初非过语，而至若一有儒名者，其将鲜有以守令自居，为道臣者，无所施其体统矣等语，大是题外。臣启中，既曰推论启罢，俱无不可，则其于方伯守令之间，欲存其体统者，亦云至矣，顾何尝以式闾设醴，拥篲折节之礼，同条并论于朝庭营府之间，如儒臣之言耶？若曰此固细事，何足烦论云，则臣或笑而谢之，而乃反汲汲，以不合台体，大关后弊等语，一笔句断，不少留难。噫，乖台体者何语，开后弊者何事？臣虽疲劣，其官则适忝台端，言虽迂阔，其意则欲礼儒者，况其所请，不过一方伯问备之薄罚。原其本事，特是官师间相规之常例，此何至为大惊小怪，而玉署联箚，事体固大，台官驳递，举措亦重，而都莫之恤焉，臣固不足数，独不念清朝重台阁之义欤？方欲论人，反被人劾，实无颜面，可以复显于朝者，且以执法之官，劾执法之事云者，即罪臣之案，虽在谏省，亦且云尔。顾此风宪之任，真所谓执法者，则虽欲抗颜，而冒昧公议之嗤点，又将一倍于前，其不可以唐突也。固已审矣，不特此也。臣所忝叨，同是日昨三司之列，则岂可以外幕后至，而幸逭于并罢之律，臣之科名，亦是辛丑以后之榜，则其敢曰素门平进，而自晏于混蔑之言乎？以此以彼，宜递之端，非止一二，入都之日，首当诣台自列，而素以脆骨弱质，疲苶尫羸，而奔走驰驱于海岳数三千里之途，惫于鞍马，病于风雪，见方归即僵卧床席，不能自力，玆不免以疏而替避，臣罪尤万万矣。伏乞圣明，谅臣情势，递臣职名，俾勿使乖台体开后弊之人，一刻冒居于执法之任，以谢人言，以安私分，幸甚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既往之事，何必深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京畿、忠清两道儒生，生员朴趾赫，幼学洪得五、兪彦华、吴经周、吴宗周、崔镇东、李泌、吴后曾、洪启显、黄有鸿、李宜垕、奉若天、奉千龄、奉日就、李演、郑尚默、郑尚廉、任圣泰、任圣弼、金致禧、金洙老、元弘履、兪汉龙、兪彦衡、沈漌、尹格、洪得濬、朴述基、许溥、李遂龙、李观夏、权默、元弘复、元弘晋、韩百昌、郑烨、申樶、李琠、李维渊、李维浚、李维泽、柳始春、柳始寅、柳益焕、金汝鲁、金景鲁、郑德垕、郭聪、金翼臣、金佐臣、金镜臣、洪锡畴、洪锡武、柳万挺、洪锡大、金凤瑞、洪万规、全凤朝、洪来泰、赵弼彦、赵哲彦、赵濂庆、李海、许采、许寤、许寭、赵儆、宋廷淹、赵尚玉、许泽、许宣、许寅、李必大、李得雨、尹由益、尹由晋、尹世彦、李鸣岐、任墩、郑橧、权圣选、洪叙衍、李万根、尹最和、金光泽、全命羲、李必泰、李希泰、金得濬、金命悦、金命一等上疏，伏以，天降大割乎我东，五载之间，二圣继陟，八域生灵，莫不奔走悲号，而唯我殿下，以笃孝纯诚，洊罹险衅，倏尔之顷，因山已迫，攀慕莫逮之中，一政一令，动洽人心，国家亿万年无疆之休，其自今日始矣。孰不愿少须臾无死，思见德化之盛，而第今奸凶堵立，主势日孤，簸弄成习，威福下移，宗社之危亡，间不容发，究厥所帠，莫非弁髦我肃庙之遗训，斩伐我士类之致也。臣等，安得不沫血毕陈于圣明之下哉？窃惟先正臣文正公宋时烈，实我东方之朱子也。早游先正臣文元公金长生之门，传道受业，吃紧关闽之遗緖，布尧、舜君民之志，而扶植世道，当天地翻覆之日，而阐明大义，东国之得免为夷狄禽兽者，是谁之力欤？惟我孝宗大王，置之宾师之位，密勿𬣙谟，契合昭融。自有君臣以来，其相得相循，未有若此之比者也，观于时烈遗稿别集，班斑可考矣。逮至显庙、肃庙两圣之世，益加尊待之礼，尤笃敬信之念，至于明圣王后，谚札而极矣，不幸门徒之倒戈者，酿成淊天之祸，致有己巳之变。自玆以往，世道邅迍，邪说肆行，狐狸䲡鳝，舞呼交乱，而先正之道德光辉，愈往愈彰，至于甲戌改纪之后，特命合享于道峯书院。盖自书院，即先正臣赵光祖餟食之所也。其事体之严重，直与父庙无甚异同，而肃庙之特许士林之所请者，岂不以践道笃实，而身蹈惨祸者，前后一辙而然欤？是以，其尊奉敬礼，靡所不至，丙申年间，亲书华阳书院四字，特遣近侍，揭之于时烈餟享之所，而致祭焉。仍下备忘曰人主尊贤，出于至诚，则亦庶几定士趋而息邪说，并令此教，镂板而同揭之。又于大行大王代理之初，下教曰近日事，处分定而是非明，可以不惑于百世也，事关斯文，顾不重欤？予意汝遵，莫之或挠。又别为一书曰，父师轻重之说，曾有下教矣。一自拟书墓文，详览之后，予深究义理，是非大定，可以有辞于后世。为予子孙者，须遵此意，坚持勿挠，可也。盖所谓拟书者，即尹拯，一边服事先正，一边诬诋先正之书也。所谓墓文者，即拯父宣举墓道文字，而拯，假托先正，诋斥其父之文也，而我肃庙，曾命入其文而赐览者也。