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攻愧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九十三

维基文库,自由的图书馆
卷第九十二 攻愧集 卷第九十三
宋 楼钥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武英殿聚珍本
卷第九十四

攻愧集卷九十三

     宋   楼   钥   撰

 神道碑

  纯诚厚徳元老之碑奉敕撰 案标题一作太师保宁军节度使致仕魏国公

  谥文惠追封会稽郡王史公神道碑据篇中亲洒宸翰云云则此为当日原题

高宗皇帝以孝宗君徳日就将属以社稷妙选天下学

行端粹之士以辅导之绍兴二十有九年太师会稽郡

王史浩以国子博士奏事殿中高宗一见契合属目送

之谕大臣曰浩今日有用之才也除秘书省秘书郎粤

五日兼普安郡王府教授受知高宗被遇孝宗实昉于

此明年孝宗封建王迁司封员外郎兼直讲又明年为

宗正少卿三十二年五月立皇太子擢起居郎兼左庶

子六月孝宗受内禅迁中书舍人兼侍读十日为翰林

学士知制诰八月参知政事明年正月拜尚书右仆射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未几罢政再典巨藩淳

熙四年春召为侍读五年三月复拜右丞相十一月罢

仍侍经筵八年告归得请一再召见恩赉罙渥每以老

先生呼之孝宗移御重华宫以宴处清闲思见旧学太

上皇为攽诏谕赐御札明年遣干办御药院杨舜卿抚

问趣行命守臣以礼津发既入觐孝宗顾公曰卿辅朕

初潜亲遇朕建朱邸陞储宫登大宝两居相位三入经

帏逮今三十馀年君臣相得殆非他人比也五年四月

五日公薨于里第之正寝讣闻孝宗上皇震悼赙赠有

加有旨以公身居极品又为夀皇潜藩旧学赠恤之典

宜从优异可特追封自馀赙葬恩数并如陈康伯例今

皇帝登极赐谥文惠亲洒宸翰书纯诚厚德元老之碑

以赐焉且命臣钥为之文臣以末学待罪北门乃得对

扬明命敷述盛美以诏不朽臣虽甚陋何敢辞窃伏思

自古君臣以遇合为难而笃眷不替善始以终殆千载

而不一遇也方孝宗以艺祖统系之远承高庙付托之

重时公以所学纠正赞弼自其缉熙光明推而至于事

亲以孝事天以诚兵不轻用刑不妄施人才盛多夷夏

乂肃孝宗继志述事之功承颜顺色之爱刑于四海光

于万世而又惠顾帝师日笃日亲胙我太师福庆流衍

光大显休追嫓典谟孝宗奄弃慈极公先六旬以遗表

闻呜呼岂偶然哉公讳浩字直翁世为庆元之鄞人曾

祖简祖诏父师仲俱赠太师冀国公曾祖妣叶氏祖妣

徐氏妣洪氏俱赠冀国夫人曾祖蚤卒母叶夫人有遗

腹指天自誓愿得子以续史氏之祧是生公祖教之甚

严以八行荐于朝积徳垂祐寖大其家仲子才绍兴二

十三年为签书枢密院事公又继登揆路衣冠盛事莫

尚焉公性颖异记诵绝人少孤自力于学贯穿经史理

致超诣措词持论出人意表年四十始登进士科授左

迪功郎绍兴府馀姚县尉寻为温州州学教授郡守张

九成有重名待以国士诸生推崇之以中书舍人吴秉

信荐除太学正迁博士改宣教郎自此六年以至相位

近世未有也公智虑深长临机辄断平居若不胜衣而

剸裁勇决毅然不可回推究经旨多先儒所未发引经

处事动中要领完颜亮南牧边廷用兵建王抗疏请为

前驱誓不与贼俱生公方以疾移告闻之亟往问孰为

大王计误矣国步方艰父子岂可须臾离使唐肃宗能

随明皇幸蜀安得有灵武事建王大悔立俾公草奏请

扈跸以供子职辞意恳到高宗闻议出于公叹曰真王

府官也庙堂方议以建王督师由是不果遂从视师之

行而内禅之意决矣高宗将过徳夀宫公议嗣皇当乘

马扶辇高宗谕公曰执鞚前导不足为法公对曰臣于

肃宗何取父行而子随万世不易之道也孝宗竟用公

议高宗数遣使邀还出皇城门而止既参大政召宴禁

中公奏臣顷在翰苑虽暮夜宣召可也今居政地非有

中使不敢前若恃恩奔命非大臣体孝宗深然之尝问

当今施设何先公曰莫如保边境收人才前言辛次膺

张焘人望所属即日召还又荐周葵任古胡铨张戒王

十朋等以次收用公平时咨问天下人物有所闻密疏

其实且识言者录为一编皆于此乎取又得金安节王

