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 (四部丛刊本)/卷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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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九 新书 卷第十
汉 贾谊 撰 景江南图书馆藏明正德乙亥吉藩刊本
后序

新书卷第十

   礼容语下杂事

鲁叔孙昭聘于宋宋元公与之燕饮酒乐昭子

右坐歌终而语因相泣也乐祁曰过哉君非哀

所也已而告人曰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

闻之哀乐而哀乐皆䘮心也心之精爽是谓魂

魄魂魄已失何以能久且吾闻之主民者不可

以媮媮必死今君与叔孙其语皆媮死日不远

矣居六月宋元公薨间一月叔孙婼卒

晋叔向聘于周发币大夫及单靖公靖公享之

俭而敬賔礼赠贿同是礼而从享燕无私送不

过郊语说昊天有成命既而叔向告人曰吾闻

之曰一姓不再兴今周有单子以为臣周其复

兴乎昔史佚有言曰动其莫(⿱艹石)敬居莫(⿱艹石)俭徳

(⿱艹石)让事莫(⿱艹石)资今单子皆有焉夫宫室下崇

器无䖝镂俭也身恭除洁外内肃给敬也燕好

享赐虽欢不逾等让也賔之礼事称上而差资

(⿱艹石)是而加之以无私重之以不侈能辟怨矣

居俭动敬礼让事资而能辟怨以为卿佐其有

不兴乎夫天有成命颂之盛德也其诗曰昊天

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谧

谧者寕也亿也命者制令也基者经也势也夙

早也康安也后王二后文王武王成王者武王

之子文王之孙也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

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仁以临民故称

昊天焉不敢怠安蚤兴夜𥧌以継文王之业布

文陈纪经制度设牺牲使四海之内懿然葆徳

各遵其道故曰承顺武王之功奉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武王之徳

九州之民四荒之国歌谣文武之烈絫九译而

请朝致贡职以供祀故曰二后受之方是时也

天地调和神民顺亿鬼不厉崇民不谤怨故曰

宥谧成王质仁圣哲能明其先能承其亲不敢

⿰忄觧 -- 懈以安天下以敬民人今单子美说其志也

以佐王室吾故曰周其复兴乎故周平王既崩

以后周室稍稍衰弱不坠当单子之佐政也天

子加尊周室加兴

晋之三卿郄锜郄犨郄至从晋厉公会诸侯于

加陵周单襄王在会晋厉公视远步高郄锜见

单子其语犯郄犨见其语讦郄至见其语伐齐

国佐见其语尽单襄公告鲁成公曰晋将有乱

其君与三郄其当之乎鲁侯曰寡人固晋而彊

其君今君曰将有乱敢问天道人意故也对曰

吾非诸史也焉知天道吾见晋君之容而聼三

郄之语矣殆必有祸矣君子目以正体足以从

之是以观容而知其心今晋侯视远而足高目

不在体而足不步目其心必异矣体目不相从

何以能久夫合诸侯民之大事也于是𮗚存亡

之徴焉故国将有福其君步言视聼必皆得适

顺善则可以知德矣视远曰绝其义足高曰弃

其徳言爽曰反其信听淫曰离其名目以处义

足以践徳口以庇信耳以聼名者矣故不可不

慎也偏亡者有免既亡则国从之今晋侯无一

可焉吾是以云夫郄氏晋侯之宠人也是族在

晋有三卿五大夫贵矣亦可以戒惧矣今郄伯

之语犯郄叔讦郄季伐犯则凌人讦则无人伐

则揜人有是宠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谁能忍之

齐国武子亦将有祸齐乱国也立于淫乱之朝

而好尽言以暴人过怨之本也惟善人能受尽

言今齐既乱其能善乎居二年晋杀三卿明年

厉公弑于东门是岁也齐人果杀国武子诗曰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母曰高高在上

陟降厥止日监在兹惟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

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视我显徳行

故弗顺弗敬天下必定志敬而怠人必乘之呜

呼戒之哉

   胎教杂事

易曰正其本而万物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

君子慎始春秋之元诗之关雎礼之冠婚易之

乾坤皆慎始敬终云尔素成谨为子孙婚妻嫁

女必择孝悌世世有行义者如是则其子孙慈

孝不敢淫暴党无不善三族辅之故鳯凰生而

有仁义之意虎狼生而有贪戾之心两者不等

各有其母呜呼戒之哉无养乳虎将伤天下故

素成胎教之道书之玉版藏之金柜置之宗庙

以为后世戒

青史氏之记曰古者胎教之道王后有身十月

而就蒌室太师持铜而御户左太宰持斗而御

户右太卜蓍龟而御堂下诸官皆以其职御于

门内比三月者王后所求音声非礼乐则太师

