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麈录 (四部丛刊本)/第三录卷二
挥麈录 第三录卷二 宋 王明清 撰 景汲古阁景宋钞本
|
挥麈第三录卷之二
〈七〉 汝 阴 王 明清
元祐中舒州有李亮工者以文鸣荐绅间与黄游
两集中有与其唱和而李伯时以善丹青妙绝冠
丗且好古博雅多收三代以来鼎彛之类为考古
图又有李元中字画之工追踪锺王时号龙眠三
李同年登进士第出处相若纳以先贵毋相忘其
〈八〉后位俱不显
先大父大𮗚𥘉从郎曹得守九江自郷里汝阴之官
有同年生宋景瞻者姑溪人其子惠直为德化县
主簿迎侍其父以来先祖爱其清修好学甚前席
之教以习宏词科日与岀题以其所作来呈不复
责以吏事会王彦昭涣之出帅长沙令作乐语以
燕犒之时有王积中者知名士也以特起为佥书
节度判官且俾预席其稿不存但记忆三联云少
年射䇿有贾太傅之文章落笔惊人継沈中丞之
翰墨从来汝颕之间固多奇士此去潇湘之地逢
故人况有锦帐之郎官来为东道且邀红莲之幕
客共醉西园先祖读之大喜以谓句句着题荐之
于时相何清源即除书局已而中词科自此声名
籍甚惠直字子温其子廼贶也绍兴间鼎贵亦不
复相闻今又未知其子孙犹知之否
九江有碑工李仲宁刻字甚工黄太史题其居曰瑑
玉坊崇宁初 诏郡囯刊元祐党籍姓名太守呼
仲宁使劖之仲宁曰小人家旧贫寠止因开内
翰黄学士词翰遂至饱暖今日以奸人为名诚不
忍下手守义之曰贤哉士大夫之所不及也馈以
〈十〉酒而从其请
宣和中叔党游京师寓居景德寺僧房忽见快行
家者同一小轿至传旨宣召亟令登车叔党不
知所以然不敢拒才入则以物障其前惟不设顶
上以小凉伞敝之二人肩之其疾如飞约行十馀
里抵一修廊内侍一人自上而下引之升一小殿
中 上巳先坐披黄背子顶青玉冠宫女环侍莫
知其数弗敢仰窥始知为崇高莫大之居时当六
月积冰如山喷香若烟雾寒不可忍俯仰之间不
可名状起居毕上喻云闻卿是轼之子善𦘕
窠石适有素壁欲烦一扫非有它也叔党再拜承
命然后落笔须而成 上起身纵𮗚赏叹再三
命宫人捧赐釂酒一锺锡赉极渥拜谢而下复循
廊间登小舆而出亦不知经从所历何地但归来
〈十一〉如梦复如痴也胡元功云
徽宗靖康𥘉南幸次京口驻跸郡治外祖曾空青以
江南转运使来摄府事应办忽宣至行宫 上引
至深𮟏之所问劳 勤渥命乔贵妃者出焉 上
回顾语乔曰汝在京师每问曾三此即是也特令
汝一识耳盖外祖少年日喜作长短句多流入中
禁故尔取七宝杯令乔手擎满酌并以杯赐之外
祖拜贶而岀明清少依外氏宝杯犹及见之今不
〈十二〉知流落何所
钱逊叔伯言穆父之子临政有风采知𪧐州日有虹
县士民陈词举留邑宰宰贪酷之声逊叔先巳闻
之至是众趋廷下逊叔令吏卒举挺击出左右言
似不须如此逊叔𥬇云彼中打将来此间打回去
〈仁仲云〉
曾文肃熙宁初为海州怀仁令有监酒使臣张者小
女甫六七岁甚为惠𭶑文肃之室魏夫人怜之教
以诵诗书颇通解其后南北睽隔绍圣𥘉文肃柄
事枢时张氏女已入禁中虽无名位以善笔札掌