大宝周必大等三十五人各书所长以闻并为时用尝

对徳夀宫高宗曰皇帝诚孝卿辅导之效居多今又得

卿佐之朕心亦安又曰卿为皇帝亲臣凡有规正不可

回忌赖卿悉力调䕶公既推谢次日又因奏事言之上

封事者多乞减任子公请岁一试且损其额试者必习

所业以应诏既不伤恩足以激厉孝宗顾左相陈康伯

议合公因奏凡有所陈皆先与丞相议而后言自是臣

僚奏请更改政令必先以示公然后施行尝因諌击鞠

事张焘共政退而曰相公爱君至矣焘又尝语人曰参

政今之贤辅不可妄议向来柄臣得君多以威严胁人

史则不然事多迎刃而解志于宽厚上前别白是非甚

明宰相器也康伯乞罢政孝宗批问恩礼已尽当与何

职意盖属公也公即奏康伯前朝老臣不可不留以为

重若其请未已必得徳夀圣谕可安其意是日高宗赐

以御笔康伯乃安职寻密诏公曰朕粗勤庶政然军务

民事未得其要若矿金璞玉方以卿为良工其毋怠焉

公既相益思所以报上者首言前宰相赵鼎参政李光

之无罪大将岳飞之久冤宜复其官爵录其子孙凡坐

废者次第昭雪悉从之时外建都督府归正人及谍者

日众公虽忧之而深察其能否故拔皇甫倜于境外官

胡昉于书生皆赖其用有滕忠信等八人还自山东自

言已结集万五千人可为内应公诘问再三皆无其实

语塞汗下而退初已借阁门宣赞舍人遂令赴督府张

浚亦以其无证仅补承信郎而已燕人刘蕴古该通古

今谈辩如流一日濠州奏募到北方游手仅万人欲以

营田蕴古力请以抗敌时欲许之公独谓此必奸人姑

欲藉以反其国耳因诘之曰樊哙欲以十万横行匈奴

季布犹以为可斩君得万人何以成功蕴古错愕不知

所对曰此皆无家必不为朝廷留不如乘其未定而用

之公曰其家不来宜无固志不知君家何在蕴古曰老

幼皆在幽燕自知失言战灼久之后因刺探事宜私遣

仆归燕仆以告遂伏诛吴璘以兵取徳顺捷至方议行

赏公奏诸葛亮出师必攻陈仓及郿即今之凤翔得之

则可窥长安高祖出汉中正此道也姜维舍此而多出

陇西狄道临洮得之无益今乃蹈维覆辙臣恐遂失蜀

矣宜勉谕其归登命公即选徳殿庐作诏令彻戍班师

专保蜀口以俟大举斯须而就词旨明畅孝宗阅之曰

他人必不能道朕意奇才也既而吴拱王彦奏敌已扼

璘归路方募人往报璘亦势迫间道以归袁孚罢右正

言公曰初政而遽去谏官何耶孝宗曰妄言徳夀宫有

私酤公曰陛下事亲可谓曲尽然宫中左右皆阉官有

何知识若非言路时以正论折其萌则将有甚此者上

怒少霁又奏諌官无故而罢天下必以为疑若暴其罪

恐启两宫之间愿少须之使其引去寻除直秘阁知温

州自是益无纤芥之隙张浚屡奏欲取山东公曰宿师

于外守备先虚我能出兵山东以牵制川陜彼独不知

警动两淮荆襄以解山东之急耶惟当固守要害为不

可胜之计必俟两淮无致敌之虑然后可前若乃顺诸

将之锐气收无用之空城宼去则论赏于朝宼至则仅

保山寨顾何益乎继而大将李显忠邵宏渊奏乞进兵

公又奏二将辄乞战岂督府之命令不行耶浚继请入

觐乞即日降诏幸建康孝宗以问公公陈三说谓若下

诏亲征则无故招致敌兵寇边何以应之若巡边犒师

则徳夀去年一出州县供亿重费之外朝廷自用缗钱

千四百万今何以继若曰移跸欲奉徳夀以行则未有

行宫若陛下自行万一敌人有一骑冲突则都城骚动

何以处之孝宗感悟曰都督先往临边俟有功绪朕亦

不惮一行浚言陛下当以马上成功岂可怀安以失事

机公执不可退又以诘公公曰帝王之兵当出万全岂

可尝试而图侥幸主上承二百年基业之托汉高祖起

于亭长败亡之馀乌可比也寻复论辩于殿上浚曰中

原久陷今不取豪杰必起而收之公曰中原决无豪杰

若有之何不起而亡金浚曰彼民间无寸铁不能自起

待我兵至而为内应公曰胜广能以鉏耰棘矜亡秦彼

必待我兵至非豪杰矣若有豪杰而不能起则是彼犹

有法制维持之未可以遽取也今不审思将贻后悔又

上疏力谏曰靖康之祸臣子孰不痛心疾首思欲蹀血

北廷以雪大耻恭想宸衷寝膳不忘然迩安则可以服

远若大臣未附百姓不信而遽为此举安保其必胜浚

老臣虑宜及此而溺于幕下新进之谋眩于北人诳惑

之语是以有请耳徳夀岂无报敌之心时张韩刘岳各

拥大兵皆西北勇士燕蓟良马犹不能进今欲以显忠

之轻率宏渊之寡谋而取全胜可乎惟当练士卒备器

械固边圉蓄财赋宽民力十年而后用之则进有辟国

复雠之功退无劳师费财之患此臣区区素志实天下