抚乐而称不习所求滋味者非正味则太宰荷

斗而不敢煎调而曰不敢以侍王太子太子生

而立太师吹铜曰声中某太宰曰滋味上某太

卜曰命云某然后为王太子悬弧之礼义东方

之弧以梧梧者东方之草春木也其牲以鸡鸡

者东方之牲也南方之弧以柳柳者南方之草

夏木也其牲以狗狗者南方之牲也中央之弧

以桑桑者中央之木也其牲以牛牛者中央之

牲也西方之弧以𣗥𣗥者西方之草也秋木也

其牲以羊羊者西方之牲也北方之弧以𬃷𬃷

者北方之草冬木也其牲以彘彘者北方之牲

也五弧五分矢东方射东方南方射南方中央

射中央西方射西方北方射北方皆三射其四

弧具其馀各二分矢悬诸国四通门之左中央

之弧亦具馀二分矢悬诸社稷门之左然后卜

王太子名上母取天下母取于土母取于名山

通谷母悖于郷俗是故君子难知易讳也养隐

之道也正之礼者王太子无羞臣领臣之子也

故谓领臣之子也身朝王者妻朝后之子朝王

太子是谓臣之子也此正礼胎教也周妃后妊

成王于身立而不跛坐而不独处不倨虽怒

不骂胎教之谓也成王生仁者养之孝襁之四

贤傍之成王有智而选太公为师周公为传前

有与计而后有与虑也是以封于泰山而禅梁

父朝诸侯一天下由此𮗚之主左右不可不练

也昔禹以夏王而桀以夏亡汤以殷王而纣以

殷亡阖闾以吴战胜无敌而夫差以之见禽于

越文公以晋伯而厉公以见杀于匠丽之宫威

王以齐彊于天下而简公以杀于檀台穆公以

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劫于望夷之宫其所君

王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故成王处襁褓

之中朝诸侯周公用事也灵王五十而弑于沙

丘任李兑也齐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

下称为义主失管仲任竖刁而身死不葬为天

下𥬇一人之身荣辱具施焉者在所任也故魏

有公子无忌而削地复赵任蔺相如而秦兵不

敢出安陵任周瞻而国独立楚有申包胥而昭

王反复齐有陈单襄王得其国由此𮗚之无贤

佐俊士能成功立継绝者未之有也是以国不

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者得民

心而民往之得贤者而贤者归之文王请除炮

烙之刑而殷民徙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二垂

至越王不遗久处而吴人服以其所为顺于人

也故同声则处异而相应意合则未见而相亲

贤者立于本朝而天下之士相率而趋之何以

知其然也管仲桓公之雠也鲍叔以为贤于桓

公七十言说乃聼遂使桓公除𬽦雠之心而委

之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

也管仲之所以走桓公而无自危之心者同声

于鲍叔也卫灵公之时蘧伯玉贤而不用弥子

瑕不肖而任事史䲡忠之数言蘧伯玉而不聼

病且死谓其子曰我即死治䘮于北堂吾生不

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不能正君也生不能

正君者死不当成礼死不置尸于北堂于礼足

矣灵公往吊问其故其子以父言闻灵公戚然

易容而寤矣立召蘧伯玉而进之召弥子瑕而

退之徙䘮于堂成礼而后去卫国已治史䲡之

力也夫生进贤而退不肖死且未止又以尸諌

可谓忠不衰矣纣杀王子比干而箕子𬒳发而

𦍕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以疾徙自是

之后殷并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与泄冶

而失箕子与邓元也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

毅自齐魏至于是举兵攻齐栖闵王于莒燕度

地计众不与齐均也然而所以能信意至于此

者由得士故也故无常安之国无冝治之民得

贤者显昌失贤者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

也鉴所以照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古

之所以危亡不务袭迹其所安存则未有以异

何异却走而求及前人也太公知之故国微子

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圣者之死尚如

此其厚也况当世存者乎其弗可失矣

   立后义杂事

古之圣帝将立世子则帝自朝服升自阼阶上

西乡于妃妃抱世子自房出东郷太史奉书西

上堂当两阶之间北靣立曰世子名曰某者参

圣帝坛执礼辞命世子曰度大祖大宗与社稷

于子者参其命妃曰不敢者再于三命曰谨受

命拜而退太史以告太祝太祝以告太祖太宗

与社稷太史出以太宰太宰以告州伯命藏之

州府凡诸贵已下至于百姓男女无敢与世子

同者以此防民百姓犹有争为君者夫执明则

民定而出于一道故人皆争为宰相而不奸为

世子非宰相尊而世子卑也不可以智求不可

以力争也今以为知子莫如父故疾死置后者

恣父之所以此使亲戚不相亲兄弟不相爱乱