命令之岀入忽与夫人相闻夫人以夫贵䟽封𤅀
国称寿禁庭始相见叙旧自后岁时遣问夫人没
张作诗以哭云香散帘帏寂尘生翰墨闲空传三
壸誉无复内朝班从此绝迹矣后四十年靖康之
变张从 昭慈圣献南渡至钱唐朱忠靖笔录所
记 昭慈遣其传导反正之议张夫人者即其人
也年八十馀终〈先嬢子云〉
刘季高岑未逹时詹安丗度帅中山以贫甚携王履
道书往谒之既至彼馆劳甚至酒食游戏徴逐无
虚日而略无一语及他时河北盗贼已充斥留连
逾月季高兴怀归之念因漫扣之詹云足下之来
何干度岂不能暁其敢苦相挽留耶少刻便令差
将兵二百防护行李以济犬河廼回三日之间馈
〈十五〉饟稠叠所得凡万缗云〈姚令则云〉
靖康丙午真戎乱华次岁之春京城不守恣其号舞
妄有易置时秦会之为御史中丞陈议状云桧切
縁自父祖以来七丗事 宋身为禁从职当台諌
荷 国厚恩甚愧无报今大金重拥甲兵临已㧞
之城操生杀之柄威制官吏军民等必欲灭宋
易姓桧忘身尽死以辩非理非特忠其主也欲明
圣朝之利害尔赵氏自 祖宗以至 嗣君一百
七十馀年功德基业比隆汉唐实异两晋顷縁奸
臣叛盟结怨邻国谋臣失计误主䘮师遂致生灵
被祸京都失守 嗣君皇帝致躬出郊埛求和于
军前两元帅并议巳布闻于中外矣且空竭帑藏
居民之所积追取 銮舆服御之所用割两河之
地共为臣子今乃变异前议自败斯盟致 二主
衔怨 庙社将倾为臣之义安得忍死而不论哉
自 宋之于中国号令一统绵地数万里覆载之
内疆场为大子孙蕃充刱四海德泽在外百姓
安业前古未有兴亡之命虽在天有数焉可以一
城而决废立哉新室夺东汉中兴于白水东汉
绝于曹氏刘备王蜀唐为朱温窃取李克用父子
犹推其丗序而继之盖继志之德泽在人者浅深
根基坚固虽陵迟之甚然四海英雄必畏天之威
而不敢窥其位古所谓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抜
之谓也西晋武帝因宣景之权以窥魏之神器德
泽在人者浅加以惠帝昏乱五王争柄自相残戮
故刘渊石勒以据中原犹赖王导温峤軰辅翼元
皇江左之任逾于西京石勒欺天罔上交结外
以其主晋于天下也得之以契丹少主失德任
用非人而忘大恩曽无德泽下及𥠖庶特以中国
藩篱之地以赡戎人天下其何思之哉此契丹所
以能㓕晋也 宋之有天下 九丗宥德比隆汉
唐实异两晋切观今日计议之士多前日大辽亡
国之臣画䇿定计所以必㓕 宋者非忠于大金
也假㓕 大宋以报其怨尓曽不知㓕大辽者大
金 大宋共为之也 大宋既㓕大金得不防闲
其人乎顷者 上皇误听奸臣李良嗣父兄之怨
㓕契丹盟好之国乃有今日之难然则因人之怨
以㓕人之国者其祸不可胜言缪为计者必又曰
㓕宋之国在绝两河怀旧之恩除邻国复仇之志
而已又曰大金兵威无敌天下中国之民可指挥
而定大金果能㓕 宋两河怀旧之恩亦不能
忘果不能㓕 宋徒使 宋人之宗属贤德之士
唱义天下竭 国力以北向则两河之民虽异日
抚定之后亦将去大金而归宋矣且天生南北
之方域志异也晋为契丹所㓕周丗宗复定三关
是为晋祚报恨然则今日之㓕 赵氏岂必 赵