之至计也督府乏用欲取之民公曰未施徳于民遽重

征之恐外贼未必至民贫将自为盗康伯与公相顾同

奏曰必欲取于民臣等皆当丐退上为之给虚告五百

道以庚费浚又奏归正人当优待之公以为不可浚康

伯俱曰彼以善心至安可拒乎公又两入奏其一曰敌

日为奸谋以挠我纵流民以困我而沿边方以招徕为

功数年之后蚕食既多国用益乏彼将反有怨悔之心

可不远虑乎固不可绝其内向之意其有至者当谕之

使安土以俟恢复彼且无所归怨而敌亦知国之有人

岂应先为自蹙之计其二曰弃实而务名舍近而谋远

见利而忘害愿弃名取实以集大勲先近后远以安边

鄙见利思害以杜乱萌言甚切至又与浚言平时愿执

鞭而不可得幸同事任而数日议论不同不惟为社稷

生灵计亦为相公计相公养成名望一旦失利岂不有

损威重浚曰公言良是但浚老矣公曰杜预辈有平吴


之功而晋归功于羊祜以祜立规模而预竟其功相公

若先立规模后使人藉是有成亦相公之功也何必身

自为之浚因内引奏曰史浩意不可回恐失机会乞出

英断既而省中忽得宏渊出兵知禀状始知不由三省

径檄诸将公语康伯曰吾属俱兼右府而出兵不得预


闻则焉用相哉由是求去不已孝宗曰何苦至是公对

曰道徳元老无如陈康伯忠义慷慨无如张浚臣与之

议论俱不合诸将出兵而臣不知近习积憾而臣不去

尚何待乎因又言康伯欲纳归正人臣恐他日必为陛

下子孙之忧浚锐意用兵若一失之后恐陛下终不得

复望中原臣即日去国遂远清光然惓惓之忠不容缄

默言讫拜辞而退遂以观文殿大学士知绍兴府公力

辞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以归未及月而宿州失利䘮士

马甚众军资器械不可计人心沮丧上降诏罪已而浚

亦自劾去位矣初浚措置万弩营及他所建请公应之

如响或问之公曰事力未备故止其进兵若边防捍御

安可不从公既去其所奏请多不以时报浚亦悔之呜

呼公本欲修政固圉裕民练兵虽不求近功而规模甚

远议者不察以为独无意于事功惟知之者乃信其非

苟为异也公卜居东湖之麓徜徉山水胜绝之地以奉

亲欢岁时贺表外不以一字至行在所后除四川制置

使知成都府以亲老辞月馀改知绍兴府两浙东路安

抚使孝宗见公首曰卿前所奏陈如龟兆数计无一不

验从容赐坐访以治道公以求治太速听言太杂为对

至镇为民兴利除害不可缕举越人至今徳之进检校

少傅领保宁军节度使会洪夫人属疾思归力丐祠不

允乃许谒告迎侍未几罹内艰公性至孝平日奉母甚

周孝宗素知之在王府时得上方珍馔必以分遗登位

之后间问动静以正旦赐酒肴使为夀特于洪夫人生

朝拜公为相又尝以御笔径赐之曰丞相今日正谢赐

酒果为太夫人之庆其归自帅阃旌旄行前公拥版舆

于后人子之荣极矣至是悲毁骨立忍哀举葬纤悉周

备世所难及前即吉数日除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使

避魏王同镇改崇信军节度入对赐宴内庭劳问加优

后三日除开府仪同三司公自言臣何功徳叨此眷宠

孝宗指心而言曰于此甚有功朕学力坚固心术明正

皆卿之力也初过越老穉迎拜拥道有垂泣者时方滋

为帅谓公曰公去此时有缗钱十六万米斛四万漕司

取充羡馀遂为岁例奈何公奏除之至闽甃山路七百

馀里葬旅榇以千万计辟官舍以益贡闱每事立规四

方传以为式建劔四州多不举子臧获则取于福与漳

泉间公置田为庄贫妇孕育月有所给既使生齿益繁

又免诱略之害淳熙元年秋丐祠提举洞霄宫后三年

孝宗问执政久不见史浩无他否遂除少保观文殿大

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颇闻有尼之者至两降亲批

三遣金字牌又取尚书省移文封以付公不得已而后

起抵都城闻辅臣谪英州及见奏曰陛下未尝以大臣

投岭南实国家忠厚之意此门恐不可开孝宗唯唯他

日语近臣曰史浩厚徳人盖深知前日事也进读三朝

宝训及真宗正说事关治体及当法祖宗者必委曲援

引开广上心尝宴澄碧殿酒数行步至清激观机泉宣

劝无算至二鼓孝宗携手登桥又赐三爵命宿玉堂夜

参半引双莲烛以送且曰此游不可无纪是夕公进古

诗三十韵孝宗和答之引陈襄故事荐石斗文等五人