猗欤，盛矣。我肃庙尊贤卫道之诚，为如何哉？洞察义理之正，剖柝是非之源，发为丝纶，昭揭一世，而犹虑夫久远之后，或有所挠改，作为精一之法，传授于圣子神孙，以为善继善述，永期勿坠之地，虽古之关石和匀，何以加此？真所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者，则凡有一分秉彝之性，稍知父子君臣之伦者，则孰敢毁斥背悖而惟彼昱、范甲等，乃敢于仙驭宾天之后，甘为凶徒之驱使，竟售蜮弩之潜射，群起跳踉，架虚凿空，傅会不成说不近理之言，勒加于三朝尊礼之先正，显斥肃庙之遗训，敢怀坏毁之计。先大王，不入其说，至有禀处之教，则奸凶光佐辈，入侍游辞，至以丙申大处分，谓非圣考之本意，遽撤道峯之俎豆。噫嘻，痛矣，我肃庙丁宁反复之教，辛勤卫道之诚，于是乎坠地无馀矣。噫，尺雾之障，能蔽白日，三至之谗，能成市虎者，自古然矣。夫孰敢有憾于天地之大，而况其撤享，莫非奸孽辈壅蔽构诬之致，则今我殿下，其何可一任群凶之咆哮，使斯文世道，剥丧堙塞，而不思所以急急善变，以存肃庙之明训，快正光佐辈诬先王之罪，俾光先王之盛德耶？且先正臣权尚夏，即文正公宋时烈之嫡传也。早负重望，养德山樊，蔚为一世之儒宗。每蒙肃庙之褒宠，前后批辞之间，必以儒林宿望，先正嫡传，必致乃已等语，慰谕褒奖，无复馀蕴。至于温宫赐对之时，则亲自握手，天语恳眷，此实千古所未闻之恩礼也。不唯当日臣庶，感泣钦叹，实唯我殿下之所亲睹于侍汤之日者也。是以大行大王代理之时，其所尊礼，视前有加，其答书批曰圣上，常以尽诚必致之意，谆谆勉予，予，仰承圣志，前后敦谕，不啻勤恳。又于己亥批答曰，圣上静摄之中，一倍思想，缕缕勉予，以益笃诚。於戏，盛矣，尚夏，道德学问，固足以得此于君父之前，而非圣考特达之知，终始眷眷于吾道之寄，斯文之重，则亦安能致是哉？不幸奠楹之梦才罢，织贝之谗肆行，逆冕之孙致云为名者，附丽凶党，世济其恶，构捏诬辱，无复馀地，以至于追夺官爵矣。噫噫，痛矣，名位与夺，本不关于尚夏，而况尚夏，逝已久矣，其所追夺，太煞不紧，而此辈之必欲甘心于两先正者，盖有其由。一则敢逞怨毒之心于肃庙也，一则为宣举、拯而报复也。盖我肃庙，建极敦化，垂五十载，斥邪扶正，明断赫然，黜陟进退之际，阴阳黑白之分，不啻若星秤之轻重，明镜之妍媸，故尊礼两先正，极其隆重，以之维持乎世道，矜式乎士林，至垂明训，付托后昆，此辈之奸情慝态，自然彰露无馀矣。于是乎恨懑怨怼之心，弸中次骨，末乃乘时诬辱于肃庙所尊礼之先正，以为移乙报怨之资，而自不觉其背逆我肃庙，矫诬我先王，而得罪于天下后世，其亦可哀也已。至于宣举、拯事，先正之排斥，盖出于为世道也。盖宣举，于江都虏乱之时，与金益兼等诸人约死，至曰古人临乱，先杀妻子，乃手缢其怀孕之妻，及夫诸人杀身之后，宣举则独自偸生，改名宣卜，为珍原君执鞚奴而逃还矣。自此以后，宣举，自知其不齿人类，废科读书，以为息黥补劓之计，又折节干谒于诸贤门下，以为澡涤自容之地。一时诸贤，遂不免假借，而吹嘘以至于拜官，先正臣文敬公金集，使之称死罪臣而不仕，诸贤以为，足掩江都之累，遂与之同游，先正亦许交游，又延接其子拯于门下。此宣举之所以身负重累，而得与于士友诸贤间之梗槪也。及夫徒党寝盛，然后乃与攻朱子诬孝庙之贼鑴，结为心腹，潜通书尺，讥诬孝庙，以为援引掩累，使人莫敢议己之计，至谓之康王实在军前，又谓之句践诈矣，延广狂矣。其子拯，则又以其父之不死，为十分道理，至谓其父死罪之称，非因江都事，乃以未赴召命之故，又谓之家亲，初无可死之义，至有抵书史局，不惮其诬亲，末乃于父事之地，反戈倒攻，自甘为程门之邢恕。彼附贼诬上之宣举，陷亲背师之拯，其果见容于先正之门，而亦果蒙贷于肃庙之世耶？此肃庙所以严辞峻斥，至施追夺撤院之典于宣举、拯者也。噫，君师父三者，人道之纲常，宇宙之栋梁也。如或致忽于此，则人而禽兽也，中国而夷狄也。彼宣举者，杀妻偸生，诬毁君上，伦理绝矣，纲常坏矣。以是之故，拯之传授于家庭者，又是陷其亲背其师之手段也。噫嘻，痛矣，千古纲常，一朝坏尽于宣举、拯之手矣。苟有一分人心者，孰不知此等伎俩，而特以其半生以前，假冒儒者之名，故半国之人，多中其毒，同流合污，不知为耻，传得衣钵，以济其私邪？故今日凶徒之毁弃我肃庙之遗训者，亦从宣拯之无父无君家法中出来也。然则彼仰人口气之昱甲，凶逆孱孽之致云，固不足责，而其言之善恶，亦何足较争也？此辈之毁弃我圣考之明教者，特其细故耳。