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讲礼记解义 (四库全书本)/全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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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制日讲礼记解义序
  皇祖圣祖仁皇帝稽古右文命儒臣日值讲筵五经通鉴以次进讲荟萃群言发明旨要胪为解义积有成编译以国书颁示中外各制序言弁其端而授诸梓易书诗三经先竣春秋若干卷刻于雍正年间惟礼记卷帙浩繁稿本存翻书房久之未竟厥业朕御极之初允儒臣请纂修三礼义疏因取日讲礼记解义原本参校异同归于一是并命翻译授梓以备五经之全敬列
  皇祖御制原文于前而略述大概以志成书岁月惟礼记出自汉儒然多本于七十子之所传习如大学中庸一篇既经有宋大儒定为孔氏遗书训释而列于学官其他精言奥义往往与易诗书春秋相发明非董仲舒扬雄軰所及盖其来有自去圣人之教固未远也虽月令王制附益其间有以启后人疑议而先王之制所传各异事之不可考而说之不可强同者亦已多矣依文立训以存旧观说经之通例也抑班固有言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岂惟其文而已盖将以章志贞教大其坊与天下臣民共之仰惟
  圣祖序言所谓体诸躬修措之邦国者礼之实而明经之大用也因言以求其义因义以达其用夫岂章句训诂之足云敢申言之以阐
  至训
  乾隆十二年二月初一日







  日讲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读学士邦彦奉
  敕敬书



  钦定四库全书
  圣祖仁皇帝御制日讲礼记解义序
  朕闻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又曰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诚以礼者范身之具而兴行起化之原也天之生人品类纷纶莫可纪极圣人起而整齐之法于天则于地顺于人达于时协于鬼神斟酌损益以定其品节限制俾天下化其好逸恶劳之心而予以从善弃恶之道蒸蒸焉日蹈履于中正而不敢越盖非有以强之也率乎其理之所安而已其纲有三百其目有三千大者在冠昏䘮祭朝聘射宴之规小者在揖让进退饮食起居之节循之则君臣上下赖以序夫妇内外赖以辨父子兄弟婚媾姻娅赖以顺而成反是则尊卑易位等杀无章家未有能齐而国未有能治者故曰动容中礼而天徳备矣治定制礼而王道成矣尝遐观三代禹汤文武惇叙彛典以倡导天下而其时之诸侯秉礼以守其国大夫士遵礼以保
  其家下至工贾庶人畏法循纪以世其业呜呼何风之隆哉朕企慕至治深惟天下归仁原于复礼故法宫之中日陈礼经讲习䌷绎盖不敢斯须去也慨自嬴秦焚烧典籍礼乃灭亡汉兴崇尚儒学礼经始显传之者十三家而戴徳戴圣为尤著圣所传四十九篇即所谓礼记者是已迨程子朱子出表章学庸遂开千古道学之统其馀四十七篇虽杂出于汉儒亦皆传述圣门格言有切身心要旨朕熟之复之靡间寒暑积有讲义裒成全部弁以叙言用以无忘斯勤然岂徒效儒生占毕云尔哉务佩服其训词而实体诸躬修措之邦国使百尔怀恭敬逊让之诚兆庶凛撙节防闲之则徳化翔洽上嫓隆古庶乃惬朕敦崇礼教之意也夫


  乾隆十二年二月朔日讲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读学士陈邦彦奉
  𠡠敬书
  乾隆十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奉
  旨开载监理总裁提调纂修监造诸臣名衔
  监理
  和  硕  和  亲  王弘 昼
  现任总裁官
  张廷玉
  现任副总裁官
  经筵讲官太子少师刑部尚书加二级纪录一次汪由敦
  原任总裁官
  鄂尔泰
  朱 轼
  原任太子少保吏部尚书加三级纪录四次甘汝来
  原任副总裁官
  陈大受
  尹继善
  原任吏部尚书纪录三次杨名时
  原任太子少保尚书衔教习庶吉士加二级徐元梦原 任 兵 部 尚 书 纪 录 三 次彭维新原 任 礼 部 侍 郎 纪 录 三 次李清植原任刑部右侍郎衔管礼部侍郎事加一级纪录二次王兰生原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加四级纪录三次李 绂原 任 宗 人 府 府 丞任启运翰 林 院 侍 讲 品 级顶 带方 苞
  现任提调官
  内 阁 侍 读 纪 录 二 次舒兴阿翰 林 院 编 修 纪 录 五 次佟 保
  原任提调官
  原任内阁侍读学士今陞刑部右侍郎加一级纪录二次兆 惠署日讲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读加二级纪录三次双 庆原任内阁侍读今陞礼科给事中兼佐领军功加一级纪录三次岱 图原任内阁侍读今补授刑部员外郎兼佐领纪录三次赫 泰原任内阁侍读今陞甘肃安西道纪录一次文 绶
  现任纂修官
  国 子 监 助 教 加 三 级潘永季
  原任纂修官
  原 任 山 西 吉 州 知 州王文震
  武英殿监造
  内务府钱粮衙门郎中兼佐领加六级纪录十六次永 保内务府钱粮衙门员外郎兼佐领加一级纪录八次永 忠内 务 府 广 储 司 员 外 郎永 泰内务府广储司司库加一级纪录五次三 格监  造  加   一   级李 保监  造  加  二  级姚文彬
  库            掌虎什泰
  库            掌高永仁
  库            掌吉兰泰
  库            掌保庆

  日讲礼记解义卷目   经部四
  第一卷       礼类三礼记之属曲礼上
  第二卷
  曲礼上
  第三卷
  曲礼上
  第四卷
  曲礼下
  第五卷
  曲礼下
  第六卷
  檀弓上
  第七卷
  檀弓上
  第八卷
  檀弓上
  第九卷
  檀弓上
  第十卷
  檀弓下
  第十一卷
  檀弓下
  第十二卷
  檀弓下
  第十三卷
  王制
  第十四卷
  王制
  第十五卷
  王制
  第十六卷
  王制
  第十七卷
  月令
  第十八卷
  月令
  第十九卷
  月令
  第二十卷
  月令
  第二十一卷
  曾子问
  第二十二卷
  曾子问
  第二十三卷
  文王世子
  第二十四卷
  礼运
  第二十五卷
  礼运
  第二十六卷
  礼器
  第二十七卷
  礼器
  第二十八卷
  郊特牲
  第二十九卷
  郊特牲
  第三十卷
  内则
  第三十一卷
  内则
  第三十二卷
  内则
  第三十三卷
  玉藻
  第三十四卷
  玉藻
  第三十五卷
  明堂位
  第三十六卷
  丧服小记
  第三十七卷
  丧服小记
  第三十八卷
  大传
  第三十九卷
  少仪
  第四十卷
  学记
  第四十一卷
  乐记
  第四十二卷
  乐记
  第四十三卷
  杂记上
  第四十四卷
  杂记上
  第四十五卷
  杂记下
  第四十六卷
  杂记下
  第四十七卷
  丧大记
  第四十八卷
  丧大记
  第四十九卷
  祭法
  第五十卷
  祭义
  第五十一卷
  祭义
  第五十二卷
  祭统
  第五十三卷
  经解
  哀公问
  第五十四卷
  仲尼燕居
  孔子闲居
  第五十五卷
  坊记
  第五十六卷
  中庸
  表记
  第五十七卷
  表记
  第五十八卷
  缁衣
  第五十九卷
  奔丧
  问丧
  第六十卷
  服问
  闲传
  第六十一卷
  三年问
  深衣
  投壶
  第六十二卷
  儒行
  大学
  冠义
  昏义
  第六十三卷
  乡饮酒义
  射义
  第六十四卷
  燕义
  聘义
  丧服四制
  等谨案
  日讲礼记解义六十四卷是书为
  圣祖仁皇帝经筵所讲皆经
  御定而未及编次成帙
  皇上御极之初乃
  命取翻书房旧稿校刊颁行礼为治世之大经周礼具其政典仪礼陈其节文礼记一书朱子以为仪礼之𫝊然特冠义等六篇及丧服诸篇与仪礼相发明耳至于他篇则多整躬范俗之道别嫌明微之防不尽与仪礼相比附盖仪礼皆古经而礼记则多志其变仪礼皆大纲而礼记则多谨于细仪礼皆度数而礼记则多明其义故于圣贤之微言精意杂见其中敛之可以正心修身推之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天子以至庶人莫不于是取裁焉是编推绎经文发挥畅逹而大旨归于谨小
  慎微皇自敬徳以纳民于轨物卫湜所集一百四十四家之说镕铸翦裁一一荟其精要信乎圣人制作之意惟
  圣人能知之矣乾隆四十一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一
  礼者所以经天地理人伦皆人性所固有而非伪貌饰情之具也原其所起则高卑定位而礼立焉万物散殊而礼行焉圣人循天秩之自然而制为冠婚丧祭朝聘燕飨乡射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凡所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未有外于此者粤自唐虞以至三代递有损益而于周为盛盖周公辅成王致太平述文武之徳监夏商之尚以制为礼郁郁乎文故孔子曰吾从周今所传周礼仪礼盖其遗也迨周末文胜正礼浸失于是孔门七十二子之徒或录旧礼之义或录变礼所由以为之记继遭秦火礼益散亡至汉武帝时周礼虽得自河间献王未有传习之者惟仪礼则传于汉初高堂生以授萧奋萧奋授孟卿孟卿授后苍后苍授戴徳戴圣二戴因习仪礼而录礼记大戴氏以所得先儒所记
  礼书百馀篇删存八十五小戴氏又増损为四十三以曲礼檀弓杂记分上下后马融传小戴之学増以月令明堂位乐记总四十九篇则今之礼记是也昔人尝论礼记杂出于诸儒不能悉得圣人之旨文义颇多抵牾然河南程子则谓其传圣门之绪馀及格言甚多如乐记学记大学之类无可议者檀弓表记坊记之类亦有至理王制礼运礼器多传古意横渠张子谓出于圣门二三子之传惟讲解各异故辞命不能无害至如礼文不可不信新安朱子谓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疏然则礼记之与周礼仪礼相为表里辅翼而行也久矣今考本文自大学中庸既经程朱表章列于四书其四十七篇虽容有汉儒附会宜于精择者而其为圣贤之格言先王之遗制则无一而不本于人性之固有因天秩之自然返而求之自学者以至圣人自一身以及天下胥受治焉可以其为形器之粗而略之哉
  曲礼上
  曲礼者古礼经之篇名后人以编简多故分上下案礼器有云经礼三百曲礼三千郑氏康成等曰经礼即周礼曲礼即仪礼而朱子以为经礼乃今之仪礼则以仪礼为曲礼者未可从矣吕氏大临曰节文之不可变者为经即今所传之仪礼其篇末称记者记礼之变节为曲礼而朱子以为仪礼中亦自有变则专以曲礼为变礼者又未可从矣吴氏澄曰曲者一偏一曲之谓曲礼盖谓礼之小节杂事而非大体全文其为委曲曲折之解者亦非也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此述古曲礼之言以见主敬为行礼之本也敬者主一无适之谓曲礼有曰学以礼为先礼以敬为本凡身之所处必毋一时一事之不敬而后此中有主其见于外者必俨然而若思焉安定乎其辞焉以是而临民则安民之效岂外是哉案开宗明义即揭以毋不敬一言不惟可贯全书而幷可该圣学若尧之钦明舜之温恭汤之圣敬日跻文王之缉熙敬止无非是者程子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君徳也君徳即天徳也张子曰事主于敬则无过举也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则民可望而知也学者必自此推类朱子曰毋不敬是统言主宰处俨若思敬者之貌安定辞敬者之言安民哉敬者之效也真氏徳秀曰凡四言而修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圣贤之遗言与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此言以礼节情之学也夫人情之易流也甚矣是故敖当戒而不可长也欲当窒而不可从也志宜广而不可满也乐宜节而不可极也盖理涵于心而心丽于气苟任其发而流焉则微者愈微而危者愈危矣其在圣人能以敬胜无虑乎敖之长也能以义胜无虑乎欲之从也所见者大无虑乎志之满也所得者真无虑乎乐之极也下此则当戒其已甚故必以礼节之朱子曰敖不可长以下不知何书语又自为一节皆禁戒之词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𨗇
  此即贤者以示人平情之用崇徳之方也贤者之心公而明故于所狎而能敬之于所畏而能爱之爱焉而又知其恶憎焉而又知其善积之厚而能散以与人安所安而能𨗇以从义此皆人所宜法也朱子曰六句文义大同皆蒙贤者二字为文言皆众人所不能唯贤者乃能之耳旧注非是
  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
  此言利害之机而欲人审于所处也趋利避害虽人之情而必有义焉故财者人所欲也临财必审其当得与否而毋苟得难者人所畏也临难必审其当免与否而毋苟免很者与人争者也孰不好胜而我则毋求其胜分者与人共者也孰不贪多而我则毋求其多以是而省身克己斯义不可胜用矣案为得为免起于一念之苟遂至无地以自处为胜为多起于一念之求遂至无地以处人然则人之所以居心御境者无他亦惟无所苟焉无所求焉而已矣积而充之则毋苟得者一介不取可也毋苟免者守死善道可也毋求胜者犯而不校可也毋求多者素位而行不愿乎外可也
  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此言质疑者贵乎虚心也朱子谓两句湏连说疑事毋质即少仪所谓毋身质言语也人苟有所疑于其事而就正于人则毋得执一成说以为㫁但直陈所见听彼决择而勿专务强辨据而有焉庶不至于偏蔽而疑可释矣案直而勿有即是申说毋质之意所以虚心而求尽乎事物之理也
  若夫坐如尸立如齐
  此言坐立之法也注以夫为丈夫之事朱子曰刘原父云大戴礼曾子事父母篇曰孝子惟巧变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讯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此篇盖取彼文而若夫二字失于删去人不可以斯湏而不敬故一坐也如尸焉一立也如齐焉盖人心之所甚严莫严于祭祀程子谓如尸如齐所以飬其志者是也
  礼从宜使从俗
  此言行礼之贵于时中也礼非以强世必从乎宜使非以自专必从乎俗应氏镛曰大而百王百世质文损益之时小而一事一物泛应酬酢之节又曰五方皆有性千里不同风若失宜而违俗则非所以为礼非所以为使矣
  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
  此言礼之用至切于人也夫礼者本乎天秩而周于民用伦有亲疏以此定之如五服有精粗重轻之类是也情有嫌疑以此决之如男女不亲授受嫂叔不通问之类是也事有同异以此别之如车服器用之有等杀鼎俎笾豆之有竒耦之类是也理有是非以此明之如冕纯从众拜上违众之类是也案此节盖通五礼而言疏列五服之内大功以上诸条特以服制例之耳陈氏澔引之不详学者因以此节专为丧礼而发误矣吴氏澄曰定亲疏礼之仁也决嫌疑礼之义也别同异礼之礼也明是非礼之智也统言之只是一礼细分之便属四徳存乎善会而已
  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
  此言礼有至正之则也说悦同人能得乎礼之至正不惟有以自处亦并有以处人是故容止取其可观不至佞媚而妄以说人也言语取其可信不至烦易而辞费也又且持躬必谨不至侈而逾节接物必恭不至傲而侵侮与人必庄不至慢而好狎也盖礼之于情也犹坊之于水也能约其情而无谄无骄则于礼也其庶矣
  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
  此言行礼之本也君子学礼匪直以外之文而已必也修身以践其言斯慥慥笃实而可谓之善行矣惟行无不修而言合于道乃礼之本质也盖质者文之所傅以立也礼必以忠信为质故曰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此言礼在自重也学问之道固当无我然又不可不重其在我礼闻见取于人不闻引取人也所以然者礼闻人之来学不闻我之往教也案旧说上以为仕言下以为学言朱子曰此虽两节其实互明一事今从之
  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此言君子所以重礼之故也撙节裁抑之意礼体事而无不在是故爱为仁宜为义行仁义而有得为道徳苟非礼则无以主乎敬而不可得而成矣身为教言为训用教训以正民俗苟非礼则无以善其规而不可得而备矣争有曲直之分讼有是非之辨苟非礼则无以折其中而不可得而决矣君臣上下主乎义父子兄弟主乎恩苟非礼则无以明其分而不可得而定矣或宦或学以事其师非礼则情文扞格而不相亲矣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则体统𨹧替而威严不行矣祷祠祭祀以供给乎鬼神非礼则精神涣散而不诚不荘矣是以君子必务为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礼之既明所以内而修身外而治人幽而事神无不各尽其道也吕氏祖谦曰此只是一礼字孝经只是一孝字此类湏参求其所以然案恭敬以心言撙节以事言退让以仪言凡皆礼之实恭敬为本撙节退让为用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惟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此原礼所由始也人之血气嗜欲视听食息与禽兽异者无几特禽兽之言与人异耳然鹦鹉能为人言终不离乎飞鸟猩猩能为人言终不离乎禽兽者以其不知有礼也人若无礼则口虽能言不亦犹然禽兽之心乎夫礼之大端以伦理为重惟禽兽无礼故至父子聚麀圣人忧人之或沦于禽兽也是故作而在上制为礼以教人使人知有礼而自别于禽兽此人道所由立也案天地之性人为贵知有礼而允蹈焉所谓明于天性知自贵于物也
  大上贵徳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此言礼之因时而起也礼以时为大人知礼至三王而备而不知其因时制礼有不得不然之故焉当三皇五帝在上风气浑朴以徳为先但贵徳之及人而已次若三王之世风气渐开其时之人务施而亦务报故先王因人情以制礼而所尚在于往来若往施而不来报彼则非礼来施而不往报此则非礼均非所以为交际之道也案此非重徳而轻报施如老氏之见也盖徳不务报而礼则以报施为主使人亹亹而不倦故曰礼得其报则乐又曰报者天下之利也利在天下而教实本于三王要亦因乎人情之自然也
  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盈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
  此言礼之所系至重无人而不当学也人莫不喜安而恶危有礼则受益而安矣无礼则招损而危矣故礼不可不学也夫礼必自卑而尊人以逹此心之恭敬是心也人皆有之虽负贩至微当劳役之际犹必有所尊焉而相让于路况等而上之为富贵人乎故富贵而知好礼则不至于骄盈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至于慑礼逹分定而或虑其不安者未之有也案人之气盈与气歉者志不立也若惟礼是好则内重外轻而御境有权所以利用安身者在是矣
  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传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颐
  此言幼而从学至于成徳始终之行也朱子曰陆农师点人生十年曰幼作一句学作一句下仿此艾发苍白如艾色人生以百年为期故曰期朱子曰期与期字同周匝之义人之生也十年曰幼天性未漓贵乎有以飬之当从事于小学以立其本焉二十曰弱始成人而加冠三十曰壮血气定而有室四十曰强道明徳立始可出仕五十曰艾徳成更事可服官政为大夫六十曰耆时已稽久得以指事使人七十曰老气日以衰得以家事𫝊子八十九十曰耄而知己衰犹夫七年曰悼而知未启悼与耄虽或有罪而不复加刑周礼司刺所云幼弱老耄是也百年曰期年数已周凡饮食起居无不待飬于人者于此有颐之道焉圣王所以飬老而民兴孝也案人之一生每十年而异其名使人知盛衰之候而血气以定十年而异其事使人知进退之方而志趋以专圣人治天下所为因时教养而跻斯民于仁夀之域也
  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行役以妇人适四方乘安车自称曰老夫于其国则称名越国而问焉必告之以其制
  此言大夫致事之礼也行役役使也安车一马小车坐而乘者七十曰老而𫝊故大夫年至七十致还所掌之职事于朝以避贤路若君重之而不得谢必赐之以几杖欲以安其体助其力也行役必给以妇人欲顺其指使也适四方必乘以安车恐渉于劳勚也于他国则自称老夫明其君以爱贤之故至今犹列于朝也于本国则称名以与士大夫同朝嫌以尊者自居也他国或以疑事越国来问必举王朝所颁先君所行之旧制以告之不敢专以礼许人也案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今观七十致事一条君有眷留优待之恩臣有谦退恭谨之节亦可以知礼与忠之一端矣
  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长者问不辞让而对非礼也
  此言少事长之礼也凡有事就谋于长者则必操几杖从之以致其服勤之意若长者有问不辞让而遽对即嫌于自是而非所以为礼也彭氏曰古之飬老乞言授几七十杖于朝八十不俟朝欲言政者君就之况少者乎
  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此言人子事亲之礼也凡为人子之礼所以事父母者无不备故于一岁也冬则温之以御其寒夏则凊之以辟其暑于一日也昏则定之以奠其居晨则省之以问其安至于在群聚侪辈之中一于逊让而未尝与争又所谓不敢恶于人也案温凊定省皆孝之事至于不敢以一朝之忿忘身以及亲则所以体亲心者至矣
  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故州闾乡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游称其信也
  此言孝为徳之本也凡仕者一命受爵再命受衣服三命受车马二十五家为闾五百家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父在而为人子者至三赐受位虽尊贵之体宜备而不敢及车马者其心盖在自卑以尊其亲故州闾乡党见其实能敬亲而称其孝兄弟亲戚见其实能爱亲而称其慈同官之僚友莫不称其弟同志之执友莫不称其仁同类之交游莫不称其信夫慈弟仁信为徳不同而皆统于孝此孝所以为百行之原也案郑氏训不及为不受朱子曰左氏传鲁叔孙豹聘于王王赐之路豹以上卿无路而不敢乘疑此不及车马亦谓受之而不敢用耳若尊者之赐又爵秩所当得岂容独辞而不受邪吴氏澄则曰赐与也三赐不及车马与坊记馈献不及车马同意亦可备一解
  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
  此言人子锡类之孝也子之能孝其亲者于父之执友亦无所不致其敬焉故当其见之不谓之进则不敢以进不谓之退则不敢以退不问则不敢以对也夫于进退不敢专则一举足而不忘乎亲可知问对不敢专则一出言而不忘乎亲可知此所以为孝子之行也
  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此亦言事亲之礼也夫为人子者身父母之身即当心父母之心出则必告欲亲知其所往也反则必面欲亲知其已至也所游必有常处而身不他往虑贻亲之忧也所习必有正业而心不妄用虑违亲之教也至于恒言则不称老盖爱日之诚喜惧交并而不忍出诸口也案出必告者所以禀命反必面者兼省安否也夫父母于子之出入与所交所习时刻厪念惟恐己之衰老而不克见其成立者往往而然然则父母既心乎子而子或不以父母为心可谓孝乎
  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群居五人则长者必异席
  此亦言事长之礼也先王制礼贵老为其近于父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有年长以倍者则以父事之所谓父之齿随行是也有十年以长者则以兄事之所谓兄之齿雁行是也有五年以长者则以肩随之所谓行肩而不并是也如群居五人则推年长者一人而异其席盖地敷横席坐容四人长者居席端若有五人应一人别席故必推长者当之也马氏曰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见于步趋疾徐之闲而圣人之道乃始于此盖逹事长之礼无所往而不为顺也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槩祭祀不为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暗不登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不有私财
  此详言事亲之法也槩限量也为人子者居必别室而不敢主奥坐必偏坐而不敢中席行近左右而不敢中道立倚枨𫔶而不敢中门皆不敢当尊处也欲顺亲志故食飨不敢自为限量恐失子道故祭祀不敢为尸听不特于有声于无声视不特于有形于无形恒若亲之将有教使也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不登高恐致坠不临深恐致陥也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不苟訾恐近䜛不苟笑恐近谄也不服行暗事以欺人于所不及见不登陟危险以徼幸于所不可知惧贻不令之名以辱吾亲也父母存不敢轻生而许友以死不敢好货而有私财家事统于尊而孝以守身为大也盖为孝子者能刻刻不忘父母而有以诚其身则即日用动静语默之间而无忝所生之道无不在焉故曰身也者亲之枝也不敬其亲则伤其本而枝亦从而亡矣此不可以不察也
  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此言人子衣冠之礼也冠纯谓冠饰衣纯谓衣领缘为人子者父母俱存冠之纯与衣之纯不用素盖饰乎冠者或綦色之组缨或杂色之缋緌缘乎衣者或纯以缋或纯以青是也若夫年未三十而无父是为孤子至孤子而当室则有著代之义虽除丧以后必纯以素并不若众孤之纯以采也案父母存则凡为子者有天伦之乐故全乎吉而冠衣皆尚乎文采父母没则为适子者有孺慕之诚故不忘乎凶而冠衣独存其质素采之与素人以为其冠也衣也君子则以为此孝子之心也若心之哀乐不存而惟冠衣之有异固不足以为孝矣
  幼子常视毋诳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倾听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
  此言蒙飬之贵端也视与示同负剑谓长者稍俯其身如负剑也辟偏也口旁谓之咡幼子之性本无不诚当常示之以无欺诳之道所以飬其性也至童子之所衣裘之温非其所宜裳之饰非其所便所以飬其体也立必正所向听不即于邪所以防其外而飬其中也若长者就童子而提携以行则以两手捧长者之手使习知尊敬之道也长者或于童子而负剑辟咡以诏则必掩口而后对使习知乡尊者屏气之礼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张子云教小儿且先安详恭敬盖教之既豫则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忽不自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
  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从长者而上丘𨹧则必乡长者所视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此言敬师长之礼也先生年徳俱高可为人师者长者但以年称而已弟子从先生而行则不越路而与他人言尊不二也或遭先生于路则急趋而进正立拱手以俟恐有所教令也与言则对承其命也不与言则退承其志也若从长者而上于丘陵长者有所视则必乡其所视恐将有问可即所见以对也登城则不敢手有所指城上则不敢口有所呼恐惑人于属耳目之地也夫登城者无论从长者与否皆当不指不呼由上丘陵而推之则此亦其类矣
  将适舍求毋固将上堂声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户外有二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将入户视必下入户奉扄视瞻毋回户开亦开户阖亦阖有后入者阖而勿遂毋践屦毋踖席抠衣趋隅必慎唯诺
  此言为客之礼也遂尽也踖躐也将适主人之舍求毋出于固恐人无以应之也将上主人之堂声必主于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欲人有以知之也如户外有二人之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虑有密谋而避之也其将入户则视必下两手当心如奉扃然虽有视瞻毋或回转不敢掩人之私也戸之开者则入亦开户之阖者则入亦阖不敢违主人之意也犹有从后入者则虽阖而勿遂为嫌于拒他客之来也就席之时毋或践屦贵其人也毋或踖席正其位也必抠其衣便于坐也必趋于隅明其让也及坐既定而必慎其唯诺礼之所为无往而不尽也案此所述假馆与升堂入室即位之事莫不有礼存乎其间盖人能収敛此心以曲体人心习之既久则言辞动作之不得乎礼意者少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
  曲礼上
  大夫士出入君门由𫔶右不践阈
  此言臣事君之礼也门中橛曰𫔶𫔶东为右主人位在门东客位门西由𫔶右不敢为賔也大夫与士出入于君门皆由𫔶之右而不践乎阈敬无不在也案此乃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礼若适他国聘享者不然少仪曰公事自𫔶西私事自𫔶东惟私事故以臣礼入至公事则以公礼入矣
  凡与客入者毎门让于客客至于寝门则主人请入为席然后出迎客客固辞主人肃客而入主人入门而右客入门而左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主人与客让登主人先登客从之拾级聚足连步以上上于东阶则先右足上于西阶则先左足
  此言主客交尽之礼也凡者通贵贱而言天子五门诸侯三门大夫二门士庶人一门寝门最内门也为犹布也肃手至地若今揖也拾犹渉也连步谓足相随不相过凡主人迎客而与客入者自大门以至寝门毎门必让客令其先入客既至于寝门则主人请复入为席然后更出迎客客再辞不敢当主人乃致肃于客而先入以𨗳之主人入门则从右客入门则从左盖门皆南向入则东右而西左主人从右所以就东阶客从左所以就西阶客若降于主人之等不敢当客礼则就主人之阶于东必主人固辞然后客乃复就西阶至登阶之时主人与客让而欲其先客不敢当主人乃先而客继之其渉阶之级则两足前后聚合步步相继而上主人上于东阶则先右足客上于西阶则先左足盖欲相乡而不相背也案先王制礼皆以恭敬辞让为本故賔主于出入登降或先或后或左或右之间而交尽其道如此详于入则出亦可知
  帷薄之外不趋堂上不趋执玉不趋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并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此言行坐授受之仪也帷幔薄帘也武足迹也行而张足曰趋张拱曰翔趋足容翔手容也朱子曰古人之坐两膝著地因反跖而坐于其上跪与坐小异跪有危义两膝著地伸腰及股而势危者为跪两膝著地以凥著跖而稍安者为坐也凡见尊者以疾行为敬然有不必趋者卿大夫家用帷士家用薄其外无人则舒其敬而不趋矣有不可趋者堂上地迫不足容步则不趋矣有不敢趋者执玉之重或恐失坠则不趋矣夫惟堂上不趋故毎移足半蹑之而为接武堂下可趋故移足各自成迹而为布武至于室中之地尤迫非但不可趋也并不可翔矣与敌体之人并坐宜逊让而不敢横肱恐其相妨也授受之际彼方立则不跪以授之彼方坐则不立以授之恐烦其俯仰也案此诸事惟横肱为不敬耳若趋也跪也立也皆所以致敬于人然不得其宜则为谄为渎恭而弗近于礼矣
  凡为长者粪之礼必加帚于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以箕自乡而扱之
  此言扫除之礼也粪除秽也扱敛取也凡幼者为长者粪除其初必置帚于箕上以便两手奉箕扫时则一手执帚一袂障帚郤步而行且扫且迁不使尘及长者扫毕则以箕自向而扱取之皆所以委曲致敬也吕氏大临曰古教飬之道必本诸孝悌孝悌之行常在于洒扫应对之际盖使知长者之可敬甘为仆御之役而不辞是所以存其良心折其傲慢之气然后可与进于徳王氏𬞟曰学者须是下学而上逹洒扫应对即是道德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粪除之礼试体究此时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案圣人之道彻上彻下原无精粗本末之分而其初则自小学入故即洒扫一事可以见之
  奉席如桥衡请席何乡请衽何趾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若非饮食之客则布席席间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抚席而辞客彻重席主人固辞客践席乃坐主人不问客不先举
  此因设席而详言其礼也衽卧席也函容也布席中间相去使容一丈之地席广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函丈云者即所谓远近间三席也将为长者设席则以两手奉席状如桥衡而有不敢慢之心焉其设坐席则请面欲何所乡设卧席则请足欲何所趾而必顺尊者之意焉其布室中之席南乡北乡则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则以南方为上盖以近奥为尊也凡饮食席不相对若非饮食之客而为讲问之客则布席中间共容一丈使足以指画也即席之礼主人敬客故跪而正席客不敢当则跪而抚席以辞客敬主人故彻重席主人欲伸其敬则不聼其彻而固以辞主人敬客故必俟客之践席将坐而后坐客敬主人故必俟主人有问而后答若不问则不先举也案席之为制有次席缫席莞席萑席之异名五重三重再重之异数今虽平常饮食与讲说之席所用宜为萑席与再重而其委曲谦谨犹若此则礼之于賔主也可知矣又案古者室中之席以近奥为尊昏礼同牢之席夫西妇东及此记所言是也堂上之席其南向者以东为上昏礼醴賔改筵东上乡射礼乃席賔南面东上是也北向者亦以东为上燕礼诸公席于阼阶西北面东上是也东向西向之席则皆北上乡饮酒记主人之赞者西面北上大射仪若有东面者则北上是也唯堂上神席则南向西上以别于人饮射主人之席西向介席东向则皆南上以别于賔及遵耳旧注左右阴阳之说恐未然也
  将即席容毋怍两手抠衣去齐尺衣毋拨足毋蹶先生书䇿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虚坐尽后食坐尽前坐必安执尔颜长者不及毋儳言正尔容听必恭毋剿说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王
  此又因即席而详其礼也齐衣下缝也拨发扬貌蹶行遽貌尽与尽通执端悫貌儳犹暂也非类杂也古昔以时言先王以人言将即席之时当安详而毋有怍容两手抠衣务使地离下齐尺许而免蹑跌衣毋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足毋行遽遇先生书䇿琴瑟当己之前必跪而迁之戒勿逾越虚坐则尽席之后以致㳟食坐则尽席之前以致洁其于坐也既当安其身又当执尔颜长者言不及则毋儳言也既必执尔颜又必正尔容长者如有言则聼必㳟也其坐而言也毋或剿说毋或雷同必法则古昔之格言称述先王之实事不苟同于人不敢异于古也案剿说雷同为言者之通患而尤不可以对君父观于大禹谟之述帝尧伊训之称成汤周公之称我闻在昔述殷三宗周文王与孟子之非尧舜不敢以陈则臣子之敬其君者将欲则古昔而称先王宜必有道矣
  侍坐于先生先生问焉终则对请业则起请益则起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侍坐于所尊敬无馀席见同等不起烛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烛不见䟦尊客之前不叱狗让食不唾
  此言侍坐之礼而类及于賔主也䟦本也侍坐于先生者先生如有问焉必俟既终而尽得其旨然后置对不敢参杂先生之言也坐之时或请所业于先生而欲以传其学则必起或请所益于先生而欲以卒其业则必起凡弟子之于师与子之于父而敬心惟一故子于父召无诺弟子于先生召亦无诺即唯而起也侍坐于所尊敬者必坐于席端使无馀席欲亲近而应对审也如见同等则不起统于尊也烛至而起时之变也食至而起礼之节也上客至而起从尊者而致敬也烛将尽则更之而蔵其残本不使客见恐客以夜深主倦而辞退也在尊者之前不敢叱狗恐以至贱骇尊者之听也当让食之时不敢唾嫌于鄙主人之馔也案曲礼有称先生者以教言也君子以徳言长者以齿言所尊敬则有徳有齿而且兼以位言矣同一致敬之心而分别如是欲学者虚心体验而不失乎礼也
  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屦视日蚤莫侍坐者请出矣侍坐于君子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侍坐于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闲愿有复也则左右屏而待
  此言侍君子之礼也撰犹持也侍坐于君子若君子气乏而欠体疲而伸撰取杖屦以为行具顾视日晷以卜蚤暮凡此皆为厌倦之容则请出以息之所以体君子之心也侍坐于君子若君子所问者更易事端必起而后对所以重君子之问也侍坐于君子若有告者曰少俟空闲愿有所白事其为事之密者可知则居左者屏于左居右者屏于右待言毕而后出侍不敢干君子之私也
  毋侧听毋噭应毋淫视毋怠荒游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寝毋伏敛发毋髢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此言容止服御之礼也淫流动也游行也跛偏任也箕展两足如箕舌也以发益发曰髢古人重发以纚縚之妇人以发多为美故加髢男子但取敛不得加髢嫌为妇饰也免去也冠常在首不可去也褰揭也人之一身无时无事而不范于礼故头容直毋侧耳以听也声容静毋高急以应也目容端毋流动邪眄也身容肃毋怠肆荒纵也足容重行毋倨慢也立如齐毋偏任一足也坐如尸毋两展其足也寝不尸毋覆卧也凡所以正容貌者如此抑且首必敛发而毋加髢以为美冠常在首而毋免以自便衣以饰体虽劳而毋袒以息倦裳以副衣虽暑而毋褰以取凉所以正衣冠者又如此案人之患在乎徇其意所便安而不由于正若视听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际有不坊焉则将儳焉而不可以终日矣礼也者既以正人之心又以正人之体内外交飬为敬义夹持之道断不可以斯湏而去乎身也
  侍坐于长者屦不上于堂解屦不敢当阶就屦跪而举之屏于侧乡长者而屦跪而迁屦俯而纳屦
  此言侍长者脱屦纳屦之礼也侍坐于长者其所著之屦不敢上于堂必解而后升惧渎尊也所解之屦不敢当阶必置诸偏处惧妨后也将退则就屦所在跪而取之必退屏于侧靣向长者而著屦以明敬也至屦之未著必跪而迁将著则不跪而但俯而纳者所以便著也郑氏注曰乡长者而屦谓长者送之也朱子以为非是但谓虽降阶出户犹向长者而不敢背耳
  离坐离立毋往参焉离立者不出中闲
  此泛言坐立之礼也两相丽之谓离三相成之谓参如有二人并坐并立则毋往而参焉有并立者慎毋出其中间盖不渉于干人之私传所云择地而蹈之是也
  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梱内言不出于梱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父子不同席
  此类言男女远嫌之礼也枷与架同问问遗也诸母谓父妾之有子者梱门限也缨与幼所佩之香缨不同女子子重言子者男子女子为男女之通称故重言子以见其为子也男女主于有别坐各有处不杂坐也置衣服各有具不同椸与枷也涚洁理发各有器不同巾与栉也有所授必奠于地而后取之不亲授也叔嫂之间不相问遗诸母之列不使漱裳也内外有限男所言不入于梱以内女所言不出于梱以外也女子既许嫁即系以缨示有所系属处之于梱内之别室非有丧疾灾变之大故男子不入其门也凡一家之中若姑若姊妹若女子子已嫁而反为之兄弟者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也且微特兄弟而已虽父与子犹不同席则姑姊妹可知也案礼始于谨夫妇而别男女者尤为始之始易曰闲有家志未变也此礼之所以贵乎有别也与
  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弗与为友贺取妻者曰某子使某闻子有客使某羞
  此言男女正始远嫌及问遗之礼也名谓男女之名告于君者周礼媒氏掌万民之判令凡判妻者皆书之是也昏礼纳采而后问名非有媒氏之往来则不相知名也纳吉而后纳徴非受币而分定则不交不亲也故娶妇而有日月则媒氏书之以告于君女家受之而齐戒以告于鬼神娶妇之家更设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凡所以重慎男女之别也同姓有一本之义虽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为然故娶妻不娶同姓若买妾而不知其姓则必卜之以不同者吉而同者㐫也寡妇之子非有竒才异行卓然为众所知则弗与为友以远嫌也昏者不贺以其著代然既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则问遗有不可废其辞则曰某子使某闻子有賔客之事故使某羞舍曰昏礼而谓之有客则所羞者特以佐其供具之费而已仍不云贺也案夫妇之道不别则不亲犹天地之道不判则不合也有别之所以属于智者以此
  贫者不以货财为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
  此言礼之贵本也礼必以财而尽其文而贫者则不以货财为礼礼必以力而将其事而老者则不以筋力为礼吕氏大临曰君子之于礼不责人以所不能备不强人以所不能行礼者敬而已矣财力之不足非礼之訾也
  名子者不以国不以日月不以隐疾不以山川男女异长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许嫁笄而字
  此类言制名与字之礼也子生三月父则名之名之取类不一若以国则慢君以日月则慢天以隐疾则慢身以山川则慢神皆非所以教敬也况常语易及避讳为难故皆不以名其子焉名之外有氏男与女各序其次以为伯仲叔季而不相干杂所以明有别也名之后有字男子年至二十既冠而后字之所以责成人之礼也夫既有氏与字以代其名则人皆尊其名矣然有必当称名者家无二尊子在父之前则无长幼皆名而不称伯仲国无二上臣在君之前则无贵贱尊卑皆名而不称爵位不敢致其私敬也若女子之有笄犹男子之有冠许嫁则十五而笄未许嫁则二十而笄然后从而字之也案春秋传申𦈡之言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盖重其名者欲使顾名而思义也即名与字而必致谨焉礼之所为起教于微𣺌者此亦其一端矣
  凡进食之礼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醯酱处内葱㳿处末酒浆处右以脯修置者左朐右末
  此言设馔之礼也㳿烝葱也薄析曰脯捶而施姜桂曰腵修中屈曰朐两端曰末凡进食之礼位置各有其宜左为肉带骨之殽右为纯肉而切之胾食以燥而居左羹以湿而居右必言居人左右者食以食羹为主故近于人也脍炙为馔之异则处殽胾之外所以崇之也酰醤为食之主则处殽胾之内所以进之也葱㳿乃加豆之菹则处席之末酒浆从右湿之类则处羹之右以脯修置者左朐右末脯修处酒之左于左之中又分左右以食脯修者先末右手取之为便也郑氏康成曰殽在爼胾在豆酒浆处右言若酒若浆耳两有之则左酒右浆
  客若降等执食兴辞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进殽之序遍祭之三饭主人延客食胾然后辩殽主人未辩客不虚口
  此言卑客受食之礼也延𨗳也殽郑谓通胾脍炙而言吕氏谓专指殽而言如举干举骼举肩之属辩遍通虚口食竟而饮酒浆以荡口也用酒曰酳用浆曰漱为客者若降于主人之等则不敢当客礼食至必执之以起而致辞于主人主人亦起而致辞于客然后客乃复就坐也毎食必祭卑者不敢先必待主人延之而后祭祭食则祭所先进各以殽之次第而遍祭之礼食三飧告饱须劝乃更食故三饭竟主人乃𨗳客食胾自胾之外为加豆既食胾然后可遍食殽也若主人食殽未遍则客虽已遍犹若有待而不虚口此是降等之客如大夫于卿士于大夫故其礼如此盖非所施于敌者也
  侍食于长者主人亲馈则拜而食主人不亲馈则不拜而食
  此言少者侍食之礼也馈进馔也侍食于长者是长者为主人而侍食者毋敢视賔客也惟主人加礼而亲馈则拜而食以答主人之敬若不亲馈则不拜而食案侍食于长者与侍饮于长者同故郑注云劝长者食耳孔疏则谓从尊长而为客义亦可通
  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歠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嚃羹毋絮羹毋刺齿毋歠醢客絮羹主人辞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辞以窭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毋嘬炙卒食客自前跪彻饭齐以授相者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
  此类言饮食之礼也泽汗也咤以舌作声也反还之器中也口取曰嚃絮谓调和也刺犹剔也歠详味之也一举并食曰嘬张子曰卒食至客坐当在前文客不虚口之下礼以让为本以不见恶于人为敬若共食不至独求其饱则以非让也共饭不至汗泽其手则以取恶也毋搏饭以其贪多也毋放饭以食之无节也毋流歠以饮之无节也毋咤食嫌其声之恶也毋啮骨嫌其貌之慢也毋反鱼肉以为人所秽也毋投与狗骨以贱主之物也毋固获疑贪于食也毋扬饭疑于欲食之急也饭黍毋以箸宜用匕也毋嚃羹宜用𬂩也毋就器而调其羮毋以物而刺其齿毋舍羮而尝其醢所以然者客若絮羮主人必至辞以不能亨客若歠醢主人必至辞以窭也殽胾之类其肉尚濡则可以齿决脯修之类其肉已干则不可以齿决各从其便也炙宜细啮毋并食之亦戒贪也至于卒食凡降等之客从席前跪亲彻饭齐以授赞助进食之人是所以敬主人也主人起辞不听亲彻然后客坐又所以答客之敬也夫饮食者人之大欲也圣人制礼必兢兢乎慎之而教敬也有其道飬廉也有其道兴让也有其道然后流湎之失饕餮之风庶乎息矣故曰礼之教化也微
  侍饮于长者酒进则起拜受于尊所长者辞少者反席而饮长者举未釂少者不敢饮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此言少者侍饮之礼也尊酒尊也饮尽爵曰釂侍饮于长者酒进之时必起而拜受于陈尊之所盖以尊向长者见惠出自长者也长者辞而止之少者乃还归所坐之席而饮如长者饮未釂少者犹不敢以遽饮也若长者有赐则少者贱者直受而不辞不敢亢礼也案陈尊之所如乡饮酒尊于房户之闲燕礼大射礼尊于东楹之西之类古之饮酒少长咸在而受爵必听于长者饮酒必后于长者皆所以教敬也
  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怀其核御食于君君赐馀器之溉者不写其馀皆写
  此言受赐于君之礼也劝侑曰御溉洗涤也写者传他器中也受赐于君则重君之赐并物与器而俱重如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即怀蔵其核不敢弃君之惠也侍食于君而君赐之馀惟器之可溉者不写其馀皆写而后食不敢䙝君之器也
  馂馀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御同于长者虽贰不辞偶坐不辞羮之有菜者用𬂩其无菜者不用𬂩
  此言礼制之有变通也馂者食馀之名祭祭先祖也𬂩箸也祭以昭敬故馂馀不祭虽父不可以祭子夫不可以祭妻况其先乎少者侍尊客而食于主人虽殽膳重列而不辞嫓偶而坐而亦不辞者辞之则疑于长者也凡羮之有菜者用𬂩若铏羮是也其无菜者直歠之而不用𬂩若大羮是也案君赐必祭礼之常也而馂馀则不祭矣客必辞让亦礼之常也而御同偶坐则不辞矣古人进食多以匕箸而羮则有用有不用矣礼惟其宜故曰观会通以行典礼
  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𫄨为国君者华之巾以绤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龁之
  此言削瓜之礼也削刊去皮也副析也巾覆也华半破也累倮也疐与蒂同疐之去疐也大夫以上皆曰为者有司为之士庶人不曰为者自为之也凡公庭礼会之时为天子削瓜者析为四解以细葛覆之而进礼之所为独隆也诸侯则华而中裂之覆以粗葛大夫则裸之而不用覆至于士但去疐而已不加削也庶人但自啮而已不横断也戴氏溪曰天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为大之必谨也削瓜者其严若此此礼之所以辨于微而示人以上下尊卑之义者切矣
  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有忧者侧席而坐有丧者専席而坐
  此言亲有疾及凡有忧有丧之礼也齿本曰矧侧特専单也人子当父母有疾则冠者不栉忘其饰也行不翔不为容也言不惰不敢慢也琴瑟不御不以所乐忘所忧也肉不至食多而变味酒不至饮多而变貌心不存乎饮食也不大笑而见齿本不甚怒而有骂詈若此者并以忧父母疾也故必父母疾止然后忧散而复其常至于有忧者之坐则坐必独席有丧者之坐则坐必专席又可推类而及之矣案冠者不栉言冠者以别于童子矧亦作弞许氏云笑不坏颜曰弞
  水潦降不献鱼鳖献鸟者佛其首畜鸟者则勿佛也献车马者执䇿绥献甲者执胄献杖者执末献民虏者操右袂献粟者执右契献米者操量鼓献熟食者操醤齐献田宅者操书致
  此言馈献之礼也佛捩转也水潦既降则鱼鳖易得故不以献也初获之鸟恐喙伤人故献者佛其首若畜鸟则性已驯而勿佛也车马不上于堂献者执䇿绥呈之则知有车马矣甲大胄小献者欲举其一而执之则莫若胄矣献杖者必执杖之末以便于主人之受也献民虏者操右袂防其有异心也献粟则执右契书契先右以为尊也献米则操量鼓鼓即量之器使知米数也献熟食者操醤齐以其为食之主也献田宅者操其所书丈尺以致于人使知多寡之数也胡氏铨谓古者田宅官制其籍本不属民今得献之者疑出汉儒所记一说如郈成子分宅以居之之类其曰献者假人使如有之也
  凡遗人弓者张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执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则客还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乡与客并然后受
  此言遗人弓之礼也箫弓头稍剡差斜似箫弣把中也尊卑垂帨朱子曰賔主虽或一尊一卑然皆当磬折垂帨也凡以弓遗人者张弓则使筋在其上弛弓则使角在其上弓体角内而筋外取其势之顺也主人在左故客右手执箫而左手承弣以授主人客主无论尊卑于授受之际皆须稍磬折而见其帨之垂若主人拜而谢其惠客以弓犹在手不能答拜则迁延而离于所立之地以避之主人自受弓由于客之左则郤左手以接客左手之下而承弣又覆右手捉弓下头盖此时主与客并南乡而立然后乃受也案射以观徳而弓者观徳之具也故所以致其郑重者若此
  进剑者左首进戈者前其𨱔后其刃进矛㦸者前其镦进几杖者拂之效马效羊者右牵之效犬者左牵之执禽者左首饰羔雁者以缋受珠玉者以掬受弓剑者以袂饮玉爵者弗挥凡以弓剑苞苴箪笥问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此言献赠授受之礼而并及为使之仪也首剑拊环也剑锋为末锐底曰𨱔平底曰镦效犹献也禽贽也两手曰掬挥振去馀⿰氵历 -- 𤁋也苞裹苴藉皆谓鱼肉之属圜曰箪以盛饭食方曰笥以盛衣裳问犹遗也客在右主人在左进剑者以首向左欲主人之便于受也进戈者前其𨱔以授主人而后其刃以自向进矛㦸者亦前其镦皆不欲以锋刃向人也进几杖者必拂去尘埃以致洁效马与羊者以豢畜易制则右手牵之效犬者患其噬啮则以右手禁备而左牵之执禽为贽必左其首禽以首为尊也卿执羔大夫执雁则覆以缋画之布又贵者之仪也珠玉为重宝受者以掬恐坠落也受弓剑者以衣袂承接不露手也玉爵亦重器饮者弗挥防失堕也此皆亲献之仪若使者以弓剑苞苴箪笥问人于受命之时即当操持诸物习其威仪进退一如为君使者之容则临时不至失礼而可无辱命矣案此诸事皆与前章献鱼鳖之类同意总见行礼者不惟贵于有物而必贵于有仪仪若不称乎物是为非礼之礼君子弗由也



  日讲礼记觧义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三
  曲礼上
  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于家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于门外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此言人臣敬君命之礼也人臣不可称主人称主人者对使者为文也凡为君使者已受君之命即当出舍于郊而勿使君言之宿于家或君有所诏问于臣则当君言之至主人必出门以拜君言之辱临使者归而复命又必拜送于门外若臣有事而遣使请命于君所则于其往也必朝服而遣之于使者之反又必下堂而受命若此者皆所以敬君命也案人君操治世之柄命令之发如雷霆然臣下敬谨若是则发号施令之宜罔有不臧也又可知矣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此言君子自修之实也学以知行为要如博闻强识而又能欿然退让敦厚其力于善行而又能久而勿怠则知日进于明而行日进于诚内外交修所以成徳者备矣其不谓之君子乎案曲礼所记威仪文物之事详矣无文不行而无本不立学礼者亦勉为君子而可与
  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此言君子全交之道也郑注欢谓饮食忠谓衣服之物夫饮食之礼所以致其欢乐也馈遗之礼所以致其忠爱也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使彼此之情常有馀而可以相继正所以全其交道也盖事理恶其太尽尽欢竭忠则应之者穷而不能久而不厌矣是以君子不为也
  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此言敬尸之礼也王父即祖也为君尸者君所筮以为尸者也古礼经之语有云君子平日抱孙不抱子此言孙与王父昭穆同可以为尸子与父昭穆异不可以为尸故也将祭而齐致齐于家散齐犹可行道若士大夫于道而遇君之所筮为尸者则必下车以致敬君或不能识有以告者而君知之则亦自下车以致敬尸于是时必俯凭乎式其乘也必以几尊者慎也案孔疏谓几在式上恐式上非置几地据昏礼妇乘以几贾公彦谓登车时也将上车践以登若王后则履石若尸乘以几之类
  齐者不乐不吊
  此言谨齐之礼也古之有敬事者必齐齐以致精明之徳也故不乐不吊盖不以哀乐贰其心也方氏悫曰致齐将以致祭也至于祭则曰乐以迎来哀以送往何也齐之不哀不乐乃所以致祭之哀乐也案齐主于敬敬者主一无适之谓也若有所哀乐则心已他适矣岂所谓致一以交于神明者乎
  居䘮之礼毁瘠不形视听不衰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比于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饮酒食肉处于内此通言居丧之礼也门隧门之中道也人子居丧虽哀痛至极而不容以灭性故毁瘠不使形体之露视听不使精气之衰恐以死伤生而至于过也升降不由阼阶不忍历亲之位也出入不当门隧不忍践亲之迹也居丧不整容故不沐浴不甘味故不进酒肉然头有创身有疡沐浴可也有疾饮酒食肉可也疾止复初仍不食也人或有笃于礼而忘其生致疾甚疑死而不胜丧则下不足以传后而比于不慈上不足以奉先而比于不孝故五十始衰毁不极也六十又衰并不毁也至于七十惟衰麻之服在身而已虽无疾而可饮酒食肉且不必居于门外之倚庐虽退处于内可也夫先王制礼必协于中若毁而灭性则过矣亲亡而遂忘其亲则不及矣或有疾而至失其飬或年老而不杀其节则又过矣居丧之礼一本乎天性之自然圣人为之节制要使不失其中而已
  生与来日死与往日
  此言慎终之礼也生谓礼之施于生者与犹数也来日谓将来之日死之第二日也死谓礼之施于死者往日谓死之本日也丧礼中如三日而食生者事也则以来日数如三日而殡死者事也则以往日数夫死者日远生者日忘圣人察于人情之至而致谨于一日二日之闲其意深矣注疏以生数来日为成服杖谓士礼贬于大夫今从戴氏
  知生者吊知死者伤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吊丧弗能赙不问其所费问疾弗能遗不问其所欲见人弗能馆不问其所舍
  此言行礼之贵称乎情而尽其实也吊与伤各有辞吊者问其大故伤者悼其沦亡也以货财助丧事曰赙人行人也吊者礼之恤乎外为生者而来也伤者情之痛于中为死者而来也但知生而不知死而从而伤之则近于伪矣故吊而不伤但知死而不知生而从而吊之则近于谄矣故伤而不吊凡吊丧有相助之赙若弗能则弗问其所费问疾有相遗之物若弗能则弗问其所欲见行人有授馆之事若弗能则弗问其所舍盖礼之为礼有情有文文者所以文其情也若情之不存则文亦伪焉而已是故忠信之人可以学礼
  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
  此言赐与之礼也有所赐于人者必将之以礼故不曰来取有所与于人者必节之以礼故不问其所欲若赐君子而曰来取则是轻之也与小人而问其所欲则是徇之也皆非所以飬廉也
  适墓不登垄助葬必执绋临丧不笑揖人必违其位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送丧不由径送葬不辟涂潦临丧则必有哀色执绋不笑临乐不叹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
  此言君子之戒慎以行礼而无有失色也相以音声相劝相也往墓所者不登高处以致敬也助人之葬必执引棺之索以致力也临丧宜哀故不笑也礼以变为敬故揖人者必违己之位也望柩不歌哀不为乐也入临不翔哀不为容也当食不叹非叹所也居相近者情必相关故邻有丧则舂者不为歌以相劝里有殡则不入巷门而歌也适墓不歌示哀也哭日不歌哀未忘也送丧不由径不苟取速也送葬不避涂潦不暇择地也临丧则必有哀色哀发于中而形于外也执绋不笑亦哀不为乐也临乐不叹亦非叹所也身服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以威克爱也夫吉凶常变之礼不同而君子一以戒慎之心体之故能咸中乎礼不至失色于人也案礼主于敬戒慎者敬之谓也故动不逾礼惟敬而无失者能之
  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
  此言礼与刑之制也君与大夫或大夫与士同途而出各乘其车而有所敬若国君据式则大夫下车以其敬当倍于君也若大夫据式则士下车以其敬当倍于大夫也至于庶人有事则假士礼而行之以制礼者皆自士始不下及庶人也大夫有罪则以八议定之而不特制为大夫之刑故刑之不上及于大夫犹礼之不下及于庶人也人君当贵徳而亲贤不使刑馀之人或在其侧以防变也案周官以礼俗驭其民是礼非不下庶人有甸师氏以刑有爵者是刑非不上大夫也盖礼以治贵者为主若庶人则为之恤其财而宽其力焉刑以治贱者为主若大夫则为之厉其节而飬其礼义廉耻焉至人君飬徳之方惟日与正人居闻正言行正事则薫陶渐渍有不自知其益者矣故古者之制公家畜刑人而不近刑人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积宫者使守内夫其畜之者仁也不近之者智也义也周官缀衣趣马皆必常人吉士有以哉
  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徳车结旌
  此言乘车之仪与车上之饰也兵车即武车盖革路也取其威猛曰武车取其建戈刃故曰兵车也徳车系乘车有玉路金路象路木路四者皆不以用兵及田故曰徳车也乘车者以式为敬惟兵车尚武猛无推让之道则不式也旌所以饰车而制亦有异武车之旌舒散若緌以示威也徳车之旌纒结于竿以示质也案文武异道发扬者武之事也敛密者徳之事也陈氏祥道云武欲有为以显仁故緌旌徳欲无为以藏用故结旌盖得之矣
  史载笔士载言前有水则载青旌前有尘埃则载鸣鸢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前有士师则载虎皮前有摰兽则载貔貅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此言盟会与行师之礼也史史官士谓掌故官属载青旌如诗言载斾之载士师兵众也缮修也言作而致其怒也王者出征会诸侯则有司者各持其职以待事国史掌记时事故必载笔以便书其所未然人君所以畏后世之讥而不敢肆也士司盟故必载言以便阅其所已然人君所以修先王之法而不敢专也王师必备不虞而师行不可以传道故必取类举旗以为示青雀为水鸟前有水则载之鸢鸣则风生风生则尘埃起前有尘埃则载之鸿雁飞有行列与车骑相似前有车骑则载之虎皮有强力之象前有敌人之兵则载之貔貅乃兽之威猛者前有猛摰之兽则载之又建五旗以法天象前为南朱鸟南方之宿故建鸟旟后为北玄武北方之宿故建龟旐东为左青龙东方之宿故建龙旗西为右白虎西方之宿故建熊旗招摇在北斗之末故建之在上以正四方盖示天象之严肃欲急作士卒之怒而奋其敌忾之气也进退必有其度左右必有其局司其局者各不相侵所以为节制之师也古者天子出征必先为坛于国之北郊以盟会诸侯会盟与行师盖一事也易曰师出以律是故仁义与节制相辅而行所谓帝王之道出于万全者此矣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此言亲疏复仇之礼也杀人者死古今常法然有仇必复又法之所不能禁是故父之仇寝苫枕干誓必死之而弗与共戴乎天之下也兄弟之仇常以兵器自随思执杀之而不待反以取兵也至交游之仇则不与同居一国有以远之而已案周礼士师之职凡杀而不义则杀者当死宜告于有司而杀之又调人之职杀之而义则无罪令勿仇而曲礼复有是说何哉盖古之治天下也求以禁天下之暴乱使人常得以相安故公法既行于上私义复伸于下苟制以公法而不足则私义亦足以制之是以暴乱者无所逃罪而人始安其生也但仇有不同故复之亦异昔公羊于报九世之仇则大之礼既失于太过汉之时孝子见仇而不敢复法又失于太严皆非曲礼意也唐韩氏愈之议曰凡有复父仇者事发具其事申尚书省俟集议奏闻酌其宜而处之如此则礼与法两无所碍后之断是狱者宜无以易
  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此言人臣随分修职之礼也王城侯国四面皆有郊故曰四郊垒屯军之壁也数见侵伐则多垒卿大夫立乎本朝谋人之国者也若四郊之内常多军垒未见其能折冲御侮此则卿大夫之辱也士有常职以食于上任人之事者也若地虽广大而荒芜不治未能致其乐事劝功此亦士之辱也苟不明此义而徒以禄仕为荣则卿士大夫之克举其职者宜鲜矣
  临祭不惰祭服敝则焚之祭器敝则埋之龟䇲敝则埋之牲死则埋之凡祭于公者必自彻其爼
  此言事神及助祭之礼也古者致齐则慎入庙则肃临祭而不敢有惰意此敬之存于心者也君子虽寒不衣祭服祭服敝则焚之以其为人所用焚之者用阳道也君子虽贫不鬻祭器祭器敝则埋之卜祭日之龟与䇲敝亦埋之祭之牲死亦埋之以其皆为鬼神所用埋之者用阴道也此敬之存于物者也至凡助祭于公者于馈食之时必自彻其爼以出不敢自居于客以勤君之执事此又臣子敬君之礼也
  卒哭乃讳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君所无私讳大夫之所有公讳诗书不讳临文不讳庙中不讳夫人之讳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妇讳不出门大功小功不讳入竟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
  此言讳名之礼也偏本作遍故郑注谓二名不一一讳也古者生不避名故在未葬之前犹用事生之礼至于卒哭则服已受变神灵迁庙当以鬼神事之乃讳也而讳名抑又有礼焉嫌名不讳以音同而义异也二名不偏讳以偶一及之为难避也有庙以事祖者当讳其祖礼不下庶人故及事父母闻祖之名则讳之否则不必讳也在君所无私讳以私之尊不伸于公也在大夫之所有公讳以公之尊无往而不伸也诗书不可因讳而易恐惑于学习也临文不可因讳而改恐误于承用也庙中祝嘏之辞下则讳上如有事于高祖则不讳曾祖以下也夫人自有所讳若臣对君言不讳夫人之所讳尊无二上也妇家之讳不出宫门大功小功恩轻服杀故不讳也入竟者必问其境内之禁虑或得罪于君入国者必问其国中之俗虑或得罪于众入门者必问其门内之讳虑或得罪于主人此又因讳名而类及之者也案礼将葬有赐谥易名之典卒哭有舍旧讳新之令盖知孝子之不忍其亲故使讳之而讳之中又有宜讳不宜讳之别惟其当也
  外事以刚日内事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远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丧事先远日吉事先近日
  此言卜日之礼也崔氏灵恩曰外事用兵之事内事宗庙之祭甲丙戊庚壬为刚乙丁己辛癸为柔古者行事必先之卜以敬事也外事属刚则以刚日内事属柔则以柔日凡卜日者在十日外则曰欲用远某日在十日内则曰欲用近某日此主人告卜筮者之辞也丧事夺哀故先卜远日示不忍迫也吉事主敬故先卜近日示不敢缓也张子曰仪礼筮日只是二筮先筮近日后筮远日不从则直诹日用下旬远日盖二筮足以致听命鬼神之意而祀则不可废
  曰为日假尔泰龟有常假尔泰筮有常卜筮不过三卜筮不相袭龟为卜䇲为筮卜筮者先圣王之所以使民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决嫌疑定犹与也故曰疑而筮之则弗非也日而行事则必践之
  此广言卜筮之礼也卜择吉日故云为日假托也与与豫同犹豫二兽进退多疑人多疑者似之凡卜筮者命龟之辞则曰为日假尔泰龟有常命蓍之辞则曰为日假尔泰筮有常言有常者为其吉凶常可凭信也卜筮之法一不吉至再再不吉至三三不吉则止而不更卜筮者戒其渎也卜不吉不因而更筮筮不吉不因而更卜者戒其亵也龟为介物之至灵故用之以卜蓍为植物之至灵故用之以筮卜筮者先圣王所以绍天明而使民信时日之宜敬鬼神之命畏法令之戒也所以使民决嫌疑而知辨定犹豫而能断也故古语曰有疑而筮之则弗敢非也诹日而行事必从而践之言筮而卜可知也案书曰明用稽疑易曰天生神物圣人则之所以前民用而成亹亹也然鬼谋不先于人谋故传又曰夫易不可以占险若趋利忘义而信僭参怀则非圣人所以教人卜筮之意矣
  君车将驾则仆执䇿立于马前已驾仆展𫐉效驾奋衣由右上取贰绥跪乘执䇿分辔驱之五步而立君出就车则仆并辔授绥左右攘辟车驱而驺至于大门君抚仆之手而顾命车右就车门闾沟渠必步
  此言仆御君车之礼也展省视也𫐉车之辖头效白也贰副也辔驭马索也驺群驺也大门君之最外门车右勇士也君之车将驾御车之仆必执䇿立于马前恐马奔逸也驾马已毕仆则展视𫐉遍以车行由辖故具视之而后入白于君言已驾竟也仆先出就车于车后自振衣以去尘由右而上君位在左避虚位也取副绥在手以正绥为君所用也必跪而乘之君在车则仆立而御今犹未出故不敢依常而立也车有一辕而四马驾之夹辕者为服马两边为骖马一马两辔以骖马内二辔系于轼前其外二辔及两服马四辔执䇿分之则以三辔置左空手中以三辔置右䇿手中也分辔竟恐车有未安必试驱行之五步即止而倚立以待君之出也君出而就车则仆并辔置右手中左手取正绥援君以便登车也左右侍驾陪行诸臣皆迁却以避车车驱而群驺从至于外门君案止仆手顾命车右上车以备不虞也至门闾沟渠车右必下车而步盖过门闾君式则臣当下又门闾防奸宄沟渠防险阻也执䇿于至尊之前倍致其周详慎重者如此仆之礼也乃所以为臣之忠也
  凡仆人之礼必授人绥若仆者降等则受不然则否若仆者降等则抚仆之手不然则自下拘之
  此言仆者御车之礼也言凡者兼敌者降等而言也为人仆者必以正绥授人而主人则有受与否之异若仆人降等则直受之而不辞不然则辞之而不受然降等虽所当受而礼尚乎谦则犹抚止仆之手如不欲其亲授而后受之若非降等既不敢当其亲授而仆者必欲授则从仆之手下而自拘取之案御非直贱者之事有以同等为之者有以降等为之者要于仆致其敬主致其谦所以为得礼之意也
  客车不入大门妇人不立乘犬马不上于堂
  此因言乘车之礼而及献物之宜也古觐礼偏驾不入王门公食大夫礼賔乘车在大门外西方乡饮酒礼主人迎賔于庠门之外故凡为客者车不入大门所以敬主也车皆立乘妇人则乘安车不若男子之倚立者所以避外也犬马以充庭实凡献犬者执緤献马者执靮而不以上于堂者所以贱畜也
  故君子式黄发下卿位入国不驰入里必式
  此言人君乘车之礼也君子谓人君也卿位君之朝位也人君乘车而出遇黄发之人则式之以敬老也君之出则过卿位而登车入则未至卿位而下车以敬大臣也国中为稠杂之地驰则有不及避者入而不驰恐伤人也二十五家为里其中岂无贤者入则必式以致敬也夫君子一登车而爱敬之道备焉礼之所以可贵也或疑卿位之下宜若太过不知君子待天下之贤臣礼所为有隆而无杀者非直体貌亦笃于至诚而已矣
  君命召虽贱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此言尊君命之礼也贱人谓将命者御郑氏谓当为迓迎也君命来召其将命之人虽为贱者大夫士皆必自御之尊君命也马氏云春秋洮之盟尊王人鸡泽之盟尊单子平邱召陵之盟尊刘子鄄之盟尊单伯盖朝服虽敝必加于上弁冕虽旧必加于首王人虽微必先诸侯先诸侯者所以尊王命也知君命之当尊即知奉君命者之当敬矣
  介者不拜为其拜而蓌拜
  此言重武之礼也蓌朱子谓犹言有所枝拄不利屈伸也礼以拜为敬然文武不同容冠裳雝雝其拜宜也若介者屈伸有所不便则不使拜为夫强之而拜是为蓌拜而容不称其服矣陈氏祥道曰介者不拜犹之兵车不式不以国容入军之义
  祥车旷左乘君之乘车不敢旷左左必式仆御妇人则进左手后右手御国君则进右手后左手而俯国君不乘竒车车上不广欬不妄指立视五巂式视马尾顾不过毂国中以䇿彗恤勿驱尘不出轨
  此言乘车之礼也祥车葬时魂车也以生时所乘为之乘车君之次路也王者五路玊金象木革王自乘一馀四路皆臣乘之以从行也巂规也轮一周为一规郑注彗竹帚恤勿搔摩也朱子曰䇿彗疑谓䇿之彗若今时鞭末韦带耳吴氏澄于恤字为句勿驱为句今从之凡车以左为贵祥车旷左空神位也乘君之副车不敢旷左而又不敢安于君位故在左者恒凭式也御妇人之车妇人在左则御者进左手执辔而后其右手相背以远嫌也御君则进右手执辔而后其左手以向君又既御则不得恒式故常俯俛而为敬也君所乘者不可用竒邪不正之车所以抑邪崇正也其在车上不广欬以骇人听不妄指以骇人视立视五巂不至于逾远式视马尾不至于逼下顾不过毂以至于掩后无失容也在国中则以䇿彗拊恤其马而勿令疾驱故尘不出于轨外即所谓入国不驰也案造车之法轸方以象地盖圆以象天轮辐以象日月盖弓以象星圆者中规方者中矩立者中权衡者中水考工详制车之法曲礼详登车之仪所为一事而不敢苟焉者文虽异而意则同也
  国君下齐牛式宗庙大夫士下公门式路马乘路马必朝服载鞭䇿不敢授绥左必式步路马必中道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
  此言乘车之当敬而因及臣敬君之礼也首二句周礼齐右注作国君下宗庙式齐牛国君而乘车过宗庙则下之以敬先也遇祭祀之牺牲则式之以敬神也大夫士而乘车过公门则下之遇驾路之马则式之以敬君也夫臣之于君当随在而致其敬故乘君之路马必朝服敬其事也鞭䇿但载之而不用不敢䙝也君升车则仆者授绥今臣以习仪而乘车居左则自驭以行不敢使授绥者恐疑于君也既在车左必式以示敬不敢当尊也行步而调习君之路马必由中道戒卑污防倾跌也虽饲路马之刍若以足蹴之则有罚视路马之齿而较其年岁亦有罚皆所以豫远不敬也先王制礼将以止邪于未形其虑远矣





  日讲礼记觧义卷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
  曲礼下
  名义与前篇同简策重多分为上下
  凡奉者当心提者当带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则平衡大夫则绥之士则提之凡执主器执轻如不克执主器操币圭璧则尚左手行不举足车轮曳踵立则磬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
  此言执器之仪也绥下也下于带也主通指天子诸侯大夫凡为主者而言尚上也凡执器有高下之节奉持者两手当心提挈者屈臂当带此平常执器之仪也若为天子执器则上衡是上于心也为国君则平衡与心平也为大夫则绥之下于心也为士则提之当乎带也凡执主器当重慎之故器虽轻而有若不克主器之重者莫如币与圭璧圭以为聘璧以为享束帛以附璧操之则尚左手以尊阳若执器行时
  不得举足但起前拽后使踵如车轮曳地而行迨于以器相授受之际立者曲如磬折而垂其佩主微俯而佩倚于身则臣小俯而佩垂于前主小俯而佩垂于前则臣大俯而佩委于地臣视君为加恭也案孔疏云衡有二大夫衡视则面为衡此衡谓心也朱子亦以上如揖下如授为平衡陆氏佃云衡高七尺七寸中人八尺则平衡与眉齐矣上衡又少高焉若今奉御食器上眉是也此即孔疏以面为衡之义
  执玉其有藉者则裼无藉者则袭
  此言聘宾衣服之宜也玉圭璋琮璧也藉荐也以束帛居玉下而荐之也凡行聘享之礼而执玉者在行享礼时于君用璧而荐以锦是玉有藉者也则以文为贵而裼以执之在行聘之时于君用圭特达而不加束帛是玉无藉者也则以质为敬而袭以执之若聘夫人用琮则裼用璋则袭盖聘宾之衣服贵与玉相称如此案贾氏公彦曰凡服四时不同假令冬有裘衬身单衫又有襦襦上有裘裘上有裼衣裼衣上有上服皮弁祭服之等若夏则有𫄨绤𫄨绤上有中衣中衣上复有上服也案玉藻羔裘豹饰缁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此裼衣与裘同色也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君子狐青裘豹褎元绡衣以裼之麛裘青豻褎绞衣以裼之此裼衣与裘不必同色也如缁衣羔裘朝服也素衣麑裘皮弁服也缁衣素衣皆上衣然则上衣固与裘同色与裼衣比之上衣为华观于锦衣元绡衣绞衣者足以徴之矣贾氏所云中衣即指裼衣非白布之中衣与长衣深衣为类者也古人礼服皆直领而对襟当膺左右各馀一寸以为衽以左掩右则谓之袭开而折于左露其裼衣则谓之裼裼衣盖亦对襟者衣裘则毛之文采闲露于左右衽之闲与裼衣同为见美若不衣裘则但以裼衣为美也孔疏谓裼衣上有袭衣袭衣上有常著之服如皮弁之属则多一衣矣或谓裼衣上加深衣曰袭或又谓裼衣为半袖单衣皆非是
  国君不名卿老世妇大夫不名世臣侄娣士不名家相长妾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称曰余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称曰嗣子某不敢与世子同名
  此言正名之礼也卿老谓上卿世妇谓两媵世臣谓父时老臣侄谓妻之兄女娣谓妻之妹皆从妻来为妾者家相助知家事者长妾妾有子者余小子天子之子未除丧之称嗣子某诸侯之子未除丧之称世子君之适子也国君不以名呼其卿老世妇大夫不以名呼其世臣侄娣士不以名呼其家相长妾盖卿老世臣家相皆辅赞于外者敬而不名所以示外之有所统也世妇侄娣长妾皆辅赞于内者敬而不名所以示内之有所统也天子之大夫其子不敢自称曰余小子避嗣天子之称也列国之大夫士其子不敢自称曰嗣子某避嗣诸侯之称也诸臣之子不敢与世子同名敬储贰所以尊君也郑注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不与世子同名避僭效也其先之生则亦不改案杂记云与君之讳同则称字若先生与世子同名亦当然
  君使士射不能则辞以疾言曰某有负薪之忧
