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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酌 (四库全书本)/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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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易酌 卷四 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易酌卷四
  祁州刁包撰
  周易上经
  ䷏坤下震上
  豫利建侯行师
  上动而下顺外动而内顺非和乐不至此故为豫孟子云底豫又云一游一豫皆此豫也传曰豫者安和悦乐之义建侯树屏所以共安天下诸侯和顺则万民恱服兵师之兴众心和悦则愿从而有功故豫恱之道利于建侯行师也张中溪曰坤下震上为豫地以静镇建侯也然谦有坤无震不言行师乎雷以威动行师也然屯有震无坤不言建侯乎先儒推广豫字之义曰逸豫曰僃豫曰饰豫各有取尔也
  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
  九四一刚五阴同应故曰刚应刚有应则上进之志行矣坤顺也震动也坤遇震顺以动也顺以动则乐所谓豫也
  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
  豫顺以动天地之道不过如此而况建侯行师岂能有外焉者乎传曰天地之道万物之理唯至顺而已大人所以先天后天而不违者亦顺乎理而已
  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
  由顺动之道而极推之天地以顺动而日月代明焉虽阴阳有薄蚀之患而分抄莫之或爽也而四时错行焉虽阴阳有愆伏之灾而寒暑莫之或易也此天地之豫也圣人法天地而立道则徳化翔洽刑罚清简有以省为清者天下无冤民也有以措为清者天下无犯令也圣人顺天地万民顺圣人中心悦而诚服也此圣人之豫也豫之时义可以范围天地圣人而天地圣人不能尽豫之时义大矣哉传曰既言豫顺之道矣然其旨味渊永言尽而意有馀也故复赞之云豫之时义大矣哉欲人研味其理优柔涵泳而识之也学易者不能优柔涵泳则无以识其理矣又曰豫以下十一卦豫遁姤旅言时义坎睽蹇言时用颐大过解革言时各以其大者也诸儒言十二卦者以随言义亦以其类也订诂云易有时有用有义时其所遭也用其所致也义其所寓也六十四卦时而已矣事若浅而有深意故曰时义大矣哉欲人思之也非美事而有时或用之故曰时用大矣哉欲人别之也大事大变则曰时大矣哉欲人谨之也孔仲达云此叹卦也凡言不尽意者不可烦文具说且叹之以示情使后世思其馀蕴得意而忘言也吴幼清云耑言时者重在时字时义重在义字时用重在用字乃或以时义为时与义时用为时与用失之矣合说其义始尽
  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传曰雷者阳气奋发阴阳相薄而成声也即正蒙所谓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激而为雷霆也又曰坤顺震发和顺积中而发于声乐之象也与夲义所谓先王作乐既象其声又取其义者俱精甚取义即取至和之义也余意雷行天者也而曰出地反其所自始也乐反其所自始故君子观于雷出地奋之象而作乐荐上帝以配祖考正反始之象也奋者振动迅厉而后能开通和畅故为豫乐记曰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乐正豫象也王者治定功成则有乐所以褒崇其徳而播之音律也月令云雩上帝用盛乐盛者殷荐之意荐上帝以配祖考即礼所谓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言荐上帝而配以祖考也蒙引云以字作而字看又云荐上帝配祖考二句平说恐非是
  初六鸣豫凶
  初六以阴柔居下而与九四为应恃其强援自鸣得意所谓燕雀处堂煦煦相乐不知栋宇之将焚者也传曰不中不正之小人处豫而为上所𠖥不胜其豫至发于声音轻浅如是必至于凶也均一鸣也鸣谦则吉鸣豫则凶谦自谨豫自恣也夲义曰卦之得名夲为和乐然卦辞为众乐之意爻辞除九四与卦同外皆为自乐所以有吉凶之异卦爻取义之不同如此不可不知
  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夲义曰穷谓满极言其志得意满不复更留馀地也如柳韦等之附王叔文自以为伊周管葛潘陆等之附司马彰自号二十四友可谓鸣豫矣卒罹贬窜诛死之祸不亦凶乎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传曰逸豫之道放则失正故豫之诸爻多不得正才与时合也唯六二一爻处中正又无应为自守之象故曰介于石其介如石也二当豫之时而以中正自守上无应与故为介于石之象介如石者特立独行不与世俗为縁也盖逸豫场中人皆见为可乐二独见为可忧是以飘然遐举刻不容停也处豫而不为豫所累故得正而吉传曰处豫不可安且久也久则溺矣如二可谓见几而作者也夫子因二之见几而极言知几之道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㫁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夫见事之几微者其神妙矣乎君子上交不至于谄下交不至于渎者盖知几也不知几则至于过而不已交于上以恭巽故过则为谄交于下以和易故过则为渎君子见于几微故不至于过也所谓几者始动之微也吉凶之端可先见而未著也独言吉者见之于先岂复至有凶也君子明哲见事之几微故能其介如石其守既坚则不惑而明见几而动岂俟终日也断别也其判别可见矣微与彰柔与刚相对者也君子见微则知彰矣见柔则知刚矣知几如是众所仰也故赞之曰万夫之望夲义曰其徳安静而坚确故其思虑明审不俟终日而见凡事之几微也大学曰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意正如此传⿰亻⿱龷甸 -- 僃矣夲义又发此一段道理正不可少
  象曰不终日贞吉以正中也
  象言中正见其认的真抛的下惟无偏私故也一有偏私将恋恋而不能舍矣有中正之徳故其守坚而能辨之早去之速爻言六二处豫之道为教之意深矣若西汉之疏广疏受东汉之梅福逢萌俱可以当之
  六三盱豫悔迟有悔
  夲义盱豫二字平说谓上视于四而下溺于豫也窃意四豫之主上视于四即盱豫也当与冥豫例看不必分说盖三以不中不正之人逼近九四盱张目以视犹谚云满眼看着他一般焦氏云仰其鼻息惟恐失之之象极得趋势附利情状然以不中正不为四所取故有悔也迟有悔注作进退皆悔不如夲义速悔义为是故悔者悔其盱也悔其盱则翻然而改如六二之不终日庶几可免于悔矣若复迟疑不决悔之来将何时而已乎
  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
  居不中正之位故失身权贵自贻厥悔也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九四为成卦之主豫之所以得名者也故曰由豫以一阳之豫为五阴之豫故曰大有得四居大臣之位上近柔弱之君二以正人不来亲附初与三皆怀怙恩恃宠之心危疑之地也惟是无猜无嫌不以人之远已也而疏之不以人之附已也而亲之开诚布公晓然相信于上下之间则朋类合而从之矣朋类谓五阴也以四徳阳而位阴故也传曰夫欲上下之信唯至诚而已苟尽其至诚则何患乎其无助也簪聚也簪之名簪取聚发也或曰卦惟一阳安得同徳之助曰居上位而至诚求助理必得之姤之九五曰有陨自天是也四以阳刚逼近君位而专主乎豫圣人宜为之戒而不然者豫和顺之道也由和顺之道不失为臣之正也如此而耑主于豫乃是任天下之事而致时于豫者也故惟戒之以至诚勿疑大臣任天下之道尽于此矣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志在豫而一世之豫皆由之故曰志大行也六爻惟二不言豫四则和豫之豫其馀皆逸豫之豫也
