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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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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一 李光弼 新唐书
新唐书卷一百三十七 列传第六十二
欧阳修 宋祁
列传第六十三 李嗣业 马璘 李抱玉 等
郭子仪子:曜 子:晞 晞孙:承嘏 子:暧 暧子:钊 𫓩 铦 暧孙:曙 母弟幼:明 幼明子:昕


郭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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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子仪,字子仪,华州郑人。长七尺二寸。以武举异等补左卫长史,累迁单于副都护、振远军使。天宝八载,木剌山始筑横塞军及安北都护府,诏即军为使。俄苦地偏不可耕,徙筑永清,号天德军,又以使兼九原太守。

  十四载,安禄山反,诏子仪为卫尉卿、灵武郡太守,充朔方节度使,率本军东讨。子仪收静边军,斩贼将周万顷,击高秀岩河曲,败之,遂收云中、马邑,开东陉。加御史大夫。贼陷常山,河北郡县皆没。会李光弼攻贼常山,拔之,子仪引军下井陉,与光弼合,破贼史思明众数万,平幰城。南攻赵郡,禽贼四千,纵之,斩伪守郭献璆,还常山。思明以众数万尾军,及行唐,子仪选骑五百更出挑之。三日,贼引去,乘之,又破于沙河,遂趋常阳以守。禄山益出精兵佐思明。子仪曰:“彼恃加兵,必易我;易我,心不固,战则克矣。”与战未决,戮一步将以徇,士殊死斗,遂破之,斩首二千级,俘五百人,获马如之。于是昼扬兵,夜捣垒,贼不得息,气益老。乃与光弼、仆固怀恩、浑释之、陈回光等击贼嘉山,斩首四万级,获人马万计。思明跳奔博陵。于是河北诸郡往往斩贼守,迎王师。方北图范阳,会哥舒翰败,天子入蜀,太子即位灵武,诏班师。子仪与光弼率步骑五万赴行在。时朝廷草昧,众单寡,军容缺然,及是国威大振。拜子仪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总节度。肃宗大阅六军,鼓而南,至彭原。宰相房琯自请讨贼,次陈涛,师败,众略尽,故帝唯倚朔方军为根本。贼将阿史那从礼以同罗、仆骨骑五千,诱河曲九府、六胡州部落数万迫行在。子仪以回纥首领葛逻支击之,执获数万,牛羊不可胜计,河曲平。

  至德二载,攻贼崔乾祐于潼关,乾祐败,退保蒲津。会永乐尉赵复、河东司户参军韩旻、司士徐景及宗室子锋在城中,谋为内应,子仪攻蒲,复等斩陴者,披阖内军。乾祐走安邑,安邑伪纳之,兵半入,县门发,乾祐得脱身走。贼安守忠壁永丰仓,子仪遣子旰与战,多杀至万级,旰死于阵。进收仓。于是关、陕始通。诏还凤翔,进司空,充关内、河东副元帅。率师趋长安,次潏水上。贼守忠等军清渠左。大战,王师不利,委仗奔。子仪收溃卒保武功,待罪于朝,乃授尚书左仆射。俄从元帅广平王率蕃、汉兵十五万收长安。李嗣业为前军,元帅为中军,子仪副之,王思礼为后军,阵香积寺之北,距沣水,临大川,弥亘一舍。贼李归仁领劲骑薄战,官军嚣,嗣业以长刀突出,斩贼数十骑,乃定。回纥以奇兵缭贼背,夹攻之,斩首六万级,生禽二万,贼帅张通儒夜亡陕郡。翌日,王入京师,老幼夹道呼曰:“不图今日复见官军!”王休士三日,遂东。安庆绪闻王师至,遣严庄悉众十万屯陕,助通儒,旌帜钲鼓径百馀里。师至新店,贼已阵,出轻骑,子仪遣二队逐之,又至,倍以往,皆不及贼营辄反。最后,贼以二百骑掩军,未战走,子仪悉军追,横贯其营。贼张两翼包之,官军却。嗣业率回纥从后击,尘且坌,飞矢射贼,贼惊曰:“回纥至矣!”遂大败,僵尸相属于道。严庄等走洛阳,挟庆绪度河保相州,遂收东都。于是河东、河西、河南州县悉平。以功加司徒,封代国公,食邑千户。入朝,帝遣具军容迎灞上,劳之曰:“国家再造,卿力也。”子仪顿首陈谢。有诏还东都,经略北讨。