  此言古人之重射也负薪之忧言病不能负薪也射法每两人为耦以决胜负卿与卿耦大夫与大夫耦不足则使士备其数故有君使士射之礼夫射者男子之所有事也于君之使射而或未习则不可以不能对而以疾为辞曰某适有负薪之忧负薪者庶人之事谦辞也案古者司徒以六艺教万民既为士宜未有不娴于射者是故讳言不能而托辞有疾所以激其愧励之心而使之兴于艺也
  侍于君子不顾望而对非礼也
  此言应对之礼也与众人侍坐于君子若君子有问礼当顾左右以致让望颜色以致察从容详审而后出之若不顾望而对一若恐人之先己者然则为失礼矣孔疏云谓多人侍而君子有问若指问一人则一人直对若问多人则不得率尔先对也
  君子行礼不求变俗祭祀之礼居丧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国之故谨修其法而审行之去国三世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若兄弟宗族犹存则反告于宗后去国三世爵禄无列于朝出入无诏于国唯兴之日从新国之法
  此言去国者重本之礼也宗后宗子也君子为卿大夫士有去本国而徙居他国者凡所行礼不可求变其故国之俗若祭祀之礼居丧之服哭泣之位皆当从旧国之故谨修其典法而审慎以行之如去国三世爵禄尚有列于朝而得守先祀出入尚有诏于国而吉凶相闻其兄弟宗族犹存则冠昏死丧必反告于宗后若去国三世朝无仕宦之列出入不复相闻则时久而义已绝矣然犹必待兴起而为卿大夫乃从新国之法前此盖不忍变也盖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况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礼者乎必不得已而舎故从新仁人孝子之用心抑犹有所不忍焉厚之至也或曰孔子相卫司徒敬子之丧用殷礼子游问曰君子行礼不求变俗夫子变俗乎子曰非也丧事吾从其质而已禹入裸国而解衣亦不易其俗之意特谨修其法而审行之则不至于失礼意矣至去国三世以下方是言去国之礼
  君子已孤不更名已孤暴贵不为父作谥
  此言孤子之礼也暴贵谓其父非贵者而子骤贵也古者子生三月父名之名有不便父更之若己为孤子而欲更其名是忘亲也孤子宜有所不忍也古者生有爵则死有谥若父不当谥因孤子骤贵而追为之谥是适以彰父之贱非所以敬其亲也孤子宜有所不敢也
  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丧复常读乐章居丧不言乐祭祀不言凶公庭不言妇女
  此言诵习言语之礼也复常除服之后也乐章弦歌之诗也人子居丧而未葬则读丧礼如敛殡成服启殡迁柩之类每事务于诚信也既葬则读祭礼如虞卒哭祔祥禫之类因时致其孝敬也服已除而复常则读乐书之篇章借弦歌以释其忧痛也若夫居丧宜哀故不言乐祭祀吉礼故不言凶公庭宜严肃故不言妇女郑注曰为礼各于其时也
  振书端书于君前有诛倒䇲侧龟于君前有诛龟䇲几杖席盖重素袗𫄨绤不入公门苞屦扱衽厌冠不入公门书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门
  此类言敬君之礼也书簿领也䇲有本末故曰倒龟有背面故曰侧苞读曰藨丧屦用藨蒯为之衽谓深衣前衽初丧恐妨号踊故扱于带也厌伏也吉冠有纚有梁丧冠无之故厌帖然也事君主乎敬如承行文书之官簿领乃其所掌者若至君前始振去其尘埃而端整之则有罚卜筮之官龟䇲其所奉以周旋者若至君前而有颠倒反侧之状则有罚为其不豫事也公门为尊严之地如龟䇲嫌于问吉凶几杖嫌于自长老席盖为丧车之饰衣裳重素为丧服袗𫄨绤而见体则嫌亵皆不可以入公门又如以苞为屦扱衽于带服厌帖之冠皆为凶服亦不可以入公门若臣妾死于宫中则条录送死物数之方板五服之衰与棺椁墙翣之凶器皆不祥之物必先告乃得将入不告则不得入也案郑注以席盖为载丧车是与重素为类吕氏谓席所以坐盖以御雨日者非是
  公事不私议
  此言谋事之礼也公事可否必合聚而公议焉则人心同而国是定若谋于私室计于近习是私议也私议起则公是掩且以启擅权之渐故秉礼者谨之案私议如季氏专鲁政不与同列议于公朝而与家臣谋于私室之类若君大夫来访则据理告之非私议也
  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凡家造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君子虽贫不粥祭器虽寒不衣祭服为宫室不斩于丘木
  此言营造之礼以明奉先之当敬也牺牲赋于民故曰牺赋亦以造言者如周官牛人供牛牲之互与盆簝之类有位之君子将营宫室必以宗庙为先所以奉先也厩与库为次所以备用也居室则所以安身故后之凡始造家事必以祭器为先牺牲之赋为次自养之器为后如无田禄者则不设祭器以祭器可假也有田禄者则先为祭服以祭服不可假也君子虽贫不敢粥祭器嫌废祀也虽寒不敢衣祭服恐其亵也为宫室不斩丘垄之木以广敬也案太王之迁豳也作庙翼翼然后百堵皆兴宣王之考室也嗣续妣祖然后筑室百堵古人之所重者可知已大夫有家记以士之臣为家相则士亦可称家也
  大夫士去国祭器不逾竟大夫寓祭器于大夫士寓祭器于士大夫士去国逾竟为坛位乡国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彻缘鞮屦素簚乘髦马不蚤鬋不祭食不说人以无罪妇人不当御三月而复服
  此言去国之礼也坛位除地为位也鞮屦革屦无絇饰者簚车覆阑也素簚谓白狗皮为之大夫士以食禄故有祭器若去国而挈器逾竟是窃君之禄以诬其先矣故大夫以寓于大夫士以寓于士使之得用且觊已复还也大夫士去国盖有所甚不得已故既逾竟必除地为位乡本国而哭以凶丧之礼自处素衣素裳素冠彻去中衣之采缘而纯素履用革屦车用素簚乘不翦剔之马不治其手足爪不剔其须发不食盛馔而祭先代为食之人不以己出为无罪而向人解说妇人不侍御寝宿以求自安必待三月而后复其常服案郑注云臣无君犹无天也不说人以无罪所谓忠臣去国不洁其名也观于孔子去鲁而以微罪行则君子之用心可知已矣
  大夫士见于国君君若劳之则还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则还辟不敢答拜大夫士相见虽贵贱不敌主人敬客则先拜客客敬主人则先拜主人凡非吊丧非见国君无不答拜者
  此言聘时之拜礼也国君谓所聘国之主君大夫士出聘他国见于主君君若慰劳其道路之勤苦则还转退避而不敢当再拜稽首以拜君之徳意此以拜为敬也聘宾初至主国大门外主君若迎而先拜之则还转退避不敢答君之拜嫌与君抗宾主之礼此以不拜为敬也聘礼既毕本国之大夫士与来聘之大夫士其相见之礼贵贱有所不论如主人敬客则先拜客虽主为大夫而拜客之士也可客敬主人则先拜主人虽客为大夫而拜主人之士也可此又以先拜为敬也总之礼尚往来凡拜必答惟吊丧宾不答主人之拜谢以为助执丧役而来非行宾主之礼也大夫士见聘国之君君若迎拜则不敢答拜以已虽为宾犹不敢与主君抗也二者之外则无不答拜者旧说士见本国之君君不答拜则与下君于士不答拜之意同似非此处之解朱子曰大夫士相见此未有以见同国异国之辨更详之
  大夫见于国君国君拜其辱士见于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国始相见主人拜其辱君于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则答拜之大夫于其臣虽贱必答拜之男女相答拜也此言初见与答拜之礼也大夫见他国之君而拜国君必答之以拜其辱士见他国之大夫而拜大夫必答之以拜其辱以皆为宾主故也同国之大夫士始受命相见此拜见则彼拜辱亦以其为宾主也惟君于本国之士不答拜以士卑也若非其臣则答拜之非已尊所加也大夫于家臣虽非家老拜亦答拜之避正君也男女有别拜独相答者不以行礼为嫌也案郑注自外来而拜拜见也自内来而拜拜辱也熊氏谓大夫见己君君拜其辱者以初为大夫敬之与孔疏异
  国君春田不围泽大夫不掩群士不取麛卵
  此言田猎之礼也司马仲春教振旅遂以蒐故国君有春田之礼而大夫士皆从之其时鸟兽字乳但搜取其不字者而不围泽以泽之广则无物不在其中也大夫不掩群以物既群聚孳尾必多也士不取麛卵以兽子鸟卵方向生育也盖古之田猎一以驱禽兽使不害稼一以习战阵使不忘武是为取物之义而兼寓恤物之仁故不尚多获而暴天物也案王制谓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与此不同者王制是诸侯会王田猎之礼此是诸侯在国田猎之礼
  岁凶年榖不登君膳不祭肺马不食榖驰道不除祭祀不县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
  此言恤灾之礼也礼食杀牲则祭周人重肺公食大夫礼正馔后乃加设稻粱当岁凶而年榖不登则在上位者当与民同忧故君之膳不以肺祭不杀牲为盛馔也马不以榖为秣不欲夺民食也驰道不扫除其草莱不欲用民力也祭祀不设钟磬之县示不奏乐也至于大夫亦不加食夫稻粱不求自养也士饮酒而不作乐不御琴瑟也此即周礼荒政所谓弛力眚礼蕃乐者君大夫士皆有养民之责故遇灾而自贬损如此
  君无故玉不去身大夫无故不彻县士无故不彻琴瑟此明礼乐不可斯须去身之意也故谓灾变丧疾之类君子比徳于玉故为君者必佩玉非有故则玉不去身也大夫有钟磬之县所以昭其徳非有故则不彻县也士常御琴瑟以调其性情非有故则不彻琴瑟也盖古之人致礼以治躬致乐以治心有不可斯须去身者考之礼大夫佩水苍玉士佩瓀玟则玉固上下之所通佩也诸侯轩县大夫判县士特县则县亦上下之所通用也诗言我有嘉宾鼓瑟鼓琴又言琴瑟击鼓以御田祖则琴瑟亦上下之所通御也此分言之者互文可知
  士有献于国君他日君问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对大夫私行出疆必请反必有献士私行出疆必请反必告君劳之则拜问其行拜而后对
  此亦言敬君之礼也士有物以贡献于君恐君答已拜乃自致于外他日因便见君君问之曰何所取彼物也则先再拜稽首而后对取物之由盖敬君之问也人臣非公事不越境大夫若以私事有行而出疆必先请命其反也必有献于君士私行出疆必先请命其反也必告于君君若慰劳其道路之劳苦则拜询问其游历之所经则拜而后对盖敬君之劳与问也案必请必告臣不敢自专也大夫私行出疆若季友如陈葬原仲亦是
  国君去其国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庙也士曰奈何去坟墓也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此言处变之礼也诸侯若迫于强暴而去国其臣民止之则曰奈何去社稷社稷皆主于养人国之本也大夫去国其家臣属吏止之则曰奈何去宗庙宗庙以祀先祖家之本也士去国其亲戚朋友止之则曰奈何去坟墓坟墓以葬祖考身之本也若以礼之正而言诸侯守社稷国亡则必死之大夫抚君之众丧师辱国则死之士守君之制见危执节则死之盖止其去者存乎私情死其事者止乎公义虽经权互用而所守要于不渝如此
  君天下曰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践阼临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临诸侯畛于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此言天子称谓之礼也阼主阶也畛接也祭名礼莫先于正名惟有天下而为大君曰天子以其为天之元子也朝诸侯分职事授政令责成功曰予一人在自称则为谦而臣民称之则至尊而莫与抗也践主阶而临祭祀祝辞于宗庙之内事曰孝王某于郊社之外事曰嗣王某事先则原其心事神则明其统也巡狩临于诸侯而使祝史畛于其方之鬼神曰有天王某甫臣不敢名君而告神又不可以无字也案郑注以天子予一人为摈者之辞称孝王不称孝子者天下重器王者大统又继世不必皆子也
  崩曰天王崩复曰天子复矣告丧曰天王登假措之庙立之主曰帝天子未除丧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此言天子丧祭称名之礼也复者人死则形神离古人持死者之衣升屋北面呼名招魂令复体魄冀再生也假读曰遐遐者远邈之义立主者始死则凿木为重以依神既虞而埋之乃别作主也崩者若自天坠下也史书策辞曰夫王崩凡复必称名惟王呼曰天子复臣不名君又普天率土止此一人也告丧于诸侯曰天王登假言升于高远也葬后卒哭竟而祔庙立主曰帝同之天神也天子即位三年除丧而后称王在三年之内自称予小子未逾年则称名或不幸而死则亦称名皆不忍忘先王也案春秋景王崩悼王未逾年入于王城不称天王而称王猛所谓生名之死不称天王崩而称王子猛卒所谓死亦名之也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
  此言天子治内之礼也天子立六宫之治必先有后后君也后也配天子以君天下又后于天子以广后嗣也其次有夫人夫之言扶也以徳扶助乎王也无职坐而论妇礼有世妇妇之言服也以服事人也以其贵故以世言其职祭祀宾客丧纪有嫔嫔者妇人之美称言可宾敬也其职妇学之法有妻妻之言齐也进御于王暂亦齐同所谓御妻也有妾妾接也得接见于君也盖夫妇人伦之本宫闱王化之基天子立六宫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有徳则充之无徳则阙关雎麟趾之徳实为周官立政所自出宫壸之所系顾不重与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冦典司五众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货典司六职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典制六材
  此言天子设官分职之礼也上典主也下典法也府者藏物之所六材者六工之所用也天子法天为治故建天官而先设六大以任之曰大宰以亮天工大宗以祀鬼神大史以掌天文大祝以奉宗庙大士以察祲祥大卜以辨吉凶各典司其六典之法而天官实总其成则钦若之道得矣次于天官者是为天子之五官曰司徒掌邦教以佐王安抚邦国司马掌邦政以佐王乎邦国司空掌事典以富邦国司士掌群臣之版万民之数以诏王治司冦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国此五官者各有其属如大夫以至府史胥徒是谓五众当典司五众而分职以考其绩则群臣之职举矣用人以理财则有天子之六府曰司土以典农人之税司木以典虞人之税司水以典泽人之税司草以典囿人之税司器以典工人之税司货以典商人之税典司者各致其物以藏于六府随其职而守之则财用足矣至于天子之六工曰土工者塼埴之工也金工者镕铸之工也石工者刮磨之工也木工者攻木之工也兽工者攻皮之工也草工者设色之工也此六工者典制此六材当各随所长而精之则制器利用之道得矣案此于周官既不尽同旧说以为殷制亦无所考证要之皆为先王设官分职所以裁成辅相左右斯民之大要记礼者盖各据所闻而志之也
  五官致贡曰享
  此言人臣质成之礼也五官即司徒已下五官贡功也享献也一说以公侯伯子男为五官以时致方物为贡非是天子之五官既备而功罪不进于上则下之情不通黜陟不行于下则上之权不立故每岁之终五官必各致其功以献于王其名则曰享焉案六卿皆天子所建而质成独五官者周礼所谓大宰岁终则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会听其致事而诏王废置也曰享者臣之事君一如君之事天功罪既昭而黜陟惟命所以尊王者至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
  曲礼下
  五官之长曰伯是职方其摈于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谓之伯父异姓谓之伯舅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于外曰公于其国曰君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天子同姓谓之叔父异姓谓之叔舅于外曰侯于其国曰君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于内自称曰不榖于外自称曰王老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
  此言诸侯称谓之礼也王者于五官之中择其功徳懋著者二人加以一命兼三公而为方伯是为五官之长曰方伯也身在王朝而分主畿外诸侯各职主其所治之方不相侵越如所云陜以东旦主之陜以西奭主之是也二伯见于天子则摈者之辞曰天子之吏从卑贱之称尊君也天子称之同姓则曰伯父
  异姓则曰伯舅亲之也二伯自称于九州之诸侯曰天子之老系老于天子以示威重也二伯皆有采地在天子畿内自称于私土之外则曰公从其爵也自称于其国则曰君以采地之内皆其臣民也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天下九州天子于每州之诸侯择其贤者加之一命使主一州之列国是为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而来见则摈者之辞曰牧取牧养斯民之义也天子称之降言叔者次于二伯也不改乎父舅者亲之也自称于国之外曰侯亦以爵言于国之内曰君以国内皆其臣民也天子中天下而立则远国之属绥要荒服者在东曰夷在北曰狄在西曰戎在南曰蛮其来见天子虽土壤之大而摈辞曰子卑之也与国内臣民言自称曰不榖谦辞也与外国言自称王老系老于王以威远也若夫九州之外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摈辞曰某人不称爵亦卑之也于外曰子亦称爵也与臣民言自称曰孤孤者无徳独立之称亦谦辞也案春秋传王命委之三吏谓三公也天子之称诸侯大国视三公小国视九牧于同姓国之卿大夫称伯氏叔氏于异姓国之卿称舅氏小侯四夷之君入王国自称曰某人若牟人介人也
  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诸侯未及期相见曰遇相见于郤地曰会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约信曰誓莅牲曰盟
  此言朝觐遇会聘并誓盟之礼也依与扆同状如屏风当户牖之间绣为斧文亦曰斧依宁伫也在门屏之间时在于秋天子当依南面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其挚与享皆受于庙而于以正君臣之分其名曰觐言勤于王事也时在于春天子当宁南面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而见天子受挚于朝受享于庙而于以洽上下之情其名曰朝言来见之早也此天子待诸侯之礼也诸侯于邻国未及期日而邂逅相见其名曰遇遇者草次之辞近者为主远者为宾礼从杀也若及期日而相见于闲隙之地其名曰会会者正见之辞陈其摈介修其燕享礼从隆也诸侯比年使大夫问于诸侯其名曰聘聘者问也聘以圭璋享以束帛相存问以伸其信也凡有国故而以言语相要约为信其名曰誓誓者以言为主也犹惧其不至则莅牲而要之以神其名曰盟盟者以神为主也此邻国相待之礼也案周礼秋为觐春为朝生气文杀气质也或曰舜典二月东巡守肆觐东后则春亦曰觐或曰天子当宁宁在路门之外应门之内诸侯既朝天子乃入庙受觐盖庙在应门之外雉门之内觐礼诸侯前朝受舍于朝是朝亦兼觐觐亦兼朝也方氏悫曰冬见之遇时见之会比年之聘诸侯所以事天子也未及期之遇郤地之会使大夫之聘诸侯所以交邻国也
  诸侯见天子曰臣某侯某其与民言自称曰寡人其在凶服曰适子孤临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孙某侯某死曰薨复曰某甫复矣既葬见天子曰类见言谥曰类诸侯使人使于诸侯使者自称曰寡君之老此言诸侯称谓之礼也诸侯谓五等诸侯上某国名下某人名如云臣齐侯小白臣晋侯重耳也或曰言谥曰类类当为诔谓诔而谥之也凡诸侯朝觐来见天子摈者之辞曰臣某侯某称臣称国称爵称名恪守侯度也其与民言自称曰寡人谦乏君徳也若未除丧而在凶服摈者告宾之辞曰适子孤称适别于庶也称孤言无父也其临祭祀内而宗庙之事曰孝子某侯某取追养继孝之义外而社稷之事曰曾孙某侯某取继体守成之义不称嗣侯避天子也其死史书之辞曰薨取幽晦之义也复者之辞曰某甫复称字者臣不名君也既葬而见于天子曰类见类犹象也象诸侯之礼见也将葬而为亲请谥亦曰类使大夫行象聘问之礼也诸侯使上大夫使于诸侯使者自称曰寡君之老系老于君以明尊也案郑注诸侯祭祀称国者远辟天子孔疏春秋之义三年除丧之后乃见今云既葬者谓天子巡守至竟亦得见故未执玉帛但执皮帛象诸侯也若未葬未正君臣虽天子巡守亦不见王氏肃曰请谥必以其实为谥类於乎生之行也
  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大夫济济士跄跄庶人僬僬此记天子至庶人之容貌也天子有不显之徳其容幽深而和敬则见其穆穆焉诸侯有安民之功其容庄盛而显明则见其皇皇焉大夫以法相守其容修饰而齐一则见其济济焉士以礼自文其容翔举而舒扬则见其跄跄焉礼不下庶人惟趋走促数以承事见为僬僬自卑尽而已郑注云凡行容尊者体盘卑者体蹙
  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公侯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夫人自称于天子曰老妇自称于诸侯曰寡小君自称于其君曰小童自世妇以下自称曰婢子
  此言后夫人正名之礼也妃配也自称于诸侯曰寡小君郑氏谓飨来朝诸侯之时夫人自称吕氏谓是臣下称诸异邦之辞天子之妃曰后后之言后也诸侯曰夫人夫之言扶也大夫曰孺人孺之言属也士曰妇人妇之言服也庶人曰妻妻之言齐也公侯一娶九女故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畿内诸侯之夫人因助祭若献茧得见于天子则自称曰老妇称老所以任事称妇所以事人也臣下称其君之夫人于他国之诸侯曰寡小君犹称其君为寡君也夫人自称于其君曰小童谦未成人也自世妇以下降于夫人自称曰婢子婢之言卑也孔疏云春秋逆妇姜于齐是诸侯亦呼妇也榖梁传云言妇有姑之辞也庶人贱无别称判合齐体而已通言之则上下通曰妻诗曰刑于寡妻是也
  子于父母则自名也列国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自称曰陪臣某于外曰子于其国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称曰某
  此言子与臣正名之礼也陪重也子于父母之前必自称名以名为父母所命不敢有他称也五等诸侯之大夫入天子之国则摈者称曰某士以其命数与天子之士等也自称曰陪臣某以诸侯为天子之臣己又为诸侯之臣是陪臣也摈者称之于他国曰子子者有徳之称也大夫在己国与人语则自称曰寡君之老系老于君尊君也若为使于他国则与彼君语自称曰某以臣道自居也案左传晋韩起聘于周摈者曰晋士起栾盈曰天子陪臣管仲曰陪臣敢辞是入天子之国称士称陪臣之例也春秋书齐高子来盟是于外曰子之例也
  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君子不亲恶诸侯失地名灭同姓名
  此记史臣之书法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故于天子不书出诸侯贵故于其生时不书名然苟有大恶则君子不曲为讳如诸侯而失地则不智灭同姓之国则不仁于是乎生名之此不亲恶之义也案春秋僖二十四年襄王出居于郑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僖二十五年卫侯毁灭邢是书出书名之例
  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
  此言臣子进谏之礼也为人臣者君有过必谏然当委曲讽谕不可显然以暴君之过若三谏而不听则不得已而逃之盖君臣主义不合则去也为人子者亲有过亦必谏但三谏而不听唯有号泣而随之盖父子主恩无可去之理故以至情相感动期于见听而后已也案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逃之者以身谏而冀其一悟也此与号泣而随之同一意理
  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此言谨疾之礼也君而有疾药不遽饮臣必先取而尝之亲而有疾药不遽饮子必先取而尝之戒不虞也治疾以药而用药由医必习其业者三世则治人多而用物熟功己试而无可疑然后服之否则不敢服也臣子之爱其君亲宜无所不致慎况于有疾之时乎
  儗人必于其伦
  此言论人之礼也儗议乎人者必从其类而比方之斯品诣以相衡而定如禹稷颜回时不同矣孔子俱以为贤儗之以道也夷惠伊尹迹不同矣孟子俱以为圣儗之以心也故伦之为言类广而义精非具知人之鉴者未足与于此也郑氏以伦为贵贱谓如比大夫当于大夫比士当于士不以其类则为不敬止得其一端而已礼之大指疑不尽然
  问天子之年对曰闻之始服衣若干尺矣问国君之年长曰能从宗庙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从宗庙社稷之事也问大夫之子长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问士之子长曰能典谒矣幼曰未能典谒也问庶人之子长曰能负薪矣幼曰未能负薪也
  此言问年之礼其对有不同也谒请也有问天子之年者天子至尊不敢言年齿但以衣服长短为对长则知春秋之鼎盛短则知年龄之幼冲曰闻之若干尺矣盖谨退不敢质言也有问国君之年者长则曰能从事于宗庙社稷之祭矣幼则曰未能从事于宗庙社稷之祭也盖礼莫重于祭能从事则为长未能从事则为幼也天子诸侯继世其年不定故问之若大夫则五十乃爵士则四十始仕故不须问其年而问其子之年问大夫之子长则曰能御车矣幼则曰未能御车盖以六艺之事言也问士之子长则曰能典主宾客请谒之事矣幼则曰未能典谒盖以将命之事言也至问庶人之子长则曰能负薪矣幼则曰未能负薪盖以力役之事言也案对以始服衣者郑注谓既不敢言年又不敢斥至尊所能也孔疏云干求也言事本不定常如此求之陈氏云干字从一从十凡数未定者或如一或如十颜注食货志干个也当如此个数意亦近之
  问国君之富数地以对山泽之所出问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问士之富以车数对问庶人之富数畜以对
  此言问富之礼其对有不同也宰邑宰也食力食民赋税之力也有问国君之富其对者数地之广狭即知赋税所入之多寡举山泽之所出则知货物所生之饶乏矣问大夫之富其对者言有邑宰则知有采地言食民之力则知有赋税言祭器与祭服不必假借则知有田禄以供祭祀矣问士之富对以君所赐之车数则禄入可知问庶人之富对以畜养之多寡则其勤牧与否可知矣案问年者自天子至庶人而问富则自国君始何也天子富有四海率土之物莫非其有故无事于问且以示王者不言有无之意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岁遍大夫祭五祀岁遍士祭其先
  此明祭祀之有等杀也天子有天下天下之神皆属焉故冬至燔柴以祭天夏至瘗埋以祭地又祭四方盖四方各有所主之神春夏秋冬随其方候祭之以迎气又望祭天下之名山大川如岱衡华恒嵩为五岳江淮河济为四渎又祭五祀如春祀户夏祀灶季夏祀中霤秋祀门冬祀行凡自祭天地已下之礼每岁必遍举之诸侯有国一国之神皆属焉不得祭天地但各祭其所居之方谓之方祀降于四方也祭其境内之山川降于祭天下之山川也五祀则与天子同亦每岁遍举之大夫有家止祭五祀亦每岁遍举之不得祭方与山川也士祭其先但祖祢而已不得祭五祀也夫每岁必祭所以报功以次而降所以明分徳有隆杀故所祭之神有大小业有广狭故所祭之神有远近古所传祭祀之礼此最典要虽万世行之可也
  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
  此明祭祀之当慎而因及牲牢之别也凡祭或有经前人废之如已毁之宗庙变置之社稷则莫敢复举也或有经前人举之如已修之坛𫮃已正之昭穆则莫敢遂废也夫祭必其所得祭则不为僭又必其所当祭则不为謟若非其所祭而祭之是为滥于事神名之曰淫祀淫祀则神必不享安得有福乎至于所用之牲皆循分而各有差等天子则用纯色而不杂之牺牛取其诚也诸侯但取肥腯不必其纯也天子诸侯之牛必在涤三月大夫则临用求索之不得在涤矣士则或羊或豕不得用牛矣孔疏云此大夫士谓天子大夫士也若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则用特牲其丧祭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此言重适之礼也嫡子承宗曰宗子庶子为亲之旁支故曰支子支子不得祭以祖祢庙在嫡子之家惟宗子得祭若宗子有疾或出在外则支子得摄犹必告于宗子不敢自专也案程子曰古人必立宗子支子虽不祭亦当斋戒以致其诚可与则以身执事不可与则以物助但不别立庙为位行事而已虽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废祭适足长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犹愈于已也朱子曰程子此言谓兄弟异居而相近者尔若相去远者则但不立主每祭设位以纸标记祭毕焚之此亦得礼之变此二说者皆可以补礼经之所不及
  凡祭宗庙之礼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刚鬛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鸡曰翰音犬曰羮献雉曰疏趾兔曰明视脯曰尹祭槀鱼曰商祭鲜鱼曰脡祭水曰清涤酒曰清酌黍曰芗合粱曰芗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丰本盐曰咸鹾玉曰嘉玉币曰量币
  此言祭物称号之礼也元头也武足迹也鬛领毛也豚小豕也翰长也涤溉濯也酌斟酌也凡祭宗庙之礼其所用牲物祝辞必有美称焉禽兽以肥为美牛肥则迹大故牛曰一元大武豕肥则鬛刚故豕曰刚鬛豚无所称但曰腯肥而已羊肥则毛细而柔弱故羊曰柔毛鸡肥则鸣声长故鸡曰翰音犬肥则可为羮以献故犬曰羮献雉肥则足趾开远故雉曰疏趾兔肥则目开而视明故兔曰明视鱼腊以得宜为美脯欲旉割方正故脯曰尹祭干鱼则商度其燥湿之宜故槀鱼曰商祭鱼之鲜者不馁则挺然而直故鲜鱼曰脡祭此十一物者即周礼所谓牲号也水为元酒则曰清涤酒为醴酒则曰清酌水酒以洁清为美也黍熟则气息香而黏聚不散故曰芗合粱榖之强者其茎叶亦香故曰芗萁稷取于凿之洁白故曰明粢稻苗疏则茂盛嘉美故曰嘉蔬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洁为美也本盛则韭肥故曰丰本盐味厚则适宜故曰咸鹾韭与盐以丰厚为美也此八者即周礼所谓齍号也玉以无瑕为美故曰嘉玉币以中制为美故曰量币此二者即周礼所谓币号也案鸡必振翼乃鸣故曰翰音古者葱韭皆曰本
  天子死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床曰尸在棺曰柩羽鸟曰降四足曰渍死冦曰兵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嫔寿考曰卒短折曰不禄
  此言丧祭正名之礼也禄榖也渍渐渍也王大也皇美也考成也妣嫓也辟法也天子万年之后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有徳有位死则其事已终故曰卒士方有禄而不得终享故曰不禄庶人无徳无禄与身澌灭俱尽故曰死古礼人将死寝于地冀其复生气绝而后反于床故曰尸尸者陈也敛之在棺曰柩柩者久也羽鸟死曰降飞翔者降而下也四足之兽曰渍动物死而渐渍于污泥也死于冦难曰兵悯之也祖父为王父祖母为王母祭之祝辞称祖考曰皇祖考祖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盖为宗庙以鬼享之故各加以美称也后世天子称皇王称王于是始有禁矣生之时曰父曰母曰妻及死之后父曰考言成其徳行也母曰妣言嫓美于考也妻曰嫔言宾敬于夫也寿考而享年曰卒谓终其事也短折而不享年曰不禄言不终其所食也案上文大夫士曰卒曰不禄以位之尊卑言此以数之修短言
  天子视不上于袷不下于带国君绥视大夫衡视士视五步凡视上于面则傲下于带则忧倾则奸
  此言在朝相视之礼也袷朝服祭服之曲领也绥读为妥颓下之貌衡平也倾欹侧也天子至尊臣视之当在袷之下带之上上毋过袷下毋过带也视国君则颓首而视得视面之下袷之上视大夫得乎视其面爵渐卑则视渐高也视士得旁及左右五步然皆不上于面不下于带也凡有所视上于面则太过而傲矣下于带则不及而忧矣视流容侧则不正而奸矣盖心之神聚于目一高下之间即为敬肆之所由判礼故于视容之端而详著之所以闲邪而存其诚也
  君命大夫与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
  此言肄命之礼也肄习也大夫服官政士容有未能君若命大夫与士肄习焉必随其所在而讨论之君命在官则谨习版图文书之事以待稽考所言惟官也君命在府则谨习宝藏货贿之事以待匪颁所言惟府也君命在库则谨习车马甲兵之事以待徴发所言惟库也君命在朝则谨习谟谋政典之事以待设施所言惟朝也案君之教其臣者存乎豫臣之事其君者存乎敬大夫与士必命而后肄者豫之道也官府库朝言必从乎命者敬之道也然欲志无所分而政无不举尤在为人臣者恪恭匪懈哉
  朝言不及犬马辍朝而顾不有异事必有异虑故辍朝而顾君子谓之固在朝言礼问礼对以礼
  此明人臣在朝言貌之节也人臣在朝主乎敬谨言不及于犬马者惧䙝也若辍朝而左右顾不有他端之异事必有他端之异虑故君子以为鄙野而深戒之凡在朝所言一凖于礼问以礼对亦以礼非此即不言也
  大飨不问卜不饶富
  此言大飨之礼也饶丰也王者飨诸侯谓之大飨前期有戒故不问卜以训恭俭故不饶富案郑注以为祭五帝于明堂吕氏以为冬至祀天夏至祭地考之周礼大宰祀五帝祀大神示享先王皆前期十日而卜日春秋书卜郊卜牛非不问卜也古亦未有以二至之祭为大飨者今从方氏
  凡挚天子鬯诸侯圭卿羔大夫雁士雉庶人之挚匹童子委挚而退野外军中无挚以缨拾矢可也妇人之挚椇榛脯修枣栗
  此明挚礼之有辨也挚与贽同执物以为相见之礼也酿黍为酒曰秬鬯和以郁金之草曰郁鬯不以郁和则直谓之鬯圭通桓信躬榖蒲而言不言璧举圭以该璧也匹读曰鹜家鸭曰鹜缨繁缨即马鞅拾射鞲也天子无客礼惟鬼神之挚用鬯以芬香条畅明徳惟馨也诸侯朝觐于天子及相朝聘则执命圭取其比徳于玉也卿执羔取其群而不失类且洁素也大夫执雁取其知时飞有行列也士执雉取其耿介有文也庶人执匹取其安分不迁也童子见师友则以束修之挚奠委于地而退以未成人不敢当宾主也若在野外与在军中无物可持为挚则或缨或拾或矢随所有而用之从其便也妇人无外事惟初嫁见舅姑用椇榛脯修枣栗为挚盖以告䖍取无非无仪酒食是议之意也案君子于其所尊有弗敢质焉者故上自天子次如诸侯与卿大夫士下及庶人以至妇人童子莫不有挚挚不惟其物惟其徳皆所以谨相见之仪也
  纳女于天子曰备百姓于国君曰备酒浆于大夫曰备埽洒
  此言问名答辞之礼也纳女者纳女之名也凡纳女名于天子者其辞曰请以备百姓盖谦言备数在贱者之列不敢以伉俪自居也纳女名于国君者其辞曰请以备酒浆盖勤奉祭之物以昭䖍也纳女名于大夫者其辞曰请以备埽洒盖服有家之事以示勤也且二者皆卑贱所为亦以明谦也案姓之言生也古者因生以赐姓凡赐姓者皆天子之别子尧典云平章百姓郊特牲云大庙之命戒百姓是也马氏曰备百姓者以嗣续为重备酒浆者以祭祀为重备埽洒者以宾客为重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
  檀弓上
  檀弓鲁人因篇首有檀弓免焉句故举以名篇刘氏彝曰此篇首称子游及篇内多言之疑是其门人所记
  公仪仲子之丧檀弓免焉仲子舎其孙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闻也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曰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孙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立孙
  此记圣人严适庶之辨也公仪氏仲子字鲁同姓也袒免五世之服若朋友死于他邦而无主者亦为之免子服氏伯子字分莫严于伦序事莫大于继嗣此适庶之辨所以为天地之常经而不可紊也礼适子
  死立适孙仲子舎其孙而立庶子非礼也故檀弓免焉以吊服非所服以讥其立非所立而为怪之之辞焉此时未小敛主人犹在西阶下吊既毕因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问之曰仲子舎适孙而立庶子是遵何礼与伯子欲为仲子讳乃曰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尝舎伯邑考而立武王矣微子尝舎其孙腯而立衍矣是舎孙立子古人有行之者夫仲子亦犹是也子游以问于孔子孔子曰否立孙礼之正也礼适子可以宗父庶子不得祢父适孙可以宗祖支子之孙不得为其祖之宗适适相承所以传重尊正统也是故圣人一言而千古之大经定焉矣
  事亲有隐而无犯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致䘮三年事君有犯而无隐左右就养有方服勤至死方丧三年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此言事亲事君事师之礼也左右即是方就养亲就而奉养之也致丧哀毁之至也方丧此方于亲也子事亲臣事君弟子事师人生之大分也事亲者有隐无犯惟务几谏而不至于径情其左右之就养也无方有随所在而竭其力者死则致丧三年哀戚必称其服也事君者有犯无隐惟务直言而不至于曲徇其左右之就养也有方有专所处而尽其瘁者死则方丧三年哀戚无异乎亲也事师者无犯无隐承教出以从容而问难不妨详尽其左右之就养也无方有常相从而殚其劳者死则心䘮三年虽不立服而哀戚无异乎君亲也案民生于三而事之则一生我者亲也主乎仁治我者君也主乎义成我者师也又兼乎仁与义焉故所以丧之者莫不断以三年盖以是为加隆而人纪之所由立也
  季武子成寝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请合葬焉许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来未之有改也吾许其大而不许其细何居命之哭
  此记季武子所行之过且言其文过也武子鲁公子季友之曾孙季孙宿也寝以安生墓以藏死此岂可并域而居者乃武子平人之冡墓以为宅而杜氏之葬实在西阶之下不得已请合葬焉武子许之杜氏入宫宜哭也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之礼非古也自周公以来始有之迄于今未之有改也夫事有细大之不同今之合葬是既许其大者矣而顾不许其哭之细亦独何与于是命之哭案季氏专鲁久矣以冡上而为筑室之所忍孰甚焉武子不知成寝之非宜而转谓合葬之非古其饰非而害义也甚矣郑氏顾以不夺人之恩善之岂其然乎
  子上之母死而不丧门人问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䘮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伋则安能为伋也妻者是为白也母不为伋也妻者是不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䘮出母自子思始也
  此言圣门不䘮出母之事也子上孔子曾孙子思伋之子名白子上其字也子之先君子谓伯鱼也污杀也子上之母乃子思出妻既死而子上不为之服门人问于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曾丧出母乎子思曰然然则子之不使白也䘮之何意也子思曰是安可以一槪论哉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故于道所当隆者即从而隆之道所当杀者即从而杀之而我则安能但为伋也妻则白也当为母服今既不为伋也妻则白也不当服矣是故孔氏之不䘮出母自子思始也案仪礼丧服齐衰杖期章出妻之子为母贾氏公彦曰此谓母犯七出去夫氏或适他族或之本家子从而为服者也传曰出妻之子为父后者则为出母无服郑注以孔氏不丧出母为记礼所由废孔疏谓父在为出母宜加隆厚为之著服父卒子为父后不敢私为出母服是礼当减杀然则子思在而子上不丧出母为非礼也夫丧服者礼之大经子思不应异于孔子盖出妻有适他族者有反在父室者在父室者义绝于夫而恩繋于子故为之期且杖适他族者则无服已自绝于其子也伯鱼之母出而在父室者也子上之母出而适他族者也不为伋也妻是不为白也母言其异于先君子者也出妻而再嫁则夫不得以妻名之子亦不得以母名之矣服于何起乎先儒以此为子思之失礼殆未深考也
  孔子曰拜而后稽颡颓乎其顺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三年之丧吾从其至者
  此言丧拜之次序也拜者交手伏地以敬宾也稽颡者叩头触地以哀亲也颓卑顺之貌颀痛切之意注谓拜而后稽颡殷之䘮拜也稽颡而后拜周之丧拜也孔子曰居䘮之礼敬与哀而已然敬因人施哀由已尽有拜而后稽颡者必加敬于宾始尽哀于己是得行礼之序盖颓乎其顺也有稽颡而后拜者哀常在于亲敬暂施于人是极自尽之道盖颀乎其至也夫三年之丧哀痛迫切为人子之所不能自已故吾从其至者案家语子张有父之䘮公明仪相焉问稽颡于孔子而答之如此考士丧礼皆云拜稽颡可见先稽颡而后拜非周之逹礼也圣人从之盖即与其易也宁戚之意夫曰三年之䘮固有非三年者矣父在为母父主之子无所用拜唯父母不在为妻亦稽颡则从其顺者与
  孔子既得合葬于防曰吾闻之古也墓而不坟今丘也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也于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门人后雨甚至孔子问焉曰尔来何迟也曰防墓崩孔子不应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此言古者不修墓之事也孔子父墓在防山既奉母丧以合葬而曰吾闻古者但有茔域之制而未尝聚土为坟今某也周流四方居无定止乃东西南北之人而不可以弗识也于是为垄以封之崇四尺葬毕孔子先反修虞事门人后雨甚墓崩修筑而后至子曰尔来何迟也曰墓崩加治故迟孔子不应乃三言之孔子泫然出涕曰吾闻之古不修墓为始封必慎也修则不为慎矣案是时孔子年十七门人之有无横渠张子尝疑之
  孔子哭子路于中庭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既哭进使者而问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此记圣人师谊之笃也子路遭孔悝之难死之孔子哭之于中庭时有人吊者而夫子拜之拜之者为之主而视犹子也既哭进使者而问以受祸之故使者曰醢之矣夫子闻言遂命覆醢痛其似而不忍食并不忍见也吴氏澄曰哭师于寝哭朋友于寝门外中庭在寝之外寝门之内陆氏谓师友之间是也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此言处朋友死后之礼也宿草谓陈根也曾子曰朋友之丧其哭泣之节当以何时而已哉大约生物之变不过一期如朋友之墓而有宿草则哀情渐淡而不哭焉礼如是止也案师犹父也故心䘮必至于三年以兄弟视朋友则期其可矣若过期而哭是朋友转逾于兄弟礼不能以无讥也
  子思曰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于棺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丧三年以为极亡则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故忌日不乐
  此言人子慎终追远之道也诚谓于己心无所歉信谓于死者无所欺子思曰人子不幸而遘父母之变其初丧也三日而殡附于身者如袭敛衣衾之具必诚必信勿使稍有未慎以滋后悔焉可矣其既殡也约三月而葬附于棺者如明器用器之属必诚必信勿使稍有不至以致追悔焉可矣至于服亲之䘮断以三年为极而孝子则事亡如存有永怀而不忍㤀者故君子恒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朝之患忌日不乐所谓终其身者是也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殡于五父之衢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其慎也盖殡也问于郰曼父之母然后得合葬于防
  此记孔子合葬其母之事也慎读如字孔子生三岁而孤母未告以其父所葬之墓母既没因殡于五父之衢以其在衢故殡加周密有如葬然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其实是殡之周密也时有郰曼父之母知孔子之父墓在于防孔子问而得之然后得以母之殡合葬焉案陈氏澔云颜氏之死夫子成立久矣岂有终母之世不㝷求父葬之地至母殡而犹不知者自马迁为野合之诬谓颜氏讳而不告郑氏因之遂以滋后世之惑圣人人伦之至其不然审矣盖此说乃生于战国魏之臣李由托于孔子少孤不知其父而因以自解有子顺者曾为造谤诬圣之讥事详孔丛岂马迁承其说而记者亦谬录之与
  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丧冠不緌
  此言丧殡及冠之礼也五家为邻五邻为里邻有丧则舂不相里有殡则巷不歌与之同忧而变其节也至冠之有缨垂其馀以为饰谓之緌若䘮服斩齐冠以绳为缨齐衰以下冠以布为缨结于颔下则无所垂之馀而去其饰也案吉凶异道礼顺人情舂不相巷不歌者不以吉干凶冠不緌者不以凶即吉也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墙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长殇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殇下殇以有虞氏之瓦棺葬无服之殇
  此言棺椁之制而其用有差等也堲者火之馀烬治土为砖而四周于棺之坎故谓之堲周墙谓柳衣柳者聚也诸饰之所聚也以此障柩犹墙垣之障家故谓之墙翣如扇之状有画为黼者黻者云气者多寡之数随贵贱以为等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而已有虞氏始造为瓦棺夏后氏于瓦棺之外治土为砖而环砌其棺谓之堲周殷人始用木而以棺代瓦棺以椁代堲周周人又加饰棺之具四周有墙而于墙之外置翣制之以时而异者如此若夫用之则以殷人之棺椁葬年十六至十九之长殇以夏后氏之堲周葬年十二至十五之中殇及年八岁至十一之下殇以有虞氏之瓦棺葬七岁以下无服之殇周人虽相兼为用而其以年而异者又如此
  夏后氏尚黑大事敛用昏戎事乘骊牲用玄殷人尚白大事敛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敛用日出戎事乘𫘪牲用骍
  此记三代所尚之色也大事谓䘮事骊黒色翰白色𫘪赤马而黑鬛尾也三代之兴所尚不同夏后氏尚黒丧敛用昏黒之时戎事则乘黒色之马祭牲之色如之殷人尚白丧敛用日中色白之时戎事则乘白色之马祭牲之色如之周人尚赤䘮敛用日出色赤之时戎事则乘赤色之马祭牲之色如之案正朔服色代不相袭所谓可得与民变易者若夫五徳相胜之说儒者弗道也
  穆公之母卒使人问于曾子曰如之何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𫗴粥之食自天子逹布幕卫也縿幕鲁也
  此言丧礼之有本末也穆公鲁哀公曾孙曾子曾参之子名申幕所以覆棺者縿缣也穆公之母卒使人问于曾子曰居丧之礼当如何曾子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无论有声之哭无声之泣其为哀之发于心一也无论为母而齐为父而斩其为服之称乎情一也无论厚为𫗴稀为粥朝夕止一溢米而食非所以为食也此则自天子逹而存乎自致若夫幕帟之饰卫则以布鲁则以縿亦仍其故俗焉可矣案郑氏云卫诸侯礼鲁天子礼方氏云卫殷礼鲁周礼皆未有以见其必然也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
  此记人子顺亲之事也晋献公庄公子骊姬献公伐骊戎所获之女也重耳申生异母弟即文公也盖当作盍狐突申生傅舅犯之父也伯氏狐突别氏谥法敬顺事上曰恭晋献公时申生之母齐姜早卒骊姬欲立己子夷齐而谮申生公惑焉将杀之重耳曰子之不得于君者以姬谮也何不明言其意于君乎申生曰君非姬寝不安食不饱如我言之而君怒之是以我之故而使君有不乐也不可曰何不去而他之乎申生曰不可谓我欲弑父是恶名也被此名以出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将安之使人辞于狐突曰向者东山之役伯氏令我出奔申生不从伯氏之言以有今日申生之罪也何敢爱死虽然死非所惜也而吾于此犹有忧焉君老子又少国家多危难所赖以匡扶者伯氏也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一旦出而图吾君则国家之事尚可为申生受伯氏之赐甘心死矣于是再拜稽首自经而卒申生之事亲如此可谓恭矣是以为恭世子也案古人不幸而处人伦之变如屈原之忠申生之孝固君子之所矜重也而议者犹以为䧟亲于不义则亦过矣
  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于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逾月则其善也
  此记祥歌同日者之事而见变礼之未尽善也祥者去凶从吉之义鲁有人焉居亲之䘮至于大祥朝祭而莫即歌子路从而笑之夫子曰由尔之责人终无己时夫自世道陵迟鲜循三年之䘮者而若人行之计其日月亦已久矣夫是言也固子之不责人以备礼也而又于子路之出而正言之曰三年之䘮实二十五月耳今鲁人已祥矣祥之去禫几何时哉更逾月而歌则其善也案䘮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祥远于凶而犹未全乎为吉圣人之宽于论庸人而谨于守礼也如此
  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乘丘县贲父御卜国为右马惊败绩公队佐车授绥公曰末之卜也县贲父曰他日不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诔之士之有诔自此始也
  此言诔士之失也县卜皆氏也队队车也佐车副车也鲁庄公十年与宋人战于乘丘县贲父为御卜国为右马惊失列而败公队车佐车授之以绥乃登公曰今日之事由于用非其人末之卜也县贲父曰我之从君于疆场有年矣他日不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赴鬭而死及圉人浴马乃见流矢中马股闲之肉公曰非御者之罪也因举其赴敌之功而诔之记曰士之有诔自此始礼失所由来矣案郑注末之犹微哉言卜国无勇也古未有以姓呼臣者末无也古者御右皆卜公盖悔其未卜也又经言贲父死耳郑兼指二人亦未是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翟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此记曾子守礼而终之事也箦簟也华画饰之美好睆节目之平莹瞿然惊貌革急也变动也曾子寝疾而亟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有童子隅坐而执烛见曾子所卧之箦而曰光华而睆好此其大夫之箦与子春止勿言曾子闻之如有所惊者而曰呼不言而嘘叹也童子再言之曾子曰子之言诚然斯则鲁季孙之赐也今我未之能易元起易之曾元曰夫子病已急矣未可遽动幸至于旦焉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乃不如童子童子欲以德成我是君子之爱也尔以姑息待我是细人之爱也吾更何求哉唯得其正易此而毙焉足矣于是举扶而易之反于所卧之席未及安而曾子没案程子云人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志则不肯一日安于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须臾不能如曾子易箦须要如此乃安盖人有身即当有以诚其身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曾子之易箦与论语所记启手启足之语所谓死而后已者非与
  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练而慨然祥而廓然
  此言人子居丧之容节也充充心形充屈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貎练小祥祥大祥也人子于亲之始死哀戚之至心志瞀乱袒踊无数若急行道极无所复去充充然其有穷也既殡则声容渐隔如有失焉瞿瞿乎瞻视之靡常欲髣髴之而不可得也既葬则亲归于土无所依托虽尽虞祔之礼未知来格与否皇皇焉如有望而弗至也至于练则溯始䘮之时有慨然叹日月之若驰者至于大祥则际终丧之会有廓乎觉情意之不舒者盖子遭大故其深悲至痛与时罔极而不自知其所以然故郑氏以为皆忧悼在心之貎
  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于台骀始也
  此言两国之变礼始于穷兵也邾人呼邾声为娄故谓邾娄复招也升陉鲁地妇人以纚韬发有丧则去纚而露紒谓之髽台鲐春秋传作狐鲐鲁与邾接壤而相争以兵邾娄之以矢复也盖自战于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相吊也盖自败于台鲐始也夫矢本以为射而非以为复髽本以为丧而非以为吊以矢以髽皆由于战死者多耳记者溯变礼所由亦以见残民之祸欲好战者重以为戒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丧夫子诲之髽曰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盖榛以为笄长尺而总八寸
  此言妇人为舅姑丧服之宜也南宫縚孟僖子之子南宫阅也姑谓夫之母笄簪也从从高貎扈扈广貎束发曰总南宫縚之妻夫子兄之子也有姑之䘮夫子教之曰礼姑之丧妇服期期之髽稍轻然有不可太高与太广者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盖齐衰不杖期当以榛木为笄其长一尺以布加于髽上束其本末而垂其馀于后凡八寸此服髽与笄总之法也案礼为舅姑髽之高广视斩衰而差吉笄尺二寸丧则杀二寸故长尺也斩衰总垂六寸齐则馀二寸故长八寸也
  孟献子禫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于人一等矣
  此言献子除丧之过乎人也禫祭名县而不乐者大夫判县但县之而不作也比御而不入者虽比次妇人之当御者而犹不复寝也或曰比及也礼禫而乐作吉祭而复寝孟献子当既禫之日乐可作矣而不作御可入矣而不入行人之所不能行故夫子称之曰献子丧已外除而馀哀未忘以常情言之殆加于人一等矣案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毕以节制也献子过于厚而圣人多之盖以哀有馀者宜如是耳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有子盖既祥而丝屦组缨
  此类记孔子及有子除䘮之事以明其异也组之文五采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未忘乎哀也自是而十日则意渐舒故音曲调而笙歌成焉礼既祥白屦无絇缟冠素纰丝与组皆服之吉者也乃有子方祥即以丝为屦之饰以组为冠之缨变之为巳速矣孔疏祥是凶事用远日故十日得逾月案有若似圣人宜不至失礼若是盖疑辞记者或得于传闻与
  死而不吊者三畏厌溺
  此论非礼而死者不合吊哭之事也畏谓畏惧不知所出而死者厌谓止危险之下被压而死者溺谓不乘桥船入水而死者人之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所以守其身也世之不得其死者有三曰畏曰厌曰溺皆非命之正故君子不吊也案张子曰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畏厌溺可伤尤甚故特致哀死者不吊生者以异之据此则不吊者三乃哀有馀而不暇于文之谓非必贱恶之而然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七
  檀弓上
  子路有姊之丧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闻之遂除之
  此言丧服之不可过制也子路有姊之丧大功已逾期矣当除而犹弗除也夫子问曰何弗除也子路曰由也生而孑立鲜少兄弟惟此姊也不幸而有丧若遽除之心实有不忍也夫子曰先王制礼虽行道之人皆有不忍于亲之心而不敢违也岂独子之于姊哉子路闻之遂除其服案礼者立中制节不伤乎厚不邻于薄惟其至当而已子于子路之过情者裁而正焉其即先王制礼之微意也与
  大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此言君子之重本也齐曰营丘大公始封于齐而留为大师死葬于周陪文武之墓其子孙比及五世虽死于齐皆反归于周以从大公之兆言五世者五世之后亲尽则葬于齐也君子曰先王之制礼乐也彰德报情其道大备盖乐生敦本礼乐之道生乐于此岂死而倍之哉古之人有言曰狐微兽耳于窟藏之地死必正其首以向之是亦其仁也物且有然况于仁人孝子乎案营丘去周二千馀里五世反葬之说于礼于事皆不可行古有族葬矣未闻远渉于数千里之外也
  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此言子为出母过哀之事也伯鱼之出母死既逾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为是哭者门人对曰鲤也夫子曰嘻人之哭出于哀哀而不知节则甚矣伯鱼闻之遂除其服而不哭案礼父没为母齐衰三年父在期而禫为出母父在期而不禫父没为父后者无服今伯鱼父在出母没而过期犹哭夫子所以叹其甚也
  舜葬于苍梧之野盖三妃未之从也季武子曰周公盖祔
  此言虞周葬礼之异也古者葬于中野未尝有同穴之制舜南巡而崩遂葬苍梧盖三妃未之从也季武子尝有言曰祔合之礼盖自周公后世因之弗改也案尚书孟子皆谓舜妻尧二女未闻三妃也说者谓娥皇女英之外又有癸比郑氏以昏义天子三夫人之说证之恐未可信
  曾子之丧浴于爨室
  此言曾子初丧之事也士䘮礼甸人掘坎于阶闲为垼于西墙下新盆槃瓶造于西阶下乃浴于适室曾子之丧浴于㸑室是礼之变也或曰此盖不为垼故浴水自㸑来耳若迁尸于㸑室而浴之恐无此理郑注谓曾子见曾元之辞易箦矫之以谦俭殆非也
  大功废业或曰大功诵可也
  此言遭丧废业之礼也古谓习乐者为业诵者口所习也丧主乎哀居大功之丧理宜废业或曰大功之于乐章口诵可也案朱子云居丧初无不得读书之文业谓簨虡上一片板不受业谓不敢作乐耳古人礼乐不离身唯居丧然后废乐故曰丧复常读乐章此谓废业而可诵者盖专为大功言之若大功以上不但废业诵亦不可矣大功以下不但诵可业亦不废矣
  子张病召申祥而语之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几乎
  此言子张将终戒朂其子之事也子张病召其子申祥而语之曰自古有生必有死惟君子行合乎道无忝所生故谓之终成就之义也若小人善无可述与物同腐则谓之死澌灭之名也吾今日者持身其庶几矣乎案终以道言则人而无愧于天者也死以形言则人而无异于物者也子张所以语其子者与曾子召门弟子之意略同则其终身能服膺乎圣人之教从可见矣
  曾子曰始死之奠其馀阁也与
  此论始死奠之所用也阁所以庋置饮食者曾子曰人之始死也奠所不容已其即用阁上所馀脯醢以为奠也与案士丧礼复魄毕以脯醢升自阼阶奠于尸东正当死者之肩冀其有所凭依也以礼则未暇从其新以情则未忍易其旧故必用阁之馀物于初死之道为宜焉
  曾子曰小功不为位也者是委巷之礼也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妇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此言无服为位之事也位哭泣之位委巷犹陋巷也言思子游子申祥妻之昆弟也曾子曰哭小功之丧必须为位其有不为位也者是委巷之人无所见闻而为此礼非古也若子思之哭嫂也则为位于时子思之妇与子思之嫂娣姒也有小功之服故妇人先踊子思则后随之而不以已之无服先之也至若妻之兄弟外丧也外丧而无服宜不得为哭位之主乃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如子思然则非礼矣案张子曰小功情疏疏则容为位而后哭情重者始闻䘮而哭不暇为位哀甚也叔嫂虽无服而亦为位者马氏睎孟曰无服所以远男女近似之嫌为位所以笃兄弟内丧之亲也哭妻之昆弟当以子为主以子为主则妇人不当倡踊矣
  古者冠缩缝今也衡缝故丧冠之反吉非古也
  此言古今之冠制也古谓殷以上今周也缩直衡横也丧制代不相袭冠其一矣殷之时尚存简朴吉冠与丧冠皆前后一一直缝之从其质也周尚乎文吉冠则稍加人力而衡缝之惟丧冠犹是殷冠世因谓古之丧冠亦与吉冠反不知但是周世如此而非古也案冠用布幅顺经为辟积则少而质缩缝是也顺纬为辟积则多而文衡缝是也丧冠之反吉起于周而或疑为古人之制故记礼者不可以无辨
  曾子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䘮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此言执亲丧者贵合乎礼之中也曾子尝谓子思曰伋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至于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中而已矣过之者俯而就不至焉者跂而及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毁不灭性盖中制也伋之所闻者如此案亲恩罔极而子之孝思亦无穷故有适中之礼以为节服衰止于三年哭泣止于三月水浆不入口止于三日曾子过乎哀诚非他人所能及然以言乎礼之中制使过与不至焉者无不可从则子思所称固当不易也
  曾子曰小功不税则是远兄弟终无服也而可乎此据小功不税之礼而疑于薄也税者日月已过始闻讣而追为之服也曾子曰小功之丧所以服其再从兄弟若以服轻而不税然则再从兄弟之死在远地者闻之恒后时是终无服也其可乎案礼大功以上则税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此言小功不税者正服小功也兄弟之恩止于小功而曾子疑其不税乃过乎厚者然记谓远兄弟之䘮既除丧而后闻之则袒免哭之成踊据此则不必税而税焉盖亦礼之所不禁也
  伯高之䘮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孔子曰异哉徒使我不诚于伯高
  此言代吊之非礼也摄代也帛五匹为束四丈为匹四马为乘伯高之丧冉子见孔子赙赗之使未至而摄束帛乘马以将之孔子曰伯高之吊礼也但礼以忠信为本若备物而代行之则无所为中心之诚矣不亦异哉求徒使我不诚于伯高而已案礼有本有文本之不存文将焉附冉子为孔子而轻财转不免于重视其财宜乎不为圣人所取也
  伯高死于卫赴于孔子孔子曰吾恶乎哭诸兄弟吾哭诸庙父之友吾哭诸庙门之外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诸野于野则己疏于寝则己重夫由赐也见我吾哭诸赐氏遂命子贡为之主曰为尔哭也来者拜之知伯高而来者勿拜也
  此言哭拜之事而见礼义之详审也伯高死于卫赴于孔子孔子曰是丧也吾恶乎哭诸惟兄弟者祖父之遗体哭诸庙父之友与父同志哭诸庙门外师为成我者哭诸寝朋友辅我者哭诸寝门外所知知我者哭诸野今哭伯高于野而比于所知则太疏于寝而比于师友则太重吾忆伯高之来也由赐而见吾将哭诸赐氏遂命子贡为之主又诲之拜曰为尔哭而来知生者也知生者吊而不伤则拜之为伯高而来知死者也知死者伤而不吊尔非正主则弗拜也案礼生于人情之所安而可以义起权于疏戚重轻之际凡以称乎情而已是故哭诸赐氏义也教子贡之拜不拜礼也礼义并得即子于伯高情亦无不至也
  曾子曰丧有疾食肉饮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为姜桂之谓也
  此论居丧有疾饮食之事也滋旨也姜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曾子曰人子居父母之丧不茹荤不饮酒礼也然当其有疾或恐伤生则食肉饮酒又必加以草木之滋焉记者以为盖姜桂之谓也案居亲丧者至中月而禫然后先饮醴酒食干肉曾子之言特为有疾者权之恐其不胜䘮而比于不孝疾已复初可也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女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
  此言子夏过厚于子之事而见朋友相勖之正也洙泗鲁二水名西河龙门至华阴之地也子夏丧其子以哭甚而丧其明曾子往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有丧明者礼则哭之于是曾子哭子夏亦哭且曰天乎予固无罪曾不知何以至此也曾子闻而怒曰商女何云无罪也吾与女同事夫子于洙泗之间女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同于夫子者由女不推尊夫子之故尔罪一也昔丧尔亲所以自致于亲者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今丧尔子遂致丧尔明尔罪三也尚何得自云无罪与子夏乃投杖而拜曰微子言几不自知吾无所辞过矣吾无所辞过矣吾离朋友之群而散处也亦已久矣案朋友之交不以情而以义若曾子之责善子夏之引过皆古义也论交者可以知所法矣
  夫书居于内问其疾可也夜居于外吊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于外非致齐也非疾也不昼夜居于内
  此言君子之居处当合乎礼也内谓正寝之中外谓中门之外大故丧忧也君子之动静有常出入有度若昼居于内则似有疾矣问其疾可也夜居于外则似有丧矣吊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于外非致齐与疾不昼夜居于内示有常也案昼主动夜主静惟居䘮则庐于中门外虽夜亦不入致齐寝疾则处于窔奥及房闼之内虽昼亦不出君子动静惟时是之谓通乎书夜之道也
  高子皋之执亲之丧也泣血三年未尝见齿君子以为难
  此言居丧过礼之事也高子皋名柴孔子弟子哭不成声曰泣血即泪也由痛出故曰血高子皋之执亲之丧也盖有人所不能及者悲无声而出涕一如血之出如是者三年未尝笑而见齿君子以为难洵然矣案子皋之居丧所谓贤者过之哀至于久而不衰是以难能而可贵也
  衰与其不当物也宁无衰齐衰不以边坐大功不以服勤
  此言衰制而幷及服衰之礼也物谓升缕及法制长短幅数也边坐偏倚也衰服所以表哀长短之制精麤之宜随轻重而为之欲其称也若衰不当物等于无衰与其乱礼而疑后世宁并衰去之而礼制犹或可存耳至于服衰者抑又有礼焉齐衰不以边坐以坐宜专席也大功不以服勤嫌于务他事而忘哀也案所云不当物宁无衰者非果谓衰可废乃以深明不当物之不可也言齐衰则斩衰可知言大功则齐衰可知
  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贡说骖而赙之子贡曰于门人之丧未有所说骖说骖于旧馆无乃已重乎夫子曰予乡者入而哭之遇于一哀而出涕予恶夫涕之无从也小子行之
  此记圣人行礼称情之事也孔子过卫适遇旧馆舎之主人有丧入而哭之哀既出命子贡说骖马以赙之子贡曰赐侍夫子久于凡门人之丧未见有说骖以助者今说骖以与旧馆人毋乃太厚乎夫子曰予向者于主人之丧遇一哀而出涕情亦厚矣情厚者礼不可薄今若不赙是于死者无故旧之情而此涕为无自而出也小子其如吾意而行之案礼之行于天下有其情焉有其物焉物至而情不至无为贵物矣若情至而物不至又无为贵情矣是以圣人之出涕也厚于情其说骖也厚于物外内相称也
  孔子在卫有送葬者而夫子观之曰善哉为丧乎足以为法矣小子识之子贡曰夫子何善尔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贡曰岂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识之我未之能行也
  此言丧礼以哀戚为本也孔子之在卫也适有孝子送其亲之葬者而夫子观之叹曰善哉为䘮乎可以为事亲者法矣小子其谨识之子贡曰既殡而葬常道也夫子何独善尔也曰女不见其往与反乎当其往也亲柩在前而号呼以从与婴儿之甫离怀抱而追求迫切者无异则如慕焉及其反也亲体在外而奉神以还未知神之来否而徬徨不进则如疑焉此其所以善也子贡曰日中而虞者将以安亲之神与其迟疑于中道曷若急反而行虞祭之礼乎夫子申言曰小子其谨识之毋易我言我未之能此也案孝道之大莫过于送死慕则从亲于途而惟恐不及疑则痛亲在野而如不欲还皆孝子不死其亲之至情也子贡谓如疑则反迟有不若速反而虞者是知礼之常而不察其情之至矣
  颜渊之丧馈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弹琴而后食之此言孔子受祥肉之礼也颜渊之丧祥祭毕馈肉于孔子孔子出而受之既入弹琴而后食盖以和平之声散感伤之情也案此与子哭之恸同一意理程子疑非圣人举动过矣
  孔子与门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学也我则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皆尚左此言有丧拱手之事也孔子尝与门人立叉手而以右手加于上二三子见而效之亦皆尚右孔子曰甚矣二三子之嗜学也我之从右以有姊之丧故也二三子其何居乎于是二三子皆反而尚左案左阳也右阴也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孔子于手容之细功服之轻而动必合礼如此
  孔子蚤作负手曵杖消摇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戸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之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曰而没
  此记圣人知命之学也负手曵杖反于却后而曵其杖也消摇宽纵自适之貎阼阶主位西阶宾位两楹宾主相夹之地孔子蚤起反手曵其杖消摇于门而歌曰泰山其颓圯乎梁木其朽坏乎哲人其萎谢乎歌毕而入当戸而坐子贡闻之曰异哉歌也泰山而颓吾将安所仰赖也梁木而坏哲人而萎吾将安所依放也度夫子殆捋病也遂趋而入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吾闻三代之礼制不同故殡馈之所亦异夏后氏殡于东阶则犹在阼以为主也殷人殡于两楹则夹于宾阶主阶之闲也周人殡于西阶则犹在西以为賔也而某也殷之后也予畴昔之夜梦坐两楹之闲而见馈食之事是以殷人享殷礼也夫明王不兴时不我与天下其孰能尊予之道者以梦验之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案鉏商以获麟告孔子曰吾道穷矣至是因梦而歌自知将化盖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死生之说圣人何容心焉至所谓坐奠于两楹之闲者从后而言之则万世王祀与天无极殆其应与
  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者夫子之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䘮父而无服此言孔门弟子为师之丧制也孔子之丧门人相与议所服疑而未有决也子贡曰师吊之恩犹父子也昔夫子尝行之矣颜渊死哭之恸若䘮子而无服其丧子路亦然今请丧夫子尊之如父报以三年但不为衰吊服加麻礼也案师友皆吊服而加麻谓服缌之绖带以麻为之既葬则除非五服之正服也孔子以子之丧处其弟门人即以父之丧处其师恩义之重非心丧三年盖有不足为报者其不为服则亦裁之以礼也
  孔子之丧公西赤为志焉饰棺墙置翣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练设旐夏也
  此记孔门送葬之礼也墙柳衣翣棺饰披持棺者崇崇牙也绸韬也练素锦也旐以缁布为之广终幅长八尺丧葬之制自夏殷以至于周而礼大备如孔子之丧则公西赤为之志焉以柳车锦褚为覆棺之饰而其外为边障如墙车边置木翣为障又设披使左右维持以防倾覆此皆周制也其送葬乘车所建旗物之属刻缯为崇牙则殷制也又缠竿以素锦而于竿首设旐则夏制也案此记者推其制所自出故郑氏云兼用三王谓用三王时所制之礼也为志盖志古典礼考核精当以施于今非章识之谓也说者以为孔子有不可及之道故报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礼岂知所以尊圣人者哉
  子张之丧公明仪为志焉褚幕丹质蚁结于四隅殷士也
  此记孔子弟子送葬之事也褚覆棺之物蚁结画蚍蜉之形于褚之四角也子张之丧其门人有公明仪者为之志焉葬礼大夫以上用幄子张士也用褚幕覆棺而以丹质之布为之复画往来交结如蚁状垂于幕之四角以为饰盖殷之士礼如此案记有云掘中霤而浴毁灶以缀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学者行之则丧礼从殷固孔门之所尚也
  子夏问于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鬭曰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与共国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斗曰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为魁主人能则执兵而陪其后
  此言亲疏报仇之法也子夏问于孔子曰人子居父母之仇当何如夫子曰恩莫重于父子义莫大于复仇必寝苫而常以丧礼自处枕干而常以兵器自随不暇仕而事人其心直不愿与仇者共生于天下如遇诸市朝兵在于身不待反求而鬭市朝且然他可知矣再问曰设有昆弟之仇将何以处之曰所仕之国弗与仇者同朝若奉君命而出遇之而不鬭以兄弟之恩稍杀于父母故也又问曰设有从父昆弟之仇何以处之曰不为首难若亲子弟有能自报之则执兵以陪其后而为之助以恩又杀故也案朝在公门之内阍人掌其禁兵器不得入中门惟大询众庶在外朝则得入又凡野外县鄙乡遂但有公事之处皆谓之朝兵不必是矛㦸佩刀以上皆是曲礼谓兄弟之仇不反兵此言遇之不闘者专以仕而为君出使者言耳
  孔子之丧二三子皆绖而出群居则绖出则否
  此言吊服有师友之别也绖谓缌麻之绖一股而环也群谓友也师友以道合其服皆吊服加麻孔子之丧二三子出外而不免绖者所以隆师也若群弟子之相为服居则加绖出则否以别于师也或曰群亦为孔子盖门人之疏而恩浅者
  易墓非古也
  此言治墓之事而引古以明之也易谓芟治草木古谓殷以前也葬者藏也形体消仆合归于土于是乎有墓无事崇高无为封树乃古之制若墓而时易之则非古也案礼不坟不修为骨肉已归于土而魂气则栖于庙庙重墓轻也然亲骸所归岂其葬则忘之后世重墓虽非古制固得礼之意
  子路曰吾闻诸夫子丧礼与其哀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祭礼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也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也
  此言丧祭主于哀敬也子路曰吾尝闻之夫子矣礼以丧祭为大丧祭以哀敬为本人子之居丧与其哀戚之不足徒制其明器厚其衣衾而礼有馀也固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之为愈也人子之致祭与其恭敬之不足徒陈其俎豆洁其牲牢而礼有馀也固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之为愈也案礼有本有文哀敬从乎心其本也礼从乎物其文也二者以相称为善然或无其财而礼有不足则哀敬固无不可自尽者孔子言此亦宁俭宁戚之意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八