氏然后复仇哉虽中原英雄亦将复报中国之
恨矣桧今竭肝胆捐󠄂躯命为元帅言废立之义以
明两朝之利害伏望元帅不恤群议深思国计以
辩之于朝若或有䜛佞之言以矜己功能伤敌国
之义适贻患于异日矣又况祸莫大于㓕人之国
昔秦㓕六国而六国㓕之符坚㓕燕而燕㓕之顷
童贯蔡攸贪土地以奉主欲营私而忘国计屯
兵境上欲㓕大辽以取燕云之地方是时也契丹
之使交驰接境祈请于前为贯攸之计冝伪许而
从其请乃欲邀功以兼人之地遂贻患于 主而
宗庙危今虽焚尸戮族又何益哉今元帅威震中
原功高在昔乃欲用仇间之论矜一巳之功其于
国计亦云失矣贯攸之为可不鉴哉自古兵之强
者固有不足恃刘聦石勒威足以制𢚓怀而锉于
李矩数千之众符坚以百万之师衄于淝水之
旅是兵强而不足恃也大金自去岁问罪中国入
境征伐已逾岁矣然所攻必克者无他以大金久
习兵革 中国承平百年士卒㢮练将佐不得其
人而然也且英雄丗不乏材使士卒异日精练若
唐藩镇之兵将相得人唐肃代之臣大金之于
中囯能必其胜负哉且丗之㒷亡必以有德代无
德以有道而易无道然后皇天佑之四海归之若
张昌者在上皇时专事燕游不务规諌附会
权幸之臣共为蠹 国之政今日 社稷倾危生
民凎炭虽非一人所致亦昌之力也天下之人
方疾之若𬽦仇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英豪
必共起而诛之非特不足以代宋亦不足以为大
金之屏翰矣大金必欲㓕 宋而立昌者则京
师之民可服而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师之宗子可
㓕而天下之宗子不可㓕桧不顾斧越之诛戮族
之患为元帅言两朝之利害伏望元帅稽考古今
深鉴斯言复君之位以安四方之民非特 大宋
蒙福实大金万丗之利不胜皇恐恳吿之至第二
状云桧巳具壮申大元帅府外有不尽之意不敢
自隐今更忍死沥血上干台听伏念 前主皇帝
违犯盟约既巳屈服而今日存亡继绝惟在元帅
不然则有监国 皇太子自 前主恭命出郊以
来镇抚居民上下帖然或许就立以从民望若不
容桧等伸臣子之情则望赐矜念赵氏 祖宗并
无失德内外亲贤皆可择立若必择异姓天下之
人必不服从四方英雄必致云扰生灵𡍼炭卒未
得甦桧等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 祖
宗以来德泽在人于今九丗天下之人虽匹夫匹
妇未忍忘之又况桧等丗食君禄方今 主辱臣
忧之时上为宗社下为生灵苟有可言不敢逃
死伏望台慈更赐矜察无任哀恳痛切皇恐陨
越之至此书得之于丹阳著廷藻云顷为秦之
孙埙客因传其本词意忠厚文亦甚奇使会之诚
有此而无绍兴再相擅国罔 上专杀尚威则谓
非贤可乎昔人有诗云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
〈十六〉恭未篡时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靖康末虏骑渡河直抵京城危蹙之甚钦宗命王