皆赴阙既再相孝宗曰自叶衡罢虚席以待丞相久矣

与执政入谢徳夀宫高宗曰卿再入相天下之幸也公

以士夫留滞旅寓者凡八百人各随其分处之为之一

清初相时蜀帅以缗钱献公谓宜以俭徳风天下请以

赐蜀郡复二税是年绍兴所献复倍此孝宗曰郤之必

有散失姑令封椿如何公对曰郡方困于和买丁钱愿

以代输其半孝宗欣然从之是年金历以八月晦为九

月朔或言会庆节使人将先一日入境请治历宫公曰

天道难测未知孰是而遽治历官是自彰其失也但当

谕接伴使若使人渡江则当语以晦朔尚可议皇帝生

辰则不可改先一日乃是艺祖忌后若欲行庆礼当如

旧期孝宗以为当后皆如公之言车驾既幸太学公因

请幸秘书省三衙皆与坐乃奏阁门舍人方以比馆职

亦当列于西庑崇儒矫弊皆有深意孝宗谓公视文武

如一为得大体十月诸军以多阙额又有逃亡请得自

招捕许之而并縁强取被掠者或至断指以求免都下

汹汹公飞奏尽释所捕又禽为首者送棘寺宣宰辅及

枢密都承旨议罪欲取兵民各一人枭首以徇公谓未


得其平兵士可斩百姓陆庆童当坐流罪上怒不以为

然公曰陛下恐军人有语而百姓为可欺耶岂不闻等

死死国可乎此岂是军人语上愈怒曰是比朕为秦二


世也同列相顾失色公徐进曰如时日害䘮予及汝偕

亡岂二世事闻者缩颈而公不为动议罪既如初遂日

求去位除少傅保宁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兼侍读后有


言庆童之冤者孝宗曰史浩盖尝力争坐此求去至今

悔之赐第城中出御制长春花诗酬和至再以示眷留

之意又荐薛叔似而下十五人叔似召用馀以次收擢

佑圣观故建邸也孝宗尝自北宫临幸语曰去此十七

年今得与卿为丰沛故人之饮可谓盛事甘盘无此乐

也公屡求归时陈俊卿已奉祠八年二月除判建康府

公奏俊卿年未及七十而去臣以七十有六而往岂不

愧见吏民耶孝宗尝自拟馆职䇿极言取士用人之弊

大要谓国朝过于忠厚以示公公读毕奏曰太祖不忍

杀一不辜以得天下累朝仁徳至仁宗而大备夫忠厚

岂有过耶乞改曰一于忠厚孝宗曰非卿不能为此言

五月始许归除少师留至八月陛辞犹进八事十年请


老除太保致仕公尝历永卫鲁三国公于是进封于魏


仍如曾公亮例入谢明年先降旨候至国门百官郊迎


见毕对御赐宴用文彦博故事道中具辞再三奉俞音


乃绝江公晚治第西湖之左裒两朝所赐御书建阁以


奉之因奏闻孝宗书明良庆会之阁以赐公谢不敢当


孝宗曰古人愿为良臣卿辅朕之久日闻忠言深悟朕

心尚何慊乎敕后苑造扁榜命中使驰赐之上尝以旧


学二字即政事堂赐公同列咸曰自古际遇莫盛于此

请镵诸石为省中荣观公又谢不敢既归以名其堂岁


遇诞日锡以金器者十四年年八十又加器宝两宫使

命相望高宗再举庆典诏公随班上夀进太傅赐玉带

金鱼逾月乃东上皇御极进太师降诏求言首及故老

公上封事数千言皆当世要务重华之召引辞甚切孝

宗诰曰今与卿皆闲人当衣褐见何必求免耶诏乘肩


舆入隔门仍命孙定之扶掖特改京官朝退次诣重华

孝宗从容谓公曰与卿复得相见既无嫌疑足可为度

暑计毋亟言归因奏陛下躬行三年之丧复见尧舜三

代之盛孝宗曰此皆卿平昔所以语朕者今日得以行

之正如滕文公尽哀戚之情而吊者大悦实自然友反

命之一言盖公平时专以忠孝二者发明圣学谓父子

天伦虽自有至性亦宜先意承志曲尽诚心后又屡奏

欲报莫大之恩惟应尊事不倦使慈孝两尽为万古父

子之懿范垂之子孙永永无极故孝宗不忘此言再对

奏陛下召臣非徒使霑被宠光亦恐有一得之愚少裨

继明之治敢为四说以献曰立天下之大本平天下之

隐难收天下之人望伸天下之直气谓教皇子备夷狄

举人才受尽言也太上垂听慰奖再三既归之次年长

子弥大以疾不起公起居寖衰后感疾危甚呼诸子及

孙戒曰吾受国厚恩欲报无所汝等惟当世竭忠节以

图尺寸命左右取手稿遗表曰吾且死其以是进遂瞑

享年八十有九娶贝氏追封魏国夫人先三十九年卒

子四人弥大故通奉大夫充敷文阁待制新知宁国军

府事赠银青光禄大夫弥正朝奉大夫复直秘阁主管

华州云台观弥远朝奉郎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弥坚通直郎两浙路转运司主管文字弥大弥远皆登