  檀弓上
  曽子吊于负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妇人而后行礼从者曰礼与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从者又问诸子㳺曰礼与子㳺曰饭于牖下小敛于尸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即远也故丧事有进而无退曽子闻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此言反柩之失礼也负夏卫地祖谓移柩车去载处为行始也填池郑注作奠彻谓彻祖奠也多犹胜也曽子吊于负夏时主人既祖柩车南出妇人自堂降阶而祖奠设于柩车西矣因荣曽子之来遂彻奠推柩而反还阶间于妇人之以柩反而升堂者复降之而后行受吊之礼此盖示死者将出遇賔而反疑亦事死如生之意也从者问曰礼与曽子曰夫祖者且
  也且则未成行何为其不可以反宿也从者又问于子㳺曰礼果若是与子㳺曰丧有常礼饭含则于西室牖下小敛在户内大敛在东阶殡于西阶祖于祖庙之中庭而后葬于墓以次渐远故丧事有进前而往无退后而还若之何推柩而反之也曽子闻之乃曰多矣乎胜于我之所说出祖者陆氏佃曰池殡坎也既祖则填之孔丛子埋柩谓之肂肂坎谓之池胡氏铨曰池以竹为之丧行之饰填与县同鱼以实之谓将行也案诸经无以殡肂为池者又饰柩一池在祖奠前胡氏移之既祖后亦非且填亦不可训为县也仍依郑注为是
  曽子袭裘而吊子㳺裼裘而吊曽子指子㳺而示人曰夫夫也为习于礼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主人既小敛祖括发子㳺趋而出袭裘带绖而入曽子曰我过矣我过矣夫夫是也
  此言同吊异服之事礼有得失也袒露臂也夫夫上语辞下指子㳺吊丧之礼于主人之变服不变服也有辨乃曽子袭裘子㳺裼裘皆在未变服之前曽子但知临丧去饰因以子㳺之裼裘为非指而示人曰夫夫也是宿昔所称娴习于礼者如之何其竟裼裘而吊也迨主人既小敛变服而袒以麻括发子㳺于是趋而出袭裘带绖而复入曽子见之爽然自失曰是我之过矣是我之过矣夫夫之裼裘诚是也案礼主人未变服吊者服朝服羔裘玄冠缁衣以裼之此裼裘而吊是也主人既变服吊者服朝服以衣袭之加武以绖友则加以带此袭裘带绖是也盖丧事为凶始死则尚从吉所以曽子子㳺之吊因之而异张子云曽子子㳺皆圣门高弟其分契与常人殊使一人失礼必靣相告岂有私指示于人而不告之者谓此一叚为可疑故尽信乎记者常失之
  子夏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弹之而不成声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礼而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予之琴和之而和弹之而成声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
  此言除丧与琴之事善其各中于礼也子夏既除丧而见于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夏和之而不调弹之而不终曲起而曰哀未忘也以先王所制之礼有弗敢过也子张既除丧而见于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张和之而调弹之而终曲起而曰丧之除也于先王所制之礼不敢不至焉案四制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终也商也哀有馀而不敢过乎礼师也哀适至而不敢不及乎礼是皆能以礼自制者也
  司宼惠子之丧子㳺为之麻衰牡麻绖文子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㳺又辱为之服敢辞子㳺曰礼也文子退反哭子㳺趋而就诸臣之位文子又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㳺又辱为之服又辱临其丧敢辞子㳺曰固以请文子退扶适子南靣而立曰子辱与弥牟之弟㳺又辱为之服又辱临其丧虎也敢不复位子㳺趋而就客位此言子㳺以非礼之服正惠子之失也司宼惠子卫大夫名兰文子惠子弟名木即弥牟皆灵公孙牡麻绖以雄麻为绖司宼惠子之丧子㳺与惠子为友宜著吊服加缌麻带绖而已子㳺为之麻衰牡麻绖是齐衰之服也盖惠子废适子虎而立庶子故子㳺特为非礼之服以讥之文子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㳺又辱为之重服敢辞子㳺答曰是礼也文子不觉其讥退而反哭于丧次子㳺趋而就家臣之位文子又辞曰子辱与弥牟之弟㳺又辱为之重服而又辱临其丧敢辞子㳺曰固以请于是文子悟其意退扶适子虎正丧主之位而言曰子辱与弥牟之弟㳺又辱为之重服而又辱临其丧虎也敢不复位以承子之志子㳺于是趋而就客位从礼之正也案子㳺重为之服卑为之趋自为非礼而因以正人之非礼与檀弓问公仪仲子立孙之事同皆所以行权权而不失其正于礼固不为无补矣
  将军文子之丧既除丧而后越人来吊主人深衣练冠待于庙垂涕洟子㳺观之曰将军文氏之子其庶㡬乎亡于礼者之礼也其动也中
  此言除丧受吊而能中乎礼之变也将军文子即弥牟主人谓其子简子瑕也深衣既祥之麻衣练冠未祥之练冠庙神主所在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洟将军文子之丧既除丧矣而越人来吊远而后至也维时主人著深衣首练冠不纯吉亦不纯凶也待于庙不复迎賔也不哭而垂涕洟哀之时已过而哀之情未忘也子㳺观之而叹曰将军文氏之子其庶㡬乎亡于礼者之礼也无此礼而为之礼其举动也中乎节矣案礼虽制于先王而可以义起义所以权乎礼之变变而不失其节者也礼无吊人于除丧后者亦无除丧后受人吊者文子之子庶㡬其当于义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谥周道也绖也者实也掘中霤而浴毁灶以缀足及葬毁宗躐行出于大门殷道也学者行之
  此言殷周异尚之事学礼者各有所本也礼有殷周之不同幼则称名冠则称字五十服官则专称伯仲既死则称谥此周道也麻在首曰绖绖也者明孝子有忠实之心也人死则掘室中之地作坎以床架其上浴尸令浴汁入坎中又用毁灶之甓连缀其足令直可著屦及葬而柩出则毁庙门西边之墙践行神之坛出于大门如生时为坛告神而出之事此殷道也凡若此者学者其行之方氏悫曰生以文为尚故名字之制学礼者行周道死以质为尚故丧葬之制学礼者行殷道
  子桞之母死子硕请具子桞曰何以哉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硕欲以赙布之馀具祭噐子柳曰不可吾闻之也君子不家于丧请班诸兄弟之贫者
  此言治丧循理之事也子柳子硕兄也具谓噐物粥谓嫁之也布钱也班犹分也子柳之母死子硕请治丧事合用之噐物子柳曰无其财何以为用哉子硕曰请粥庶弟之母子柳曰人孰不孝其母奈何粥人之母以葬吾母也不可既葬毕子硕又欲以赙钱之馀者具祭享之噐子柳曰不可是因亲丧以为利也吾闻之君子不家于丧请以丧事之馀分诸兄弟之贫不自立者案丧具称家有无若粥人之母以葬其母欲尽乎孝而实非孝也无田禄者不设祭噐若以赙布之馀具之欲尽乎敬而实非敬也如子柳者其知礼矣乎
  君子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此言谋事者当以危败自戒也闻之君子曰谋人之军师以制胜也故败则与之俱死谋人之邦邑以图存也故危则与之俱亡夫惟有死之亡之之心而后能豫善其谋是故任大事者立大节者也
  公叔文子升于瑕丘蘧伯玉从文子曰乐哉斯丘也死则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乐之则瑗请前
  此言徇己害人之事而得风刺之正也公叔文子名拔蘧伯玉名瑗皆卫大夫公叔文子升于瑕丘之上时伯玉从之游文子曰乐哉斯丘也今我游于斯死则欲葬于斯焉蘧伯玉曰吾子而诚乐之则瑗请前行以去子矣盖不欲与闻其事又不欲直指其非故微言以示讽也案公叔文子固当日所谓时然后言乐然后笑义然后取者乃即一事以观而已见其言非所言乐非所乐取非所取矣孔子曰其然岂其然乎盖知文子之未闻乎道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则哀矣而难为继也夫礼为可传也为可继也故哭踊有节
  此言过哀之宜有节也弁地之人有其母死而泣若孺子声无节者孔子闻之曰居母之丧固以哀为主矣然哀而过焉抑恐继之者之难也夫所贵乎礼者前者为其可传后者为其可继故哭踊皆有节若无节则不可传而继矣案杂记曽申问于曽子曰哭父母有常声乎曰中路婴儿失其母何常声之有义与此异者孔氏谓曽子所言是始死之时悲哀志懑未可为节此之所言在袭敛之后可以礼制也
  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者出户出户袒且投其冠括发子㳺曰知礼
  此记武叔失礼之事也武叔名州仇遭丧者小敛毕主人于户内袒括发乃彻帷奉尸夷于堂盖为欲奉尸故祖而括发是袒括发当在小敛之后奉尸夷于堂之前也乃叔孙武叔之母死既小敛举者皆出户矣既出户乃袒且投其冠而括发是失哀节也子㳺以为知礼殆反言以嗤之与案上出户谓举尸者下出户谓武叔也陈氏澔改上户字为尸非是
  扶君卜人师扶右射人师扶左君薨以是举
  此言亲臣之有常职也卜当为仆左右左体右体也周礼大仆掌正王之服位射人掌公卿大夫之位及王举动悉随之遇君有疾必资扶助则卜人之长扶其右射人之长扶其左不幸而君薨仍以是人迁尸以其为平日亲近之人不忍变也案㳺氏桂曰古者宫中之治总以大宰参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从事于礼故疾病死丧内之人不得与焉所以防微杜渐者如此则夫在寝在朝日于君之左右而为卜人射人之师者平时之不可不慎其选也亦明矣
  从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缌
  此言相为服之事而推乎礼之变也从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夫音扶二夫人犹言此二人也从母之夫与谓吾从母之夫者舅之妻与谓吾舅之妻者此二人相为服是礼之所无故君子未之言也或以为既同爨而食合有缌麻之亲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盖礼之变焉耳案张子曰此是甥自幼居于从母之家或舅之家孤稚恩飬直如父母不可以无服所以为此服也非是从母之夫与舅之妻相对为服朱子曰先王制礼父族四故由父而上为从曽祖服缌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于舅故从母之夫舅之妻皆不为服推不去故也张子朱子之言深得礼意
  丧事欲其纵纵尔吉事欲其折折尔故丧事虽遽不陵节吉事虽止不怠故骚骚尔则野鼎鼎尔则小人君子盖犹犹尔
  此言吉凶之异而君子得行礼之中也纵纵急貎折折止貎骚骚谓太疾鼎鼎谓太舒犹犹则疾舒之中也丧事主哀不尚修饰欲其急而趋事则纵纵尔吉事主敬不宜率略欲其缓而合礼则折折尔故丧事虽遽而不至于陵节吉事虽止而不至于怠慢若遽而无序则骚骚尔而近于野若止而不前则鼎鼎尔而类于小人君子则不然不太疾不太舒盖见其犹犹尔案㳺氏桂曰君子处吉凶之际以失礼为惧故疾徐之节常得其中然非素范于礼临事未有不失之过与不及者容貎仪度夫岂细故哉
  丧具君子耻具一日二日而可为也者君子弗为也此言君子爱亲之心也丧具棺衣之属丧具所以厚终而君子以悉具为耻故一日二日之间可以猝办者君子弗豫为也案王制有曰六十岁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盖虑仓猝之变致有送死之憾耳若一日二日可为之物而无不为是不以久生期其亲非孝子之道也
  丧服兄弟之子犹子也盖引而进之也嫂叔之无服也盖推而远之也姑姊妹之薄也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此言丧服轻重之义也丧服所以表哀哀有浅深故服有轻重己子期兄弟之子当降服大功今乃服期盖以恩为可亲引而进之也昆弟相为服期其妻应降服大功今乃无服盖以义为可嫌推而远之也姑姊妹在室与兄弟侄皆不杖期出适则皆降服大功而从其薄者盖以其夫为之杖期有受我而厚之者也程子曰其夫属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天属乎子道者妻皆妇道也上有父有母下有子有妇伯父叔父父之属也伯母叔母则母之属故服与伯父叔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属也兄弟之子之妇则妇之属故服与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则己之属也难以妻道属其嫂此古者所以无服只为无属今之有服亦是岂有同居之亲而无服者盖礼以义起若继父之同居者甥于从母之夫舅之妻同爨者皆为之服则嫂叔之服小功今虽异古其义一也案周道亲亲至重者莫如兄弟兄弟之子进而为期其服同于子父之兄弟进而为期其服同于祖父故曰死丧之威兄弟孔怀
  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此言临丧之哀心不在乎食也有丧者以哀为本故临丧必助其哀食于其侧未尝饱也案有丧而执其役不食则废事饱食则忘哀皆非礼也或曰食字上疑脱孔子字
  曽子与客立于门侧其徒趋而出曽子曰尔将何之曰吾父死将出哭于巷曰反哭于尔次曽子北靣而吊焉此言旅次闻丧之礼也其徒谓客之旅曽子与客立于门侧见客之从者疾趋而出曽子问曰尔今将安之曰闻吾父死将出哭于巷因命之曰尔还哭于尔所次舍之处其可矣于是曽子自居北靣而以賔礼吊之焉案礼馆人使专之若其自有然又士丧礼主人西靣其賔在门东北靣盖同国之賔则然曽子既许其反哭于次因以同国賔礼吊之尔次徒之室不于客之正室客非丧主亦避尊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张而不平竽笙备而不和有钟磬而无簨虡其曰明噐神明之也
  此言送死之事当以神明之道求之也之往也谓以物往送死者也味当作沬谓黒光之沬也簨虡悬钟磬之格横曰簨直曰虡孔子曰死生亦大矣惟明乎死生之理者而后可与言仁知若往送死者而极以死者之礼待之是无爱亲之心不仁而不可为也往送死者而极以生者之礼待之是无烛理之明不知而不可为也故古人送死未尝不备物而不必其适于用竹噐则编而无縢缘瓦噐则粗而无光泽木噐则朴而无雕斵琴瑟虽张而不平调竽笙虽备而不和协虽有钟磬无簨虡以为悬挂其谓之明噐者乃先王酌于有知无知之间而以神明之道待之也案死生不异者虽人子不忍忘其亲之情而事生事死终不可以无辨惟神而明之斯仁知之理尽矣
  有子问于曽子曰问丧于夫子乎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参也与子㳺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曽子以斯言告于子㳺子㳺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曽子以子㳺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宼将之荆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此明圣人言各有当而非智足知圣者不能知也丧谓失位桓司马名魋敬叔即南宫縚也有子问于曽子曰汝闻失位去国之礼于夫子乎曰闻之矣失位则欲速贫既亡则欲速朽有子曰贫朽非人所欲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参乃闻之夫子也有子又曰是固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参盖与子㳺共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非徒言必有所为而发也曽子因以有子之言告子㳺子㳺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宋见桓司马豫为石椁功至三年而犹不成夫子曰若是其费而无益也转不知速朽之为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一人言之也南宫敬叔既失位去鲁比其反也必载宝以朝君夫子曰若是其贿而求得也转不如速贫之为愈也丧之欲速贫殆为敬叔一人言之也曽子爰以子㳺之言告有子有子曰然吾固知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为中都宰为民定制用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务从其厚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宼将应昭王之聘而适荆盖曽先以子夏又使冉有相继而往期于见用以斯知不欲速贫也案人之生死有分而得丧无常若肆其侈心而至伤财肆其利心而至害义诚为君子所深嫉然欲其速朽欲其速贫抑又非情理之常有子闻曽子之所闻既以为有为而发复证以中都之荆两事可谓智足知圣矣
  陈庄子死赴于鲁鲁人欲勿哭缪公召县子而问焉县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问不出竟虽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闻之哭有二道有爱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则如之何而可县子曰请哭诸异姓之庙于是与哭诸县氏
  此言哭邻国臣之事见礼所由变也陈庄子陈恒之孙名伯问遗也齐大夫陈庄子死赴告于鲁君无哭邻国大夫之礼鲁人议欲勿哭缪公疑而不决问于县子县子对曰古之为大夫者外无私交即束修之微不越竟而问遗是故死不相赴虽欲哭之安得而哭之若今之大夫既专盟会之事而与国君相交接虽欲勿哭将安得而勿哭乎且臣闻之哭有二道焉有爱而哭之者义出于不能已也有畏而哭之者势出于不得已也公曰然然则当如何县子曰于异姓之赴者而哭其哭诸异姓之庙焉而可于是遂哭诸县氏以其为礼所由起也案春秋之世政在大夫既君弱而臣强又齐强而鲁弱故于陈氏不惟生畏之而死亦畏之其哭诸异姓之庙者以哭其非所当哭之人故哭于非所当哭之地盖周礼之衰而世变为之也
  仲宪言于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噐示民无知也殷人用祭噐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噐鬼噐也祭噐人噐也夫古之人胡为而死其亲乎
  此言送终之噐各有因时之制也仲宪孔子弟子原宪名思古谓夏时也仲宪尝言于曽子曰三代之送葬也制噐不同而各有其义夏后氏所用则为明噐盖示民以死者之无知也殷人所用则为祭噐盖示民以死者之有知也周人则明噐祭噐兼而用之盖不以为有知亦不以为无知示民疑也曽子重言以非之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噐不可用鬼噐也祭噐适于用人噐也因时定制故殷异于夏若谓示民无知而用明噐夫古之人胡为而有死其亲之心以出于此乎案文质之尚三代不相袭即送葬亦可见也若如宪言则夏用鬼噐有致死之不仁殷用人噐有致生之不智二者胥失其义矣曽子深讥示民无知之说而不及于殷则以不忍死其亲者人之同心其失尤为易晓也
  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㳺子㳺曰其大功乎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问于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闻也鲁人则为之齐衰狄仪行齐衰今之齐衰狄仪之问也
  此言同母异父昆弟之服而礼之难得其正也公叔木即公叔戍卫公叔文子之子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未知所服以问子㳺子㳺以丧服无文而疑辞以答之曰其大功九月乎又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亦以其服问于子夏子夏曰凡服俱有定制子之所问则我未之前闻也若齐衰之服鲁人行之久矣狄仪于是乎行齐衰记者因言今之服齐衰盖自狄仪之问也案家语邾人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因颜克问于孔子子曰同居继父则从为之服不同居继父且无服况其子乎是圣人固有定论矣魏高堂隆曰圣人制礼外亲不过缌殊异内外之明理也外祖父母以尊加从母以名加皆小功舅缌而已同母异父之昆弟异族无属于礼不当有服即同居亦当从同爨缌之例无缘大功乃重于外祖父母也张子则曰狄仪服之齐衰是与亲兄弟之服同知母而不知父或以为大功者亦似太过以小功服之可也合而观之当以孔子言无服为正
  子思之母死于卫柳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子盖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有其礼无其财君子弗行也有其礼有其财无其时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此言为出母嫁之丧行礼之事也子思之母死于卫卫人柳若谓子思曰丧服礼之大者子乃圣人之后也四方将视子以为法焉子盖慎于礼而行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闻之制之所得为者礼也力之所能办者财也势之所可行者时也有礼而无财君子弗行也有礼有财而无时君子弗行也吾将何慎哉案仪礼父卒继母嫁从为之服王氏肃曰从乎继母而寄育则为服不从则不服郑注云嫁母齐衰期盖误觧丧服经继母从字而缪也子思之母嫁于庶氏则不当有服而难以斥言故宽其辞而再言君子弗行也以晓柳若也
  县子琐曰吾闻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滕伯文为孟虎齐衰其叔父也为孟皮齐衰其叔父也
  此言古者不降服之事也县子名琐滕伯名文古谓殷时县子琐曰周之礼以贵降贱以适降庶而殷以上虽贵不降贱惟上下各以其亲耳上谓从祖从父之属下谓从子从孙之属盖各随本服而为之服也尝考之滕伯文矣为孟虎服齐衰以虎为其叔父也为孟皮服齐衰以已为其叔父也此所谓各以其亲者案略爵而专称孟虎孟皮明非诸侯大夫尊同者也郑注上不降远下不降卑故两举以尽其义马氏谓滕伯为二孟叔父吴氏谓二孟为滕伯叔父皆非是




  日讲礼记解义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九
  檀弓上
  后木曰丧吾闻诸县子曰夫丧不可不深长思也买棺外内易我死则亦然
  此言属子以死之事而讥其非礼也后木鲁孝公子惠伯巩之后后木曰吾尝闻丧礼于县子矣其言曰夫孝子之居丧事有其至大者不可不深思长虑以致其谨也棺椁所以安死故必外内精好无使土或至于亲肤尔其识之我死亦当如是也案附身附棺必诚必信此孝子所以事亲而后木乃豫以属其子则陋矣
  曽子曰尸未设饰故帷堂小敛而彻帷仲梁子曰夫妇方乱故帷堂小敛而彻帷小敛之奠子㳺曰于东方曽子曰于西方敛斯席矣小敛之奠在西方鲁礼之末失也
  此言小敛之礼有得失也未设饰言未袭敛曽子曰人死斯恶之矣尸在室去亵衣沐浴而未设饰故帷堂俟小敛毕而后彻帷鲁人仲梁子则曰因此时男女在户外哭位未定故帷堂俟小敛毕而后彻帷二子之各言礼意如此又小敛之奠子㳺曰于东方就地不设席曽子则曰于西方其敛之时即于此席上而设奠矣记者因正之云小敛之奠所以在西方者非礼之正是鲁人行礼末俗之失也案送终之礼虽出于仓卒而必有其义故未饰而帷堂者乃人子所为不敢亵其亲如曽子之言是也物生于东设奠于东方者乃人子所为不忍死其亲如子㳺之言是也学者以礼为衡别而观之可矣
  县子曰绤衰穗裳非古也
  此言丧服宜从古也绤粗葛布细而疏曰穗丧服上衰下裳县子曰丧服之制所以表哀故服必用麻后世日趋于便利或以绤为衰或以穗为裳但取轻凉适体非古制也案古之五服自斩至缌虽升数不同要未有不以麻者若用绤用穗则非先王制丧服之初意也
  子蒲卒哭者呼灭子皋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此言哭者呼名之不合于礼也灭子蒲名子蒲之始卒也哭之者乃呼其名高子皋闻之曰若是其非礼也岂不野哉于是哭者改之案孝子于亲之方没复之以衣或有呼名者盖冀其闻名而反也若举其名而哭则非礼甚矣
  杜桥之母之丧宫中无相以为沽也
  此言丧不用相者之疏于礼也沽犹疏略也人子于亲有不能不尽之情有不能遽尽之情惟始丧为难言之矣哀痛之至心烦虑乱莫或助之未有能当乎礼者杜桥之母之丧宫中不立相导是以识者非之而以为疏略于礼也案孝子丧亲悲迷不知礼节所以须人辅相于此而不致谨其不抱憾于终身者鲜矣
  夫子曰始死羔裘玄冠者易之而已羔裘玄冠夫子不以吊
  此言始死易服及吉服不以吊之礼也礼服有吉凶之异夫子尝曰始死之时或有侍疾问疾之人服羔裘玄冠者当改易之而已至于小敛之后则羔裘冠夫子亦不以吊也案羔裘玄冠朝服也吉不豫凶故于疾者始死则易以深衣于既小敛则袭裘带绖而吊
  子㳺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亡子㳺曰有无恶乎齐夫子曰有毋过礼苟亡矣敛首足形还葬县棺而封人岂有非之者哉
  此言丧具以称为礼也下棺曰封子㳺问送终之仪物夫子曰人孰不欲厚其亲者而家有不同亦各随其家之有亡而已子㳺不达疑称家有亡则有者必至于过亡者必至于不及于何而为之剂量也夫子曰若富有则依乎礼而毋恃其财以为所不得为苟其家贫矣但敛袭手足勿令露形还即葬埋不待日月之期县棺而下不用碑繂之设如此则力虽不足而心亦尽人岂有从而非之者哉案礼贵于称而送死尤大事贫者固以称其财为礼富者又以毋过礼为称也
  司士贲告于子㳺曰请袭于床子㳺曰诺县子闻之曰汰哉叔氏专以礼许人
  此言袭床之事而因以明应答之道也贲司士名叔氏子㳺字司士贲告于子㳺曰古者始死废床而置尸于地及复而不生则尸复登床由沐浴含饭而袭于床者礼也后世礼失而袭于地则亵矣今欲请如古礼焉而子㳺直应之曰诺县子闻而讥之曰汰哉叔氏一若此礼实由已出而因以许人者然可谓失言矣案子㳺之诺司士贲未尝不是但当称礼以答之而直应曰诺辞气矜大故为县子所讥又况于言礼而失其义者乎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瓮曽子曰既曰明噐矣而又实之
  此言送死致生之非礼也宋襄公之葬夫人也醯醢之物多至百瓮曽子非之曰既曰明噐则神明之而已而又实之以醯醢所谓之死而致生亦不智甚矣案周制大夫诸侯兼用人噐与鬼噐故空鬼而实人士则无人噐而止有鬼噐故鬼噐亦实之既夕礼所谓瓮三醯醢屑及甒二醴酒是也襄公诸侯而实鬼噐故曽子讥之
  孟献子之丧司徒旅归四布夫子曰可也
  此言归赙之事也旅下士也四布四方之赙布也孟献子之丧送终既毕赙布有馀其家臣司徒禀承主人之意使旅归还四方之赙布夫子善其廉而曰可也案君子不家于丧如司徒旅之归四布在世禄之家固可以为法矣
  读赗曽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此言助赗致命之事而见再读之非古也丧礼祖奠毕公赗宾赗入告于宫奠于柩前而受之又书其人名与其物于版次日遣奠毕主人之史更于柩前西靣而读之曽子曰此非古也赗时既告遣奠又读是再告也案车马曰赗所以助主人之送葬也一告不已而至于再欲神一一而知之则几于渎矣周末文胜宜曽子以为非古也
  成子高寝疾庆遗入请曰子之疾革矣如至乎大病则如之何子高曰吾闻之也生有益于人死不害于人吾纵生无益于人吾可以死害于人乎哉我死则择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此言临终不忘俭之事也成子高齐大夫姓国字伯高谥成也大病谓死也盖讳之之辞成子高寝疾其家臣庆遗入卧内而请问其遗命曰子之病甚亟矣如至于大病则将如之何子高曰吾闻之死生一理也生有徳泽加于人死亦不以侈靡害乎人吾纵生而无益于人吾其可以死害于人乎哉夫土地本生物以飬人者我死则择不可耕种之地而葬我焉可矣案成子高临终而不忘谦俭如此记礼者传之盖予之也
  子夏问诸夫子曰居君之母与妻之丧居处言语饮食衎尔
  此言臣服小君之仪容也问当作闻衎尔和适之貎子夏问诸夫子曰居君之母与妻之丧居处言语饮食则见其衎尔焉盖小君义重而恩轻惟义重故皆服不杖期惟恩轻故恻隐不能至而容貎和适也
  宾客至无所馆夫子曰生于我乎馆死于我乎殡此言圣人待賔之事也賔客有自远方至而无所馆者夫子尝曰生当于我乎馆死亦当于我乎殡盖因朋友而类及于賔客见圣人用情之厚也
  国子高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是故衣足以饰身棺周于衣椁周于棺土周于椁反壤树之哉
  此言国子从俭之事也国子高即成子高尝言人死必葬葬也者所以为藏也藏也者恐为人恶而欲其弗得见也是故袭之以衣足以饰身棺则周于其衣椁则周于其棺土则周于其椁自内而外归合于土务期深密不使人知今乃反封壤以为坟种树以为表岂葬之为藏欲人弗见之意哉案送终之礼不可不备故袭敛以后为之棺椁则土不至亲其肤为之柳翣则人不至恶其死更为之壤树则后世子孙不至于失其处周官冢人用爵等为之邱封之度与其树数诚以葬之不可无识也子高意在于俭而独非之亦异于礼所云矣
  孔子之丧有自燕来观者舎于子夏氏子夏曰圣人之葬人与人之葬圣人也子何观焉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见封之若堂者矣见若坊者矣见若覆夏屋者矣见若斧者矣从若斧者焉马鬛封之谓也今一日而三斩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
  此记葬孔子封坟之法也若堂如堂之基四方而高也若坊如坊堤之上平旁杀而长也若覆夏屋如夏时之屋旁广而卑也若斧如刃之向上而狭也马鬛封者鬃鬛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三斩板谓侧板于坎之两旁而用绳以约板乃纳土于内而筑之土与板平则斩断其绳而升板于筑土之上又约筑如初凡三次也孔子之丧有自燕而至于鲁以观者舎于子夏之家子夏曰其为圣人之葬人与则事皆合礼观者应有异闻若人之葬圣人也则有未必然者子何观焉昔者尝闻夫子之言曰封之形四吾见封之若堂者矣见若坊者矣见若覆夏屋者矣见若斧者矣自覆夏屋以上皆用力多而难成唯若斧者俭而易就吾从若斧者焉即俗所谓马鬛封是也今筑夫子之坟不假多时一日之间三次斩板即封毕而止庶几从夫子之志而不违乎哉案子之葬也公西华为志备三代之礼而封独从其俭者何陈氏祥道曰俭则行夫子之志不俭则行门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时行门人之志所以尊师也
  妇人不葛带
  此言妇人服麻之事不变其所重也妇人居齐斩之服带用牡麻结本卒哭则以葛为首绖以易去首之麻绖而麻带不变是不葛带也案礼男子重首而妇人重要故卒哭之后男子以葛易麻带而首绖不易妇人则以葛易麻绖而要带不易盖齐斩之服如是若大功以下至卒哭则并变为葛与男子同
  有荐新如朔奠
  此言荐新之礼也孝子之于亲殡而未葬触物伤感无时不然故有时味及新谷而荐之其礼牲物则视月朔之朝奠无以异焉案未葬之时大夫以上朔望皆有奠士则朔奠而已朔奠谓之殷奠其礼视大敛男女即位内外从事荐新之礼如之盖重其事也
  既葬各以其服除
  此言亲疏除服之节也丧服之轻重不同故除服之先后亦异如三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亲重当变麻者则变之缌麻服满者则除之各以其服为断固有不视乎主人者张子曰今人多历年所而葬者亦当以改葬之服除盖古者未葬则主人不除今既除之矣则犹当从改葬服礼改葬服缌久不葬者似难为虞祭以无几筵也案此则葬之不可不及其时而服之不可不循其节也明矣
  池视重霤
  此言设池之义也池柳车之池重霤屋霤也以木为之天子之屋四注四靣皆有重霤诸侯亦四注而重霤去后大夫惟前后二士惟一在前故柳车之池亦象之在车覆鳖甲之下墙帷之上织竹为笼形衣以青布其方面之数各视重霤也案丧大记饰棺君龙帷三池大夫画帷二池士布帷一池盖从诸侯而下各以等级为差举一池而凡附棺之物皆可类推也
  君即位而为椑岁一漆之藏焉
  此言诸侯即位备物之事而示不遽成也椑杝棺也人君体尊无论少长即位之后预为终具其名曰椑岁一出而漆之甓甓然以致其坚而又即藏焉所以示谨也案丧具有岁制时制月制日修之异惟人君体尊物备即位为椑有豫道焉岁必漆之而又藏之者旧注谓毎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其中不欲空虚如急有待故藏物于中又方氏云不欲令人见故藏之也
  复楔齿缀足饭设饰帷堂并作父兄命赴者
  此记始死之事也始死持衣招魂招而不复则用角柶拄尸之齿令口不闭急又用燕几拘缀尸之两足令直使著屦时不辟戾又具饭以待含又陈新衣而敛又设帷于堂上凡此六事一时并起其于恩识之人宜往告之父兄则从而命赴者皆所谓复而后行死事也孔疏云士丧礼孝子自命赴者若大夫以上则父兄命之案自命赴者赴于君耳其他则父兄命之非士大夫之别也
  君复于小寝大寝小祖大祖库门四郊
  此言君复之事礼备而求之遍也君王侯也小寝燕寝大寝正寝也小祖谓高祖以下之庙大祖谓太祖之庙库门郭门也君之复于小寝大寝小祖大祖者皆素所居处及有事之地也于库门者素所出入也于四郊者素所经至也盖魂气虽无不之要不离乎生平之所熟习故所以求之者如此案周礼夏采以冕服复于太祖庙其小庙则祭仆复之小寝大寝则隶仆复之
  丧不剥奠也与祭肉也与
  此言祭肉不露见之事所以致其洁也剥倮露也丧之祭品有不可倮露者为奠与抑为祭肉与案士丧礼始死脯醢醴酒奠于尸东无巾殡后朝夕奠醴酒脯醢如初设不巾又小敛陈一鼎既敛奠于尸东祝受巾巾之盖凡脯醢之奠不恶尘埃可倮露而无覆其覆以巾而不倮露者必祭肉也此故为疑辞以明之
  既殡旬而布材与明噐
  此言殡后布材之事而见葬礼之宜豫也布陈也材谓椁材明噐谓明噐之材丧三日而殡士大夫之通礼也殡后十日当备葬事则陈列其为椁之材与明噐之材而暴干之以供用焉案士丧礼筮宅吉左还椁献明噐之材于殡门外此互言材与明噐者省文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父母之丧哭无时使必知其反也此言设奠之候并及小祥以后之礼也逮日及日未落也使受君任使也礼自始死至未葬以前皆朝夕奠朝奠以日出象朝时之食夕奠逮日未落象夕时之食也父母之丧未殡哭不绝声既殡朝夕哭然庐中思忆则哭祥后哀至则哭皆哭无时也至小祥后或君有事使之比反必祭告俾亲知其已反也案春秋传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礼也然礼运云三年之丧期不使又曽子问云卒哭服金革之事无辟盖君命既不敢以不从亲心又不忍以不慰使还而告固孝之道也
  练练衣黄里縓缘葛要绖绳屦无絇角瑱鹿裘衡长袪袪裼之可也
  此言小祥之丧服也练谓小祥以服练故名也练衣以精熟之麻为之縓浅绛色缘疏谓中衣领及褎缘也絇屦头饰瑱充耳也衡横同袪谓褎缘袂口也居丧者期而小祥则以练为衣以黄为里而练衣以縓为缘者明外除也绖则去首葛而馀要屦则纯绳麻而无絇饰者未全吉也吉时玉瑱所以掩耳初丧去之小祥以角为瑱耳渐有闻也冬时衣里皆有裘吉则贵贱异丧则同用大鹿皮以色白与丧相宜也小祥以前裘狭而短袂又无袪亦不为裼小祥则广长有袪又从而裼之以为饰也案练衣盖即功衰为父衰七升为母衰八升皆在大功故谓之功衰以其练熟为之故又曰练也郑注以为中衣似非是经不应舎正服而言中衣也縓缘当承练衣而言谓以縓色布多一升者缘之也练衣则单黄里者中衣也以黄色之布为之而里于练衣之内或谓即下文所云裼之者是也
  有殡闻远兄弟之丧虽缌必往非兄弟虽邻不往所识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
  此言哭吊之各有宜也亲丧在殡不出吊然闻兄弟之丧则虽异居而远服之最轻为缌麻亦必往哭亲骨肉也若非兄弟则疏而无亲即邻之至近亦不往矣至于平时素所知识者之兄弟而死虽不同居亦皆吊其所识者重友谊也案虽缌必往盖不易服而往哭之旧说谓所识者死则吊其兄弟非也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子且不吊况兄弟不同居者乎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棺束缩二衡三衽每束一柏椁以端长六尺
  此言棺椁之制也水兕水牛兕牛也杝即椑棺梓棺二谓属棺与大棺缩直也衡横同衽小要其形两头大而中小端头也体之尊者其制必隆棺至四重尚深邃也水兕耐湿为一重以近里厚三寸杝亦如之为一重以次皮杝外有属棺属外有大棺并用梓上下四旁皆令周匝也古者棺以皮条束合之直二横三而棺与盖之际凿为坎形则连以衽每束一椁以柏之端谓之题凑其长六尺也案棺之制四重凡五物上下四旁无不周匝惟椁则不周者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天子之哭诸侯也爵弁绖䌶衣或曰使有司哭之为之不以乐食
  此言天子哭诸侯之礼也䌶缁同丝衣也绖衍字也诸侯薨在本国赴于天子天子遥哭之则爵弁缁衣用士之祭服或曰天子不自哭但令有司哭之天子每食有乐今哭诸侯则不复奏乐也案周礼王吊诸侯弁绖缌衰哭之而止服爵弁䌶衣者天子至尊不见尸柩则不吊服也注以绖为衍字或此约举吊哭二礼之服故兼以绖言之与
  天子之殡也菆涂龙輴以椁加斧于椁上毕涂屋天子之礼也
  此言天子殡法也菆丛也菆涂用木丛棺而四靣涂之也龙輴载柩车画辕为龙也以椁谓此丛木象椁之形也斧绣为斧文以覆椁也天子之制与人臣绝故古者殡法丛涂龙輴有如椁然又绣斧文于縿幕用以为覆斧覆既竟四注为屋而尽涂之此天子之礼也案常人之丧葬乃用椁天子于殡时丛涂龙輴而以为椁形且椁之上有斧斧之上有屋末复四靣而尽涂其外惟其至尊无匹故礼有独隆如此
  唯天子之丧有别姓而哭
  此言天子之丧礼别于朝觐也诸侯朝觐天子爵同者其位亦同唯天子之丧礼哭踊各有位此时五等诸侯惟有分别同姓之伯叔兄弟异姓之婚姻甥舅以及庶姓之无亲者相从而为位以哭概不以爵位列之也案朝觐之礼位从乎爵尊尊之义也丧哭之礼位从乎姓亲亲之义也
  鲁哀公诔孔丘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哉尼父
  此言鲁君诔孔子之事也诔者哀死而述其行也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卒公诔之曰天不留此老成以佐予于位焉今其无复望矣呜呼哀哉尼父案谥必有诔而诔不必谥郑注尼父因其字以为之谥殆未必然
  国亡大县邑公卿大夫士皆厌冠哭于大庙三日君不举或曰君举而哭于后土
  此言失地之事君臣皆任其责也厌冠丧冠厌帖不起也盛馔乐侑曰举诸侯之有土地固受之祖宗俾世世守而弗失者若一旦辱国丧师亡大县邑则公卿大夫士皆著丧冠哭于大庙者三日君亦不以乐侑食厚自贬损而往哭于后土或有言仍举乐者非也案列国诸侯惟日寻于干戈于是有争地争城败军亡邑之事其必以凶礼致忧于庙社者所以重守国之义而戒兵祸也
  孔子恶野哭者
  此言野哭之非礼也丧虽凶事而必循乎礼哭虽主哀而必定其位若不设位为帷而野哭是则孔子之所恶者张子云孔子恶野哭者为有服者之丧不哭诸家而哭于野是恶凶事也所知自当哭于野又若奔丧者安得不哭于道案此则野哭之恶以非其地而致人之疑骇也
  未仕者不敢税人如税人则以父兄之命
  此言未仕者之财不自专也仕而有禄则以物遗人而谓之税在未仕者则不敢也如或情有不容已义有不可辞而当税人则必称父兄之命以将之案家事统于一尊有父兄在则事当禀命故内不专财外不私惠乃子弟之礼所宜谨也
  士备入而后朝夕踊
  此言国丧哭踊之礼也备尽也臣于君丧朝夕哭踊必依位次为节嗣君虽先入即位哭然必待士尽入毕而后俱踊士最卑士备入则无不入者矣案君父尊同故朝夕哭踊孝子与诸臣共之孝子先入诸臣以次入士其最后者分有尊卑而哀戚无以异也
  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
  此言除丧之礼也祥谓大祥缟谓缟冠徙月禫之明月也三年之丧哀以渐杀是故祥前之练以葛易麻至于大祥则又以缟易葛服有即轻之渐也由是而禫而乐亦不一时是月而禫则必徙月而乐是即吉又有其渐也案祥而缟玉藻所谓缟冠素纰是也是月禫徙月乐孔子所谓逾月则其善者是也王肃据三年问二十五月而毕及此记所言谓三年之丧为二十五月郑康成据服问中月而禫谓为二十七月郝氏敬云是月对徙月而言非即祥之月盖禫与乐相连为义不蒙祥缟为文此足与康成之义相发也
  君于士有赐帟
  此言士有赐帟之礼也帟幕之小者置于殡上所以承尘士卑不得设帟故君于士之殡赐之然后用之不能皆有也案帟大夫以上有幕人之供士亦有君之赐盖君之于士分县而情不隔赐帟之礼犹是体群臣之意焉尔

  日讲礼记解义卷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
  檀弓下
  君之适长殇车三乘公之庶长殇车一乘大夫之适长殇车一乘
  此言诸侯卿大夫送殇遣车之礼也公即君也谓五等诸侯注谓庶子言公卑远之也车谓遣车载牲体之包以置之椁内四隅者君之适子年自十六以至十九未成人而死者谓之长殇遣车则用三乘若公之庶子长殇则车止一乘大夫之适子长殇车亦止一乘案礼诸侯遣车七乘大夫五乘降杀以两成人子视父降一等殇视成人子又降一等庶殇视适长殇又降一等故其差如此
  公之丧诸逹官之长杖
  此言臣为君杖之礼也达官谓受命于君名达于上者公之丧而臣为之服惟达官之长则杖而不及其
  属者以恩尤深故其礼尤重也郑注虽有官职不达于君则不服斩孔疏不达于君谓府史之属不服斩衰但服齐衰三月若近臣阍寺之属虽无爵命但嗣君服斩则亦服斩
  君于大夫将葬吊于宫及出命引之三步则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此言君吊臣之礼也宫殡宫也出柩始行也君于大夫之丧将葬往吊于殡宫吊毕柩出君命引之三步则止犹若不忍其行之遽也如是者凡三而后君退盖所以致其哀礼者如此然君来吊不必定在殡宫或当柩朝庙将发亦如之或当既出大门至平日之賔次停柩举哀亦如之时有早晚而礼则一也案礼吊于葬者必执引君尊故命人代为之
  五十无车者不越疆而吊人
  此言衰老者不可有徒行远吊之事也老者不以筋力为礼若年至五十无车可乘而越疆以吊人必有更益其衰者此礼之所不许也
  季武子寝疾蟜固不说齐衰而入见曰斯道也将亡矣士唯公门说齐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丧也曾点倚其门而歌
  此言存礼者之善而因及废礼之事也鲁大夫季武子寝疾蟜固有齐衰之丧不说凶服而入见且告之曰斯道也或几于亡矣士唯于君门乃说齐衰耳武子曰子之言岂不善乎凡失礼显著者人皆可知若其微细固唯君子乃能表明之也盖心不怿而强言如此及武子死曾点则倚其门而歌以明己之不与季氏也
  大夫吊当事而至则辞焉吊于人是日不乐妇人不越疆而吊人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焉吊于葬者必执引若从柩及圹皆执绋
  此言受吊与吊人之礼也辞犹告也车曰引棺曰绋大夫吊于士主人应下堂以迎若适当小敛大敛与殡之时则摈者以主人有事告焉君子哀乐不同日故吊日不乐妇人无外事故不越疆而吊人行吊之日馀哀未忘故不饮酒食肉凡吊于葬者本为助执事故必执引以导柩车若从柩至圹当其下窆必皆执绋案执引最尊者千人诸侯五百人大夫三百人士五十人至有赢馀虽不执引或从柩及圹亦皆执绋引取长远之义绋取拨举之义
  丧公吊之必有拜者虽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吊曰寡君承事主人曰临君遇柩于路必使人吊之
  此亦言君吊臣之礼也臣有丧公来亲吊或遣人来吊必有为主而拜者若无主后则以次疏亲拜之若又无疏亲则朋友或同州同里典舍之人拜之可也其吊摈者必曰寡君承事谓承助其丧事也主人则曰临谓对摈者而谢君之辱临也君出而遇柩于路亦必使人吊之于臣民有父母之恩也案丧大记曰丧有无后无无主则吊必有拜者明矣郑注以拜为往谢实则兼吊时及往拜而言
  大夫之丧庶子不受吊
  此言庶子不为有爵丧主之礼也大夫之丧适子主之受吊拜賔若适子或以他故不在则庶子不敢受吊盖礼莫严于适庶之辨也案无适子则庶子之长者受吊适子不在虽同母之弟亦不受吊
  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哭之适室子为主袒免哭踊夫入门右使人立于门外告来者狎则入哭父在哭于妻之室非为父后者哭诸异室有殡闻远兄弟之丧哭于侧室无侧室哭于门内之右同国则往哭之
  此言闻丧而哭之事也父后妻父之后也适室正寝也侧室燕寝之旁室也礼女子适人为昆弟之为父后者不降其夫亦为之哭于适室之中庭以其正故也然已无服而子为甥宜为舅缌故命为之主受吊拜賔袒免哭踊尽为主之礼也子为主在东阶下故夫入门右北靣而哭示无二主也此时乡里有以哭而来吊者则使人立于门外告以其故若与此死者曾相狎习则入共哭其不狎者不入也若己父在则不敢以私亲之丧干尊者故但哭于妻之室而不于适室也若妻之兄弟不为父后则哭于异室别于适也若有殡在堂闻兄弟之在异国者有丧则哭于侧室嫌哭殡也无侧室则哭于大门内之右变其主位也若同国则往哭于其家丧无外事也
  子张死曾子有母之丧齐衰而往哭之或曰齐衰不以吊曾子曰我吊也与哉
  此言哭友变礼之事也子张死曾子适有母之丧不脱齐衰而往哭之或止之曰齐衰不以吊而曾子则曰我以同道之恩但往哭之耳岂以为吊也与哉案吊主于礼而哭本于情故郑注谓曾子于朋友哀痛甚而往哭之非若凡吊盖曾子此时已卒哭而易受服矣
  有若之丧悼公吊焉子游摈由左
  此言丧事为摈之位异于吉也悼公鲁哀公子名宁摈赞相礼事者有若之丧悼公往而吊焉子游为摈而由左盖丧礼废亡时人以为此仪当如诏辞而皆由右相故子游正之案由左由右皆谓主人之左右也孔疏谓推賔居右而已居左者未是
  齐榖王姬之丧鲁庄公为之大功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为之服
  此言鲁侯为王姬著服之事也榖当作告王姬周女齐襄公夫人也齐以王姬之丧来告于鲁鲁庄公为之服大功解之者或曰王姬归齐由鲁为主比于鲁女故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也或又曰王姬为庄公外祖母故为之服大功则失之矣案春秋周女由鲁嫁卒则服之如内姊妹而天子不为之服庄公元年秋筑王姬之馆于外又书王姬归于齐此于齐之告丧所以服大功也或者不察而以为外祖母庄公是襄公女弟文姜之子则王姬乃舅之妻非外祖母又诸侯绝期外祖母不当有服也
  晋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且曰寡人闻之亡国恒于斯得国恒于斯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丧亦不可久也时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图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辞焉丧人无宝仁亲以为宝父死之谓何又因以为利而天下其孰能说之孺子其辞焉公子重耳对客曰君惠吊亡臣重耳身丧父死不得与于哭泣之哀以为君忧父死之谓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稽颡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显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起而不私则远利也
  此言晋公子重耳不因父丧以取国之事也狐偃即子犯子显公子絷也晋公子重耳以骊姬之赞避难奔翟逮献公之丧秦穆公使人吊之且述穆公之命曰寡人闻之从来死生更代之际亡国于斯得国亦于斯虽吾子俨然今在忧服中然失位亦不可久也乘时亦不可失也孺子盍图之重耳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必辞焉亡人无所为宝惟仁亲以为宝今父之死是何等事若又因以为得国之利其罪大矣将天下其孰能为我解之孺子其必辞焉公子重耳因对使者曰以君之惠辱吊亡臣重耳身出亡而父死曾不得居于丧次尽哭泣之哀而以为君忧父之死是何等事或敢有他志以辱君惠吊之义乎于是稽颡而不拜谢哭泣而起起而不复与使者私言使者子显归以致命于穆公穆公称之曰仁矣夫公子重耳乎为后者当拜谢今但稽颡而已以未立为后故不成拜也哭而起则哀痛其父也起而不私是远反国之利也案舅犯之教重耳特致饰于辞命盖霸者假仁之事耳然其言则恻然仁孝之言也故大学论不外本内末亦有取焉
  帷殡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此言哭殡者不宜帷殡之事也穆伯鲁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柩在殡朝夕哭礼必褰彻其帷若帷殡而哭则非古也自敬姜之哭其夫穆伯始也案敬姜早寡常昼哭以避嫌帷殡宜亦此意然夫妇之义生同室死同穴何独在殡之时嫌于褰帷而哭乎自敬姜行之世俗从而效之非礼意矣
  丧礼哀戚之至也节哀顺变也君子念始之者也此言居丧不敢过于哀毁之事也始犹生也孝子遭丧而行一切之礼乃是哀戚之至也惟哀戚之至故礼为之节正以顺孝子之心使之渐变而轻也所以然者君子念始而父母之生已恐伤其性而不敢至于太过也案子以著代始而生之者亲也终而成之者子也若毁至灭性则子道不终而亲之生我为徒然矣故节哀顺变正先王之所以教孝也
  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望反诸幽求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诸幽之义也
  此言孝子尽爱亲之道而冀其复生也祷祠如云祷祀而求也孝子无不爱其亲者于亲之死为之复以冀其复生是尽爱亲之道也盖犹有祷祠之心焉幽者鬼神之道望反诸幽以鬼神求之也北者幽阴之方北靣而呼自幽而求之也案死者不可复生而万一冀其复生者孝子之用心如是也故升屋北靣而望其反如自出而反者然
  拜稽颡哀戚之至隐也稽颡隐之甚也
  此言孝子哀痛之情尤以稽颡为极也隐痛也丧礼本欲尽哀如拜与稽颡均为哀戚之至痛也就二者而言则稽颡以头触地无复礼容尤痛之甚也盖拜是答賔之礼稽颡则全是自致其哀孔子之从稽颡而后拜者以此
  饭用米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尔
  此言饭含之义取其洁而不取其䙝也人始死而饭含用米与贝实于死者之口而弗忍其口之虚也此不是用饮食之道亦用其物之美洁者云尔
  铭明旌也以死者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识之爱之斯录之矣敬之斯尽其道焉耳
  此言铭旌之义也人死有铭者以其为神明之旌也以死者之形貌为不可见故用旗书名以识之惟爱之而不敢忘故为旌以录其名敬之而不敢遗故为旌以尽送死之道焉耳
  重主道也殷主缀重焉周主重彻焉
  此言设重之义殷与周异也人始死以木作重长三尺此虽非主而神所凭依在是是有主之道也殷礼始殡设重于殡庙之庭及作虞主后犹聫缀以悬于所殡之庙有不忍弃焉周礼作虞主后遂彻重而埋于土有不敢凟焉案重与主皆所以依神而不同者何方氏悫曰始死而未葬则有柩矣有柩而又设重所以为重也既有庙矣有庙而必立主是为主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唯祭祀之礼主人自尽焉尔岂知神之所飨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此言奠与祭之尽其爱敬也哀素哀痛无饰也自始死至葬而有奠奠用素器以丧未久生者哀心特甚不尚饰也唯祭祀之礼必致其文则主人自尽焉尔此岂知神之所飨必在于此亦以表其齐敬之心也
  辟踊哀之至也有算为之节文也袒括发变也愠哀之变也去饰去美也袒括发去饰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袭哀之节也
  此言哀痛之必有节也抚心为辟顿足为踊女辟男踊孝子丧其亲而有辟踊乃哀痛之极也若不裁限则伤其性故有算数以为之节文也辟踊之时袒衣括发者容貌之变也悲愠恚懑者哀情之变也去其㝷常吉时之服饰是去其华美也而袒括发又在去饰之中为最甚也孝子理宜常袒而有所袒又有所袭者以明哀之有节限也
  弁绖葛而葬与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
  此言葬时用素冠之礼也弁素冠也绖环绖也居丧之时冠服俱用纯凶至葬则以素帛为弁制如爵弁而其上用葛为环绖所以然者葬而即远与神交之道也于是乎有敬心焉如弁为周人之祭冠而以葬冔为殷人之祭冠而以葬皆以示敬也案丧事以哀为本故有厌冠麻绖之制葬则以弁易厌冠以葛易麻绖而敬心生矣
  歠主人主妇室老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
  此言居丧病困尊者命食之事也歠歠粥也主人亡者之子主妇亡者之妻无则主人之妻也室老家之长相居丧三日不食以后大夫之家歠粥者则有主人主妇与室老焉惟虑其病困之故有不胜丧也是以君必命之食疏饭以纾其哀也陆氏佃曰谓亲丧三日之后君命以粥歠焉故曰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案此则当以歠字连下主人主妇室老为句而以下两句释之义甚通贯虽与注异然固可从
  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此言既葬反哭之事也堂与室皆谓庙中也卒窆而归主人反哭而升于堂盖以堂者乃亲平日祭祀冠昏行礼之处也主妇反哭而入于室盖以室者是亲平日饮食供养之处也案既夕礼主人反哭入升自西阶东面又云主妇入于室盖此时亲之形魄已归于土亲之神明则欲其仍反于庙诚不忍其一日而无所归也朱子曰须知得此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方见得继志述事之事
  反哭之吊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于是为甚殷既封而吊周反哭而吊孔子曰殷已悫吾从周
  此言反哭之事而折衷于圣人也封读为窆下棺也人之始死则哀其死既葬则哀其亡故反哭之有吊也哀之至也盖前此尚见殡宫反则吾亲亡焉不可复见哀故于是为甚也殷之礼既封而受吊于墓周之礼反哭而受吊于家夫亲之在土固为可哀不若求亲于平日居止之所而不得其哀尤甚也孔子曰殷已悫吾从周言其情文兼尽礼所宜从也案士䘮礼主人反哭吊者升自西阶曰如之何主人拜稽颡送于门外遂适殡宫悫者质野之意盖吊礼不当于野行之也
  葬于北方北首三代之达礼也之幽之故也
  此言葬礼之顺乎鬼神也北方国之北北首首在北也殡从南首固有不忍遽以鬼神待其亲者至于葬则终死事矣其于必北方而北首三代通用此礼也以鬼神所尚在幽暗欲顺死者之情而反乎幽故也方氏悫曰南方以阳而明北方以阴而幽人之生也自幽而出乎明故生者南乡及其死也自明而反乎幽故死者北首
  既封主人赠而祝宿虞尸
  此言葬讫主人将为虞祭之事也宿读为肃戒也进也虞祭名葬有以币送死之礼盖柩行至城门公使宰夫赠元𫄸束既窆主人用以赠死者于墓祝于此时则先归以肃虞祭之尸焉案虞犹安也窆毕迎精而反祭于殡宫以安之士虞礼记云男男尸女女尸至祭于庙则男女共尸
  既反哭主人与有司视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反日中而虞
  此言虞祭之礼也士虞礼虞牲以特豕几以依神筵以坐神舍同释奠置也既葬而反哭主人与有司先省视虞祭应用之牲别令有司以几筵释奠于墓左以礼地神为亲之托体于斯也待祭墓之有司反即于日中时举行虞祭之事焉案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故朝葬而日中虞释奠必使有司代者欲速反而修虞事虞祭必待有司反者葬礼毕然后可行祭礼也释奠则无尸周官墓人凡祭墓为尸意者其君礼与
  葬日虞弗忍一日离也是日也以虞易奠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䘮祭明日祔于祖父其变而之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归也此言虞祭至祔孝子弗忍于亲之事也卒哭三虞后祭名吉祭即卒哭之祭也祔于祖父祭告于其祖之庙也葬之日日中即虞者以孝子之心弗忍一日离其亲也自始死以来皆为䘮奠至是乃易而为虞祭三虞之后其祭为卒哭言无时之哭自此而止唯存朝夕哭也祝辞曰哀荐成事祭以吉为成故是日以吉祭易䘮祭也卒哭之明日祔于祖父庙以孙之与祖昭穆同也夫以吉祭易䘮祭是变而之吉祭矣自吉祭而至于祔必接连于卒哭之日者不忍使其亲一日而无所归也案方氏悫曰不忍一日离推生者之情不忍一日末有所归穷死者之理也旧说变者变其常谓未及葬期而葬者自虞至祔但遇刚日即连接其祭于经传未有明据盖必于是日也接者即所谓明日祔于祖父也
  殷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
  此言殷周祔礼之不同也殷以练之明日而祔周以卒哭之明日而祔夫三月而即鬼其亲疑于太迫期则时少宽矣此孔子所以善殷也案祔者以主附藏于祖庙有祭则就祭之俟除䘮而后迁主于新庙之中时而祭焉殷人练而祔则未练以前犹祭于寝而有不忍遽改之心故比周为善也
  君临臣䘮以巫祝桃茢执戈恶之也所以异于生也䘮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难言也
  此言君临臣䘮之礼也桃性辟恶鬼神所畏茢萑苕可扫不祥臣䘮未袭之前君往临之则使巫执桃祝执茢小臣执戈为有凶邪之气可恶也若往临生者但有执戈此所以异于生也䘮有恶死之道焉先王之所不忍言也姚氏舜牧曰死与生自不同恶生于所畏故为之祓除正以释其疑畏之心而使君得尽礼于臣也
  䘮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其哀离其室也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殷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
  此言殷周死者朝庙之事也将葬之时而奉柩以朝是顺死者之孝心也又推死者之心必自哀其违离寝处欲一至于祖考之庙告诀而后行也殷则大敛之后即奉柩朝祖而遂殡于庙周则殡于寝及葬而后朝庙以行其不同如此案殷殡于庙故未殡先朝周殡于寝故朝而后葬此神道人道之别如晋文公之䘮殡于曲沃当是用殷礼然则先朝祢而殡于祖庙与
  孔子谓为明器者知䘮道矣备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于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不殆于用人乎哉
  此言古用明器之善而以孔子之言为断也殆几也俑木偶人设机而能踊跳故曰俑孔子谓送葬而有明器者其知䘮之道矣虽备物而不可用也哀哉以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近于用殉乎哉夫名之曰明器者是以神明之道事其亲也以泥为车束草为人自古有此即明器之类也故孔子谓古之为刍灵者善谓今之为俑者不仁盖俑则有面目机发太似乎人非复刍灵之略似而已不近于用人乎哉案神与人异道则不相伤易明器而用生者之器易刍灵而为俑后世以生人殉葬所自来矣
  穆公问于子思曰为旧君反服古与子思曰古之君子进人以礼退人以礼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今之君子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毋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礼之有
  此言为旧君反服之礼也鲁穆公问于子思曰礼有为旧君反服者是古之制与子思曰古之君子之待其臣也进必以礼而本于诚退必以礼而归于厚故有去国而为旧君反服之礼也若今之君子进则引之唯恐不高而若加诸膝退则挤之唯恐不深而若坠诸渊其去国之后得不为寇乱之主斯亦善矣又何反服之礼之有案此与孟子之告齐宣王皆似有为而发应氏镛云世衰道微君多虐其臣者故警以相为感应之理若夫忠孝之至弥性无穷则所以事其君亲宜必有道矣
  悼公之䘮季昭子问于孟敬子曰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达礼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闻矣勉而为瘠则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则食食
  此言臣于君䘮有食粥之礼也昭子季康子曾孙名强敬子孟武伯子名捷三臣孟孙叔孙季孙也鲁悼公之䘮季昭子问于孟敬子曰臣于君䘮何食而可敬子曰居䘮食粥此天下共由之礼也但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而以礼事君也四方其莫不闻矣故勉强食粥而为毁瘠之貌我虽能之然岂不使人疑我非以真情而处此毁瘠者乎哉我是以宁违乎礼而食食也案礼莫大乎臣子之事其君亲鲁称秉礼而孟孙之言如此与所谓三年之䘮鲁先君莫之行者皆可叹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一
  檀弓下
  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主人未小敛绖而往子游吊焉主人既小敛子游出绖反哭子夏曰闻之也与曰闻诸夫子主人未改服则不绖
  此言吊者从主人改服之礼也司徒以官为氏卫司徒敬子死子夏吊焉则于主人未小敛时即绖而往子游吊焉则俟主人小敛后子游出而加绖反哭之子夏疑而问曰小敛加绖之礼果有所闻与子游曰昔者闻诸夫子主人若未小敛服未改则吊者不绖孔疏曰此与前子游裼裘而吊同虽不云带凡单云绖则知有带也
  曾子曰晏子可谓知礼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车一乘及墓而反国君七个遣车七乘大夫五个遣车五乘晏子焉知礼曾子曰国无道君
  子耻盈礼焉国奢则示之以俭国俭则示之以礼此言礼有经权之异用也个包也谓所包遣奠牲体之数曾子曰若齐大夫晏子者可谓达于礼也已礼以恭敬为本观晏子于处事接物之闲恭敬其有焉有若曰礼有定制不可僭而亦不可偏晏子衣一狐裘至三十年不易是俭于己也葬晏桓子仅遣车一乘及墓藏之而马遄返是俭于亲也就遣车一事言之国君牲体七包遣车当用七乘大夫牲体五包遣车当用五乘晏子以大夫而用止一乘是焉得为知礼乎曾子曰国无道则逾越者多君子宁过于俭朴而耻盈礼焉盖国尚奢侈则当示之以俭国尚俭朴则当示之以礼晏子之所为乃所以救时非不知礼也
  国昭子之母死问于子张曰葬及墓男子妇人安位子张曰司徒敬子之䘮夫子相男子西乡妇人东乡曰噫毋我䘮也斯沾尔专之賔为賔焉主为主焉妇人从男子皆西乡
  此言昭子失礼之事也毋无通斯尽也沾旧作觇声之误也齐大夫国昭子之母死其葬也以子张相礼问葬礼之行于墓者男子妇人必有其位安所置之子张曰昔卫司徒敬子之䘮夫子为相主人之男子皆西乡男賔从之在众主人之南妇人皆东乡女賔从之在众妇人之南昭子闻言叹息而止之曰我为齐之显家今行丧礼人尽来觇礼岂宜蹈故迹乎尔当专而主之使賔自为賔主自为主可也于是其家之妇人既与男子同居主位而西乡而女賔亦与男賔同居賔位而东乡矣案䘮礼自始死以至于葬男女之位必有别焉礼之大伦也昭子志于立异乃但为賔主之辨而无男女之别其失礼也甚矣
  穆伯之䘮敬姜昼哭文伯之䘮昼夜哭孔子曰知礼矣文伯之䘮敬姜据其床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将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斯子也必多旷于礼矣夫
  此言敬姜之能知礼并知其子也文伯穆伯之子歜也穆伯之䘮敬姜惟于昼而哭是哭夫以道也文伯之䘮则昼与夜而皆哭是哭子以情也孔子美之曰可谓知礼矣文伯之䘮敬姜又尝据其床而不哭且曰昔者吾之有斯子也以其将为贤人而知礼也吾故出入公室未尝与俱而观其所行今及其死也凡朋友诸臣未见有悲感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至于失声斯子也平日必多疏薄于待士之礼矣案家语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声敬姜戒之曰吾闻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恶其以好内闻也盖戒妇人所以成其子之徳而又不掩其子之过可谓贤矣
  季康子之母死陈䙝衣敬姜曰妇人不饰不敢见舅姑将有四方之賔来䙝衣何为陈于斯命彻之
  此言敬姜能谨于䘮礼也敬姜季康子从祖母季康子之母死将敛之时陈设其生时所服之䙝衣敬姜曰为妇人者若不修饰其衣裳容貌则不敢见舅姑惧䙝也今将有四方之賔来其严亦然䙝衣何为而陈于斯遂命彻去之
  有子与子游立见孺子慕者有子谓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䘮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礼有微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品节斯斯之谓礼人死斯恶之矣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绞衾设蒌翣为使人勿恶也始死脯醢之奠将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见其飨之者也自上世以来未之有舍也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于礼者亦非礼之訾也
  此言先王制礼有节之事也微犹杀也犹作摇蒌作柳有子与子游共立见居䘮之人哭踊真切如孺子之慕父母者有子谓子游曰䘮礼之有踊节我壹不知其何为而然久欲除去之矣以今观之情在于斯其是孺子慕也夫居䘮者何必多为辟踊之节也子游曰先王制礼虑贤者之过乎情也故立哭踊之节以微之虑不肖者之不及乎情也故为衰绖之物之类以动其哀而兴之若直情径行而哭踊无节衣服无制是戎狄之道也礼义之道则有不然者夫人喜斯陶然而和适和适斯形于歌咏歌咏不已斯身体动摇动摇不已乃至手舞而足蹈是则乐之极也然而乐与怒常相因乐而无节必至厌倦而生愠愠斯转为忧戚忧戚斯发为叹恨叹恨不息斯抚心而辟辟则至于跳踊而奋击此又哀之极也乐极而不节则流哀极而不节则毁故品节于斯斯之谓礼可直情而径行乎人既死斯恶之矣以其无能也斯倍之矣是故绞衾以饰其体蒌翣以饰其棺皆以使人勿恶也始死即有脯醢之奠将行则有牲体之遣既葬则有虞祭之食未见真有飨之者也然自上世以来初未尝舍此而不为为使人勿倍其亲也先王制礼之深意如此子讥䘮之踊而欲去之亦岂足为礼之訾累乎案人之情喜生乐怒生哀以类相生也哀生喜乐生怒反类相生也在易离之九三有鼓缶之歌故九四有突如之暴孔疏而后多欲改窜经文皆不是
  吴侵陈斩祀杀厉师还出竟陈大宰嚭使于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多言盍尝问焉师必有名人之称斯师也者则谓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斩祀不杀厉不获二毛今斯师也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曰反尔地归尔子则谓之何曰君王讨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师与有无名乎
  此言行师之贵以义也祀神位有屋树者鲁哀公元年吴师侵陈斩其祠祀之木杀其疫病之人师旋出境陈使大宰嚭于师夫差谓行人仪曰是夫也素为能言何不就而问焉凡师必有仗义之名今众之称此师也其谓之何嚭曰古之所谓侵伐者必有其道不斩祀不杀厉不禽班白之老者今此师也不已杀厉与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仪因曰若反尔侵略之土地归尔俘获之臣民则又谓之何曰君王既讨敝邑之有罪而又矜而赦之是师也岂可以无名议乎洪氏迈曰嚭乃夫差之宰陈遣使者正用行人则仪乃陈臣也记礼者简册差互当云陈行人仪使于师夫差使大宰嚭问之春秋之世以辞命相尚虽夫差之肆暴而以恶名之足耻者为言遂有以救国于既败之馀盖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
  颜丁善居䘮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此言孝子居䘮杀哀之有渐也颜丁鲁人皇皇言心无所依望望言形有所跂也息暂焉止息若待亲之来也居䘮难于尽礼颜丁可谓善居䘮矣当亲之始死惟尸在而已则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殡惟柩在而已则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至于既葬骨肉归土而迎精以反则慨焉如不及其反而且行且止以待之盖犹有所疑也案此与上篇所记相似皆所以形容人子之哀慕也
  子张问曰书云高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诸仲尼曰胡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听于冢宰三年此即高宗以明古礼也言乃讙者命令始布而人心悦也今书文作言乃雍子张问于夫子曰书云高宗居䘮至于三年之久而无所言䘮毕言乃臣民莫不喜悦信有之乎仲尼曰奚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得以尽礼致哀者盖以庶政听于冢宰三年之故也子何疑于高宗乎案太甲居桐周公摄政皆古礼也然后世之疑伊尹者或以为放其君而群叔流言周公几无以自解则此礼之不可行于三代以后也决矣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饮酒师旷李调侍鼓钟杜蒉自外来闻钟声曰安在曰在寝杜蒉入寝历阶而升酌曰旷饮斯又酌曰调饮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饮之降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蒉曩者尔心或开予是以不与尔言尔饮旷何也曰子卯不乐知悼子在堂斯其为子卯也大矣旷也大师也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尔饮调何也曰调也君之䙝臣也为一饮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饮之也尔饮何也曰蒉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与知防是以饮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过焉酌而饮寡人杜蒉洗而扬觯公谓侍者曰如我死则必无废斯爵也至于今既毕献斯扬觯谓之杜举
  此言君有大臣之䘮不得有作乐饮酒之事也知悼子晋大夫名盈平公晋侯彪也知悼子之卒也未葬而平公饮酒师旷李调皆侍饮鼓钟杜蒉自外而至闻钟声怪而问之曰安在或告之曰在寝蒉遂入寝由阶而升酌酒以罚曰旷饮斯又酌以罚曰调饮斯又酌以自罚于堂上北面坐饮之酌竟降阶即趋而出平公呼而进之曰向者汝酌三酌我意尔必有谏诤开发于我是以不先与尔言乃三酌之后不言而出是必有意存焉尔之饮旷何说也蒉曰桀以乙卯日亡纣以甲子日死谓之疾日君不举乐今知悼子在堂是同体之臣也其视子卯之疾日更为大矣旷乃大师也而不以诏是以饮之也又问尔之饮调何说也曰调乃近习之臣也以贪于一饮一食而忘君违礼之疾是以饮之也又问尔之自饮何说也曰蒉乃宰夫职在刀匕而已今乃不供厥职而敢与知谏诤防闲之事是为侵官故饮之也平公曰由是言之岂特旷与调之过即寡人亦有过焉其酌而饮寡人于是杜蒉盥洗扬觯致其洁与敬焉公既命蒉酌已又欲以此爵为后世戒故记者云至今晋国行礼之终必举此觯者谓此乃昔杜蒉所举也陈氏祥道曰先王制为䘮臣之礼于服则衰绖于膳则不举于乐则弛悬比葬不食肉卒哭不举乐以至与敛往吊莫不尽礼无饮酒鼓钟之事此杜蒉所以讥也案此与春秋传文小异而意无异杜蒉直言平公知过皆礼之所与也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谥于君曰日月有时将葬矣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卫国凶饥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以其死卫寡人不亦贞乎夫子听卫国之政修其班制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谓夫子贞惠文子
  此言谥法之不失实也君灵公也有时犹言有数大夫士三月而葬也易代也死则讳其名故为谥以代之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请父之谥于君曰日月有一定之时今将葬矣敢请所以易其名者君曰谥不可以虚美必列其实行焉昔者卫值凶饥之岁夫子曾为粥以食国之饿者是不亦惠乎昔者卫国有难夫子于盗杀兄絷之时能不顾其死以卫寡人斯不亦贞乎又夫子听卫国之政于凡尊卑之班次多寡之节制悉遵旧典而修举之以与四邻交卫国之社稷得以不辱斯不亦文乎其谥夫子为贞惠文子可矣案谥法爱民好与曰惠外内用情曰贞道徳博闻曰文谥有三而惟称文子者郑氏谓文足以兼之也
  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为后者曰沐浴佩玉则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䘮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卫人以龟为有知也
  此言知礼者能协于鬼谋也兆吉兆也兆有吉凶卜者以求吉为主故以兆言吉也卫大夫石骀仲卒无适子有庶子六人莫适立也卜所以堪为后者卜人曰唯沐浴佩玉则兆盖徒知齐洁以命龟而不知不宜于䘮礼也五人者惑于其说皆沐浴佩玉而卜石祁子曰孰有执亲之䘮而可以沐浴佩玉者乎独不沐浴佩玉而石祁子竟得吉兆所以卫之人以龟为有知也案居䘮者非头有创身有疡则不沐不浴非去䘮则不佩玉庶子之立虽曰年钧以徳徳钧以卜然沐浴佩玉则见利而忘亲人谋之所不与即鬼谋之所弗从也如石祁子者可谓知礼矣
  陈子车死于卫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葬定而后陈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养于下请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礼也虽然则彼疾当养者孰若妻与宰得已则吾欲已不得已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弗果用
  此言殉葬之非礼也家大夫谓家宰子亢子车之弟即孔子弟子子禽也下谓臣仆之属齐大夫陈子车死于卫其妻与家大夫谋所以殉葬者既定其人矣而后陈子亢至妻与大夫以告曰自夫子疾未能获养于下之人今请以某某者殉葬子亢曰以人殉葬固非礼也然以疾而当养者言之则莫妻与宰若矣如以为可已则吾以非礼而欲已必以养疾之故而不得已则吾即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于是谋以殉葬者遂弗果用案殉葬之谋非以危言惧之未有能卒止者子亢于此庶乎能守正而达权矣
  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礼也孔子曰啜菽饮水尽其欢斯之谓孝敛首足形还葬而无椁称其财斯之谓礼