呜呼，鼎湖之仙驭不返，琬琰之美谟犹存，则为圣考臣子者，固当创感爱护，遵而勿失，而乃反从头翻案，掷之笆篱，在天陟降之灵，如或鉴临，则岂不赫然震怒，愀然伤痛也哉？臣等，每一念之诚，不胜其太息流涕，而继之以呜咽也。伏况殿下以出天之孝，承艰大之业，凡所以出治图理者，今往何监，非肃庙乎？虽寻常政令间，可法者，犹且亟遵而企及，况此斥邪扶正之遗教耶？况其毁掷遗弃，专出于群凶之掩蔽先王，恣行胸臆者耶？自殿下登极以来，士林之喁望以俟者，不出于追肃庙之明命，奉先王之遗意，复既撤之享食，给既削之职牒，而侧听多月，尚此寂然，臣等，不胜慨然，裹足来号于九阍之下。伏乞圣明，亟正群凶无君不道之罪，仍命攸司，亟举复享给牒之典，使一世晓然知圣考之遗训，不可终弃，奸凶之罪逆，不可不讨，则奚但士林增光，吾道复明？抑亦先大王及我殿下继述之孝，因此而益彰，明矣。我东方休明之治，其在斯欤？臣等，封章入京，伏闻殿下，以雷变，下教求言，辞旨恳恻，凡有血气者，孰不愿披沥肝血？思补我殿下遇灾警惧之政，而目今满庭奸孽，势成威立，箝制一世。彼一个书生李义渊，担却死之一字于身外，敢陈儿童妇孺所共诵之忠言，此真忧时慷慨之士，而奸凶齐起，迭相请罪，泰亿，突入游辞胁迫，而至于益宽、明彦，则推而上之于殿下之躬，公肆诬辱，推殿下于不识伦常之地，又敢归之于德，其定策之功，有所容贷之科。噫嘻，痛矣，此适己以下所不加之言，而宽、彦辈，乃敢斥言厚诬，略不忌惮，渠不包藏祸心，苟有北面之心，其何可为此，而尤可痛者？弼梦、巨源、宗厦、容等，徒怀护党之心，不念圣躬之被诬，只以不近理之说，敢烦天听，胁持君父，论其罪犯，可胜诛哉？至于锺巫蹀血等语，此实覆载间所不容之罪。为今日殿下之臣子者，孰不欲食其肉寝其皮？以至于夷其族潴其宅，犹不足赎其万一，顷年以金东弼之护党，犹乃微发其端，则虽以渠辈之无君蔑上，岂不知其文字之出处哉？但急于掩护，无一言斥讨者，及至殿下薄加末减之典，而彼时模，身居台地，不思为君上讨贼之义，敢生伸救之计，以不思出处等语，营护贼镜，欲掩其罪。贼模之罪，与一镜无甚异同，外补远邑，实是殿下宽大之典，而彼泰亿，以母子相离之言，营救不已，迫胁君父，终至改邑之教。噫嘻，痛矣，顷日闵镇远之放释，以备忘中辞意观之，先后在天之灵，必恻然于冥冥之中，遽降特放之命，则贼会还收之启，必欲反圣教中辞意，乃以先后，想必痛恶等语，笔之于书，矫诬我圣躬，诬辱我先后，究其心迹，万戮犹轻。满庭臣僚，无一公议，及至贼模之出补也，举其母子相离之可矜。彼泰亿，若有顾藉仁显王后同气之情，而推恕府夫人之情境，则比时模之母轻重，果何如也？噫，光佐辈，以肃庙丙申处分，归之于非先王本意，则何不先加光佐以义渊之律，只使忘身为国之一个义渊，徒罹此阴刑极律哉？臣恐消灾之举，反为招灾之端也。伏乞圣明，廓挥乾断，严正泰亿、宽、彦等诸人之罪，以振颓纲，以答天谴，不胜幸甚。臣等，谨昧死以闻。

○京畿、忠清、全罗三道儒生，幼学宋相光、李光世、尹炯、尹处海、李德济、李文炳、尹九龄、尹处谧、权圣集、赵一台，进士郑东章，幼学尹灿、李济相、郑东宽、尹烜、赵一奎、赵文征、尹炜，进士尹处谦，幼学赵德成、尹处諠、郑东亮、尹�、李仁炳、李观炳、赵一枢、赵德龄、李坰、尹在观、尹在复、宋必燮、李矩变、申榟、徐庆普、尹在谦、赵凤岐、尹在恒、柳春植、李挺天、李寿蕃、梁禹寿、韩泰钦、韩济钦、韩道钦、尹九范、崔益恒、崔益泰、郑东复、尹九翼、尹九采、崔益福、尹处谨、崔益昌、尹九叙、崔益年，进士申大一、崔益祯、洪叙周，生员金光五、金瑾，幼学郑东绩、金命益、金命德、崔益来、崔益祥、崔益采、李鸣协、郑东缉、崔益禄、韩潗、韩�、李学海、崔道观、申大规、申大来、李仁复、李潝、金重泽、尹益新、李楀、李樟、李橧、李思永、李再春、李再光、李震郁、李震元、李震翼、白尚瑜、赵尚健、韩世愈、闵洙昌、李维济、李维渐、李维沆、崔漪、全益成、崔玑、朴东喆、崔鼎弼、徐益远、闵庆俊、慎尔升、慎尔观、尹来佐、金始垕、金源垕、尹心镜、赵一辅、郑思恒、赵尚㙫、申命羲、申命禹、李时泽、李时复、李万英、权世范、李东望、许潝、沈溟、南浃、南演、赵尚濂、赵尚璧、郑载光、申𭏎、赵尚毅等上疏，伏以，天降大割，五载之内，二圣继陟，域中含灵，孰不奔走悲号，而唯我殿下，以笃孝纯诚，洊罹险衅，倏尔之顷，因山奄迫，夙夜兴寝，攀慕靡逮中，礼殊今古，躬亲万机，化理之源，德学未易纯固，腹心之地，忠良，靡所托寄，艰大之基，休恤之图，臣等僭妄，窃深忧念焉。因窃惟念，奸孽之祸人家国，辄以恶逆二字，笼罩善类而后，乃肆其诛，夷斩伐人，无由得脱，胁持箝制，世莫敢谁何？