㓜安㐮为西道揔管招集勤王之师以为救援㓜
安辟先人为干当公事先人为草檄文晁四丈以
以道读之激赏不已云此出师表也今录于后叛
服者夷狄之常性势有污隆忠义者臣子之大方
道无今古矧黄屋有阽危之虑而赤县无援助之
师念 圣神施德于 九朝方𥠖庶痛心于四海
敢縁尺牍尽露肺肝在昔高帝被围于平城文皇
求盟于渭水将相失色智勇吞声盖自竹帛已来
有斯妖孽之类致区兽夷之肆𭧂岂人谋神理
之能容蠢彼小羌尤为遗烬声教仅通于上国名
号不齿于四夷縁威怀之并施乃信义之俱弃
圣上天临万宇子育群生霄忧兼夷夏之心夕
绍 祖宗之业宣恩屈己犹负固以跳梁继好息
民更执迷而猖蹶始鸱张于沙漠再豕突于 帝
畿既边围之弛防又庙堂之失䇿窫窳旁吞于黒
水抢直拂于紫𨇠睥睨望万雉之墉蹂践连千
里之境鲸鲵我郡邑鱼鳖我人民氛祲烟尘共起
熖天之势衣冦士庶咸罹𡍼地之𡨚赤子何辜苍
天不吊冦攘驱掠不可数知焚荡伤夷动以万计
然而天惟助顺神必害终无摩垒之兵仅保傅
城之众能接岁而再至既经时而何施今则脊尾
俱摇腹背受敌旧地皆失内溃有强邻之侵众心
自离外隳无诸国之助咸闻气夺尚敢尸居匪惟
难犯于金汤固已自迷于巢穴䑕无牙而穿屋情
状可知羊羸角以触藩进退不果尚假息游魂于
城下巳叩阍请命于军中而况六师用壮以方张
诸将不谋而问会熋罴之旅则带甲百万𫘧骥之
足则有騋三千人知逆顺而四靣声驰士识恩仇
而方万响动务施远略必解长围速劳𧴀虎之师
尽扫犬羊之众啸聚之党将就戮除噍类之徒㝷
当殄㓕㳙时并进旨日克平义动显幽包胥泣秦
庭之血诚开金石霁云射浮图之砖盍思古人谓
誓死起救于将㒹勿令后日讥拥兵坐观而不赴
某恭被睿筭外緫戎昭筹笔非良敢效流马之运
轮蹄并进尽提水犀之军戈矛相望于道涂舳舻
衘尾于淮海巳浮楚泽前压师滨誓资卫社之何
盟共济勤王之盛举望龙虎之气行瞻咫尺之天
听鸟乌之声益劳方寸之地同扶 王室各奉
天威誓为唇齿之依期壮辅车之势共惟某官诚
深体国义切爱君忠孝贯于神明威名慑于夷虏
决䇿定难素高平日之谋拯溺救焚岂有淹时之
久雪 宗祧之大愤拯𥠖庶之横流势方万全士
在一举九金鼎就难逃魑魉之形万里尘清永肃
乾坤之照乘彼瓜分之后在我鼓行而清霣涕而
〈十七〉言至诚斯尽
窃惟 国家道得仁义蓄飬天下自一命以上随其
器宇各霑恩泽 祖宗以来平时奖待群臣之恩
至厚者盖虑一旦缓急之间贵其尽节死职以忠
报 朝廷伏见顷者虏兵所加靡然风偃知名之
士几无而仅有于乱离中阴访得三人焉若不论
之 朝廷寔虑忠臣义士㗸𡨚愤无以自明太
原緫管王禀当虏人作难之时在围城中奋忠城
义不顾一身一家之休戚遇一两日辄领轻骑岀
城马上运大刀径造虏营中左右转战得虏级百
十方徐引归率以为常宣抚使张孝纯视城之危
一日会监司食谋欲降虏禀知之率所将刀手五
百人谒孝纯列刀于前起论曰汝等欲官否众曰
然禀曰惟 朝廷立功则官可得又曰汝等欲赏
否众曰然禀曰惟 朝廷御敌则赏可致且曰汝
等既欲官又欲赏冝宣力尽心以忠卫国借如汝