进士第弥正弥坚亦累举春官人以是服公之教子也

女五人长适朝请郎新权发遣永州军州事陆杞次适

从事郎充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

司检踏官丰谦次适朝请郎前通判湖州军州事李友

直次适迪功郎新荆湖北路提举茶盐司干办公事夏

鼎次适承议郎签书宁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王橚孙

十二人宗之通直郎改添差沿海制置司干办公事宜

之宣教郎知临安府富阳县丞定之宣议郎新知婺州

兰溪县守之承事郎前监平江府粮料院安之迪功郎

温州瑞安县主簿实之修职郎监绍兴府和旨酒库宣


之宪之寯之宽之崈之宾之孙女十五人长适奉议郎

新知建康府上元县方叔恭次适通直郎新知明州鄞

县丞吴朴次适宣教郎前知湖州武康县丞秦钜次适

宣义郎新监临安府仁和县临平镇税胡纲次适修职

郎新秀州华亭县支盐官王友元馀未行曾孙八人唐

卿虞卿文卿夏卿商卿周卿汉卿显卿曾孙女十人皆

幼以其年十二月庚申葬公于鄞县翔凤乡吉祥安乐

山合魏国之兆公盛徳绝人备福无比盖尝窃窥其大

者性本至孝有不可解于心故为士时惟见其事亲事


长笃朋友乡党之义及出而事君则尽其忠谋国则竭


其虑接物则极其宽临事则务于恕匹夫孺子不失其


懽心而义有不可不以死生祸福少变率自孝道发之

君臣道合吻然无间盖近古人主躬行通䘮自孝宗始

而公又以此事之其能不胶漆而固岂无所自哉孝宗


尝谓公曰卿所荐用人其间有负卿者亦知之乎公顿

首曰此臣所以报陛下也臣所荐未尝以语人亦不受

其私谢故人人自以为得上意荐贤者臣之责用贤者

君之恩也尝拟知湖州陈之茂进职知平江孝宗知之


茂尝毁公曰卿岂以徳报怨耶对曰臣不知有怨若以

为怨而以徳报之是有心也莫济作詹事王十朋行状

诋毁尤甚公荐济掌内制孝宗曰济非议卿者乎公曰

臣不敢以私害公遂除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待之如

初盖公之宽厚类此人虽有不悦然无物可以忤意古

人所谓澄之不清淆之不浊雷霆破柱而神色不动者

犹未足道也公既极贵处乡曲一如布衣时每以事亲

为未足又推本史氏积徳累行之原自为之文时节诵

于家庙上以报祖考之施下以励子孙之习其用意笃

矣事物之来不问剧易虽至难甚冗或连日夜废寝食

而精神酬应益有馀裕考其克勤小物凡事精密园馆

器用动出新意其在富贵中望之如神人而谦虚退然

若无与者野服萧散皆不足以累其中此如万斛之舟

容物有馀不见其多而经济之业则用之犹未尽也而


又居权之日少安佚之日长故举世无怨无恶惟以钜

公大度推之生荣死哀无可憾者公属文多立就虽老


表章犹自为之有文集五十卷外集二十卷论语口义

尚书讲义周礼天官地官讲义传于世馀皆公之细也

不胜书铭曰

于皇高宗天开中兴巩宋基业思永继承艺祖七世有

孙神武是用付托缵宋之绪高宗曰嘻帝命不易我仪

图之谨厥辅翼孝宗武文实惟承之雍雍太帅实维成

之帝咨臣弼一本于学缉熙光明徳修罔觉两辅予政

毋轻黩兵毋过取民毋滥用刑言如蓍龟靡有差忒旁

招多士宁我王国天地清夷中外晏然继志述事二十

八年两宫燕娱天夀平格三奉玉卮四登宝册召对徳

夀嘉帝之孝又曰太师辅翼之效帝谓圣父教诲之功

臣亦归美媚于高宗天用昌之耆艾康宁帝用休之福

禄宠荣孝宗乘云太师骑箕君臣始终虽恨莫追有赫

景命汤孙是纂顾瞻遗烈于以追远锡之篆碑孝宗有

臣报我天子诏尔后人

  忠文耆徳之碑奉敕撰 案标题一本与后卷自撰者同在当日原题应只此六字

嘉泰四年十月庚寅朔故左丞相少傅观文殿大学士

益国周公年七十有九薨于吉州之里第十二月丙申

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至嘉定元年公之子纶告于朝

曰先臣备位首相既葬而隧碑未立敢泣以请天子曰

嘻此四朝之宗臣也谥以文忠御书忠文耆徳之碑以

赐且诏臣钥为之文臣钥不侫荷文忠公知奖之深屏

居四明先已撰公隧道之碑矣圣恩起于告老之馀待

罪翰苑欲引前碑以辞纶又曰昔欧阳公修已铭程文

简公琳之墓复以敕命为之碑故事甚切愿毋辞臣既

共二史馆敢不敬承明旨以答孝子之请以扬公之休

光用诏后世公讳必大字子充一字洪道世家郑州之

管城曾祖衎朝奉郎妣郭氏祖诜左朝散大夫妣潘氏

李氏张氏父利建左宣教郎太学博士妣王氏公既贵

三世俱累赠太师秦国公妣俱赠秦国夫人宣和中祖

通判吉州因家焉公幼而孤十三又遭内艰天资高亮

记问绝人绍兴二十一年擢进士第授左迪功郎徽州

司户参军改监行在和剂局门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

科建康府府学教授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高宗

见奏篇曰他日可掌制除秘书省正字次年改左宣教

郎兼权国史院编修官明年五月除监察御史六月孝

宗即位八月除起居郎直前奏事上曰朕旧见卿文可

进近作兼编类圣政所详定官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

舍人尝论翟婉容位官吏转行碍止法事上曰初止谓

卿能文不谓刚正如此此其被眷注之始也应诏条上

十事皆切时病其一严铨试之法又奏群臣六参除朔

望过宫外勿改旧制至今行之事有未便者不惮极论

上亟奖叹公亦曰陛下有纳諌之资故臣辈各思自竭

龙大渊曾觌除知阁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公安节同奏

大渊罢副都承旨觌罢带御器械俱为知阁若以攀附

旧恩尚有可诿正以搢绅指目台諌有言外议方喧而

除命遽加非舍己从人之义有旨罢剧就闲己允公论

尚兹回缴可特依奏既而再除公曰前已反汗今复申

命岂复但已格除目不下越三日不获命以迁奉请祠

两任主管台州崇道观乾道四年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路提点刑狱公事陛对留为秘书少监兼