  乾元元年,破贼河上,执安守忠以献,遂朝京师。诏百官迎于长乐驿,帝御望春楼待之。进中书令。帝即诏大举九节度师讨庆绪,以子仪、光弼皆元功,难相临摄,第用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使,而不立帅。

  子仪自杏园济河,围卫州。庆绪分其众为三军。将战,子仪选善射三千士伏壁内,诫曰:“须吾却,贼必乘垒,若等噪而射。”既战,伪遁,贼薄营,伏发,注射如雨。贼震骇,王师整而奋,斩首四万级,获铠胄数十万,执安庆和,收卫州。又战愁思冈,破之。连营进围相州,引漳水灌城,漫二时,不能破。城中粮尽,人相食。庆绪求救于史思明,思明自魏来,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前军遇之,战邺南,夷负相当,炅中流矢。子仪督后军,未及战。会大风拔木,遂晦,跬步不能相物色,于是王师南溃,贼亦走,辎械满野。诸节度引还。子仪以朔方军保河阳,断航桥。时王师众而无统,进退相顾望,责功不专,是以及于败。有诏留守东都,俄改东畿、山南东道、河南诸道行营元帅。鱼朝恩素疾其功,因是媒谮之,故帝召子仪还,更以赵王为天下兵马元帅,李光弼副之,代子仪领朔方兵。子仪虽失军,无少望,乃心朝廷。思明再陷河、洛,西戎逼扰京辅,天子旰食,乃授邠宁、鄜坊两节度使,仍留京师。议者谓子仪有社稷功,而孽寇首鼠,乃置散地,非所宜。帝亦悟。

  上元初,诏为诸道兵马都统,以管崇嗣副之,率英武、威远兵及河西、河东镇兵,繇邠甯、朔方、大同、横野军以趋范阳。诏下,为朝恩沮解。明年,光弼败邙山,失河阳。又明年,河中乱,杀李国贞,太原戕邓景山。朝廷忧二军与贼合,而少年新将望轻不可用,遂以子仪为朔方、河中、北庭、潞仪泽沁等州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副元帅,进封汾阳郡王,屯绛州。时帝已不豫,群臣莫有见者,子仪请曰:“老牙受命,将死于外,不见陛下,目不瞑。”帝引至卧内,谓曰:“河东事一以委卿。”子仪呜咽流涕。赐御马、银器、杂彩,别赐绢布九万。子仪至屯,诛首恶王元振等数十人,太原辛云京亦治害景山者,诸镇皆惕息。

  代宗立,程元振自谓于帝有功,忌宿将难制,离构百计。因罢子仪副元帅,加实户七百,为肃宗山陵使。子仪惧谗且成,尽裒代宗所赐诏敕千馀篇上之,因自明。诏曰:“朕不德,诒大臣忧,朕甚自愧,自今公毋有疑。”初,帝与子仪平两京,同天下忧患,至是悔悟,眷礼弥重。