天下之纪使天下之俗失开尊敬而不让其道

莫经于此疾此致后复以骄长子如此则亲戚

相爱也兄弟不争此天下之至义也民之不争

亦惟学王官国君室也殷汤放桀武王伐纣此

天下之所同闻也为人臣而放其君为人下而

弑其上天下之至逆也而所以有天下者以为

天下开利除害以义継之也故声名称于天下

而传扵后世𨼆其恶而扬其德美立其功烈而

传之于久远故天下皆称圣帝至治其道之下

当天下之散乱以强凌弱众暴寡智治愚士卒

罢弊死于甲兵老弱骚动不得治产业以天下

之无天子也高皇帝起于布衣而兼有天下臣

万方诸侯为天下辟兴利除害寝天下之兵

天下之至徳也而天下莫能明高皇帝之徳

美定功烈而施之于后世也故天下犹行弊世

徳与其功烈风俗也夫帝王者莫不相时而立

仪度务而制事以驯其时也欲变古易常者不

死不亡此圣人之所制也恶民更之故拘为古

使结之也所以闻于后世也

   传杂事

梁太𫝊贾𧨏雒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书

属文称于郡中河南守吴公闻其秀才召

置门下甚幸爱孝文帝初立闻河南守吴

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尝

学事焉征以为廷尉廷尉乃言𧨏年少颇

通诸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是时𧨏年二

十馀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未能言

𧨏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诸生于是

以为能文帝说之超迁岁中至太中大夫𧨏以

为汉兴二十馀年天下和洽冝当改正朔易服

色制度定官名兴礼乐乃草具其仪法色尚黄

数用五为官名悉更奏之文帝谦让未遑也然

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国其说皆𧨏发之于

是天子议以𧨏任公卿之位绛SKchar东阳侯冯敬

之属尽害之迺毁𧨏曰雒阳之人年少𥘉学专

欲擅𫞐纷乱诸事于是天子后亦踈之不用其

议以𧨏为长沙王太传𧨏既以适去意不自得

及渡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屈原楚贤臣也𬒳

放逐作离骚赋其终篇曰已矣国亡人莫我知

也遂投江而死𧨏追伤之因以自谕其辞曰㳟

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仄闻屈原兮自湛汨罗造

托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陨厥身乌

虖哀哉兮逢时不祥鸾鳯伏窜兮䲭鸮翺翔阘

茸尊显兮䜛䛕得志贤圣逆曵兮方正倒植谓

随夷溷兮谓跖𫏋廉莫邪为钝兮鈆刀为铦于

嗟默默生之亡故兮斡弃周鼎宝康⿰夸瓜 -- 瓠兮腾驾

罢牛骖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父荐屦

渐不可久兮嗟(⿱艹石)先生独离此咎兮谇曰巳矣

国其莫吾知兮子独一郁其谁语鳯缥缥其高

游兮夫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渊

潜以自珍偭蟂獺以𨼆处兮夫岂从虾与蛭螾

所贵圣之神徳焉远浊世而自臧使麒麟可系

而羁兮岂云异乎太羊般纷纷其离此邮兮亦

夫子之故也历九州而相其君兮可必怀此都

也鳯凰翔于千仭兮览徳辉而下之见细徳之

险微兮遥缯击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容

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螘

𧨏既为长沙𫝊三年有服飞入𧨏舎止于坐隅

服似鸮不祥鸟也𧨏既以适居长沙长沙卑湿

𧨏自伤悼以为夀不得长乃为赋以自广其辞

曰单阏之岁四月孟夏庚子日斜服集余舎止

于坐隅貌甚闲暇异物来崪私怪其故发书占

之䜟言其度曰野鸟入室主人将去问于子服

余去何之吉乎告我㐫言其灾淹速之度语余

其期服乃太息举首𡚒翼口不能言请对以意

意合音当作臆万物变化固亡休息斡流而迁或推而

还形气转续变化而嬗沕穆亡间胡可胜言祸

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吉凶同域彼

吴彊大夫差以败粤栖会稽句践霸世斯游遂

成卒被五刑传说胥靡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

何异紏纒命不可说孰知其极水激则旱矢激

则远万物回薄震荡相转云烝雨降紏错相纷

大钧播物坱圠无垠天不可与虑道不可与谋

迟速有命乌失其时且夫天地为𬬻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安有常则千变

万化未始有极忽然为人何足控揣化为异

物又何足患小智自私贱彼贵我达人大𮗚物

亡不可贪夫徇财列士徇名夸者死权品庶每

生怵迫之徒或趋西东大人不曲意变齐同愚

