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渚纪闻/卷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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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威愍政事
[编辑]宗尹汝霖, 【 宗尹汝霖 “尹”,宝本、津逮本作“君”,讨原本作“尹君”。】其遇事虽用权智,而济难于谈笑之间,士大夫多能道之。建中靖国间,为文登令。同年青州教授黄策上书,自姑苏编置文登,州遣牙校押赴贬所,过县而黄适感寒疾,不能前进。牙校督行,虽加厚赂,祈为一日之留,坚不可得。不得已,使人致殷勤于公。公即具供帐于行馆,及命医诊候,至调理安完,而了不知牙校所在。密讯其从行者,云:“自至县,即为县之胥魁约饮于营妓,而以次胥史,日更主席,此校嗜酒而贪色,至今不肯出户。”屡迫促之,乃始同进。金寇犯阙,銮舆南幸,贼退以公尹开封。初至而物价腾贵,至有十倍于前者,郡人病之。公谓参佐曰:“此易事耳,都人率以食饮为先,当治其所先,则所缓者不忧不平也。”密使人问米面之直,且市之,计其直,与前此太平时初无甚增。乃呼庖人取面,令准市肆笼饼大小为之,及取糯米一斛,令监库使臣如市酤酝酒,各估其值。而笼饼枚六钱,酒每角七十足。出勘市价,则饼二十,酒二百也。公先呼作坊饼师至,讯之曰:“自我为举子时,来往京师今三十年矣。笼饼枚七钱,而今二十何也,岂麦价高倍乎?”饼师曰:“自都城离乱以来, 【 自都城离乱以来 “离”,宝本、津逮本作“经”。】米麦起落初无定价,因袭至此,某不能违众独减,使贱市也。”公即出兵厨所作饼示之,且语之曰:“此饼与汝所市重轻一等,而我以日下市直,会计新面工直之费,枚止六钱,若市八钱,则已有两钱之息。今为将出令,止作八钱。敢擅增此价而市者,罪应处斩,且借汝头以行吾令也。”即斩以徇。明日饼价仍旧,亦无敢闭肆者。次日呼贾扑正店任修武至,讯之曰:“今都城糯价不增,而酒值三倍何也?”任恐悚以对曰:“某等开张承业,欲罢不能,而都城自贼马已来,外居宗室及权贵亲属私酿至多,不如是无以输纳官曲之直与工役油烛之费也。” 【 与工役油烛之费也 “与”,原无,据宝本、津逮本、讨原本补。】公曰:“我为汝尽禁私酿,汝减直百钱,亦有利入乎。”任扣额曰:“若尔则饮者俱集,多中取息,足办输役之费。”公熟视久之曰:“且寄汝头颈上出率汝曹。”即换招榜,一角止作百钱足,不患乎私酝之搀夺也。明日出令:“敢有私造酒曲者,捕至不问多寡,并行处斩。”于是倾糟破觚者不胜其数。数日之间,酒与饼直既并复旧,其它物价不令而次第自减。既不伤市人,而商旅四集,兵民懽呼,称为神明之政。时杜充守北京,号南宗北杜云。
胶黐取虎
[编辑]忻代种氏子弟,每会集讲武,多以奇胜为能。一夕步月庄居,有庄户迎白曰:“数夕来,每有一虎,至麦场软藳闲,冁衮取快, 【冁衮取快 “冁衮”,宝本、津逮本作“辗展”。】移时而去。宜徐往也。”从者有言:“请付我一矢,当立毙以献。”其一子弟在后笑谓群从曰:“我不烦一矢之遗,当以胶黐取之,如黏飞雀之易也。”众责其夸言,曰:“请醵钱五千具饭会, 【 请醵钱五千具饭会 “饭会”,宝本作“会饮”。】若不如所言,我当独出此钱也。”众许之而还。翌晨集庄户散置胶黐,至暮得斗馀,尽令涂场间麦秆上,并系羊以饵之,共伺其旁。至月色穿林,果有徐行安尾而至者, 【 果有徐行安尾而至者 “安尾”,宝本、津逮本、讨原本作“妥尾”。】遇系羊攫而食之,意若饱适,即顾麦场,转舒其体。数转之后,胶秆丛身,牢不可脱,至于尾足头目蒙暗无视,体间如被锢束。畜性刚烈,大不能堪,于是伏地大吼,腾跃而起,几至丈许,已而屹立不动。久之,众合噪前视之,则立死矣。