  时史朝义尚盗洛,帝欲使副雍王,率师东讨,为朝恩、元振交訾之,乃止。会梁崇义据襄州叛,仆固怀恩屯汾州,阴召回纥、吐蕃寇河西,残泾州,犯奉天、武功,遽拜子仪为关内副元帅,镇咸阳。初,子仪自相州罢归京师,部曲离散,逮承诏,麾下才数十骑,驱民马补行队。至咸阳,虏已过渭水,并南山而东,天子跳幸陕。子仪闻,流涕,董行营还京师。遇射生将王献忠以彀骑叛,劫诸王欲奔虏,子仪让之,取诸王送行在。乃率骑南收兵,得武关防卒及亡士数千,军浸完。会六军将张知节迎子仪洛南,大阅兵,屯商州,威震关中。乃遣知节率乌崇福、羽林将长孙全绪为前锋,营韩公堆,击鼓欢山,张旗帜,夜丛万炬,以疑贼。初,光禄卿殷仲卿募兵蓝田,以劲骑先官军为游弈,直度浐,民绐虏曰:“郭令公来。”虏惧。会故将军王甫结侠少,夜鼓朱雀街,呼曰:“王师至!”吐蕃夜溃。于是遣大将李忠义屯苑中,渭北节度使王仲升守朝堂,子仪以中军继之。射生将王抚自署京兆尹,乱京城,子仪斩以徇。破贼书闻,帝以子仪为京城留守。

  自变生仓卒,赖子仪复安,故天下皆咎程元振,群臣数论奏。元振惧,乃说帝都洛阳,帝可其计。子仪奏曰:

  雍州古称天府,右陇、蜀,左崤、函,襟冯终南、太华之险,背负清渭、浊河之固,地方数千里,带甲十馀万,兵强士勇,真用武之国,秦、汉所以成帝业也。后或处而泰、去而亡者不一姓,故高祖先入关定天下,太宗以来居洛阳者亦鲜。先帝兴朔方,诛庆绪,陛下席西土,戮朝义,虽天道助顺,亦地势则然。比吐蕃冯陵而不能抗者,臣能言其略。夫六军皆市井人,窜虚名,逃实赋,一日驱以就战,有百奔无一前;又宦竖掩迷,庶政荒夺,遂令陛下彷徨暴露,越在陕服。斯委任失人,岂秦地非良哉!今道路流言,不识信否,咸谓且都洛阳。洛阳自大盗以来,焚埃略尽,百曹榛荒,寰服不满千户,井邑如墟,豺狼群嗥;东薄郑、汴,南界徐,北绵怀、卫及相,千里萧条,亭舍不烟,何以奉万乘牲饩、供百官次舍哉?且地狭厄,裁数百里,险不足防,适为斗场。陛下意者不以京畿新罹剽蹂,国用不足乎?昔卫为狄灭,文公庐于曹,衣大布之衣,冠大帛之冠,卒复旧邦,况赫赫天子,躬俭节用,甯为一诸侯下哉?臣愿陛下斥素餐,去冗食,抑阉寺,任直臣,薄征弛役,恤隐抚鳏,委宰相以简贤任能,付臣以训兵御侮,则中兴之功,日月可冀。惟时迈亟还,见宗庙,谒园陵,再造王家,以幸天下。

  帝得奏,泣谓左右曰:“子仪固社稷臣也,朕西决矣。”乘舆还,子仪顿首请罪,帝劳曰:“用卿晚,故至此。”乃赐铁券,图形凌烟阁。

  仆固怀恩纵兵掠并、汾属县,帝患之,以子仪兼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使,镇河中。怀恩子玚屯榆次,为帐下张惟岳所杀,传首京师,持其众归子仪。怀恩惧,委其母走灵州。广德二年,进太尉,兼领北道邠甯、泾原、河西通和吐蕃及朔方招抚观察使。辞太尉不拜。怀恩诱吐蕃、回纥、党项数十万入寇,朝廷大恐,诏子仪屯奉天。帝问计所出,对曰:“无能为也。怀恩本臣偏将,虽剽果,然素失士心。今能为乱者,訹思归之人,劫与俱来,且皆臣故部曲,素以恩信结之,彼忍以刃相向乎?”帝曰:“善。”虏寇邠州,先驱至奉天,诸将请击之。子仪曰:“客深入,利速战。彼下素德我,吾缓之,当自携贰。”因下令:“敢言战者斩!”坚壁待之,贼果遁。