等軰流中有言降者当如何群卒举刀曰愿以此
戮之又曰如禀言降当如何卒曰亦乞此戮之又
曰宣抚与众监司言降当如何卒曰亦乞此戮之
孝纯自后绝口不复敢言降事而城中兵权尽在
禀矣又于守城过有堤备虏人巧设机械屡岀奇
计见攻禀候其来必以意麾解之后围益急民益
困仓库军储且尽城中之人五相啖食披甲之士
致煮弩筋胶塞饥势力既竭外援不至城既䧟
父子背 太宗皇帝御容赴火而死又有晋宁
知军徐徽言虏骑攻城极力保护绵历时月婴城
之人疲于守御虏骑既登城军士散走徽言奋臂
疾呼独用矢斧𨱆尽杀先登者众见知军如此
气乃复振虏亦稍郤后为监门官宣赞舎人石赟
开门纵敌巳入知不可柰何遂置妻妾儿女于空
室中积薪自焚且仗剑坐厅事前虏人至者皆手
刄之须积尸多虏众群至遂为所擒酋长赏其
英毅深欲活之使降徽言不降使之跪徽言不跪
与酒令饮既授酒以杯掷虏靣曰我尚饮虏贼酒
乎幔骂不已虏怒持刃刺徽言𥘵禓就刄刄未及
死骂声不绝又有真定帅臣李邈城破被虏复令
作帅邈曰坐邈不才使一城生灵䧟于𡍼炭纵邈
无耻复受官爵有何靣见朝廷及一城阜老乎
卒不肯受㝷之燕山虏亦欲保全之而邈意略不
少屈又不肯去顶发虏人责之邈髠而为僧谓曰
更以二分官虏大怒牵赴市令斩将刑神色不
变言𥬇如平时告刑者曰愿容我辝南朝皇帝
以死拜讫南向端坐就戮燕山之民皆为之流涕
此三者盖人傺也惜不逢时使不得成功于丗然
当是之时怙乱要生靡所不有而禀軰风节如此
质之古人诚未多得虑 朝廷未能究之使忠义
之士与庸人共就湮没实可悯悼伏望矜恤将禀
等忠烈宠之爵命葬之衮服建祠以图其像载事
实以刊之碑仍乞访㝷子孙重加旌异且令札付
史官以奖忠孝少万偷俗之弊右此纸顷岁得之
故人荣𦬊次新几间虽失所著人姓氏嘉其用心
忠愤激切故用录之因而夷考三人行事禀开封
人追封安化郡王锡赉甚腆擢其子为枢密院属
官曾丞相怀即其婿也徽言衢州人赠晋州观察
使谥忠壮程致道为作志铭邈临江军人名儒中
之子曾南丰之甥进士及第累为监司与蔡元长
不叶换右阶以青州观察使死节赠少保谥忠壮
〈十八〉有道处士迥之兄也
建炎己酉苗傅刘正彦反吕张二公檄诸州之兵以
勤王檄至霅川郡守梁端会寓客谋之外祖曾公
卷在坐众未及言公𡚒然曰逆顺明甚出师无可
疑者间数日二𠒋取兵公请械系使人毋令还当
是时微公几殆 高宗反正中司张全真守白发
其忠 诏进职二等赴 阙全真奏议集中载其
〈十九〉荐牍亦已刊行故不复录
外祖跋董令升家所藏真草书千文略云崇宁初在
零陵见黄九丈鲁直云元祐中东坡先生钱四丈
穆父飰京师宝梵僧因作草书数纸东坡赏之
不已穆父无一言问其所以但云恐公未见藏真
真迹尔庭坚心切不平绍圣贬黔中始得藏真自
叙于石扬休家谛𮗚数日恍然自得落笔便𮗜超
异回视前日所作可𥬇然后知穆父之言不诬也
钱义妻德国夫人李氏和文之孙女早岁人物妹丽
建㚐初侍其姑秦鲁大主避虏入淮次真州而为
巨冦张遇冲劫骨散走度大江抵句容境上复
为贼之溃党十馀人所略同时被虏侪类六十軰
姿色皆胜欧之入村落閴无人迹之境悉置一古