士系俗僒(⿱艹石)囚拘至人遗物独与道俱众人惑

惑好恶积意真人恬漠独与道息释智遗形超

然自䘮寥廓忽荒与道翺翔乘流则逝得坎则

止纵躯委命不私于已其生兮(⿱艹石)浮其死兮(⿱艹石)

休澹乎若深渊之靓汜乎(⿱艹石)不系之舟不以生

故自保养空而浮徳人无累知命不忧细故蒂

芥何足以疑后岁馀文帝思𧨏征之入见上方

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𧨏

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

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乃拜𧨏为

梁怀王太传怀王上少子爱而诗书故令𧨏传

之数问以得失是时匈奴彊侵边天下𥘉定制

度踈阔诸侯王僣儗地过古制淮南济北王皆

为逆诛𧨏数上䟽陈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略

曰臣窃惟今之事埶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

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艹石)其它背理而伤道者

难遍以䟽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

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䛕皆非事实

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

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埶何以异此

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

谓治陛下何不一令臣等孰数之于前因陈治

安之䇿试详择焉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

急使为治劳智虑(⿱艹石)身体乏锺鼓之乐勿为可

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𮜿道兵革不动民保

首领匈奴賔服四茺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襄息

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

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

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

与汉无极建久安之埶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

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

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

愚㓜不肖之嗣犹得𫎇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

之明逹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

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

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

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夫树国固必

相疑之埶下数𬒳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

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

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

未过徳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𫞐力

且十此者乎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㓜

弱未壮汉之所置传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

侯之王大扺皆冠血气方刚汉之传相称病而

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偏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