铜章异事
[编辑]青社土军高阎耕地得古铜印,文曰:“宣州观察使印。”即谨藏之,不以示人。后金寇犯阙,高统勤王之师,屡立战功,遂除察使,如印章云。每有移文,即借用此章。又承务郎王渊,洛阳人,锁试赴省,过黄河滩,因憩所乘篮舆渡口舆。脚小兀,旁拾块土就支舆。而土破,中得一铜章。视之,乃其姓名也。
死马医
[编辑]有名士为泗倅者,卧病既久,其子不慧。郡有太医生杨介, 【 郡有太医生杨介 “太”,原作“大”,据宝本、津逮本改。】名医也。适自都下还,众令其子谒之,且约介就居第诊视。介亦谦退,谓之曰:“闻尊君服药,且更数医矣,岂小人能尽其艺耶!”其子曰:“大人疾势虽淹久,幸左右一顾,且作死马医也。”闻者无不绝倒。
盐龙
[编辑]萧注从狄殿前之破蛮洞也,收其宝物珍异, 【收其宝物珍异 “物”,宝本、津逮本、说郛本作“货”。】 得一龙长尺馀,云是盐龙,蛮人所豢也。藉以银盘,中置玉盂,以玉箸摭海盐饮之, 【以玉箸摭海盐饮之 “盐”下,说郛本有“龙”字。】 每鳞甲中出盐如雪则收取, 【每鳞甲中出盐如雪则收取 “如雪”原无,据宝本、津逮本、讨原本、说郛本补。】 用酒送一钱匕, 【 用酒送一钱匕 说郛本无“钱”字。】专主兴阳,而前此无说者何也。后因蔡元度就其体舐盐而龙死,其家以盐封其遗体三数日,用亦大有力。后闻此龙归蔡元长家云。
宿生盲报
[编辑]于潜主簿沈纯良, 【 沈纯良 宝本、津逮本作“沈存纯良”。】字忠老,余从兄之婿也。初兄之子许归内兄黄陞有年矣,继而黄被荐中礼部选,以书约唱第后成礼。女一夕得目疾,便不分明,医视之云:“目睛已破,不可疗也。”即以疾报黄乞罢婚,而黄云:“昔许我固无恙人也,我岂以一第而黜盲妻也。”后竟不敢违其母兄之命,因循告罢。女年齿浸长,谋与披带入道,不复有适人之议也。然端丽明悟,不知者以为无病人也。余兄弟寓居乌墩,与忠老游,爱其和易多学。忠老诸兄各宦游相远,亦欲相依为生,愿得盲女为家。既成婚数日,忠老梦至一官居,两庑皆囚系人也。忠老方顾视之次,忽见有绯衣人,昇厅事据案而坐者,群吏庭集,声喏而退。绯衣者遽呼市物人,怒其物不至,使杖之。其人应言不顺,怒益甚,亟呼左右取束藳周其身,以火薰灼其目。忠老视之,忽若微笑者。旁一人谓忠老曰:“子视此不加恻然,更复嬉笑,以助其怒心。此绯衣人乃子今日之妻也。”语竟而觉。忠老遽以所梦语盲妻曰:“异哉!冥报之事不为诬也。汝以一怒之炽,至于火灼人目, 【至于火灼人目 “于”,宝本、津逮本、讨原本作“以”。】 遂获半生无目之报。我以一笑之缘,不免今日有盲妻之累。”且一笑一怒之失, 【且一笑一怒之失 “且”下,宝本、津逮本有“以”字,讨原本空缺。】 其报如此。况夫妻以乐祸为心,而积恶如陵京者哉,岂不为它生之虑耶。
马武复得妻