  六五贞疾恒不死
  五以柔居尊而当豫之时荒淫晏安不能自强又权臣窃命上下皆归之是腹心之疾莫之能瘳也故有贞疾之象贞疾犹言痼疾也疾虽痼而恒不死者名号攸存寄空名于九鼎之上也传以汉魏末世之君当之愚谓东周南宋威权之去久矣然而能久存者如人羸弱之极元气尚在固可以苟延岁月耳此证似更确切订诂云古者有疾谓之不豫疾者豫之反也六五以柔居尊当豫之时易于沉溺况天下事权皆已入九四之手众心不附主势孤立亦危矣哉必战兢畏愓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以正自守常如疾病在身乃得恒而不死所谓生于忧患者也孟子谓人之有徳慧术智者恒存乎疢疾其此爻之谓乎此说与旧解全异然理有可通故姑存之传曰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为多在四不言失正而于五乃见其强逼者四夲无失故于四言大臣任天下事之义于五则言柔弱居尊不能自立威权去已之义各据爻以取义故不同也若五不失君道而四主于豫乃是任得其人安享其功如太甲成王也蒙亦以阴居尊位二以阳为蒙之主然彼吉而此疾者时不同也童蒙而资之于人宜也耽豫而失之于人危亡之道也故蒙相应则倚任者也豫相逼则失权者也易之不可为典要如此何可不知
  谨按折𠂻引王氏宗传曰当逸豫之时恣骄侈之欲宜其死于安乐也然乘九四之刚恃以拂弼于已故得恒不死也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则六五之得九四法家拂士也故虽当豫之时不得以纵其所乐惟不得以纵其所乐则恒不死宜也夫当豫之时而不为豫者以正自守也六二是地当豫之时而不得豫者见正于人也六五是也故豫之六爻惟六二六五不言豫此说与订诂意合且以九四为拂士而不以为权臣尤为理长窃尝细味此爻之辞与象传觉二圣人示戒之意深切著明而解者谓五之威权去已四之势位相逼说成王莾曹操一流人未免将四说坏了盖四为成卦之主夲爻不言其失正祗以象传乘刚二字便目为权臣冤矣盖圣人示戒之意全为六五而起以其柔而居尊全靠九四实心任事以成天下之豫必兢业自存常如有疾乃可免于危亡也古来如太甲之于伊尹成王之于周公尚已他如刘禅之暗弱得一孔明尽瘁鞠躬君无逼己之嫌臣无震主之祸以保西蜀之豫者四十年迨孔明殁而鸣豫盱豫之人进衔璧之凶所以立至也此爻之义似亦可僃一说故存之以俟高明
  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下乘九四之刚一柔懦不足以胜之太阿倒持而授之柄也居上卦之中以名器系属远近是以未至于灭亡也订诂曰乘刚而有衰弱之疾自度无以御其下是故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贞疾之谓也依前说须如此作解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注曰极豫尽乐故至于冥豫成也传曰在豫之终故为冥豫已成也当以冥豫成为句夲义曰以阴柔居豫极为昏冥于豫之象以其动体故又为其事虽成而能有渝之象当以成有渝为句要之二读皆通谨按夲义之理甚长当从夲义之说为是上六以阴柔当豫之极迷而不悟者也故曰冥豫豫既成似牢不可拔矣但天下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渝则无咎无咎者恕其旧恶许之更新也传曰圣人发此义所以劝迁善也故更不言冥之凶耑言渝之无咎夲义因之
  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
  昏冥于豫至于终极灾咎行及矣其可长然乎当速渝也不速渝则遂非而怙终也初鸣豫病在轻薄其前途尚为有望也而直斥其凶绝之也绝之所以激其始也上冥豫病在冒昧其末路正自无多也而逆许其无咎勉之也勉之所以善其终也然则圣人汲汲接引之心其欲使天下无弃人乎
  按楚庄王听伍举之谏而罢淫乐齐威王因淳于髠之讽而行诛赏汉武帝晚年诏曰朕自即位以来所为多狂悖使天下愁苦卒可追悔今事有伤害百姓縻费天下者悉罢之此三君者皆所谓成有渝者也
  ䷐震下兊上
  随元亨利贞无咎
  执物自是不肯舍己以从人生人之大病也随者降心抑志相从如转圆故其道大亨传曰凡人君之从善臣下之奉命学者之徙义临事而从长皆随也如此始可尽随之义或耑指君民说谬矣阳动阴说易至诡随故又利在得正无徇情无阿党而后可无咎不然则不免于咎矣于亨之道何居夲义云卦以物随为义爻以随物为义故蒙引反复致辨愚意随之道由内以反外者也下体震刚随柔也上体兑柔随刚也刚柔互相随也若刚不下柔柔虽欲随之其可得乎故卦以随物为主而物随自在其中彖传只是推极言之非有二义也
  彖曰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
  以卦变释之传主乾坤二卦变夲义主困噬嗑未济三卦变皆以刚随柔之义也窃意传似更显传曰干之上九来居坤之下坤之初六往居干之上故曰刚来而下柔也以卦体释之震动兑说下动而上说内动而外说男动而女说动而可说所以随也
  谨按卦变之说诸家不一王氏宗传曰世儒惑于卦变殊不知八卦成列因而重之而内外上下往来之义已僃乎其中自八卦既重之后又乌有所谓内外往来上下之义乎最得易象之夲旨足以破卦变之支离
  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
  随如此则大亨矣订诂于此断句以贞无咎而天下随时为一句颇有理彖耑言贞彖传便发出时字贞以言乎其体也时以言乎其用也圣人合天下之用以为体天下分圣人之体以为用圣人随天下之时天下随圣人之时千变万化无有纪极故曰随时之义大矣哉
  随时之义大矣哉
  传曰从宜适变不可为典要非造道之深知几能权者不能与于此也故赞之曰随之时义大矣哉凡赞之者欲人知其义之大玩而识之也此赞随时之义大与豫等诸卦不同诸卦时与义是两事如此说与豫等诸卦不同极是本义从王肃本天下随时时字作之字随时之义时字在之字下窃恐未是
  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传云泽随雷动夲义云雷藏泽中观君子不以之动作而以之休息夲义更确大抵天地之道不翕聚则不能发散雷之道不蛰伏则不能震动人之道不休息则不能明作其理一也又震一阳之始日出象兑一阴之终日入象自震而兑向晦象向晦则当与万物同寂故君子宴安休息所为养其神以待用也蒙引云日入而息也不可说忒深订诂云动亦定静亦定此心寂然似失之深或云雷春夏用事月令仲秋雷始收声兑为正秋又为泽震伏兊下故曰泽中有雷其义益显明矣
  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
  初以一阳为震之主而随卦由之以成有官象刚来柔下变而动有渝象苟弗正亦为不善变矣故须得正而吉一阳而上两阴画偶中空有门象出而交于四则有功也此教人寻师访友撤籓篱剖门戸往收丽泽之益也传曰人心所从多所亲爱者也常人之情爱之则见其是恶之则见其非故妻孥之言虽失而多从所憎之言虽善为恶也苟以亲爱而随之则是私情所与岂合正理故出门而交则有功也出门谓非私昵交不以私故其随当而有功说破世情归诸正道为教深矣
  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
  从得其正则官无旷而一变至道故吉也出门交有功以公义相取不失之私且狭也
  六二系小子失丈夫
  二与五为正应相去却远而近与初比初在下小子也五在上丈夫也小子少不更事之称丈夫特立独行之称系小子则失丈夫虽中正曽无足恃岂非以其阴柔不能固守而戒之与传曰二有中正之徳非必至如是也在随之时当为之戒也此义须知之不可说坏六二