此宵小辈千古熟套，承用妙计，而至以此移上一层，操纵碍逼于不敢言之地，则臣等，历稽史牒，仅见于今日廷臣矣。於戏，我肃宗大王，德侔天地，明并日月，建极敦化，垂五十年。此辈，亦尝涵煦并育于覆焘生成之仁，则顾于渠辈，所负者何事，而仙驭才邈，抵巇阑入，矫诬我君父，菹醢我臣邻，危迫惨烈之机，宗社几于震挠，殿下之得有今日，抑非幸欤？惟我皇天若祖宗，眷佑我邦命，既以听聪明神武之德，奉我殿下矣，孚诚敦典，百神扶相，含恤宅宗，八域爱戴，彼幺么乱妖，固不敢仰干于殿下不杀之威灵，则臣等，姑当与四方忠志之徒，诵说仁义，一听于下风，而唯事关斯文，合速伸暴者，则即臣等责也。玆敢干冒呼吁于严庐之下，伏乞圣慈，特加宽悯于睿照焉。窃惟文正公臣宋时烈，若先正臣权尚夏，俱以箕师以来道学之嫡传，既为达国之所宗师，列圣之所敬信，而至于我肃宗大王，大圣特达之知，则实夐出千古。既亲书院额，遣近侍特揭华阳，而别下备忘曰人主尊贤，出于至诚，则亦庶几定士趋而熄邪说，仍并令以此教，镂板而同揭。又于大行大王代理之初，特降批教曰近日事，处分定而是非明，可以不惑于百代也。事关斯文，顾不重欤？予意汝遵，莫之或挠，猗欤，此两度丝纶，一则新万目于咸睹，一则明一统于嗣君，而犹虑夫久远之后，事变无穷，则又于御制中，别为书示曰父师轻重之说，曾有下教矣。一自拟，书墓文详览之后，予深究义理是非大定，可以有辞于后世矣。为子孙者，须遵此意，坚持勿挠，可也。於戏，大哉，此则又以是，传授付托于圣子神孙，使之善继善述，永期勿坠，此其尊德卫道之诚，光明洒落，不惟贯三光而洞九泉也。抑其忧深虑远之旨，丁宁痛切，足以感鬼神而泣遗氓矣。凡我东含生秉彝，稍知有父子君臣之性者，孰敢有背悖于是哉？若尚夏，则圣考，每以儒林宿望，先正嫡传，大加褒宠于批辞，而至于温宫赐对，则握手道语，鱼水昭融，此实千古所未有之恩礼也。不惟当日臣庶，感泣钦叹于君臣之际也。实皆殿下，身亲耳目于侍汤之日，而大行大王代理之时，所以尊礼者，则一视圣考处分，有加而无替矣。戊戌，答尚夏书曰圣上常以尽诚必致之意，谆谆勉余，余仰承圣旨，前后敦谕，不啻勤恳。又于己亥答书曰圣上静摄之中，一倍思想，缕缕勉余，以益笃诚礼。於戏，盛哉，尚夏之道德学问，固足以得此于君父，而非圣考特达之知，终始眷眷于吾道之寄，斯文之重，则亦安能致是哉？此辈，憝圣考处分之严挟，数年疏弃之憾，怏郁之气，积蓄于中，乘时跳踉，惟意所欲。凡系我圣考金石之典章，一皆从头翻案，弁髦而投掷之，矧此两贤臣黜享与追夺，尤属其大肯綮者乎？尤可痛者，圣考遗教中，申申致意，既如向之所列，而彼宵小辈，急于诬辱先正，禀处回启中，乃敢以非先王本意为言。此辈，苟有一分顾藉圣考，严畏先朝之心，安敢乃尔？真夫子所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者也？可胜诚哉，以大行大王仁孝冲恬之德，设有一毫有间于圣考之意，则父子相传之际，琬琰不刊之训，一朝无故变动，必有甚不得已之辞，多少凄感切确而后，乃可晓谕人心，而臣等，窃奉前后批辞，抑何尝有是乎？君父圣德，故自卓然光洁，无小瑕点，而此辈，独乘其静摄之候，愚弄而不足，则矫诬之，壅蔽而不足，则强劫之。古今天下，安有是也？无理不近，终不足以瞒人，渠辈亦所自知，而惟势利在手，急于擅场，馀外事物，付于不计，此实未闻于前古奸孽矣。然此辈今日伎俩，大有来历，昭不可诬者。臣等，敢复沫血更端，溯本于尹拯而言之，惟殿下之试垂听焉。盖先正平生所服事者，朱子之学也，所担负者，《春秋》之义也。其高深远大之体，微密精纯之用，则臣等愚昧，固所蒙然，而至于环东一域，或至今日，犹知夫宗朱而斥鑴，内夏而外夷，尊君父讨乱贼，得免于禽兽者，伊谁之力欤？拯之本末，则有异于是，以讳《春秋》之巨擘为之父，以攻朱子之元只为之党，而又其口也，反复无厌。其父平日以不死为耻，则渠乃反以不死为义，其父生时，以绝鑴为名，则渠乃反以荐鑴立券，末乃于四十年父事之地，自甘为杨、程之棠恕。噫，师生之伦，本为道义而设也。父子之无恩者，以之而恩，君臣之无义者，以之而义，百行万善，皆由是出焉，则此非伦常之纲纪，宇宙之栋梁乎？拯于是背之雠之，纲纪毁矣，栋梁折矣。无师之一源脉，流而为陷亲，则史局之抵书出矣，流而为诬君，则康王之在军彰矣。君师父三大伦，一朝自其身坏败之。噫嘻，异矣，此等变怪之气，妖孽之德，胡然并蘖于大贤之世，以其中身以前，假冒儒林之迹，既误半国之簪绅，又以中身以后，张皇鑴虏之势，然肆淊天之祸乱，造物之理，何其殆哉，其父窃钩？其子行劫，则今日此辈之无良，才隔一年而光鲜矣。殿下，于顷日廷臣之批曰外事不知，而内事则知之。