  此言孝子事亲称家有无之事也还葬不及日月之期而即葬也子路曰为人子而有不克自尽者伤哉以贫也故生而无以为饮食之养死而无以为䘮葬之礼也孔子曰子而养生即至啜菽饮水而务有以尽其欢心斯之谓孝子而送死即至敛首足形旋葬而无椁而务有以称其家财斯之谓礼贫又何伤乎案陈氏祥道云君子之于亲养在志不在体葬在诚不在物世固有三牲之养而不能尽欢亦有厚葬而转至陷亲于非礼者必如夫子之教则贫与富惟其所遭而孝与礼无不可尽非专为子路言之也
  卫献公出奔反于卫及郊将班邑于从者而后入柳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此言君恩不宜有所私也卫献公名衎靮靷也卫献公出奔于齐既而反于卫行及郊将班邑以赏从者而后入柳庄谏曰居者行者均之为国如其皆守社稷则孰为执羁靮而从君如皆从君则孰为守社稷今君反其国而独于从者有私也毋乃不可乎于是弗果班案成公献公皆出而复入其君臣之际嫌隙多矣柳庄之言与甯武子所谓居者守社稷行者捍牧圉之意相似皆所以开广君心而泯其恩怨之迹也
  卫有大史曰柳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禭之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世世万子孙毋变也
  此言人君急于吊臣之事也卫有大史曰柳庄者寝疾公命其家曰若疾亟之时虽当祭亦必以告及死公果当祭因其家人来告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乃卫国社稷之臣也今闻其死请往不释祭服而往遂释以襚之并赐之二邑为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此邑之赐后虽世世万子孙毋使变易也案献公之待柳庄视鲁之祭而犹绎晋之在堂而饮者异矣但弃祭事而不终以诸侯之命服而襚大夫书封邑之券而纳诸棺此三者皆为非礼又不可以弗审也
  陈干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干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此言人子事亲以礼能不从乱命之事也陈干昔寝疾聚合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已曰如我而死则必大为我棺使所服习之二婢子同棺以夹于我及干昔死其子曰虽父命云然但用人殉葬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二婢者遂弗果杀案子之事亲不以从令为孝尊已不䧟父于不义其过秦康公远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
  此言卿卒重于绎祭之事也仲遂鲁庄公之子东门襄仲也祭之明日又设祭以㝷绎昨祭谓之绎鲁仲遂卒于齐之垂地先一日有事于大庙至壬午犹绎祭用万以入而但去其有声之籥舞仲尼曰非礼也礼卿卒则不绎案春秋之法当祭而卿卒则祭之日不可以用乐祭之明日不可以绎故绎而万入虽去籥犹为非礼也
  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母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噫弗果从
  此言非礼作机巧者之不可从也公输氏若般二人名丰碑断大木为之形如石碑桓楹如今桥旁表柱皆为下棺设也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为匠师之官年方幼小主掌窆事其族人名般者善为技巧请以机关转动之器下棺时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自有故事焉公室之䘮拟用丰碑各空其中着鹿卢以下棺三家之䘮拟用桓楹以楹代碑亦施鹿卢以下棺其来久矣今般以人之母尝试已巧则何不自以已母试巧乎意者亦有病于心乎是可叹也于是弗果从案公肩假之责般意固善矣考之礼制天子六繂四碑诸侯四繂二碑大夫二繂二碑大夫不可僭桓楹犹诸侯不可僭丰碑也以是为鲁之初而从之其可乎
  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重汪踦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此言圣人与死难之人也禺人昭公之子公为也邻重之重当作童齐伐鲁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见国人走避齐师负杖以入城保者困而止息禺人乃叹曰徭役虽足病也赋税虽过重也若上下协心以御寇犹可也今则卿大夫不能尽谋士不能死难其为不可明矣我既出此言可不践吾言乎于是与其邻之童子汪踦皆往鬭死焉礼童子之䘮为殇鲁人以汪踦死于寇欲勿殇而以成人之䘮治之问于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固俨然成人之事虽欲勿殇也宁有不可乎案郎之战曲不在齐而在鲁鲁启兵端至君子不能为谋士不能死而禺人与汪踦独能赴敌守义固宜为圣人之所许也
  子路去鲁谓颜渊曰何以赠我曰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谓子路曰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
  此言礼敬祠墓之事也展省视之子路有事去鲁谓颜渊曰予之为此行也将何以赠我颜渊曰吾闻之也去国者必哭于墓告其先人以所往而后行反则不哭必省视其墓而入亦犹是出必告反必面之义云尔颜渊因谓子路曰予之居也将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若过人之坟墓则必凭式若过神位有屋树者则必下车皆以致其敬也郑注赠送也无君事主于孝处犹安也居者主于敬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
  此言逐奔而杀敌有节之事也工尹楚官名陈弃疾楚公子也楚有吴师使工尹商阳与公子弃疾追之既及工尹商阳仁而不忍者也弃疾谓之曰今日之事王事也子必手弓而可既手弓又曰子必射诸射之毙一人则韬藏其弓再及吴师弃疾劝之射又毙二人每毙一人商阳必揜其目而不忍视止其御而不欲迫且曰朝燕之礼卿大夫与士异今我朝则不坐燕则不与位卑礼薄如此既杀三人亦可以称士之职而报命矣孔子曰杀人非仁者之为今观商阳则于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案自春秋而后好战者每以多杀为功而商阳若此故孔子有取焉耳若夫居卑而不尽力杀敌而不致果固非所以为礼也
  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含使之袭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此言诸侯行袭之非礼也桓当作宣曹伯庐也鲁成公十三年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行含礼亦犹朋友有相食之道也乃使之袭则非礼矣鲁襄公二十八年朝于荆遭康王之䘮荆人曰必请袭鲁人不从曰非礼也荆人复强之鲁使巫先拂柩用君临臣䘮之礼于是荆人悔之案邦交有一定之礼袭乃贱者之事也诸侯之于曹既失之又见荆之以非礼待鲁而反取辱也
  滕成公之䘮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
  此言为人臣者不以私废公之事也敬叔名弓桓公七世孙惠伯名椒桓公六世孙盖惠伯为敬叔之族父懿伯又惠伯之叔父也鲁昭公三年有滕成公之䘮使子叔敬叔往吊以奉进君之吊书子服惠伯为介行及滕郊而遇懿伯之忌日敬叔欲缓至次日乃入惠伯曰此国之政公事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事而不将敬叔从之遂入刘氏敞曰左传云及郊遇懿伯之忌先言及郊而后言忌是及郊方遇忌也忌只是忌日公事有公利无私忌
  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于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蒉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齐庄公袭莒于夺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庄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于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于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此言受吊于野之非礼也夺读为兑狭路也春秋传作隧鲁人蒉尚有䘮哀公使人往吊遇其䘮于道蒉尚辟除道路画地为宫室之位而以受吊焉曾子曰蒉尚曾不若杞梁之妻之知礼也昔齐庄公袭莒杞梁载甲夜入且于之隧战而死其妻迎柩于路哭之甚哀庄公使人就而吊之其妻辞曰今日之役若君之臣而不免于罪则将陈尸于市朝而妻妾见执君之臣若既免于罪则犹有先人之敝庐在而于道路间实无敢以辱命盖杞梁之妻知礼也若此案在道画宫吊者与受吊者均有失礼焉而以杞梁之妻证之则失尤在于蒉尚宜其为曾子所非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二
  檀弓下
  孺子䵍之丧哀公欲设拨问于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颜柳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
  此言设拨之僭礼也孺子䵍鲁哀公少子輴殡车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于地以滑车也孺子䵍之丧哀公欲设引车之拨以问于有若有若曰设之其亦可也如君之三臣者尚设之矣颜柳则曰礼天子载柩于龙輴而丛木为椁形以覆帱其上诸侯以輴载柩不画辕为龙设木于上以帱之不为题凑又以輴之重也为榆沈以滑之既有榆沈故必设拨今三臣者不用輴而徒设拨是窃礼之不中实用者也而君又何效焉案郑注拨绋也棺未有不用绋者故
  徐氏师曽谓是设置拨榆沈之人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
  此言为妾著服之非礼也鲁悼公之母哀公妾也于其死而为之服齐衰有若问曰为妾齐衰礼有之与公曰吾岂得已乎哉鲁人以我无夫人皆以此为我妻故耳案礼王侯绝旁期于妾无服唯大夫为贵妾缌哀公溺情文过所谓得已而不已者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详以告曰请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为邑长于斯也买道而葬后难继也
  此言子皋之知政体也庚偿也季子皋为孟氏成邑之宰有妻之丧当葬而伤人禾申详以告曰请以直偿之子皋以为未可曰孟氏不以此事而罪予朋友不以此事而弃予以吾方为邑长于斯故也若必买道而葬则后人难为继矣案为政在大体不在小惠故子路治蒲壶浆施徳夫子非之子皋盖知此意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违而君薨弗为服也
  此言未受禄之臣礼有不同也违去也位定然后禄之其有仕而未尝受禄者君有馈焉不曰赐而曰献将命之使不但曰君而曰寡君以其有賔主之道而未全乎君臣之礼故违而君薨弗为反服也案仕而未有禄则賔之而弗臣若子思之于鲁孟子之于齐是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讳生事毕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舎故而讳新自寝门至于库门
  此言葬后以鬼神事亲之礼也故谓高祖之父当迁者人子居丧不忍遽以鬼神事其亲故未葬以前犹事以生时之礼葬而虞祭则亲形已藏然后立尸以象神设几与筵相配至卒哭乃讳其名盖事生之礼至此毕事死之礼自此始已所谓卒哭而讳者国君则有宰夫执木铎以诏命于宫曰舎当祧者而讳新死者又出从寝门以至库门于凡百官所在之处咸使知之也
  二名不偏讳夫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称徴言徴不称在
  此言避讳之礼也子于父母之名没则讳之然以二字为名则不必俱讳如夫子之母名徴在或所言者及在则不称徴所言者及徴则不称在是也后世不此之法甚或过于拘避而并讳嫌名非礼意矣
  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櫜韔
  此言军败之礼也军旅之事凶事也故战败而有忧必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其赴国告败之车则露载其甲与弓而不纳于櫜韔以示不忘报也案战胜而还谓之凯故于其败也则谓之忧而以丧礼处之凡告丧曰赴车今告败亦称赴车者犹之素服之义也
  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此言致哀于宗庙被火之事也先人之室为先灵所依焚则灵有不安必三日哭故鲁成公三年新宫火鲁人亦三日哭正与此礼合也案新宫为鲁宣公之庙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春秋书新宫灾者讳火也胡氏安国云神主未迁谓之新宫则不当哭故春秋书以讥之恐未然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此言苛政之厉民而欲为上者知戒也式而听之与式凶服之意同昔孔子过泰山之侧有妇人向墓而哭者甚哀夫子凭式而听使子路问焉曰子之哭也壹似重叠而有忧戚者妇人乃曰是诚有之昔者吾舅既死于虎而吾夫又死焉今则吾子又死焉所以重有忧也夫子曰虎患如此何为而不去之妇人曰幸无苛政夫子叹曰小子其识之苛政之杀人盖猛于虎也案此章之言事不必实而足以警世为民父母者所宜深念也
  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摰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比言治民者当以诚为本也鲁有贤而隐于下为周丰也者哀公执摰欲请见之周丰辞以不可公曰我其己夫盖不强其所不愿也因使人致所欲问之词曰治民以敬信为重昔有虞氏未尝施信于民而民自信之夏后氏未尝施敬于民而民自敬之果何所施行而能得此于民也周丰对曰是盖有以徳化民而莫知其所以然者如人在墟墓之间未尝教之使哀而民自哀在社稷宗庙之中未尝教之使敬而民自敬固非徒言之所能喻也殷人作誓而反以起民之畔周人作会而反以致民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而徒恃誓会之言为之固结民其有不解散者乎案为治之道有心之要结不若无心之感孚周丰所称可谓知本矣
  丧不虑居毁不危身丧不虑居为无庙也毁不危身为无后也
  此言丧礼贵于得中也虑居谓卖舎宅以奉丧丧具称家有无不可勉为厚葬而谋粥居室哀痛必有节限不可过为哀毁而致危其身所以然者盖家废则宗庙不能独存身危则继嗣于是而绝非所以为孝也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孔子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往而观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敛以时服既葬而封广轮揜坎其高可隐也既封左袒右还其封且号者三曰骨肉归复于土命也若魂气则无不之也无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
  此言旅葬合宜之事也季子吴公子名札让国居延陵横曰广直曰轮隐据也还回也吴之延陵季子适齐于将反也其长子死焉因奉命出聘不敢将私丧以归遂葬于齐之嬴博二邑之间孔子闻之曰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于是往而观其葬礼焉其下棺之坎深不及泉敛即用所衣之时服既葬而封纵横仅足以揜坎上则才至于可隐皆从俭制也既封左袒以示阳之变右还其封以示阴之归且号者凡三曰人有生必有死骨肉之复反于土也亦命也若魂气则游散而无不之也无不之也盖欲其依已而归故再言以深致其意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盖不惟适旅葬之节而亦知幽明之故故夫子善之
  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容居来吊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诸侯之来辱敝邑者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无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鲁人也不敢忘其祖此言诸侯僭礼之事也考或作定易谓简易臣礼也于谓广大君礼也鲁钝也邾娄考公之丧徐君使其大夫容居吊之且含容居致辞曰寡君使容居坐行含礼进侯玉于君其使容居以含盖徐自拟天子故其辞如此邾有司拒之曰诸侯之来辱扵敝邑者臣行臣礼易则易焉君行君礼于则于焉若易于相杂臣来而欲行人君之礼者我国从未有此也容居对曰容居闻之事君者当奉命而行不敢忘其君为子孙者当守先世之训亦不敢遗其祖昔我先君驹王自西讨济河以来凡使人吊含于他国无不用此言者容居为鲁钝之人今故不敢忘其祖也案含礼不使贱者君行则亲含使大夫则归含容居欲坐含以进侯玉僭礼甚矣有司者终不能守礼以拒之徐亢而邾卑君子以为均有过焉尔
  子思之母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庙门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遂哭于他室
  此言母嫁与庙绝之事也子思之母既嫁而死于卫赴于子思子思哭之于庙其门人至则曰庶氏之母死先既与庙绝族今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子思曰吾过矣吾过矣于是遂哭于他室案伯鱼年五十而卒记者谓子思之母改嫁于卫之庶氏此亦事之近于诬而不可信者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为棺椁者斩之不至者废其祀刎其人
  此言为天子服杖及葬备棺椁之事也官长谓大夫士国中男女谓庶人天下谓诸侯之大夫百祀畿内百县之祀也天子为天下之主崩则普天之下皆为之服而期有先后三日则大祝商祝先杖五日则畿内之大夫士服杖七日则国中之男女服齐衰三月而除三月则天下诸侯之大夫皆服穗衰既葬而除自殡之后掌山泽之虞人即致百县采地之祀木可以为周棺之椁者斩而献之且戒之曰有不至者则废其邑之祀刎其守祀之人所以见王丧之重使人不敢慢也案臣民既皆有服而制有三日五日七日三月之异者以力有劳逸恩有重轻地有远近故也至于棺用四重而椁周焉其材固宜于豫且慎矣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此言饿夫之操以风世也贸贸目不明之貌微与犹云细故末节也齐国大饥有黔敖者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时有饿者蒙袂其面辑敛其屦贸贸然而来黔敖左手奉食右手执饮曰嗟其来食饿者张其目以视之曰予惟不食嗟来无礼之食是以至于此也遂去之黔敖随其后谢焉饿者卒不食而死曽子闻之曰嗟来之言虽不敬然非有大过其嗟可去而其谢可食也吴氏澄曰嗟者闵之之辞来者呼之之辞曽子之言君子之中饿者之操贤者之过也然当礼教衰废之馀名节不立而苟以自处嗟而不去不谢而食者多矣闻饿者之风其亦可以少愧也夫
  邾娄定公之时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坏其室洿其宫而猪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
  此言大逆者人人得而诛之之法也定公名貜且猪水所聚也邾娄定公之时有以子而弑父者有司以其事告定公为之瞿然惊怪而失席曰人伦之变至此乃教化不明所致是寡人之罪也又曰寡人尝学断斯狱矣天下之恶莫大于弑逆故臣弑其君凡在官而为诸臣者皆得以诛之而无赦子弑其父凡在宫而为家人者皆得以诛之而无赦非特如是而已并且坏其室洿其宫使水积聚不复更为人居为之君者必待逾月而后举爵盖伤悼而自为贬损也如此
  晋献文子成室晋大夫发焉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文子曰武也得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谓之善颂善祷
  此言颂祷并善之事也献文陈注疑为赵武谥京当作原晋卿赵文子作室既成晋大夫并发礼以贺张老亦往焉以其侈丽而佯赞之曰美哉轮囷而高大美哉奂烂而众多庶几祭祀之时作乐于斯死丧之时哭泣于斯燕饮国宾聚会宗族无不于斯乎文子知张老之讽已而述其词曰武也若得保此室而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是完全要领幸获善终以从先大夫而葬于九原也于是乎北面再拜稽首以受其諌焉君子谓张老善颂文子兼善祷也案颂者祝迓其福也祷者祈免于祸也颂不忘规祷不忘戒斯谓之善也云尔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敝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于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马死埋之以帷
  此言圣人恩及于物而并记其制也封读窆路马人君所乘之马也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掘地而埋之且告之曰吾闻既敝之帷不弃为埋马可用也既敝之盖不弃为埋狗可用也某虽贫而无盖于其窆也亦与之席以代毋使其首䧟于土焉圣人之爱物而中礼如此记者因记国君埋马之制路马死亦埋之以帷但不用敝者叶氏梦得曰帷盖近于身以为障蔽犬马畜于家以为代御障蔽者敝所不敢弃而代御者死用以埋之所谓仁之至义之尽也
  季孙之母死哀公吊焉曽子与子贡吊焉阍人为君在弗内也曽子与子贡入于其廏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郷者已告矣曽子后入阍人辟之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尽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
  此言威仪容饰之足以致重于人也内霤屋后檐也季孙之母死哀公往吊焉曽子与子贡亦吊焉阍人以君在之故弗为内也二子自以仪容未善于是入其廏而修容焉子贡先入阍人曰郷者先已告矣曽子随后而入阍人退辟而延之及进内霤卿大夫在堂上者皆辟位公亦降阶一等而揖之上故君子言之曰人能尽善于容饰之道斯其行者远矣案士丧礼君视敛出主人拜送袭拜大夫之后至者贾疏以后至为不得与前卿大夫同时从君入者则君吊时后至者自不得入安有修容而入之事此记者传闻傅会说也
  阳门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觇宋者反报于晋侯曰阳门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说殆不可伐也孔子闻之曰善哉觇国乎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虽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当之
  此言觇国者之识治体也阳门宋国门名介夫甲士之守门者司城官名子罕宋公族乐喜也扶服即匍匐竭力之貌宋国之阳门有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甚哀其时晋欲加兵于宋先使人觇之还报于晋侯曰宋阳门之介夫死子罕以贵卿而哭之哀民无不悦者由是观之殆不可伐也孔子赞之曰善哉觇国乎邶诗谷风之篇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此非特晋国而已即天下之大其孰能当之甚矣人心之足恃也案为国之要在乎用贤臣用贤之效在乎得人心故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众志成城即国之弱小所弗虑也宋用子罕遂有以伐强大之谋然则仁贤之为益于国者岂浅鲜哉
  鲁荘公之丧既葬而绖不入库门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此言废礼之由于国乱也丧礼于君父皆斩衰三年鲁荘公之丧子般见弑而庆父作乱时闵公年八岁祸乱恐迫葬毕即除衰绖于库门之外而以吉服嗣位不与虞与卒哭之祭士大夫至卒哭祭毕亦除服而不以麻绖入库门三年之丧自此不行矣胡氏铨曰既葬而绖不入库门经意讥鲁君忘哀之速尔春秋闵二年书吉禘亦讥吉之早也虽由祸乱而然然子臣之义薄矣记者故交讥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沭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执女手之卷然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闻之亲者毋失其为亲也故者毋失其为故也
  此言圣人隐恶全交之事也沭治也孔子之故人有原壤者其母死夫子助之治椁壤乃登木而言曰久矣我之不托兴于咏歌之音也歌曰狸首之斑然言木文之华也执女手之卷然言椁材之润也夫子若为弗闻也者而过之从者问曰子未可以绝其交乎夫子曰壤之无礼固也某闻之亲者未可遽失其为亲也故者未可遽失其为故也案夷俟小过也遭丧而歌大恶也胡氏以为责其夷俟之过则原壤犹不失为故人若数其母死而歌则于义当绝圣人不遗故旧盖有难以明言其失者耳
  赵文子与叔誉观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谁与归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行并植于晋国不没其身其知不足称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见利不顾其君其仁不足称也我则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谋其身不遗其友晋人谓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馀家生不交利死不属其子焉
  此言赵文子知人之事而并及其为人也文子名武叔誉叔向也阳处父晋襄公之傅并谓兼揽众事植谓刚直自立随武子士会也姓范字季食邑于随中身也郷射记曰弓二寸以为侯中赵文子与叔誉游观乎九原之上文子曰卿大夫之葬此者多矣假令死者而可作也吾其当谁从乎叔誉曰其阳处父乎文子曰处父所行专权自用于晋国卒为狐射姑所杀不得善终其身是其知有不足称也叔誉又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从亡于外者久当反国之时正辅主之日乃及河而请他往要君以求利而不顾其君是其仁有不足称也我之所与归者唯随武子乎武子之言于晋国无隐情而家之事亦无不治既能利其君而又不忘其身既能谋其身而又不遗其友是仁知两全者也文子之论前人如此故晋人皆谓文子知人记者复言文子之身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则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盖能谨于言行者至所推举之士出于管库藏者七十有馀家生不与之交利将死亦不托以子焉为国取材而不计其私殆庶几于随武子之为人矣案文子所慕在于随会故往往有与之相近者论者以为出于天资而未尝辅之以学迹其生平多有可议然就晋言晋其贤于处父舅犯亦远矣
  叔仲皮学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鲁人也衣衰而缪绖叔仲衍以告请穗衰而环绖曰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穗衰而环绖
  此言子柳失礼之事也叔仲皮鲁叔孙之族学教也衣读𪗋缪读樛衍皮弟也叔仲皮尝教其子子柳而子柳犹不知礼叔仲皮死子柳之妻虽鲁钝妇人也犹知为舅𪗋衰而缪绖叔仲衍见当时妇人好尚轻细乃告子柳使易穗衰环绖因言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此服人不吾禁今亦宜然盖徒知姑姊妹在室𪗋衰与妇为舅姑同而不知穗环非𪗋衰之制也子柳从之退使其妻穗衰而环绖是虽受教于父反有不若愚妇人之所为者矣案礼妇人为舅姑𪗋衰绞绖两股相交曰樛故谓之绞仪礼丧服𫝊疏所谓衰裳齐牡麻绖是也穗衰小功之缕而四升半之衰也环绖一股吊服之首绖也子柳知从叔父之言而不知从父之教虽习俗移人亦可见其守礼之不笃矣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皋将为成宰遂为衰成人曰蚕则绩而蟹有匡范则冠而蝉有緌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
  此言为宰者孝足治民之事也成孟氏之采邑范蜂也蝉蜩也蚕丝如绩蟹背如筐蜂首如冠蝉喙如緌成人有兄死而不为衰服者闻子皋将为邑宰遂以服衰盖知子皋至孝恐来罪已故也成人为之谣曰蚕能绩丝必匡以贮之然蟹之有匡非为蚕之绩也为背而已范首有冠必緌以饰之然蝉之有緌非为范之冠也为喙而已犹之兄死必为之服衰然成人之衰非为兄之死也为子皋而已案孝子之行本有放之四海而皆凖者观成人之为兄服可见教民者尤贵乎躬焉以化之也
  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恶乎用吾情
  此言贤者居丧哀过之事也子春曽子弟子乐正子春之母死至五日而不食礼执亲之丧不食者三日子春盖勉强而逾二日矣既而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实情吾更于何处而用吾情乎案郑注以勉强过礼为悔或谓是悔母生时未尽奉养之道也
  岁旱穆公召县子而问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与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于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则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三日为之徙市不亦可乎
  此言君遇旱灾当求诸己而不当求诸人也然犹焉尩瘠病而面向上也鲁穆公之时岁旱召县子而问焉曰天久不雨今思所以求之者吾欲暴尩冀天哀之而雨子以为何如对曰天则不雨而暴此疾病之人事甚酷虐而非所以感天毋乃不可与公曰然则巫以接神吾欲暴巫冀天怜之而雨子以为何如对曰天则不雨而望之愚妇人从而求之毋乃太迂阔乎公曰天灾如此无可为求吾以徙市之凶礼自处则又何如对曰从来天子崩巷市者七日诸侯薨巷市者三日盖徙市于巷者庶人为君之丧礼也今旱而为之徙市是行丧君之礼以自责而不亦可乎案春秋传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备也修城郭贬衣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尩何为公从之是岁也饥而不害今穆公既不修先君之政而县子者又不能举先大夫臧孙氏之说为对其所谓可不过曰徙市于巷而已格天救民之本岂在是哉
  孔子曰卫人之袝也离之鲁人之祔也合之善夫此言祔葬之制唯鲁为善也袝制起于近代卫与鲁俱行之孔子尝曰卫人之祔也于椁之中以物隔而离之鲁人之袝也于椁之中不以物隔而合之夫既曰祔矣又何离焉合之者其善矣夫盖生同室而死同穴者妇人之道故夫子善鲁朱子曰古者椁合众材为之故小大随人所为今用全木则无许大木可以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异椁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三
  王制
  王制者记先王班爵授禄祭祀养老之法制汉文帝令博士诸生作其书采集秦以前古书所载而又杂取传记之说故与周官孟子不尽合程子曰孟子时载籍未经秦火然班爵禄之制已不详今礼书掇拾于煨烬之馀多出于汉儒一时之附会奈何欲尽信而句为之解乎故凡郑氏解有难通而指以为夏殷制者当分别观之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此言班禄爵之制而先举制爵之大较也王者之治天下制为禄以驭其富也则因功之多寡而为丰杀焉制为爵以驭其贵也则因徳之厚薄而为崇卑焉权之定于一尊如此就爵之通于天下者言之近于
  天子以无私为徳者爵惟公远于天子而障捍于外者爵惟侯道足以长人者爵惟伯道足以养人者爵惟子道足以安人者爵惟男以次而差凡有五等皆助王以治天下者也就爵之施于国中者言之知进退而道足以上达者为上大夫卿知足以帅人者为下大夫才足以事人者为上士才能稍亚者为中士才能仅称者为下士以次而差亦有五等所以左右其君奉天子之徳而致之民者也案周礼大司徒以贤制爵以庸制禄此先禄而后爵者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也列爵必以五等天地之中数也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此言制君之禄通于天下者也民功曰庸天子有天下畿内之田方千里开方为百万里非此不足以居重驭轻也天子而下有公侯其田方百里开方为万里伯则方七十里开方为四千九百里子男则方五十里开方为二千五百里其不足于五十里者不得会合列侯以朝聘于王但以其功劳附大国而达于天子则谓之附庸此制禄之大者也案孔疏七十里倍减于百里五十里倍减于七十里孝经纬云徳不倍者不异其爵功不倍者不异其土故转相半别优劣也盖里数有二分服以袤计如二十五家为里者是分田以方计如方里而井者是分服则计道里远近以为朝贡之节分田则计田亩多寡以为赋禄之制也朱子曰丰镐去洛邑三百里长安所管六百里亦有横长处非若今世之为图画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类此又案书武成云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孟子及此经所言是也周礼大司徒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诸侯方四百里诸伯方三百里其食者参之一诸子方二百里诸男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或曰孟子王制所言正封也周礼所言广封也诗云锡之山川土田附庸附庸者虚封土田者实封也或曰大司徒论公侯伯子男之地各以封疆言而其食者或半或参之一或四之一孟子王制专主田禄即周礼所谓食者也或曰三代尺度不同夏极大殷次小周极小故同此百里而周可言五百里四百里如同此百亩而夏可言五十亩殷可言七十亩也此亦求其说不得而姑云尔周礼为周公之书而在当时未必尽行必欲合孟子王制而一之即其说愈棼而终无确据如明堂位言封周公于曲阜地方七百里以开方法计之为方百里者四十九当得王畿千里之半是岂可信哉
  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天子之卿视伯天子之大夫视子男天子之元士视附庸
  此言制王朝有位者之禄也田谓所食之采邑三公师保傅也视犹比也天子之三公其田视公侯之百里天子之卿视伯之七十里天子之大夫视子男之五十里天子之元士视附庸之或四十里或三十里食邑之数以渐而差有内外无多寡也徐氏自明曰先王之制出为列国之君入则为王朝之臣故毕公保釐东土山甫徂齐式遄其归春秋以来郑武公为周司徒郑庄公为平王卿士盖出入均劳先王之一内外者如此所以内诸侯之禄即以外诸侯为凖也案周礼载师士田任近郊之地家邑之田任稍地小都之田任县地大都之田任畺地即此所谓视侯伯子男者
  制农田百亩百亩之分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农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为差也
  此言制庶人在官者之禄以农为凖也百亩以周尺言之六尺为步步百为亩分谓分所当受者孟子作粪禄出于田之所入而数则起于农夫之百亩昔先王之制井田也以百亩为率百亩之分一夫受之而田之所入不同惟上农夫能食九人其次则食八人次则食七人又次则食六人下农夫止食五人其以力田之上下为所食之多寡如此彼庶人在官而为府史胥徒者其禄率以是为差也贾氏公彦曰王制言下士视上农夫食九人则府食八人史食七人胥食六人徒食五人其官并亚士故号庶人在官此是官长所除不命于天子国君者案古者爵起于士而禄起于农明乎授田之法则逆而推之凡制禄之等差俱可以坐而得也
  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国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国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此言制列国君臣之禄也惟庶人在官者以农为差故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禄盖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于下士上士倍于中士下大夫倍于上士卿四倍于大夫君则十倍于卿此公侯大国之制也次国之卿三倍于大夫其君伯之禄十倍于卿小国之卿倍于大夫其君子男之禄亦十倍于卿案孔疏自下士至小国之卿倍大夫禄皆据无采地者言之大夫以下位卑禄少故大小国不殊卿与君禄重位尊故禄随国之大小为节
  次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数各居其上之三分
  此言诸侯使卿大夫𫖯聘并会之事也其有中士下士者二句徐氏谓此错简当在上士二十七人之下国有大小之殊故其臣之等列亦异次国上卿之位当大国之中卿中卿当其下卿下卿当其上大夫而递降一等小国上卿之位当大国之下卿中卿当其上大夫下卿当其下大夫而递降二等其国有中士下士者则中士三倍于上士下士三倍于中士数各居其上之三分案孔疏同是卿则小国卿在大国卿下大国是大夫小国是卿则小国卿位大国大夫上知者以卿执羔大夫执雁卿𫄨冕大夫元冕卿不得在大夫下也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七十里之国六十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国名山大泽不以封其馀以为附庸闲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国
  此言天子畿外封建之制也九州周之扬荆豫青兖雍冀幽并也凡四海之内有九州州之从横皆方千里毎一州建百里之国三十以封公侯七十里之国六十以封伯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以封子男总计其数凡有二百一十国境内之名山大泽则不以分封至建国之所馀有已封人而不能五十里者则为附庸有未封人而待有功者则为闲田推之八州莫不皆然州各有二百一十国盖畿外之制如此案周礼九州之川泽山薮职方氏掌之而诸侯无所隶焉亦以与民同财不得障管也朱子曰封国之制只是汉儒立下一个算法其实不然建国必因山川形𫝑无截然可方之理若封王子弟必须有空地方可封左氏载齐地蒲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若武王不得蒲姑之地即太公亦未有安放处
  天子之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国名山大泽不以朌其馀以禄士以为闲田
  此言畿内封建之制也朌读曰班与颁通天子畿内与八州所建不同故以千里之地分为百县县内方百里之国九以为公之采邑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以为卿之采邑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以为大夫之采邑总计其数凡有九十三国名山大泽不以朌赐至制国之所馀则以为元士视附庸者之禄或为闲田以待有功盖畿内之制如此案上节言封此言朌者疏谓畿外有封建之义畿内不世位惟有朌赐也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天子之元士诸侯之附庸不与
  此总言畿内外封建之制也凡四海之内九州八州各二百一十国合王畿七十三国总为千七百七十三国而天子之元士与诸侯之附庸皆不与盖国至五十里而止元士附庸惟不能五十里故取畿内外之闲田禄之也案先王众建诸侯而居中以治凡畿内外之定制无不可以数计而周知三代以来大略如此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为御
  此言畿内田税之所给也天子畿内之地有在百里之内者其租税所入以供官如郊庙社稷宾客燕享之类有司所供者是也有在千里之内者其赋税所入以为御如乘舆服膳匪颁赐予之类王所用者是也盖君子廉于奉已而严于事神人故其叙如此郑注以官为其文书财用恐非是
  千里之外设方伯五国以为属属有长十国以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以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以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帅三百三十六长八伯各以其属属于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曰二伯
  此言畿外方伯畿内二伯之制也帅正伯皆长也老上公也千里之外设方伯以总之其制合五国以为属属则有长取其仁足以长人而聨属之也合十国以为连连则有帅取其帅人而连比之也合三十国以为卒卒则有正取其正人而萃聚之也合二百一十国以为州择一贤君加之一命为伯得专征伐总计八州凡有八伯伯之属为正者五十六为帅者百六十八为长者三百三十六八伯各以其属而上属于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为左右而主之曰二伯则如周初周召之任是也案八伯各为一州之伯即曲礼所谓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也二伯为天下之伯即曲礼所谓五官之长曰伯也郑注云凡长皆因贤侯为之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此言分服之制也王圻千里之内名曰甸服甸者治田之义凡治甸田者纳税常厚食甸邑者朝见常密以在畿内而综理为详也千里之外近曰采取供给王事之义远曰流取流放罪人之义凡在采流之间者纳贡渐薄朝见渐疏以在畿外而经略有序也案禹贡五服甸侯绥要荒甸服之外莫近于侯服而采在侯服内百里又其最近者莫远于荒服而流在荒服外二百里又其最远者举此则绥要在其中矣周礼职方氏九服侯甸男采卫蛮夷镇蕃大行人七服侯甸男采卫要蕃皆有采无流此节盖本禹贡而约言之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大国三卿皆命于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国二卿皆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此言设官之制也九卿谓三孤与六卿也畿内天子所治于是设公以论道经邦其数三取阳数也设卿以佐理承化其数九再倍于公也有大夫以服官政其数二十七又再倍于卿也有元士以理庶务其数八十一又再倍于大夫也王畿以外有公侯伯子男以分治其国而辅之者各有卿大夫士焉惟大国之三卿皆命于天子更有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所以具其官也次国之三卿惟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即命于其君其有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犹之乎大国也下而小国则二卿皆命于其君其有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亦犹之乎大国也案郑注小国亦三卿一卿命于天子二卿命于其君此文似误脱耳或者欲见畿内之国二卿与崔氏灵恩曰大国三卿者周制立司徒兼冢宰司马兼宗伯司空兼司寇故左传云季孙为司徒叔孙为司马孟孙为司空也下大夫五人者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小宰一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小司寇一小司空司马之下惟置一小卿小司马也夫诸侯之上大夫即卿矣故曰下大夫五人也前文言小国之中卿位当大国之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者崔氏谓小宰小司徒为上小司马小司寇小司空为下也司马事省惟置小司马而鲁又有夏父弗忌为宗伯或曰有礼事即转小司马为宗伯如燕射之转司马为司正也
  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
  此言设监之制也三监官名方伯既属于天子之老二人矣又虑其地远而不及周知也于是使王朝之大夫以为三监监临于方伯之国毎国三人所以佐方伯领诸侯也案方伯得专征伐而监以大夫即周大宰职所谓建其牧立其监者盖以轻权重而制威柄于天子也
  天子之县内诸侯禄也外诸侯嗣也
  此言世禄世爵之制也天子畿内之地百官之采邑在焉是内诸侯所以为食禄者也畿外之地五等之封建在焉是外诸侯所以为嗣守者也案寰内之公卿大夫受田视公侯伯子男故通称为诸侯至于世禄变而为世官则周礼之末失也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则赐也不过九命次国之君不过七命小国之君不过五命大国之卿不过三命下卿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
  此言内臣命服之制而因及外臣之命数也卷与衮同天子而下惟三公最尊以命服之制言之三公八命亦服七命之鷩冕其有功徳而加一命是为上公得服九旒九章之衮冕若更有加益则是君之特赐而不得过乎九命也次国侯伯之君服鷩冕而不过七命小国子男之君服毳冕而不过五命大国之上卿中卿服元冕而不过三命下卿服𫄨冕而为再命小国之卿与下大夫服爵弁而止一命皆以制有一定不容逾越也案此章所言君命与周礼典命同而卿大夫之命则异郑注云不著次国之卿者以大国之下互明之
  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弗与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此言官人与用刑之制也材质也凡民之材分不同官之者必先审论其徳行道艺之优劣论既辨而后使之能任事而后爵之位既定而后禄之皆所以程其实也夫人君之治天下赏与刑而已爵人者必于朝是与士共之而非私喜也刑人者必于市是与众弃之而非私怒也是故公家不畜被刑之人大夫弗养士遇之涂而弗与言也其当流者屏之四裔罪有重轻流有远近惟其所之而不及以赋役之政以示不欲故生之意也
  诸侯之于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此记诸侯之朝聘以时也比年每岁也诸侯受封在外而致臣节于天子于是有朝聘之礼比年使大夫一小聘三年使卿一大聘所以通好五年诸侯亲来一朝所以述职也案小聘曰聘大聘曰殷春秋传谓之殷聘礼是也
  天子五年一巡守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觐诸侯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志淫好辟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
  此言天子巡守和神人考法制之事也岱宗泰山也柴本作祡大师乐官之长典礼掌礼之官市典市者天子分土建国命诸侯以守之于是有巡守之礼五年一巡率以为常当巡守之岁二月先东行而至于泰岱之下燔柴祭天望祀东方之山川遂接见诸侯问有百年者则就见之命大师采录民间之诗以观风俗之美恶次命司市纳物价以观民之所好恶若民志奢淫则好尚邪辟而政教可知矣又次命典礼考其时之节气早晚月之弦望晦朔定其日之甲乙先后同其候气之律玉帛之礼鼓钟之乐及制度衣服之等级皆举而正之使协于一也
  山川神祗有不举者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为畔畔者君讨有功徳于民者加地进律
  此言东巡守黜陟之事也神祗谓群祀君谓五等诸侯律谓爵命之等刑赏者天子所以驭诸侯也如诸侯于外祭之山川神祗有废其祀典而不举者是为慢神而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于内祭之宗庙有紊其昭穆而不顺者是为忘先而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礼乐由天子而出有变之易之者是为无法而不从不从者君流制度衣服由天子而定有革之者是为无上而畔畔者君讨如治国贤君有功徳于民则从而庸之而益其土地隆以爵命凡以示劝惩也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如西巡守之礼归假于祖祢用特
  此终言巡守之礼也假至也特一牛也天子于五月则南巡守至于南岳衡山其所举行皆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华山一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恒山一如西巡守之礼由是以归京师告至于祖祢之庙各用特牛而巡守之事毕矣案王者一岁四巡而礼无不一所以明治化之无外并无私也出既造乎祢故归亦必假乎祖祢用特者礼从乎约推此则巡守之不为烦费如所谓兵卫省而徴求寡者从可知也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诸侯将出宜乎社造乎祢
  此言天子诸侯将出而行祭告之礼也类宜造皆祭名天子为巡守而将出其事大其礼隆则类乎上帝天神远而尊仿郊祭以致敬也宜乎社地社近人而亲随宜而告义与事称也造乎祢至庙而告其事如生时之出必告也诸侯因将出朝王与自相朝及会盟征伐之事亦必宜乎社造乎祢而后行盖天子有天下受天之命而为君故类乎上帝诸侯主社稷守君之土而为臣故宜乎社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四
  王制
  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
  此言诸侯相朝之事也列国诸侯当天子无征伐凶丧之事而彼此相见其名曰朝于是乎考礼制正刑法一徳行皆所以尊天子也案春秋书滕侯薛侯来朝榖梁传曰天子无事与诸侯相朝正也考礼修徳所以尊天子也陈氏祥道据此以释诸侯相见之文而吴氏澄从之盖相见乃敌体之辞较之注疏谓诸侯朝天子者为胜也
  天子赐诸侯乐则以柷将之赐伯子男乐则以鼗将之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𫓧钺然后杀赐圭瓒然后为鬯未赐圭瓒则资鬯于天子
  此言礼乐征伐之自天子出也柷鼗皆乐噐将之谓
  使者执此将命也圭瓒以大圭为柄黄金为勺礼乐征伐天子所以治天下而诸侯不敢擅焉若诸侯有功徳而天子赐之以乐于公侯也则以柷将之于伯子男也则以鼗将之凡为诸侯者赐弓矢然后得专征赐𫓧钺然后得专杀赐圭瓒然后得为鬯未赐圭瓒则必求鬯于天子此所以治出于一而为有道之时也案柷所以节一曲之始鼗所以节一曲之终事有广狭因以明爵之尊卑也礼八命作牧赐弓矢得专征九命作伯赐𫓧钺得专杀祭必用鬯灌地以降神王以圭瓒侯以璋瓒上公九命得赐圭瓒而为鬯鬯即秬鬯秬黍一稃二米和气所生以为酒则芳香条鬯于上下也
  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頖宫
  此言天子命诸侯立学及学名也辟雍頖宫皆大学名郑注辟明雍和也頖之言班也天子始封诸侯而命之教其民然后立为学小学方㓜而养之于内故在于公宫南之左大学已成而达之于外故在于郊地之不同如此天子之徳眀和于上而天下化之故其学曰辟雍诸侯为天子颁教令于国中故其学曰頖宫名之不同又如此张子曰此小学是教国子胄子之㓜小者未能入大学则其学在宫之左右天子诸侯所视之大学必在国中无在郊之理此大学即郊学对小学而言大耳非国子胄子俊造所居若四郊之学则乡遂大夫教之天子诸侯亦有时行礼于其闲使不帅教者观之案诗注天子大射行礼之处水旋邱如璧以节观者故谓辟雍诸侯乡射之宫东西南有水而北无水形如半璧故谓頖宫此盖言其形郑注则主其义而言之尔
  天子将出征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祃于所征之地受命于祖受成于学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
  此记天子出征始终之礼也祃师祭也天子奉天讨以正有罪则谓之征其将出之时必类祭而告于上帝宜祭而协于社造祭而告于祢又于行师之地于始造军法之神而行祃祭以为兵祷然犹不敢自用又必受命于祖以卜其吉受成于学以决其谋出征之慎重如此故执罪人而旋师则释奠于学以礼先师凡生而当问讯者死而割左耳者各具多寡之数告厥成功犹受成之意也案征者威武之事然先王用武以文任威以徳盖有非礼不行者黄氏震曰释奠即舍采周礼春入学舍采吕览仲春上丁命乐正习舞舍采盖贽见必先用币故事神亦先用币释置采帛而奠安神位之前此礼之最重者若菜则菹也物之薄而礼之末惟士子始入学用之学记皮弁祭菜是也
  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天子杀则下大绥诸侯杀则下小绥大夫杀则止佐车佐车止则百姓田猎
  此言天子以下田猎之礼也杀获也获所驱之兽也绥者旗竿所建染鸟羽或旄牛尾为之诗云淑旗绥章是也下偃仆之也佐车即周礼驱逆之车驱以逐兽逆以迎兽也天子诸侯当其无事则毎岁三田所谓三田者古者获禽择取三等自左膘而射达于右腢为上杀则以奉神而为干豆达右耳本为中杀则以奉人而待賔客射左髀达于右䯚为下杀则以充君之庖厨若无事而不田简祭祀略賔客则曰不敬若田不以礼而多杀则曰暴天物是故天子之田不四面而围取之诸侯之田不举群而袭取之天子既杀则下大绥诸侯既杀则下小绥大夫既杀则止佐车以示不复杀及佐车止而后以百姓之田猎终焉其秩然有序如此案春蒐夏苖秋狝冬狩而谓之田者为田除害也故于取物以为用者见敬事之义又于其不尽取者见爱物之仁
  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杀胎不夭夭不覆巢
  此因田猎之礼而言取物之有节也梁绝水取鱼者谓水堰也罻罗皆捕鸟之网昆明也凡虫得阳而生故谓之昆虫王者之取物也未有不顺乎时序者故十月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为梁九月豺祭兽然后出而田猎杀气盛而鸠化为鹰然后设罻罗以捕鸟生气衰而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以取材木若昆虫未蛰则不焚林而田推之而不取兽之子不破鸟之卵不杀伤兽之孕者不断杀禽兽之稚者不倾覆鸟巢之在木者皆恐𢦤其生也案孔疏月令正月獭祭鱼孝经纬云兽蛰伏獭祭鱼则十月中也是獭一岁再祭鱼知此是十月者季春天子始乘舟荐鲔于寝庙以鲔先至而荐之则正月不得聼民渔也
  冢宰制国用必于岁之杪五榖皆入然后制国用用地小大视年之丰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量入以为出此言制国用之法也冢宰于百官之职无所不统而国用至重尤在其所以制之必于一岁之末五榖皆入有成数可稽然后制国中来岁之用凡国用所由出本于地因于天计地之小大视年之丰耗积至于三十年之久则通计之而大较可知以是而制国用量所入以为所出使所出之数常不得浮于所入之数而经制于是乎定矣案制国用必于岁之杪故周官于九赋之后以九式均节财用也其必合三十年之通者至此则极丰极耗之数无不见然后可以得其中制使入足供出而有馀用也
  祭用数之仂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丧用三年之仂丧祭用不足曰暴有馀曰浩祭丰年不奢凶年不俭
  此言丧祭之用各有常数也仂谓十之一也越犹躐也绋輴车索也国用以丧祭为重故行吉祭则总计一岁经费之数而用其十分之一不敢略于神也有丧则三年不祭不以凶干吉也唯天地社稷则仍祭为越绋而行事不以卑废尊也丧三年而后除其闲礼事繁多则总计三年经费之数而用其十分之一以送死大事尤所不当略也丧祭之用或不足而废礼则曰暴或有馀而没礼则曰浩惟祭用数之仂故有常制而丰年不奢凶年不俭无所谓有馀不足者而丧之用三年之仂也视此矣案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儒先皆以记礼者之言为不可从张子曰久而哀杀可齐则便可祭程子曰越绋则是犹在殡宫于时无由可致齐又安能脱丧服衣祭服此皆难行纵天地之祀不可废则止可使冢宰摄尔
  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此言国用所系之重也饥而食菜则色病故云菜色杀牲盛馔曰举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若国无九年之蓄则财匮而曰不足无六年之蓄则民不聊生而曰急无三年之蓄则危亡无日而国非其国矣是以国依于民而民依于食使民三年耕必馀一年之食九年耕必馀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总而计之则蓄积饶多有备无患虽猝有凶旱水溢民皆足食而无菜色然后天子之食每日一举庶羞备礼即以乐侑之岂为过哉案周礼云王日一举鼎十有二物皆有爼以乐侑食又云大荒则不举而此云日举以乐者正以甚言蓄积之足恃也至于国虽有备遇灾而仍为贬损则又圣王畏天恤民之道也夫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三年之丧自天子达此因上言丧葬而类及之也殡葬为送终之礼而备礼之难易不同故自天子以至庶人其迟速亦异天子至尊无上以七日而殡七月而葬降而诸侯则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又降而为大夫士庶人则三日而殡三月而葬惟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不以贵贱异也案春秋传云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孔疏谓大夫除死月为三月士则数死月为三月正是逾越一月也
  庶人县封葬不为雨止不封不树丧不贰事自天子达于庶人丧从死者祭从生者支子不祭
  此亦类言丧祭之礼也上封同窆下如字庶人之葬不用碑繂惟县绳而下棺礼仪少故不为雨止卑无饰故不积土为封不标墓以树贱者不得同于贵也若夫居丧无二事以一志于亲则自天子达于庶人不以贵贱而异矣丧礼之衣衾棺椁从乎死者以分不可越使死者得安其分也祭礼之牲牢器币从乎生者以情不容己使生者得尽其情也支子不祭统于宗子也案丧不贰事故天子谅阴不言诸侯居庐未有命戒大夫既葬而致事士亦三年废业也卢氏植曰丧中之祭虞祔练祥仍从死者之爵故小记云士祔于大夫则易牲支子不祭不主祭也如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则以上牲祭于宗子之家故曰士摄大夫惟宗子此亦祭从生者之义
  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此言庙制之有隆杀也大祖天子初受命诸侯始封大夫始有爵者也庶人之祭谓荐物也寝适寝也凡立庙之礼降杀以两天子有天下立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合而为七诸侯有国立五庙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合而为五大夫有家立三庙一昭一穆与大祖之庙合而为三侯国之中下士唯一庙庶人则无庙而祭于寝马氏睎孟曰祖庙以功建百世不迁昭穆以亲崇亲尽则祧朱子曰凡庙主在本庙之室中皆东向及其祫于大庙之室中则惟大祖东向自如而为最尊之位群昭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北墉下而南向群穆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南牗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谓之昭北向者取其深远故谓之穆盖群庙之列则左为昭而右为穆祫祭之位则北为昭而南为穆也又案此记言大夫三庙一昭一穆是祭不及高曾也程子曰自天子至于庶人五服未尝有异皆至高祖服既如是祭祀亦当如是七庙五庙亦止是祭及高祖大夫士虽或三庙二庙一庙或祭寝庙虽异亦不害祭及高祖若止祭祢而不及祖非人道也朱子曰程子以为高祖有服不可不祭疑此最为得祭祀之本意盖程子推丧以定祭与中庸言上祀之礼达乎诸侯大夫士庶而引三年之丧以证之者正同所谓俟诸百世而不惑者矣
  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此言宗庙时祭之名也礿薄也禘者次第也烝众也进也天子诸侯因时以致祭于宗庙于春曰礿以物未成祭品鲜薄也于夏曰禘依时次第而祭也于秋曰尝谓新榖熟而尝之于冬曰烝谓物成而可进者众也案周礼大宗伯之职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诗小雅亦云禴祠烝尝于公先王禘自为殷祭与此皆不合故郑注疑为夏殷之祭名
  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诸侯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此言天子已下外祭之有异礼也五祀见曲礼视视其牲器之数天子有天下故祭天地诸侯有国故祭社稷大夫有家故祭五祀惟天子有天下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而东南望祀于春夏西北望祀于秋冬其祭之之礼五岳则视三公四渎则视诸侯惟诸侯有国故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若夫天子诸侯有所因之国而无祭主者在王畿则天子祭之在侯国则诸侯祭之以其先尝有功徳于民故也案因国谓先代故地而因之以为国者如子产所云迁阏伯于商邱主辰商人是因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是也
  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尝尝则不烝烝则不礿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尝祫烝祫此言天子诸侯庙祭之有隆杀也犆与特同谓各祭其庙祫合也天子宗庙四时之祭于春犆礿而祫禘祫尝祫烝岁以为常诸侯之在南方者春礿毕而夏来朝则不禘在西方者夏禘毕而秋来朝则不尝其有尝则不烝烝则不礿者亦类此所以重王事也诸侯礿犆禘则一犆而一祫尝祫烝祫杀于天子也程子曰诸侯亦祭祫只是祠禴尝烝之祭为庙礼烦故每年于四祭之中三祭合食于祖庙惟春则祭诸庙也案禘与祫皆王者之大祭也禘者既立始祖之庙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庙而以始祖配之也祫者毁庙之主陈于大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也礼纬云五年一禘三年一祫张子则谓禘也祫也郊也必岁有之岂容有三年五年之说盖圣人之事亲也如事天每岁必郊则毎岁必禘祫可知禘以献祼为主阳义也祫以馈食为主故谓之合食阴义也后汉张纯曰禘祭以夏四月祫祭以冬十月是皆用孟月也周礼司尊彛职四时之闲祀追享朝享郑司农云谓禘祫也禘有追远之义故谓之追享祫则群庙之主皆升于大庙有朝之义故谓之朝享二者闲于时祭之中故谓之闲祀也
  天子社稷皆大牢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庙之祭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庶人春荐韭夏荐麦秋荐黍冬荐稻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雁
  此言天子诸侯之外祭大夫士庶人之内祭礼有隆杀也牢圈也牲畜于圈故曰牢天子之社稷主天下之土榖故皆祭以牛羊豕之大牢诸侯之社稷主一国之土榖故皆祭以羊豕之少牢下此而大夫三庙士一庙惟有功徳而赐圭田者则祭无田则荐时物而已至于庶人春荐以韭夏荐以麦秋荐以黍冬荐以稻韭则以卵麦则以鱼黍则以豚稻则以雁取与新物相宜也案大夫士而有无田者谓诸侯之大夫士以牲杀器皿衣服有所不备故但荐而不祭士荐牲用特豚大夫已上用羔所谓羔豚而祭百官皆足也礼不下庶人荐于寝者事死如生有食味之道也
  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宾客之牛角尺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庶羞不逾牲燕衣不逾祭服寝不逾庙此类言用牲物之礼也握谓长不出肤肤四指也故谓祭飨珍之名物见内则牲之用于神者贵诚用于宾者贵味故祭天地之牛用犊其角如茧如栗祭宗庙之牛角不出握燕宾客之牛角长尺君子之用牲也必有祭事乃为神杀有礼事乃为宾杀若诸侯无故则不杀牛大夫无故则不杀羊士无故则不杀犬豕庶人无故并不得食珍辨等威且惜物力也庶羞不逾祭牲燕居之衣不逾祭服寝室不逾庙事神宜丰处已宜俭也案孔疏诸侯祭以大牢得杀牛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得杀羊天子大夫祭亦得杀牛其诸侯及大夫飨食宾得用牛也庶羞不逾牲郑注谓祭以羊则不以牛肉为羞不如叶氏谓庶羞是常荐于下二句为协
  古者公田藉而不税市廛而不税关讥而不征林麓川泽以时入而不禁夫圭田无征用民之力岁不过三日田里不粥墓地不请
  此详言恵民之政也古者仁政之行至为详备如公田以养君子但借民力以助耕而不复税其私田所以厚农也市则但赋其市地之廛以抑末而不征其货所以厚商也关则但察异言异服之人以防奸而不征其税所以厚旅也林麓川泽但戒以时入而不禁其采取所以厚民也若夫圭田为卿大夫士供祭祀者则无征所以厚君子也凡有兴作用民之力虽丰年不过三日所以厚小人也田里受于公家有遂人主之者禁之使不得粥卖所以厚生者也冢墓以族葬有墓大夫掌之者禁之使不得请求所以厚死者也案洪范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宾八曰师王制自冢宰制国用以下至司寇其序正相合盖冢宰所司食货祀三者备矣然后以司空定民之居以司徒兴民之徳乐正司马因司徒所教而升之故附于司徒而以司寇明刑终焉宾师二者洪范次于后王制叙于前盖洪范言其切于民生之先后缓急则柔远安邦之事宜居养教之后王制言其关于建国之规模纲纪则礼乐征伐之柄必在庶政之先义各有所当也洪范作于夏而殷人守之注家以王制为夏殷之书意必有所受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四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五
  王制
  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量地远近兴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壮者之食
  此言司空居民之法也度丈尺也小而水所止曰沮大而水所钟曰泽事谓制邑居民之事天子欲画井田以授民居必任之司空司空执度以度地里广轮之数为之邑井城郭庐舎以居民盖不独平原衍沃而已即山川沮泽亦必时其四时而量地之远近以为民居之䟽密于是制邑井则必兴役事兴役事则必任民力凡使民任则从轻而以老者为率食则从厚而以壮者为率所以宽之也案书所谓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时地利者与此相表里若夫唐虞之世禹以司空宅百揆即冢宰之任也周人建子以终为始故司空在司寇之后而实在宗伯之先此亦三代相
  因之大凡矣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湿广谷大川异制民生其间者异俗刚柔轻重迟速异齐五味异和器械异制衣服异宜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
  此言居民之必有所因也上制谓形制如所谓天地初制之制下制谓制度也凡民之材质不同居之者必因乎天地自然之利如西北多寒东南多煖高者必燥卑者必湿盖由谷虚而广川流而大既异其制故民生其间者亦异俗才之刚柔质之轻重情之迟速各有分齐口所嗜之五味异和身所用之器械异制体所被之衣服异宜此皆出于自然而不可强也修其教以正民徳而不易其俗齐其政以一民行而不易其宜则所以裁成辅相者在是矣案居民材谓因民之材质而居之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则其材艺堪地气也陈注以居为化居之居材为天生五材之材者非是
  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冝服利用备噐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东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译此广言异俗也雕刻也题额也交趾足拇指相向也鞮戎屦名王者之柔远也在乎因人之性故凡中国戎夷五方之民各有性质而不可推移地气使然也在东方者曰夷被断其发文饰其身有能不火食者矣在南方者曰蛮雕刻其额足趾相向有能不火食者矣以东南为阳不畏寒故也在西方者曰戎被发而衣皮有能不粒食者矣在北方者曰狄衣羽毛而穴居有能不粒食者矣以西北为阴少五榖故也然其俗虽异而所资以生者则随地而皆足故中国夷蛮戎狄皆有所安之居所和之味所冝之服所利之用所备之噐五方之民言语不相通嗜欲不相同有慕义而来者不可不达其志通其欲也故设之以官东方曰寄谓寄托其意于事物也南方曰象以意仿像其形似也西方曰狄鞮远履其事以知其言意之所在也北方曰译以彼此言语相誊释也盖性者生之质也惟本天而亲地故不可以强同在中国则疆以周索有教与政以兴其徳而齐其行在远方则疆以戎索有寄象鞮译以达其志而通其欲天地之因物付物圣王之以人治人其理一而已矣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无旷土无游民食莭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
  此申言中国居民之事以见养与教之相因也凡居民者量地之大小以制国邑度地之广狭以定民居地邑民居三者必欲其相得也惟尽地之力故无旷土惟尽人之力故无游民食得其莭事及其时民之咸安其居也必矣由是乐事劝功而能勤尊君亲上而能顺然后因其从善而立学以教之此王道所由成也案周礼度地居民属司徒宋儒谓当改属司空先养后教为治之叙固如此
  司徒修六礼以莭民性明七教以兴民徳齐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养耆老以致孝恤孤独以逮不足上贤以崇徳简不肖以绌恶
  此言司徒教民育材之事也六礼七教八政并见萹末司徒之职主于教民是故修六礼以莭民性使不至于流明七教以兴民徳使不至于怠齐八政以防淫使知所禁戒一道徳以同俗使知所率从既老吾老即合郷之耆老而养之以致其孝既㓜吾㓜即合乡之孤独而恤之以逮其不足贤者难于进则上升之以崇徳不肖者恶其杂则简去之以绌恶凡皆所以𨗳民于善而使之自劝也陈氏祥道曰修六礼明七教齐八政一道徳所谓教思无穷也养耆老恤孤独所谓容保民无疆也有以教之又有以容保之然后上贤以崇徳简不肖以绌恶亦不变而后赏罚可言之意也
  命郷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习射上功习乡上齿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不变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右如初礼不变移之郊如初礼不变移之遂如初礼不变屏之远方终身不齿
  此言乡学中简不肖以绌恶之事也万二千五百家为乡耆老谓致仕及乡中老贤者朝犹会也庠乡学名乡乡饮酒也入乡学者于一年之终大司徒命乡大夫简不帅教者以告耆老皆会于庠择元日行乡射礼推中而有功者居上所以尊道艺也行乡饮酒礼推老而齿长者居上所以尊高年也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礼事将使不帅教者观感而变于善也间一年考校之而不变则命国之右乡简不帅教者移之于左命国之左乡简不帅教者移之于右乡大夫之会而习射饮者如初礼至五年考校而犹不变则移之郊学在乡界之外乡大夫之会而习射饮者如初礼至七年考校而仍不变则移之遂学在远郊之外乡大夫之会而习射饮者如初礼至于九年考校而终不变乃屏之远方终身不齿案古者六卿各治一乡谓之乡大夫六卿聫事在国则冡宰重在军则司马重在乡则司徒重故司徒得以命六乡即六遂之学亦统于司徒也夫人情皆善圣人不轻绝人而固有自绝于圣人之教者惟恶者有以为惩斯善者愈有以为劝矣
  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升于司徒者不征于乡升于学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
  此言乡学中上贤以崇徳之事也学国学也征谓力役造成也三年大比之期司徒命乡大夫论述乡学中才徳之秀出者司徒賔之以升于司徒是曰选士言可选而用也司徒于选士之中又论其秀出者而升于国学是曰俊士言其在千人之上也既为选士则不役于乡师及为俊士并不役于司徒而皆名为造士言其才徳之有成也案秀士之论必由于乡者知之素也后世䟽于求士而务取其所不知其亦异于古所云矣
  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国之俊选皆造焉凡入学以齿