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上改告词首尾公奏陛下

取汉宣帝之意亲制赞书臣观汉社稷臣乃在周勃汲

黯霍光之徒儒者公孙弘辈皆持禄保位故宣帝以为

俗儒不达时宜使宣帝求真儒用之何至杂霸哉上曰

卿学术精深记问该博所蕴可以自见当日夕与卿论

文兼实录院检讨官加上徳夀尊号公谓太上万夀而

绍兴末议文及近上表用嗣皇帝为未安按建炎以后

遥拜徽宗表及唐宪宗上顺宗尊号册文皆称皇帝议

遂定七年奏四事重侍从以储将相増台諌以广耳目

郎官专以旌外庸监司郡守皆当久任上称以为要务

兼权兵部侍郎上云学士院湫隘公奏宫城不容増广

陛下欲卑宫室臣等居此亦过矣若遴选名儒而信任

之不在栋宇之丽也除权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陞

同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有旨公与吏部侍郎王之奇太

子詹事陈良翰对选徳殿出御札引唐太宗魏徵问对

以在位之久功未有成治效优劣苦不自知使各极陈

其当否公退而条陈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未尽

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未至又指陈大将郡守数

易之弊且言贞观政要四十篇既先之以魏徵论为君

之道又著不克终之戒于篇末盖是时惟征为善諌愿

思太宗广谏诤之徳使嘉言日闻治道日兴上嘉纳又

奏諌官虗位愿蚤择正人先朝参用古制卑其品而厚

其礼责其尽言使奸邪望风畏戢销患未形如近岁张

松韩玉等使台諌无所顾忌蚤为力言岂至劳民费财

始勤英断上曰朕自此知戒矣又奏曰人主无职事惟

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者必至败事若

疑儒者不足用而专用才臣今既累年其效可睹唐太

宗之臣即隋之臣艺祖之臣即五代之臣非前愚而后

智顾人主用之如何耳又论臣寮务为新说欲徼奇功

王安石以尧舜之道告君实行管商之术指司马光苏

轼辈为流俗尤当察之江湖亢旱上称龚茂良措置有

理公请出缗钱二十万代民租乃不乏事非不知县官

急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费可省乎上曰卿议

论殊善使朕闻所未闻兼侍讲又奏近奉诏以仆射名

官非古欲更其名周之太宰卿也小宰中大夫也中间

所改非是上曰止欲为左右丞相如同中书门下平章

事皆可削公遂奏前古沿革而退八年兼中书舍人固

辞且言外制之设正欲谨于出令凡有未当欲其缴奏

非专责以词翰也卒因缴奏而遂免兼张说再除签书

枢密院公当草不允诏奏谓昨者举朝以为不可陛下

欣然听纳曾未周岁复有此除贵戚预政公私两失臣

未敢具草时权给事中莫济亦封还御笔遂俱与外祠

九年除知建宁府再辞不许中道引疾提举江州太平

兴国宫天下愈高之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说罢召

为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六月兼权兵部侍郎八月兼直

学士院上尝称公持重不迎合无附丽除兵部侍郎兼

侍讲进太上尊号诏草上曰此文难于言而温纯典雅

无一字可议公奏初上光尧之号臣已预议庚寅之诏

亦出臣手上愕然曰前诏亦卿所草耶兼太子詹事尝

论用人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中人惟上所御为官择人

则引中人为君子为人择官则引中才为小人又奏闻

陛下日御球场固知不忘阅武然太祖二百馀年之天

下属在圣躬可不自爱上作色曰卿言甚忠正以仇耻

未雪不欲自逸耳尝奏闻金星近前星武士击球太子

亦预臣甚危之上曰卿可语太子公曰太子人子也陛

下命以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陛下勿命之可也陞兼

侍读郊祀禋礼执绥备顾问除吏部侍郎奏朝廷守至

公之道有司持一定之法行以无私孰不心服四年除

翰林学士奏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以其无簿书之冗

可以朝夕论思或有补于治道得人固多最可慕者陆

贽欧阳修也五年为御试详定官得旨撰选徳殿记及

皇朝文鉴序上尤称之赐御书白居易七徳舞墨犹湿

也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尝论本朝专以仁立国而

又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兵势似弱公曰仁故似弱实

非弱也社稷灵长职此之由上曰所以并无祸乱耳公

曰本朝似周秦兵虽强兴衰竟如何六年诏礼官详议

明堂典礼公定圜丘合宫互举之议再执绥草赦明著

古礼以示来世礼成献诗又进动天之戒上曰动天诚

当以徳惟知道乃可语此公曰皇天亲有徳飨有道此

岂聪明作为所能为哉除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论六部长贰判依字改为从上谓公视草劳甚公奏臣

素无汗马之劳致此爵位宣力文字之间未为劳也上

曰翰墨之功岂小补哉若大述作固当烦卿七年五月

除参知政事上曰卿遇事殊不依违宰执自当和而不

同公曰韩琦欧阳修殿上日有所争退则欢然最为可

法大臣自应互相可否秦桧用事执政至不敢措一辞

后遂以为当然陛下惟恐臣下不言人臣乃欲自是乎

尝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其故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二