  象曰系小子弗兼与也
  传曰人之所随得正则远邪从非则失是无两从之理二苟系初则失五矣弗能兼与也所以戒人从正当耑一也最为明尽
  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
  三不中正与初同体而比邻九四四在上丈夫也可系而不可失也初在下小子也可舍而不可系也系丈夫失小子视六二有间矣而无应更无随之者三系四故四随三随故惟三所欲者求必得也程传本义俱以随为三愚独以随为四何也卦中三阴爻俱言系不言随随独于阳爻言之故知其为四也且九四随有获正承此随字接去虽然求之有道不以其道得之是希世取𠖥之徒也故曰利居贞三以阴居阳不正四以阳居阴亦不正虑其不正故以正教之也传曰舍初从上得随之宜也上随则善也如昏之随明事之从善上随也背是从非舍明逐暗下随也又曰固不可非理枉道以随于上苟取爱说以遂所求如此乃小人邪谄趋利之为也故云利居贞自处于正则所谓有求而必得者乃正事君子之随也俱格言可作随字箴
  象曰系丈夫志舎下也
  初虽在下而有官声气甚广三又阴邪多求与之同体未易舍也今乃断然舎去志可则也曰志舎下嘉其取舎之正也本义曰非正应有不正而为邪媚之嫌故戒以居贞也读随二三两爻知学者不可以不求友又见居者不可以不择邻也二中正姿质原是好的又有正应是好师友堪相唱和者只縁处的地位不好是以比匪有戒三不中正姿质原是不好的又无正应那得好师友与之相唱和只縁处的地位甚好是以仰止有资然则求友者何可以不卜居乎哉
  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
  传曰九四以阳刚之才处臣位之极若于随有获则虽正亦凶有获谓得天下之心随于己为臣之道当使恩威一出于上众心皆随于君若人心从已危疑之道也故凶居此地者奈何唯孚诚积于中动为合于道以明哲处之则又何咎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周公孔明是也皆徳及于民而民随之其得民之随所以成其君之功致其国之安是以下信而上不疑位极而无逼上之嫌势重而无耑强之过非圣人大贤则不能也其次如唐之郭子仪威震主而主不疑亦由中有诚孚而处无甚失也非明哲能如是乎说理至此无容赞一辞矣然余尝有数语云内积忠信之心坦然推诚而不欺有孚也外奉圣贤之道确然循理而不过在道也烛微见远不惑于崇高而以察察自矜无所往而不宜以明也何过咎之有此全从传得来然亦可为大臣行实特存之
  象曰随有获其义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随有获近于树党揆之于义非所宜也故凶有孚在道所以徙义非明哲不至此故功有独归焉传以伊尹周公孔明当之而末及郭子仪既以孚且明许之矣至在道二字微有斟酌知言哉愚谓狄梁公桃李尽在公门随有获也屡罹于祸贞凶也然谆谆以母子天性为言有孚在道也卒收明哲之功有以哉蒙引以萧何当之非其伦矣何君臣间以诈御诈明则有之曰孚曰道则未也
  九五孚于嘉吉
  居尊得正而中寔下应六二信之笃任之耑孚于嘉也物之美好曰嘉人之徽懿亦曰嘉一徳交孚尽善尽美吉可知也蒙引以舜武之五臣十乱及汤之于伊尹成康之于周召当之固矣又云汉高之于三杰夫三杰或囚或醢或去而云孚于嘉乎过矣
  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嘉莫嘉于中正孚于嘉者九五六二均处中正之位也
  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
  注䟽俱以拘系至乃从为句维之王用亨于西山为句至传始改正之以拘系之为句乃从维之为句盖上以阴柔处随之极享所谓极其随者也故有拘系从维之象拘系束䌸之意从维纒绵之意极言随之固结而不可解也王用亨于西山传作亨曰昔太王用此道亨王业于西山太王避狄之难去豳来岐豳人老稚扶携以随之如归市盖其人心之随固结如此用此道故能亨盛其王业于西山西山岐山也周之王业盖兴于此上居随极固为太过然在得民之随与随善之固如此乃为善也施于他则过矣此理极好夲义作祭亨之享谓诚意之极可通神明神亦随之而况人乎尤为现成要之二义俱不可少太王而后刘玄徳迫于曹兵奔江南避之从者数万人曹兵急或欲弃之玄徳曰百姓不忍舎我我何忍舎百姓庶几此爻之义矣
  谨按折𠂻云卦之初刚下于二柔则九五之刚亦下于上柔也而诸儒说两爻义皆不及此故于九五孚嘉以为应六二犹可而于上六拘系则说的全无根据矣凡易中五上二爻六五下上九则有尚贤之义大有大畜颐鼎是也九五近上六则有比匪之义大过咸夬兑是也然九五上六相比不正之私情必于兑体取之者为其以相说而动易入于不正也独此卦虽亦兑体而卦以刚下柔为义则九五上六有相随之义非不正也故于九五曰孚于嘉所以别于兑之孚于剥也于上六则不曰系小子亦不曰系丈夫而但曰拘系之下乃云王用亨于西山明乎其所系者王也凡易爻言王用亨者三皆谓王用如此爻者之人以享于山川上帝也非谓其爻为王也盖贤人者山川所生上帝所简故使之主祭则百神享之而天受之又以见王者之克当天心无有大于用贤者尔此爻与蛊上义正反对当随之时则拘系而不去当蛊之时则高尚而不事各惟其宜而已矣此岂縻于禄而彼岂遁乎世哉较之诸家之说似觉明畅
  象曰拘系之上穷也
  夲义穷解极言上之随极至而无以复加也
  折中云上穷则有高亢之意在人如绝世离群往而不返者是也卦之阴爻皆云系至上六独曰拘系之故夫子发明其义以为因上六之不易系也
  ䷑巽下艮上
  蛊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
  上艮艮止也下巽巽顺也顺而止非蛊顺而止所以致蛊也蛊训虫训皿如虫生器皿中欲不洗刷荡涤一番不得也坏极则当生新否极则当泰来故为元亨此以蛊之时言也传曰如卦之才以治蛊则能致元亨也恐费一转天运当兴人事宜力安常守故以兾幸于起替兴衰不亦难乎须是冒险阻历艰难乃克有济故曰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其说甚多要以传为的传曰甲数之首事之始也如辰之甲乙甲第甲令皆谓首也事之端也治蛊之道当思虑其先后三日盖推原先后为救弊可久之道先甲谓先于此䆒其所以然也后甲谓后于此虑其将然也一日二日至于三日言虑之深推之远也究其所以然则知救之之道虑其将然则知僃之之方善救则前弊可革善僃则后利可久此古之圣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后世也后之治蛊者不明圣人先甲后甲之诫虑浅而事近故劳于救世而乱不革功未及成而弊已生矣甲者事之首庚者变更之首制作政教之类则云甲举其首也发号施令之事则云庚庚犹更也有所更变也又从其意推之天下事知败坏何因便知补救何术如秦以暴虐亡故汉济之以宽大隋以骄奢亡故唐济之以恭俭此先甲三日之说也天下事知衅孽何萌便知斩伐何自如宋虑藩镇为祸则以杯酒释兵权太祖虑宦官为祸则戒内臣不得干预外事此后甲三日之说也夲义云先甲三日辛也谓自新以图前事也后甲三日丁也谓丁宁以善后事也其理自好但非辛字丁字本意未详是否
  彖曰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
  传云刚上柔下尊卑得正上下顺理治蛊之道下巽上止止于巽顺以巽顺之道治蛊是以元亨朱子甚非之云下卑巽而上苟止所以成蛊此二句乃致蛊之由非治蛊之道其说夲赵德庄极是盖艮刚在上而不下交巽柔居下而不上交两情乖拂又在下者一味柔懦卑巽无所规正在上者一味刚愎懒惰无所作为天下事安得不坏此其所以为蛊也
  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天下本无事是被人坏却到那坏尽时却有元亨的道理何也乱者治之始也祗如此解去为是朱子既非伊川治蛊之说又曰治蛊至于元亨恐不必不曰往有功而曰往有事言自此一往与一世更始大费气力正不得委之无事也先甲原始后甲要终大学云事有终始中庸云诚者物之终始不言始终而必言终始者终则有始正如贞下起元天之行也治蛊者法天之行而自强不息可矣天行即乾行健而无息之谓干尽人事以回造化也若袛作天运循环说恐非圣人先甲后甲之旨