[编辑]陶节夫为定帅,而本州驻泊都监马武,官期逾年始至,既交割参府,公退衙至屏后,而侍人高姐者,就收袍带涕泗交颐,公讶而讯之,云:“适参府都监,某之本夫也。”公愕然,问其故,乃言马历官,并相失之详。公颔之。明日具酒肴,独约马将会饮阁中。 【独约马将会饮阁中 “饮”,原作“书”,并有注:“按书字疑误。”此据宝本、津逮本改。】三爵之后,徐谓马曰:“公之官之期,何为稽缓尔耶!”马离席陨涕曰:“某去春携家京师,因与家人辈至大内前观灯,稠人中忽与老妻相失,求访不获,因循几年,迫于贫乏,不免携孥就禄, 【 不免携孥就禄 “孥”,原作“拏”,并有注:“按拏当作孥。”此据宝本、津逮本改。】无它故也。”公即呼取大金卮,注酒满中,揖马而笑谓之曰:“能尽此卮,当有好事相闻。”饮讫,语马曰:“天下事有出于非意,而适然相遇如此,贤阁县君于暌索中,适某过澶州, 【 适某过澶州 “适某”,宝本互乙。】 得之逆旅间,了不言其所自也。昨日窥屏见公, 【昨日窥屏见公 “屏”,宝本作“帘”。】且语其详。某适已令具兜乘,护归将司矣。”马始惊喜。次而军校声喏云:“已送驻泊宅眷归衙讫。”一郡惊嗟,共叹其异也。
僧净元救海毁
[编辑]钱塘杨村法轮寺僧净元,年三十通经,祝发即为禅比邱,遍参明目。得法之后,归隐旧庐,人不之异也。政和癸巳,海岸崩毁,浸坏民居。自仁和之白石,至盐官上管,百有馀里。朝廷遣道士镇以铁符,及大筑堤防,且建神祠以禳御之,毁益不支。至绍兴癸丑,师忽谓众曰:“我释迦文佛,历劫以来,救护有情,捐弃躯命,初无少靳,而吾何敢爱此微尘幻妄,坐视众苦而不赴救。”即起禅定,振履经行,视海毁最甚处,至于蜀山,时六月五日也,从而观者数百人,而海风激涛,喷涌山立,师将褰衣而前,众争挽引,且请偈言,以示后来。师笑之曰:“万法在心,底须言句,我不能世俗书,亦姑从汝请耳。”即高举曰:“我舍世间如梦,众人须我作颂,颂即语言边事,了取自家真梦。”又曰:“世间人心易了,只为人多不晓,了即皎在目前,未了千般学道。”颂毕举手谢众,踊身沉海。众视惊呼,至有顿足涕流者,谓即葬鱼腹矣。移时风止,海波如镜。遥见师端坐海面,如有物拱戴者,顺流而来,直抵崩岸,争前挽掖而上,视师衣履不濡也。逮视岸侧,有数大鲤卬首,久之沉波而去。即扬声谓众曰:“自此海毁无患也。”不旬日,大风涨沙,悉还故地。蜀山之民深德之,即其地共营庵居留事之。 【即其地共营庵居留事之 “其地”原无,据宝本、津逮本、讨原本补。】至绍兴乙卯四月八日,忽集众说偈告寂曰:“会得祖师真妙诀,无得无物又无说。喝散乌云千万重,一点灵心明皎洁。”咄安坐而化。
受杖准地狱
[编辑]杭州宝藏寺主藏僧志诠,其所得施财,无毫发侵用也。偶寺僧有谓诠曰:“子所积施,贷我十千,后当以三千为息归子。”拒之不获,即如数付之。数月,果以十三千偿诠。诠曰:“三千之息,非常住物。”因以为香烛之费。而常蓄一猫,甚驯,起居之间,未常辄相舍也。后猫死,诠昼梦至一官居,有金紫人出迎,执礼甚恭,如旧相识。诠回语之曰:“弟子今此何所职掌,且于老僧有何缘契,而勤勤若此也。”金紫人曰:“某前身有过,合受畜身,而经为猫,偿报既尽。以宿性直刚,今得为冥官。方为猫时,蒙师六年爱育之恩,每思有以报效。今日召师之来,盖有说也。师前受寺僧贷藏施钱三千之息,虽用为佛供,利归一己,是亦准盗法,当受地狱一劫之苦。更作无量功德,不可免也。”诠因求哀,金紫人 【 诠因求哀金紫人 “求哀”,宝本互乙。】曰:“某亦常为师参问比折之报,只有于世间受十三杖之苦可代,此外无策也。”语讫梦觉。诠即私念曰:我幸主藏之久,颇为僧俗所敬。若一受杖责,何面目于丛林也。当作苦行以规救免。于是尽舍衣钵为佛僧供, 【 于是尽舍衣钵为佛僧供 “僧”,宝本、津逮本、讨原本无。】及躬修长忏甚自刻苦。岁馀,会钱塘县官携家累入寺,僧适尽赴供,无一人迎门者。县官已怀怒心,始登方丈而足为猫粪所污,意大愤躁。从者径于忏堂捽志诠而出,云:“此住持僧也,怠于却扫,故此避匿耳。”诠亦不测其由,应对不顺,即呼五百杖之十三而去。诠始悟前梦,不复介意。而常戒其徒,不可以常住之物为己用者如此云。