此则圣意，盖指宫禁事而言也。宫禁内事，殿下既无所不知，则父兄户庭之内，大而谟训，微而心志，以殿下之孝友睿圣，宁有所不尽于知见，不审于几微乎？今此两贤臣之一黜一削，此莫非奸凶辈愚弄壅蔽之致。臣等则只以事理时势者，忖度于中而得之，而窃恐殿下，则必有以耳闻目睹者，洞悉于圣心矣。噫，吾谁欺，欺天乎？圣考已上宾，则谓可忽之，先朝有所慎，则谓可矫之，四方远于视听，则谓可瞒之。独殿下之天锡睿知，合下通幽明而类万物矣。臣不知此辈之手足肝脏，将何所逃闪耶？其无伦不道，既极于此，则其构诬儒贤中所谓，谓国可雠，谓君可叛，谓父子可绝。及依倚巨猾，根株羽翼等语，都是荷杖乘屋，胡撞乱撞之事也？闻之无可怒，辩之无可说，臣等虽极庸琐，固不当与此辈，污口呶呶，而所窃怪者，礼义俎豆，是士林事也，于此辈，何所交涉也？名位利禄，是生者事也，于既骨，何所雠怨也？而此辈，必奋其拳踢，黜之夺之，疑若为拯者报复然，而实则拯亦渠辈之起事冒头也，渠何曾恋系于祭后之蒭狗也？於戏，我圣考丰功伟烈，何莫非照烂寰宇，垂裕无极，而尊《春秋》扶正学，重斯文尚儒贤之志，直可建质天地，度越百王矣。域中遗庶，百世可忘，而一捐弓剑，万物凄凉，截彼华阳，御额笼于虫丝，焕乎遗编，大训入于蠹蚀，中夜每念，自然流涕，岂独臣等之思而已哉？殿下，于臣言，亦必一字而歔欷矣，赤刀天球，不过宗庙之一遗物也。犹且陈之宝之，世守而勿坠，矧乎圣考典谟文章，岂刀球之比也？而一朝弃之若遗，一付笆篱之理也。言之至此，臣罪万死，臣不胜痛哭焉。噫，拨乱之业，莫大于继述，反经之要，莫先乎惩讨。伏愿殿下，于臣等之言，深思熟虑，特下哀痛之教。即于两贤臣者，黜者陞之，夺者还之。然后此辈之无伦不道，负犯轻重，徐究事实，诛之罪之，唯殿下之处分焉，则何但宗社斯文，增光于一时也？亦庶几旧邦新命，迓续于无穷矣，臣等，不胜瞻天望圣，伏地祈祝之地。臣等，抱此孤愤，呑气絫息，已有年矣，获际千一，圣化方隆，翘肖蠢蠕，亦思感奋，则臣于斯文事，何敢一刻而忘之？第惟因山未卜，圣念哀遑，事理分义，诚有所郑重而不敢者矣。今则头緖已就，工役将完，臣于此得间矣。乃敢纠率同志，治疏临发，忽伏睹殿下，以雷变特下求言之教，八条引咎，纶音恻怛，大小臣民，就不感泣欢呼，而至于穷人抱冤，未达九重，党锢日甚。干戈相寻之教，臣等不觉失声而号。於戏，我圣明，历变履险睿志壹郁，渴望直言，乃至于斯，而臣等，独畏怵奸孽，讫未敢以一言，仰暴九原之冤，臣罪至此万死犹轻。然目今抱冤而未达者，凡几臣民，而两贤臣之并驱恶逆，尤不近理，干戈之相寻者，前古或有，而辛丑人之酷诬宗社，罪实通天矣。然则殿下之雪诬冤而答天戒者，孰有大于此哉？皇天告警，神人积郁，伏乞圣明，廓挥乾断，不俟终日，则孑遗臣庶，庶几复睹圣考朝文物矣，臣等不胜万幸。此辈盘据日久，势成威立，使人主不得措手，今几年所，苟非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者，决不敢开喙于今日，圣明，亦宜所洞烛于中矣。若而狂戆之士，独抱漆室之忧，腐心次骨之馀，敢恃殿下求言之旨，聊发一言，一则宗社也，二则斯文也，而大祸积威之中，其言犹涉嗫嚅，不敢于尽言矣。彼辈则固矢在弦上，血视忠良，反噬之言，宜何所不至？而独殿下，既令言之，又从而罪之，此岂殿下，上应天怒，下副人情之实心然哉？言虽过中，予不为咎，非丝纶中金玉之音耶？仁嘘义肃，运用疾徐，固殿下大化之权衡，而第于此辈，畏约示弱，则殆亦甚矣。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等，固愿一死，以答三百年养成之恩，罪之杀之，唯殿下之处分焉。谨昧死以闻。传曰，今观乡儒朴趾赫等疏语，则敢以救护义渊，诬诋大臣。噫，渠有一分严畏之心，则岂容若是？予不欲深治此等之人，而如趾赫之辈，若不痛惩，则国法从此而坠矣，朝廷其无宁静之日。疏头朴趾赫，极边定配，此两疏，并还出给。