  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徳
  风为山所御则散于物故为坏而有事之象君子观其象以从事莫大于明徳新民新民者必有以振之振民者振其宴安之气而鼔舞作兴之也明徳者必有以育之育徳者育其彛秉之性而涵育熏陶之也李氏云风能鼔为号令故曰振民然有长养之功独无取于育徳乎山能养成材力故曰育徳然有树立之槩独无取于振民乎或曰先言振民后言育徳徳指民说育徳正所以振民也盖蛊属人而君子治之故育徳就民说为是
  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
  治蛊专说子道亦先王以孝治天下意孝者所以事君也传曰初居内而在下故取子干父蛊之象夲义蛊者前人已坏之绪故诸爻皆以父子为言瓜山潘氏曰本义为长如程说则惟初爻可通不能通于他爻也其说极是夲义曰干如木之干枝叶之所附而立者也愚意干者植立之意亦旋转之意干蛊者补救其缺失弥缝其罅漏也有子如昔人云某有子矣如戴记云幸哉有子如此可谓孝矣考无咎如周公告蔡仲曰尔尚盖前人之愆是也时称考以父没言也礼父没称考父没而子幼弱一切家事悉付之时势孔艰故曰厉体巽而能作主故曰厉终吉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意字指子说郑氏云子改父道事若不顺而意则顺是矣张氏云不承其事而承其意则非也人子之道率乃父攸行而乃改其所为者意在承当父事而潜移默革不彰其咎也
  九二干母之蛊不可贞
  九二刚中上应六五柔中有以刚干柔之义故曰子干母蛊也一部易都是利贞贞者事之干也干母独曰不可贞何也权也传曰夫子之于母当以柔巽辅导之使得于义不顺而致败蛊则子之罪也从容将顺岂无道乎以妇人言之则阴柔可知若伸已刚阳之道遽然矫拂则伤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于屈己下意巽顺将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贞谓不可贞固尽其刚直之道如是乃中道也又安能使之为甚高之事乎若于柔弱之君尽诚竭忠致之于中道则可矣又安能使之大有为乎且以周公之圣辅佐成王成王非甚柔弱也然第能使之为成王而已守成不失其道则可矣固不能使之为义皇尧舜之事也从子道说至臣道无不曲尽
  象曰干母之蛊得中道也
  道以贞为中曰不可贞能无过不及之失乎盖善处母子之间正须如此所谓权而不失其经也二处巽之中故有此象繋辞有曰㢲以行权
  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
  三以刚居刚刚而过矣所谓家之诤子是也凡事争之太过本心毕竟未安故有小小之悔然使其父不䧟于不义不得罪于乡党州里故无大咎也传曰在㢲体虽刚过而不为无顺顺事亲之本也又曰有小悔已非善事亲也夲义曰过刚不中故有小悔㢲体得正故无大咎
  象曰干父之蛊终无咎也
  爻曰无大咎犹似有小咎象直断曰终无咎者以阳刚之道事亲视爱父以姑息䧟之不义者相去远矣终许之也
  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
  四以阴居阴宽假苟安坐视其父之败坏而不为意者也故有裕父之蛊之象宽裕以处蛊将日深往则徒贻厥父羞而已不可谓有子也故见吝此主本义一直说传曰所处得正故为宽裕以处其父事者也夫柔顺之才而处正仅能寻常自守而已若往干过常之事则不胜而见吝也以阴柔而无应助往安能济尤为婉曲
  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往未得者往不能以有济也
  六五干父之蛊用誉
  以九二言则五为母二为子以六五言则五为君二为臣所谓随爻取义也张子曰虽天子必有父故六五亦曰干父之蛊五继世之君也其于父之蛊非以一人干之以群贤干之也干蛊之功虽自二成之干蛊之名则自五收之也故曰用誉言用其人以致誉也诗所谓令闻令望是已传曰太甲成王皆以其臣而用誉者也余谓三代而后若汉昭帝之用霍光亦庶几矣彼其君臣盖能干武帝之蛊也蒙引引宋仁宗而及韩范富欧阳之臣为喻亦确
  象曰干父用誉承以徳也
  九二以刚中之徳上承柔中之君故五能光显前人而有善继善述之誉也
  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
  上九蛊之终居最高最上之位而下无系应无所事者也故曰不事王侯然既曰不事又曰高尚其事者见上自有其事而王侯非其事也是故不以朝廷为事而以山林为事不以富贵功名为事而以纲常名教为事所谓王侯遇之失其贵者也范文正记严子陵祠堂而引此爻曰先生以之知言哉传曰士之高尚亦非一道有怀抱道徳不遇于时而高洁自守者有知足止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独洁其身者所处虽有得失大小之殊皆自高尚其事者也愚谓第一段其谓伊尹耕于莘野太公钓于渭滨之时乎第二段其谓张良疏广之类乎第三段其谓徐孺子申屠蟠之类乎第四段其谓严陵周党之类乎分四类而古今高尚之士无有遗焉者矣又曰象所谓志可则者进退合道者也盖谓象耑指怀抱道徳一流言故于伊尹太公之外又益以曽子子思之徒也大抵上九一爻为朝廷标节义为艸野维风俗凡一代兴亡之际少这等人物不得是真能干君父之蛊者若以爻辞不言干蛊而视为无所事事之人则失之矣
  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爻言事象复言志者亦孟子以尚志为事之意也铢视轩冕卓乎百世之师矣○文文山云臣事君犹子事父此卦五爻言父子而君臣在其中矣上九一爻言君臣而父子又在其中矣且也言父母初言无父之子上言不事之臣其义何详僃也
  ䷒兑下坤上
  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
  临者大也二阳渐进有盛长之势故大也传曰以上临下或曰监临之临是也如君父之临臣子上官之临僚属长吏之临兆姓尊长之临卑幼皆临也夲义云临进而凌逼于物凌逼二字下得重恐于元亨利贞有碍且卦体喜悦和顺似与凌逼相反若如孟子所云治人治于人之分则凌逼于物反似阳为阴所逼矣彖传六爻本此义蒙引多援故实以证之恐添足自干以下坤屯随临无妄革凡七卦皆曰元亨利贞除坤卦皆一阳居下盖阳徳初动渐当亨通然未有不利在贞正者也二阳方长于下骎骎有莫遏之势矣圣人即戒之曰至于八月有凶忧盛危明之心思患预防之道也传曰大率圣人为戒必于方盛之时方盛而虑衰则可以防其满极而图其永久若既衰而后戒亦无及矣自古天下治安未有久而不乱者盖不能戒于盛也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则骄侈生乐舒肆则纲纪坏忘祸乱则衅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乱之将至也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处盛满者不可不知此义
  彖曰临刚浸而长
  刚浸而长浸者积渐之意日増而月益也以初二两爻言也
  说而顺刚中而应
  内兑说外坤顺说而顺以上下两体言也二为卦主以刚在下卦之中而五以柔中在上应之刚中而应以二五两爻言也
  大亨以正天之道也
  刚浸长而说顺刚中而应柔中以大亨正也传大亨以正专承刚中而应来似不如全承为是传曰大亨而得正合天之道刚正而和顺天之道也化育之功所以不息者刚正和顺而已然则人非刚正和顺岂能仰合天道哉
  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