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能治

黄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

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

工鼎反切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

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

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

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𭧽时淮

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

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豨在代令此

六七公者皆亡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

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殽乱高

皇帝与诸公并起非有仄室之埶以豫席之也

诸公幸者迺为中涓其次廑得舎人材之不逮

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

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馀城少者乃三四十县

徳至渥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

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

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

不能也然尚有可诿者曰䟽臣请试言其亲者

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

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

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

陛下之不能也(⿱艹石)此诸王虽名为臣实有布衣

昆弟之心虑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

赦死皋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

𮜿如厉王者令之不肯聼召之安可致乎幸而

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陛

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䧟

其匈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故䟽者必危亲者

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彊而动者汉已幸

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

有徴矣其埶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

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屠牛坦一

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

理解也至于髋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

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埶法制人主之斤斧也

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

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埶

不可也臣窃迹前事大扺彊者先反淮阴王楚

最彊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

则又反陈豨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

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

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埶䟽而最忠非独

性异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郦绛SKchar据数十

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

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

巳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艹石)令如长沙王欲臣

子之勿𦵔醢则莫(⿱艹石)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

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

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埶如身之使臂臂之

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

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

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艹石)干国

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

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

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湏其子孙生者

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其侯

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

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

知陛下之廉地制一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

无倍叛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

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

不生柴竒闻章之计不萌细民郷善大臣致顺

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

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

圣一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天下

之埶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

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慉身虑亡聊失今

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

瘇也又苦𨂂盭𨂂古跖字盭古戾字言足跖反戾不可行元王之子

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

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

地以安天下䟽者或制大权以偪天子臣故曰

非徒病瘇也又苦𨂂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

下之埶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

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娒侵掠

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致金絮

采缯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

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县如

此莫之能觧犹谓国有人乎非亶读曰倒县而

巳又类辟足病音壁且病痱风病音肥夫辟者一面病痱

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轻得

复五尺以上不轻得息斥候望烽燧不得卧将

𬒳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毉能治之而

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皇之

号为戎人诸侯埶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

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觧也亡具甚矣臣窃

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

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

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

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

众唯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宼

而抟畜莵翫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

徳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

可为流涕者此也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縁履

偏诸縁服䖍曰加牙绦以作履縁师古曰偏诸若今之织成以为要及标领者也古

谓之车马裙其上为乘车骑从之象内之闲中是古天子后服所

以庙而不宴者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縠之

表薄纨之里緁以偏诸美者黼绣是古天子之

服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𬒳墙古者以秦

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

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

帝之身自衣早绨而富民墙屋𬒳文绣天子之

后以縁其领庶人㜸妾縁其履此臣所谓舛也

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

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胡可

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

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湏时耳然而献计者曰

母动为大耳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

上也进计者犹曰母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商

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岁秦俗

日败故秦人家冨子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子

与公并倨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其慈子

𦒿利不同禽兽者亡几耳然并心而赴时犹曰

蹷六国兼天下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廉愧之

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天下大

败众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壮陵衰其乱至矣是

以大贤起之威震海内徳从天下曩之为秦者

今转而为汉矣然其遗风馀俗犹尚未改今世

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义捐廉耻日甚

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

今其甚者杀父兄矣盗者剟𥨊户之帘搴

两庙之器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矫伪

者出几十万石粟赋六百馀万钱乘传而行郡

国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书

不报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坏败

因恬而不知怪虑不动于耳目以为是适然耳

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囬心而郷道𩔗非谷吏之

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陛下又不自

忧窃为陛下惜之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

礼六亲有纪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大人

之所设不为不立不植则僵不修则坏筦子曰

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㓕亡使筦

子愚人也则可筦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可不

为寒心哉秦㓕四维而不张故君臣垂乱六亲

殃戮奸人并起万民离畔凡十三岁而社稷为

虚今四维犹未备也故奸人几幸而众心疑惑

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

亲各得其冝奸人无所几幸而群臣众信上不

疑惑此业一定世世常安而后有所持循矣(⿱艹石)

夫经制不定是犹度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

波船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夏为天子十

有馀世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馀世而周受

之周为天子三十馀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

世而亡人性甚不相远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

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

子乃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

之南郊见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

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㓜

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

太师保保其身体𫝊𫝊之以徳义师道之教训

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

传保少𫝊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故乃提孩有

识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

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

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

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

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母正犹生长

于齐不能不齐语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母

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

所耆必先受业乃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

乃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艹石)天性习贯如自然及

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

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踈有序而

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㓜有差

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责徳则圣智在

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

有等而下不隃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

考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徳智

长而治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于上则百姓黎

民化辑于下矣及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𫝊之

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

木敢谏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

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愧化与心成故中

道若性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

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醤而亲馈之所以

明有孝也行以鸾和步中采齐趣中肆夏所以

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

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夫

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

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上者告讦

也固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罚也使赵高𫝊胡

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

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諌者谓之

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艹石)艾草菅然

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

故也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已成事又曰前车覆

后车诫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其巳事可知也

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

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

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

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

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开于道术智

𧨏之指则教之力也(⿱艹石)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

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声𦒿欲不异及其长而

成俗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者有虽死而不相

为者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

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

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时务也凡人

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

之前而法者禁于巳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

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艹石)夫庆赏以劝善刑

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

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

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教于

微眇使民日迁善远𤽮而不自知也孔子曰聼

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母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

先审取舎取舎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

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

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

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

罚刑罚积而民怨背礼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

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

徳教或𢿛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洽而

民气乐𢿛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

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

者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徳行六七百岁

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馀岁则大败此无它故

矣汤武之定取舎审而秦王之定取舎不审矣

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主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

