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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异辞 (四库全书本)/卷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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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三
  右春坊右谕徳陈厚耀撰
  
  武侯
  武侯元年赵敬侯初立公子朔为乱不胜奔魏与魏袭邯郸魏败而去史魏世家
  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听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见庶人有谒必达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勿距可谓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选大夫不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说苑建本
  武侯问曰愿闻治兵料人固国之道起对曰古之明王必谨君臣之礼饰上下之仪安集吏民顺俗而教简募良材以备不虞昔齐桓募士五万以霸诸侯晋文召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秦穆置䧟阵三万以服邻敌故强国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胆勇气力者聚为一卒乐以进战效力以显其忠勇者聚为一卒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者聚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见功于上者聚为一卒弃城去守欲除其丑者聚为一卒此五者军之练锐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决围外入可以屠城矣武侯问曰愿闻阵必定守必固战必胜之道起对曰立见且可岂直闻乎君能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处下则阵已定矣民安其田宅亲其有司则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邻国则战已胜矣吴子图国
  武侯谓吴起曰今秦胁吾西楚带吾南赵冲吾北齐临吾东燕绝吾后韩据吾前六国之兵四守势甚不便忧此奈何起对曰夫安国家之道先戒为宝今君已戒祸其远矣臣请论六国之俗夫齐陈重而不坚秦陈散而自斗楚陈整而不久燕陈守而不走三晋陈治而不用夫齐性刚其国富君臣骄奢而简于细民其政宽而禄不均一陈两心前重后轻故重而不坚击此之道必三分之猎其左右胁而从之其陈可坏秦性强其地险其政严其赏罚信其人不让皆有斗心故散而自战击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贪于徳而离其将乘乖猎散设伏投机其将可取楚性弱其地广其政骚其民疲故整而不久击此之道袭乱其屯先夺其气轻进速退弊而劳之勿与争战其军可败燕性悫其民慎好勇义寡诈谋故守而不走击此之道触而迫之陵而远之驰而后之则上疑而下惧谨我车骑必避之路其将可虏三晋者中国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于战习于兵轻其将薄其禄士无死志故治而不用击此之道阻陈而压之众来则拒之去则追之以倦其师此其势也然则一军之中必有虎贲之士力轻扛鼎足轻戎马搴旗斩将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选而别之爱而贵之是谓军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敌者必加其爵列可以决胜厚其父母妻子劝赏畏罚此坚阵之士可与持久能审料此可以击彼武侯曰善吴子料敌
  武侯问曰吾欲观敌之外以知其内察其进以知其止以定胜负可得闻乎起对曰敌人之来荡荡无虑旌旗烦乱人马数顾一可击十必使无措诸侯未会君臣未知沟垒未成禁令未施三军汹汹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击倍百战不殆武侯问敌必可击之道起对曰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远来新至行列未定可击既食未设备可击奔走可击勤劳可击未得地利可击失时不从可击涉长道后行未息可击涉水半渡可击险道狭路可击旌旗乱动可击陈数移动可击将离士卒可击心怖可击凡若此者选锐冲之分兵继之急击勿疑吴子料敌
  武侯问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对曰先明四轻二重一信曰何谓也对曰使地轻马马轻车车轻人人轻战明知险易则地轻马刍秣以时则马轻车膏锏有馀则车轻人锋锐甲坚则人轻战进有重赏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审能达此胜之主也武侯问曰兵何以为胜起对曰以治为胜又问曰不在众乎起对曰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所谓治者居则有礼动则有威进不可当退不可追前却有节左右应麾虽绝成阵虽散成行与之安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当名曰父子之兵吴子治兵
  武侯问曰三军进止岂有道乎起对曰无当天灶无当龙头天灶者大谷之口龙头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招揺在上从事于下将战之时审候风所从来风顺致呼而从之风逆坚阵以待之武侯问曰凡蓄卒骑岂有方乎起对曰夫马必安其处所适其水草节其饥饱冬则温厩夏则凉庑刻剔毛鬛谨落四下戢其耳目无令惊骇习其驰逐闲其进止人马相亲然后可使车骑之具鞍勒衔辔必令完坚凡马不伤于末必伤于始不伤于饥必伤于饱日暮道远必数上下宁劳于人慎勿劳马常令有馀备敌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吴子治兵
  二年城安邑王垣
  七年伐齐至桑丘
  九年翟败我于浍 使吴起伐齐至灵丘 齐威王初立以上史魏世家
  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起事魏文侯时为西河守文侯卒又事武侯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宝也起对曰在徳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义不修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修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徳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徳不在险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即封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史孙吴传 又说苑贵徳 国策略同