  至于八月有凶亦以天道卜之也月数至八时日未为不久以虑患之心言之则凛乎如在目前故曰消不久也传作周正八月本义周正夏正两存其说而曰文王作卦辞时或只用周正记之似矣然周正建子恐是武王大定天下改正朔后才如此商正建丑文王作卦时尚是商之臣子岂有遽用周正之理隆山李氏曰临者建丑之月二阳浸长逼四阴至于八月建酉卦为观四阴浸长逼二阳则临二阳至观危矣故曰至于八月有凶盖言之于临则当自临数而不当自复数以观次临则当数至观而不当数至遁此说极有理传义皆当折𠂻于此按传又广其说云以人事言之则阳为君子阴为小人方君子道长之时圣人为之戒使知极则有凶之理而虞僃之庶不至满极则亢凶也为教切矣
  谨按隆山李氏之说于理颇顺而折衷独主陆氏之说谓阳数穷于九则退而生少阴之八阴数极于六则进而生少阳之七故言阴来之期曰八月言阳来之期曰七日此义亦觉有理较胜诸家之说
  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坤地兑泽泽上之地为岸岸临水莫切近于此故有以上临下之象君子观其象而以移风易俗为临则教思无穷沾濡渐被法泽之润地无渗漏也以仁育义正为临则容保无疆含弘广大法地之容泽无畛域也言教而必曰思见君子默成有术而非仅口耳之诲也言容而必曰保见君子抚循有道而非仅器量之宏也
  初九咸临贞吉
  传咸作感自王弼已知此说夲义以为牵强改作皆与遍意谓遍临四阴也恐不见初与四二与五相应正意窃意咸如咸卦之咸感之以无心也初与四为应而感以无心故得正而吉也传于此爻贞吉又益以贞固守之则吉盖主感临说徳感之说其理甚长故折衷亦指此说
  象曰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初以阳居阳正也四以阴居阴亦正也正感正应初之志行于四矣故曰志行正也
  九二咸临吉无不利
  二以刚中之徳上应柔中之君刚柔互济感应咸宜故不特吉而且利不特利而且无所不利也无心之感其感神矣传曰吉者已然如是故吉也无不利者将然于所施为无不利也分别最是
  象曰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未顺命夲义未详縁作皆与遍意故此句难解传曰未者非遽之辞孟子或问劝齐伐燕有诸曰未也又云仲子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欤是未可知也史记侯嬴曰人固未易知古人用字之意皆如此今人大率用对已字故意似异然实不殊也九二与五感应以临下盖以刚徳之长而又得中至诚相感非由顺上之命也其义亦详矣又从其说推之二所以吉无不利者未尝顺承五命也书所谓予违汝弼汝无面从正此意也盖献可替否人臣之义故必商酌从宜而不敢以唯诺塞责若漫无可否惟命是从昔人所谓阿谀顺旨者也为悔为吝为凶又安得吉无不利哉所以然者五顺体若二复用顺取说是以火济火以水济水也刚中者当不如是
  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
  六三阴邪不中正徒以美言好语说人故曰甘临此以顺为正者也二刚处说之中故虽在下位而能不顺上之命三柔处说之极故虽在上位而反顺下之命在二以不顺命为利在三以顺命为不利其理正同且二阳秉则徳厌绝三所为故无攸利然志在说人反为人所不说意兴消沮当转说而忧矣忧则不甘不甘则无复柔媚故态故无咎
  象曰甘临位不当也既忧之咎不长也
  以一爻言之三以阴居阳以三爻言之三以一阴居二阳之上位不当也既忧之则改过迁善始虽有咎而终无咎故不长也
  六四至临无咎
  四应初初刚正四柔正两正相投情意恳摰故曰至临又四居坤兑之间地泽相临莫切至于此者故其象如此
  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
  以阴居阴不乘阳而应阳位当也传曰居近君之位为得其任以阴处四为得其正与初相应为下贤所以无咎盖由位之当也说的最为周到
  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
  六五柔中居尊下应刚中之贤此知人善任使者也故曰知临人君以用人为急用人以得贤为要五得二而用之此统驭天下之道在是矣故曰大君之宜吉传曰夫以一人之身临乎天下之广若区区自任岂能周于万事故自任其知者适足为不知惟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聡明则无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则其知大矣可作临天下箴
  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凡事以适宜为中五不自用其中而用二之中君道合当如是所以为宜也南轩引舜作用中于民说恐非是传曰五有中徳故能倚任刚中之贤得大君之道成知临之功盖由行其中徳也人君之于贤才非道同徳合岂能用哉毕竟此说为确
  上六敦临吉无咎
  上六临之终亦坤之终坤以厚徳载物故曰敦临与敦艮敦复之敦同皆层累到至极处也传曰上与初二虽非正应然大率阴求于阳又其至顺故志在从乎二阳尊而应卑高而从下尊贤取善敦厚之至也故曰敦临所以吉而无咎说敦字才有着落又曰阴柔在上非能临者宜有咎也以其敦厚于顺刚是以吉而无咎六居临之终而不取极意临无过极故止为厚意真得圣人作经之旨要之上六阴也阴夲虚故曰敦临所以实其虚初二阳也阳夲实曰咸临所以虚其实虚首实之实者虚之可以观易教矣
  象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志在内志在初与二也以实徳相砥砺故有敦临之吉也此卦以二阳临四阴得名由内外言之二阳临四阴内临外刚临柔也由上下言之四阴临二阳上临下柔临刚也阳与阴交相临也然以二阳为主四应初五应二分应二阳也三上无应合应二阳也朱子以六三为小人临君子良是蒙引夲其说遂以初二为君子临小人非矣
  ䷓坤下㢲上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
  临观皆二阳四阴之卦临卦二阳浸长消四阴则以二阳临四阴为义虽四阴居上临下无不俯而合志于二阳也观卦四阴浸长消二阳则以四阴观二阳为义虽二阳一变即剥正为八月之卦而四阴莫不仰而观徳焉扶阳抑阴之意深矣观者垂范作则为一世之具瞻传本胡翼之之说谓盥为祭祀之始盥手酌郁鬯于地求神之时谓荐为献腥献熟之时言始事严肃既荐则诚意懈怠故为天下之观当如始盥之时不可如既荐之后也朱子以为承先儒之误言如此说则是先王之祭初间犹有诚意到后来便不成礼矣盥只是洁意言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也说亦未显又云此是假设来说不荐者言常持得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荐则是用出用出则才毕便过了无复有初意矣此理甚好愚意盥作灌地求神说言盥之时全副精神都凝聚在这里若荐则借物以将吾敬而敬之诚于中者形于外矣著见于外便在外面观此圣人所以取象于盥而不荐也此说盖从程朱之言折𠂻之
  谨按此卦彖辞无甚难解而众论纷纭不能一致者大要其理皆是其说不畅只索其解于字句之间故耳试由诸家之说推之盥者诚之聚于内也荐者诚之见于外也盥而不荐者诚积于中不待著见于外也有孚颙若者自然诚意感孚颙然而仰望之也故彖传释之曰下观而化也即诗所谓奏假无言时靡有争中庸所谓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之意盖此卦以二阳在上四阴在下阳刚居尊为群下所观仰之义以阳之体实而用虚故诚于此而孚于彼也观尧之明峻徳而黎民于变舜之正南面而四方从欲可见
  彖曰大观在上顺而㢲中正以观天下