  子仪至自泾阳,恩赉崇缛,进拜尚书令,恳辞,不听。诏趣诣省视事,百官往庆,敕射生五百骑执戟宠卫。子仪确让,且言:“太宗尝践此官,故累圣旷不置员,皇太子为雍王,定关东,乃得授,渠可猥私老臣,隳大典?且用兵以来,僭赏者多,至身兼数官,冒进亡耻。今凶丑略平,乃作法审官之时,宜从老臣始。”帝不获已,许之,具所以让付史官。因赐美人六人,从者自副,车服帷帟咸具。

  永泰元年,诏都统河南道节度行营,复镇河中。怀恩尽说吐蕃、回纥、常项、羌、浑、奴剌等三十万,掠泾、邠,躏凤翔,入醴泉、奉天,京师大震。于是帝命李忠臣屯渭桥,李光进屯云阳,马璘、郝廷玉屯便桥,骆奉先、李日越屯厔盩,李抱玉屯凤翔,周智光屯同州,杜冕屯坊州,天子自将屯苑中。急召子仪屯泾阳,军才万人。比到,虏骑围已合,乃使李国臣、高升、魏楚玉、陈回光、朱元琮各当一面,身自率铠骑二千出入阵中。回纥怪问,:“是谓谁?”报曰:“郭令公。”惊曰:“令公存乎?怀恩言天可汗弃天下,令公即世,中国无主,故我从以来。公今存,天可汗存乎?”报曰:“天子万寿。”回纥悟曰:“彼欺我乎!”子仪使谕虏曰:“昔回纥涉万里,戡大憝,助复二京,我与若等休戚同之。今乃弃旧好,助叛臣,一何愚!彼背主弃亲,于回纥何有?”回纥曰:“本谓公云亡,不然,何以至此。今诚存,我得见乎?”子仪将出,左右谏:“戎狄野心不可信。”子仪曰:“虏众数十倍,今力不敌,吾将示以至诚。”左右请以骑五百从,又不听。即传呼曰:“令公来!”虏皆持满待。子仪以数十骑出,免胄见其大酋曰:“诸君同艰难久矣,何忽亡忠谊而至是邪?”回纥舍兵下马拜曰:“果吾父也。”子仪即召与饮,遗锦彩结欢,誓好如初。因曰:“吐蕃本吾舅甥国,无负而来,弃亲也。马牛被数百里,公等若倒戈乘之,若俯取一芥,是谓天赐,不可失。且逐戎得利,与我继好,不两善乎?”会怀恩暴死,群虏无所统一,遂许诺。吐蕃疑之,夜引去。子仪遣将白元光合回纥众追蹑,大军继之,破吐蕃十万于灵台西原,斩级五万,俘万人,尽得所掠士女牛羊马橐驼不胜计。遂自泾阳来朝,加实封二百户,还河中。

  大历元年,华州节度使周智光谋叛,帝间道以蜡书赐子仪,令悉军讨之。同、华将吏闻军起,杀智光,传首阙下。二年,吐蕃寇泾州,诏移屯泾阳。邀战于灵州,败之,斩首二万级。明年,还河中。吐蕃复寇灵武,诏率师五万屯奉天,白元光破虏于灵武。议者以吐蕃数为盗,马璘孤军在邠不能支,乃以子仪兼邠甯庆节度使,屯邠州,徙璘为泾原节度使。回纥赤心请市马万匹,有司以财乏,止市千匹。子仪曰:“回纥有大功,宜答其意,中原须马,臣请内一岁奉,佐马直。”诏不听,人许其忠。

  九年,入朝,对延英,帝与语吐蕃方强,慷慨至流涕。退,上书曰:

  朔方,国北门,西御犬戎,北虞猃狁,五城相去三千里。开元、天宝中,战士十万,马三万匹,仅支一隅。自先帝受命灵武,战士从陛下征讨无甯岁。顷以怀恩乱,痍伤雕耗,亡三分之二,比天宝中止十之一。今吐蕃兼吞河、陇,杂羌、浑之众,岁深入畿郊,势逾十倍,与之角胜,岂易得邪?属者虏来,称四节度,将别万人,人兼数马。臣所统士不当贼四之一,马不当贼百之二,外畏内惧,将何以安?臣惟陛下制胜,力非不足,但简练不至,进退未一,时淹师老,地广势分。愿于诸道料精卒满五万者,列屯北边,则制胜可必。窃惟河南、河北、江淮大镇数万,小者数千,殚屈禀给,未始搜择。臣请追赴关中,勒步队,示金鼓,则攻必破,守必全,长久之策也。

  又自陈衰老,乞骸骨。诏曰:“朕终始倚赖,未可以去位。”不许。

  德宗嗣位,诏还朝,摄冢宰,充山陵使,赐号“尚父”,进位太尉、中书令,增实封通前二千户,给粮千五百人,刍马二百匹,尽罢所领使及帅。建中二年,疾病,帝遣舒王到第传诏省问,子仪不能兴,叩头谢恩。薨,年八十五。帝悼痛,废朝五日。诏群臣往吊,随丧所须,皆取于官。赠太师。陪葬建陵。及葬,帝御安福门,哭过其丧,百官陪位流涕。赐谥曰忠武,配飨代宗庙廷。著令,一品坟崇丈八尺,诏特增丈,以表元功。

  子仪事上诚,御下恕,赏罚必信。遭幸臣程元振、鱼朝恩短毁,方时多虞,握兵处外,然诏至,即日就道,无纤介顾望,故谗间不行。破吐蕃灵州,而朝恩使人发其父墓,盗未得。子仪自泾阳来朝,中外惧有变,及入见,帝唁之,即号泣曰:“臣久主兵,不能禁士残人之墓,人今发先臣墓,此天谴,非人患也。”朝恩又尝约子仪修具,元载使人告以军容将不利公。其下衷甲愿从,子仪不听,但以家僮十数往。朝恩曰:“何车骑之寡?”告以所闻。朝恩泣曰:“非公长者,得无致疑乎?”田承嗣傲狠不轨,子仪尝遣使至魏,承嗣西望拜,指其膝谓使者曰:“兹膝不屈于人久矣,今为公拜。”李灵耀据汴州,公私财赋一皆遏绝,子仪封币道其境,莫敢留,令持兵卫送。麾下宿将数十,皆王侯贵重,子仪颐指进退,若部曲然。幕府六十馀人,后皆为将相显官,其取士得才类如此。与李光弼齐名,而宽厚得人过之。子仪岁入官俸无虑二十四万缗。宅居亲仁里四分之一,中通永巷,家人三千相出入,不知其居。前后赐良田、美器、名园、甲馆不胜纪。代宗不名,呼为大臣。以身为天下安危者二十年,校中书令考二十四。八子七婿,皆贵显朝廷。诸孙数十,不能尽识,至问安,但颔之而已。富贵寿考,哀荣终始,人臣之道无缺焉。

  子曜、旰、晞、昢、晤、暧、曙、映,而四子以才显。

子 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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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性沉静,资貌瑰杰。累从节度府辟署,破虏有功,为开阳府果毅都尉。至德初,推子仪功,授卫尉卿,累进太子詹事、太原郡公。子仪专征伐,曜留治家事,少长无闲言。诸弟或饰池馆,盛车服,曜独以朴简自处。子仪罢兵,迁太子少保,昆弟六人,共制拜官。子仪薨,以遗命簿上四朝所赐名马珍物,德宗复赐之,乃悉散诸弟。居丧以礼,疾甚,或劝茹葱薤,终不属口。后卢杞秉政,忌勋族,子仪婿太仆卿赵纵、少府少监李洞清、光禄卿王宰皆以次得罪。奸人幸其危,多论夺田宅奴婢,曜大恐,独宰相张镒力保护。德宗稍闻之,诏有司曰:“尚父子仪有大勋力,保乂王家,尝誓山河,琢金石,许宥十世。前日其家市田宅奴婢,而无赖者以尚父殁,妄论夺之,自今有司毋得受。”建中三年,卒,赠太子太傅,谥曰孝。初,曜袭代国公,食二千户。贞元初,诏减半以封晞、暧、映、曙,人二百五十户。未几,复诏四人各减五十户,封曜子锋、晤子𫔍各百户云。