十年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今已数倍民安得


不困此特其一耳上为之怅然进呈湖北月桩钱数公


曰固出于不得已亦须平时有以存恤去岁荒旱若非


先事赈救禁戢苛暴何以免流殍之苦舒州汪革始谋


不善若如前代失军民之心则乘灾唱乱必致蜂起亦


安肯束身自归于司败所贵得民正为是耳此非仓猝


所能成也上深以为然有恃长乐之援求为郎者上俾

谕给舍缴奏公谓不可谕意不从则失体从之则坏法


命下臣等自当执奏上曰卿等肯任怨如此公曰当与


而不与则有怨不当与而不与何怨之云上叹曰所谓


任责非任怨也九月知枢密院事上曰三省本未可辍

卿每见难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可谓敏矣上尝叹养


兵费邦赋之八公奏自古未有五十年屯兵不解古者


讲和则罢兵今既有岁币而兵不敢撤所以倍费上眷


公益深尝奏事退御笔卿临事明敏而有决朕每嘉之

又称公通练军政深副擢用之意公谢曰臣本以文墨

受知岂晓武事误蒙任使不敢不勉十一年御笔欲移

兴元义胜军于襄阳此军皆契丹渤海汉儿慕义来归

者上以金商山险非用骑之地闻其营砦遗火因迁之

公奏路经金洋当先计人马之数使郭杲于襄阳豫办

更令彭杲具以此意深察众情六月拜枢密使上曰卿

在西府光前绝后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为也先是

金主避暑夀安过上京北牒以道远权止贺正生辰使

一年宣谕卿尝料未必遣使今果不来可谓庙谟矣十

二年金州谋帅公欲合侍从管军荐举上曰军帅当自

上除授公曰舜用九官皆咨四岳与其私荐不若明扬

若能考实孰敢妄举因论边报异同上奖谕云事无巨

细卿皆究心昨密问一事条上数端深谋远虑朕所不

及也上谓王蔺论事颇偏公奏蔺虽稍过然汲黯在朝

淮南寖谋尽言而不顾身帝之左右岂可无此等人况

以献纳为职若上下相蒙非国之福也御笔尝谓大石

契丹欲加兵于金又谕结约夏国又有呼噜窃据上京

之报案呼噜旧作忽鲁今改后同公奏但当严备随机应之未几上

谕公所传皆妄真有先见之明矣十四年二月乙亥面

谕卿在枢筦事皆经心更旬日拜相后人难继也丁亥

拜右丞相寻兼提举国史院会要所敕令所上谕以委

任之意公奏自古鲜有无事时今赖陛下勤政内外晏

然殆将二纪此正可惧之时当思经远之计又奏舜禹

君臣相戒唐太宗不存形迹臣等过失望随事戒敕免

积罪戾臣有所见不敢废弼直之义日有论奏动系天

下休戚比至给舍缴駮台諌论列已为后时不若致审

于初又奏人才不失之虚夸则失之缄默凡冗宜求笃

实为国者因旱求退甚力请依庆历中例降秩皆不许

遂奏实惠及民莫若宽减夏税施徳当自近始上方笃


意救荒其所以赞宽仁之政不可胜纪封事多言宰执


同异公奏要当各尽所见岂可尚同既是协心体国苟

有未然虽面诘何害若人才邪正政事得失安危所系

自应反复论难止欲归于是耳陛下复祖宗密白之制

使三省覆奏而后行正欲上下相维非止奉行文书也


高宗升遐始末稽考制度奏置山陵五使赞成圣孝哀

礼两备会贺生辰使至上在丧次议令馆伴使谕遣公


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行人远来而朝无一辞于理未

安遂口占数语使归报焉正旦使将至或请易淡黄袍

御殿受书然后素幄见使者公力陈不可止以缟素引

见使者果心服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典礼初欲开资