  此言国学教人之法也术者道路之名诗书礼乐乃入道之路也四教即四术也士升诸国学而掌其教者有乐正焉教之之法崇四术而示以入道之途立四教而予以时教之业所谓四术者诗书礼乐是也顺先王之道以造成其士而春秋则教以礼乐冬夏则教以诗书盖以讲诵于冬夏为冝礼容乐声习之者于春秋为冝也自王之大子众子公侯之世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以及郷学所升选士而为俊士者皆造而就学焉凡入学必以齿长者贱亦在前少者贵亦在后盖致礼让所以重孝弟也案乐正乃乐官之长而俾之造士者乐之入人也深先王所以为教必于此始终焉若舜命夔典乐以教胄子周立大司乐以掌成均之法皆是此意
  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学不变王亲视学不变王三日不举屏之远方西方曰棘东方曰寄终身不齿
  此言国学简不肖之事也小胥大胥小乐正皆大乐正之属古之教者九年而大成至是将出学小胥大胥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以告于王王乃命公卿大夫元士皆入学而习礼以化之若不变则王亲视学使习礼以化之若又不变是终不变也王于是三日不举以教之不至而厚自贬损然后屏之远方于西戎曰棘欲其亟于迁改也于东夷曰寄言其寓此终归也必至于终身不变然后不齿先王于国子之不帅教者待之严而未尝不厚如此案乡简不帅教者而后论秀士而升之司徒国学简不帅教者而后论造士之秀者而升之司马遏恶必先于扬善也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此总言上贤崇徳之事也乡学之选士不征于乡曰造士俊士之在国学及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徳业既成亦曰造士于是大乐正统论造士之秀出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则曰进士言登进仕版之中可受爵禄于王所也案司马为夏官卿掌进贤兴功以作邦国其属有司士掌群臣之版以徳诏爵以功诏禄又有诸子掌国子之倅之教治故有造士之秀者皆移名焉其必先告于王者以用人之权应归之君故也
  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
  此言司马用人之法也王以乐正所论进士之状授之司马司马乃更辨论其入官之材有不堪者屏退之独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各暑其所长迨乎论拟既定然后试以所能而官使之能任此官然后以爵命之既受职位然后以禄养之凡司徒乐正所教而成者王皆有以收得人之效矣刘氏彝曰乡学所升曰选士不过用为乡遂之吏而选用之权在司徒国学所升曰进士则命为朝廷之官而爵禄之权在司马也
  大夫废其事终身不仕死以士礼葬之
  此言司马绌恶之事也大夫居其位而不能任其事则罢绌以终身而不复用死亦但以士礼葬之以示贬也案大夫致仕者死仍葬以大夫之礼若废职不仕己夺爵矣而犹得以士礼葬则恩与义胥见于此矣
  有发则命大司徒教士以车甲
  此言因徴发而専教士之责也国有军旅徴发士卒虽属大司马之事王则命大司徒教士以乘兵车及衣甲之仪容以司徒主众又主教故与司马相参也若国子造士则庶子授以车甲司马弗征
  凡执技论力适四方裸股肱决射御凡执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医卜及百工凡执技以事上者不贰事不移官出乡不与士齿仕于家者出乡不与士齿
  此言待执技者之礼也执技者无徳可称而但论其力当其适四方必裸股肱以决射御之优劣盖有事于外取其力之足以为武卫而已凡执技以事上者若祝若史若射若御若医若卜若百工与夫凡执技以事上者欲其无异习故不贰事欲其有常守故不移官以执技之贱故出乡不与士齿仕于大夫之家者亦然必出乡而后不与士齿者乡党尚齿故也徐氏师曽曰此皆谓执技之贱人非周礼太祝太史射人驭夫医师卜师之官也
  司寇正刑眀辟以聼狱讼必三刺有旨无简不聼附从轻赦从重
  此言刑罚之大旨也司寇周礼刑官刑以禁寇故曰司寇辟罪刺杀也谓问其可杀也为司寇者必正定刑书眀断罪法以聼天下之狱讼于当杀者必三刺以致其详慎若但有发露之意旨而无简核之实迹则聼决为难于是附而入之则从轻赦而出之则从重所谓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也案大司寇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国小司寇以三刺断庶民狱讼之中三刺者讯群臣讯群吏讯万民也蔡氏沈曰简核其实也苟无情实在所不聼
  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邮罚丽于事
  此言刑所由制而欲用刑者之得其寔也论当作伦邮与尤同凡制五刑者必即乎天伦以为之准至其施之于人则虽邮罚之轻亦必与其所犯之事相附丽而不敢失实也案书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失礼则入刑礼刑一物也礼不外乎五伦则刑之所由制者可知矣此周礼所谓不孝之刑不弟之刑而虞书所谓象以典刑者也邮罚丽于事况五刑乎旧注以制为断疑未尽经意也
  凡聼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聡眀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汎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此详言聼讼之法也汎广也凡聼五刑之讼以平允为主事之渉于父子者则当原其亲事之渉于君臣者则当立其义明刑所以弼教此为人伦之至重必以是而权之至于事有轻重必意论其序情有浅深必慎测其量而各有以别之于厚貌者悉其聪明于畏威者致其忠爱而务有以尽之如是而无一可疑刑之可也若疑狱则当广讯众人于众之所疑则赦之又必于小大之罪察其事之所比以成之盖赦之所以释疑而成之所以眀法无往而非公也案此言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申上文必即天伦之指也吕氏曰上下比罪郑注谓已行故事曰比即后世之令与例也至于比例日积而日繁所谓典文者不能分眀而欲罗元元之不逮斯岂刑中之意哉
  成狱辞史以狱成告于正正听之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寇听之棘木之下大司寇以狱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王三又然后制刑
  此承上文而极言听狱之慎重也史司寇吏也正谓士师之属狱之无疑者既定其责取之辞史以所定者告于正正因听察之而以狱之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寇听察于外朝棘木之下以狱之成告于王王虑一官之専听或不能无失也复命三公参听之至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则公议尽矣犹必三又而后制刑盖君与臣之无不尽心于听狱者如此案三又郑氏谓当作三宥周礼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必其无当乎三事始不得已而刑加焉者在君为爱下之仁在臣有守法之义也
  凡作刑罚轻无赦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
  此言用法者之宜尽心也侀形体也凡作刑罚者虽轻无赦欲民之知所畏也夫刑之为言也侀也侀之为言也成也刑加于身一成而不可复变则断者不可续死者不可生矣君子安得而不尽心乎案既曰附从轻而又曰轻无赦者书所谓宥过无大刑故无小也
  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作淫声异服竒技竒噐以疑众杀行伪而坚言伪而辨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假于鬼神时日卜筮以疑众杀此四诛者不以听
  此列言不听而杀之事也王者之用刑至慎也亦至严也其有剖析言词破坏法律变乱名实更改制度挟异端左道而以乱政者必杀作为淫哇之声诡异之服机变之技竒巧之噐而以疑众者必杀行虽伪而坚不可攻言虽伪而辨不可屈学虽非而渉猎甚博非既顺而文饰甚泽因以疑众者必杀假托鬼神之祸福时日之吉凶卜筮之休咎而以疑众者必杀凡此四诛者获则杀之不用审听以其为害大而辞不可习也案破律改作是假事功以乱治淫声竒技是假玩好以乱俗行伪学非是假学术以乱教鬼神时日是假术数以乱常观于太公之诛华士孔子之诛少正卯可以见圣人之识深而虑远矣
  凡执禁以齐众不赦过有圭璧金璋不粥于市命服命车不粥于市宗庙之噐不粥于市牺牲不粥于市戎噐不粥于市用噐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麤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锦文珠玉成噐不粥于市衣服饮食不粥于市五榖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关执禁以讥禁异服识异言
  此因刑而言禁也数谓升缕多少讥呵察也凡执持禁令以齐众人之不齐者虽过失不赦欲民之知所畏也盖刑以惩其所已然而禁以坊其所未然如有圭璧金璋而为上所宝者命服命车而为上所用者宗庙之噐以供祭祀者牺牲以敬鬼神者戎噐以习武备者用噐与兵车不中长短之度者布帛精麤不中升缕之数幅之广狭不中量者奸色足以乱正色者以锦文珠玉而造为成噐者衣服饮食之华美者五榖不及其时果实未至于熟者木不在乎当伐者禽兽鱼鳖不在乎当杀者皆不许以粥于市命司关之吏执此禁以讥察非违于异服者禁之异言者识之凡以使民知避而勿犯焉已矣案所禁者皆不敬不法不仁不俭之事而终之以异服异言夫异者常之反也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要使之复其常性而已而庸有异乎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十六
  王制
  太史典礼执简记奉讳恶天子斋戒受谏
  此言天子受谏之事也恶犹忌也太史典守礼法国有大事则豫执简策记载所当行之礼仪及所当行之讳恶奉而进之天子天子必斋戒以受其所教诏焉案大史为礼官宗伯之属掌建王之六典八法八则大祭祀会同朝觐执书以诏王其属小史掌诏王之忌讳不言大宗伯者其体貌尊唯诏相大礼于临时也
  司会以岁之成质于天子冢宰斋戒受质大乐正大司寇市三官以其成从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斋戒受质百官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质于天子百官齐戒受质然后休老劳农成岁事制国用
  此言百官质成之事也成计要也市即司市司会为冡宰之属总主簿书于岁将终以百官一岁之计要上质于天子冡宰必斋戒而赞王以受之大乐正大司寇市三官各以其当司成要从司会以质于天子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必斋戒以受之百官位卑不敢专逹则各以其成质于三官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为之质于天子天子受而平之还报于下百官亦必斋戒以受以为天工天职而不敢忽也至此则废置之典行正官之事毕然后休养老者蜡祭劳农岁事于是乎成而可以制国用矣案周官六卿分职而此止言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者盖汉制以此为三公也
  凡养老有虞氏以燕礼夏后氏以飨礼殷人以食礼周人修而兼用之
  此言四代养老之制也凡养老之礼历代不同有虞氏用燕礼牲用狗一献既毕坐而饮酒行之于寝夏后氏用飨礼体荐而不食爵盈而不饮立而不坐依尊卑为献取数毕而止行之于庙殷人用食礼有饮有殽虽设酒而不饮亦行于庙周人则修而兼用之陈氏祥道曰天子之于老也所养者三岁养之亦三春入学舎菜合舞秋颁学合声于时天子视学此养于仲春仲秋者也季春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天子亲往视之大合乐必遂养老此养于季春者也罗氏献鸠以养之者国老也司徒以保息养之者庶老也司门以其财养之者死政之老也凡天子入学莫不养老又不在岁养之数案周人修而兼用之皇氏云先行飨次燕次食盖既致其敬又从而安乐之义或然也
  五十养于乡六十养于国七十养于学逹于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五十异粻六十宿肉七十贰膳八十常珍九十饮食不离寝膳饮从于游可也六十岁制七十时制八十月制九十日修唯绞紟衾冒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饱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暖九十虽得人不煖矣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九十者天子欲有问焉则就其室以珍从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从力政六十不与服戎七十不与賔客之事八十斋䘮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亲学七十致政唯衰麻为䘮
  此详言优老之礼也粻粮也紟单被也秩常也八十不斋则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谓宗子不孤五十养于乡学六十养于国中之小学七十养于大学此礼自天子达于诸侯无降杀也八十不复能来学受养君以飨食之礼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也不能备礼惟足一跪而首再至地瞽人之拜君命亦如是九十并不必亲拜得使人代受也凡所以养其生者五十异粻非少壮可比也六十宿肉恒隔日而备也七十贰膳有副而不缺也八十常珍所食皆珍美也九十饮食不离寝恐需求无时而必以庋阁美善之味水浆之饮从于所游可也至于送终之具六十以岁制七十以时制八十以月制九十则日修之唯绞以束衣紟与衾以覆尸冒以韬尸四者必死而后制以其易为而不忍豫也年至五十而始衰六十非食肉不饱七十非衣帛不煖八十非得人不煖九十虽得人亦不煖矣杖也者所以扶力而优其礼也五十则杖于家六十则杖于乡七十则杖于国八十则杖于朝九十者天子若欲有所问焉必就其室以致其尊以珍从而致其养杖不待言也大夫士七十而致事者入至朝位君出揖即退不待朝毕八十则君毎月使人致膳以告存九十则日致常膳所以优国老也五十不从力役之征六十不与兵戎之事七十并不与賔客之事八十即斋丧之事亦不及也所以优庶老也古者五十曰艾服官政故受爵于朝六十曰耆指使不能备弟子礼故不亲学七十曰老故致政而传家事于子孙有䘮惟衰麻在身而已又所以优国老也刘氏敞曰养于乡者乡饮酒之礼五十者始预于养也六十养于国者有命赒饩老者则及之矣养于学者则君就行焉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养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养老殷人冔而祭缟衣而养老周人冕而祭玄衣而养老凡三王养老皆引年
  此言古者养老之异制而总结之也皇收冔冕皆冠名深衣白布衣也燕衣黒色燕饮服之缟衣亦白布深衣也玄衣即缁衣也古之养老其地与服各有不同者有虞氏则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夏后氏则养国老于东序养庶老于西序殷人则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周人则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于国之西郊也有虞氏则以皇而祭深衣而养老夏后氏尚黒则以收而祭燕衣而养老殷人尚白则以冔而祭缟衣而养老至周而兼用则以冕而祭元衣而养老凡三王之养老也恐四海之内不能遍及于是皆行引户校年之令而恩赐其老者焉皇氏侃曰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养从国老之法士养从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飨耆老掌其割烹案养老必于学者以其为讲眀孝弟礼义之所也旧说以养国老为大学养庶老为小学祭言冠养言衣者互文也
  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父母之䘮三年不从政齐衰大功之䘮三月不从政将徙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自诸侯来徙家期不从政
  此因养老而类言宽恤之政也从政给公家之力役也年八十者一子不从政九十者其家不从政以其湏人以养也或有废疾非人不能养者一人不从政有父母之䘮三年不从政有齐衰大功之䘮三月不从政王畿采地之民将徙于诸侯三月不从政诸侯之民徙于王畿采地期不从政盖人莫衰于老莫苦于疾莫忧于䘮莫劳于徙故所以恤之者如此
  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矜老而无夫者谓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皆有常饩喑聋跛躃断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此言矜恤穷民之事也人之少而无父者谓之孤以其顾望无所瞻见也老而无子者谓之独以其鹿鹿无所依也老而无妻者谓之矜以其愁悒不能寝如鱼目之恒不闭也老而无夫者谓之寡以其倮然单独也此四者为天民之至穷而无所告诉故养之者皆有常饩焉其有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足不能行与夫支莭觧绝容貌短小者是为喑聋跛躃断者侏儒之人则使就百工之役各以其器能之所冝得者食之下无弃人而上亦无弃事是又恤穷之仁术也案荀子曰五疾上收而养之材而事之晋语胥臣对文公曰戚施权镈蘧蒢蒙璆侏儒扶庐蒙瞍循声聋瞆司火其童昏嚚喑僬侥官司所不材宜于掌土淮南子曰伊尹之兴土功也修胫者使跖䦆强脊者使负土眇者使之准伛者使之涂是之谓各以其噐食之
  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车从中央
  此言男女有别之事也在道路男子常由右妇人常由左而车则从乎中央行有三涂以远别也案地道尚右故男右女左
  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雁行朋友不相逾䡖任并重任分斑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此又推言尊耆老之义也君子谓士以上与父之齿相若者随从其后而行与兄之齿相若者如雁飞之次而行年相若之朋友则并行而不相逾至或有所担负老少俱轻则并与少者老少俱重则分为轻重而以其重与少者班白之老即不复手自提挈而有少者以代之故耆老之中有君子焉行必有车不徒行也有庶人焉食必有肉不徒食也先王之世敦崇孝弟始自朝廷而达于天下为子弟者莫不知尊徳而养老虽在道路亦翕然有敬让之风王道之成见于此矣故述王制者以是终焉
  大夫祭器不假祭噐未成不造燕噐
  此言大夫重祭之事也有采地之大夫必自造祭噐而不假诸人若祭器未成则不造燕噐先神而后人也皇氏云若无地大夫则当假之故礼运云大夫祭噐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
  方一里者为田九百亩方十里者为方一里者百为田九万亩方百里者为方十里者百为田九十亿亩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为田九万亿亩
  此以开方之法记井田之制也方一里者凡为田九百亩方十里者有百个一里之方是为田九万亩方百里者有百个十里之方是为田九十亿亩方千里者有百个百里之方是为田九万亿亩孔䟽步百为亩长一百步阔一步亩百为夫是一顷也长阔一百步夫三为屋是三顷也阔三百步长一百步屋三为井是九百亩也长阔一里陈氏澔曰方千里当云九千亿亩或九万万亩经文误案此以下皆申释前文古经后有记皆如此纵横百里则九百万亩此大国之数纵横千里则九万万亩此一州之数朱子谓汉儒硬造这算法是也综其寔田可井则井之不可井即截长补短有百亩之地便可授一夫有二十五亩之地便可授一馀夫此方田所以为九数之首也今积步法即古方田法
  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东海千里而遥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西不尽流沙南不尽衡山东不尽东海北不尽恒山凡四海之内断长补短方三千里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亩
  此记四海之内地远近里数也一万亿亩之上衍万亿二字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为冀州域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为豫州域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为荆州域自东河至于东海千里而遥为徐州域自东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亦为冀州域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遥为雍州域统而论之西不尽于流沙南不尽于衡山东不尽于东海北不尽于恒山凡四海之内截长补短方三千里计为田八十一万亿亩陈氏澔曰方三千里当云八十一万亿亩案禹贡序九州自冀州始唐虞至商皆都冀三面距河此云南河东河西河亦主冀州言之南北为经东西为纬自恒山至南河而至于江而至于衡山以经言自东河至东海自东河至西河而至于流沙以纬言也主冀州故冀州之域两言之
  方百里者为田九十亿亩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馀六十亿亩
  此再言百里田亩之数也方百里者为田九十亿亩其间有山陵林麓焉川泽沟渎焉城郭宫室涂巷焉三分而去其一馀以授民凡六十亿亩前文既以开方法计疆域之数此复举一大国以约计其田亩之实而七十里五十里之国可知
  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四十六亩三十步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
  此总言井田亩步之数也今谓汉东田即诗所谓东南其亩之东也古者步大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则一步为五十二寸比古者毎步剰出一十二寸以此计之则古者百亩当今东田百四十六亩有竒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一里有竒此古今之田里所以有长短广狭之不同也案郑注云周尺之数未详闻也陈氏祥道曰周法十寸八寸皆为尺考工记于案言十有二寸于镇圭言尺有二寸此十寸尺也说文咫八寸周尺也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六尺四寸乃八尺也蔡氏元定曰以十寸之尺起度则十尺为丈十丈为引八寸之尺起度则八尺为寻倍寻为常蔡邕独断云夏以十寸为尺商以九寸为尺周以八寸为尺季氏本曰六尺为步古法也自后稷以来即有一亩三畎畎广尺深尺之说则六尺为步不始于周矣朱子曰古以百步为亩今以二百四十步为亩百亩当今四十一亩或曰周尺当今营造尺六寸四分今方五尺为步在周止方三尺二寸周以百步为亩今二百四十步为亩则周百亩当今二十五亩六分汉景帝始定二百四十步为亩王制作于文帝时故犹以百步为亩
  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国其馀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馀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为方百里者三十其馀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泽不以封其馀以为附庸闲田诸侯之有功者取于闲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归之闲田
  此记畿外八州建国之法也天下九州王畿居中其外八州毎州方千里是为方百里者百也内封公侯百里之国凡三十尚馀七十个方百里又封伯七十里之国六十是去二十九个方百里又四十个方十里也尚馀四十个方百里六十个方十里又以封子男五十里之国百二十是去方百里者三十也所馀者止有十个方百里六十个方十里而已通除三䓁封国及名山大泽不以封因以所馀者为附庸以及闲田凡诸侯之有功者即取于闲田以禄之其有削地亦归之于闲田焉周氏谞曰所谓封国之数非实有此国特计其地之广狭所能容者也周官职方谓凡邦国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则四公方四百里则六侯方三百里则十一伯方二百里则二十五子方百里则百男以周知天下盖以一千里度之则天下可以周知法与此同
  天子之县内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馀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馀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馀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此记畿内之制也天子之畿内地方千里是为方百里者百也内封公之国方百里者九尚馀九十一个方百里又封卿之国方七十里者二十一是去十个方百里二十九个方十里也所馀八十个方百里七十一个方十里又以封大夫之国方五十里者六十三是去十五个方百里七十五个方十里也所馀者六十四个方百里九十六个方十里而已陈氏澔曰畿外封国多而馀地少广封建之制于天下畿内封国少而馀地多备采地之分于王朝也案畿内馀地所以多者当是天子自有之以为居重驭䡖之势如秦分天下为四十郡汉初承之大启九国而汉自得十五郡也
  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国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国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国之卿命于其君者如小国之卿
  此申言侯国君臣制禄多寡之法也大国禄食之数以䓁而推则诸侯之下士可食九人中士倍下士食十八人上士倍中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倍上士食七十二人卿四倍于大夫食二百八十八人君十倍于卿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国之卿三倍于大夫食二百一十六人君十倍于卿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国之卿一倍于大夫食百四十四人君十倍于卿食千四百四十人其次国之卿命于其君者止如小国之卿食百四十四人以其降于天子所命故也孔疏云天子之士卿大夫无文宜准大国之卿大夫士也案庶人在官者之禄有食九人至五人之差下士皆视上农之食九人所以优士
  天子之大夫为三监监于诸侯之国者其禄视诸侯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方伯为朝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视元士
  此申言三监之制也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监于诸侯为方伯者之国其禄视大国之卿其爵视次国之君其禄则取于八州方伯之地方伯朝于天子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以给斋戒自洁清之用其数视元士亦五十里以下案三监之禄视诸侯之卿者其食少爵视次国之君者其体尊盖视子男而一隆之一杀之也
  诸侯世子世国大夫不世爵使以徳爵以功未赐爵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
  此申言内外爵禄之制也诸侯之世子得世国而不得世爵天子之大夫不得世爵而但得世禄盖先王之于臣使之任事必以徳爵之命数必以功所以皆不世爵也诸侯之世子世国必请命于天子赐之以爵而后得如先君之旧若未赐爵则其衣服礼数但视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国诸侯之大夫不惟不得世爵并不得世禄此待内外臣之别也程子曰古者使以徳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故贤才众而庶绩成及周之衰公卿大夫皆世官政由是败矣
  六礼冠昏䘮祭乡相见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㓜朋友賔客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
  此申言司徒所掌之事也司徒所掌者有六礼焉嘉则为冠为昏凶则为丧吉则为祭賔则为乡为相见所谓修之以莭民性者如此有七教焉亲属父子睦属兄弟别属夫妇义属君臣序属长㓜信属朋友让属賔客所谓明之以兴民徳者如此又有八政焉饮食则资以养生衣服则藉以适礼事为则著于百工之技艺异别则见于五方之噐械度与量则辨其长短小大数与制则区其多寡广狭所谓齐之以防淫者如此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六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七
  月令
  秦吕不韦集诸儒著十二月纪名吕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月用夏正令则杂举三代及秦事礼家抄合为此篇张子曰月令大率秦法也然采三代之文而为之不无古意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
  此言正月之日躔中星也孟长也营室参尾皆星名孟春之月是为岁首斗柄建寅之月也日月交会于营室是为娵訾亥之次也昏则参星在南方之中旦则尾星在南方之中人君南面而听天下视时候以授民事必谨察于此案日与月会谓之辰独言日者阳主岁功也与书言出日纳日同意孔疏曰月令昏明中星皆大略而言不与历同但一月之内有中者即得载之二十八宿星体有广狭相去有远近或月
  节月中之日昏明之时前星已过于午后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见有早晚所以昏明之星不可正依历法但举大略耳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戸祭先脾
  此言孟春时令所属也句芒木官木初生句屈而有芒角也春王在木所属之干为甲乙甲是孚甲乙轧也万物皆抽轧而生也其帝则为大皞其神则为句芒其虫则为鳞东为苍龙木属也其音则为角角属木春气和则角声调气至而律应则中大蔟大蔟者林锺所生三分益一长八寸建寅之律也其数则八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举成数也其味则为酸惟木曲直曲直作酸其臭则膻物以木化故其气膻也其祀戸戸竒而在内阳自内出之象也当祭而先用脾脾于藏为土土克于木食所胜也案以主宰言谓之帝以妙用言谓之神大皞炎帝黄帝少皞颛顼在天五行之帝伏羲神农轩辕金天高阳则人帝之配食者句芒祝融后土蓐收元冥在天五行之神重黎句龙该修熙则人官之配食者
  东风觧冻蛰虫始振鱼上冰獭祭鱼鸿雁来
  此记寅月之候也阳鸟大曰鸿小曰雁冻结于重阴坚栗之时至是则东风有以觧散之虫之藏于密者咸起而振所谓启蛰也鱼之潜于深者咸跃而上所谓鱼陟负冰也此时鱼肥美獭将食之故先以鱼为祭鸿雁畏寒秋南春北以气将煖故反其居所谓候雁北也
  天子居青阳左个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旗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此言人君居处服御俱顺时气之宜也青阳者明堂之东堂左个东堂之北偏明堂四旁皆谓之个也鸾路有虞氏之车有鸾铃者马八尺以上为龙天子于孟春居青阳左个盖东北室也所乘则为鸾路驾以仓龙载以青旗衣以青衣服以仓玉食为麦与羊而其器则疏以达以春物将贯土而出故器之刻镂者使文理清疏而通达也朱子曰论明堂者非一窃意当有九室如井田之制东之中为青阳大庙东之南为青阳右个东之北为青阳左个南之中为明堂大庙南之东即东之南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为明堂右个西之中为总章大庙西之南即南之西为总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为总章右个北之中为元堂大庙北之东即东之北为元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为元堂左个中为大庙大室凡四方之大庙异方所其左右个则青阳左个即元堂之右个青阳右个即明堂之左个明堂右个即总章之左个总章右个乃元堂之左个也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大庙大室则毎季十八日居之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然也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徳在木天子乃齐立春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迎春于东郊还反赏公卿大夫于朝命相布徳和令行庆施恵下及兆民庆赐遂行毋有不当此言天子迎春及行赏之事也是月者谓是月之气不谓是月之日也大史礼官之属谒告也相谓三公相王之事也是月立春大史于先三日即以谒之天子曰某日立春水衰木旺是仁徳之盛也不敢不告天子乃齐戒立春之日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至于东郊春主寅卯辰其位在东故迎春于东方而祭大皞句芒之神焉毕而还反赏公卿大夫于朝命相臣布徳和令行庆以休善施恵以恤穷必使下及兆民而无一夫之不获由是为相者于所当庆当赐承命即行无有不当速而能公若是凡以顺时而奉天也盖天地之大徳曰生君为天地之宗子相为宗子之家相凡其所以仁天下君令臣行莫不有参赞之功焉庆主礼赐主物以其易壅易私故又重以为戒
  乃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离不贷毋失经纪以初为常
  此言敬授人时之事也宿留止也离经历也一岁方始庶事维新乃命大史守典奉法以司天运与日月星辰之行凡日月之所止所历不可差其躔次天文之进退迟速不可失其度数惟以历家始初推步之法为今岁占候之常而已案守典奉法即周官大史所谓掌六典以逆邦国之治掌八法以逆官府之治是也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以下即所谓正岁年以序事颁之于官府及都鄙颁告朔于邦国是也徐氏师曽云典法有守有奉则纪正于下而人道立天文有司则岁周于上而天道明矣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糓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大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
  此言祈糓耕籍之事也元日上辛也元辰郊后吉日也保郑注犹衣也介甲也大寝路寝也是月农事将兴天子乃以元日郊祭天而祈糓又择取郊后之元辰天子亲载耒耜置于参乘之衣甲者及御者之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上帝之籍田天子秉耒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反而执爵于大寝以行燕礼则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侍以其劳于耕也故命曰劳酒案帝籍即籍田千亩也以其借民力以耕故谓之籍又为粢盛以供典籍故谓之籍三代以前择日皆用干如郊用辛社用甲之类是也此言元辰者卢氏植云日甲至癸也辰子至亥也郊天阳也故以日籍田阴也故以辰蔡氏邕云日干也辰支也有事于天用日有事于地用辰盖汉儒之说如此
  是月也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王命布农事命田舎东郊皆修封疆审端径术善相邱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宜五糓所殖以教道民必躬亲之田事既饬先定凖直农乃不惑
  此言劝农之事也术周礼作遂夫闲有遂遂上有径陂而不平曰阪水所行曰险是月也天之气自上而下降地之气自下而上腾两相和同交而为泰草木莫不萌动此可耕之候矣王于是统命群臣宣布农事以授之时又特命田畯出舎东郊于封疆有损坏则修葺之径遂有广狭则审端之又善相邱陵阪险原隰土地之高下而知其五糓所殖之宜否以教道民而罔弗躬亲由是农事既饬凡其先所定之法悉如凖平绳直之可循此民之所以无疑也
  是月也命乐正入学习舞
  此言教乐习舞以导时和也乐正乐官之长是月也命乐正入大学之中教学者肄习乐舞之事为仲春将释菜也案乐正即周礼大司乐掌以乐舞教国子序乐者
  乃修祭典命祀山林川泽牺牲毋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杀孩虫胎夭飞鸟毋麛毋卵毋聚大众毋置城郭掩骼埋胔
  此言顺时而施仁政也胎未生者夭方生者飞鸟初学飞之鸟麛兽子之通称骨枯曰骼肉腐曰胔孟春岁方更始乃修明祭典命祀山林川泽之能生物者而牺牲勿用牝畜恐伤其生育也盛徳在木故禁止伐木以及禽鸟之巢勿覆之昆虫之稚勿杀之物之胎者夭者鸟之学飞者兽之麛鸟之卵皆勿取之其有大役兴作以妨农事之始则勿聚之置之其有胔骼暴露以逆生阳之气则必掩之埋之盖修祀典者所以仁鬼神也戒聚众者所以仁百姓也用牝以下诸禁仁及鸟兽草木昆虫也掩埋之令仁及死亡也王者之体元长人惟其仁而已矣
  是月也不可以称兵称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从我始毋变天之道毋绝地之理毋乱人之纪
  此亦言息事宁人之事也是月发生伊始不可以称兵称兵必有天殃或不得已而御宼则可若兵戎不起断不可从我而始毋违时而变天之道毋妄动而绝地之理毋咈众而乱人之纪案郑注兵戎为客不利主人则可孔氏曰起兵伐人者谓之客敌来捍御者谓之主盖兵犹火也端自我开其势必将自及又况于逆生气以干天和者乎
  孟春行夏令则雨水不时草木蚤落国时有恐行秋令则其民大疫猋风暴雨总至藜莠蓬蒿并兴行冬令则水潦为败雪霜大挚首种不入
  此言孟春失令之致灾也回风为猋挚猛也首种稷也百糓惟稷先种故曰首种人君毎月各有当行之令所以奉若天道也如以孟春而行孟夏之令则盛阳相乘雨水失节草木易发而早凋国中时有讹言相恐盖已火之气所泄也行孟秋之令则阴气始杀变为疾疫风雨迅暴而毕至恶草芜秽而丛生盖申金之气所伤也行孟冬之令则寒气骤侵水潦为患霜雪摧折太猛糓之先种者不得𭣣成而入于仓廪盖亥水之气所淫也案书洪范曰敬用五事念用庶徴欲人君之无所不谨也而汉儒推配五行率多牵补如此篇云反某令则有某应意似密而实疏亦其类也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此言二月之日躔中星也奎弧建星皆星名孟春之后为仲春斗柄建卯之月也日月交会于奎是为降娄戌之次也昏则弧星在南方之中旦则建星在南方之中案二月中星独不言二十八宿者孔氏谓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有三十三度斗有二十五度其度既宽若举井斗不知何日的至井斗之中故举弧建言之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夹锺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祭先脾
  此言仲春时令所属也夹锺者夷则所生三分益一长七寸有竒卯律也阳生于子终于午卯为阳中故曰夹锺又谓之圜锺者春主规也郑注引周语云夹锺出四隙之细孔氏曰四隙谓黄锺大吕大蔟夹锺助出四隙之微气令不滞伏于下也凡同于孟春者俱不更释后并仿此
  始雨水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此言卯月之候也自上而下曰雨仓庚鹂黄也鸠布糓也犹是雨也北风冻之则凝而为雪东风解之则散而为水孟春既觧冻矣至是始雨水阴阳交而成和也观于草木则桃始华矣观于禽鸟则仓庚鸣矣仁气既盛鹰亦化为鸠而不复鸷击矣
  天子居青阳大庙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旗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逹
  青阳大庙东堂之当大室者陆氏佃曰室有东西厢曰庙所谓青阳明堂总章元堂大庙以其居正有左右厢故也若中央大庙无左右厢故曰大庙大室
  是月也安萌芽养幼少存诸孤
  此言顺时以助生气之事也始茁为萌浸长为芽是月也于草木之萌芽则安之又当恵养幼少存恤诸孤方春和而助生气也夫曰安但不扰之而已养与存则恩意有加焉此爱物与仁民之辨
  择元日命民社
  此言属民祭社之事也时当土膏发生之候择甲日之善者命民祭社案祭法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故庶民皆得祭之郊特牲言社日用甲而书召诰社用戊者孔氏云周公告营洛邑位成非常祭也
  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狱讼
  此言当春而恤刑狱也囹牢也圄止也桎梏木械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肆纵也肆掠谓纵意棰治也王者所慎重惟刑而时当春阳尤宜体之而行宽大之政爰命有司于囹圄则省察之于桎梏则脱去之于肆掠之加必禁之于狱讼之来必止之如此则省刑息争好生之意不惟行于法中而并溢于法外矣
  是月也玄鸟至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高禖天子亲往后妃帅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高禖之前
  此言祈嗣之礼也元鸟燕也高禖先禖之神也高者尊之之称所御谓御幸有娠者礼酌之以酒也韣弓衣也古者祈嗣必以礼而行礼必以时是月也元鸟至巢人堂字而生乳于其至之日用大牢以祀先禖之神天子亲往重其事也后妃率九嫔以助祭从其类也祭毕使大祝酌酒以饮尝御而有娠者显之以神赐也又属之以弓韣授之以弓矢于高禖之前以射为男子之事兆祯祥也案古禖氏祓除之祀位在南郊故亦谓之郊禖周诗生民篇姜嫄出祀郊禖而生稷商颂元鸟篇简狄亦以元鸟至之时祈于郊禖而生契皆谓此也但商颂言天命元鸟降而生商者盖本其为天所命若自天而降耳而殷本纪及诗郑注因以堕卵吞孕为言则附会穿凿转失其实矣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发声始电蛰虫咸动启户始出先雷三日奋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将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㐫灾
  此言春分之候而因及警戒兆民之事也日属阳夜属阴阳长阴消则日长夜短阴长阳消则夜长日短分者昼夜各五十刻也是月阴阳适中无短长之差则日夜于是乎分矣阳之声为雷光为电向之伏于地者今乃奋击而发声而电亦始见蛰虫咸振动而穿穴以出焉雷发声之先三日命遒人之类奋摇木铎以令兆民曰雷将发声天威当畏尔若有罔知忌惮不谨其动静而至䙝天者生子之形体不备其父母必有㐫灾可不戒哉盖雷电者阴阳相轧而变动之气也易大壮为二月之卦其象辞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既自慎其身而复共警于众圣人之敬天爱民可谓至矣
  日夜分则同度量钧衡石角斗甬正权槩
  此言因天时而平其政也同角正皆谓平之也丈尺曰度斗斛曰量三十斤曰钧称上曰衡百二十斤曰石甬斛也权称锤也槩平斗斛者日夜分而天道平于上故王政取法焉于度量钧衡石则同之斗甬则角之权槩则正之盖钧石出于衡斗甬出于量而权者衡之用槩者量之用也
  是月也耕者少舎乃修阖扇寝庙毕备毋作大事以妨农之事
  此言始耕之事也舎犹止也用木曰阖用竹苇曰扇凡庙前曰庙后曰寝东作方兴耕者皆出在野少有在都邑者以辟户之时乃修治其阖扇奉神之寝庙无不毕备其他固有不求备者矣用民力以作大事则妨农故戒其勿作也案郑注少舎谓耕者少闲高氏诱则谓少有在都邑者据诗言四之日举趾似高说为优
  是月也毋竭川泽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此言顺生气而戒取物之尽也漉亦竭也畜水曰陂穿地通水曰池是月也獭祭鱼而虞人入泽梁使竭泽而渔则尽其族矣故川泽之竭陂池之漉所必禁也春蒐以讲武事使举火而田则绝其类矣故山林之焚所必禁也盖惟王者用物而不尽乎物于是有数罟不入洿池不合围不掩群之制若方春而竭泽焚林则非所以遂生物之理矣
  天子乃鲜羔开冰先荐寝庙
  此言开冰荐新之礼也鲜当作献声之误也冬月藏冰至仲春天子乃献羔羊以祭司寒之神而开冰以出之先荐于寝庙所以敬其先也案古者藏冰开冰亦调燮之一事左氏传所谓祭寒而藏之献羔而启之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是也
  上丁命乐正习舞释菜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仲丁又命乐正入学习乐
  此言仲春习舞乐之事也释菜置芹藻以为祭也必用丁者取文眀之象入学习舞既命于孟春至是以上旬之丁日命乐正率学者习舞于大学而先释菜以告先师天子乃率公卿诸侯大夫亲往视焉中旬之丁日又命乐正入学教学者以习歌与八音为季春将合乐也案释菜吕氏春秋作舎采高氏谓置采帛于前以贽神即仪礼之释币也
  是月也祀不用牺牲用圭璧更皮币
  此言爱物而权于用礼也圭锐璧圆皆玉器皮鸟兽之皮币帛也孟春既牺牲毋用牝矣是月也祭祀不用牺牲而第用圭璧于当用牺牲者则以皮币更之既不伤爱物之仁又不废敬神之礼所谓祈以币更是也孔氏曰此谓祈祷小祀耳若大祀自依常法如大牢祀高禖之类
  仲春行秋令则其国大水寒气总至寇戎来征行冬令则阳气不胜麦乃不熟民多相掠行夏令则国乃大旱煖气早来虫螟为害
  此言仲春失令之致灾也仲春而行仲秋之令则其国大雨而多水水气寒故寒气总至金为兵象而寇戎来征盖酉金之气所伤也行仲冬之令则阳气不能胜阴麦应熟不熟民相掠而阴奸者众盖子水之气所淫也行仲夏之令则阳亢而国乃大旱大旱故煖气早来虫螟因以为害盖午火之气所泄也案孟春举夏为始仲春举秋为始季春举冬为始乃记者序事之次第馀月可以例推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牵牛中
  此言三月之日躔中星也季少也胃七星牵牛皆星名仲春之后为季春斗柄建辰之月也日月交会于胃是为大梁酉之次也昏则七星在南方之中旦则牵牛在南方之中
  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姑洗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戸祭先脾
  此言季春时令所属也候气之律中于姑洗姑洗者南吕所生三分益一长七寸有竒辰律也物至辰而洁齐故曰姑洗案周语曰姑洗所以修洁百物考神纳賔高氏诱曰姑故洗新也是月阳气养生物皆去故就新也
  桐始华田䑕化为鴽虹始见蓱始生
  此言辰月之候也鴽鹑䳺之属䗖𬟽谓之虹蓱萍也春时百卉向荣桐乃木之后华者至是气盛而始华也田䑕阴类化而为鴽迁乎阳而其性和也阴就交于阳成质而虹始见蓱亦始生阳气所浮也
  天子居青阳右个乘鸾路驾仓龙载青旗衣青衣服仓玉食麦与羊其器疏以达
  青阳右个东堂南偏也
  是月也天子乃荐鞠衣于先帝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备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乘舟荐鲔于寝庙乃为麦祈实
  此言天子祈蚕及祈麦之礼也鞠衣黄桑之服也先帝谓先代木徳之君舟牧掌舟之官鲔似鳣口在颔下鱼之大者是月蚕事将兴天子乃以鞠衣荐于先帝以祈蚕事命舟牧覆视所御之舟必覆以视表反以视里者五乃以舟之备具告于天子天子始乘舟以示亲渔用荐鲔于寝庙幷以祈麦之熟焉盖蚕以为衣麦以为食而其所有事皆在于春天子既于孟春祈糓矣至是复有祈焉所以致敬致孝而尽心于农桑之务也
  是月也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句者毕出萌者尽达不可以内天子布徳行恵命有司发仓廪赐贫穷振乏绝开府库出币帛周天下勉诸侯聘名士礼贤者
  此言顺发散之令而宣徳恵也句曲生者萌直生者长无谓之贫穷暂无谓之乏绝振犹救也是月也生气𬘡缊而方盛阳气发泄而无馀草木之句者毕出萌者尽达斯时法天出治有不可以吝啬闭藏内而不出者天子于是布徳行恵命有司发仓廪以赐贫穷振乏绝而徳𠅤及于编戸之氓矣开府库出币帛以周遍于天下复劝勉诸侯使之聘名士礼贤者而徳𠅤及于岩穴之士矣吴氏澄曰天子既自有所聘有所礼矣贤士在诸侯境内者又勉诸侯聘礼之盖季春淑气毕达万物皆有以自遂故粟帛之加遍于中外使士民欣欣然咸有向荣之意仁恩所以与天地同流也
  是月也命司空曰时雨将降下水上腾循行国邑周视原野修利堤防道达沟渎开通道路毋有障塞
  此言命官豫备水患之事也时雨应时之雨广平曰原是月也命司空之掌邦土者曰季春气和天将降时雨以滋万物恐其过多而川浍横溢趋下之水腾上为灾也尔其循行乎国邑周视乎原野有水高于田者恃堤防以为捍御修筑而利便之有田高于水者恃沟渎以为蓄泄引导而顺达之以至往来之道路有水所经行者开辟而疏通之期于毋有障塞不行者而已盖农事之兴资水为灌溉而霖潦则溢而为灾故先时而虑之使其决也有所御其行也有所泄其受也有所归所谓有备无患者此矣
  田猎𦊨罘罗网毕翳餧兽之药毋出九门
  此言禁田猎之事也𦊨罘以捕兽罗网以捕鸟毕长柄小网形似毕星以掩兔翳射者所以自隐也餧之言啖药毒药也季春鸟兽孚乳凡田猎之具如所谓𦊨者罘者罗者网者毕者翳者以及餧兽之药禁之使毋出九门以其逆生道也吴氏澄曰王城东西南北各三门则十二门也而云九门者盖南方三门王之正门平日此等之物皆不敢由其门而出不待此月始禁也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齐戒亲东乡躬桑禁妇女毋观省妇使以劝蚕事蚕事既登分茧称丝效功以共郊庙之服毋有敢惰
  此言后妃躬桑劝蚕而始终敬其事也野虞主田野山林之官羽拍身曰拂戴胜织纴之鸟一名戴鵀此时恒在桑言降者重之若自天而下也曲薄也植槌也所以架曲与籧筐者籧圆而筐方妇使缝线组𬘓之事登成也是月也命野虞禁民毋伐桑柘将以其叶饲蚕也斯时鸣鸠拂羽而戴胜降于桑正蚕始生之候矣曲植籧筐养蚕之器莫不先期具备后妃乃齐戒亲东乡以迓时气躬自采桑以先之禁妇女毋修饰容观省节妇使以劝蚕事迨至蚕事既成则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属分茧使之缫称丝使之织计其功之多少以供天子郊庙祭祀之服而毋敢懈忽焉案周礼内宰之职仲春诏后妃帅内外命妇始蚕于北郊为祭服所自出与天子亲耕并重其礼诚以敬天勤民之事莫大乎此也
  是月也命工师令百工审五库之量金鐡皮革筋角齿羽箭干脂胶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监工日号毋悖于时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
  此言命工以饬材制器之法也工师百工之长司空之属官也五库即金鐡诸物所藏之舎也视物之善恶皆有旧法谓之量是月也命工师令百工审察五库中所贮之物悉遵旧法以稽其美恶如金也鐡也鸟兽之皮革也筋也角也齿也羽也竹之箭也木之干也脂也胶也丹也漆也皆所以章物采备器用者必毋或有不良焉于时百工各治其事工师之监临者尤当毎日号令以二事为戒其一不得悖逆时序以造作器物使不坚固其一不得过为竒巧以摇动君心使生奢侈如是则顺天时遵王制而器无弗善矣案五材之物登于五库者本无不良而于此必加审察者以藏贮既久而季春阳气蒸润恐有变质易色也方氏悫云此与孟冬皆言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一则因其作而戒之一则因其成而又戒之也
  是月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天子乃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
  此言大合乐而重其事也孟仲习舞习乐至此则教已成矣是月之末择日之吉者大举众乐而合之天子乃帅公卿诸侯大夫亲往视焉盖乐之成将荐之郊庙奏之朝廷用之乡射燕享其微可以格天神和上下养徳性育人材故礼从其重必于是月之末者以阳气毕达而宣豫顺于天下也方氏悫曰月令言习舞者主乐之容习吹者主乐之声乐则于声容无所偏主也不言入学然以视习舞推之则于学可知不言命乐正等官然以大合吹推之则亦命乐师可知矣
  是月也乃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牺往驹犊举书其数此言顺时序以广孽生也是月也春阳既盛物皆产育乃合累牛腾马群游而就牝于牧以俾其蕃息若有中牺牲之用者及马之驹牛之犊皆书其数以备稽校焉案高氏云累牛父牛腾马父马累负而上腾跃而起皆牡欲就牝之形陈注谓累系之牛非是
  命国难九门磔攘以毕春气
  此言逐阴慝以全阳气也难与傩通周礼夏官方相氏掌之蒙熊皮黄金四目执戈扬盾帅百隶索室驱疫以狂夫四人为之裂牲谓之磔除祸谓之攘毕终也季春阴寒将尽恐其气犹有伏匿而不出者将为疠以害物故命国中难以逐疫于九门披裂牲体以攘祸于四方之神盖欲除阴以全阳而使春气之得其终也案高氏曰南西北九门嫌非王气所在故磔犬羊以禳使木气尽达也盖阴慝之气莫盛于冬而春秋次之故春秋俱难冬则大难旁磔独夏无之者阳气盛时阴慝不能作也
  季春行冬令则寒气时发草木皆肃国有大恐行夏令则民多疾疫时雨不降山林不收行秋令则天多沈阴淫雨蚤降兵革并起
  此言季春失令之致灾也肃谓枝叶减缩而急栗也大恐人讹相惊也季春而行季冬之令则寒气以时而发草木之枝叶皆缩栗国中时有讹言相惊恐盖丑土之气所应也行季夏之令则民多暑疫之疾亢旱而时雨不降山林所种不收盖未土之气所应也行季秋之令则天气敛而多沈阴秋霖早降金气既动兵革并兴盖戌土之气所应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十八
  月令
  孟夏之月日在毕昏翼中旦婺女中
  此言四月之日躔中星也夏大也取阳气发越万物长养之意毕翼婺女皆星名三春之后火德乘令于时为夏孟夏为建已之月日月交会于毕是为实沈申之次也昏则翼星在南方之中旦则女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内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征律中中吕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
  此言孟夏时令所属也祝融火官杜预云祝融明貌夏王在火所属之干为丙丁丙炳也丁成也万物炳然著见而强大也其帝则为炎帝其神则为祝融其虫则为羽南为朱鸟火属也其音则为征征以为事夏气和则征声调气至律应则中中吕中吕者无射
  所生三分益一长六寸有奇已律也其数则七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举成数也其味则为苦惟火炎上炎上作苦其臭则焦物以火化故其气为焦也其祀灶火之养人者也当祭而先用肺肺于藏为金金克于火故也案郑注引易大传曰齐乎巽相见乎离离象为火火之为言化也阳气用事则万物变化书所谓南讹是也
  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
  此言已月之候也蝼蝈蛙也王瓜本草作菝葜谓之瓜者其根似也蝼蝈至是而鸣阴伏者乘阳而出也蚯蚓亦于是乎出阴屈者乘阳而伸也王瓜色赤于是乎生感于火之色也苦菜味苦于是乎秀化于火之味也
  天子居明堂左个乘朱路驾赤駵载赤旗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高以粗
  此言人君顺孟夏所宜之事也色深为朱浅为赤駵马名粗犹大也夏为离明之象位处于南天子于是居明堂左个南堂之东偏也所乘则为朱路驾以赤駵载以赤旗衣以朱衣服以赤玉食为菽与鸡而其器则高以粗象万物之盛长也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德在火天子乃齐立夏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于南郊还反行赏封诸侯庆赐遂行无不欣说
  此言天子迎夏及行赏之事也是月立夏大史于先三日告之天子曰某日立夏木气既谢火德方伸时序一更不敢不告天子乃齐戒于立夏之日亲帅三公九卿大夫至于南郊夏主已午未其位在南故于是乎迎而祭炎帝祝融之神焉毕而还反行赏于内封诸侯于外庆赐遂行而受之者无不欣说凡以顺时而奉天也案春秋言帅诸侯者盖以其为朝觐之时夏冬不言郑注以为诸侯时或无在京师者空其文也
  乃命乐师习合礼乐命大尉赞桀俊遂贤良举长大行爵出禄必当其位
  此言立夏应行之政也立夏之后因将饮酎乃命乐师习合礼乐辨其周旋进退之仪审其律吕声容之节又命大尉于才之桀俊者赞而出之于德之贤良者遂而升之于力之长大者举而用之凡行爵出禄必当其位而无或滥予焉案三王之官有司马而大尉则系秦官此曰大尉非古也
  是月也继长増高毋有坏堕毋起土功毋发大众毋伐大树
  此言王政所以仁草木重农蚕之事也继长増高谓草木蕃庑也孟夏生物畅茂至此而长而高则阳气上逹矣必劝培育以继续増益之毋使有坏堕可也若于斯时而有土功之起大众之发大树之伐是妨于蚕农而逆时气矣故俱以为禁焉或曰继长増高谓堤防也
  是月也天子始𫄨命野虞出行田原为天子劳农劝民毋或失时命司徒循行县鄙命农勉作毋休于都是月也驱兽毋害五榖毋大田猎农乃登麦天子乃以彘尝麦先荐寝庙
  此言天子所以重农时也五百家为鄙五鄙为县是月也为暑之始凉𫄨可以御暑于是天子始𫄨以农事方殷命在外之野虞出行田原为天子劳其勤者劝其惰者而勿令失时命在内之司徒循行县鄙命农勉力兴作而毋使或休于都是月也猎以驱兽使无害五谷故夏猎谓之苖而毋或大为田猎恐伤稼也至麦始熟而升于场天子乃以彘尝之务散其𤍠而必先荐寝庙一食不敢忘亲也案月令之义以农时为本货恶其弃于地力恶其不出于身故所以为农敕禁者无不至焉
  是月也聚畜百药靡草死麦秋至断薄刑决小罪出轻系
  此言王者因时顺气之政也靡草谓枝叶靡细阴类也刑者上之所施罪者下之所犯是月也阳气方盛草木蕃滋则聚畜百药以供医事凡物感阴气而生者必不能胜至阳故靡草于是乎死百谷至秋而熟而麦独成于夏故麦秋于是乎至当是时也于刑之薄者即结断之罪之小者即决遣之系之轻者即纵出之所以释滞而崇宽也案聚畜百药疑合下断薄刑三句为一节靡草死二句则记候也当在苦菜秀之下殆因聚畜百药之文而错简耳
  蚕事毕后妃献茧乃收茧税以桑为均贵贱长幼如一以给郊庙之服
  此言蚕毕而敬其事也蚕于季春分茧至此而其事毕则后妃受内命妇之献茧焉外命妇之茧税收其什分之一视桑之多寡以均齐之凡公卿大夫之妻与士之妻虽贵贱长幼不同而茧税则一夫既用近郊之公桑以为蚕而茧不悉输于公者为其夫当有祭服以助王祭故令以其馀入已而为之至所献所税之茧则皆以供天子郊庙之服也或曰内命妇献茧所以给主祭之服外命妇茧税所以给助祭之服
  是月也天子饮酎用礼乐
  此言因时而隆燕臣之礼也酒重酿曰酎稠浓之义也礼乐即前乐师所习合者是月也天子行燕会之礼春时所造之酒至此而成于是与群臣饮之而礼乐交作礼以将其文乐以宣其和也孔疏曰此在朝若汉尝酎及春秋见于尝酎则皆于庙
  孟夏行秋令则苦雨数来五谷不滋四鄙入保行冬令则草木早枯后乃大水败其城郭行春令则蝗虫为灾暴风来格秀草不实
  此言孟夏失令之致灾也苦雨雨多而人苦之也鄙边鄙也保与堡同小城也格至也孟夏而行秋令则当阳而阴气乘之苦雨为之数来而五谷反以不滋四鄙之人避侵掠而入居城堡盖申金之气所泄也如行冬令则肃杀气盛而草木早枯后则大水洊至致败城郭盖亥水之气所伤也如行春令则物之蛰者以启而蝗虫因以为灾春于方为东东主风而暴风来至春气发越木盛于末而草之秀者不实盖寅木之气所淫也
  仲夏之月日在东井昏亢中旦危中
  此言五月之日躔中星也东井亢危皆星名仲夏为建午之月日月交会于井是为鹑首未之次也昏则亢星在南方之中旦则危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征律中蕤宾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
  此言仲夏时令所属也蕤宾者应锺所生三分益一长六寸有奇午律也阳极阴生阴生为主阳谢为宾也
  小暑至螳螂生䴗始鸣反舌无声
  此言午月之候也螳螂虫名一名蚚父一名天马䴗反舌皆鸟名䴗一名伯劳一名伯赵反舌一名百舌暑气当季夏而极仲寿犹未盛而小暑至矣微阴方肇物亦应时而动故阴类若螳螂与䴗或感之而生或感之而鸣反舌之鸟感阳中而鸣者至是则感微阴而无声矣
  天子居明堂大庙乘朱路驾赤駵载朱旗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高以粗
  明堂大庙南堂之当大室者
  养壮佼
  此言顺时长养之事也盛夏之时于人之壮大佼好者养之以助时气盖疆圉军旅之役盛世所时有是故举长大养壮佼皆以储材于豫也
  是月也命乐师修鼗鞞鼔均琴瑟管箫执干戚戈羽调竽笙竾簧饬锺磬柷敔
  此言将雩而先谨备乐器也凡十九物皆乐器鼗即鼗也鞞所以禆助鼔节者鼗鞞鼔皆革音琴瑟皆丝音管箫皆竹音干戚戈羽皆舞器竽笙竾皆匏音三者皆有簧簧管中之金薄鍱也锺金音磬石音柷敔皆木音柷以合乐之始敔以节乐之终是月也将用大乐以修雩祭爰命乐师于鼗鞞鼔则修之以理其敝于琴瑟管箫则均之以平其音于干戚戈羽则执之以习其仪于竽笙竾簧则调之以和其声于锺磬柷敔则饬之以整其具如是而八音备矣方氏悫曰鼗鞞鼔之与锺磬柷敔其声质而一故修饬之而已琴瑟管箫竽笙竾簧其声文而杂则必均调之干戚戈羽无声持执之以待用可也故言之别如此
  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乐乃命百县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谷实
  此言雩祀之典也有司礼官雩祭名吁嗟其声以祷雨故名雩百县畿内之邑也乐既备而祀事以举是时阳盛之极恐以亢而致旱乃命有司为民祈祀于山川百源以其能兴云雨也然后天子亲大雩于上帝而众乐俱作以神莫尊于天也又命畿内之邑雩祀百辟卿士当时有功德于民者祈谷之实冀其没亦有以益民也案此为天子之礼侯国亦有舞雩特礼从其杀耳雩应在四月而记谓在仲夏者陆氏佃云记事之法举中则上下见也
  是月也农乃登黍天子乃以雏尝黍羞以含桃先荐寝庙
  此言仲夏荐新之礼也雏鸡也羞进也含桃朱樱也是月也火德方盛黍为火榖始熟而升于场天子乃以雏尝之进以含桃而必先荐于寝庙所以重时物也案月令无荐果之文仲夏独羞含桃者以其含阳之色而成异于他物故特记之疏以为诸果亦时荐者是也
  令民毋艾蓝以染毋烧灰毋暴布门闾毋闭关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游牝别群则絷腾驹班马政
  此言顺时节宣之政也毋艾蓝未详郑注曰夏小正五月启灌蓝蓼蓝当裁培未可遽刈也门谓城门闾谓里门挺者拔出之义是月阳逹于外令民毋艾蓝以染为伤长气也毋烧灰为伤火气也毋暴布不以阴功干阳也门闾毋闭关市毋索顺阳敷纵也挺重囚益其食尚宽大也季春游牝于牧今妊孕已遂于是游牝别群则絷腾驹班马政所以止踶啮而令其蕃息也案马政如周官趣马之简其节巫马之治其疾校人之辨其属庾人之掌其闲以至圉师之所教圉人之所养皆是灰吕氏春秋作炭高氏曰毋烧炭草木未成也或谓与后伐薪为炭相应
  是月也日长至阴阳争死生分君子齐戒处必掩身毋躁止声色毋或进薄滋味毋致和节耆欲定心气百官静事无刑以定晏阴之所成
  此言因时致谨之事也至犹极也是月也日行北至于东井故日之长为己极其时微阴肇起是阴方来而与阳争乃死生所由分也君子齐戒以养心掩蔽以防身而慎动毋躁声色则止而毋或进滋味则薄而毋致和耆欲必节以定其心气令百官皆静止其事不得轻有作为而于用刑尤以为戒皆所以顺养柔阴而使之无所亏损也案尔雅训晏作柔应氏镛曰晏安也安静之阴也安静以俟其成此以杞包瓜之义
  鹿角解蝉始鸣半寿生木菫荣
  此又言午月之候也解脱也半夏药名生于夏半故名木菫木名别于菫草故名也鹿本阳类感阴气而角解蝉本阴类亦感阴气而鸣半夏于是乎生木䓰于是乎荣物候之可见者又如此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可以居高明可以远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处台榭
  此亦言顺时之事也积土曰台有木曰榭是月也不可以用火于南方恐气过盛也可以居高明而远其眺望山陵台榭皆高明之所升焉处焉顺阳气之在上也
  仲夏行冬令则雹冻伤榖道路不通暴兵来至行春令则五谷晚熟百螣时起其国乃饥行秋令则草木零落果实蚤成民殃于疫
  此言仲夏失令之致灾也雹雨冰也螣虫名其类众故曰百螣仲夏而行冬令则阴包乎阳凝为雹冻而伤谷闭塞其气则道路不通阴贼相感则暴兵来至盖子水之气所伤也行春令则生之日长而五谷晚熟春气盛于未而百螣之食苖叶者时起其国于是乎饥盖卯木之气所淫也行秋令则气候向乎收敛而草木见其零落果实见其蚤成民当盛暑而感秋气则相薄成疾而殃于疫盖酉金之气所泄也
  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
  此言六月之日躔中星也柳星名火大火心星也季夏为建未之月日月交会于柳是为鹑火午之次也昏则火星在南方之中旦则奎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虫羽其音征律中林锺其数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灶祭先肺
  此言季夏时令所属也林锺者黄锺所生三分去一长六寸未律也白虎通曰林者众也万物成熟种类多也
  温风始至蟋蟀居壁鹰乃学习腐草为萤
  此言未月之候也温风景风也至极也蟋蟀蛬也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盛于东南至是而温风始极蟋蟀之生于土中者羽翼稍成未能远飞而居壁鹰始挚而学习攫搏腐草为暑湿所蒸而乘火为萤矣应氏镛曰物得气之先蟋蟀居壁迎凉气之微鹰乃学习迎杀气之微也
  天子居明堂右个乘朱路驾赤駵载赤旗衣朱衣服赤玉食菽与鸡其器高以粗
  明堂右个南堂西偏也
  命渔师伐蛟取鼍登龟取鼋命泽人纳材苇
  此言顺时用物之事也材苇蒲苇之属王者备物致用必因乎时之所宜乃命渔师于蛟则伐之于龟则登之于鼍与鼋则取之以盛暑之气燥其皮甲可耐久也又命泽人纳泽中之材苇以苇至秋而挫此时柔韧可取作器物也案周礼云秋献龟鱼又云取龟用秋时今书于此月者盖周之八月即夏六月也
  是月也命四监大合百县之秩刍以养牺牲令民无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庙社稷之灵以为民祈福
  此言因时以重祀典也四监旧谓即周礼山虞泽虞林衡川衡秩常也敛刍为牧养之用各有常数也是月也有大享焉于是命四监大合畿内百县所常给之刍以养牺牲命民咸出其力以刈之外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内以祀宗庙社稷之灵而即以为民祈福盖王者之心乎民而不自𥝠有如此者马氏曰令民咸出其力所谓民力之普存也以供祠神灵为民祈福则所谓先民后己也
  是月也命妇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无或差贷黒黄仓赤莫不质良毋敢诈伪以给郊庙祭祀之服以为旗章以别贵贱等给之度
  此言祭服之当谨也妇官周礼有典妇功典枲染人等此指染人也采谓五色黼黻文章皆两色闲染者贷读曰忒章章识也给当作级是月也时当暑湿于染为宜爰命妇官染五色之采凡白与黒之黼黒与青之黻青与赤之文赤与白之章必以旧法故事而无或差忒其单染之正色有黒黄仓赤之不同必求其质正良善而不敢诈伪凡给郊庙祭祀之服以为旗章其贵贱等给之度皆以此别之案染采乃染丝非染帛也染其丝而以两色闲织之则为黼黻文章以一色专织之则为黒黄仓赤五色不及白以所受者为本也
  是月也树木方盛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斩伐不可以兴土功不可以合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毋举大事以摇养气毋发令而待以妨神农之事也水潦盛昌神农将持功举大事则有天殃
  此言顺时以助养气也虞人谓山虞神农谓农之神主稼穑者是月也主于长养树木方盛命虞人入山巡行毋有所斩伐是时土将用事其气欲静故不可以创建土功不可以会合诸侯不可以起兵动众以此皆为大事举则人心不安而摇长养之气故戒之且举大事而预为发令使民有所待是妨神农之事也盖未月为水潦盛昌之月百谷被其泽而向于成是神农正将主持其功苟举大事以妨之则悖乎时而殃及之矣案孔氏曰土虽寄王于四季但南方之火生中央之土而土生西方之金未月正当金火之闲故土将用事而气欲静也
  是月也土润溽暑大雨时行烧薙行水利以杀草如以𤍠汤可以粪田畴可以美土疆
  此言除草壅田之事也溽湿也薙刈草也烧薙烧所薙之草也是月也土气蒸郁而为湿暑大雨亦应之而时行前此所薙之草既干而烧之则大雨行于所烧之田而草不复生是利以杀草也日暴水沸其𤍠如汤凡草之烧烂者幷可粪田畴可以美疆土是化无用为有用也案周礼薙人除田草五月夏至芟杀暴之至六月合烧之盖火烧水渍故能变瘠地而为肥也
  季夏行春令则谷实鲜落国多风欬民乃迁徙行秋令则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灾行冬令则风寒不时鹰隼蚤鸷四鄙入保
  此言季夏失令之致灾也鲜如字季夏而行春令则未属㢲辰又在㢲位二气相乱谷实方鲜而陨落国多因风而欬疾民亦象风之转移乎物而有迁徙盖辰土之气所应也如行秋令则水气多而丘隰皆潦禾稼被伤而不熟阴气过盛而女之妊孕多败盖戌土之气所应也如行冬令则因风而寒不以时鹰隼感厉气而蚤鸷四鄙之人因时类敛藏疑而入保盖丑土之气所应也
  中央土其日戊己其帝黄帝其神后土其虫倮其音宫律中黄锺之宫其数五其味甘其臭香其祀中霤祭先心
  此言土徳之所应也五行唯土无定位无专气寄旺于四时之季月各十八日而莫盛于季夏者以其适居中央也所属之干为戊己戊茂也已起也万物至是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也其帝则为黄帝其神则为后土其虫则为倮倮之言露人受土冲和之气以生故为倮虫之长也其音则为宫宫土也其律则中黄锺之宫土所以生万物黄锺之宫亦十二律所从生也其数则五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土以生为本五盖生数也其味则为甘土爰稼穑稼穑作甘其臭则香物以火化故气为香也其祀中霤在室之中央即土神也当祭先用心以心居中为君象属火又火生土也张子曰中央土在季夏之未者以易言之八卦之位坤在西南致养之地当离兊之闲离兊则金火也案十二律有黄锺又有黄锺之宫盖别为一管也吕氏春秋黄帝令伶伦作为律取竹于嶰谿之谷以生空窍厚均者断两节闲其长三寸九分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次日含少次制十二筒以比黄锺之宫适合黄锺之宫皆可以生之故曰黄锺之宫律吕之本自黄锺八寸一分上下相生穷于应锺四寸二分则其中闲长短相距取用之数盖三寸九分而已于此三寸九分之内穴孔而吹之乃黄锺所𠲒之少声也朱子曰黄锺之宫如京房律准十三弦中一弦为黄锺不动十二弦却柱起应十二月此足以决千古之疑矣
  天子居大庙大室乘大路驾黄駵载黄旗衣黄衣服黄玉食稷与牛其器圜以闳
  此言土王用事之时居处服御之所宜也大庙大室谓中央室大路谓殷路季夏既居明堂右个矣至是又居于大庙大室以合中央之义所乘则殷之大路饰以黄而取其尚质所驾之马所载之旗以及所衣之衣所服之玉俱用黄色凡以应时宜也食为稷与牛以稷为五谷之长牛为土畜也其器则圜以闳象土之周四时容万物也案中央之室独称大室者孔氏云土为五行之主故尊之也其用大路以别于四时之用鸾路者亦此意





  日讲礼记觧义卷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十九
  月令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毕中
  此言七月之日躔中星也火徳既休土生金而金风司令于时为秋孟秋为建申之月日月交会于翼是为鹑尾己之次也昏则建星在南方之中且则毕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暤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夷则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
  此言孟秋时令所属也蓐收金官言秋时万物摧蓐而收敛也秋徳在金所属之干为庚辛庚更也辛新也万物皆肃然改更秀实新成也其帝则为少暤其神则为蓐收其虫则为毛兽曰毛虫西为白虎金之属也其音则为商商属金秋气和则商声调气至而律应则中夷则夷则者大吕所生三分去一长五寸
  有竒申律也其数则九地四生金天九成之举成数也其味则为辛金从革作辛也其臭则腥物以金化故其气腥也其祀门门耦而在外阴自外入之象也当祭而先用肝肝于藏为木木克于金故也
  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
  此言申月之候也凉风西风也白露秋露也寒蝉谓寒螀似蝉而小行戮言鹰之杀鸟也是时未至于寒而其气已凉故凉风始至且阴气渐重露凝而色白故白露亦于是乎降蝉生于暑而逮乎始寒故寒蝉亦于是乎鸣鹰感肃杀之气必先杀鸟以祭而始行戮以食所谓鹰隼遇秋而击也
  天子居总章左个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旗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噐廉以深
  此言人君顺孟秋所宜之事也戎路兵车也白马黒鬛曰骆秋为阴成之候位处于西天子于是居总章左个西堂之南偏也所乘则为戎路驾以白骆载以白旗衣以白衣服以白玉食为麻与犬而其噐则廉以深象秋气之烈而敛也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齐立秋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迎秋于西郊还反赏军帅武人于朝天子乃命将帅选士厉兵简练桀俊专任有功以征不义诘诛暴慢以明好恶顺彼远方