○兵曹参知权益宽上疏，伏以臣向陈辞疏，冀解见任，而不唯不允所辞，至有调理察职之命。臣，含恩咏德，杂施药物，病情未苏，召牌奄辱，臣不计死生，强疾趋命，即于直中，伏见朴趾赫之疏，则深怒逆渊之受刑，构陷大臣诸臣，罔有纪极，而鐕锋首及于臣，其所为说，罔非人臣之极罪。臣看来不觉骨惊肉颤，觅死不得也。噫，君臣犹父子也。人之构罪臣者，虽甚罔极，疾痛之呼，何可自阻于君父之前乎？向者逆渊之疏，所以厚诬两朝者，其言绝悖极凶，故臣之前疏所陈，不过昭两朝之诬，斥凶逆之罪，必欲使天理民彝，不至坠灭也。今此推以上之以下数转语，忽加于形影之外，为白地湛灭之计，其狂谵叫嚷，有不足辨，而至引圣批中，有所容贷一句语，为藉重胁勒之计，尤岂不骇愤也哉？盖臣前疏所论，劈破凶逆源头，使凶肝鬼胆，彰露无馀，故渠辈之必欲甘心，亶由于此，而惟彼逆渊凶悖之疏，非渊所独办也。一种不逞之徒，匿影潜聚，购得一渊，发此凶逆之言，而圣明在上，如日方中，洞察其鬼蜮情态，设鞫而讯问之。渠辈阴凶情节，今将毕露，故必欲百计阻挠，今日进一疏，明日呈一疏，上以眩惑天听，下以构诬按狱，诸臣及当初请罪之人，而敢以担阁死字忧时慷慨等语，肆然奖诩于在鞫之逆渊。噫嘻，彼辈，亦两朝之臣子耳。戴天履地，何敢以此言，进于殿下之前哉？臣切痛哭之不足也。臣既被其无限构陷，理难晏然在直，不得不投疏径出，臣尤死罪。伏乞圣慈，亟命重勘臣罪，以快此辈之心，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悚战栗涕泣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答曰，省疏具悉。无伦之说，何足挂齿？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甲辰十一月二十九日未时，上御宣政殿无妄阁，左议政柳凤辉，请对引见，入侍时，右承旨金启焕，假注书金汴光，记注官权万斗，记事官权䞇。柳凤辉进伏曰，日气连恶，今日雨雪，圣体若何？上曰，姑无事矣。大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向来差减后，一样矣。王大妃殿气候，若何？上曰，姑无添加矣。凤辉曰，小臣，向时所遭，圣明一一开释，小臣不知死所之外，无以为谕，承入来之教，则入来而已。今则所遭异前，虽不无委折，有难以自明，亟被罪罚，国体当然，而不惟不罪，恩眷非常，臣岂欲徒守廉隅，而出城胥命，所以尊国体也。自上屡降敦谕，命参鞫坐，臣参则参矣，而唯愿一伏刑章，以安私分，惶恐敢达，不避烦渎，臣尤死罪。上曰，如许之言，何足介怀？郑东后疏语之骇悖，予已谕之，而如是引咎，不亦过乎？此后勿复为如此过举为望。凤辉曰，顷者，下陵幸之教，故臣以不可仰达，而言辞甚拙，区区诚恳，何敢望上格高穹乎？殿下，每以情理为教，臣亦涕泪不禁，不能尽所怀而退，其后僚相，累申前请，缕缕陈达，而臣则未及复请矣。臣在待罪中，故尚不得取考《国朝故事》。今始考见，则粤在己亥因山时，亦欲随轝幸陵，二品以上，齐声请寝，启十一上，乃蒙允。古人之感回天聪，有如是者，诚足以动君父故也。臣等，非但所遭罔极，奔迸在外，诚意浅薄于古人，不能如古人之为，扫除百事，一意争执，期于感回而止，死罪之外，煎迫何谕？臣于领右相登对时，非不欲随入，而腰胁牵痛，妨于屈伸，虽勉强参鞫，而不能起动出入，未果同侍齐请矣。今日则病似少间，故必欲陈请，鞫事虽重，而姑且停止入来，方与领右相请对之际，领右相，又以人言迸出，臣敢独为入侍矣。臣取看己亥启辞，莫非为君父虑伤损之语。今臣之言，亦此言，则不必援引烦达，而今时则异前，节方隆冬，日政极寒，乘昼动驾，犹为致伤之道，况犯二夜而晓行十五里昏行十五里乎？臣等区区之诚，虽不曲赐谅察，而殿下，自顾圣躬，决不宜自轻若是也。右相，则曰十分之十，皆是伤损之虑，而臣则曰伤损之虑，虽居十分之一，岂可以宗社所托，两慈殿所依之身，而轻犯也？臣知其终不可奉承也。臣近在此位，故敢以此意面达，而至于闾巷妇孺之不能自达者，皆同臣意，莫不曰礼虽载在《五礼仪》，而如此一寒之时，未尝行如此举动，前既未行之事，今岂可行？此无他，上自臣僚，下至庶民，皆仰望殿下一身，唯恐玉体之或有伤损也。臣闻其言，而岂敢不转达也？殿下，虽不谅群下区区之诚，而仰念宗社之重大，两慈殿之忧虑，而快允停止之请，千万伏望。上曰，顷者左揆入侍时，日昨大臣入来时，已尽谕之，更为何言？予于因山日，中路空还，则予心当如何哉？每闻如此之言，予心益新，勿复为如此之言为望。凤辉曰，粤在己亥启批，辞意哀痛恳恻，情理所至，恶得不然？而事有轻重，情理虽重，比诸宗社大计，则为轻。故其时臣子，不避烦渎之诛，启辞至于十一上之多，蒙允乃已。今臣所执，亦主所重，臣且不避烦渎，不准请，则不敢退矣。古人谏君，有欲下峻坂，则能以一言回者，有欲乘舟，则能以一言回者，未知古昔人臣，以何许精诚，能感回其君，若是之速，而抑臣诚意，有不足以动天听耶？诚惶诚闷，殿下，顷以李汉东疏，下询于臣，臣以不足责仰对，而大凡以人君慎重之道言之，天已明而出，日未暮而还，可也。