善堂公奏天禧故实恐不宜于今不若取西晋宣猷堂

为议事堂十五年正月戊戌公请上特御延和殿令宰

执奏事毕始过议事堂思陵发引公奏永熙故典吕端

一相犹摄太傅亲往而欲用显仁旧例非是遂再拜请

行乃以公摄太傅上虑使人坚欲上夀公奏必无争执

上欲先令侍从台諌集议公曰国之重事谋之帷幄有

不必询众者上尤称奖卿能如此国之幸也仲冬之初

奏乞骸骨忽宣谕以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少留公奏

圣体康宁止是孝思稍过岂应倦勤上曰礼莫严于事

宗庙而孟飨多以病而分诣孝莫重于执丧而不得日

至徳夀欲不退休得乎朕以此委卿公泣而退十二月

壬申密赐绍兴传位亲札辛卯留身议定二月壬戌之

吉又命公草诏专以奉几筵侍东朝为意十六年正月

己亥拜左丞相壬子因奏事始谕二府旬日当内禅又

令公独呈诏兼提举玉牒及监修日历二月辛酉朔降

传位诏翼日上吉服御紫宸殿公奏陛下巽位与子古


今盛典再见圣朝中外同庆臣等辅政无状自此无由

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哽噎几不能言上亦泫然曰

正赖卿等协赞新君光宗首问当世急务公奏用人求

言二事寻即降诏公积阶至特进爵自管城县开国男

至荥阳郡公历封济许二国公三月拜少保益国公公


以三孤之官不应以覃霈而得力辞不可又乞回授至

于四五不得已而始受之奏以朔望之次日朝重华宫

五月求去方力而諌省有言请益切除观文殿大学士

判潭州言者不已殿中助之遂以少保充醴泉观使而

归孝宗赐金器劳问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二年

除观文殿学士判潭州罢倍税牙契钱二十万缗郡事

皆亲理之三年四月复元职七月坐所举官以贿败降

荥阳郡公四年八月复旧封冬易镇隆兴力求奉祠主

上登极求言于旧弼公奏圣孝敬天崇俭久任四事皆

切于世用遣阁门官赐少傅告控免至再始许貤恩庆

元元年于是公年七十矣三表引年遂以少傅致仕嘉

泰元年布衣上书及公姓名台评降一官明年乃复遗

奏既闻上为震悼辍朝二日赠太师赙银绢各千累食

邑一万五千六百戸食实封五千八百戸娶王氏监察

御史葆之女封益国夫人先一年薨一子即纶也朝请

大夫新知筠州军州事孙颢宣义郎新监饶州浮梁县

景徳镇兼烟火公事孙女五人长适承事郎监嘉兴府

籴纳仓萧彖馀尚幼呜呼天之生公固授之以间气公

之出仕亦可谓千载之遇矣自决科以至考终五十有

三年始以文字受知高宗孝宗以至位极人臣晚辅光

宗之初政退被主上之休宠孝宗在位二十有八年公

实相为终始其中以十年出入翰苑时方承平极铺张

扬厉之美以十年辅政秉钧尽辅赞弥缝之妙两以逆

折奸锋深忤上意事定言验得眷愈隆致身元宰出处

为时重轻几无纤瑕微颣之可指文章则追配作者论

议则究极古今风度如张九龄谋谟如崔祐甫宋广平

之守文杜如晦之善断公几兼之乃所愿则尤切切于

陆宣公欧阳文忠此非臣之私言也平日著述为书十

馀种总为二百卷行于世校之前碑撮取其名节国事

而略其馀谨再拜特书以对扬休命铭曰

巍巍孝宗天锡勇智二十八年是为盛际猗欤益公善

始以终始进以文终察其忠再折奸萌逆鳞以批事定

言验表表忠规献纳论思知无不为弥缝辅赞百工惟

熙三圣相授同守一道公实佐之家有宸藻忧边思职

具存宏模临机辄断华夷谧如告老既休著书自若拳

拳斯文以惠后学天不憗遗殄瘁兴悲既铭公墓又勒

丰碑生荣死哀身美君显是为宗臣后庆其衍










攻愧集卷九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