  此言迎秋气而饬武事也顺犹服也是月立秋大史亦先三日告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火气既谢金徳方伸时序一更不敢不告天子乃齐戒于立秋之日亲帅公卿诸侯大夫至于西郊秋主申酉戌其位在西故于是乎迎而祭少暤蓐收之神焉毕而还反乃体天地之义气而赏军帅武人于朝爰命将帅选士人厉兵噐于才之桀俊者简择练习而专任有功以征不义凡有暴于下慢于上者皆诘问而诛戮之此所以章明好恶而顺彼远方之道也盖王者之兵毒天下即以怀万邦故不言威而言顺也
  是月也命有司修法制缮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务搏执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戮有罪严断刑天地始肃不可以赢
  此言顺时气以制刑也理治狱之官赢犹缓也是月也命有司修明法制缮治囹圄具备桎梏于以禁止奸心慎罪邪僻而于奸邪之大者则务搏执之又命狱官瞻夫皮肤之有伤察夫血肉之有创视夫筋骨之有折审夫支体之既断者而慎恤焉盖先王之决狱讼也必主于端平而至于有罪当戮与夫丽于刑而当严以断之者又未尝不谨守其法也所以然者天地之气至秋而始肃赞化者不可使阴气之赢故也
  是月也农乃登榖天子尝新先荐寝庙命百官始收敛完堤防谨壅塞以备水潦修宫室坏垣墙补城郭此言孟秋荐新以及顺时収敛之事也榖谓稷也坏培也是月也百榖用成而稷为五榖之长于是始熟而升于场天子将以尝新而必先荐于寝庙所以重时物也命百官始收敛以顺天时完固堤防谨慎壅塞以备水潦之将至于所居之地内以修葺其宫室外以坏益其垣墙又外以补缮其城郭而无所不致其慎焉应氏镛曰夏气舒发则修利堤防无有壅塞秋气收敛则完堤防谨壅塞皆所以为民御患也
  是月也毋以封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币此言不可违时以干秋气也割地诸侯有庆割与之也是月也气向收敛凡有举动更张之大者俱所宜禁故毋以封建诸侯毋特立大官毋分割土地以及行大使于外出大币于内皆恐其违时令也案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亦其大致然耳仁义之用交发而相成岂可偏执哉
  孟秋行冬令则阴气大胜介虫败榖戎兵乃来行春令则其国乃旱阳气复还五榖无实行夏令则国多火灾寒𤍠不节民多疟疾
  此言孟秋失令之致灾也介虫如蟹有食稻者谓之稻蟹之类也孟秋而行冬令则阴气太胜而主杀于是乎介虫败榖戎兵乃来盖亥水之气所泄也行春令则阳亢而其国乃旱阳气既往而复还五榖不能成实盖寅木之气所损也行夏令则火徳复王乃多火灾热极生寒其气不节而民之感其气者因多疟疾盖已火之气所伤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牵牛中旦觜觽中
  此言八月之日躔中星也角觜觽皆星名仲秋为建酉之月日月交会于角是为夀星辰之次也昏则牵牛在南方之中旦则觜觽在南方之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暤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南吕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
  此言仲秋时令所属也南吕者大蔟所生三分去一长五寸有竒酉律也以酉为正西气至南而化行于西故曰南吕郑氏引周语曰所以赞阳而秀物也
  盲风至鸿雁来玄鸟归群鸟飬羞
  此言酉月之候也盲风疾风也元鸟燕也归谓去蛰也是时秋气渐深而盲风以至鸿雁则自北来南元鸟则自南归北群鸟因寒无可食多预储美食以备冬也
  天子居总章大庙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旗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廉以深
  总章大庙西堂之当大室者
  是月也飬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
  此言顺时飬老之事也行犹赐也糜亦粥也是月也四阴浸长时以阳衰阴盛为秋人以阳衰阴盛为老于是飬衰老以助其气而授之几杖行赐糜粥饮食礼有所隆而惠无不遍也张子曰老人气衰津液自少不能干食故糜粥为飬老之具又飬老之礼有祝鲠祝噎正宜用此
  乃命司服具饬衣裳文绣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长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带有常
  此言因时而为正服之事也司服官名宗伯之属秋气渐深寒将益至爰命司服于衣裳之未备者条具之于未适乎宜者饬正之在祭服则绘衣绣裳有常制也自元衣一章至衮衣九章制有小大也衣取诸干而被于上体裳取诸坤而垂于下体度有长短也其朝燕及他服亦有剂量必循旧法而不得更为新异以至首之有冠身之有带亦皆有当此又因制衣而并及之也
  乃命有司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毋或枉桡枉桡不当反受其殃
  此言顺时以慎刑也申重也孟秋既命严断刑矣至是乃命有司而申严之罪之当刑有百而斩杀为重尤在乎必当其罪毋或凌弱违强而至于枉桡盖枉桡则不当而逆天之理有司未有不反受其殃者故不容于不加慎也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牺牲视全具桉刍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类量大小视长短皆中度五者备当上帝其飨
  此言飨帝备物之事也宰主牲者祝告神者是月也将举祭飨宜省牲以待用乃命宰祝循行牺牲而省视其色之纯全与其体之完具复桉刍豢之飬以瞻肥瘠之形察其物色之为骍牲黝牲各因阳祀阴祀而比其类更量其体之小大视其角之长短必皆中乎法度而后用之所视所案所瞻所察所量五者既已偹当则上帝其歆飨之矣盖祭祀之礼诚以备物而物以逹诚在乎内外之交尽也
  天子乃难以逹秋气以犬尝麻先荐寝庙
  此言因秋而行难与荐之事也难傩同时当秋肃而阳暑不衰则烦郁之气将有浸淫而为疠者天子乃命方相氏帅百隶而难以逹秋月清凉之气又因麻始成熟以犬尝麻而必先荐于寝庙焉案季春国难以毕春气季冬大难以送寒气此独言天子难以逹秋气者陈氏澔云其难以除过时之阳暑阳者君象故诸侯以下不得难也
  是月也可以筑城郭建都邑穿窦窖修囷仓乃命有司趋民收敛务畜菜多积聚乃劝种麦毋或失时其有失时行罪无疑
  此言顺时而戒敛藏播种之事也是月也时杀将至宜有敛藏之备于是将以居民则筑城郭建都邑而工可以作于上将以藏物则穿窦窖修囷仓而工可以作于下乃命有司趣民收敛榖之外必务畜菜菜之外且多积聚为御冬之备也又劝民种麦而令毋失其时其有惰农失时者行罪无疑以麦为接绝续乏之榖故尤重之也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声蛰虫坏户杀气浸盛阳气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则同度量平权衡正钧石角斗甬此言秋分之候而法天以平其政也坏益也益其蛰户使通明处稍小及寒甚乃塞也是月也日夜适均而气向乎敛雷始收声蛰虫咸以土増益其户杀气浸以盛阳气日以衰而水始涸竭盖水乘乎气春夏气至故长秋冬气返故涸也且日夜分而天道平于上故王者法而行之如同度量平权衡正钧石角斗甬又大略与仲春相似也
  是月也易关市来商旅纳货贿以便民事四方来集远乡皆至则财不匮上无之用百事乃遂凡举大事毋逆大数必顺其时慎因其类
  此言顺时以足财用也易谓轻其税使民利之是月也秋物既实万宝告成可以通贸易矣轻关市之税招来商旅而纳其货贿以便民用由是四方来集远乡皆至则财于是乎不匮此所以上无乏用而百事遂也然又不可恃富强而妄作凡举大事无逆天之大数而顺时以行之因类以守之可也
  仲秋行春令则秋雨不降草木生荣国乃有恐行夏令则其国乃旱蛰虫不藏五榖复生行冬令则风灾数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
  此言仲秋失令之致灾也仲秋而行春令则少阳气动而成物之雨不降春主生而草木生荣木生火而国有火讹之恐盖卯木之气所应也行夏令则阳亢而其国乃旱气暖而蛰虫不藏阳盛而五榖复生盖午火之气所伤也行冬令则风杀物而其灾数起雷先时而收声草木于是乎蚤死盖子水之气所泄也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柳中
  此言九月之日躔中星也房虚皆星名季秋为建戌之月日月交会于房是为大火卯之次也昏则虚星在南方之中旦则柳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暤其神蓐收其虫毛其音商律中无射其数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门祭先肝
  此言季秋时令所属也无射者夹锺所生三分去一长四寸有竒戌律也陈氏祥道曰阴至戌而盛阳至戌而不厌故谓之无射
  鸿雁来賔爵入大水为蛤鞠有黄华豺乃祭兽戮禽此言戌月之候也大水海也是时鸿雁之来者犹止而未去有如宾之寄寓者然阳化于阴故爵入大水为蛤秋金之色以黄为正故鞠至是而有黄华阴杀之气已极故豺于是乎祭兽而戮禽以食也案八月鸿雁来启行未至南也九月则若賔之至矣雁非中国之鸟也
  天子居总章右人乘戎路驾白骆载白旗衣白衣服白玉食麻与犬其器廉以深
  总章右个西堂北偏也
  是月也申严号令命百官贵贱无不务内以会天地之藏无有宣出
  此言命官收敛之事也内犹入也是月也申严号令以命百官无论贵之与贱皆务收敛于内以会合天地之闭藏而无或宣出以悖时令焉案季春言不可以内季秋言无不务内此阳舒阴敛之大分也
  乃命冢宰农事备收举五榖之要藏帝籍之收于神仓祇敬必饬
  此言命冢宰收敛之事也要者榖入之数谓岁要也农事既毕爰进冢宰而命之盖前此趣民𭣣敛而未备者今则无不备收可举五榖丰耗之成数而国用有所准矣至于籍田所收则藏其榖于神仓以供粢盛而祇敬必饬焉先王所以飬人事神者其重如此方氏悫曰豳诗言十月获稻而此即言备收盖以地气有早晚之故必命于冢宰者以冢宰实制国用而甸师之掌耕耨王籍又隶于天官故也
  是月也霜始降则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气总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此言顺时以息民也总犹聚也是月也气寒而霜始降作者既有不便而噐亦不坚则百工于是而皆休又命有司曰当寒气凝聚而至如犹力作于外民必有不能胜者其皆令入室以避之是故初夏则毋休于都深秋则皆入于室时使然也
  上丁命乐正入学习吹是月也大飨帝尝牺牲告备于天子
  此言习乐飨帝之事也春夏习乐以祈榖矣至是将为秋报乃于上旬之丁日命乐正入学习吹以和其声盖是月也万物皆成故大飨帝于明堂又于宗庙举行尝祭凡所用之牺牲必告备于天子者昭其慎也案注疏以尝为尝祭群神吴氏澄谓是宗庙秋祭吴说近是
  合诸侯制百县为来岁受朔日与诸侯所税于民轻重之法贡职之数以远近土地所宜为度以给郊庙之事无有所私
  此言顺时颁制之事也天子于岁功将成之时外则总命诸侯内则颁制百县为受来岁之朔日与税贡之法盖诸侯税于民而贡于王其轻重多寡之数必以道路之远近及土地所宜为度以此给郊庙之事而无有所私郊祀天庙祀祖取共事而已无多少不如法制也案古者以季冬颁来岁之朔于诸侯而此属于季秋者秦以建亥之月为岁首也郑氏樵曰此言来岁是秦正也季冬待来岁之宜则夏正也亦犹豳风七月之诗于二之日之下曰何以卒岁是夏正也于十月蟋蟀之下曰曰为改岁则周正也
  是月也天子乃教于田猎以习五戎班马政命仆及七驺咸驾载旌旐授车以级整设于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天子乃厉饰执弓挟矢以猎命主祠祭禽于四方此言秋狝之事也仆周礼戎仆也七驺天子马有六种各一驺主之并总主者为七驺也旌旐司常所掌九旗之属主祠典祀之官是月也天子乃因田猎而教以战陈习用弓矢殳矛戈㦸之五兵又班布乘马之政令以类其色之同异与力之强弱当其未田也命戎仆与七驺皆驾六马载九旗若旌旐之属授车各以等级整其行列向背陈设于军门之屏外军皆南向司徒搢扑于带而北面以誓之及其将田也天子乃严厉武饰必执弓挟矢亲猎而先供祭然后群臣以次而杀猎既竟命典祀者祭此所获之禽于四方之神以明报本此皆秋狝之事也李氏曰先王之田外以彰事神之礼内以作不虞之备其慎动盖如此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为炭蛰虫咸俯在内皆墐其户乃趣狱刑毋留有罪收禄秩之不当供飬之不宜者此言顺时以施严肃之政也内谓穴之深处墐塞也是月也观于植物则草木皆黄落乃伐薪为炭以御寒观于动物则蛰虫咸俯而向下又涂塞其户穴是阴杀之气方盛也乃于刑与罪之相得者趣而决之而不至于有淹繋于禄秩之不当供飬之不宜者亦收之而不至于越分逾等焉因秋令而益加饬也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尝稻先荐寝庙
  此言季秋荐榖之礼也是月也百榖皆成而稻为水榖今始成熟于是进之天子以犬尝之而必先荐于寝庙所以重时物也
  季秋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冬藏殃败民多鼽嚏行冬令则国多盗贼边境不寕土地分裂行春令则煖风来至民气解惰师兴不居
  此言季秋失令之致灾也季秋而行夏令则多暑雨而其国大水冬藏从而殃败民则气窒于鼻声发于口而多鼽嚏之肺疾盖未土之气所应也行冬令则感阴邪之类国多盗贼而边境不寕土地以寒重而分裂盖丑土之气所应也行春令则巽主风而暖风来至散缓而民气解惰当肃杀而少阳动作则兵兴不得止息盖辰土之气所应也

  日讲礼记觧义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
  月令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此记十月之日躔中星也冬终也取万物终蔵之意金数既穷水徳迭王于时为冬孟冬建亥之月日月交会于尾是为析木寅之次也昏则危星在南方之中旦则七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应锺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
  此言孟冬时令所属也彭氏曰水北方元深而冥昧故取为神名高氏曰行门内地也一作井冬徳在水所属之干为壬癸壬任也癸揆也万物怀任于下揆然萌芽也其帝则为颛顼其神则为元冥其虫则为介介甲也龟鳖之类北为元武水属也其音则为羽羽属水冬气和则羽声调气至而律应则中应锺应
  锺者姑洗所生三分去一长四寸有竒亥律也其数则六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举成数也其味则为咸水润下作咸也其臭则朽气若有若无为朽其祀行行为道路往来之处冬则阴往而阳来也当祭而先用肾肾为水也陈氏澔曰春夏秋皆祭先所胜冬当先心以中央祭心故但祭所属又以冬主静不尚克制故也
  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虹藏不见
  此言亥月之候也大水淮也蜃大蛤也是时天地闭塞为重阴之始故水以阴而凝于是始冰地感阴而结于是始冻阳为阴化故雉入大水而为蜃阴阳之气不交而极乎辨故虹藏伏而不见
  天子居玄堂左个乘玄路驾铁骊载玄旗衣黑衣服玄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
  此言人君顺孟冬所宜之事也铁骊骊马铁色也深为黑浅为元闳者中宽奄者上窄冬为阴寒之候位处于北天子于是居元堂左个北堂之西偏也所乘则为元路驾以鐡骊载以元旗衣以黑衣服以元玉食为黍与彘而其器则闳以奄以象物之闭藏也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大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齐立冬之日天子亲帅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于北郊还反赏死事恤孤寡
  此言迎冬而行赏恤之事也死事以国事死者孤寡其妻子也是月立冬大史亦先三日告之天子曰某日立冬金气既谢水徳方伸时序一更不敢不告天子乃齐戒于立冬之日亲帅三公九卿大夫至于北郊冬主亥子丑其位在北故于是乎迎而祭颛顼元冥之神焉毕而还反因杀气之盛而念死事之臣因死事之臣更念及其孤寡从而赏之恤之所以顺时报功且激劝忠义也
  是月也命大史衅龟䇲占兆审卦吉凶是察阿党则罪无有掩蔽
  此言谨卜筮之事也大史掌卜筮之官䇲蓍䇿也衅涂以血也圣人幽赞神明卜筮之用由来尚矣是月也命大史取龟䇿而衅之龟以卜而有兆䇲以筮而有卦必占之审之以察其吉凶如有阿私党比者则罪之而无有掩蔽盖所谓假于卜筮以疑众者固法之所不宥也
  是月也天子始裘命有司曰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天地不通闭塞而成冬命百官谨盖藏命司徒循行积聚无有不敛坏城郭戒门闾修键闭慎管籥固封疆备边竟完要塞谨关梁塞蹊径
  此言天子御冬之具以及顺时闭塞之政也键牡闭牝也蹊径禽兽之道也是月也寒气方盛季秋所献之功裘天子始服之而命有司曰天气腾于上地气降于下阴阳之气不交所以闭塞而成冬也凡盖藏之在官者命百官加谨焉积聚之在民者命司徒循行而使之无有不敛致谨于其内故于城郭则坏之于门闾则戒之而又修其键闭慎其管籥致严于其外故于封疆则固之于边竟则备之而又完其要塞谨其关梁塞其蹊径此皆顺时之政也
  饬丧纪辨衣裳审棺椁之厚薄茔丘垄之大小高卑厚薄之度贵贱之等级
  此言谨终之令也衣裳谓袭敛所用也丧事有纪必因时而饬正焉如于衣裳之多寡则辨之棺椁之厚薄茔丘垄之大小高卑则审之是其厚薄之度各视乎贵贱以为差等盖丧纪者人事之终冬者岁时之终以岁时之终而节人事之终乃其宜也
  是月也命工师效功陈祭器案度程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必功致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功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
  此言考工之事也效献也功致功力密致也是月也霜降而百工休则器用成矣爰命工师献百上之功陈设祭器而必案以旧法毋或作为淫靡巧变以荡上心必以功力密致者为上物既成而后即令工人自刻其名于器以察其实如或功有不当必行其罪以穷其情而无所于贷考工之严若此此工之所以信度也
  是月也大饮烝
  此言农毕燕臣之事也烝升也升牲体于爼也是月也农功已毕物之可荐者众于是天子诸侯与其群臣饮酒于大学以正齿位升牲体于爼是为大饮烝之礼方氏悫曰孟夏饮酎用礼乐则饮烝可知陈注因烝祭而与群臣大饮者非是
  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门闾腊先祖五祀劳农以休息之
  此言蜡祭之礼也天宗日月星辰也社以上公配祭故曰公社腊冬祭名五祀门户中霤灶行也天子既乐岁功之成乃为民祈来年之泽于天宗大割群牲以祀公社而及于门闾又猎取禽兽以祭先祖与五祀此皆所谓蜡祭也至若农民则三时之务亦已劳矣于是劳之使得休息盖一张一弛之道也案天宗公社门闾先祖五祀等皆祈年大割腊祭之事注故
  以为互文祭举于冬在周曰蜡在秦曰腊今行于孟冬建亥之月其为秦人所述无疑矣
  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
  此言简习武备之事也农功既隙为讲肄武事之时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以厉其威习射御以考其艺角力以视其才皆所以顺阴义也旧说以为仲冬将大阅故简习之
  是月也乃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赋毋或敢侵削众庶兆民以为天子取怨于下其有若此者行罪无赦此言命官以严川泽之禁也水虞谓渔师周礼泽虞䲣人也是月也水既涸而可以收赋乃命水虞渔师收水泉池泽之所出以供祭祀賔客膳羞之用不得侵削众庶兆民过取其财以敛怨于上其有若此者罪在必行而无赦
  孟冬行春令则冻闭不密地气上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则国多暴风方冬不寒蛰虫复出行秋令则雪霜不时小兵时起土地侵削
  此言孟冬失令之致灾也孟冬而行春令则风足解冻而冻闭不密地气因以上泄阳主发散而民多流亡盖寅木之气所泄也行夏令则盛阳振作而国多暴风方冬而不见其寒虫之既蛰者复出盖已火之气所损也行秋令则寒反迟而雪霜不以其时金胜而小兵时起有揪敛之象而土地侵削盖申金之气所淫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东辟中旦轸中
  此言十一月之日躔中星也斗东辟轸皆星名辟壁同仲冬为建子之月日月交会于斗是为星纪丑之次也昏则壁星在南方之中旦则轸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黄锺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
  此言仲冬时令所属也黄锺者律之始长九寸子律也孔氏曰黄中色锺种也阳气始种于泉孳萌万物为六气元也
  冰益壮地始拆鹖旦不鸣虎始交
  此言子月之候也壮坚且厚也鹖旦鸟名寒气更甚则水之冰者于是而益壮地之冻者于是而始拆夜鸣求旦之鸟本为阴类感微阳之生得所求而不鸣矣虎为阴物亦始感于阳气而相交矣
  天子居玄堂大庙乘玄路驾铁骊载玄旗衣黑衣服玄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
  元堂大庙北堂之当大室者
  饬死事
  此亦言谨终之令也死事如丧大记云复而后行死事也孟冬既饬丧纪矣至是而又饬之以王政所重在乎养生丧死无憾也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毋发盖毋发室屋及起大众以固而闭地气沮泄是谓发天地之房诸蛰则死民必疾疫又随以丧命之曰畅月
  此言闭藏之令也土事土功也畅充也阴气凝固乃命有司于土功则毋作慎毋发掩盖又毋发室屋与起大众皆所以固而闭也夫天地之闭气一如房室之藏人若地气沮坏宣泄是谓发天地之房将害及于物而诸蛰皆死害及于民而疾疫丧亡相随而见矣所以然者以此月命为畅月万物皆当使充实于内不宜违时发动故也案农隙之后凡成梁乘屋及教大阅诸事悉将于是月为之此所禁戒盖偏论也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审门闾谨房室必重闭省妇事毋得淫虽有贵戚近习毋有不禁
  此言申明内政也奄者精气奄藏之称尹则主领奄竖之官也淫谓女工之竒巧者是月也命奄尹申明宫中之禁令审察门闾谨慎房室于内外之门户必重闭以严之减省妇功禁作淫巧虽有贵戚近习易于骄侈者且毋有不禁则疏贱可知矣案此亦属秦制若周礼宫禁之事掌于内宰宫正宫伯皆士大夫为之而又总于冢宰凡嫔御阉寺之属皆在所统非若后世专用奄竖而大臣不得与闻也
  乃命大酋秫稻必齐麹蘖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监之毋有差贷此言所以饬酒政也酒熟曰酋大酋酒官之长秫稻酒材也湛渍炽炊物事也国家所以供祭祀待賔客者必需乎酒故于既获之后命大酋酿之于秫稻必齐而裁以量于麹糵必时而制以候由是加以湛炽必洁而无污和以水泉必香而无秽盛以陶器必良而不漏又且火齐必得而适生熟之宜酒工兼此六事大酋监之勿令违其法式而酒政举矣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渊泽井泉
  此言顺水徳而行祈祀之礼也大川名源若江淮河济之类冬令方中水徳至盛宜为民祈福天子爰命有司行祈祀之典如四海为水之所聚大川名源为水之所出渊泽为水之所钟而息井泉为水之所汲而养者其神无不遍焉应氏镛云夏之祈火胜水弱遵其流委广其润泽也此之祈盛徳在水锺其渊源厚其渟畜也
  是月也农有不收藏积聚者马牛畜兽有放佚者取之不诘山林薮泽有能取蔬食田猎禽兽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夺者罪之不赦
  此申收敛之禁也大泽曰薮草木之实为蔬食在山林则榛栗之属在薮泽则菱芡之属孟冬既命百官谨盖藏命司徒循行积聚而使无有不敛矣若是月也犹有不收藏积聚者牛马兽畜犹有放佚者则是游惰之民也他人即取之亦在所不诘矣至于山林薮泽有能资其物以为食者则使野虞教之道之凡草木可以采取禽兽可以猎得也或不能而徒事侵夺则罪其强暴而无所赦焉取之不诘者所以恶其不谨罪之不赦者所以惩其不公
  是月也日短至阴阳争诸生荡君子齐戒处必掩身身欲宁去声色禁耆欲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阴阳之所定此言顺时以定阳气也是月也日行南至于牵牛故日之短为己极斯时一阳初复是阳方来而与阴争万物之生机皆于是乎振动有不容不安静以养其微阳者君子必齐戒其心掩蔽其身而身欲其宁外去声色内禁耆欲以安形性而事欲其静盖静则有以待其争之定阳为主而阴顺焉矣案周易姤一阴生于下为五月之卦其爻曰系于金柅言阴之当制也复一阳生于下为十一月之卦其爻曰不远复言阳之当养也此记所言亦与易理相备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
  此又言子月之候也芸与荔挺皆香草结犹屈也物感阳气则香阳气始萌故芸与荔挺感之而生出以非正阳之时故蚯蚓犹结麋为泽兽以阴为体故感阳生而角解水泉之枯涸者由于阴极故因阳之生而渐动案十二月候惟二至二分再记之者孔氏谓以二至是阴阳之始终二分是阴阳之交会也
  日短至则伐木取竹箭是月也可以罢官之无事去器之无用者涂阙廷门闾筑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闭藏也此言顺时收敛之事也大曰竹小曰箭阙者人所由以出入廷者人所处以聼事当日短至而阴气为盛则材于是而坚成故于木与竹箭可以伐而取之是月也天地闭而万物休官有权设以应事器有暂造以备用者并可以罢而去之至其于阙廷门闾则涂之于囹圄则筑之此皆闭塞掩藏之事所以助天地之时气也
  仲冬行夏令则其国乃旱氛雾冥冥雷乃发声行秋令则天时雨汁瓜瓠不成国有大兵行春令则蝗虫为败水泉咸竭民多疥疠
  此言仲冬失令之致灾也氛妖气也汁雨雪杂下也仲冬而行夏令则火气乘之而来年主旱煖气所蒸而氛雾冥冥阴不能固阳而雷乃发声盖午火之气所损也行秋令则严凝之气未固而天时雨汁柔脆之物受克而瓜瓠不成肃杀尤盛而国有大兵盖酉金之气所淫也行春令则当蛰者出而蝗虫为败感发散之气而水泉咸竭虚阳所作而民多疥疠盖卯木之气所泄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娄中旦氐中
  此言十二月之日躔中星也娄氏皆星名季冬为建丑之月日月交会于婺女是为元枵子之次也昏则娄星在南方之中旦则氐星在南方之中
  其日壬癸其帝颛顼其神玄冥其虫介其音羽律中大吕其数六其味咸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肾
  此言季冬时令所属也大吕者蕤賔所生三分益一长八寸有竒丑律也周语曰大吕助阳宣物陈氏祥道曰是为阴律之始阴之所以配阳而行者于是为大也
  雁北乡鹊始巢雉雊鸡乳
  此言丑月之候也雊雉鸣也雁以季秋来宾至是顺阳之复而北乡鹊善巢避岁所在因将改岁故始巢雉为火畜感于阳而后有声故雊鸡为木畜丽于阳而后有形故乳
  天子居玄堂右个乘玄路驾铁骊载玄旗衣黑衣服玄玉食黍与彘其器闳以奄
  玄堂右个北堂东偏也
  命有司大难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气
  此言顺时以攘除阴气也出犹作也冬令之终阴慝正盛爰命有司大难于四门披磔犬羊以攘除阴气维时月建丑丑为牛以土作之则土能制水故又以此毕送寒气焉
  征鸟厉疾
  此亦言丑月之候也于时鹰隼之属善征击者其取鸟也倍见其猛厉而迅疾盖以将复为鸠物不极不反也
  乃毕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
  此言顺时以毕祀典也天神六宗之属旧注谓司中司命风师雨师之属四时之功既成则一岁祀事宜毕于此其为地祗则山川之祀也其为人鬼则五帝之佐也其为天神则天之神祗也遍祭以报之而岁事毕矣
  是月也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此言荐鱼之礼也是月也鱼性定爰命渔师始渔天子必亲之乃尝鱼而先荐于寝庙凡以重其事而敬其亲也马氏曰此潜之诗所谓季冬荐鱼也鱼者牲类宗庙之祭牲用亲猎则渔必亲往不亦宜乎
  冰方盛水泽腹坚命取冰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种命农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
  此言藏冰及治农之事也腹犹内也重阴之气极于是月故冰方盛彻外内而皆凝爰命取冰而冰入于凌阴所谓日在北陆而藏冰也冰入之后大寒将退令典农之官告民使出五榖之种以捡料之又命农计耦耕之事预修耒耜并具诸田器以东作将始故也方氏悫曰冰之入也为阴事之终种之出也为阳事之始以冰入之期而告民出五种终则有始也
  命乐师大合吹而罢
  此言习乐之事也乐以导和季秋既习吹矣至此命乐师大合吹而罢所以明有终也郑注谓岁将终与族人大饮作乐于大寝以缀恩也
  乃命四监收秩薪柴以共郊庙及百祀之薪燎
  此言季冬收秩之事也秩常也有常数也大曰薪小曰柴凡一岁中郊庙祭祀所需之物有不可不预为备者乃命四监收取常用之薪柴以供大而郊庙及广而百祀之薪燎案薪燎谓炊爨及庭燎之用马氏曰收秩薪柴则藏事至是为悉矣
  是月也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数将几终岁且更始专而农民毋有所使
  此言岁终之候而及其令也次舍也纪会也几近也而犹汝也是月也为岁事终始之交自去年季冬日次于元枵每月移次他辰至此月穷尽还次元枵则日穷于次矣去年季冬月与日相会于元枵毎月相会于他辰至此月穷尽还复会于元枵则月穷于纪矣二十八宿随天而行每日虽周天一匝而早晚不同至此月而复其故处与去年季冬早晚相似则星回于天矣一期之数将于是乎终而岁且更始唯在上者专壹汝之农民毋得或有徭役以妨始榖可也陆氏佃曰次言象纪言历变穷言回回无穷也
  天子乃与公卿大夫共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此言更始勤政之事也饬正也国典六典之法则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也时令岁时之令也天子于岁之将终乃与公卿大夫共整饬国典审论时令以预待来岁之所宜行此所以道法有常而政事修举也黄氏曰孟春一岁之始则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季冬一岁之终又与公卿大夫共饬国典论时令以待来岁之宜先王忧勤惕厉慎始敬终之心盖如此
  乃命大史次诸侯之列赋之牺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飨乃命同姓之邦共寝庙之刍豢命宰历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数而赋牺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无不咸献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
  此言重祭之事也次次序也历亦次也圣王致力于神以为民祈福故祀典綦重而所以供其事者必与天下共之乃命大史次序侯国大小之列赋其牺牲以供皇天上帝社稷之飨盖所取者广尊之也又命同姓之邦专供寝庙之刍豢盖所取者近亲之也命宰历数卿大夫以至于庶民土田之数而赋牺牲以供山林名川之祀盖所取者杂则多且杀也凡此皆出于民力而必于诸侯卿大夫以下赋之者正使天下九州之民无不咸献其力以供皇天上帝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也案治莫急于礼礼莫重于祭而圣人之祭凡以为民也勤民即所以事神故圣人之于鬼神也无私祈而鬼神之于圣人也亦无私福
  季冬行秋令则白露蚤降介虫为妖四鄙入保行春令则胎天多伤国多固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则水潦败国时雪不降冰冻消释
  此言季冬失令之致灾也命名也季冬而行秋令则白露应秋而蚤降介虫应金而为妖民畏介虫为兵象而四鄙入保盖戌土之气所应也行春令则生气早至而胎天多伤生不充性而国多固疾名之曰逆害莫大焉盖辰土之气所应也行夏令则水潦盛昌而败国时当有雪而不降盛阳相烁而冰冻消释盖未土之气所应也顾氏临曰月令当取其体天行事之大意先王亦有至日闭关之事一岁之内因天时提撕事务又整顿一巡非是寻常俱不理会若有合即施行者亦岂一一待时方行哉案此说为得礼意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一
  曾子问
  此篇多论䘮祭之事芮氏城曰曾子所问或事所有或所不必有虽虚位也而实理寓焉夫子所答或礼所有或未有而以义起虽权制也而经常在焉易曰至赜而不可恶至动而不可乱此之谓也
  曾子问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从摄主北面扵西阶南大祝裨冕执束帛升自西阶尽等不升堂命毋哭祝声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币于殡东几上哭降众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尽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举币
  此言君薨而世子生告殡之事也摄主谓上卿摄国事者裨埤也天子六服大裘为上其馀为裨以事尊卑服之而诸侯亦服焉服裨衣而著冕故云裨冕诸侯之卿大夫𫄨冕及元冕也束帛十端五两也等阶
  之级也祝声三祝为噫歆之声者三噫是叹恨之声歆是欲其歆飨之义皆以警神听也某夫人之氏也几筵在殡东特设也众主人君之亲也房中妇人也曾子问曰礼吉凶异道不得相干然亦有吉凶杂出之时若君薨而世子生处此当如之何孔子曰古者未殡弗告既殡则告扵殡殡在西阶而群臣朝夕临之位在东阶下将告则卿大夫士从摄主北面扵西阶之南变哭位而近殡也群臣皆服衰大祝独裨冕而执束帛以接神故祭服也升自西阶尽等而不升堂位酌其远近之中也命毋哭告神宜静也祝声三既警神听而后告曰某之子生敢告眀继体也升堂奠币扵殡东几上哭而降众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而不踊尽一哀乃复朝夕临之位遂朝奠如常仪时则小宰升堂举币而埋之两阶之间告殡之礼如此案䘮之皋某复祭之噫歆皆古人命鬼之辞也夫礼以辨吉凶吉凶杂出而处之悉当岂非天理自然之节文乎
  三日众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师奉子以衰祝先子从宰宗人从入门哭者止子升自西阶殡前北面祝立于殡东南隅祝声三曰某之子某从执事敢见子拜稽颡哭祝宰宗人众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东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袭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遍告于五祀山川此言世子生三日名之以见殡之礼也子拜哭踊奉子者拜哭踊也凡踊三度为一节孔子言至三日则众主人卿大夫士悉至西阶下列位如初告子生之仪大宰大宗与大祝皆裨冕少师奉子以衰服祝先进子从大宰大宗为诏赞君事故后从当是时子自为主故不从摄主入殡宫门哭者皆止子升自西阶不忍从先君之阼阶也殡前北面祝立扵殡东南隅亦北面祝为噫歆之声者三既警神则名子以见曰某之子某从执事敢见少师奉子拜稽颡哭祝宰宗人在堂上众主人卿大夫士在西阶下者哭踊为三节者三然后降而尽反其朝夕之哭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为三节者三袭衰杖朝奠而出大宰命祝史以名遍告扵五祀山川之神盖三日见殡之礼如此案世子之生所以祇承庙社统壹臣民也踊袭衰杖则成乎其为子告五祀山川则正乎其为君矣三日负子日也因负子名之䘮礼略也
  曾子问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则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从大祝而告于祢三月乃名于祢以名遍告及社稷宗庙山川
  此言葬后世子生之礼也祢谓父殡宫之主也曾子问曰如君已葬而后世子生则又如之何孔子言未葬而告扵殡已葬则告扵祢斯时也大宰大宗从大祝而告焉三月乃见既见乃名扵祢因以名遍告及扵社稷宗庙山川孔氏曰既葬无尸匶惟有主在渐神事之故以庙名而曰祢不云摄主者葬竟则䘮之大事已毕故自还依大宰之礼也前不云社稷宗庙此不云五祀相互也
  孔子曰诸侯适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祢冕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庙山川乃命国家五官而后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遍过是非礼也凡告用牲币反亦如之此言诸侯朝觐将出之礼也祖祢皆奠币以告互文也裨冕者公衮侯伯鷩子男毳视朝听国事也牲郑注当为制今如字五官五大夫典事者不云曾子问因上起文也孔子言诸侯当朝觐之期而将适天子必先奠币而告扵祖祢之庙裨冕以听国事命祝史遍告扵社稷宗庙山川又戒命国家之五大夫使无废弛其职事而后行行必軷祭而后出告者不过五日近则就告远则望告而遍过是非礼也凡告用牲币及其反亦如之孔氏曰诸侯视朝当用元冠缁衣素裳案觐礼侯氏裨冕天子受之扵庙今诸侯往朝为天子将庙受故豫敬之以冕服视朝也郑注谓制币一丈八尺陈氏祥道曰告有特用币有兼牲币
  诸侯相见必告于祢朝服而出视朝命祝史告于五庙所过山川亦命国家五官道而出反必亲告于祖祢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后听朝而入
  此言诸侯相见将出之事也五庙大祖之庙与二昭二穆也孔子言若诸侯相见亦必告扵祢庙服朝服以视朝命祝史告扵五庙及所过山川而亦命国家之五官祖道而出迨其反也必亲告扵祖祢更命祝史告至扵前所告者至扵听朝而入则礼成矣案注疏诸侯朝天子著冕服诸侯相朝惟著临朝听事之服山川所不过则不告
  曾子问曰并有䘮如之何何先何后孔子曰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先重而后轻礼也自启及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后辞扵殡遂修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后轻礼也
  此言并有䘮葬之事也次谓大门外之右平时待賔之处殡郑注当为賔今如字曾子问人生或不幸同时而有父母或祖父母之䘮其先后之次当何如孔子曰以父母言之葬先轻而后重奠先重而后轻礼也自母启殡以至扵葬皆不设奠行葬之时柩车出大门即行不以悲哀不忍之故暂停扵次为父䘮在殡也葬母而反设启殡之奠以告扵父遂营葬父之事其虞祭也必先父而后母礼也皇氏曰葬是夺情故从轻者为首奠是奉养故令重者居先案孔疏云不奠谓不奠父而唯设母启殡朝庙祖遣之奠是奠先轻也疑经谓母自启及葬诸奠皆不设而遂行葬并门外亦不哀次是谓葬先轻可辞扵殡即启殡之奠
  孔子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非宗子虽无主妇可也此言宗子宗妇之重也宗子大宗也孔子言凡人年六十无妻者不复娶惟宗子不然虽七十无无主妇盖族人之妇不可以无所统若非宗子则虽无主妇可也程子曰宗子虽七十无无主妇此谓承祭祀也孔氏曰此亦谓大宗之无子孙及有而年幼者否则可以传继曲礼七十老而传是也
  曾子问曰将冠子冠者至揖让而入闻齐衰大功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内䘮则废外䘮则冠而不醴彻𩜹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则废
  此言冠子逢䘮之事也冠者谓賔与赞礼之人内䘮同门也曾子问曰如将冠子賔与赞者已及门与主人揖让以入矣主人忽闻齐衰大功之䘮则将如之何孔子言若门内之䘮则废而不行以冠礼行扵庙吉凶不可同处也若门外之䘮则可以冠但礼至三加之后应设醴以礼冠者今则三加而不醴彻去待賔之𩜹埽除旧位使洁浄更新然后即位而哭如賔与赞者未至则废也方氏悫曰冠礼内䘮则废义有所屈也外䘮则冠义有所伸也然虽冠而不醴以变常而为之杀也
  如将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齐衰大功小功之䘮则因䘮服而冠除䘮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赐诸侯大夫冕弁服扵大庙归设奠服赐服扵斯乎有冠醮无冠醴父没而冠则已冠埽地而祭扵祢已祭而见伯父叔父而后飨冠者
  此言将冠未及期日而遭䘮之礼并及父没后之冠礼也酌而无献酬曰醮冠礼醴重而醮轻醴亦无酬酢而异者三加之后总行一醴醮则每一加行一醮凡三醮也孔子既答曾子之问又言将冠子未及期日而遭齐衰大功小功之䘮则因著䘮服而加䘮冠以其俱为成人之服也曾子问他日除䘮之后不更改易而行吉冠之礼乎孔子答云诸侯及大夫有幼弱未冠总角从事至当冠之年因朝天子而天子赐以或冕或弁之服扵大庙受赐者荣君之赐归设奠告庙服所赐之服扵是时惟有冠醮无冠醴若改冠则当醴之今既不醴是不改冠也惟孤子除䘮而冠冠之日主人紒而迎賔已冠则埽地而祭扵祢庙已祭而见伯父叔父乃飨冠賔及赞者盖已除䘮而用吉礼也案内则二十而冠左传言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后生子是冠之年无定也夏小正二月绥多士女注谓可冠昏而士冠礼言夏葛屦冬皮屦是冠之月无定也记言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已虽小功卒哭而冠是齐功之䘮不因䘮冠也上节已及期日尚不因䘮而冠况未及期日乎惟父母之䘮年几二十不忍以未成人之服服其亲可因䘮而冠故曰以䘮冠者惟三年之䘮可也成王年十四居䘮眀年六月既葬乃冠此记又有父没而冠之礼是父母之䘮亦不尽因䘮而冠则齐功可知当阙疑以俟知者
  曾子问曰祭如之何则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闻之小祥者主人练祭而不旅奠酬扵賔賔弗举礼也昔者鲁昭公练而举酬行旅非礼也孝公大祥奠酬弗举亦非礼也
  此言䘮祭简略之事也练小祥祭也不旅不旅酬也奠酬扵賔奠其酬爵扵賔前也孝公隐公之祖曾子问曰祭而旅酬礼也如之何则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是惟小祥之祭为然闻之小祥主人练祭但致爵扵賔賔不举此爵而行旅酬礼也若大祥则可矣昔者鲁之先君如昭公方练祭而即举酬行旅非礼也孝公已大祥而犹奠酬弗举亦非礼也案郑注奠无尸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无无算爵弥吉也致爵者特牲礼尸止爵之后主妇致爵扵主人主人致爵扵主妇也主人西阶上献賔賔卒爵主人酌酢北面酬賔賔奠觯扵荐南主人献长兄弟众兄弟内兄弟毕兄弟弟子举觯扵长兄弟如主人酬賔仪賔乃取所奠觯扵阼阶前酬长兄弟长兄弟扵西阶前酬众賔众賔及众兄弟交错以辩所谓旅酬也旅酬之后賔弟子兄弟弟子洗酌扵尊各举觯扵其长賔取觯酬兄弟之党长兄弟取觯酬賔之党所谓无算爵也
  曾子问曰大功之䘮可以与扵馈奠之事乎孔子曰岂大功耳自斩衰以下皆可礼也曾子曰不以轻服而重相为乎孔子曰非此之谓也天子诸侯之䘮斩衰者奠大夫齐衰者奠士则朋友奠不足则取扵大功以下者不足则反之
  此言为死者服还得为死者馈奠之事也馈奠奠扵殡也大夫朔望皆有奠士惟月朔其礼盛故执事者众反者反而上也曾子问大功之䘮可以与他人馈奠之事乎孔子言岂但大功自斩衰以下皆可礼也盖据为所服者馈奠而言曾子不悟此旨乃曰不太轻已之服而重扵为他人乎孔子答云非此为他人之谓也凡殡奠主人悲哀故不亲奠天子诸侯之䘮诸臣皆斩衰则斩衰者奠大夫则兄弟之服齐衰者奠士则朋友奠若人不充数则取大功以下又不足则反取大功以上之人也孔疏云大夫子及家臣皆斩衰子不亲奠家臣辟天子诸侯不得馈奠故惟遣兄弟之服齐衰者奠士位卑不嫌敌君故遣僚属奠僚属吊服加麻则朋友也或曰不足则反之谓相授扵阶上复出取也公食大夫礼先者反之
  曾子问曰小功可以与扵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斩衰以下与祭礼也曾子曰不以轻䘮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诸侯之䘮祭也不斩衰者不与祭大夫齐衰者与祭士祭不足则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
  此言为所服者得与扵祭而并释轻䘮重祭之疑也祭谓虞与卒哭之祭曾子问若已有小功之䘮可以与扵祭乎孔子仍据所服者答之言何但小功自斩衰以下与祭礼也曽子曰不太轻䘮而重祭乎不知使服重者与䘮祭正所以重䘮也故孔子暁之曰天子诸侯之䘮祭也不斩衰者不与大夫则齐衰者与士祭若不足则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孔疏云知与祭为虞卒哭时非练祥者士练祥之祭大功之服已除不得云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其天子诸侯则练祥时犹斩衰与祭也
  曾子问曰相识有䘮服可以与扵祭乎孔子曰缌不祭又何助扵人曾子问曰废䘮服可以与扵馈奠之事乎孔子曰说衰与奠非礼也以摈相可也
  此申言有䘮服者不得与祭也祭谓吉祭废犹除也曾子问若相识之人有祭事而已有䘮服可以助为之执事否孔子言己有缌麻之服服之轻者也尚不得自祭其宗庙又何得助他人之祭乎又问䘮服始除或可以与扵在殡馈奠之事乎孔子言方说衰即与奠是忘哀太速非礼也若以摈相则非行事之正其或可也案曾子以凶事相因疑得助奠而孔子以非礼断之知除服犹不得相为则知有䘮服者决不可与扵他人之祭矣
  曾子问曰昏礼既纳币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则如之何孔子曰婿使人吊如婿之父母死则女之家亦使人吊父䘮称父母䘮称母父母不在则称伯父世母婿已葬婿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䘮不得嗣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弗敢嫁礼也婿免䘮女之父母使人请婿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女之父母死婿亦如之
  此论昏娶遭䘮之事也吉日谓昏期也某之子某字是伯父之名使某致命某字是使者之名曾子问昏礼既纳币有吉日矣而女之父母死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此时婿当使人往吊如婿之父母死则女之家亦然凡吊彼为父䘮则此称父名彼为母䘮则此称母名若父母不在则称伯父世母婿已葬其亲而嘉期尚远则婿之伯父使使者致还其许昏之命扵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䘮恐继此不得复为兄弟故使某致命言兄弟者夫妇有兄弟之义不曰夫妇者未成昏嫌也女氏闻命许诺而不敢嫁其女礼也婿既免䘮女之父母使请成昏婿犹弗取而后以女归之礼也女之父母死则致命扵男氏者礼亦如之罗氏钦顺曰婿弗取免䘮之初不忍遽从吉也女氏再请婿曰有先人之好在又重之以嘉命敢不敬从而后嫁之所谓有故二十三年而嫁也案此与旧说异而扵义为长婿弗取者犹戚戚乎尔盖不亲迎也
  曾子问曰亲迎女在涂而婿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缟总以趋䘮女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则女反
  此言逆女在涂者遭䘮之变也服嫁服也衣与裳相连而前后深邃曰深衣缟白绢也总束发也曾子问亲迎女既在涂若婿之父母死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女当改其嫁服用布为深衣缟为总以奔舅姑之䘮若女在涂而女之父母死则女反郑氏曰布深衣缟总妇人始䘮未成服之服也女反奔䘮服期案既嫁之女所以降其父母之本服者义无两重也若在涂而反则犹未嫁也郑注以为服期疑未是
  如婿亲迎女未至而有齐衰大功之䘮则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扵外次女入改服扵内次然后即位而哭曾子问曰除䘮则不复昏礼乎孔子曰祭过时不祭礼也又何反扵初
  此言处䘮与昏之礼也曾子问如婿亲迎在涂女未至而婿家有齐衰大功之䘮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男不入大门改其亲迎之服服深衣扵门外之次女入大门改其嫁服服深衣扵门内之次改服毕然后即位而哭曾子问如是则昏礼燕饮停矣除䘮之后不可复乎孔子言祭重而昏轻祭过时即不复祭者礼也况轻者岂可反扵初乎案除䘮不复昏礼黄氏以终废见舅姑与庙见为疑所谓礼者注云同牢馈飨相饮食之道非庙见及见舅姑之礼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择日而祭扵祢成妇之义也
  此言昏礼之重也孔子言昏礼者女之终妇之始也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当其嫁女则其家三夜不息烛者以思相离不能寝寐故也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当其取妇则其家三日不举乐者以思嗣亲不无感伤故也成昏之眀日妇见舅姑若舅姑已没则三月见扵庙祝辞称曰某氏来妇言来为妇也必择吉庙见以祭者以妇应供养舅姑故成其生时盥馈之义也案舅姑有偏没者崔氏曰厥眀妇盥馈扵其存者三月庙见扵其亡者此皆谓适妇若庶妇则不馈亦不庙见张子曰古者妇三月而后庙见女家马亦必三月而后反此则慎重服事祖考其可以事宗庙与否扵此时决之也
  曾子问曰女未庙见而死则如之何孔子曰不迁扵祖不祔扵皇姑婿不杖不菲不次归葬扵女氏之党示未成妇也
  此言未成为妇者既死之礼也皇大也曾子问女若未及庙见而死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是则不𨗇柩而朝扵祖庙亦不祔主扵祖姑之庙婿为之服齐衰而不杖不草屦不别处哀次仍归葬扵女氏之党以示未庙见者未得成其为妇也或曰此未庙见而死谓舅姑皆没者若舅姑存则厥眀见扵舅姑舅姑醴妇而授之室不可谓未成妇也死当葬扵男之党
  曾子问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婿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此言女子昏礼之变也曾子问取女有吉日矣而女死则处之如何孔子言婿当齐衰而吊以曾请期也既葬则除之未成妇也若有吉日而夫死则女亦如之案郑注谓女服斩衰或谓女在家从父礼不贰斩亦当齐衰也三月未庙见尚曰未成妇方有吉日而死即服之哭之扵义为疑
  曾子问曰䘮有二孤庙有二主礼与孔子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未知其为礼也昔者齐桓公亟举兵作伪主以行及反藏诸祖庙庙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䘮之二孤则昔者卫灵公适鲁遭季桓子之䘮卫君请吊哀公辞不得命公为主客入吊康子立扵门右北面公揖让升自东阶西乡客升自西阶吊公拜兴哭康子拜稽颡扵位有司弗辩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过也
  此言䘮不得有二孤庙不得有二主也亟数也曾子问䘮有孤庙有主礼也䘮有二孤庙有二主亦礼也与孔子言在天无二日在土无二王祭之尝禘郊社其尊无二上眀乎庙之必无二主则无疑扵䘮之必无二孤矣我未知其为礼也古礼师行必载迁庙之主扵齐车示有所尊也昔齐桓公亟举兵作假主以行反而藏之祖庙庙有二主实自桓公始也至扵䘮之二孤则昔者卫灵公适鲁遭季桓子之䘮卫君请吊哀公既辞之而不获命遂为主客入吊则主宜拜賔康子尊卑不等但当哭踊而已乃立扵门右北面当公揖让升自东堦西乡客升自西阶吊公拜哭之时而亦拜稽颡扵位有司弗能辨也今之二孤则自季康子之过也案注疏邻国之君吊賔主尊卑宜敌故君为主唯君答拜若康子者君吊其臣之礼也
  曾子问曰古者师行必以𨗇庙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守以迁庙主行载于齐车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当七庙五庙无虚主虚主者惟天子崩诸侯薨与去其国与祫祭扵祖为无主耳吾闻诸老耼曰天子崩国君薨则祝取群庙之主而藏诸祖庙礼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庙君去其国大宰取群庙之主以从礼也祫祭扵祖则祝迎四庙之主主出庙入庙必跸老耼云
  此言行师而载七庙主之非也齐车金路也曾子问古者天子亲征其师必载𨗇庙之主行乎孔子言非独行师也天子巡守必以𨗇庙主行载扵齐车凡事禀命所以眀有尊也今乃取七庙之主以行则失之矣盖天子七庙诸侯五庙皆无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诸侯薨与去其国与祫祭扵祖为然可老耼为多闻古礼者吾闻之天子崩国君薨则祝取群庙之主藏诸祖庙以䘮三年不祭且象生者为凶事而聚集也至卒哭成事改题而后各反其庙若诸侯大去其国则大宰取群庙之主皆行不敢弃其先祖也诸侯祫祭扵祖则祝迎高曾祖祢入大祖之庙主之出入必跸止行人而不敢渎即天子可知矣盖老耼之云如此案吴氏澄曰𨗇庙主谓祔祢时所迁主在昭庙穆庙之上最尊亲者也君将出行遍告有庙之诸主又特告此无庙之一主而载之以行必扵齐车者方氏悫谓有齐敬之心是也
  曽子问曰古者师行无𨗇主则何主孔子曰主命问曰何谓也孔子曰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祖祢遂奉以出载于齐车以行每舎奠焉而后就舎反必告设奠卒敛币玉藏诸两阶之闲乃出盖贵命也此言无𨗇主者奉命以行之礼也曾子问古者师行必载迁主固也若无当毁之庙则将何主乎孔子曰是则主命焉耳曾子问曰何谓也孔子曰凡天子诸侯将出必以币帛皮圭告于在庙之祖弥告讫遂奉此币玉以出载扵齐车以行是则已受命而神实凭之每至停舎之处先以脯醢奠此币玉而后就舎反必告扵庙设奠既卒然后敛此币玉埋诸两阶之问乃出盖贵此主命故也黄氏震曰主命者主在庙而受其命以行不以主行也益可见齐桓作伪主之为非礼矣
  子㳺问曰䘮慈母如母礼与孔子曰非礼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昔者鲁昭公少䘮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䘮之有司以闻曰古之礼慈母无服今也君为之服是逆古之礼而乱国法也若终行之则有司将书之以遗后世无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练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练冠以䘮慈母䘮慈母自鲁昭公始也
  此言诸侯之子扵慈母无服之事也天子练冠以燕居郑注谓庶子王为其母考家语作古者天子䘮慈母练冠以燕居子㳺问䘮慈母一如母之服礼有之与孔子言此非礼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乃君命所使教子者也何服之有乎昔者鲁昭公少䘮其母有慈母者性行良善及其死也公弗忍而欲䘮之有司据礼以谏曰古礼慈母无服今君而乃为之服是逆古礼而乱国法也君举必书若终行之则有司将书之以遗后世无乃不可乎昭公曰古者天子练冠以燕居盖是慈母之服公固弗忍也遂练冠以䘮慈母䘮慈母乃自鲁昭公始也案礼言慈母有三条一则妾子无母使妾之无子者养之命为子母服以三年䘮服齐衰章所言慈母如母是也二则嫡妻子无母使妾养之虽均乎慈爱但嫡妻之子妾无为母之义而恩深事重故服以小功䘮服小功章所以不直言慈母而云庶母慈已者眀异扵三年之慈母也其三则是无服者内则所云择扵诸母与可者使为子师其次为慈母其次为保母保母无服则此慈母亦无服孔子言君命所使教子者是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二
  曾子问
  曽子问曰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四请问之曰大庙火日食后之䘮雨霑服失容则废如诸侯皆在而日食则从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与其兵大庙火则从天子救火不以方色与兵曾子问曰诸侯相见揖让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六请问之曰天子崩大庙火日食后夫人之䘮雨霑服失容则废此言行礼有故而不得终之事也旅见众见也色衣之色也东方诸侯衣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黒兵则东方用㦸南方矛西方弩北方盾中央用鼓曾子问若诸侯众见天子已入门而不得终礼其废者有几孔子言有四曾子请问之孔子言如大庙火日食后之䘮雨霑服失容则旅见之礼废日食乃天变之大者其象为阴侵阳诸侯皆在则从天子救日各以其
  方色与其兵示奉时事有所讨也若天子之大庙火则诸侯亦从天子救之不以方色仓猝不及备也不以兵无所用兵也曾子又问若诸侯相见既揖让入门而不得终礼其废者有几孔子言有六曾子请问之孔子言如天子崩君之大庙火日食后及夫人之䘮雨霑服失容则相见之礼废焉矣
  曾子问曰天子尝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陈天子崩后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废曾子问曰当祭而日食大庙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杀则废
  此言有故废祭之事也接捷也曾子问若天子有尝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陈设矣而适逢天子崩后之䘮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此惟有废礼而已曾子又问簠簋既陈犹祭前也若当祭而适有日食大庙火之变则其祭也如之何孔子言牲如己杀则减略节文务在速祭而已矣如牲至而犹未杀则废以有事扵日与庙也案接祭取速祭之义扵日食而郊社五祀固有可行若大庙方当禘祫而火则以救火迁主为急祭似当废也
  天子崩未殡五祀之祭不行既殡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自启至于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毕献而已
  此言五祀之祭之变礼也侑劝也酳食毕而以酒嗽口也孔子言五祀外神不可以私䘮久废其祭惟天子崩未殡则其祭不行俟殡讫而后祭其祭也迎尸入坐尸三饭巫祝不更劝侑使满常数摄主酌酒酳尸尸卒爵而不酢如是则止矣此殡后祭五祀之礼也自启殡往葬至扵反哭亦不祭五祀俟葬讫而后祭自献祝以上其礼皆行惟献佐食以下仍阙此又葬后祭五祀之礼也案天子诸侯之祭礼亡今以大夫少牢士特牲之礼推之士祭尸九饭大夫祭尸十一饭则诸侯之祭十三饭天子之祭十五饭也不言尝禘郊社者三年之䘮尝禘不行而祭必俟吉若天地社稷则既殡之后未葬之前皆越绋而行事无杀礼故也
  曾子问曰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陈闻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废自薨比至于殡自启至于反哭奉帅天子
  此言诸侯当祭遭变之礼也比及帅循也曾子问若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陈设矣而适闻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此惟有废礼而已自薨以及扵殡自启以至扵反哭皆率循天子殡后葬后祭五祀之礼案不言郊禘诸侯不得郊与大禘也
  曾子问曰大夫之祭鼎俎既陈笾豆既设不得成礼废者几孔子曰九请问之曰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君之大庙火日食三年之䘮齐衰大功皆废外䘮自齐衰以下行也其齐衰之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缌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异者缌不祭所祭扵死者无服则祭
  此言大夫士当祭遭变之礼也曾子问若大夫有宗庙之祭鼎俎既陈笾豆既设而不得成礼其废者有几孔子言有九曾子请问之孔子言如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君之大庙火日食三年之䘮齐衰大功此九者礼皆废惟门外之䘮自齐衰以下皆行以地异而服稍轻也其齐衰之祭也尸入三饭祝不复侑主人酌酒酳尸尸不更酢主人如是则止矣大功服轻其礼稍备至十一饭之后主人酳尸尸酢主人则止矣小功缌又轻其礼较备维时尸祝佐食俱在室中至十一饭之后主人行献尸献祝献佐食之事则止矣士又异扵大夫虽缌麻亦不祭所祭者惟扵死者无服则祭案所祭扵死者无服郑注谓若舅舅之子从母昆弟疏谓已虽服缌扵祖祢则无服皇氏侃曰从母虽扵己小功扵父则无服亦不废祭推此则如继父无后者为之期亦不废已之祖祢之祭
  曾子问曰三年之䘮吊乎孔子曰三年之䘮练不群立不旅行君子礼以饰情三年之䘮而吊哭不亦虚乎此言有重服者不得吊人之事也曾子问人子在三年䘮服之中可以吊哭扵人乎孔子言三年之䘮即至扵小祥练祭犹不群而立旅而行为其苟语忘哀也君子之行礼也以饰情故内外欲其相副苴衰绖杖为至痛饰也若三年之䘮而吊哭不已失之虚妄乎盖吊哭宜哀忘己哀则服为虚若心存己哀而往哭又扵吊为虚也岂所谓礼以饰情者乎
  曾子问曰大夫士有私䘮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䘮服扵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扵是乎有过时而弗除也君之䘮服除而后殷祭礼也曾子问曰父母之䘮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礼过时弗举礼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过扵制也故君子过时不祭礼也
  此言亲䘮弗除之事也曾子问大夫士有亲䘮可以除之矣而适逢有君服焉则其除之也当如何孔子言有君䘮服扵其身即不敢为亲成服夫初䘮尚不得成服而终䘮又何除焉此所以虽过时而弗除也至君服既除然后举行殷祭礼也曾子问父母之䘮本属至痛今因有君服而遂弗除以致其终身之忧不亦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礼各以其时过时弗追举者礼也君子居父母之䘮非弗能过扵哀而勿除也恐其逾礼制而不敢也故四时之祭过则不复追祭者礼也案殷祭孔疏谓小大祥祭张氏谓宗庙之盛祭观下经有殷事则归是月朔月半荐新之奠皆不废即不废二祥之祭可知盖祭是孝子存亲之心所谓祭不为除䘮是也此殷祭当是新主初入庙之祭天子诸侯因乎禘祫大夫士亦必辩祭其高曾祖祢故谓之殷祭过时弗举过时不祭言礼有所止以见䘮服不可不除之意
  曾子问曰君薨既殡而臣有父母之䘮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居于家有殷事则之君所朝夕否曰君既启而臣有父母之䘮则如之何孔子曰归哭而反送君曰君未殡而臣有父母之䘮则如之何孔子曰归殡反于君所有殷事则归朝夕否大夫室老行事士则子孙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此言臣子扵君亲之䘮当各致其哀而曲尽其礼也殷事朔望及荐新之奠也曽子问如君薨既殡臣在朝夕哭临之位矣而忽遭父母之䘮则处此当如何孔子言此时当归家治䘮惟君有朔望荐新之奠乃之君所朝夕则否又问如君既启殡臣在送葬之列矣而忽遭父母之䘮则处此当如何孔子言此时当归哭亲䘮复反而送君之葬俟葬毕乃归治䘮事又问如臣扵君䘮未殡而忽遭父母之䘮则处此当如何孔子言人君五日而殡此时当归殡其亲而后反扵君所家有殷事则暂归扵家寻常朝夕之奠不亲莅而使人摄之大夫则室老行事士则子孙行事若大夫往君所其内子为君殷事亦必之君所唯朝夕则否郑注居家者因其哀后隆扵父母归哭者服君服而归不敢私服君未殡而有父母之䘮其哀杂则主扵君内子大夫妻也妻为夫之君如妇为舅姑服齐衰贺氏循曰君不厌臣故君殡而父母䘮有归之义案此章旧说悉以君亲对推之而亦不尽然盖䘮以未殡既殡既启为三节未殡则尸露既启则棺露最为严急之时惟既殡差缓耳殡前袭敛诸事是附扵身者必诚必信故君之殡君之子亲之而臣特从之父母之殡则必其子亲之若如孔疏臣有父母之䘮未殡而有君䘮去君殡日虽远只得待殡君讫而还殡父母将恐尸虫出户而抱痛无穷揆之不夺人䘮之义其不然审矣
  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唯天子称天以诔之诸侯相诔非礼也
  此言谥由尊者出之事也诔以定谥谥必由尊者而后定则名分正而美恶皆得其实是故贱不诔贵者之行幼不诔长者之行礼也天子至尊无二故大臣扵南郊必称天以谥之自天子而外若诸侯以同等相诔即非礼也而况贱之扵贵幼之扵长乎盖诔者累列其生时行迹以作谥也大夫请扵诸侯诸侯请扵天子天子则若受命扵天然亦有诔而不谥者郑注特从其多者言之
  曾子问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从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殡服则子麻弁绖疏衰菲杖入自阙升自西阶如小敛则子免而从柩入自门升自阼阶君大夫士一节也
  此言君䘮外归之事也椑亲身棺也阙谓毁宗也所毁宗殡宫门西边墙也曾子问国君以事出疆必为三年之戒备而以椑从君薨扵外则其入当如之何孔子言其时若已大敛而供殡服则子从柩宜著麻弁环绖疏衰藨屦苴杖柩毁宗而入升自賔位之西阶此盖亲将殡而以事神之礼事之也如方小敛则子首唯著免身亦惟著布深衣以从柩而其入自门升自主位之阼阶此则亲未在棺而以事生之礼事之矣凡此乃君与大夫士之达礼无异节也郑注殡服谓布深衣苴绖散带垂殡时主人所服共之以待其来也其馀殡事亦皆具焉麻弁绖者布弁而加环绖也布弁如爵弁而用布升自西阶于此正棺而服殡服既涂而成服君已小敛主人布深衣不括发者行远不可无饰案周人大敛扵阼故既小敛则升自阼阶以便大敛殡扵西阶故既大敛则升自西阶以就殡
  曾子问曰君之䘮既引闻父母之䘮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归不俟子曽子问曰父母之䘮既引及涂闻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
  此言送葬闻䘮之事也封窆同曾子问有如君之䘮既引矣而臣忽闻父母之䘮则处此当如何孔子言此时惟有遂送君柩既窆即归不待嗣君既返而后返也又问如父母之䘮既引及涂矣而忽闻君薨则处此当如何孔子言此时惟有遂送亲柩既窆即改去所著之免括发徒跣布深衣扱上衽而往不敢以私䘮之服䘮其君也
  曾子问曰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扵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
  此言宗子祭用大夫牲之事也大夫之牲以少牢为上故曰上牲孝子谓宗子介子谓庶子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曾子问如宗子为士而庶子为大夫则其祭也如之何孔子言为庶子者当以应用之上牲而就祭扵宗子家之庙祝辞则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岁之常事所以贵禄而重宗也张子曰宗子为士立二庙支子为大夫当立三庙是曾祖之庙为大夫立不为宗子立眀矣然不可二宗别统故其庙亦立扵宗子之家
  若宗子有罪居于他国庶子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执其常事摄主不厌祭不旅不假不绥祭不配布奠扵賔賔奠而不举不归肉其辞于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国使某辞
  此言庶子摄祭之礼也厌厌饫神也假当作嘏谓祝致福庆之辞绥周礼作堕尸即席取菹㨎扵醢祭扵豆间及祭黍稷肺今尸自绥祭而主则否也辞犹告也孔子言若或宗子有罪居扵他国而庶子为大夫其祭也祝辞则曰孝子某使介子某执其岁之常事凡礼之略扵宗子有五焉尸起佐食彻荐爼设扵西北隅谓之改馔所以饫神今摄主不厌祭谦退似若神未厌饫然也避正主故不旅酬不受嘏不绥祭当祭之初尸未入祝必告神曰孝孙某荐岁事扵皇祖伯某以某妃配今不敢备礼故祝辞不及配也所谓不旅者主人酬賔之时既布奠爵扵賔爼之北賔坐取此爵奠扵爼南即不举之以酬兄弟助祭之賔亦不归以爼肉宿賔之辞曰宗兄宗弟宗子以在他国不得亲祭故使某辞盖与宗子为列则曰宗兄宗弟昭穆异者曰宗子也案以祭之次序而言当云不配不绥祭不嘏不旅不厌祭此从祭末至祭初逆陈之见摄主非正也郑注云厌有阴有阳迎尸之前为阴厌尸谡之后为阳厌此不厌不阳厌也考特牲少牢礼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飨是飨神也尸谡之后彻荐爼敦设扵西北隅是改馔也飨神改馔皆以饫神郑注训为厌饫是也即以为阴厌阳厌则仪礼并无眀据下经云祭殇必厌盖弗成也孔子眀言厌祭为殇设也宗子之殇有阴厌凡殇与无后者有阳厌孔子特为曾子言之非谓凡吉祭皆有阴厌阳厌也吉祭之飨神改馔谓之厌祭可也谓之阴厌阳厌不可也
  曾子问曰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请问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为坛以时祭若宗子死告扵墓而后祭扵家宗子死称名不言孝身没而已子㳺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义也今之祭者不首其义故诬扵祭也
  此言重祭之事乃支子不祭之变礼也若义之若顺也首本也曾子问如宗子去在他国不识庶子无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言家有子孙不可乏祀其祭宜哉曽子又请问祭之礼当如何孔子言庶子无爵不得祭扵宗子家之庙亦不敢自祭扵家但当望墓为坛以时致祭若宗子死则庶子告扵墓而后得以祭扵家祝辞称子某而不称孝子某庶子没则称名之礼扵是而止盖其子为庶子之适子祭祢之时可称孝也子㳺之门人有庶子祭者皆用此礼是顺古义也今之祭者不本此义而率意行之故只见其诬扵祭也案郑注言祭扵家容无庙也谓宗子无爵不立庙或宗子无罪居他国先以庙从也方氏悫曰庶杀扵适贱杀扵贵礼之常也庶子无爵则非适非贵故虽可祭而又杀焉盖圣贤之论宗法其谨如此
  曾子问曰祭必有尸乎若厌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䘮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扵同姓可也祭殇必厌盖弗成也祭成䘮而无尸是殇之也此言祭必有尸之事也曾子疑立尸而祭无益死者故问祭必合有尸乎若不立尸而厌祭亦可乎盖祭初尸未入祭末尸既起是厌祭无尸也孔子言祭成人而死者必有尸以成人威仪具备宜立尸以象之也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若无孙则取扵同姓孙行之适者惟祭殇不立尸而厌祭以其未有成人之威仪也若祭成䘮而无尸是以殇待之矣其可乎徐氏师曽曰祭成人则既有尸而又厌祭殇则但有厌而无尸
  孔子曰有阴厌有阳厌曽子问曰殇不祔祭何谓阴厌阳厌孔子曰宗子为殇而死庶子弗为后也其吉祭特牲祭殇不举无肵爼无玄酒不告利成是谓阴厌凡殇与无后者祭扵宗子之家当室之白尊于东房是谓阳厌
  此言祭殇之礼也阴者室西南隅谓之奥以其幽暗故曰阴阳者室西北隅谓之屋漏正与牖对以其光眀故曰阳祔当为备肵敬也利犹养也谓共养之礼已成也孔子言祭殇之礼有厌扵阴幽者有厌扵阳眀者曽子问祭殇礼略何以备此两厌乎孔子言是盖殇而分为之祭非殇而备为之祭也殇有宗子庶子之不同宗子虽尊殇则无为父之道而庶子不为之后也但其卒哭后之吉祭不用祭殇之特豚而从成人之特牲以隆之而已至平时祭殇之礼所杀扵成人者有四焉凡祭佐食者举肺脊以授尸祭而食之今祭殇无尸故不举凡尸食之馀主人敬尸而归之肵爼今无尸故无肵爼太古以水行礼后世重古而设之名为元酒今以殇降故无元酒凡事尸礼毕出立户外祝东面告利成遂导尸以出今无尸故亦不告是之谓祭殇之阴厌以其在室中阴暗之处厌之也其他庶殇及庶子之无子孙者若是宗子大功以内之亲则扵宗子家之祖庙祭之与祭宗子之殇略同惟其祭必当室中眀白之处尊扵东房与宗子之殇为异是之谓祭殇之阳厌也程子曰无服之殇不祭下殇之祭终父母之身中殇之祭终兄弟之身长殇之祭终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无后者终兄弟之孙之身此皆以义起也张氏曰室以奥为尊故宗子之殇厌扵奥方氏悫曰阳尊阴卑宗子之殇曰阴厌而凡殇曰阳厌者鬼神尚幽暗故也
  曽子问曰葬引至于堩日有食之则有变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从老耼助葬扵巷党及堩日有食之老耼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听变既眀反而后行曰礼也反葬而丘问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已之迟数则岂如行哉老耼曰诸侯朝天子见日而行逮日而舎奠大夫使见日而行逮日而舎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见星而行者惟罪人与奔父母之䘮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见星也且君子行礼不以人之亲痁患吾闻诸老耼云
  此言葬引至途而逢日食之事也堩道也凡柩北面而出道右谓道东反复也数速同安知其不见星谓日食既而星见则昏暗中恐有奸慝也痁病也曾子问如葬引至涂而值日食则将变常礼而且止乎且不变而遂行乎孔子言吾尝见其事矣昔者从老耼助葬扵巷党及堩逢日食老耼因令某止柩以就道右并止哭以待日之变动俟日光复常而后行盖以为此礼也反自葬所而某问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而贵乎速葬者也今也日有食之而不知其食已之迟速则岂若遂行之为愈哉老耼曰凡诸侯之朝天子必见日而行逮日止舎而设奠扵行主大夫之奉使亦见日而行逮日而舎皆以防患也故柩亦不蚤出不莫宿其有见星而行者惟罪人与奔父母之䘮者乎若日食而既安知其不见星而如之何其可行也且君子助人行礼不可使人之亲或病扵患难吾闻诸老耼如此云张子曰豫备深思之道也