且自前举动，或有犯夜还宫之时，而至于举火而出，举火而还，宁有是哉？臣之草草陈达，未能有槪于圣心，臣诚抑郁闷塞，而第得请乃已矣。上曰，此事，左揆，亦尝不以为不可矣。凤辉曰，圣教诚至当，而帝王之孝，异乎匹夫，岂可以事之可为而尽为之乎？上曰，若不可为之事，则予岂欲必为乎？还宫，必不至犯夜矣。大臣，未尝经，何以知之？下玄宫，非奉下退圹之谓也。下圹中，乃是下玄宫，定时将迫，奉下退圹矣。少顷即下玄宫，则其间不久矣。闭幽宫之后，仍即奉辞入来，则似无举火还宫之理，去时则虽举火，而中路天明矣。皆已思量而决定，大臣，乃引己亥事为言，若或庭请，则上下旷日，相持举行事，亦必有迳庭之患，勿复为如此之言为望。予向曰，常时举动，予未尝不陪往，今岂忍不随轝而往？卿亦涕泣不禁矣。君臣情志，若相孚于平日，则岂不感动于此事，而如是强请乎？凤辉曰，臣虽无状，向承恳恻之教，涕泣不禁，不得毕辞而退，岂不知圣上至情之所在，而以己亥启辞观之，则日气和平之时，尚不可为。况此极寒之月，雨雪之节，而时气，又若是不顺，则其为闷迫，岂不有倍于前乎？圣教之下，累次烦达，臣诚知其惶恐，而百僚之言，皆如此，庶民之言，又如此，臣若奉行，则臣罪将何以自赎乎？上曰，若等闲事，则大臣如是陈达，予岂不允乎？此事则必可为之事，勿复为如此之言，则予心安矣。凤辉曰，臣欲与两相，积诚陈请而入来矣。意外两相，又遭人言，迸出胥命，朴趾赫之疏，伏想已经睿览矣。曩时，臣方废蛰，不知其间委折之如何，彼此相诘多端之事，今不必烦达，而自古国家，亦多有改行先朝事者，尧时使鲧，舜时殛鲧，宋朝，亦有非先王本意等文字，以我朝言之，先正臣赵光祖之追复官爵，在于仁宗朝，事之可改者，不可以先朝拘也。道峯书院之创建也，唯赵光祖一人专享而已。其后有若先正臣李珥、成浑，道德学文，非不韪然，而各立书院，未尝合享于道峯矣。在肃宗朝，以宋时烈配享之议始起，故相臣尹趾善上疏不可。其大意，盖谓数百年独享之地，不可创开无前之规云，肃宗，特命还收矣。未久科贼李圣辉，以院任预造位版，一夜之间，急急奉安，报于承旨，使之入达。肃宗曰，然则置之，其后，仍为并享矣。至壬寅年间，黜享之议乃发，臣未知其时其说，果出于筵中，而领相入侍陈达与否，而非先王本意之语，古亦有之。至于李义渊，则以辛丑以后事，谓非先王本意，故此所以为诬上不道之归耳。况领相，元无言及乎？此则未知渠误知而为此说乎？至于右相所达，近日事也。陈达筵中之后，往于臣家，略以筵说语臣，臣亦闻之。柳时模事，以其有老母，请量移，闵镇远事，以府夫人相依，请放归田里云，而人言乃曰，轻府夫人而重柳时模之母，以此为大罪，世岂有如许事理乎？上曰，年久之事，未详其委端，不能知之，而往者礼曹，以撤院事回启时，首揆，以其时右揆，榻前陈达，请已创者勿禁，继创者禁之，以此推之，可知首揆之心。右揆所言，才过之事，予已洞知，则如此构捏之语，何足挂齿？予以此既用投畀之典，何至待命乎？领右相，方还纳命召云，遣史官，传授命召，可也。启焕曰，史官不备，势将待引对罢出后奉行矣。上曰，事变无之乎？启焕曰，上注书及事变注书，俄以领右相处传谕出往，厅注书，方入侍，翰林上下番俱空，故兼春秋上下番，方入侍矣。上曰，先往史官，如已还来，则使之传授。启焕曰，先往史官，则承偕来之命，故仍留不还矣。上曰，兼春秋一员出送，传授命召，先往史官，偕来，可也。启焕曰，然则未罢引对前，先为出送乎？上曰，依为之。启焕曰，下番兼春秋，不得暂离职次，上番当出送，而以一史官，传授两大臣之意，敢禀。上曰，依为之。于是，权万斗起出。凤辉曰，小臣方按鞫事，而以请寝陵幸，姑罢入来矣。出往，则当开坐，明日殷奠，进参未安。上曰，因山前，无斋戒之事，而殷奠隔宵，姑勿开坐，可也。明日是大祭斋戒日乎？凤辉曰，然矣。上曰，大祭不为斋戒乎。凤辉曰，鞫坐不拘斋戒矣。罪人所谓，半夜苍黄，虽非小臣事，而渠所指目，未知果是谁某，则臣不宜按鞫，而自上使之参坐，故臣与僚相，相议按视矣。今则小臣独当，诚未安。领相，非药房问安。则可参，而新规出矣，不可以参。设令无药房拘忌，方在待命中，小臣独当，诚未安。上曰，不拘斋戒，则左揆，先为开坐，可也。凤辉曰，明日，罢习仪后开坐乎？启焕曰，领相入来后，方可行习仪矣，近来疏章，镇日投匦，若自外退斥，则必以壅蔽为言。且宜一经睿览，明赐处分，故不得不捧入，而大臣昨日入来，今日迸出，不能一日安于朝廷之上，如是而国事其可做耶？诚甚闷虑矣。上曰，当敦勉大臣，使出习仪，而亦岂以大臣不出，不得为习仪乎？凤辉曰，领相，即摠护使，无摠护使，则习仪，不可为也。上曰，摠护使，明日岂不出乎？凤辉曰，鞫坐罢习仪后为之乎？