  传曰五居尊位以阳刚中正之徳为下所观其徳甚大故曰大观在上或曰统指二阳以其居高处尊为四阴所仰也亦是正解顺而㢲指上下两体也五居上卦之中而又以阳居阳中正也以大中至正之徳观示天下所谓皇建其有极也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
  下观而化观其中正之徳㢲而顺之而不知谁之为之也
  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天通至神故曰神道温凉寒燠历终古代谢如一故曰四时不忒观四时运行无有差忒而天之神道见矣圣人以天之神道为教张弛阁辟一符造化之自然也传曰至神之道莫可名言惟圣人默契体其妙用设为政教故天下之人涵泳其徳而不知其功鼔舞其化而莫测其用自然仰观而戴服其义大矣夲义曰极言观之道也四时不忒天之所以为观也神道设教圣人之所以为观也其义精矣又朱子曰以上示下曰观自下观上曰观故彖辞下观大象观民及六之观观字皆平声馀皆去声
  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风行地上周遍庶物为游历周览之象故先王体之以省方履其地也观民问其风也随五方风气而陈常艺极如齐之末业教以农桑卫之淫佚教以礼别奢如曹教之以俭俭如魏教之以礼是也古者天子巡狩太史陈诗以观民风司市纳贾以观民之好恶其为设教地乎传曰省方观民也设教为民观也夲义因之
  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
  九五为观主四阴同观之初以阴柔居下位去五甚远昏暗无所见故曰童观传曰阳刚中正在上圣贤之君也近之则见其道徳之盛初乃远之所见不明如童蒙之观也如此畅发为是小人下民也见不出闾里识不越农桑日用而不知其夲色耳故不足谓之过咎若有位君子自当度越小人寡见𫍲闻愧厥名多矣岂不可羞吝乎
  象曰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传以小人道为小人之道盖小人与君子不同道故特地宽他一步宽小人所以责君子也
  六二窥观利女贞
  初与二皆幼穉象阴柔正同然在初阳位则为男在二阴位则为女二与五为正应居内而观外者也三四隔之其明不能及远故曰窥观传曰窥觇之观虽少见而不能甚明也利女贞依本义作女子之正说盖女子不出门庭孑焉自守其正也
  象曰窥观女贞亦可丑也
  丈夫为女子之事巾帼之辱须眉之羞也可丑孰甚焉蒙引援司马子长邵尧夫及苏子由上韩太尉书以喻士君子当远历四方以广见闻亦有理
  六三观我生进退
  传曰三居非其位处顺之极能顺时以进退者也若居当其位则无进退之义也从坤体取义甚精又三居上下之间比上体则可以进居下体则可以退使非观我生而进退其能咸宜乎观我生传云动作施为本义云我之所行也亦是传意疑于生字未确余尝有说云我生谓天命之性也可以进则进而天命之性即经术之具可以退则退而天命之性即卷怀之实非有道者未易几也此说向已削去近读文清先生语录云圣贤相传之道不外天命之性觉此说亦可通姑存之又本义云观所行之通塞以为进退蒙引详解之曰如使吾之学成徳立言之于君者君我用行之于民者民我从是我所行之通也反是是我所行之塞也此说本朱子语录然于本义不观九五句悖矣𠫭义曰如其行之善而通也虽进可也其未善而塞也虽退可也如此解较是
  谨按先儒云六三似漆雕开则观已所学之疑信以为进退其理甚合盖三居多凶之地观五则隔于四观上虽为正应而上又贵而无位故必观其所学而后进非慕禄退非石隐如此说于象传未失道句亦有关会
  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道者义路礼门守身之阶梯观我生进退根乎性安乎命酌乎时宜故于道未有失也此本余前说作解按诸儒或曰未失观之道或曰未失进退之道二说俱通但此爻以出处之详审言也进退不失道则观可知矣后说较优 近思我生之说又有进者我生者何天命之性也天命之性者何仁义礼智信也观我生之进合乎仁合乎义合乎礼智信则可以进矣观我之进不合乎仁不合乎义不合乎礼智信则可以退矣进退以天所命我之五常为衡故曰未失道也此亦从文清之说推之似更显
  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传曰观莫明于近五以刚阳中正居尊位圣贤之君也四切近之观见其道故云观国之光观见国之盛徳光辉也不指君之身而云国者在人君而言岂止观其行一身乎当观天下之政化则人君之道徳可见矣利用宾于王夫圣明在上则怀抱才徳之人皆愿进于朝廷辅戴之以康济天下四既观见人君之徳国家之治光华盛美所宜宾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辅于君以施泽天下也古者有贤徳之人则人君宾礼之故士之仕进于王朝谓之宾如此发挥爻义始尽余谓士修之家献之天子之庭以分言则君臣也以义言则宾主也故贡士之典必曰宾兴所以表士之贵而励其自重之节也
  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传曰君子怀负才业志在乎兼善天下然有卷怀自守者盖时无明君莫能用其道不得已也岂君子之志哉故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既观见国之盛徳光辉古人所谓非常之遇也所以志愿登进王朝以行其道故云观国之光尚宾也尚谓尚志其志意愿慕宾于王朝也此理极好但尚下添志字又尚宾俱指四说恐未是余谓宾指四则尚宾宜指五言四所以观国之光者以五能尊徳乐道而崇尚夫王家之宾也如此说较妥
  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
  九五在上为大观之主所谓中正以观天下者也然必反躬省察果足以为观于天下不愧阳刚中正之君子而后可以无咎也传曰天下之俗皆君子未免强入观民意恐非是若依天命之性说则观我生观其所命于天者也命于天者纯粹至善故必为君子而后无忝所生也君子圣贤之通称全乎仁义礼智信之徳者也
  象曰观我生观民也
  我与民同生民不为君子皆我生之咎也而况大观在上为民作君作师者乎故象虽曰观我而观民在其中矣未有遗弃斯民而为我者即未有遗弃斯民而为观者故蒙引云观民也亦即是观我生句内意极是传曰人君欲观已之施为善否当观于民民俗善则政化善也本义曰此夫子以义言之明人君观已所行不但一身之得失又当观民徳之善否以自省察也但进一步说未安
  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
  上九以阳刚之徳居无位之地是贤人君子以道徳为天下所观仰者也辞与九五同本义曰但以我为其小有宾主之异耳陈氏曰避九五不得称我犹若他人之辞耳二义俱精朱子又曰观我生是自观如视履考祥的语势观其生亦是自观就自家视听言动应事接物处说易中其字不指别人如乘其墉之类俱确甚
  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传曰虽不在位然以观其徳用为仪法故当自慎省观其所生常不失于君子则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于位故安然放意无所事也是其志意未得安也故云志未平也平谓安宁也此意可使从古高尚一流人爽然自失本义未可忘戒惧只是传意 按上九与九五同观孔子释九五之象则曰观民以五居尊位故也居尊位则仁义礼智信之徳与民共之兼善天下其志得矣更何未平之有释上九之象则曰志未平以上居无位之地故也居无位之地则仁义礼智信之徳仅以尽其在我而已独善其身岂万物一体之志故曰志未平也如此说似更有理
  ䷔震下离上
  噬嗑亨利用狱