古道者披胸然臂
[编辑]钱塘净慈寺古道者,主供侍病僧寮。一日病僧有告之曰:“我病少愈,念少凫血为味,汝能为我密致之,幸甚。”至暮夜,袖血饷僧,食之美甚。一二日,复多以金付之,再有所须。同寮僧雏,窥道者于隙处披其胸,取漆盂以利刃刺心血,覆盂其上,解衣带缠绕。久之,开视盂中血凝矣。即以葱酰依前法制之,以进病僧。僧雏大骇,出以所见语其徒,且告病僧,皆大惊异。后堂头阙人,府请明老住持,明辞之坚甚,至东坡先生以简督之,尚未之许。道者闻之曰:“须我一行耳。”时明老出寓北山昭庆寺,道者即以油布裹手及臂,至前礼请曰:“道者请然此手,以为和尚导。”即跪膝然火,了不变色,然至手腕,明老即命驾从之,观者云集,莫不咨嗟骇异,至有流涕者。逮至明老安息方丈,始称谢而退,然至半臂矣。
花木神井泉监
[编辑]建安黄正之之兄行之,客寄桐庐。方腊之乱,为贼所害。贼平,正之素奉天师道,即集道侣与邑人启建黄箓道场,追荐杀贼之众,俱有报应。而正之特梦其兄告之曰:“我以骂贼不屈而死,上帝见赏,已补仙职矣。汝无忧也。”凡世人至忠至孝及贞廉之士,与夫有一善可录者,死有所补授。如花木之神,井泉之监,不可不知也。
磨刀劝妇
[编辑]裴亚卿言,为童稚时,侍其祖母文安君。 【侍其祖母文安君 宝本、津逮本、讨原本“君”上有“县”字。】闻语居宣城之日,邻有俗子,忘其姓名,娶妇甚都而悍于事姑。每夫外归,必泣诉其凌虐之苦,夫常默然。一夕于灯下出利刃,示其妇,妇曰:“将安用此。”夫好谓之曰:“我每见汝,诉我以汝姑之不容,我与汝持此去之如何?”妇曰:“心所愿也。”夫曰:“今则未也。汝且更与我谨事之一月,令汝之勤至,而俾姑之虐暴,四邻皆知其曲,然后我与汝可密行其事,人各快其死,亦不深穷暴死之由也。”妇如其言,于是怡颜柔语,晨夕供侍,及市珍鲜以进饮馔。姑不知其然,即前抚接,顿加和悦,几月矣。 【 几月矣 宝本、津逮本、讨原本作“几至月矣”。】复乘酒取刃玩于灯下,其气愤愤,呼其妇语之曰:“汝姑日来于汝若何?”曰:“日来视我非前日比也。”又一月,复扣刃问之,妇即懽然曰:“姑今于我,情好倍加,前日之事,慎不可作也。” 【 慎不可作也 宝本作“慎勿作也”。】再三言之。夫徐握刃怒视之曰:“汝见世间有夫杀妇者乎?”曰:“有之。”“复见有子杀母者乎?”曰:“未闻也。”夫曰:“人之生也,以孝养为先,父母之恩,杀身莫报。及长而娶妇,正为承奉舅姑,以长子息耳。汝归我家,我每察汝恃少容色,不能承顺我母,乃反令我为此大逆,天地神明其容之乎。我造此刃,实要断汝之首,以快我母之心。姑贷汝两月,使汝改过怡颜,尽为妇之道,于我母待汝之心,知曲不在母,而安受我刃也。”其妇战惧,泪如倾雨,拜于床下曰:“幸恕我此死,我当毕此生前承顺汝母,常如今日,不敢更有少懈也。”久之乃许。其后妇姑交睦,播于亲党,有密知此事者,因窃语之。闻者皆谓此虽俗子而善于调御,转恶为良,虽士君子有不能处者矣。
紫姑大书字
[编辑]政和二年,襄邑民因上元请紫姑神为戏。既书纸间,其字径丈。或问之曰:“汝更能大书否?”即书曰:“请连黏襄表二百幅, 【 请连黏襄表二百幅 “幅”,原作“蝠”,据宝本、津逮本、讨原本改。】当为作一福字。”或曰:“纸易耳,安得许大笔也?”曰:“请用麻皮十斤缚作,令径二尺许,墨浆以大器贮,备濡染也。”诸好事因集纸笔,就一富人麦场,铺展聚观。神至,书云:“请一人系笔于项。”其人不觉身之腾踔,往来场间,须臾字成,端丽如颜书。复取小笔书于纸角云“持往宣德门卖钱五百贯”文。既而县以妖捕群集之人,大府闻之,取就鞠治,讫无他状,即具奏知。有旨令就后苑再书验之。上皇为幸苑中临视,乃书一“庆”字,与前书“福”字,大小相称,字体亦同。上皇大奇之,因令于襄邑择地建祠,岁祀之。