上曰，依为之。〈榻前定夺〉凤辉曰，推案出纳之际，罪人招辞，圣鉴想已下烛矣。招中辞缘，初则曰一边之人，吾不知，终则曰一边之人，其意如此。故为之问之曰，虽有人所云云，上疏，岂可听人言而为之乎云尔，则答以人意如此，吾意亦如此，故为之云。招辞上下，抵牾不合矣。上曰，已言于首揆矣，左揆之意，如何？今日之言，尤为骇恶不道，不可以人类责之，左揆之意，如何？凤辉曰，或者，初则不知而为之，到今发明，故其言之相反，或者听人指嗾而为之，故遁辞如此，渠之言，他不须论，自然为诬陷先大王之言矣。至于治逆，则为国图安，故同党举皆钩问，而此则为诬上不道之罪，而亦与谋逆者，有所间隔，加刑则加刑矣，而若问其指嗾，则狱事，恐或蔓延矣。此必是不逞之辈，敢生逐朝廷之计，指嗾义渊，而渠既以诬上之言，发诸疏章，情节，无可究核者，故渠之始上疏也，首上请亟正邦刑，而自下不请鞫问矣。上教以为，岂可不问而直为正刑乎？上教诚至当矣，而不道之言，既笔之书，渠疏中辞缘，更无可问者，故首相之直请正刑，以此也。上曰，治强盗，则不分首从，而如非谋逆，则魁首随参，亦有间隔，渠知其为不道之言，而为之，则言与心，皆为不道矣，而此则必是听人指嗾，渠不知其为护逆，只以网打之计而为之矣。疏中所言，招中不能自言，自以为吐实，而乃曰一边之人，其意如此，吾意亦如此，故为之云云。岂有如许之人乎？予岂不知正刑，而如此之类，岂可尽如此乎？凤辉曰，元不知诬上之为逆矣。上曰，渠不知渠招辞之为诬上矣。凤辉曰，不知倦勤之疾等语，为诬上，而末则乃反逶迤为遁辞，而无所遮饰，故臣议启中，亦以逶迤为说，仰达矣。上曰，果无遮饰矣。凤辉曰，当初上教，以为护党，而外议则曰此为护逆，岂为护党云云。臣则知圣意所在，夫为私党而死，人谓浪死，渠意，盖欲构成罪案，斥逐时人，则出于护党，而护党，故自不知其为护逆之归，而自然为护逆矣。非先王意等语，诬及先王，故臣子之痛愤如此，而渠之本意，则无论指嗾，自为皆出于护党，圣意所在臣亦知之，而虽出于护党既有诬上之语，则以逆治之可矣，而当初批旨中，以护党为教，而不以为护逆，故外议或有所云云矣。启焕曰，义渊之设心，虽未知果如何，而既发罔测不道之言，则其罪不可不正矣。方以诬先王不道之罪，设鞫，而人心陷溺，民彝斁绝，如蔡膺福、朴趾赫之疏，相继而出，一意营护，世间宁有是哉？自上虽洞烛其情状，而无所惩畏，乃至于此矣。凤辉曰，倦勤之疾等语，已为诬上，而又为不亲政事之说，自然归于逆，而末乃以诛戮无罪，归之于洪、李两人。以此观之，则似欲避逆名矣，岂有如许罔状之人乎？上曰，果罔状矣。启焕曰，义渊之罔状与否，臣虽未知，而渠疏语与原情之不能照应，圣明既已俯烛，究问指嗾，则虽以蔓延为虑，渠既以不道之言，书出于疏中，则岂可以非渠所为，有所容贷乎？法意至严，断不可挠矣。上不答。上曰，顷已言之，而若每如此，则朝著，无宁靖之日矣。自今以后，若有侵斥大臣之疏，则疏中虽及他事，自政院退却，可也。凤辉曰，自上虽欲杜弊，而古语不云乎？言可用则采之，不可用则置之，凡黜陟用舍，皆自上亲赐监别，可也，岂可自下为之乎？古者，政院，元无出给疏章之规，一一入启，然后自上处决，或有未尽处，则台谏可言之，政院可争之，若不如是，则是开人臣壅蔽之路也。朝著之不得宁靖，为一时之弊，疏章之任自退却，生无穷之弊，殿下此教，不可奉承也。启焕曰，身居出纳之地，若以倾轧之疏，而有所退却，则侵斥之言，必将罔有纪极，欲其镇定者，适足以益其纷闹，且自上一一下览，辨别其是非，然后明赐处分，事理当然，疏语之涉于顷轧者，虽有勿捧之教，有难奉行，故敢达。凤辉曰，古则亦无政院启辞，盖自下所达，不无亲览处分故也。政院，直为退却，则是操纵，在下也。操纵，岂臣下之所可为者耶？近来人心，日渐汨丧，若退却疏章，则必将侵斥喉司，使之必捧，且大臣，被人凶险之言，岂可以其言之未彻天听，为诿而晏然供仕乎？勿令退却，自上亲览处分，可也。勿捧之教，过矣。上曰，无下教，而喉司任自退却，则固为壅蔽矣，而既已下教之后，则何壅蔽之有哉？因山不远，朝著不宁，景象极其愁惨，故下勿捧之教矣，即闻大臣所言，其言是矣，依为之。启焕曰，明日，即初度习仪也。承旨三员，当进参，而右副承旨，在外未来，都承旨，引嫌不出，无可推移之势，合有变通之举，何以为之？敢禀。上曰，左副承旨，以乞郡上疏矣，行公乎？启焕曰，行公矣。上曰，承旨，请为变通之意，予知之，而都承旨，不当一向引嫌，右副承旨，匪久当上来，岂可既差而旋即变通乎？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