子 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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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晞,善骑射,从征伐有功,复两京,战最力,出奇兵破贼,累进鸿胪卿。河中军乱,子仪召首恶诛之,其支党犹反仄,晞选亲兵昼夜警,以备非常,奸人不得发。以功拜殿中监。吐蕃、回纥入寇,加御史中丞,领朔方军援邠州,与马璘合军击虏,破之。虏复来,阵泾水北,子仪遣晞率徒兵五千、骑五百袭虏。晞以兵寡不进,须暮,贼半济,乃击,斩首五千级。加御史大夫,子仪固让,乃止。居父丧,值朱泚乱,南走山谷。贼舁致之,欲污以官,佯暗不答;贼露兵胁之,不动。数以城中事贻书李晟。既而奔奉天。天子还,改太子宾客。子钢,从朔方杜希全幕府。希全檄为丰州刺史,晞怜其弱不任事,丐罢。德宗遣使者召钢,钢疑得罪,挺身走吐蕃,不纳。希全执送京师,赐死。晞坐免,寻复太子宾客。累封赵国公。卒,赠兵部尚书。孙承嘏。

晞孙 承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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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嘏,字复卿,幼秀异,通《五经》。元和中,及进士第,累迁起居舍人。居母丧,以孝闻。太和六年,为谏议大夫,言政事得失。文宗以郑注为太仆卿,承嘏极论其非,注颇惧。进给事中。俄出为华州刺史,给事中卢载还诏书,且言:“承嘏数封驳称职,宜在禁闼。”帝曰:“朕谓久次,欲优其稍入耳。”乃复留给事中。时江淮旱,用度不支,诏宰相分领度支、户部。承嘏言:“宰相调和阴阳,安黎庶。若使阅视簿书,校缗帛,非所宜。”帝顺纳。迁刑部侍郎。帝尝称其儒素,无贵骄气,不类勋家。每进对,恩接备厚。方大任用,会卒。家无馀赀,亲友为办丧祭。赠吏部尚书。

子 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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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字暧,乙太常主簿尚升平公主。暧年与公主侔,十馀岁许昏。拜驸马都尉,试殿中监,封清源县侯,宠冠戚里。大历末,检校左散骑常侍。建中时,主坐事,留禁中。朱泚乱,逼署暧官,辞以居丧被疾。既而与公主奔奉天。德宗嘉之,释主罪,进暧金紫光禄大夫,赐实封五十户。寻迁太常卿。贞元三年,袭代国公。卒,年四十八,赠尚书左仆射,初,暧女为广陵郡王妃。王即位,是为宪宗。妃生穆宗。穆宗立,尊妃为皇太后,赠暧太傅。四子:铸、钊、𫓩、铦。铸袭封。