  上下二阳而中虚为颐口之象九四一阳间于其中为颐中有物之象物为口作梗人为天下作梗须除去之乃得和合无间大亨之道也故曰噬嗑亨啮去其间而合之非刑狱不可故利用狱传曰不曰利用刑而曰利用狱者卦有明照之象利于察狱也昔人以狱为福堂盖安置之以详察其情伪防闲之以渐俟其悔悟也大凡治狱者明足以照而威不足以断则有宽纵养奸之弊威足以断而明不足以照则有冒昧残民之失两体交济治狱之道尽矣传曰几天下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也无间则和合矣以至天地之生万物之成皆合而后能遂凡未合者皆有间也若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间有离贰怨隙者盖谗邪间于其间也除去之则和合矣故间隔者天下之大害也圣人观噬嗑之象推之于天下万事皆使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和且治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读此则应事接物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俱在是矣
  彖曰颐中有物曰噬嗑
  颐者口也颐之为体其中虚足以受其齿刚足以断有物间隔啮而后合故曰噬嗑
  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
  彖辞言亨传加而亨便有用力意非优㳺无事所可坐致亨通也刚柔分如本义均停之意亦是但三刚三柔之卦尚多不应于此与节卦独言刚柔分也传曰刚爻与柔爻相间刚柔分而不相杂为明明辨之象此须将六爻三分而各数之亦未甚得窃意分对合看刚柔分连动而明看震刚离柔刚分在下柔分在上此以二体言也震下离上在下者必动在上者必明此以二徳言也但有分而无合则不可以章矣震雷离电相须并见此以二象言也传曰雷电合而章言威照并用也订诂曰汉五侯僣逼罪状显著成帝得于目睹非不明也乃不能置之法则雷不与电合矣赵盖韩杨之死成帝非不断也然皆死非其罪则电不与雷合矣此理甚好柔得中而上行本义作卦变说言自益卦六四之柔上行以至于五而得中也传曰六五以柔得中为用柔得中之义上行谓居尊位此耑主时位说又曰以柔居五为不当位而利于用狱者治狱之道全刚则伤于严暴过柔则失于宽纵五为用狱之主以柔处刚而得中得用狱之宜也以柔居刚为利用狱以刚居柔为利否曰刚柔质也居用也用柔非治狱之宜也须如此分析才是三代而后若汉文帝者邓通之狱不挠大臣之法薄昭之狱不徇戚畹之情其亦庶乎柔中而利用狱者矣
  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敕法
  夲义作电雷从蔡邕石经本为是或曰雷电与天地交一例非也电光发则雷声继之应合而无间故为噬嗑之象先王观此象而辨析其刑以示民使之憬然知避法电之明也整饬其法以防民使之凛然如畏法雷之威也明罚敕法尚未说到用处与折狱致刑不同则以丰者震在明前噬嗑者明在震前故也传曰法者明事理而为之防者也一语最精
  初九履校灭趾无咎
  子夏曰此戒治狱者不可不谨其微也焦氏遂谓六爻皆言治狱看上九如何说的去且中四爻俱取噬字为义初上则否故知初上无位则受刑之人中四爻为用刑之人也程朱之说不可易矣一阳居震之初震动也动则多咎书所谓非终乃惟𤯝者也宜薄示惩创用木械加于足如纳履然故曰履校灭趾繋辞曰小惩而大戒小人之福也传曰言惩之于小与初故得无咎也按震为足下画为趾初刚横亘于震足之下足械没其趾之象又足械之制周围其胫而已下不及足也若然则灭趾袛是遮没其趾并非灭伤其趾之谓也
  象曰履校灭趾不行也
  防微以杜其渐创始以善其终传曰履校而灭其趾则知惩戒而不敢长其恶故云不行也盖禁止其行使不进于恶也
  六二噬肤灭鼻无咎
  二应五之位以中正治狱者也居中得正刑人而人服之故取噬肤为象如噬啮人之肌肤最为易入其入之深至没其鼻传曰二乘初刚是用刑于刚强之人刑刚强之人必须深痛故至灭鼻而无咎也又曰中正之道易以服人与严刑以待刚强义不相妨窃意中正体也严刑以待刚强中正之用也故义不相妨
  象曰噬肤灭鼻乘刚也
  初刚强而二乘之若仅仅在皮肤间用力未为得也故用刑深严至于灭鼻传曰深严则得宜乃所谓中也而正不待言矣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
  三阴柔不居正而居下之上有治狱之权无治狱之徳者也夲义云腊肉谓兽脂全体骨而为之者坚韧之物喻人之倔强难驯也遇毒喻倔强辈怨怼悖逆而反噬之也刑人而人不服至使有以借口而兴祸心能无羞吝乎然在彼有应治之罪在此有治狱之责以分以理固自应尔何咎之有
  象曰遇毒位不当也
  在周公不欲宽假小人而屈朝廷之法故薄责其失而曰无咎在孔子不欲苛䋲下民而缓源本之治故推原其失而曰位不当此交相发明者也一存居尊之体一明反求之道也
  九四噬干胏得金矢利艰贞吉
  传曰九四居近君之位当噬嗑之任者也四已过中是其间愈大而用刑愈深也故云噬干胏按腊肉肉藏骨柔中有刚喻人之外善柔而内刚狠也六三柔居刚故所噬如之干胏骨连肉刚中有柔喻人外鸳𪉑而内阴险也九四刚居柔故所噬如之得金矢本义引周礼狱讼入钧金束矢而后听之为解似有证据但百姓曲直未分一例以此责之束百矢亦已难矣而况钧金三十斤岂易办乎是开富人以贿赂之门而贫乏者虽有奇冤终不获伸也恐虞书所谓金作赎刑者不如此则周礼亦何可尽信乎订诂云以此解金矢似与噬干胏句全不相蒙断不可用是也传曰金取刚矢取直九四阳徳刚直为得刚直之道故曰得金矢此说极有理宜用之又曰九四刚而明体阳而居柔刚明则伤于果故戒以知难居柔则守不固故戒以坚贞刚而不贞者有矣凡失刚者皆不贞也其说尤为确妥愚谓艰者其难其慎不敢自恃其刚直也贞者不诡不阿不敢自弛其刚直也故吉双湖胡氏曰以全体言九四为一卦之间则受噬者在四卦辞利用狱是刑四也以六爻言则受噬者在初上故初上皆受刑四反为噬之主与三阴爻同噬初上者也卦言其位则梗在其中爻言其才则刚足以噬其取义故不同也亦可谓善言易矣
  象曰利艰贞吉未光也
  离为明居离之初其明未宣著也故有利艰贞之戒盖以四之体言也传曰凡言未光其道未光大也戒于利艰贞盖其所不足也不得中正故也则以四之位言
  六五噬干肉得黄金贞厉无咎
  五以中正居尊位为噬嗑之主者也噬干肉视肤难而视腊胏则易矣传曰五乘在上之势以刑于下其势易也得黄金黄中色金刚物五居中为得中道处刚而四辅以刚得黄金也然五虽处中位刚而体本柔故又以贞厉戒之贞者固守其正无偏无党厉者兢愓靡宁哀矜恻怛之心也以此噬嗑故得无咎
  象曰贞厉无咎得当也
  彖传言不当位象传言得当盖位虽不当而所以处其位者则得当也传曰所谓当居中用刚而能守正虑危也意极浑全胜于耑指用刑说者远矣
  上九何校灭耳凶
  地居其亢阳过其极书所谓怙终不悛非眚乃惟终者也以木械负颈而灭其耳怙终贼刑也凶可知已繋辞云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盖履校不惩故至何校㓕趾不戒故至灭耳也郑康成曰离为槁木坎为耳木在耳上何校灭耳之象也亦通
  象曰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传曰人之聋暗不悟积其罪恶以至于极古人制刑罪之大者何之以校为其无所闻知积成其恶故以校而灭伤其耳诫聪之不明也本义曰灭耳盖罪其听之不聪也若能审听而早图之则无此凶矣说理甚好但于聪不明三字俱未甚显窃意灭趾曰不行灭耳宜曰不聪乃云聪不明者何也聪字𦂳跟耳字言耳夲聪而蔽塞冒昧故至于此如此说较显
  ䷕离下艮上
  贲亨小利有攸往
  物之合者必聚聚而不以文行之则固陋俚塞之弊生焉传曰无夲不立无文不行有实而加饰则可以亨矣贲饰也文物彩章著见于外故有亨义以此应酬世故系属人情不为无益故小利有攸往利往加小见非全美也圣人才言贲饰便有滥觞之虑用字斟酌如此按家语孔子筮得此卦愀然有不平之色子张进曰师闻卜得贲卦者吉也而夫子有不平之色何也孔子曰以其离耶在周易山下有火贲非正色之谓也夫质也黒白宜正焉今得贲非吉兆也吾闻丹漆不文白玉不雕何谓也质有馀者不受饰也吕览有说亦是此类故解者以黄白不纯色为贲此理近似但以彖传观之恐未是孔子语