庙中毎至未暁则群盗皆出扄鏁甚固至深夜廼
归必携金缯酒而来盖椎埋得之逾旬无计可
脱一日午间忽闻庙外有嗽咳之音诸妇岀𨻶中
窥之一男子坐于石上即呼来隔扉与之语男子
云我荷担于此所谓货嚢者妇各以实告且祈哀
以求生路许以厚图报谢其人复云此距巡检司
才十馀里吾当亟往吿之以营救若等今夕必济
幸无怖也何用报乎至夜盗归醉饱而寝忽闻锣
声甚振迺巡检者领兵至矣尽𫉬贼徒无一人脱
者询妇軰各言门阀皆名族贵家于是遣人以礼
津送其归夫人后享冨贵者数十年顷岁其子隽
〈卄一〉道端英奉版舆过天台夫人已老亲为明清言之
向伯恭为淮南漕张昌僣窃于京师遣向之甥刘
逵赍伪诏来伯恭不启封焚之械繋逵于狱遣官
奉表劝进 高宗于河北其后以此柬 上之知
至位法从挂冠而去宠遇极渥丗所共知而胡仁
仲宏作其行状亦尝及焉时又有徐端益字彦思
婺州人也为𪧐州虹县武尉昌赦书至邑邑令
以下迎拜宣读如常仪端益不屈𰯌而走事定伯
恭为言于 朝诏换文资后终于朝请大夫子亦
登科彦思学多闻与先游从所厚者也先人尝
以诗著其节谊淳熙戊申冬明清调官于临安解
后其次子于相府方识之以其父前绩祈造化于
周益公坐客莫有知者于立谈间廼指明清为引
〈卄二〉证旧闻益公将上得 旨令与属官差遣
赵叔近者宗室子登进士弟有材略建炎𥘉为两浙
提刑统兵平钱塘之乱擢直龙图阁时大驾驻
维扬以选抡守秀州治绩甚著或有言其贪污者
免所居官拘系于郡遣朱芾代其任芾到官未久
颇肆残酷军民怨愤有茶酒小卒徐明者帅其众
囚芾迎叔近复领州事叔近知事不可遏登厅呼
卒徒安尉而告之曰新守𭧂虐不恤致汝軰所以
为此我当为汝等守印请于 朝别差慈祥恺悌
之人来拊此一方群卒俯伏不敢猖獗奏牍末及
彻 阍而 朝廷已闻 诏遣大军往讨之矣先
是王渊在京为小官时狎露台娼周者稔甚乱后
为叔近所得携归家渊每对人切齿是时适渊为
御营司都统制张韩俱为渊部曲渊命张提师以往
张素以父事渊拜辞于廷渊云赵叔近在彼张默
解其指将次秀境叔近乘凉舆以太守之仪郊迎
于郡北沈氏园张即叱令供析方下笔而群刀悉
前断其右臂叔近号呼曰我宗室也众云汝既从
逆何云宗室巳折首于地秀卒见叔近被杀始忿
怒返戈婴城以距敌纵火欧略一郡之内𠴬血荼
毒翌日破关诛其首𢙣虽曰平定然其扰甚凯
旋行阙第功行赏焉张于乱兵中𫉬周娼以献于
渊渊劳之曰处置甚当但此妇人吾岂冝纳君当
自取之张云父既不取某焉敢耶时韩在旁渊顾
曰汝留之无嫌也韩再拜而受之既归韩甚以宠
嬖为韩生子韩既贵盛周遂享国封之荣 朝廷
后知叔近之死于不幸 诏特赠集英殿修撰制
词云士有以权济事当时赖之未几奸人图之于
今公议归之此 朕所深悼者也可无𢚓典以光
泉壌哉尔属籍之英吏能优𥙿昨者嘉禾适所临
典旁近部狂冦三发悉赖尔以定一方怗然而适
与祸会可谓真不幸矣御史以𡨚状闻 朕用衋
伤追荣论撰式表忠勤尚或有知歆此休命官其
二子〈邹浩然云〉
挥麈第三录卷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