  曾子问曰为君使而卒扵舎礼曰公馆复私馆不复凡所使之国有司所授舎则公馆已何谓私馆不复也孔子曰善乎问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馆公馆与公所为曰公馆公馆复此之谓也
  此言使臣客死招魂之事也曾子问如臣为君出使他国而卒扵舎礼有公馆复私馆不复之文凡国之待使臣而为有司所授之舎即公馆已何以有私馆而谓之私馆不复也孔子曰礼固有难眀者善乎子之问也其有非君命所使而卿大夫士之家私相停舎者曰私馆若公家所造之馆与公命所使停舎之处则曰公馆礼云公馆复此之谓也方氏悫曰聘礼卿馆扵大夫大夫馆扵士凡公命所使舎客者即公所为也
  曽子问曰下殇土周葬于园遂舆机而往涂迩故也今墓远则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殇也墓远召公谓之曰何以不棺敛扵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扵周公周公曰岂不可史佚行之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此言葬下殇之事也土周一名堲周舆犹抗也与舁同义机者舆尸之床无足以绳絚其中央又以绳从两旁钩之史佚周初良史曾子问周人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下殇扵园中但以衣敛尸而置扵机不用车载众手舁之以往惟涂迩故也若去墓之涂远而不用棺不用车似若不可不识其葬也当如之何孔子言吾尝闻其事扵老耼矣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殇也葬而墓远方疑扵舁尸之不可而召公劝之曰何不棺敛扵宫中而以车行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为之言扵周公周公曰何不可者盖礼有从权而无害扵义故史佚行之是下殇之用棺而衣之棺之自史佚始也戴氏徳曰七岁以上至生三月殇之以日易月哭之朝夕葬扵园既葬止哭不饮酒食肉董氏曰以日易月谓本期易以二十五日本大功易以十三日
  曽子问曰卿大夫将为尸扵公受宿矣而有齐衰内䘮则如之何孔子曰出舎扵公馆以待事礼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驱
  此言为尸敬尸之事也弁爵弁也凡尸服死者之上服今为君尸而弁冕者以君之先世或有为大夫士者故也曽子问若卿夫夫将为尸扵公已受君命而齐戒越宿矣而有齐衰门内之䘮则处之当如何孔子言当出舎扵公馆以待行事事毕然后归哭而不以凶干吉者礼也因言尸既弁冕而出卿大夫士遇之皆下车尸亦必式而礼之出必有前驱为辟道也案尸必取扵适不敢以卑者凭吾亲也必取适之有爵者不敢以贱者凭吾亲也此卿大夫为尸扵公是同姓之公族若士大夫则取适之无爵者辟君也
  子夏问曰三年之䘮卒哭金革之事无辟也者礼与初有司与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䘮既殡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此之谓乎子夏曰金革之事无辟也者非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䘮从其利者吾弗知也
  此言居䘮夺情之非礼也子夏问人子遭三年之䘮既卒哭而金革之事无敢辞辟者为是礼当然与抑其初或有司逼遣之而然与孔子言在乎夏礼殡后即还其事扵君殷礼则葬后而致事记有之三年之䘮君不强其任事以夺人之亲臣亦不可干事以自夺其亲也其此之谓乎子夏又问然则金革之事无辟也者扵礼非与孔子言吾闻诸老耼曰昔者鲁公伯禽以徐戎之难东郊不开卒哭而征之是急王事而有为为之也今居䘮而用兵以逐利者吾不知其何礼也案郑注致事还其职位扵君周则卒哭而致事孔疏成王即位之时周公犹在此云伯禽卒哭盖母䘮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三
  文王世子
  此篇详言教世子之法因首述文王之为世子故以名篇
  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复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
  此言文王之孝行也内竖内庭小臣在察也末犹勿也原再也昔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每日必三不特朝夕二朝而已方鸡初鸣即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直日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必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若王季
  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步不能正履以至王季复膳然后文王亦复初平时食上必亲察视寒煖之节食下必问亲所饮𩜹以知其嗜好又命膳宰勿以所食之馀再进必既诺而后退不敢急于退安也盖由爱慕发于天性故即问安视膳之常节而行之必𦤺其诚此所以为世子万世法也
  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说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闲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武王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此因文王而及武王之事也帅循也闲瘳也武王事亲于文王之道率而行之而不敢有加焉当文王有疾武王常在侧至于不说冠带而养俟文王一饭然后亦一饭文王再饭然后亦再饭盖旬有二日疾乃瘳云文王因问武王曰女有何梦矣武王对以梦天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祥也武王对以西方有九国未賔其为君王终当抚有之兆乎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为龄齿亦谓之龄言年夀视齿也我年当百以梦言之尔当九十吾与尔三焉故文王至九十七乃终武王则九十三而终案圣人人伦之至故所行者不可以复加文王之止孝武王之逹孝一也与龄之说则于理近诬不必信也
  成王幼不能莅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为世子也此言周公教成王之事也阼阶东阶也古者适子冠于阼以著代故继体临朝谓之践阼抗举也昔成王年幼未能莅阼而行天子之事周公为相辅王践阼而治天下以其幼而不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故举世子之法以教伯禽俾王有所视效或王愆于法则挞伯禽以警示之凡此所示之道即文王所以为世子者而王所宜法也案书但言周公位冡宰正百官不言践阼而治也时成王已弁其非不能莅阼无疑此与明堂位之云皆妄说矣
  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籥师学戈籥师丞赞之胥鼔南
  此承上文而推言教世子及教士之法也学教也士即司徒论俊选而升于学者干盾也戈钩㦸也羽翟雉之羽籥笛属东序夏学名周立四代之学故东序为太学也小乐正大胥籥师籥师丞皆乐官赞助也胥即大胥凡教世子及教士必有时焉所以定其志专其业也春夏阳气发动则教以干戈之武舞秋冬阴气凝寂则教以羽籥之文舞而皆在于东序其学以干也则掌于小乐正而大胥赞之其学以戈也则掌于籥师而籥师丞赞之当教舞之时胥更击鼓以为南音之节则声容备矣案南方之音和平温厚而可以养人之性情诗所谓以雅以南是也旧注以为南夷之乐殆恐未然
  春诵夏弦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此申言时教之事也瞽宗殷学名上庠虞学名春夏不特教干戈而已因阳用事而更教之以其声则春诵诗夏调弦大师必诏告于瞽宗以瞽宗乃乐之祖也秋冬不特教羽籥而已因阴用事而更教之以其事则秋学礼有执礼之官诏告之冬读书有典书之官诏告之礼亦在瞽宗者同于弦诵也书则在上庠者始于唐虞也陈氏祥道曰言书礼则知诵之为诗弦之为乐言弦诵则知礼之为行书之为事意固可以互见也
  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大乐正学舞干戚语说命乞言皆大乐正授数大司成论说在东序
  此言先王命官分教之事也养老乞言谓行养老之礼因乞善言也合语谓祭及养老与乡射郷饮大射燕射之时皆以先王之法合会而相告语也舞干戚即祭礼祭必用舞语说即合语之礼命犹辞也谓乞言之辞命数谓萹章之数凡报本反始而有祭尊年尚徳而有养老乞言援古陈义而有合语之礼其威仪容节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大乐正复就此学舞干戚语说命乞言者而一一授之以数然后大司成举小乐正所诏之仪节大乐正所授之萹章皆论说之而并在于东序焉盖先王之教甚详而有序故先之小乐正以习其仪继之大乐正以考其数终之大司成以究其义理则自浅至深雍容详尽所以成徳而逹财者在是矣
  凡侍坐于大司成者远近间三席可以问终则负墙列事未尽不问
  此言国子侍坐请问之仪也席广三分丈之一间犹容也容三席所谓函丈也凡国子侍坐于大司成者布席与大司成远近容三席如此则不至于不相闻亦不至于太相逼而可以𦤺问问毕则却就后席负墙而坐以避后来问者其问事时若有教而已犹未逹必待其言之尽然后再问而不敢遽问以参错之也案此即曲礼所云先生问焉终则对者凡以明敬也
  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凡大合乐必遂养老
  此类言释奠之礼也释奠者设荐𩜹酌奠而已但奠置于地而无迎尸食饮旅酬之莭以主于行礼非报功故也先师谓先代明习此事者凡在学者时当乎春则大师之官必释奠于诗乐之先师至秋冬亦如之以其为道艺之宗也凡诸侯受封天子命之教而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其行事又必荐以币有加礼也凡释奠者礼分隆杀而皆必合乐惟国有凶丧之故则否耳凡大合乐之时天子既视学必遂适东序而养老又非寻常合乐之可拟矣案春官释奠不言夏夏从春可知也叶氏梦得曰天子一入学而所教者三释奠教其重道也合乐教其崇徳也养老教以致孝也
  凡语于郊者必取贤敛才焉或以徳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扬曲艺皆誓之以待又语三而一有焉乃进其等以其序谓之郊人远之于成均以及取爵于上尊也此言小学论士之法也成均五帝大学之名凡论辨于郊学之中者必以贤才为重而取之敛之或以徳进是其贤也或以事举或以言扬是其才也即有曲艺欲试皆必戒之使习以待再语而考论之三事有一节可取乃进之于同等之中以其艺为次谓之郊人而不称士者以其艺成而下故较之升于成均以及取爵于上尊者犹为远之也案郊谓四郊之学待又语谓不与上语于郊同日耳非春又待秋秋又待春也成均谓俊士由司徒论定而升于国学者取爵于上尊谓乡以賔礼升之司徒者上尊堂上之尊郊人犹在郊学远之于俊选二士也
  始立学者既兴器用币然后释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傧于东序一献无介语可也教世子
  此言立学器成而释菜之礼也兴当为衅东序与虞庠东西相对此盖释奠于虞庠也诸侯始立学者凡礼乐之器涂衅既毕必用币于先圣先师以告成然后释菜以告用其礼以简质为敬不用舞斯不授舞器礼毕乃退礼其賔于东序惟行一献之礼无傧介无合语可也案胡氏铨曰傧礼其賔于东序惟一献无介但语可也朱子曰语即上文合语之语言可也明释菜时未可语礼尚严也此俱与疏意不同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
  此言教世子必以其道也两相合谓之交两相杂谓之错凡三王以世子为天下之大本而端其豫教未有不以礼乐者盖乐由中出所以治心而修其内也礼自外作所以治身而修其外也至于教之之久则明乎礼乐之意而交错于中逹乎礼乐之文而发形于外有分之而无可分者是故其成也但见其悦怿而已恭敬温文而已则礼乐之为益顾不大与真氏徳秀曰礼所以起人之敬心敬心生则慢心窒矣乐所以感人之和心和心生则戾心消矣熏陶徳性变化气质莫妙于此然乐虽修内由内以逹外礼虽修外由外以入中二者醺𬪩涵畅相与无闲此徳之所以底于成而教之不可不豫也
  立大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大傅之德行而审喻之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喻而徳成也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记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唯其人语使能也君子曰徳徳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国治君之谓也
  此言教世子必择其人也养者涵育熏陶之意四辅师保疑丞也一云前疑后丞左辅右弼为四辅疑字未详朱子谓是有疑即问之意先王之教世子以礼乐为具而必以人伦为本于是立大傅少傅以养之而俟其自化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以身教故详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以言教故奉世子以观大傅之徳行而详审晓喻之即一行步而大傅在前少傅在后一居处而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所以教易喻而徳易成也夫天下无事外之徳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徳者也天下无身外之道保也者谨慎世子之身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古记有云凡虞夏商周之教世子必有师保有疑丞以为四辅有大师大保大傅以为三公官不必备而唯在乎得人此盖谓贵得能者而使之苟非其人毋宁不备也必其人皆君子而后可曰徳徳成则法立而教尊教尊则称职而官正官正则上行下效而国治此为君者能自得师之谓也而所以教世子者可知矣真氏徳秀曰师也者教世子以事而喻诸德谓教之以事亲之事则知孝之徳教之以事长之事则知弟之徳也保则安护世子之身辅之翼之使归诸道耳目口体不以欲而动即所谓道也案周礼师氏教国子以三德三行保氏养国子以六艺六仪其职盖如此
  仲尼曰昔者周公摄政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所以善成王也闻之曰为人臣者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优为之
  此赞美周公之善其君以起下文也于迂同仲尼尝曰昔者周公摄理政事践阼而治举世子事君亲长之法以教伯禽使成王观此而知世子之道事近乎迂而实所以善成王也闻之昔人曰为人臣者杀其身而有益于君则亦当为之况迂其身以善其君又其易焉者乎固宜周公优为之也
  是故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成王幼不能莅阼以为世子则无为也是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之奥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义也君之于世子也亲则父也尊则君也有父之亲有君之尊然后兼天下而有之是故养世子不可不慎也
  此承上而极言教世子之宜慎也家国无二理是故知所以为子然后能推之而可以为人父知所以为臣然后能推之而可以为人君知所以事人然后能推之而可以使人昔者周公以成王方幼而不能莅阼若教之为世子则又无为子之处也是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与成王居欲令成王相观而善因以知父子君臣长幼之义也夫周公之善其君如此而况君于世子以云亲亲则父也以云尊尊则君也既有父之亲又有君之尊然后能兼天下而有之而尽乎君父之道是故养世子不可不明礼乐择保傅而致其慎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著于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语曰乐正司业父师司成一有元良万国以贞世子之谓也
  此言教世子齿让而化以成也学之教之也元大良善贞正也天下有行一事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则序齿于学之谓也故世子齿让于学在国人之不知礼者见而疑曰将君临乎我而乃同我齿让者何其知礼者从而晓之则曰此唯父在故礼有然夫然而众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复曰将君临乎我而乃同我齿让者何晓之者曰此唯君在故礼有然夫然而众皆著于君臣之义也其三又曰将君临乎我而乃同我齿让者何晓之者又曰此唯长长故也夫然而众皆知长幼之节矣所以然者世子虽贵而当其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其守子与臣之节行此齿让正所以尊君亲亲也是故教之为父子焉教之为君臣焉教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皆得而无失则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而国无不治矣古语曰有乐正以主其业有父师以主其成则一有元良在上而万国因之以贞正世子道得国治之谓也夫乐正司业即所谓大乐正授数者也父师司成即所谓大傅少傅有保有师以成世子之徳者也一有太甲萹作一人朱子曰书本谓天子而元良初不谓太子也古人引经多如此今但随文观之可耳
  周公践阼
  案此萹中如文王之为世子也句教世子句周公践阼句郑注皆以为题上事盖章叚之目标列于后而误入本文非有义指也
  庶子之正于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爱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
  此因言教世子而及庶子所以正公族之事也庶子周礼谓之诸子夏官司马之属正政同主正公族教国子者也自教世子而外更设庶子以为政于公族于凡公卿大夫士之子而皆有以教之教之孝弟以事其上睦友以善其交子爱以恤其下此所以明父子之义与长幼之序也案周道亲亲而莫先于正名定分明父子之亲而曰义明长幼之情而曰序则名正分定亲亲者自永保于弗替矣
  其朝于公内朝则东面北上臣有贵者以齿其在外朝则以官司士为之
  此言公族之朝礼也司士亦司马之属公族之朝于公者其在于内路寝之庭则均为同姓立于西方而面向东以北为上虽臣有贵者必视昭穆之长幼以次而南论齿而不论官也若朝于路寝门外则同姓与异姓一以官之高卑为序而司士治之不论齿也盖内朝亲亲使之知一本之戚外朝贵贵使之知分职之严先王所以惇叙九族者如此
  其在宗庙之中则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其登馂献受爵则以上嗣
  此言公族在宗庙之礼也宗人掌宗庙之礼百官之职事以官官各有所掌也若司徒奉牛司马奉羊司空奉豕上嗣嫡子之长者公族若在宗庙之中而助祭则一如外朝之位论官而不论齿至庙中各有其事则宗人之典礼者授之或以爵而分不相逾或以官而职不相侵必有辨也其升堂而食馂馀及献酢受爵诸礼则必以上嗣为之虽同姓之长兄弟异姓之长賔皆不得与所以亲亲也案特牲礼祝酌爵奠于铏南俟主人献内兄弟毕长兄弟及众賔长为加爵之后宗人使嗣子举铏南之奠爵于是尸执奠爵嗣子进受饮之拜答各以礼所谓受爵也嗣子又举爵洗酌献尸尸拜而受嗣子答拜所谓献也至无算爵之后礼毕尸出宗人乃使嗣子及长兄弟升堂而馂所谓登馂也先受爵而后献献而后馂今先馂者以馂为重也无事之时嗣子在堂下馂时登堂献与受爵亦登堂也
  庶子治之虽有三命不逾父兄
  此申言公族在内朝之礼也应在臣有贵者以齿之下公族之朝于内朝而必以齿其位次之上下皆庶子治之虽有三命之贵不敢逾于诸父诸兄也郑氏曰此唯于内朝则然其馀会聚之事则与庶姓同一命齿于郷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不齿不齿者谓为别席独坐在賔之东不在父兄行列中也
  其公大事则以其丧服之精麤为序虽于公族之丧亦如之以次主人
  此言公族之丧礼也大事谓丧事其有公丧臣为君皆斩衰然升数之多寡各依本服为序而使精者在后麤者在前虽公族之相为服者亦如之虽有庶长父兄尊于主人必次于主人之下使主人得在上而为丧主盖以服为序则亲疏不淆以次主人则适庶不混也
  若公与族燕则异姓为賔膳宰为主人公与父兄齿族食世降一等
  此言公族之燕礼也若公与同族燕食其人虽众而初为一本无賔之之道则立异姓一人为賔而使膳宰为主与之酬酢君则自与父兄列位以序齿族人燕食各随世而降一等如一年中齐衰四会大功三会小功再会缌麻一会有与有不与也案此亦庶子掌之其不忍以賔礼待族人者所以笃亲亲之仁不敢以主人待君者所以尽尊君之义
  其在军则守于公祢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无事者守于公宫正室守大庙诸父守贵宫贵室诸子诸孙守下宫下室
  此言庶子从公及公行留守之事也祢当作祧国有戎事而君亲出必奉迁主载于齐车谓之公祧则使庶子守之而异姓不得与公若因朝觐会同而有出疆之政则公族之不从行与无职守者皆庶子掌之而使分守公宫如卿大夫士之适子为正室当从太子而守于大祖之庙诸父则守贵宫贵室诸子诸孙则守下宫下室吴氏澄曰诸侯之庙始祖称大庙群公称宫此贵宫谓四亲庙若亲庙外别有庙如鲁仲子之宫则称下宫也大庙贵宫下宫共为都宫室宫中之室也
  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练祥则告族之相为也宜吊不吊宜免不免有司罚之至于赗赙承含皆有正焉
  此言庶子所治吉凶之礼也告丧曰赴免谓袒免有司即庶子赗以车马赙以货财含以珠玉襚以衣服承即禭也禭服所以承身者诸侯立庙高曽祖祢与大祖而五大祖百世不迁以下则亲尽递毁如祖庙未毁则同为高祖之孙者虽未禄仕而为庶人冠婚必告于君死必赴练祥亦必告不以贵贱而忘吉凶之问也若丧服已穷而族有死丧其相为也或六世以往者宜吊而不吊五世者宜免而不免是为废礼而有司必罚之至于赗赙承含亦必随其亲疏治以正礼焉郑注云实四庙孙而言五庙者容显考为始封子也案祖庙未毁冠取死丧皆告此言同四亲庙者族之相为五世免而六世以外皆吊此言同始祖庙者
  公族其有死罪则磬于甸人其刑罪则纎剸亦告于甸人公族无宫刑狱成有司谳于公其死罪则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则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对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虽然必赦之有司对曰无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举为之变如其伦之丧无服亲哭之
  此言公族制刑有法外之仁也悬缢杀之曰磬甸人掌郊野之官纎读为殱刺也剸割也告读为鞠读书用法曰鞠谳议刑也杀牲盛𩜹曰举如庶子之正于公族者教无不至而犹犯焉罪固不免矣于是死罪则磬于甸人其刑罪之应纎剸者亦必鞠讯于甸人五刑之用惟公族无宫刑凡狱辞之成有司议于公其为死罪则曰某之罪应在大辟其为刑罪则曰某之罪应在小辟公曰盍宥之有司执法而又曰是固在辟公又曰盍宥之有司则又曰在辟及至三宥有司不复置对走而出即𦤺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虽然终必赦之有司对曰法已行而无及也反命于公公为之素服食无盛𩜹变乎常礼一如其亲疏之等而无服亲哭之于异姓之庙郑注云素服于凶事为吉于吉事为凶非丧服也盖凶事用布今乃用素是比于凶事为吉吉时皮弁服白布深衣素积裳以采为领縁今惟素服衣裳是比吉事为凶而不在五服之限也刘氏智曰诸侯于兄弟吊服加衰绖此无服但素服不加衰绖案亲亲之道必自上始而礼言自期以下诸侯绝大夫降何也礼有实有文不饮酒不食肉不内寝礼之实也衰麻之服礼之文也公族以罪诛犹且为之变如其伦之丧则知所绝所降者其文也其实如期三不食大功再不食小功缌一不食期无席大功无床三月不御于内当未之有异也是故程子曰有罪者如其伦之丧无服则无罪者有服矣
  公族朝于内朝内亲也虽有贵者以齿明父子也外朝以官体异姓也宗庙之中以爵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贤也登馂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丧纪以服之轻重为序不夺人亲也公与族燕则以齿而孝弟之道逹矣其族食世降一等亲亲之杀也战则守于公祢孝爱之深也正室守大庙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而让道逹矣
  此申言庶子所以正公族之义也公族朝于内朝以有服属故进之于内以亲之也虽有贵者以齿昭与昭齿穆与穆齿明父子也外朝以官异姓咸在体异姓也宗庙之中以爵为位有徳者爵乃贵所以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唯贤者能任事所以尊贤也登馂受爵以上嗣𦤺重于继祖者尊祖之道也丧纪以服之轻重为序使服重者居前不夺人本亲之恩也公与族燕则以齿不以君之贵加于诸父诸兄而孝弟之道逹矣其族食世降一等疏数视乎其属亲亲之杀也战则守于公祢使神有凭依孝爱之深也正室守大庙不敢以庶贱之人守君所重而君臣之道著矣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贱让于贵而让道逹矣案孔氏曰适子守大庙是尊宗庙之室君臣之道著明也方氏悫则谓凡君之宗皆谓之宗室而正室又其正者今从之
  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亲未绝而列于庶人贱无能也敬吊临赙赗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邦国有伦而众乡方矣
  此申言冠婚丧礼之义而及其效也五庙之孙当祖庙未毁时虽贱至庶人冠娶与死必告必赴者以在五服之内不忘亲也亲未绝而遽列于庶人者爵不及于无能而贱之也若吊临赙赗礼以敬施又所以和睦而友爱之也古者庶子之官治则恩明𧨏美而邦国有伦邦国有伦则化行而众向方矣盖古之为治者自内以及外此亦家齐而后国治之意也
  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所以体百姓也刑于隐者不与国人虑兄弟也弗吊弗为服哭于异姓之庙为忝祖远之也素服居外不听乐私丧之也骨肉之亲无绝也公族无宫刑不翦其类也
  此申言公族制刑之义也术法也与犹许也虑度也公族之罪虽亲必刑者以不敢干犯有司之正法故与百姓一体而治也刑于甸人而不于市者不许国人见之而谋度吾兄弟之过恶也其弗吊弗为服虽亲哭而必于异姓之庙者为其辱祖故远之也犹素服居外不听乐而私丧之者骨肉之亲虽陷刑戮无断绝之理也公族独无宫刑不忍翦绝其类也向以此为错简当在古者庶子之上吴氏澄谓刑杀非美事故离而言之殆非也刑赏皆忠厚之至岂为非美事哉
  天子视学大昕鼓徴所以警众也众至然后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反命始之养也
  此言天子为养老而先视学也大昕日初明时也凡物以初为大末为小有司司教之官兴举也秩节犹言常礼当天子视学则于日之初明学中必先击鼓以徴召学士所以警动众听而使早至也学士毕至然后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举释奠之常礼于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复命于天子天子始往于养老之处盖即大学中之东序也案天子视学有四养老与简不帅教出征受成以讯馘告是已天子之大学备五学之制中为成均东曰东序即东胶也西曰虞庠南曰辟雍或以为东序在郊者非是
  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遂发咏焉退修之以孝养也反登歌清庙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礼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逹有神兴有徳也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焉而上下之义行矣有司告以乐阕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养老幼于东序终之以仁也
  此言天子养老之礼也阕终也天子至东序既释奠于先老遂设养老之席位三老设于牖前南面礼如賔五更设于西阶上东面礼如介群老设于西阶下北面礼如众賔天子乃亲至陈馔之处省视醴酒及诸养老珍羞之具然后出迎三老五更及群老于其入门遂作乐声发歌咏以延进之俟就位于西阶下天子酌醴献之乃退是修之以孝养也老更既受献反升就席乐工登堂歌清庙之诗既歌而旅酬因共合语以成天子养老乞言之礼也其所语者明乎父子君臣长幼之大伦合乎清庙诗中所咏文王徳音之极𦤺此皆礼之大者也登歌之后堂下以管而奏文王象舞之曲庭中以干戚而舞武王大武之舞大会众学士以有事于养老其懽忻鼔舞足以通逹神明兴起徳性也于是乎正君臣之位与贵贱之等而上下之义行焉矣有司以乐阕告王乃命来朝诸侯及乡遂之吏与礼席者使反国而各养其老一如此东序之礼是天子之仁恩终将遍及于天下也案郑注三老五更各一人皆年老更事𦤺仕者蔡氏邕曰三老三人明天地人之道五更五人明五伦之理以善道更迭而陈且使人更善改过也据礼三公在朝三老在学此非一人明矣语谈说也乡射记云古者于旅也语养老之礼天子亲执醤而馈执爵而酳三公设几六卿正履祝鲠在前祝噎在后外饔酒正犒人乐正笙师舞人各以其职来备此所谓大合众以事也于同焉有事之中天子之为君三公六卿之为贵与夫群臣百执事之等未尝不正则上下之义行矣终之以仁孝经说所谓诸侯归各帅于国大夫勤于朝州里𩧱于邑是也
  是故圣人之记事也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修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是故古之人一举事而众皆知其徳之备也古之君子举大事必慎其终始而众安得不喻焉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
  此申言养老之义而见其备众德也自虞夏商周以来皆有养老之礼是故后圣之记序其事也本诸孝弟而虑之以大省具而爱之以敬亲迎而行之以礼献荐而修之以孝养合语而纪之以义推恩而终之以仁故古之人一举事而众皆知其德之无不备也夫终之仁而本于始之大如此则古君子之举大事既必慎其终始而众人又安得不晓喻乎孝弟焉说命曰念终始典于学其即养老于学而必慎其终始之谓乎
  世子之记曰朝夕至于大寝之门外问于内竖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世子世子色忧不满容内竖言复初然后亦复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视寒煖之节食下问所膳羞必知所进以命膳宰然后退若内竖言疾则世子亲齐玄而养膳宰之馔必敬视之疾之药必亲尝之尝馔善则世子亦能食尝馔寡世子亦不能饱以至于复初然后亦复初
  此引世子之记以结萹首之意也亲齐元而养谓养疾者衣齐时所衣之元端服也古世子之记曰世子事亲之礼必朝夕至于大寝之门外问于内竖曰今日之安否何如必内竖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或有不安其常节内竖以告世子则世子色忧不复能备饰其仪观之美至内竖言已复初世子然后亦复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亲视寒煖之节食毕而彻问亲所膳之品味于庶羞必知所进以命于膳宰而后退若内竖言疾则亲自齐戒著元冠缁布而𦤺其养于膳宰所上之食必敬视之疾所服之药必亲尝之亲尝馔而多则世子亦能食若尝馔少则世子亦不能饱必至于复初然后亦复初皆以亲心为心也方氏悫曰文武所为圣人之行也世子之记中人之行也圣人之制行不制以已故录此于篇末使后人可跂而及焉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四
  礼运
  名礼运者以其记五帝三王相变易阴阳转运之道张子曰礼运本是一片段文字混混然一大意须是据大体而观之乃能见胡氏曰礼运是子游作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此圣人伤古治之不复因蜡祭而明其意也蜡谓于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亦祭宗庙宾则异姓之臣助祭者也观谓门阙县国典于上以示人者昔孔子仕鲁与于蜡祭之宾祭事既毕因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以叹夫鲁也时子游在侧问曰君子何叹孔子曰我思古昔大道之行于天下与夫三代英贤之臣所以得时行道之盛今虽未之
  及见也而尝有志焉案有志如云吾其为东周乎郑氏谓识古文未是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飬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戸而不闭是谓大同
  此言五帝时之事也天下为公谓官天下如尧授舜舜授禹也外戸者扉从外阖也大同天下如一也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而不以私其子孙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而推以及人使老者壮者幼者各得其所困穷者皆有所飬男各安于所业之分女各归于良奥之家以货之弃于地为可恶也但得贮货以资用足矣不必擅而藏于己也以力之不出于身为可恶也但得竭力以成事足矣不必专以营乎己也夫如是故奸邪之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之事绝而不作故外戸而不闭是之谓大同之世而日由于礼而不自知也张子曰大道之行穷乏皆有所飬者盖民足固自如此菽粟如水火民焉有不仁者哉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势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此言三代之英之事也天下为家谓家天下如禹传子也父子为世兄弟为及刑犹法也今自三代以后大道既隐则以天下为家而不复传贤故下之人亦遂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藏货出力皆以为己大人之传位以世及为礼以城郭沟池之守为固且凡事必本礼义以为纪如君臣之正父子之笃兄弟之睦夫妇之和以至于制度之设田里之立勇知之贤为己之功皆莫有外于礼义者是故奸谋由此而作兵争由此而起若禹汤文武成王周公所以为三代之英选者正以六君子之莫不谨于礼也故礼以制事则著其义礼以防欺则考其信礼以诘奸则著有过礼以立爱则刑仁礼以训恭则讲让而皆有以示民之常法如有不由此者虽居尊位亦必废之而众以为殃民此见兴废全系于礼是谓小康之时非复大同之世矣案家语无礼义以为纪至兵由此起亦无以著其义至是谓小康有礼之所兴与天地并如有不由礼而在位者则以为殃四句义理甚优此记似以礼于忠信为薄恐是汉人傅会
  言偃复问曰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夫礼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逹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之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
  此言礼之所系者重也殽效也言偃复问曰子所言者固如此乎礼之急也孔子曰夫先王之制礼也上以承天之道而下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盖非独兴废所由也鄘风相鼠之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是故夫礼以承天之道则必本于天殽于地列于鬼神以治人之情则逹于丧祭射御冠昏朝聘故圣人以礼示人则天道明人情治而天下国家乃可得而正也案此节子游承上发问子因约言礼之始终本末以答之言天地而又言鬼神则所谓造化之迹是也
  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礼也可得而闻与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
  此言圣人之言礼必有所考据也郑氏云得夏四时之书其书存者有小正得殷阴阳之书其书存者有归藏言偃复问曰夫子之极言古礼也可得而闻与孔子曰礼莫备于昭代而实监于夏殷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求之而不足徴也吾仅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求之而不足徴也吾仅得坤乾焉坤乾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而礼之所由起者可推也案圣人之于礼也有述古之诚而又有心通之智郑氏谓是观于二书之意所见高矣
  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告曰皋某复然后饭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体魄则降知气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乡皆从其初
  此言古初飬生送死之礼也捭擘也污掘地为污坎也抔手掬也蒉桴盖以草为桴也皋引声之词某谓死者腥生稻米也苴包也原夫礼之初盖始诸饮食古无釡甑也则释米捭肉加于烧石之上而熟之无尊罍革木也则凿地为尊以手掬饮取蒉为桴筑土为鼓其简陋也如此然非但可以事生而已有可致其诚敬于鬼神者及其死也升屋而号其名曰皋某复如是不生然后取生稻米为含饭而裹孰肉为遣奠也故始也望天而招而继也藏于地以体魄之降于下而知气之升于上也故死者则之幽而北首生者则向明而南乡此皆从古初之制也案食之礼始于燔黍捭豚饮之礼始于污尊抔饮则是蒉桴土鼔盖为乐之始矣古初之时仪文未备而死生之说鬼神之情状有默契而无间者固非后世之所能易也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牖戸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为醴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飬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
  此言法制至后圣而备也营窟营累其土以为窟穴也橧巢橧聚薪柴以为巢居也茹毛者谓去毛不尽而并食之范字当从竹韵注云铸器之式也范金者造形范以治冶也合土者合坏墼以作陶也裹烧曰炮加于火上曰燔煮于镬曰亨贯而置之火曰炙酪醋也治湅染之类也昔先王之世未有宫室民无以居故冬避寒则营窟以土处夏避暑则橧巢以木处未有火化故食草木之实与鸟兽之肉并饮其血而茹其毛未有麻丝故取鸟之羽兽之皮以为衣而蔽其体迨至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以前民用盖得火以范金合土而为台榭宫室牖戸则可代巢穴而居矣炮燔亨炙而为醴酪则可代毛血而食矣治其麻丝而为布帛则可代羽皮而衣矣于是乎明可以飬生送死幽可以事鬼神上帝皆从乎修其利者之朔也陈氏祥道曰开端之始谓之初继终有始谓之朔吴氏澄曰上古时事为太朴陋不可从也故言后圣可从之礼
  故玄酒在室醴盏在戸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陈其牺牲备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钟鼓修其祝嘏以降上神与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齐上下夫妇有所是谓承天之祜
  此言今礼馔具所因于古及其事义也元酒即水周礼有五齐醴即醴齐酒一宿而成者盏即盎齐酒成而白色者粢当作齐粢醍即醍齐酒成而赤色者澄酒即沈齐酒成而滓沈者色纯曰牺体全曰牲祝祝为主人告神之辞嘏祝为尸致福于主人之辞也上神谓天神祭祀之物今昔不同而陈设各有其序故元酒则在室内近北醴盏则在室之稍南近戸粢醍则在于堂澄酒则在于下盖重古而略今又以酒之清浊用之神人为序也至牺牲未杀则丽于碑既杀则实于鼎而载于爼各备其器也乐中之琴瑟则在堂上管磬钟鼓则在堂下各列其等也祝以孝告祖考嘏以慈告子孙各修其职也礼物既备于以降天神及先祖则君不迎尸正君臣也北面事尸明子事父之道笃父子也主人献长兄弟及众兄弟睦兄弟也献与馂各有次序而无遗缺齐上下也君在阼夫人在东房夫妇有所也行礼如此则鬼神莫不歆享是以能承受上天之福祜也周氏谞曰有齐酒牺牲钟鼓祝嘏固足以降上神与先祖矣然必待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齐上下夫妇有所而后可以承天之祜者尤以人事为重也
  作其祝号玄酒以祭荐其血毛腥其爼孰其殽与其越席疏布以幂衣其澣帛醴盏以献荐其燔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是谓合莫然后退而合亨体其犬豕牛羊实其簠簋笾豆铏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之大成也
  此言祭礼之大成也祝号周礼有六神号鬼号祗号牲号齐号币号是也腥生肉殽骨体越席蒲席也幂覆也澣帛湅染之帛也簠内圎外方簋外圎内方笾竹器豆木器铏似鼎而小祥善也祭祀之礼有合古今而始备者凡鬼神牲玉皆造为美号之辞而祝史称之每祭必设元酒于五齐之上荐血毛于杀牲之时又以生肉载于爼而进于尸前骨体既觧则以汤爓而孰之席用蒲属幂用疏布祭服用湅染之帛朝践荐腥时用醴馈食荐孰时用盏主人献尸宾长以肝从主妇献尸賔长以燔从君与夫人交错而献皆所以嘉善于死者之魂魄而求契合于冥漠也然后退取爓肉及尸爼所不载之左体而合亨之于犬豕牛羊体别其骨之贵贱而为祭末燕飨之众爼以稻粱实簠黍稷实簋水土之品实笾豆五味之和实铏鼎祝以孝告尸主嘏以慈告子孙是之谓大祥而尽善此所以有本有文而为礼之大成也案郑注血毛以上所以法于大古孰其殽以下所以法于中古退而合亨以下谓荐今世之食也周礼越席疏布是祭天物此盖错举而备言之
  孔子曰呜呼哀哉我观周道幽厉伤之吾舎鲁何适矣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此言周礼以鲁僣而衰也厉王名胡幽王名宫涅伤犹坏也孔子因言偃之问而自明其叹鲁之意曰呜呼哀哉我观周家文武之道实由于幽厉而伤之今周礼在鲁吾舎鲁将安往矣然鲁之有郊禘则非礼也是周公之道盖因子孙之僣而衰矣杞之郊也以为禹也宋之郊也以为契也二国之统承先王修其礼物是天子之事守也在礼唯天子祭天地诸侯但祭社稷而已鲁非杞宋之比若之何郊与禘也程子曰周公虽圣人臣也周公之功皆人臣所当为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案吕氏春秋鲁惠公使宰让请郊庙之礼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鲁人止之据此则郊庙之礼鲁尝请之周周不许而自用之也观于周公阅辞备物之享𡩋俞讥湛露彤弓而鲁人曽无一言及于成王之赐以自解则知鲁僣盖起于东迁之初也
  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谓大假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非礼也是谓幽国盏斝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僣君冕弁兵革藏于私家非礼也是谓胁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乱国故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与家仆杂居齐齿非礼也是谓君与臣同国
  此历言失礼之弊也陈注大假之假当作嘏冕祭服弁朝服齿齐列也始则祝以主人之辞告于神终则嘏以神之辞告于主惟不敢易其常道古制是谓大假而神必福之若祝嘏辞说藏于宗祝巫史而君不及知非礼也是谓幽暗之国盏为夏爵斝为殷爵惟杞宋二王之后君得以之献尸尸亦得以之酢君其馀诸侯不用时王之器而用此以及尸君非礼也是谓僣上之君冕弁为庙朝之尊服兵革为国家之武卫藏于私家而肆其强横非礼也是谓胁制之君大夫而官事不摄祭器不假及祭而声乐皆具非礼也是谓紊乱之国凡仕于诸侯者对君而言则曰臣仕于卿大夫之家者对主而言则曰仆居三年之丧与新有昏者期年君不之使其以衰裳赴朝或与家仆杂居齐列皆非礼也是谓君与臣无别而共有此国案孔疏大夫有地者置宰一人兼摄众职大夫无地不造祭器有地造而不具乐有判县而祭不得用乐故少牢馈食无奏乐之文惟君赐乃有之吴氏澄曰先言臣与仆之不同称以见臣仆杂齐之非礼先言丧与昏之不役使以见衰裳入朝之非礼也
  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故天子适诸侯必舎其祖庙而不以礼籍入是谓天子坏法乱纪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是谓君臣为谑
  此亦言失礼之弊也采谓采地子孙通谓支子孙礼籍若周礼小行人掌邦国賔客之礼籍是也天子有畿内之田诸侯有国大夫有采皆得以处其子孙而等级分明此先王之制度也故天子适诸侯必舎于其祖庙诸侯以此敬天子而天子亦不敢慢其先人者礼也使不以大史掌礼之籍而入或言动有违则是天子而坏法乱纪矣诸侯之于臣有问疾吊丧以厚之者礼也非此而入诸臣之家则是轻举妄动君臣相为戏谑而已矣
  是故礼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傧鬼神考制度别仁义所以治政安君也故政不正则君位危君位危则大臣倍小臣窃刑肃而俗敝则法无常法无常而礼无列礼无列则士不事也刑肃而俗敝则民弗归也是谓疵国
  此言礼失而及于政也接賔以礼曰傧接鬼神亦然制度如衣服度量权衡之类礼也者君所操持之大柄也所以别近似之嫌明几兆之微傧接鬼神考正制度辨别仁义此政所由治而君所恃以安其位也若失此礼则政不正而君位危君位危则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窃而不廉为君者峻法以绳下为民者轻犯而无耻斯刑肃俗敝而法失其常法失其常则礼失其列礼失其列此士职所以不事也刑肃而俗敝此民心所以不归也是谓疵病之国盖礼者政之本政者礼之用而刑以辅之其得失未有不相因者也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于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谓殽地降于祖庙之谓仁义降于山川之谓兴作降于五祀之谓制度此圣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此言礼以治政安君之实也藏犹安也命出政之命令也政不正则君危故政者乃君之所以藏身者也是故夫政必推本于天而效之以降命凡君命之所至一如天命之所至命降于社而法其高下使尊卑有序是之谓效地之政也降于祖庙而自仁率亲自义率祖是之谓仁义之政也降于山川而因其材物利其器用是之谓兴作之政也降于五祀而门行有守内外有职是之谓制度之政也夫安上治民莫善于礼圣人之用礼如此此所以民怀其徳而有藏身之固也
  故圣人参于天地并于鬼神以治政也处其所存礼之序也玩其所乐民之治也故天生时而地生财人其父生而师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于无过之地也
  此推言为政之本也参者并立而为三也政必本于君身故圣人所以参于天地并于鬼神者凡以治政也盖天地鬼神之为体者圣人之心之所存天地鬼神之为用者圣人之心之所乐处其所存则居之安而即礼之所为序也玩其所乐则资之深而即民之所由治也故天运四时地产百货人则父生而师教之此四者惟君能以正用之故君当先立于无过之地也案处其所存四句与易言居安乐玩相似皆指圣人所自得而言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飬也非飬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则有过飬人则不足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飬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显也故礼逹而分定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
  此言为政之大体也所明谓本诸身明人谓求诸人也惟君为出治之本故君者自眧明徳非明人者也飬以天下非飬人者也莫非王臣非事人者也若君而明人则本不立而有过飬人则不给事人则失位故百姓则君即以自治也飬君即以自安也事君即以自显也惟礼教通逹于下而分遂一定而不逾故人皆爱守义而死患不义而生也案郑氏读下则字为明陈氏读上明字为则书云明哲实作则如字义自可通
  故用人之知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贪故国有患君死社稷谓之义大夫死宗庙谓之变此言用人与死难之道也去犹弃也变读作辨辨犹正也人君用人当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如知者能谋而多诈故用人之知则去其诈勇者能断而多怒故用人之勇则去其怒仁者能施而多爱故用人之仁则去其贪至于国有患难君为社稷而死者义之宜也大夫为君之宗庙而死者道之正也案用人者贵乎通而守死则要于至正又人君能用人则知者勇者仁者皆为之效死矣盖与礼逹分定之意相足也
  故圣人耐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于其义明于其利逹于其患然后能为之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不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慈让去争夺舎礼何以治之
  此言圣人之深明乎人情而见治天下之必以礼也耐音能辟开也圣人之为治也天下虽大而能以为一家若家人父子然中国之人虽众而能以为一人如手足腹心然此非以私意测度之也盖天下中国之离合繋乎人情故必有以知其情更开辟义路而使之由明逹其利与害而使之趋使之避然后能合而为一家为一人也何谓人情则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乃人所弗学而能也何谓人义则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乃人所共由之道也讲信修睦而足以和义乃人之所同利因争夺而至于相杀乃人之所同患也故圣人而欲有以治人之七情修其十义使之讲信修睦尚慈让而去争夺未有能外于礼者若舎礼则将何以治之哉案蒋氏曰情我所固有也本义以制情是以因义以成利舎义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制情立义兴利去患纳天下于相安相飬之域则礼之为用也大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五
  礼运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舎礼何以哉
  此言穷欲恶之情必由于礼也凡人莫不有欲而饮食男女则大欲存焉莫不有恶而死亡贪苦则大恶存焉故人虽有七情而欲恶者乃心之大端也人既各藏其心而不可以测度则是美恶皆在其心而未尝遽见于色也将欲一一穷而察之非礼其将何以哉盖礼以治人情而即以是穷之礼器云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夫大人者与日月合其明所以为礼之徳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徳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
  此言人有所禀以生将以明制作之有本也徳指实理而言交指变合而言会指凝成而言也人之所以为人有非苟然而已者其原于一理则为天地之徳理行于气则或变或合而为阴阳之交或屈或伸而为鬼神之会至于形生神发则皆五行之气之秀者为之此实理所以全具而独为万物之灵也案徳即性也天地之徳即孝经所谓天地之性也阴阳之交鬼神之会则莫著于魂魄矣万物皆生于五行之气而人之所以贵于物者以得其秀而最灵故也周子太极图说盖本于此
  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
  此言天地所以生物之本也窍孔也播分布也欲明乎人生之贵当先知天地所以生物之本所以生物者何阴阳而已矣是故天为阳气所积而位乎上其成象于天则垂而为日星者是地为阴气所积而位乎下其成形于地则窍而为山川者是夫日星之光下垂则天交于地山川之窍上通则地交于天由是阳变阴合而生五行则五行一阴阳也播五行之气于四时则四时亦一阴阳也以其分而言则土无专气而以木火为阳金水为阴可也以水木为阳火金为阴亦可也以春夏为阳秋冬为阴可也以冬春为阳夏秋为阴亦可也阴阳调和而后月于是乎生焉则阴精阳气会于太虚而成象而万物之胎产应之矣是故月也者兼阴阳而处乎天地之间者也自朔之后而生明以渐至于望则三五而盈以受阳之施也自望之后而生魄以渐至于晦则三五而阙以毓阴之孕也从父而舒光归母而生霸故凡物之生以月为节也案日月星皆繋于天而此乃先言日星而后言月者盖日星则纯乎阳也山川则纯乎阴也月轮处乎九重天之下而于地为最近是故大块噫气山川出云乃其所专职以上交于天者而二气𬘡缊矣故记以月为天地之和而尧典命羲和亦先言日星而后言月洪范既曰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而又必曰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也三五而盈三五而阙故三十日为一月而月主月也月远日则光满近日则光微阴阳消息之几于是为著纳甲之法以明魄分阴阳其亦有见于此与旧注谓生生明也不及生魄似于义为偏又下文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亦列月于日星之后而论者皆未之及今故参书义而订之如此
  五行之动迭相竭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此承上言五行之运也动运也竭尽也终也本始也五行之运由木而火而金而水唯土无不在而此盛则彼衰是迭相竭也五行播于四时时各三月而成十二月其气更互环生是还相为本也案五行之运终则有始分固一定而不移命实流行而不已盖天地阴阳之所以生万物者固如此
  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
  此以乐言亦阴阳五行之所为也宫商角徴羽为五声黄锺子太蔟寅姑洗辰蕤賔午夷则申无射戌为六律合大吕丑应锺亥南吕酉林锺未中吕巳夹锺卯之六吕为十二管管以竹为之即十二月之管也其序则黄锺一林锺二太蔟三南吕四姑洗五应锺六蕤賔七大吕八夷则九夹锺十无射十一中吕十二宫者君主之义十二管皆可为宫也先王作乐播之以五声宣之以六律而候之以十二管始于黄锺终于中吕上生三分益一下生三分损一皆隔八相生当其为宫则五声皆备如黄锺为第一宫下生林锺为徴上生太蔟为商下生南吕为羽上生姑洗为角若林锺为宫则上生太蔟为徴下生南吕为商上生姑洗为羽下生应锺为角馀并仿此是五声六律十二管之属还相为宫也朱子曰案五声相生至于角位隔八下生当得宫前一位以为变宫五声之正至此而穷又自变宫隔八上生当得徴前一位以为变徴馀分不可损益而其数又穷故立均之法至于是而终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声十二管故不及二变而止为六十声増入二变二十四声合为八十四声自唐以来法皆如此云又曰黄锺惟本宫用正律若他律为宫则黄锺之为徴商羽角二变者但用变律汉志谓黄锺至尊不为役也方氏悫曰律左旋而生吕则为同位所以象夫妇吕右转而生律则为异位所以象子母
  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
  此以味与色言亦阴阳五行之所为也酸苦辛咸甘为五味加滑为六和是为十二月之食青赤黄白黒为五色并天元为六章是为十二月之衣质犹主也家语下相为质作相为主更以味言之如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馀味皆用又加滑甘成六和而为十二食但以时之所宜还相为质也更以色言之如春衣青夏衣赤秋衣白冬衣黒馀色皆用又并天元成六章而为十二衣但以其时之象还相为质也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此结上文而言人生之独异也端谓端绪犹物在中而绪见于外也人之有是生也元亨利贞之理赋而为仁义礼智之性是即天地之心也水火木金土之气凝而为貌言视听思之质是即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为五味食之以飬其口感而为五声别之以飬其耳形而为五色被之以章其身乃人之所由以生飬者也案上言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气此又言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者徳具于心而气必有所从始也
  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以阴阳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故功有艺也鬼神以为徒故事可守也五行以为质故事可复也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
  此承上而言圣人所以立极也量分限也艺极考成也奥犹主也圣人之制为礼法也必以天地为本原以阴阳为端绪以四时为权柄以日星为纪纲月以为程量鬼神以为徒侣五行以为本质礼义以为器用人情以为田功四灵以为畜飬夫万物生于天地以天地为本故物可统而举也阳为徳阴为刑以阴阳为端故情可推而见也因时起事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而趋也日星有次舎以为纪故事可列而序也月有盈阙以为量故功有艺而不敢过不敢不及也鬼神为造化之用而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之属实与政事相依以为徒故事可据而守也五行之运终始相循以为质故事可往而复也器利则事成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能治人者人必归之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也徳盛化神万物咸若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案天地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礼义人情其政治也四灵者其徴报也张子曰自天地为本至四灵为畜一理也特细别耳
  何谓四灵麟鳯龟龙谓之四灵故龙以为畜故鱼鲔不淰鳯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龟以为畜故人情不失
  此申言四灵为畜也淰惊散之貎獝惊飞也狘惊走也何谓四灵若麟性之仁厚鳯之知治乱龟之兆吉凶龙之能变化则所谓四灵是已唯龙以为畜故鱼鲔不至于惊散鳯以为畜故鸟不至于惊飞麟以为畜故兽不至于惊走龟以为畜故疑可取决而不失乎人情之正也案三灵驯扰则其类皆从龟乃不言介虫类应者以前知之物尤圣人所宝故特明之
  故先王秉著龟列祭祀瘗缯宣祝嘏辞说设制度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此言圣人所以制为祭礼之意也御犹治也先王措天下于治安如此而犹不敢自任也故秉蓍龟以定其期陈列祭祀之所宜行以尽其敬瘗埋缯帛以备其物宣扬祝嘏辞说以致其情设委曲之制度以修其文是故国有典礼则百官各有所治百事各有所司而凡所行礼皆有次第也案设制度以上专言祭礼下则自国有礼而逓推之
  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此言逹礼之事也宗宗人祝大祝也三公大师大傅大保也卜大卜筮筮人瞽侑乐官侑食者惟礼逹而分乃定先王患礼之不逹于下也而一于祭祀焉致之故祭帝于郊所以尊之而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亲之而列地利也祖庙所以致孝而本仁也山川所以致敬而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明制度而本事也故庙有宗祝朝有三公学有三老五更巫主吊临而居前史书言动而居后卜筮瞽侑或审灾祥或辨声乐而皆在于左右王居其中此心何为哉不过守君道之至正而已真氏徳秀曰古之所以众建忠贤森列左右者皆以正人君之心也君心至正而礼之逹于下也有原矣案南北郊分合之义论者不一或据此文以为方泽即国中之社盖地统于天故尊天而亲地汪氏克宽云祭天必及地者尊可以统卑礼地不及天者卑不可以屈尊也
  故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礼行于五祀而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此承上而言礼行之效也礼所以治神人和上下故礼行于郊而天心协应百神受职焉礼行于社而地无遗利百货可极焉礼行于祖庙而父子以定孝慈服习焉礼行于五祀而等威以辨率正法则焉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皆义之修而礼之藏也
  是故夫礼必本于大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
  此言礼之本于造化也官主也当天地未分浑沦之元气函三为一是曰太乙圣人之制夫礼实本于此由是分为天地而有高卑转为阴阳而有动静变为四时而有舒敛列为鬼神而有屈伸圣人本此以降命者皆主于法天而非人之所为也案礼本大一犹云易有太极
  夫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艺其居人也曰飬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昏丧祭射御朝聘
  此言礼之切于人而究其所以行也协合也艺犹才也夫礼必本于天此秩序之原也动而之地而有所效法列而之事而有所兼及变而从时而有所推行合乎分艺而有所宜称所谓官于天者如此至于其居人也则曰飬礼以飬人为本也其行之则以货力辞让饮食而周于冠昏丧祭射御朝聘则礼之逹于下也备矣荀子曰恭敬辞让所以飬安礼义文理所以飬情是故物有节文非特飬人之欲而已
  故礼义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修睦而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也所以飬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达天道顺人情之大窦也故唯圣人为知礼之不可以己也故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故礼之于人也犹酒之有蘖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
  此言礼义为治身之要也窦孔穴之通出入者礼为义之用义为礼之体二者至切于人乃人之大端也所以讲信修睦而内而治心外而修身以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也所以明而飬生送死幽而祭祀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逹乎天道顺乎人情以为出入必由之大窦也故礼之不可以己也唯圣人为能知之故坏国丧家亡人未有不先去其礼者故礼之于人人待之以成徳犹酒之以蘖而成味也君子则以厚小人则以薄礼岂有厚薄哉人自为之尔案此言顺人情犹孟子言以利为本自此至终篇皆发此意
  故圣王修义之柄礼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修礼以耕之陈义以种之讲学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乐以安之
  此言礼以人情为主而喻之于治田也修者讲明之意播者散布发越之谓人情易流而难制故圣王所务为讲明者必以义为所操之柄以礼为所行之序而后人情可得而治矣盖人之有情犹地之有田而圣王之治之也无不至是故以礼为防范而修之犹治田者之始于耕也以义为裁制而举而措之犹之随乎土宜而种以嘉榖也讲学明理以去其非犹之养苗而务去草也知既高明而践履笃实则本于心徳之仁以聚之犹榖之熟而后获也由是以造于从容之域则播于乐之自然者以安之此则犹食而无不餍饫也案郑注治者去瑕秽飬菁华也圣人之治天下也人情以为田亦异夫率法而强之者矣
  故礼也者义之实也协诸义而协则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协于艺讲于仁得之者强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得之者尊
  此承上而言礼义仁之相须也艺以事言仁以心言讲明也礼也者必权衡于义而制之既定则确然而有常是义之实也苟协诸义而协则虽先王所未有之礼固可以度于义而创为也义者人心之裁制故在外之艺以义为分限在内之仁以义为品节果能合于艺之分明于仁之节则义之道得而人望而畏之是得之者强也仁者本心之全徳而化而裁之推而行之乃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其道足以长人故得之者尊也张子曰人情所安即礼也故礼所以由义起盖性之发为仁敛为义而礼则进反于仁义之间故于此合而言之
  故治国不以礼犹无耜而耕也为礼不本于义犹耕而弗种也为义而不讲之以学犹种而弗耨也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犹耨而弗获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犹获而弗食也
  此是申喻以明前意也礼者先王治国之具犹耜为农夫治田之具治国而不以礼则是无耜而耕也礼必因时而制宜田则既垦而播种为礼而不本于义是犹耕而弗种也义必以学而辨其是非种必以耘而去其稂莠为义而不讲之以学是犹种而弗耨也学之勤则理可聚耨之勤则榖可登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是犹耨而弗获也乐所以乐而安其心食所以飬而享其利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乐是犹获而弗食也案前言陈义而此言本者方氏悫谓凡种皆所以立本前言本仁而此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
  安之以乐而不逹于顺犹食而弗肥也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徳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大顺者所以飬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此因治人情而极言礼教之效也肥者充盛之意乐之入人期于和顺食之飬人期于肥体安之以乐而不能逹于至顺是犹食而弗肥也顾肥则有所致矣如四体顺正而肤革充盈乃人一身之肥也父慈子孝而其情厚兄友弟恭而其情亲夫义妇听而其情洽乃一家之肥也大臣有持循而奉乎法小臣有分辨而著其廉官职以次而相序君臣以义而相正乃一国之肥也天子有徳以安民之居如车之承载有乐以和民之心如御之调适诸侯朝聘时而以礼相与大夫靖共而以法相序士忠顺而以信相考百姓淳朴而以睦相守乃天下之肥也夫是之谓大顺而由是以飬生送死祭祀鬼神各得其常而有莫知所以然者此圣王礼教之极功也案篇首言礼以治人之情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至是乃详言之
  故事大积焉而不苑并行而不谬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
  此极言大顺之理也苑蕴滞之意人君以大顺治天下故天下之事虽大积焉而推行有渐不至于苑滞并行而彼此各得不至于错缪细行而曲折皆当不至于有失深远而能通茂密而仍有间连而得其分者不相及也动而协其宜者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而无患也案易言危者安其位者也顺之与危相去远矣而对举言之此警戒之深意也夫
  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徳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此言行顺以致太平之事也小洲曰渚广平曰原所谓明于顺者原非苟徇乎人而必本于礼以为治故礼之不同也当杀者不可丰当丰者不可杀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称合事之危而使之安此乃圣王之所以为顺也是故因地之宜则不使居山者居川不使居渚者居中原而不致有更徙之困因天之候则于民所需之水火金木与夫饮食而用必以时因人之情则于合男女必当其年颁爵禄必当其徳凡用民力而无有不顺者由是感召天和国不生旱干水溢螟蝗之灾民不罹凶饥妖孽之疾则礼之所以为治也至矣案万物各得其理然后和圣人以礼治天下其效至于尽人物之性而与天地参盖夫子之极言礼也有如此
  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鳯皇麒麟皆在郊棷龟龙在宫沼其馀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窥也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逹义体信以逹顺故此顺之实也此极言大顺之效也膏露露凝如膏醴泉泉甘如醴器如银瓮丹甑之属车谓山车不待揉治而自圆曲者马图龙马负图也棷与薮同惟大顺之世嘉祥协应故以天之高而不爱其道以地之厚而不爱其宝以人之多欲而不爱其情天降如膏之露地出如醴之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鳯皇麒麟在于郊之棷龟龙在于宫之沼其馀鸟兽之卵胎以无獝狘之患皆可俯首而窥也此岂有他故哉惟先王能修礼于上以逹义于下体实理于身以逹和顺于人故天地无心而嘉祥显著此大顺之实迹昭然可见者也程子曰君子修己以敬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而四灵毕至矣此体信逹顺之道朱子曰信是实理顺是和气体信是致中逹顺是致和实体此道于身则自然发而中节推之天下而无所不通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六
  礼器
  此明礼之不可无犹器之不可阙也器有二义一是学礼者成徳器之美一是行礼者明用器之制张子曰礼运语其逹礼器语其成
  礼器是故大备大备盛徳也礼释回增美质措则正施则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故君子有礼则外谐而内无怨故物无不怀仁鬼神飨徳此言礼之足以成徳也箭竹之小者筠其青皮也大端犹言大节礼使人成器是故合外内而大备至于大备而周旋无亏所以为盛徳也礼以去伪释其回邪礼以著诚增其美质措诸躬则正施诸事则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而泽于外也如松柏之有心而主于内也此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乎四时
  而柯叶初无改易是以君子有礼则外而疏远者无不谐和内而亲近者无所怨恨极之万物无不怀仁鬼神亦皆飨徳则器之所成也大矣案礼以忠信为质美质即忠信也陈氏谓以礼为治身之器不如郑注云礼使人成器意理完备
  先王之立礼也有本有文忠信礼之本也义理礼之文也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此言先王制礼之意也昔先王之立为礼也有本焉以根祗于中有文焉以显设于外忠信者文所从出礼之本也义理者本所由章礼之文也无本则不立无文则不行岂可以偏任乎案有本有文此句乃一篇之大指以下反复申明之
  礼也者合于天时设于地财顺于鬼神合于人心理万物者也是故天时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飬君子不以为礼鬼神弗飨也居山以鱼鳖为礼居泽以鹿豕为礼君子谓之不知礼
  此举礼之文而言所以行之之节也设陈也礼之本体不可见而文则显著而可知必也因天之时设地之财顺鬼神之徳合人心之同理万物之宜此礼之所以行也夫天之阴阳寒煖各有所生之物地之高下燥湿各有所宜之产相礼执事之官当随能而任纎微委曲之物当因利而导苟天所不生地所不飬君子即不以为礼而鬼神亦不飨之矣如居山者而用鱼鳖居泽者而用鹿豕则是强其所本无故君子谓之不知礼也案曲礼亦云贫者不以货财为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此惟通乎礼意者知之
  故必举其定国之数以为礼之大经礼之大伦以地广狭礼之薄厚与年之上下是故年虽大杀众不匡惧则上之制礼也节矣