暧子 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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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钊,长七尺,方口丰下。代宗朝,以外孙为奉礼郎。累官至左金吾大将军,改检校工部尚书,为邠甯节度使,入为司农卿。宪宗寝疾,宦竖或妄议废立者。穆宗问计于钊,答曰:“殿下为太子,当旦夕视膳,何外虑乎?”时称得元舅体。穆宗即位,检校户部尚书兼司农卿。俄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徙河中尹,领晋绛慈隰节度。敬宗立,召拜兵部尚书,又帅剑南东川。太和中,南蛮寇蜀,取成都外郛,杜元颖不能御,诏钊兼领西川节度。未行,蛮众已略梓州。州兵寡,不可用。钊贻书谯蛮首帟巅以侵叛意。帟巅曰:“元颖不自守,数侵吾圉,我以是报。”乃与修好,约无相犯。天子嘉之,即拜西川节度使。以疾请代,为太常卿,卒,赠司徒。子仲文、仲恭、仲词。开成二年,诏仲文袭太原郡公。给事中卢弘宣奏:“剑妻沈,公主女,代宗皇帝外孙,其子仲词尚饶阳公主。仲文冒嫡不应袭。使仲文承嫡,则沈当黜,且仲词亦不得尚主。”乃诏仲词检校殿中少监、驸马都尉,袭封。而仲文乙太皇太后故,置不问。仲恭历詹事府丞,亦尚金堂公主。

暧子 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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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𫓩,字利用,尚德阳郡主。诏裴延龄为主营第长兴里。顺宗立,主进封汉阳公主,擢𫓩检校国子祭酒、驸马都尉。自景龙后,外戚多为检校官,不治事。宰相荐其才,不当以外戚废,乃拜右金吾将军,封太原郡公。恭逊折节,不以富贵加人。性周畏,不立赫赫名。有谏于上,退必毁稿,家人子弟无知者。别墅在都南,尤胜垲,穆宗尝幸之,置酒极欢。改太子詹事,充闲厩宫苑使。卒,赠尚书左仆射。

暧子 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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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铦,性和易,累为殿中监,尚西河公主。𫓩卒,代为太子詹事、宫苑闲厩使。长庆三年,暴卒。太后遣使按问发疾状,久乃解。初,西河主降沈氏,生一子,铦无嗣,以沈氏子嗣。

暧孙 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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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代宗朝累官司农卿。德宗幸奉天,曙方领家兵猎苑北,闻跸至,伏谒道左,遂从乘舆入骆谷。霖雨涂潦,卫兵或异语。帝召谓曰:“朕不德而苦公等,宜执朕送朱泚,以谢天下。”诸将皆感泣曰:“愿死生从陛下。”时曙与功臣子李昇、韦清、令狐建、李彦辅被甲请见,言曰:“南行路险,且虞奸变。臣等世蒙恩,今相誓,愿更挟帝马。”许之。帝还,曙、清擢金吾大将军,馀并为禁军将军。曙终祁国公。

  子仪母弟幼明,性谨愿无过,拙于武,喜宾客。以子仪故,终少府监,赠太子太傅。

  子昕,肃宗末为四镇留后。关、陇陷,不得归,朝廷但命官遥领其使。建中二年,昕始与伊西、北庭节度使曹令忠遣使入朝。德宗诏曰:“四镇、二庭,统西夏五十七蕃十姓部落,国朝以来,相与率职。自关、陇失守,王命阻绝,忠义之徒,泣血固守,奉遵朝法,此皆侯伯守将交修共治之效,朕甚嘉之。令忠可北廷大都护、四镇节度留后,赐氏李,更名元忠。昕可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诸将吏超七资叙官”云。

  赞曰:天宝末,盗发幽陵,外阻内讧。子仪自朔方提孤军,转战逐北,谊不还顾。当是时,天子西走,唐祚若赘斿,而能辅太子,再造王室。及大难略平,遭谗甚,诡夺兵柄,然朝闻命,夕引道,无纤介自嫌。及被围泾阳,单骑见虏,压以至诚,猜忍沮谋。虽唐命方永,亦由忠贯日月,神明扶持者哉!及光弼等畏偪不终,而子仪完名高节,烂然独著,福禄永终,虽齐桓、晋文比之为褊。唐史臣裴垍称:“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世而上不疑,侈穷人欲而议者不之贬。”呜呼!垍诚知言。其子孙多以功名显,盖盛德后云。

本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远远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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