  彖曰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
  夲义亨字疑衍传曰天下之事无饰不行故贲则能亨也疏曰不直言贲而云贲亨者由贲而致亨事义相连也亦是或作过脉语曰贲之所以亨者何也亦通天下万事万物那个不从乾坤中来传云凡卦之变皆乾坤是也盖此卦下体夲干柔来文其中而为离文明之象也上体本坤刚往文其上而为艮干之中爻往文于艮之上也何等显易然二卦之变共成贲义而彖分言上下各主一事者刚寔质也柔虚文也柔来文刚质为主而文辅之几于彬彬矣故亨分刚上而文柔则是文为主而质为辅也夲义云以其柔来文刚阳得阴助而离明于内故为亨以其刚上文柔而艮止于外故小利有攸往甚是分晓注曰柔来文刚居中得正是以亨刚上文柔不得中位不若柔来文刚故小利有攸往亦通一刚一柔互交而成文者卦之变也于此得天文焉日星罗列云汉昭回举在其中矣只如此承上文说为是本义依王弼加刚柔交错四字似亦不必
  文明以止人文也
  明而止者卦之徳也于此得人文焉止字传作处于文明本义谓各得其分言截然有分限以相守也传曰质必有文自然之理理必有对待生生之本也有上则有下有此则有彼有质则有文一不独立二则为文非知道者孰能识之最宜详玩
  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岂特观日月星辰之错列阴阳寒暑之代谢而知四时之迁改哉钦若昊天授历明时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皆察之之事也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如视听言动人也圣哲谋肃乂则为人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人也亲义序别信则为人文政教行风俗美则天下之化成矣此圣人用贲之道也
  谨按卦变之说诸家聚讼纷纭由来已久窃意圣人画卦之时不过八卦成列因而重之而刚柔往来之义已具何尝曰某卦变某卦某卦自某卦来如是之作意安排也至于自两卦变自三卦变其说尤为支离且卦变之说于易之义理无所发明不如除去为妥或有执此卦彖传为卦变确证者观折𠂻云刚上文柔而曰分者夲于内之诚寔以为节文之则乃是由中而分出者故曰分也此说可以破卦变之谬学者宜详察焉
  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
  本义主明不及远以庶政为事之小折狱为事之大恐未确传曰山者艸木百物之所聚生也火在其下而上照庶类皆被其光彩为贲饰之象然明得山止而不过亦有不轻用明之象君子观其象于凡百庶司之政一一办理而修明之如火之照山也盖庶政非文不明也若夫折狱则不敢何也曰折狱者耑用情实有文饰则没其情矣故无敢用文以折狱也此解最确或曰言刻核者曰深文言鍜錬者曰文致法曰文网弄法者曰舞文治狱之多冤未有不起于文者此皆敢心误之也君子之无敢折狱法火之止于麓也此又从程传推开说甚好然则庶政用离折狱用艮正君子之善用贲也
  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
  初九刚徳明体刚则不屈于势明则不惑于利贲饰在下有贲其趾之象舎车弗乘而甘心徒行正所以贲其趾也传曰舍车而徒之义兼于比应取之初比二而应四应四正也与二非正也九之刚明守义不近与于二而速应于四舍易而从难如舍车而徒行也守饰义君子之贲也是故君子所贲世俗所羞世俗所贵君子所贱以车徒为言者因趾与行为义也何等明透
  象曰舎车而徒义弗乘也
  士君子进退出处务合乎义义弗乘者所谓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也以徒步为贲不以高车驷马为贲岂非义则荣不义则辱乎传曰君子之贲守其义而已本义曰君子之取舍决于义而已俱系名言
  六二贲其须
  卦之贲成于二二贲之主也然阴柔中正而无应势必有所附丽然后可以彰其美三居刚得正亦无应而适与之比以徳以位皆有附丽之理故为贲其须之象须附颐而动如二附三而动也
  象曰贲其须与上兴也
  三在二之上二以须为象者附上而动与之兴起以有为也从其文观之二贲三从其质观之三实二之所以贲者也
  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
  三居离之上体极其文明者也而二四又交贲之故曰贲如如辞助也一阳居二阴之间坎体故曰濡如二阴共比一阳溺于文则不能固守其刚然六二六四柔之正也九三刚之正也彼此以正相切劘则润泽之濡不为䧟溺之濡矣故曰永贞吉传曰贲饰之盛光彩润泽故云濡如光彩之盛则有润泽诗云麀鹿濯濯永贞吉三与二四非正应相比而成相贲故戒以常永贞正贲者饰也贲饰之事难乎常也故永贞则吉三与四相贲又下比于二二柔文一刚上下交贲为贲之盛也尤为曲尽
  象曰永贞之吉终莫之陵也
  文人所以召侮者以其不正也否则晚节难终也常守其正二阴奉事之不暇谁敢侮子传曰饰而不常且非正人所陵侮也二语可书以自儆
  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
  此爻毕竟主传为的本义似觉未安传曰四与初为正应相贲者也本当贲如而为三所隔故不获相贲而皤如皤白也未获贲也马在下而动者也未获相贲故曰白马其从正应之志如飞故云翰如非为九三之寇雠所隔则婚媾遂其相亲矣已之所乘与动于下者马之象也初四正应终必获亲第始为其间隔耳
  谨按此爻传义俱觉未安折𠂻云程传沿注疏本义又沿程传皆以为初四相贲而为二三所隔故未得其贲而皤然也然朱子语类以无饰言之则已自改其说矣故以后诸儒皆以皤白为崇素反质之义寔与卦意为合又云易中重言如者皆两端不定之辞此爻言当贲之时既外尚乎文饰而下应初刚又心崇乎质素故两端未能自决象传谓之疑者此也白马翰如指初九也已有皤如之心故知白马翰如而来者匪冦也乃已之婚媾也按六四为艮止之初又系阴爻不动故白马句指初九最是可破群疑
  象曰六四当位疑也匪寇婚媾终无尤也
  正应既远又有从中隔之者故传意皆以为所当之位为可疑疑其不能相贲也然以其正应终得相贲故无怨尤
  谨按六四以柔居柔其位甚当故曰当位而又曰疑者则折𠂻所云当贲之时外既尚乎文饰心又崇乎质素有未能自决之象如此讲疑字方妥若如传义之说则当字宜读为平声与他卦俱不恊矣
  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
  五君位而本义以为丘园之象恐不类敦本尚实亦不称六五徳位且于有喜何干程传之说尤艰曲难从不若先儒作聘贤说为确盖上阳刚而处外又艮为山乃贤人隐丘园之象六五贲其庐而束帛将之可谓致敬以有礼矣戋戋照说文云委积则吝字说不去宜照本义浅小意看盖六五柔中以正意相将不在礼文之繁缛也其仪则薄其情则渥故虽吝啬而终吉张衡东京赋云聘丘园之耿介旋束帛之戋戋则其说由来远矣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徴聘贤士帝王盛典且为朝廷得人以成贲之功其可喜何如也
  上九白贲无咎
  上九居贲之极亦居止之极贲极而能止故为白贲在丘园之士一被朝廷徴聘恒易以文彩相饰上九纯任质素不着一点浮华故无咎盖光被上国不改丘园之色也传曰上九贲之极也贲饰之极则失于华伪唯能质白其贲则无过失之咎白素也尚质素则不失其本正所谓尚质素者非无饰也不使华没实耳本义曰贲极反本复于无色善补过矣二义俱精
  象曰白贲无咎上得志也
  贲极而止者上之位亦上之志也繁文缛礼一切扫除只从本色做去则其志得矣盖竞华闘靡者非其志而崇雅还淳者乃其志也传曰虽居无位之地而实尸贲之功为得志也与他卦居极者异矣


  易酌卷四
<经部,易类,易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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