  此承上文而言制礼用财之节也定犹成也上下丰凶也杀谷不熟也匡恐也礼非财不行而财非制不节故必举其赋税所入之数而衡量之以为行礼经常之大法如地有广狭则礼之伦类以之年有上下则礼之薄厚视之唯量入为出故年虽大杀而众不惧于流亡则上之制礼也有节矣案此与王制冡宰制国用一段相类陈氏祥道曰先王之为礼节以制则有所裁节以度则有所限故能于财不伤于民不害年虽大杀而众不匡惧也
  礼时为大顺次之体次之宜次之称次之尧授舜舜授禹汤放桀武王伐纣时也诗云匪革其犹聿追来孝此言礼有天人之序而推时之所以为大也革急也诗作棘犹猷通谋也诗作欲聿惟也诗作遹礼为一定之制而序有不同时乃天道之运故为大顺则人之伦也故次之体则形之辨也故次之宜则事之义也故次之称则物之平也故次之如唐虞之际尧舜以徳而授受夏商之末汤武以兵而放伐皆非人力所能为盖天运然也大雅有声之诗云文王之作丰邑也非急于成己之谋惟追先王之事而致方来之孝耳此文王之时也而尧舜禹汤武可例推矣陈氏祥道曰时在天顺体宜称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尧授舜舜授禹天与贤也汤放桀武王伐纣天吏也
  天地之祭宗庙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义伦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体也丧祭之用賔客之交义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馀此之谓称也诸侯以龟为宝以圭为瑞家不宝龟不藏圭不台门言有称也
  此申眀顺体宜称之意也大夫士无田则荐以羔豚官指助祭者而言百喻众也台门门两旁筑土为䑓所谓两观也天地有圜丘方泽之祭宗庙有禴祠烝尝之事父子有孝慈之道君臣有仁敬之义其伦序出于自然此所谓顺也社稷有祈报山川有望祀之事天神人鬼有内外之祭其尊卑定于固然此所谓体也丧有殡葬祭有献奠之用賔客有接际享赠之交皆随事以制其宜此所谓义也俭者羔豚而祭而百官皆足丰者大牢而祭而不为有馀皆因人而辨其分此所谓称也诸侯有国必以龟为宝而决国疑以圭为瑞而申国信若大夫之家则不宝龟不藏圭亦不得如诸侯之壮国体而设台门凡以云有称也案时如太和元气无所不统顺属仁体属礼宜属义称属智智成终而成始故特申言之以起下文也
  礼有以多为贵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为贵也
  此言礼以贵多为称也一庙谓下士也诸公上公也介副也牢大牢也五重谓抗木与茵也葬者抗木在上茵在下礼之为制有以多为贵者以庙数言之惟天子备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惟一庙以豆数言之天子朔食堂上之正羞二十有六若诸侯相食则诸公十有六诸侯十有二若食大夫则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诸侯朝于天子其辅行之介有七所赐之牢亦有七大夫聘于天子则五介五牢天子之席独设五重诸侯则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葬以七月用五重八翣诸侯则五月而用三重六翣大夫则三月再重四翣此皆尊者多而卑者少是以多为贵也陈氏祥道曰先言庙而⿰纟⿱𢆶匹 -- 继之以豆介牢席先神后人之序由豆介牢席而⿰纟⿱𢆶匹 -- 继之以葬飬生送死之序也
  有以少为贵者天子无介祭天特牲天子适诸侯诸侯膳以犊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大夫聘礼以脯醢天子一食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无数大路繁缨一就次路繁缨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单席诸侯视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为贵也
  此言礼以贵少为称也食湌也大路殷木路繁马腹带缨鞅也染丝而织以为罽五色一匝曰就七当作五礼又有以少为贵者如天子以天下为家无客礼故无介祭天用特牲贵诚也天子适诸侯而诸侯奉膳亦止犊牛敬君一如敬天也诸侯相朝主君行享礼毕惟酌郁鬯之酒以献賔而不用笾豆之荐相接以芬芳之徳不在殽味也行聘之大夫则酌以酒又荐以脯醢是湏味稍多也天子每一湌辄告饱诸侯再大夫士三皆待劝乃更湌庶人自食其力故无湌数饱而后止大路为祭天之车贵其质素故马亦少饰而繁与缨皆一就次路则繁缨七就二王之后享王以圭享后以璋虽曰圭以马璋以皮而皮马不升于堂是独用之也飨礼于酬爵之时则以琥璜将币不特逹也鬼神之席不假多重以为温故祭用单席诸侯视朝于大夫则人人揖之士则不问多少共一揖之此皆尊者少而卑者多是以少为贵也案孔疏天子无介其实馀事亦有介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临鬼神使介执鬯也
  有以大为贵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为贵也有以小为贵者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尊者举觯卑者举角五献之尊门外缶门内壶君尊瓦甒此以小为贵也
  此言礼以贵大贵小为称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皿食器盘盂之属爵散觯角皆所以酌酒者缶壶甒皆所以盛酒者礼又有以大为贵者如宫室之量则天子之堂广九雉诸侯七雉伯子男五雉皆三分其广以二为内器皿之度则天子之路弓斗房皆谓之大而其馀则否棺椁之厚则尊者之棺四重卑止一重椁必周于其棺丘封之大则冢人以爵等而为之度此皆以大为贵也又有以小为贵者如祭礼献尸主人贵则以一升之爵佐食之人贱则以五升之散其举而自饮也尸尊以三升之觯主人卑以四升之角至为子男之飨礼诸臣之尊用缶壶缶大于壶陈于门外壶容一石陈于门内君之尊用瓦甒容五斗而陈于堂上此皆以小为贵也案王侯之祭仪礼亡举觯举角者士礼也凡王飨臣及其自相飨行礼献数各随其命子男五命故郑注知五献是子男也
  有以高为贵者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诸侯䑓门此以高为贵也有以下为贵者至敬不坛扫地而祭天子诸侯之尊废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为贵也
  此言礼以贵高贵下为称也堂堂阶也下犹低也废去也禁承酒尊之器士用之棜亦禁也谓之斯禁大夫用之礼又有以高为贵者天子之堂视堂下相去九尺诸侯则七尺大夫则五尺士惟三尺天子诸侯并为台门此皆以高为贵也又有以下为贵者天子祭天之礼至敬无文燔柴于泰坛毕惟扫地于坛下致洁而设正祭天子诸侯享礼之设有酒尊则废去其禁大夫与士乡饮而设酒尊大夫用无足之棜士用有足之禁此皆以下为贵也
  礼有以文为贵者天子龙衮诸侯黼大夫黻士玄衣𫄸裳天子之冕朱绿藻十有二旒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为贵也有以素为贵者至敬无文父党无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牺尊疏布鼏椫杓此以素为贵也
  此言礼以贵文贵素为称也龙之状衮然谓之龙衮画于衣者白与黑谓之黼其文为斧黑与青谓之黻其文为两已相背皆绣于裳者冕祭服之冠也前略俛故谓之冕以采丝组贯玉为旒谓之藻琢当为篆椫杓以白理木为杓也鼏或作幕礼又有以文为贵者天子之祭服绘龙于衮极其文明以象变化诸侯绣黼以取其㫁大夫绣黻以取其辨士元衣𫄸裳而不得绣绘天子之冕以朱绿二色之藻贯玉而垂为旒前后各十有二以则天数诸侯九旒上大夫七旒下大夫五旒士三旒此皆以文为贵也又有以素为贵者敬极其至则不以文饰为美见父之族党不为折旋揖让之容天子朝日月之大圭无篆刻之文大古之羮无盐梅之和大路质素而以蒲越为席牺尊刻为牛形鼏以粗布椫木为杓不加雕饰此皆以素为贵也
  孔子曰礼不可不省也礼不同不丰不杀此之谓也盖言称也
  此总结上文之意也孔子尝曰礼诚不可以不加省察也夫礼之等不同而皆有当然之则能不丰不杀而悉如其分焉则得矣正以宜杀而丰必失之有馀宜丰而杀必失之不足礼欲其相称也马氏曰自礼以多为贵至以素为贵皆礼之寓于形名度数者其用不同而悉归于称故引孔子之言以结之
  礼之以多为贵者以其外心者也德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诩万物大理物博如此则得不以多为贵乎故君子乐其发也礼之以少为贵者以其内心者也徳产之致也精微观天下之物无可以称其徳者如此则得不以少为贵乎是故君子慎其独也古之圣人内之为尊外之为乐少之为贵多之为美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称也
  此又申言称字之义也诩犹普也遍也产生也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凡礼之以多为贵者是敬之著于物而为外心也所以然者以盛徳之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昭著溥遍万物理之所该者大故物之所成者博此岂得不以多为贵乎故君子乐其发于外也礼之以少为贵者是敬之存于中而为内心也所以然者以徳产之致极于精微虽备天下之物而有不足以称其徳者此岂得不以少为贵乎故君子慎其独于内也古之圣人内之以为尊外之以为乐少之以为贵多之以为美是故先王之制礼也非有意于简而不可多也非有意于繁而不可少也唯其称也案郑注谓万物皆天所生是徳之发于外也然其所以致此则甚精微而不可见圣人之徳亦犹是也方氏悫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明乎礼之不可寡而贵于大者高者文者视此矣明乎礼之不可多而贵于小者下者素者视此矣此所以为称也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谓之礼匹士大牢而祭谓之攘管仲镂簋朱纮山节藻棁君子以为滥矣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为隘矣是故君子之行礼也不可不慎也众之纪也纪散而众乱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盖得其道矣
  此亦承上称礼之意而约之于慎也君子谓大夫以上匹偶也士微贱不得特使为介乃行故谓之匹镂簋簋有雕镂之饰也纮冠系以组为之天子朱诸侯青大夫士缁山节刻山于柱头之斗栱藻棁画藻于梁上之短柱唯礼贵于称是故有位之君子用大牢而祭则谓之礼若匹士亦大牢而祭是取非其有则谓之攘昔齐大夫有管仲者镂簋朱纮而僣天子之器山节藻棁而僣天子之居是过于丰也君子以为滥而无制矣又有晏平仲者祀其先人不用少牢而用豚豚之肩至于不足揜豆服澣衣濯冠而以朝是过于杀也君子以为隘而无所容矣是故君子之行礼也不可不致其慎也礼乃众人之纪也纪散即乱所从生而行之谓可弗慎乎孔子曰我有不战战则克有不祭祭则受福盖诚得乎战与祭之道矣案礼以辨上下定民志是故上不僣上而下不偪下夫子之所谓得其道者盖亦唯其称而能慎焉故也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乐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荐不美多品
  此言祭祀之所宜戒也麾快也先时而祭曰蚤葆褒也嘉事冠昏之礼也君子曰祭祀以致孝乎鬼神不祈福也因乎时不以蚤为快也器币有定制不以褒大为可乐而失之丰冠昏之奠告有常仪不以嘉事为可善而失之渎也牲不及于肥大荐不美夫多品有以小与少为贵也案孔疏祭以存亲耳非谓就亲祈福报周礼六祈非礼之常也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礼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于奥夫奥者老妇之祭也盛于盆尊于甁
  此言孔子正鲁礼之失也臧文仲名辰鲁大夫夏父姓弗綦名逆祀跻僖公也奥当为爨爨即先炊之神谓之老妇孔子曰人多以臧文仲为知礼者自今观之其亦安知礼矣如夏父弗綦为典礼之官于鲁之庙祀跻僖公于闵公之上是以臣而先君以庶而先适也文仲柄政而弗能止是不知礼者一矣古者孟夏迎气祭火神于郊则以燔柴而弗綦用之于爨夫爨乃老妇之祭也但当盛食于盆盛酒于瓶而已以贱为贵而文仲弗能止是不知礼者又一矣案夏父弗綦之失礼意文仲实主之故左氏亦以为纵逆祀也孔疏云祝融古火官之长是五祀之神祀于郊奥者正是灶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妇配之有爼及笾豆设于灶陉又延尸入奥爨者宗庙祭后直祭先炊老妇之神在于爨灶此祝融并奥及爨三者所以不同
  礼也者犹体也体不备君子谓之不成人设之不当犹不备也礼有大有小有显有微大者不可损小者不可益显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戸者君子之于礼也有所竭情尽慎致其敬而诚若有美而文而诚若
  此言行礼必本于诚也经礼如冠昏丧祭朝觐会同之类曲礼如进退升降俯仰揖逊之类若语辞先王之立礼经制详尽犹人之身体百骸全具也体有不备君子即谓之不成人苟设之不当犹不备也故礼之全体有大有小有显有微大不可以损小不可以益显不可以揜微不可以大也夫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可谓备矣要必设诚而致行之则其致一也人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亦岂有行礼而不本于诚者乎是故君子之于礼也时而用心于内则有所竭情尽慎以此致敬而诚存于中时而用心于外则有美而文而诚亦立于事矣案易大传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一者诚也知礼之致一则三百三千固一以贯之尔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七
  礼器
  君子之于礼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杀也有经而等也有顺而讨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进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顺而摭也
  此历言体备而当之事即诚之致一者为之也讨去也摲芟也摭拾取也礼惟其宜故君子之于礼也有当直情径行如始死则哭踊无节也有当曲为降杀如父在为母期也有当按其经而平行之如三年之丧自天子逹也有当顺其叙而讨治之如天子而下每等降杀以两也有当芟取贵者之物以播于贱者如登爼及群臣而贱者亦均惠也有当推进卑者使得行尊者之礼如二王子孙为賔而用王礼也有当观象效法而极其文如王者之服物采章也又有观象效法而文不尽如公侯以下减于王也有卑者之
  于尊者拾取一节而不为嫌如君沐粱卿大夫不得同而士反得沐粱也由九者类推之而可以极礼之用矣
  三代之礼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周坐尸诏侑武方其礼亦然其道一也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礼其犹醵与
  此言三代之礼之一而因革随乎时宜也素青即白黑也诏侑谓告尸行节劝尸饮食也武当为无方犹常也合钱饮酒为醵三代之礼其本一也制定而民共由之故所尚之色或素或青而礼之大体则夏造于前殷因于后未始有异也周因于殷坐尸而祭为之诏侑也无定所其礼亦如殷其用至诚之道一也夏尸惟饮食时暂坐非饮食则倚立以俟祭事之终殷尸虽无事亦坐周于祫祭之时昭穆六尸旅酬相酌曾子曰周礼其犹醵饮与是三代之所因所革皆可考而知也案诏侑无方如云就飬无方矣旅酬六尸者后稷之尸发爵不受旅毁庙但有主而无尸故疏谓是文武二尸及四亲庙也
  君子曰礼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
  此推言礼之至者而举祭礼以眀之也腥生肉爓沈肉于汤色略变也孰与熟同君子曰礼主于敬若近于人情则非礼之极至也故郊以祭天则荐血大飨以祫祭宗庙则荐腥三献以祭社稷五祀则荐爓一献以祭群小祀则荐熟案郊与大飨三献皆有血腥爓熟此但据先设者为主也郑注谓三献为祭社稷五祀或曰社稷五祀与五岳同为血祭不止于三献当是祭山林川泽如狸沈之祭是也
  是故君子之于礼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见也不然则己悫三辞三让而至不然则已蹙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三月系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礼有摈诏乐有相步温之至也
  此承上意而言礼有由始也恶池读作虖沱并州川名河之从祀也配林林名泰山之从祀也相步扶工也温犹藉也惟近人情者不为礼之至是故君子之于礼也非私自专辄徒起而致已情也此必有所由始也是故两君相见必有七介以传命不然则太愿悫而无礼之文賔主必三辞三让而后至庙中不然则太迫蹙而非礼之序矣如鲁人将有事于上帝以后稷配必先祭于頖宫之学以告后稷晋人将有事于河则必先祭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则必先祭配林而当未祭也又必三月而系牲于牢七日戒而散齐于外三日宿而致齐于内所以为慎之至也故賔礼有摈以诏之乐工有相步以导之所以为温之至也陆氏佃曰鲁人告后稷于頖宫以配上帝晋人告恶池以配河齐人告配林以配泰山虽曰告之实以肄习其礼即事有渐也皇氏侃曰凡玉以物缊裹承藉君子亦以威仪摈相自承借故曰温之至
  礼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诏朝事以乐醴酒之用玄酒之尚割刀之用鸾刀之贵莞簟之安而稿鞂之设是故先王之制礼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学也
  此言先王制礼之意也醴酒五齐第二酒鸾铃也刀环有铃莞蒲席簟竹席稿鞂除去榖之秆也礼也者匪徒以其文盖将反乎人心之本修乎古先之制而不忘其初者也以反本言之如居䘮有擗踊哭泣之事曾不待于诏告以发于心之所固然也朝廷有飬老尊贤之事不能不乐之以乐以惬乎心之所同然也以修古言之如祭祀用醴酒而列尊在元酒之下割刀利用而庙中必鸾刀是贵莞簟至安而郊礼必稿鞂是设此皆所谓不忘其初者是故先王制礼节文虽繁而必有主焉故后之人可以称述而多学也案有主即致一之谓而所以反本修古之要也
  君子曰无节于内者观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礼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礼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礼弗之信矣故曰礼也者物之致也
  此言礼为观物之要也物犹事也君子曰人而无节于内者则不知礼之所由制将观于物而弗之察矣盖事物至繁而未有不受裁于礼者欲察物而不由礼其弗之得也决矣故作事不以礼者不能存其敬出言不以礼者不能立其信此可见礼为事物之极致也案礼主于节故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其致一也精求之则所以节性而推是以裁成辅相者不外焉故下文条举而广言之
  是故昔先王之制礼也因其财物而致其义焉尔故作大事必顺天时为朝夕必放于日月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是故天时雨泽君子逹亹亹焉
  此言先王制礼之本于天也财与材通财物疏谓犹才性也唯礼为物之致是故昔先王之制礼也亦因其财物之性以致其义焉尔夫万物本于天而君子法之故凡举大事必顺乎天时为朝夕必依放于日月为高必因乎丘陵为下必因乎川泽是故天时雨泽所以不已于生物也君子之徳亦亹亹不已而上逹于天则与天合徳而制礼有其本矣案注疏大事祭祀也顺天时如启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朝夕谓春分朝日秋分夕月高下谓圎丘方泽玩上下文义但统言君子之法天不必专指祭祀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举贤而置之聚众而誓之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飨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龟龙假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是故圣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此承上而言逹亹亹之实也置谓使之居其位也升上也犹成也吉土王者所卜建都之地也君子之逹亹亹也既内以尽之于已又外以资之于人是故昔先王于有徳者加诸上位有道者隆以礼貌有能者任以职守既举贤而置之复聚众而誓之而使各谨于其职于是因天之尊而制为事天之郊礼因地之亲而制为事地之社礼五年巡狩则因名山而上其治功以告于天每岁郊祀则因吉土而致其眀禋以格夫帝由是升中于天而瑞物以臻则鳯皇自上而下降龟龙自远而来假飨帝于郊而休征以应则风雨不过其度寒暑不爽其期是故圣人南面而立恭已无为而天下大治者诚以圣人之于天道有通极而不二者也案逹亹亹者诗所谓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也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者书所谓咸有一徳克享天心也贤才之生乃帝心之所简是故圣人之至徳莫大于格天飨帝而飨帝之实又莫大于用贤是故大有为有贤之卦鼎为飬贤之卦其彖辞皆曰元亨而其大象一则曰顺天休命一则曰正位凝命也郑注引孝经说以升中为封禅则近于矫诬而非圣人所以事天之本矣
  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庙堂之上罍尊在阼牺尊在西庙堂之下县鼓在西应鼓在东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阴阳之分夫妇之位也君西酌牺象夫人东酌罍尊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和之至也此言圣人有法天之至徳因举祭礼以明之也罍尊刻为云雷之象夏后氏之尊也牺尊周尊也小鼓谓之应惟圣同天在天道为至教而在圣人为至徳盖观于祭礼而亦可知也庙堂之上则罍尊在阼牺尊在西庙堂之下则县鼓在西应鼓在东礼乐之器尊西也君在阼夫人在西房以日生于东月生于西此阴阳之分夫妇之位尊东也君在阼而西酌牺象夫人在西而东酌罍尊是礼之交动于堂上县鼓主倡而引之于先应鼓主和而继之于后是乐之交应于堂下所以为和之至也案天道至教圣人至徳郑注以为目下事盖是承上起下之辞上言飨帝此言飨亲所谓至徳也
  礼也者反其所自生乐也者乐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以节事修乐以道志故观其礼乐而治乱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逹故观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观其发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与人者此即礼乐而言观物之事也与犹示也礼以报本而为反其所自生乐以彰徳而为乐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礼也以节事而使之不过其修乐也以导志而使之不淫故观其礼乐而世之治乱可知也蘧伯玉尝曰惟君子之人其心眀逹故观于器用而知其工之巧观于动作而知其人之知是故君子必慎其所以与人者为夫人之将以是而观之也案礼乐者圣人以之治世而君子以之治身逹之云者惟其有节于内焉故也
  大庙之内敬矣君亲牵牲大夫赞币而从君亲制祭夫人荐盎君亲割牲夫人荐酒卿大夫从君命妇从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属属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飨之也纳牲诏于庭血毛诏于室羮定诏于堂三诏皆不同位盖道求而未之得也设祭于堂为祊乎外故曰于彼乎于此乎
  此言人君庙祭之敬也盎盎齐也诏告也羮肉汁定孰肉也道言也祭之明日绎祭于庙门旁谓之祊敬者礼之本也如大庙之内君与后必躬亲之此敬之至矣当迎牲之时君亲出庙门牵牲以入大夫赞佐执币而从及杀牲毕而进血与腥君亲制牲肝以祭神于堂而夫人执酒以为献此时卿大夫则从乎君命妇则从乎夫人君与夫人之心洞洞乎其敬而表里无间也属属乎其忠而纯一不杂也勿勿乎欲其飨之而勉勉不已也牲入则以币告神于庭杀牲取血及毛则入以告神于室羮肉既孰将迎尸主入室乃先以爼盛之而告神于堂此三诏皆不同其位者盖言鬼神无在而无乎不在将遍求之而犹未得也于正祭而荐腥爓则设祭于堂于祭毕而行绎祭则为祊乎外故古语曰不知鬼神之所飨于彼乎于此乎此可以见其敬之至也
  一献质三献文五献察七献神大飨其王事与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之荐四时之和气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龟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见情也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财也其馀无常货各以其国之所有则致远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盖重礼也此言王者祫祭之礼之义也注读肆为陔者周礼钟师掌九夏尸出入奏肆夏客醉而出奏陔夏也祭礼有隆杀故一献则从其质三献则致其文五献则加盛而察七献则转尊而神惟大祫之祭升群庙之主合食于大祖之庙而谓之大飨斯礼也报本独隆其王者之事与试观大飨之所陈牛羊豕三牲之外又有鱼醢麋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笾豆品味之荐皆四时和气所生示王者能赞化育也纳侯邦所贡之金于庙所以示亲附也加璧于束帛之上尊王者之徳而比于玉也龟列于前重其能先知吉凶也金次于龟见人情之和也荆之丹兖之漆丝豫之纩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竹箭莫不咸在示王者与众共财而天下不得私其有也其馀九州以外蛮夷之国无常货但贡其国之所有示王者徳泽之能致远也诸侯来助祭祭毕而出歌陔夏之诗以送之以明其不失礼也夫陈列极华夷之美则备物矣奔走致诸侯之贵则尽官矣王者惟以孝治天下故大飨于庙仪备九献直合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所以为礼之至隆也
  祀帝于郊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仁之至也丧礼忠之至也备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币义之至也故君子欲观仁义之道礼其本也
  此承上言郊庙而总结之也先王祀帝于郊不尚文饰乃敬之至也宗庙之祭主于亲亲乃仁之至也䘮礼主乎哀乃忠之至也敛服葬器之毕备亦所以尽人心而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币主乎尊贤乃义之至也合而言之则忠亦仁也敬亦义也仁义存于中而礼逹于外君子而欲观仁义之道舍礼其何所本乎案礼与仁义皆性也而道则仁义之著于外者苟非行礼则不可得而见故曰礼其本也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学礼苟无忠信之人则礼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为贵也
  此言礼待人而后行也道犹行也君子曰贵文不可偏废而质在所先如甘者味之美质也甘属土土王于四时故甘能受众味之和白者色之美质也绘画之事后素功故白能受众色之采忠信乃人之美质也礼无本不立故忠信可以学礼苟无忠信之人则每事虚伪礼不可以伪为于外是故礼以得其人为贵也案首章言如竹箭之有筠者文也如松柏之有心者本也二者相湏而礼必以忠信为质故于此复推本言之
  孔子曰诵诗三百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飨帝毋轻议礼
  此言礼贵能行而不可以轻议也旅祭名谓旅五帝及四望也孔子曰甚矣礼之未易行也有人于此诵诗三百而能言或不足以一献一献之礼自卑而尊或不足以大飨大飨之礼自内而外或不足以大旅即大旅具矣犹未必其合徳于天而足以飨帝也礼其可轻议乎案此承上文得其人之意而言自一献以至飨帝盖未有不本于忠信者
  子路为季氏宰季氏祭逮暗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与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阶质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闻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
  此言子路之能行礼也逮及也暗昧爽以前偏任为跛依物为倚质正也子路尝为季氏宰矣季氏每祭家庙逮暗而行事至夕未毕又继以烛虽有强力之容肃敬之心至此而亦倦怠矣甚至有司者跛倚以临祭其为不敬也大矣此泥于周人祭日以朝及暗之文而失其义者也他日祭而子路与当正祭之时事尸于室则外人将馔至户内人于户受之而设于尸前内外异位而相交恐费时也正祭之后傧尸于堂则堂下之人送馔至阶堂上之人于阶受取上下异位而相交亦恐费时也是以正明而始行事晏朝即退初不至于倦怠焉孔子闻而善之曰谁谓由也而不知礼乎盖胜于季氏之日有不足者多矣案礼以敬为主与其久而怠固不若速而敬之为得也子路有忠信之质乃所谓得其人者此篇言礼以成器巨细兼该而必推本于忠信又引子路之事以实之足使后世之学礼者有所据依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七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八
  郊特牲
  此篇皆记祭事中杂冠昏两叚曰郊特牲者以篇首三字名篇也陆氏曰郊者祭天之名用一牛故曰特牲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适诸侯诸侯膳用犊诸侯适天子天子赐之礼大牢贵诚之义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此言特牲之用礼贵其诚之义也犊小牛即特牲也礼莫重于祭其次莫重于享惟郊用特牲而社稷则以大牢惟天子适诸侯诸侯进膳用犊而诸侯适天子天子有赐亦以大牢盖犊牲未有牝牡之情贵其诚悫是以致敬者用之若孕则其诚已散而天子弗食故不以膳也祭帝弗用故不以郊也方氏悫曰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诸侯有
  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礼社稷者礼诸侯
  大路繁缨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飨腥三献爓一献孰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诸侯为宾灌用郁鬯灌用臭也大飨尚腶修而已矣
  此言尚质贵气之事也臭亦气也脯加姜桂曰腶修至敬无文故大路为祭天之车繁缨一就贵质素也下而先路三就次路五就则其饰弥文矣祭礼惟郊尚血下而大飨则腥三献则爓一献则孰敬之至者不飨味而贵气臭也盖血则气全腥亦近之故用于所尊孰则味全爓亦近之故用于所卑推此而言如诸侯来朝为宾三献毕王使宗伯酌圭瓒以灌之但用郁鬯之酒是亦贵气臭之义也若天子飨诸侯虽设大牢之盛馔而必先设腶修于筵前即所尚可知矣案大飨尚腶修谓王飨诸侯与上大飨不同而不飨味则一也
  大飨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献之介君专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此言主君受酢之义也飨谓诸侯相飨君主国之诸侯也酢主君受宾客之酢爵也三献飨卿之礼故谓卿为三献介大夫也专单也诸侯之席三重如邻国诸侯来朝而主君飨之是日大飨则设三重之席而受酢爵以两君敌体无所增损也若诸侯遣卿来聘而大夫为上介则专席矣大夫席应再重今以为介降一等主君席应三重今以受介之酢故亦撤去两重是降诸侯之尊以就大夫之卑礼所谓曲而杀者此也
  飨禘有乐而食尝无乐阴阳之义也凡饮养阳气也凡食养阴气也故春禘而秋尝春飨孤子秋食耆老其义一也而食尝无乐饮养阳气也故有乐食养阴气也故无声凡声阳也
  此言因时行礼有乐无乐之义也飨谓春飨孤子禘谓春祭宗庙食谓秋养耆老尝谓秋祭宗庙飨与禘之礼行于春者皆有乐食与尝之礼行于秋者皆无乐此阴阳之义也凡饮用水浆酒醴其性虚而清所以养阳气也凡食用黍稷稻粱其性实而浊所以养阴气也故春禘秋尝同一追养春飨秋食同一报功而食与尝无乐者岂独薄之哉盖飨禘主于饮饮养阳气义在宣畅故有乐食尝主于食食养阴气义在凝寂故无声凡乐之声乃阳之属而阴之反所以独宜于飨禘也案禘注谓禴字之误疏因指为夏殷之礼而无确据伏氏赵氏谓如字者得之张子曰禘于夏周为春夏尝于夏周为秋冬作记者交举以二气对互而言耳
  鼎俎竒而笾豆偶阴阳之义也笾豆之实水土之品也不敢用䙝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旦明之义也
  此言祭之陈器与实器各有其义也鼎俎所以盛牺牲笾豆所以盛果实鼎有用十与十二者然十鼎则陪鼎三正鼎七十二鼎则陪鼎三正鼎九其数仍竒也旦当为神阴阳之义非特有乐无乐而已鼎自一以至九其数皆竒而俎亦如之豆自六以至二十六其数皆偶而笾亦如之盖鼎俎之实以动物而男子荐之故其数竒笾豆之实以植物而妇人荐之故其数偶此亦阴阳之义也又笾之实若菱芡豆之实若芹蒲之类是为水品笾之实若枣栗豆之实若菁韭之类是为土品所以不敢用常物而贵多品者此致敬以交于神明之义也案不敢字贯䙝味与多品言之礼器云荐不美多品亦贵诚之义也
  宾入大门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乐阕孔子屡叹之奠酬而工升歌发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乐由阳来者也礼由阴作者也阴阳和而万物得此言两君燕飨之礼乐也宾邻国之诸侯大门有二燕则寝门飨则庙门也卒爵饮尽爵也两君相朝而行燕飨之礼当宾入大门奏肆夏之诗以延进之夫乐主和而肆夏之词严是示和易之中有严敬之节也主人献宾而乐作宾饮卒爵而乐止宾酢主人而乐作主人卒爵而乐止盖盈而能反反则为文孔子所以屡叹美之也主人复酬宾而奠此酬爵则乐工升堂而歌所以发扬宾主之徳也工歌在堂上匏竹在堂下是贵人声也盖礼乐始于圣人而原于天地乐由阳来一天地之和也礼由阴作一天地之序也惟天地合而万物生斯阴阳和而万物得礼乐之行于宾主而为圣人所嘉美也厥有由然矣周氏谞曰礼乐之始虽由于阴阳及其妙也则能统阴阳育万物故周官曰礼乐合天地之化百物之产其此之谓乎
  旅币无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节远迩之期也龟为前列先知也以钟次之以和居参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此言天子之待诸侯有制贡之法与陈贡之义也旅陈也无方非一方所贡也钟即金也金以材言钟以器言王者抚有天下莫非王土王臣凡庭实所陈有不止一方而已者以土地各有其宜故别而取之来各有远迩故节而致之也旅币而以龟为前列以其能先知也以钟为次者所以发人情之和故参居庭实之间也有虎豹之皮以示服猛也以玉加于束帛之上玉以表徳是往归于有徳也陈氏祥道曰周官六服其见有六岁之差其交有六物之异六物之异者所谓别土地之宜六岁之差者所谓节远近之期也
  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赵文子始也
  此言诸侯大夫失礼之始也庭燎庭中所设之炬以照来朝之臣夜入者礼之失也必有所由始如庭燎之百是为天子之礼而诸侯僭之则由齐桓公始也又大射公升即席奏肆夏燕则宾及庭亦奏肆夏是为诸侯之礼而大夫僭之则由赵文子始也夫礼教之设所以立天子之大防齐桓赵武当时皆有贤名而其僭若此盖周室之衰久矣
  朝觐大夫之私觌非礼也大夫执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觌所以致敬也而庭实私觌何为乎诸侯之庭为人臣者无外交不敢贰君也大夫而飨君非礼也大夫强而君杀之义也由三桓始也
  此又言大夫失礼之始也诸侯世相朝无觐礼此言觐者因朝而及之也私觌以私礼见也使聘使也皮币舆马皆陈于庭故曰庭实三桓鲁桓公之子庆父叔牙季友之后也凡国君朝觐于邻国大夫从焉而或行私觌则非礼也大夫执圭而专使事当私觌以申巳之信今从君而不敢私觌者所以致敬于君也而庭实私觌何为乎诸侯之庭哉为人臣者无外国之交不敢有贰心于君焉故也礼别嫌疑盖莫严于大夫矣若大夫具飨以召君则非礼也大夫强横而君杀之者义也义不足以制大夫之强而大夫乃疑于君矣是由鲁之三桓始也案此言大夫失礼之始于三桓盖兼承私觌飨君而言也郑氏谓杀大夫由三桓始则季友未尝见杀又春秋之初杀大夫者不始三桓也黄氏以杀为降杀之义尤非矣
  天子无客礼莫敢为主焉君适其臣升自阼阶不敢有其室也觐礼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下堂而见诸侯天子之失礼也由夷王以下
  此又言诸侯失礼之始也夷王名燮天子无为客之礼以其尊无对莫敢为之主故也若适其臣则升自阼阶以臣之不敢私有其室也秋行觐礼专于辨分天子负斧依南面侯氏执玉入不下堂而见诸侯其有下堂而见诸侯者是天子之失礼也盖由于夷王以下也案夷王之时去周初渐远矣记者溯失礼之由以见其陵夷而至于春秋者有故也
  诸侯之宫县而祭以白牡击玉磬朱干设锡冕而舞大武乘大路诸侯之僭礼也台门而旅树反坫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故天子微诸侯僭大夫强诸侯胁于此相贵以等相觌以货相赂以利而天下之礼乱矣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而公庙之设于私家非礼也由三桓始也
  此总言诸侯大夫之僭礼也宫县四面皆县也钖者干背之饰金为之大路殷祭天所乘之车也旅道也树屏也绣黼刺绣为斧文也丹朱染缯为赤色也绣黼为中衣之领丹朱为中衣之縁中衣者朝服祭服之里衣也货以物言利以事言礼所以辨等威昭隆杀也如诸侯当用轩县而今则宫县当用时王之牲而今则用殷牲白牡当击石磬而今则以玉虽得舞大武但不得朱干设钖而冕服而今则用以为舞当乘时王之车而今则乘殷之大路此皆天子之礼而诸侯僭之也如两旁筑土为台架屋于上而门当其中是为台门于路中设屏以蔽内外是为旅树于两楹之间设坫而反爵其上是为反坫于朝服祭服刺染而为里衣之领縁是为绣黼丹朱中衣此皆诸侯之礼而大夫僭之也故天子微则诸侯僭大夫强则诸侯胁于是乎相贵以等列相觌相赂以货利而爵不足以驭其贵禄不足以驭其富予不足以驭其幸礼之乱也甚矣夫礼之大者莫如宗庙故诸侯有国则以始封之君为祖而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则以始为大夫者为祖而不敢祖诸侯若公庙而设于私家则非礼也由三桓之祖桓公始也盖天下有道则礼乐自天子出而诸侯莫得而僭之若无道而礼乐出于诸侯则陵夷而大夫亦僭矣案鲁有文王庙而郑亦祖厉王是诸侯而祖天子也鲁既用天子之礼乐于文王周公之庙因遍用之于群公之庙而三桓既立桓公之庙亦遂习用天子之礼乐而不自知其非此履霜坚冰易所以为至戒也
  天子存二代之后犹尊贤也尊贤不过二代
  此言天子所以待前代之礼也二代谓当代之前二代凡易姓受命而为天子则天下皆统于一矣而必存二代之后者犹尊其先世之贤而不忍臣之仁之至也然亦不过于二代二代以前则封之而不宾又义之尽也如周存夏殷之后于杞宋命使郊天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是念禹汤之徳而尊之若黄帝尧舜之后则封之以备三恪郑氏谓远难法是也
  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继世
  此言诸侯所以待失国者之礼也寓寄也诸侯有失国而寄处他国者谓之寓公所寓之国以其尝为南面之君而不以为臣至寓公死而即臣其子不继世也盖天子为尊贤而存代以其有功徳及人也若寓公失地来归则贤不足称矣故不臣亦所以明仁不继世亦所以明义
  君之南乡答阳之义也臣之北面答君也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大夫有献弗亲君有赐不面拜为君之答已也
  此言君臣辨分之礼也答犹对也阳即天也君以阳明为徳而南者阳之位故南乡而有答阳之义臣以阴徳为顺而北者阴之位故北面以答君也诸侯于天子稽首大夫于诸侯亦稽首惟家臣于大夫独否者非尊家臣乃所以辟君也大夫有献则使人代往而不以身亲君有赐则拜受于家而不面拜皆为君之答已故也郑氏曰不面拜者于外告小臣小臣受以入也小臣掌三公及孤卿之复逆复谓奏事逆谓受下奏惟大夫近于君而不敢干君而后有以全君之尊故礼以辨分尤必于大夫谨之
  乡人禓孔子朝服立于阼存室神也
  此言圣人存神之事也室神先祖五祀之神惟圣人知鬼神之情状当乡人禓而索室以去不祥孔子则朝服立于庙之阼阶盖以存庙室之神使其依已而安也案旧注禓是强鬼之名而傩以逐之论语所谓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是也礼大夫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也
  孔子曰射之以乐也何以听何以射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则辞以疾县弧之义也
  此言习射之重也乐如驺虞狸首采𬞟采蘩之类孔子尝曰射之以乐为节也何以听乐之音节而使与射容相应又何以修射之容节而使与乐音相应甚矣礼乐交得之难也孔子又曰士未有不习于射者若使之射而有不能则以疾为辞盖男子始生即悬弧于门左而有射义未可以不能谢也案悬弧之义是解所以不可辞以不能之故疏谓疾而不能与初生之未能相似非也
  孔子曰三日齐一日用之犹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此言将祭失礼之事也孔子尝曰礼有齐三日者即不乐不吊而专其志虑犹恐于祭有不敬焉若三日之间乃二日伐鼓则是致齐一日而已其义何所处乎案家语季桓子将祭齐三日而二日钟鼓之音不绝盖其事也
  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朝市之于西方失之矣
  此亦言失礼之事也绎者祭之明日接尸又祭也祊者祭而求神也朝市朝时而市也孔子尝曰绎之礼当在庙门外之西堂今乃于库门内祊之礼当在庙门外之西室今乃于庙门外东方朝市当在市内近东今乃于市内西方此三者皆失之矣案家语此为卫荘公反国变宗庙易朝市而言
  社祭土而主阴气也君南乡于北墉下答阴之义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风雨以逹天地之气也是故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薄社北牖使阴明也
  此言祭社之义以及立社之制也土者五土之神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也墉墙也薄当作亳社所以祭土而主乎阴气也阴盛于北故设主于北墙而君于北墙之下南乡而祭以对答之也祭用甲日阳始于甲而用十干之始也天子为群姓立大社必坛而不屋使受霜露风雨盖风雨至则万物生霜露降则万物成所以通逹天地生成之气也是故丧国之社则屋之不使复受天阳也殷之薄社于周为丧国之社塞其三面而开牖于北方以通阴气阴明则物死矣所以异于当代也案白虎通云天子诸侯各有二社祭法王立大社王社诸侯立国社侯社是也又各有胜国之社胜国丧国也盖人君而明乎不屋之义则知所法而下有以蕃其生明乎屋之之义则知所戒而上有以安其位矣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故教民美报焉家主中霤而国主社示本也唯为社事单出里唯为社田国人毕作唯社丘乘供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
  此广言社义也中霤亦土神二十五家为里单尽也田猎也四邑为丘十六井也四丘为乘六十四井也黍稷曰粢在器曰盛立社以祭所以神明乎地道也盖地道博厚故载万物于下天道高明故垂日月星辰之象于上物生而财裕象成而法显取财于地而资其养焉取法于天而仰其教焉是以尊天而亲地也地有同天之功如此天既有郊以报之矣于是制为社礼以教民美善其报焉家主于中霤而国主于社所以示有生之本也是故凡祭皆有所限唯为社行事则里中之家无不各出一人唯为社而田则国人皆行无留家者又唯祭社则丘乘之人未有不供粢盛者以物生于地而报本反始礼莫隆焉故也黄氏干曰非天子不祭天而自天子至庶人皆得祭社亦尊父亲母之义
  季春出火为焚也然后简其车赋而历其卒伍而君亲誓社以习军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观其习变也而流示之禽而盐诸利以观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贪其得故以战则克以祭则受福
  此言因社而田之事也火大火心星也建辰之月出见东方孔疏云用焚当在仲春记者以季春民始出火遂误以天子诸侯用焚为季春也百人为卒五人为伍习变习熟其变动之节也盐读为艶先王因社而寓讲武之法于是季春出火则君将田而先令焚除草莱也然后简阅其车赋历数其卒伍亲誓众于社以习军旅之事或驱而左或驱而右或息铎而坐或振铎而起于以观其习变之生熟焉此讲武以法也由是而田则驱禽于陈前使之流动示士卒而艳之以利欲其不见利而趋至于犯命而失伍盖以求服士卒之志而不贪其所得之禽此获牲以礼也夫如是故以战则克以祭则受福一举而两者皆得也案周礼司爟季春出火季秋内火如书言寅宾出日寅饯纳日也因出火而为焚亦赞化育之一事郑氏曰凡田大兽公之小禽私之失伍而获犹为犯命此兵法所以贵节制也
  天子适四方先柴
  此言巡狩告天之礼也柴燔柴也天子十二年一巡狩适四方诸侯之国至于方岳必先燔柴以告至于天者礼也
  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扫地而祭于其质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于郊故谓之郊牲用骍尚赤也用犊贵诚也此言冬至祭天之礼各有其义也兆圜丘之方域也先王祭天于郊必用夏正建子之月冬至之日者所以迎长日之将至也日为阳宗冬至一阳生则天地生物之心可见故郊之为祭所以大报天而必主乎日也为圜丘于南郊者南为阳位故就而报之也既燔柴于坛上必扫坛下之地而行正祭不设莞簟者至敬无文于其地之质也元酒之尊以陶酌元酒以献则以匏者陶匏皆物性之本然所以象天地本然之性也夫既曰圜丘曰泰坛又谓之郊者以兆在南郊故也牲必用骍周尚赤也用犊贵其诚悫也张子曰天道本简易天子之礼亦当简易繁文虚费帝亦不享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此言郊用辛日之义也郊之用辛何也周之始郊冬至恰遇辛日自此以后遂用至后之辛日也此似是言鲁郊用辛之指左氏传所谓鲁将以十月上辛有事于上帝是也考之周书武王克商庚戌柴望非辛日也或谓始郊对建寅之月又祈榖郊祭而言亦未确
  卜郊受命于祖庙作龟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卜之日王立于泽亲听誓命受教谏之义也献命库门之内戒百官也大庙之命戒百姓也
  此言卜郊命众之义也作灼也祢宫祢庙也泽泽宫也于其中以射择士而助祭谓之泽宫将郊而卜必请命于祖庙而用龟于祢宫祖远而尊祢近而亲此尊祖亲考之义也其日卜竟选士于泽宫有司将以祭事戒命众执事而王亲临听受之是受教谏之义也于是有司献命于库门之内以戒百官而大庙之命则所以戒族姓也案卜郊陈注以为卜牲程子曰春秋有卜郊上辛不吉则卜中辛中辛不吉则卜下辛盖亦鲁礼也
  祭之日王皮弁以听祭报示民严上也丧者不哭不敢凶服氾扫反道乡为田烛弗命而民聼上
  此言郊日致严之事也报犹白也氾扫洒水而后扫也反道刬令新土在上乡郊内六乡也郊日之朝有司告时告备于王王必服皮弁以聼之者所以尊天而示民严敬其君上也及旦而有丧者不哭凶服者不敢出于经行之处氾扫以去其尘反道以新其土乡更于田首设烛以照路此皆不待上令民自聼从则以化王严上故也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则天数也乘素车贵其质也旗十有二旒龙章而设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圣人则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此言郊祭仪文之合乎天道也璪即藻也当祭之日王以祭服易朝服于是内服大裘外被龙衮衮衣有日月星辰之章是象天之文也首戴冕其璪前后各十二旒以天有十二月是法天之数也所乘为木路朴素浑坚贵其质也所建之旗常亦各十有二旒而旗画交龙之章常画日月之象皆所以象天也天垂象于上而圣人则之是故郊所以报天而即以明天道也案社所以神地之道而郊所以明天道王者事天明事地察此其是矣
  帝牛不吉以为稷牛帝牛必在涤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与人鬼也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
  此申言郊礼之重也祭上帝者谓之帝牛祭后稷者谓之稷牛不吉谓卜不吉或有死伤为犹用也涤者牢中清除之所周之郊礼祀后稷以配天三月之前使充人养二牛以为牲至期卜吉而用之若帝牛不吉则易稷牛以用而别选稷牛盖帝牛必在涤三月者而后可稷牛则具而足矣帝为天神远而尊稷为人鬼近而亲故事之有不同而其所以必配以后稷者万物本乎天是天即物之祖也人本乎祖是祖即人之天也祭天而以祖配之所以大报本之礼而反其所自始也案郊以配天亦称上帝者互文也朱子曰周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是天却分祭何也为坛而祭故谓之天祭于屋内以神祀之故谓之帝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九
  郊特牲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
  此言蜡祭之名义也伊耆氏郑注谓古天子号疏谓神农或云帝尧十二月谓夏正建丑之月天子大蜡其神有八盖自古伊耆氏始为蜡蜡乃索求其神之义也岁十二月为闭藏之候合聚万物而物无不成故于此报其神之有功者而索飨之也案八蜡徐氏据经文谓先啬一司啬二百种三农四邮表畷五猫虎六坊七水庸八当以为正孔疏去百种而增昆虫方氏亦去百种而分猫虎为二皆未确陈用之据周礼谓伊耆氏与壶涿氏衔枚氏为一例非古天子之号当是佐天子者疑未能明也
  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种以报啬也飨农
  及邮表畷禽兽仁之至义之尽也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迎猫为其食田鼠也迎虎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与水庸事也
  此分言致祭八神之义也啬穑同先啬神农司啬古后稷官百种谓百榖之种之神农古之田畯也邮表畷谓标表田畔相连畷处造为邮舎田畯居之以督畊者禽兽即猫虎迎迎其神也坊堤也水庸沟也事谓农事啬事始于神农司于后稷故蜡祭以先啬为主配以司啬而更祭百谷之种盖啬非人不成非种不生故并以报其树艺之功也因农官劳于农事祭及于所居之邮表畷而并下及于禽兽者此仁之至义之尽也古君子之于民物使之必有以报之祭而迎猫为其能食田鼠迎虎为其能食田豕皆有功于农是以迎其神而祭之也祭坊与水庸者以坊能蓄水障水庸能受水泄水亦皆有功于农事故也
  曰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无作草木归其泽
  此言蜡祭之祝辞也昆虫螟蝗之属蜡之祝辞有曰凡所以祈于神者土则反其宅而无崩圯水则归其壑而无氾溢昆虫无作而为灾草木归生于薮泽而无妨我稼穑案蔡氏邕本更有丰年若土岁取千百二句
  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终也葛带榛杖丧杀也蜡之祭仁之至义之尽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
  此言蜡腊异服之义也皮弁素服皆白色弁亦服尔故下但言素服野夫即田夫当其蜡皮弁素服而祭以岁功既成物至此则老而终矣故素服以送之也带不以麻而以葛杖不以竹而以榛较之丧礼为杀也蜡之为祭以报功则遍物而无遗以行礼则循物而不失此仁之至义之尽也既蜡遂服黄衣黄冠而腊先祖五祀者所以劳农而休息之也野夫皆黄冠黄冠乃草野之服也案孔氏疏蜡与腊对言之则有别总言之皆蜡也祭服所以异者方氏悫曰蜡以息老物故服送终之服腊以息民故服田夫之服
  大罗氏天子之掌鸟兽者也诸侯贡属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罗氏致鹿与女而诏客告也以戒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国天子树瓜华不敛藏之种也
  此言因蜡而训戒诸侯也大罗氏官名瓜华谓瓜与果蓏之属大罗氏者天子之掌鸟兽者也诸侯鸟兽之贡皆属焉使者戴草笠而至尊野服以告岁功也罗氏受贡毕使者辞归则致鹿与女而诏之使客归而告戒其君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国恐诸侯或有禽荒色荒也又使归告其君曰天子所树植者唯是瓜及果蓏取供时用而已若可收敛而藏之种不与焉恐诸侯或与民争利也此皆因蜡而及之所以示天下息事宁人者至矣案孔氏疏鹿是田猎所得女是亡国所俘非每国辄与女鹿罗氏以示使者尔
  八蜡以记四方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以谨民财也顺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兴功
  此言侯国之蜡也顺谓五气时若成谓九榖皆登移之言羡也八蜡之礼通行于侯国先王即以记四方之丰凶焉若其国岁凶则废蜡礼不得与诸方通祭所以谨节民财也岁丰则蜡礼举行所以宽纵民力而使为乐也夫蜡为合聚之祭故既蜡而民亦息已君子不兴农功而使更执其劳也案蜡以息田夫故既蜡而民因以息方氏悫曰此所谓功止谓农功尔若夫宫功执于建亥之月土功毕于建子之月武功缵于建丑之月皆不以既蜡而废也
  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气也其醢陆产之物也加豆陆产也其醢水物也笾豆之荐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贵多品所以交于神明之义也非食味之道也此推言祭品之义而见其贵于诚也菹酢菜醢肉醤也祭以备物为敬如所常进朝事馈食之豆其所用菹则取乎水草和美之气也其所用醢则陆地所产之物也若祭末酳尸有加于常进之豆其所用菹亦陆产也其所用醢则水物也凡笾豆之荐皆为水土之品不敢用常食之䙝味而贵多品者以交接神明之义在乎恭敬质素而非徒食味之道也案周礼醢人掌四豆之实荐腥时荐朝事之豆八荐熟时荐馈食之豆八酳尸时荐加豆八羞豆二旧说故以恒豆为荐腥荐熟时之豆加豆为酳尸时之豆也但此所称豆实水陆与醢人所掌不尽合盖约举之辞抑或为异代之制与
  先王之荐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车可陈也而不可好也武壮而不可乐也宗庙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庙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于神明者不可以同于所安乐之义也
  此承上意而广言之也卷冕龙衮也路车木车也武大武也惟祭非食味之道是以先王之所荐虽可食而不可供耆欲也如卷冕路车虽可陈而不可资玩好也武舞为勇壮之容而不可娱乐也宗庙为威严之地而不可安适也祭器可用以盛物而不可便其私利也此皆所以交于神明之义故与凡所安乐者异也
  酒醴之美玄酒明水之尚贵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绣之美疏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稿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贵其质也大圭不琢美其质也丹漆雕几之美素车之乘尊其朴也贵其质而已矣所以交于神明者不可同于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后宜此又承上意而详言之也元酒水也明水阴鉴取于月之水疏布幂也蒲越稿鞂藉神席也雕刻镂也几漆饰之畿限也馀并见礼器祭祀之物如酒醴美矣而必元酒明水之尚以水最在先贵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绣美矣而必疏布之尚以疏布最在先反女功之始也莞簟安矣而必蒲越稿鞂之尚所以神明之也大羮不和是贵其质也大圭素而不琢是美其质也车有丹漆雕几美矣而必素车之乘是尊其朴也此皆贵其质而已矣以其交于神明不可同于所安䙝之甚有必如是而后称者故不用彼而用此也方氏悫曰前云不可同于所安乐之义此云不可同于所安䙝之甚乐犹有义焉䙝则甚矣
  鼎俎竒而笾豆偶阴阳之义也黄目郁气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气之清明者也言酌于中而清明于外也此言祭用黄彝之义也黄目周礼名黄彝以黄金镂其外为目因名也郁气谓郁鬯芬芳之气祭之鼎俎竒而笾豆偶阴阳之义也所列之尊独用黄目而为酌郁鬯酒之上尊者以黄者中央之色目者气之清明言郁鬯之酒酌于中而清明之气逹于外犹祭者之精诚积于中而礼文明于外也案六彝之次为虎彝蜼彝鸡彝鸟彝斚彝黄彝黄彝在末而言上尊者郑氏以为于诸侯为上陆氏佃以为尊先大彝先小也
  祭天埽地而祭焉于其质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盐之尚贵天产也割刀之用而鸾刀之贵贵其义也声和而后断也
  此申言祭物贵质之意也鸾刀见礼器祭天之礼于坛兆之内扫地而祭焉取其质而已矣所陈之品醯醢非不美也而惟煎盐之尚以盐虽由煎炼而成然比醯醢则人功为少是贵天产也至于宗庙割牲以割刀为用而鸾刀为贵盖贵其声和之义惟鸾铃之声调和而后用以割断也陈氏祥道曰和非断则牵断非和则刿故天以秋肃物而和之以兑圣人以义制物而和之以仁鸾刀以和济割亦此意也
  冠义始冠之缁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齐则缁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闻也冠而敝之可也
  此章总明冠义而先言始冠之制也緌缨之垂下者冠礼必有义始冠之时先加以缁布之冠此即大古之齐冠也大古常冠惟用白布至祭而致齐则缁之以幽思也后王重古故始加用此但古制初未有垂下之緌其有緌者孔子尝曰吾未之闻则后世之失也既冠而后敝弃之可也郑注云三代改制齐冠不复用以白布冠质以为丧冠案玉藻缁布冠缋緌皇氏谓诸侯位尊故尽饰于理或然然亦起于后世也
  适子冠于阼以著代也醮于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弥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此言冠适子之义也酌而无酬酢曰醮客位在戸牖之间南面适子之冠必于阼阶在东序少北而近主位者父老而传则适子为主所以著明代父之义也醮必于客位待之如宾加礼于有成之人也始加缁布冠再加皮弁三加爵弁以渐而弥尊所以晓喻之使充广志意以称弥尊之服也冠毕而宾字之以既成人故敬其名而不称也案孔疏庶子冠于房戸外南面夏殷醮用酒每一加则一醮周用体三加毕乃一醮于客位也朱子曰不醴而醮乃当时国俗不同有如此如鲁卫之幕有縿布祔有离合皆周礼自不同未必夏殷法也
  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周弁殷冔夏收三王共皮弁素积
  此释言三代三加之冠也委安也章明也毋发声之辞追犹椎也弁谓爵弁弁言大也冔覆也收敛也皮弁以白鹿皮为之素白色积辟积谓叠幅也冠服不可不辨如始加之缁布冠其曰委貌者乃周之道言所以安正容貌也曰章甫者乃殷之道言所以表正丈夫也曰毋追者乃夏后氏之道言似其椎朴之形制也三加之爵弁周则曰弁弁名出于槃是光大之义也殷则曰冔冔名出于幠是覆饰之义也夏则曰收收名取于敛发是敛藏之义也三代之不相袭者如此至为再加之冠服冠则共用皮弁服则共用素布而辟积其要中以为裳此则三王不异也周氏谞曰委貌章甫冔收命以意毋追与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趋时三代共之者所以立本也盖皮弁素积上古之服
  无大夫冠礼而有其昏礼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礼之有诸侯之有冠礼夏之末造也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无生而贵者也继世以立诸侯象贤也以官爵人徳之杀也死而谥今也古者生无爵死无谥
  此言大夫诸侯天子无冠礼之义也末造犹言末世元子适长子也人生二十而冠乃无大夫冠礼而止有其昏礼者何也古者五十服官政然后爵之为大夫当其冠时犹是士也而何大夫冠礼之有不惟大夫诸侯亦无冠礼其有冠礼者夏之末造所为非先王之旧也又岂惟诸侯虽天子之元子亦无冠礼盖元子亦士也天下无生而即贵者必有徳而后有位故其冠亦但用士礼也天子之元子既然即诸侯之世子可知继世而立为诸侯以其能法前人之贤也不贤则不得立故其冠亦用士礼也诸侯之世子既然即大夫之适子可知古以官爵人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之差皆视其徳之大小而为隆杀故士之死而有谥乃今世之失礼也古者生无大夫之爵则死不得为谥盖谥视乎爵而爵视乎徳方冠而徳犹未成所以亦用士礼也案家语孔子曰公四加元冕王肃注天子五加衮冕大戴礼天子诸侯皆四加朱子则谓当是诸侯三加元冕天子三如衮冕孔疏云天子诸侯十二而冠据左氏传一星终之说他无所考
  礼之所尊尊其义也失其义陈其数祝史之事也故其数可陈也其义难知也知其义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此因冠礼而推言之以明礼以义为重也先王制礼有本有文礼之所以尊者尊其义也若失其义而但陈玉帛俎豆厚薄之数是祝史之事也故其数之在外者可陈也其义之在内者难知也如能知其义而敬守之则推已及物即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朱子曰此盖秦火以前典籍备具之时之语然非得其数则其义亦不可得而知矣况今亡逸之馀数之存者不能什一尤不可以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案朱子此言与论易理必根于象数相似皆极至之论
  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夫昏礼万世之始也取于异姓所以附远厚别也币必诚辞无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妇徳也壹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此章总明昏礼而先言取异姓及币辞之义也附托厚重腆善也礼之重昏姻也观于天气下降地气上行两者合而后万物兴则夫妇之道可知已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是昏礼乃万世之始也其取必于异姓所以附于远嫌而厚其有别也用币必诚致辞不言不腆而惟示之以直信信所以事人而为妇徳也始昏之时共牢而食壹与之同其尊卑则终身从之不可复改而他适矣故夫死不嫁此直信之义也盖妇人以身事人者也事人必以信故体信以为徳而后可以事人诗曰妇有长舌维厉之阶言无信也易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言不改也
  男子亲迎男先于女刚柔之义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义一也执挚以相见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
  此言亲迎奠雁之义也先者倡导之也昏礼之重而男子必亲迎焉者是男倡于女男阳刚以倡为义女阴柔以从为义也推之天知始而地代终之君出令而臣致行之其为刚柔之义一也必奠雁以为挚者以敬明别而不敢䙝也男女有别然后伦理明恩义笃而父子以亲父子亲则亲疏上下各得其宜而义生义生则经曲隆杀皆有节文而礼作礼作则分定情和而万物安矣若无别无义是禽兽之道也而岂所以为礼乎案易之义以阳先阴不以阴先阳是故男下女而为咸女惑男而为蛊推之泰否损益莫不皆然记礼者此言可谓见其大矣
  婿亲御授绥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敬而亲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门而先男帅女女从男夫妇之义由此始也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帅人者也
  此言亲御授绥及男先女后之义也大门女家之门夫妇之道敬以明别而亦亲以明爱故亲迎之后妇升车婿亲御而授以绥者躬亲之也必躬亲之者乃所以致其亲爱之意也既敬而又亲之则仁义两尽即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门而婿车在先是男帅女女从男夫妇倡随之义实由此始盖妇人以顺为正从人者也是以有从父兄从夫从子三从之义而夫也者何也所以明乎丈夫之道也丈夫也者谓其能以才知帅人者也则先后之序其不容紊也决矣
  玄冕齐戒鬼神阴阳也将以为社稷主为先祖后而可以不致敬乎
  此言元冕齐戒之义也阴阳谓夫妇昏礼之行必元冕亲迎而且先致其齐戒夫元冕齐戒乃事鬼神之道也而施之阴阳之配者盖以主妇助社稷之祭传世为先祖之后其义綦重而不可以不致敬也案孔疏士昏礼用爵弁是士服之上者则天子以下皆用上服以五冕色俱元故总称元冕
  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妇人无爵从夫之爵坐以夫之齿器用陶匏尚礼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妇盥馈舅姑卒食妇馂馀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授之室也昏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乐阳气也昏礼不贺人之序也
  此历举昏礼而释其义也牢俎也盥馈盥洁而馈食也私恩也昏礼之成夫与妇共牢而食一牲者以与夫齐体同其尊卑也故妇人无爵惟从夫之爵其坐则以夫之齿盛酒酌酒器用陶匏者贵尚古礼之自然也大古无共牢之礼三王作之而仍用陶匏重夫妇之始也昏之明日妇盥而馈特豚于舅姑舅姑食毕而赐妇馂馀以其来而嗣我宗祀故赐之食以致亲爱之意也舅姑降自宾阶妇降自主人之阶示授之室而为主也昏礼不用乐者以思嗣亲于幽阴而感伤也乐为阳气故不用也昏礼不称贺者子以代父妇以代姑乃相承之序而有所不忍也陈氏祥道曰周官大司徒以阴礼教亲则民不怨昏礼其阴礼与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气血腥爓祭用气也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也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郁合鬯臭阴逹于渊泉灌以圭璋用玉气也既灌然后迎牲致阴气也萧合黍稷臭阳逹于墙屋故既奠然后焫萧合膻芗凡祭慎诸此
  此言历代祭礼之所尚也涤荡宣播之意臭者气之总名灌灌地以降神也鬯秬黍酒也郁香草也合和也萧香蒿也焫烧也膻当为馨香即黍稷也天子诸侯庙祭之礼代有异尚而诚敬则同如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气初以血诏神于室次荐腥若爓于堂皆未熟而用气也殷人之祭则尚声当臭味之未成必先宣播其音乐之声及三阕然后出庙门外而迎牲盖鬼神阴阳同一合散声之号呼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庶几闻之而来格来飨也周人之祭则尚臭故灌地以鬯臭必先𢭏郁汁以合鬯是用臭气求阴而下逹于渊泉也其酌灌以瓒而瓒以圭璋为柄是又用玉洁润之气也既灌而后迎牲所以致阴气也以萧染脂合黍稷而烧之是用臭气求阳而上逹于墙屋也故既奠灌爵以依神然后焫萧而合膻香凡祭未有不慎于此者陆氏佃曰味口事也气目事也声耳事也臭鼻事也
  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故祭求诸阴阳之义也殷人先求诸阳周人先求诸阴诏祝于室坐尸于堂用牲于庭升首于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或诸远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诸远者与此申言求神之义也直祭正祭也主神主也祊有二一于正祭之后又祭于庙门内一于祭之明日又祭于庙门外也彼此指室堂而言人之生也受气于天受形于地故死则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祭也者求魂魄于阴阳之义也惟殷人先求诸阳故迎牲而先作乐惟周人先求诸阴故先灌而后迎牲至于所以求之则有不止于一处而已者当朝事之时祝取牲膟膋燎于炉炭而入以告神是诏祝于室也灌鬯以后尸坐户西南面是坐尸于堂也于是乎纳牲而杀之于庭而制祭之后升牲首于室荐熟而为正祭则祝于神主至祭之日以及明日而索祭又求于庙门者以不知神之所在或于彼乎或于此乎或诸远于人乎祭于祊则庶几曰求诸远者与案诏祝于室时灌事毕而朝事始矣祭以孰为正则血腥之属尽敬心焉尔
  祊之为言倞也肵之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飨之也嘏长也大也尸陈也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贵纯之道也血祭盛气也祭肺肝心贵气主也祭黍稷加肺祭齐加明水报阴也取膟膋燔燎升首报阳也明水涗齐贵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谓之明水也由主人之洁著此水也
  此承上而杂释祭礼之义也倞远也郑氏曰索也齐五齐明水取于月者膟膋肠间脂也燔燔之火取于日者涗犹清也泲漉五齐而使之清故云涗齐庙祭求神既无不致其诚矣而一事一物皆有义存焉如祭之有祊祊之为言求神于远而为倞也正祭之时为尸设肵俎肵之为言加敬于尸而为敬也人君嘏辞有富是富也者福也升牲首与神坐相直是首也者直也祝以诏侑于尸而为相欲其飨此馔也尸使祝致辞于主人而为嘏取其长久也广大也尸也者所以事神而陈其象也杀牲先荐毛血血在内是告其幽毛在外是告其全也所以告幽全之物者贵其表里皆善之道也物以血气生而血由气滋血祭所以表其气之盛也祭用肺肝心三者为气之所舎贵气主也尸当绥祭以黍稷加肺正祭以五齐加明水所以报阴也取膟膋燔燎与升首所以报阳也设明水及涗齐贵其新洁也凡涗皆泲漉而新之谓之明水者由主人使之洁浄而明著也陆氏佃曰祭祀所贵者亦曰纯与新而已内外如一纯也始终如一新也由主人之洁著此水言苟主人不蠲虽取日月之气不得为明故曰是诚在我者也
  君再拜稽首肉袒亲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尽也祭称孝孙孝子以其义称也称曾孙某谓国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尽其嘉而无与让也
  此言祭祀之仪文而明其为自尽之意也祭当朝践时君已鞠躬再拜又稽首至地当馈食时又肉袒亲割此敬之至也敬之至者以其心之服顺乎亲也拜也者服也稽首则服之甚也肉袒则服之尽也祝辞于祖称孝孙于父称孝子义起于祭也于曾祖以上称曾孙某者义起于国家也祭之有相但诏尸威仪侑尸饮食而不复告以让者以主人自致其诚敬尽其嘉善而无所与让也庾氏蔚之曰宾主之礼相告以揖让之节祭祀之礼则是主人自致其敬尽其善故诏侑尸者不告尸以让是其无所与让也案称曾孙某如周颂祀文王而曰曾孙笃之
  腥肆爓腍祭岂知神之所飨也主人自尽其敬而已矣举斝角诏妥尸古者尸无事则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将命也
  此亦杂举祭祀之仪物而释之也肆读曰剔治肉也腍熟也斝与角皆爵名妥安坐也祭礼或进腥体或进解剔或进汤沈或进煮熟所以用是腥肆爓腍而祭者非真知神之果何所享也主人亦自尽其敬而已矣祭之必尽物者以此也尸始即席举斝角祝告主人拜尸以妥其坐者古立尸而卒祭有饮食之事而后坐故拜以安之也尸为神象而祝以将命祭之重尸祝者以此也
  缩酌用茅明酌也盏酒涗于清汁献涗于盏酒犹明清与盏酒于旧泽之酒也
  此言泲酒之事也缩泲也泲去其滓也酌斟酌谓行酒也明酌者事酒之上也其色清明故谓之明酌盏酒盎齐也涗亦泲也清谓清酒也献郑读为莎今如字汁献即郁齐也汁言其物献言其事泽读为醳旧醳之酒谓昔酒也醴齐乃酒之浊者必泲之而后可酌故用茅承藉而泲之先用明酌以和之也盏酒差清欲泲之则先和以清酒不用茅也汁献有香气欲泲之则先和以盏酒不用明酌也夫齐鬯不同所和亦异皆泲酒之法当然若今时明酌清酒与盏酒泲之以旧醳之酒也盖三酒之泲乃古者天子诸侯之礼因后世已不能知故就所知而晓之如此
  祭有祈焉有报焉有由辟焉
  此言祭礼之大凡也由用也辟除也郑注辟读为弭先王制为祭礼有求于神而祈焉有答于神而报焉有祷于神而由辟焉皆所以为民也方氏悫曰祈者若噫嘻祈榖于上帝载芟之祈社稷是也报者若丰年之秋冬报良耜之秋报社稷是也辟者若月令之磔攘开冰而用桃弧棘矢以辟去不祥之类是也
  齐之玄也以阴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齐必见其所祭者此言齐用元服之义也将祭而齐衣冠皆用元者所以致其阴幽之思也盖鬼神为阴幽之义而元为阴幽之色惟思之之至而鬼神将通之故君子三日致齐必见其所祭者陆氏佃曰此篇始言贵诚之意故以齐终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二十九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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