梦鲙
[编辑]吴兴溪鱼之美,冠于他郡。而郡人会集,必以斫鲙为勤,其操刀者名之鲙匠。沈忠老言,其外祖丁学士君,虽湖人而生平不喜食鲙。一日忽梦登对,已而少休殿庑间,传言以鲙缕一盘为赐,食之美甚。既觉,忽念其味。会乡人有以鲜鲤饷其子者,即取具鲙,举箸而尽。自后日进一器。岁馀复梦登对,赐鲙如初,食讫而寤,但闻腥气逆鼻,遂不复食,至终身云。
谑鱼
[编辑]姑苏李章,敏于调戏。偶赴邻人小集,主人者虽富而素鄙。会次章适坐其傍, 【 会次章适坐其傍 “次”,宝本无。】既进馔,章视主人之前一煎鲑特大于众客者。章即请于主人曰:“章与主人俱苏人也,每见人书苏字不同。其鱼不知合在左边者是在右边者是也。”主人曰:“古人作字不拘一体,移易从便也。”章即引手取主人之鱼示众云: 【 章即引手取主人之鱼示众云 “云”,宝本、津逮本、讨原本作“客曰”。】“领主人指㧑,今日左边之鱼,亦合从便,移过右边如何?”一座辍饭而笑,终席乃已。
龚正言持钵巡堂
[编辑]龚彦和正言自贬所归卫城县,寓居一禅林,日持钵随堂供。暇日偶过库司,见僧雏具汤饼,问其故,云具殿院晚间药食,龚自此不复晚飡云。
绘像答语
[编辑]毗陵胡门下宗回夫人,钱塘关氏女。数岁时,晨起致敬尊长前,而壁间有天妃像。 【 而壁间有天妃像 “天妃”,宝本、津逮本、讨原本作“六妃”。】家人戏指之曰:“此亦可致礼。”夫人即前敛躬起居,忽若卷子有云“夫人万福”之应者,左右皆闻惊异。既长,果归胡氏,卒享翚翟之荣。关仲子云。 【关仲子云 讨原本为注文。】
花月之神
[编辑]建安章国老之室,宜兴潘氏女,二族称其韶丽,既归国老,不数岁而卒。其终之日,室中飞蝶散满,不知其数。闻其始生,亦复如此。既设灵席,每展遗像,则一蝶停立,久之而去。后遇远讳之日,与曝像之次,必有一蝶随至,不论冬夏也。其家疑其为花月之神。建安张端公伯玉,始生而鬼哭于家,三日而止。既死鬼啸于梁, 【 鬼啸于梁 “啸”,宝本、津逮本作“笑”。】至大敛始寂然。盖其母初祷子于郡之黎山王庙,梦神指其旁鬼官与之。二家俱余姻家也,得之不诬。
施你婆
[编辑]湖州乌墩镇沈氏婢,其邻里呼之施你婆者,年六十馀髽两髻,明其尚处子也。年二十为沈氏婢,会大疫,主公主母继亡,独馀二女子,各十数岁,无旁亲可依为生。施即佣舂旁舍,或织草履与缝纫之事,得钱以给二女,且教护之。至于长大, 【 至于长大 “大”,说郛本作“又”,则与下“择良为配”连读。】 择良为配, 【择良为配 说郛本作“择良而配焉”。】 更为抚抱其子,尽力奴事。镇人皆知敬爱之,每大家出游,则假守舍,馀物满前,一毫不移也。 【一毫不移也 “移”,说郛本作“私”。】 至今尚在。
孙家吕媪
[编辑]湖州孙略教授家婢名吕媪者,服勤孙氏有年矣。性谨朴无它能,但常日晨起,就厨中取食器洁之,聚所弃馀粒,间有落沟渠者,亦拾取淘濯,再于釜中或加五味煮食之,未尝一日废也。年七十馀,一日微疾,即告其家人曰:“为我髠发,著五戒衣,我将去矣。”家人从之,因起以左手结印而化。家人遂龛置开元寺中,观者逾月,了无秽气,而发渐生,因与剃之,后一月一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