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在天子

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而徳泽洽

禽兽草木广𥙿徳𬒳蛮貊四夷累子孙数十世

此天下所共闻也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徳

泽亡一有而怨毒盈于世下憎恶之如仇雠祸

几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之所共见也是非其

明效大验邪人之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𮗚

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礼𧨏之不如法令

教化之不如刑罚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𮗚

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

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

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埶然也故古者圣王

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

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

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

此善谕也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

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

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皋不及大夫以其离主

上不远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蹴其刍者有罚

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

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皋不加其身者

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远不敬也所以

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

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

伯舅也而令与众庶同黥劓髠刖笞㐷弃市

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𬒳戮辱者不泰迫乎廉

耻不行大臣无乃握重权大官而有徒隶亡耻

之心乎夫望夷之事二世见当以重法者投䑕

而不忌器之习也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

虽敝不以苴履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

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

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㓕之

可也(⿱艹石)夫束缚之系緤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

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

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廼可

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

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

耳贱人安冝得如此而顿辱之哉豫丛事中行

之君智伯伐而㓕之移事智伯及赵㓕智伯豫

让衅面吞炭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子

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智伯国

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故此一豫让也反君事

仇行若狗彘已而抗节致忠行出乎列士人主

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彼将犬马

自为也如遇官徒彼将官徒自为也顽顿亡耻

奊诟奊胡结反诟音后谓无志分亡节廉耻不立且不自好

(⿱艹石)而可故见利则逝见便则夺主上有败则

因而挻之耳主上有患则吾苟免而巳立而𮗚

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人主将何

便于此群下至众则主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

业者粹于群下也俱亡耻俱苟妄则主上最病

故古者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厉宠臣

之节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

曰簠簋不饰坐污秽淫乱男女亡别者不曰污

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

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皋矣犹未斥然正

以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

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牦缨盘水加剑造请

室而请皋耳上不执䌸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

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盭而加也其有大

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捽抑

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

遇之有礼故群臣自憙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

上设廉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

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

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

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

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

捍敌之臣诚死城郭封彊故曰圣人有金城者

此物此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

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我危故吾

得与之俱安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伏义故可以

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廉耻行礼

𧨏之所致也主上何䘮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

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是时丞相绛侯

周勃免就国人有告勃谋反逮系长安狱治卒

亡事复爵邑故贾𧨏以此讥上上深纳其言飬

臣下有节是后大臣有罪皆自杀不受刑至武

帝时稍复入狱自𡩋成始初文帝以代王入即

位后分代为两国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

王小子胜则梁王矣后又徙代王武为淮阳王

而太原王参为代王尽得故地居数年梁王胜

死亡子𧨏复上䟽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埶

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

大彊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蕃捍及皇太

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

彊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

廑如黒子之著面适足以饵大国耳不足以有

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

饵岂可谓工哉人主之行异布衣布衣者饰小

行竞小廉以自托于郷党人主唯天下安社稷

固不耳高皇帝瓜分天下以王功臣反者如猬

毛而起以为不可故蔪去不义诸侯而虚其

国择良日立诸子雒阳上东门之外毕以为王

而天下安故大人者不牵小行以成大功今淮

南地远者或数千里越两诸侯而县属于汉其

吏民繇役往来长安者自悉而补中道衣敝钱

用诸费称此其苦属汉而欲得王至甚逋逃而

归诸侯者已不少矣其埶不可久臣之愚计愿

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

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

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郪千移以北著之河淮阳

包陈以南捷钜偃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

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捍齐赵淮阳足以禁吴

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

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

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

陛下力制天下頥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

难以言智苟身亡事畜乱宿祸熟视而不定万

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寕不可谓仁也

唯陛下财幸文帝于是从𧨏计迺徙淮阳王武

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得大县四十馀城

徙城阳王喜为淮阳王抚其民时又封淮南厉

王四子皆为列侯𧨏知上必将复王之也上䟽

諌曰窃恐陛下接王淮南诸子曽不与如臣者

孰计之也淮南王之悖逆无道天下孰不知其

罪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

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

耳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

仇者大父与伯父叔父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

代主也发忿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匈固为俱

靡而已淮南虽小黥布尝用之矣汉存特幸矣

夫擅仇人足以危汉之资于䇿不便虽割而为

四四子一心也予之众积之财此非有子胥白

公报于广都之中即疑有剸诸荆轲起于两柱

之间所谓假贼兵为虎翼者也愿陛下少留计

梁王胜坠马死𧨏自伤为传无状常哭泣后岁

馀亦死贾生之死年三十二矣后四岁齐文王

薨亡子文帝思贾生之言迺分齐为六国尽立

悼惠王子六人为王又迁淮南王喜于城阳而

分淮南为三国尽立厉王三子以王之后十年

文帝崩景帝立三年而吴楚赵与四齐王合从

举兵西郷京师梁王捍之卒破七国至武帝时

淮南厉王子为王者两国亦反诛孝武初立举

贾生之孙二人至郡守贾嘉最好学世其家





新书卷第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