  武侯曰两军相望不知其将我欲相之其术如何起对曰令贱而勇者将轻锐以尝之务于北无务于得观敌之来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为不及其见利佯为不知如此将者名为智将勿与战也若其众讙哗旌旗烦乱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纵或横其追北恐不及见利恐不得此为愚将虽众可获吴子论将
  吴子 武侯问曰严刑明赏足以胜乎起对曰严明之事臣不能悉虽然非所恃也夫发号布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刅而人乐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持也武侯曰致之奈何对曰君举有功而进飨之无功而励之于是武侯设坐庙庭为三行飨士大夫上功坐前行肴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肴席器差减无功坐后行肴席无重器飨毕而出又颁赐有功者父母妻子于庙门外亦以功为差有死事之家岁遣使者劳赐其父母著不忘于心行之三年秦人兴师临于西河魏士闻之不待吏令介胄而奋击之者以万数武侯召吴起而谓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对曰臣闻人有短长气有盛衰君试发无功者五万人臣请率以当之脱其不胜取笑于诸侯失权于天下矣今使一死贼伏于圹野十人追之莫不枭视狼顾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惧千夫今臣以五万之众而为一死贼率以讨之故难敌矣于是武侯从之兼车五百乘骑三千匹而破秦五十万众此励士之功也先战一日吴起令三军曰诸吏士当从受敌车骑与徒若车不得车骑不得骑徒不得徒虽破军皆无功故战之日其令不烦而威震天下
  尉缭子 吴起临战左右进剑起曰将专主旗鼓尔临难决疑挥兵指刄此将事也一剑之任非将事也三军成行一舍而后成三舍三舍之馀如决川源望敌在前因其所长而用之敌白者垩之赤者赭之吴起与秦战未合一夫不胜其勇前获双首而还吴起立斩之军吏諌曰此材士也不可斩起曰材士则是也非吾令也斩之
  十一年与韩赵三分晋地灭其后
  十三年秦献公县栎阳
  十五年败赵比蔺
  吴起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临境吴起欲攻之不去则甚害田者去之则不足以征甲兵于是乃倚一车辕于北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之外者赐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东门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于西门之外者赐之如初人争徙之乃下令大夫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宅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而拔之韩子内储上
  吴起治西河欲谕其信于民吴起卫人为魏武侯西河守夜日置表于南门之外表柱也令于邑中曰明日有人偾南门之外表者仕长大夫长大夫上大夫也明日日晏矣莫有偾表者民相谓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试往偾表不得赏而已何伤往偾表来谒吴起吴起自见而出仕之长大夫夜日又复立表又令于邑中如前人守门争表表加植不得所赏表深植而不能偾不得其所赏自是之后民信吴起之赏罚矣吕览慎小
  韩子外储左吴起为魏将而攻中山军人有病疽者吴起跪而自吮其脓吴起怀瘳实而吮伤伤者之母立泣人问曰将军于若子如是尚何为而泣对曰吴起吮其父之创而父死于泾水之战今是子又将死也吾是以泣又说苑复恩略同
  吴起谓商文曰吴起卫人为楚将又相魏为西河太守商文盖魏臣事君果有命矣夫商文曰何谓也吴起曰治四境之内成训教变习俗使君臣有义父子有序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今日置质为臣其主安重今日释玺辞官其主安轻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曰士马成列马与人敌人在马前援桴一鼓使三军之士乐死若生子与我孰贤商文曰吾不若子吴起曰三者子皆不吾若也位则在吾上命也夫事君商文曰善子问我我亦问子世变主少群臣相疑黔首不定属之子乎属之我乎吴起默然不对少选曰与子商文曰是吾所以加于子之上也吕览执一
  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令返而御吴子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来起不食待之明日蚤令人求故人故人来方与之食韩子外储左
  魏武侯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朝而有喜色朝一作退朝下同吴起进曰今者有以楚庄王之语闻者乎武侯曰未也荘王之语奈何吴起曰楚庄王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进曰君朝而有忧色何也荘王曰吾闻之诸侯自择师者王自择友者霸足已而群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议于朝则群臣莫能逮吾国其㡬于亡矣吾是以有忧也荘王之所以忧而君独有喜色何也武侯逡巡而谢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天使夫子振寡人之过也新序卷一 又荀子尧问 又吴子图国稍略
  吕览骄恣魏武侯谋事而当攘背疾言于庭曰大夫之虑莫如寡人矣立有间再三言李悝趋进曰昔者楚庄王谋事而当有大功退朝而有忧色敢问其说王曰仲虺有言能自为取师者王能自取友者存其所择而莫如已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也群臣之谋又莫吾及也我其亡乎曰此霸主之所忧也而君独伐之其可乎武侯曰善
  吴起行魏武侯送之绝河西与起相辞曰何以治西河对曰以忠信吕氏春秋
  吴起治西河之外王错譛之于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吴起治于岸门止车而休望西河泣数行而下其仆谓之曰窃观公之志视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雪泣而应之曰子弗识也君诚知我而使我毕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听䜛人之议而不知我西河之为秦也不久矣魏国从此削矣吴起果去魏入楚而西河毕入秦魏日以削吕览观表又长见篇
  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魏公主公叔韩之公族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疆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史孙吴传
  徐无鬼因女商见魏武侯武侯劳之曰先生病矣苦于山林之劳顾乃肯见于寡人徐无鬼曰我则劳于君君有何劳于我君将盈耆欲长好恶则性命之情病矣君将黜耆欲掔好恶掔音牵则耳目病矣我将劳君君有何劳于我武侯超然不对少焉徐无鬼曰尝语君吾相狗也下之质执饱而止是狸徳也中之质若视日上之质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马也吾相马直者中䋲曲者中钩方者中矩圆者中规是国马也而未若天下马也天下马有成材若恤若佚若丧其一若是者超轶绝尘不知其所武侯大说而笑徐无鬼出女商曰先生独何以说吾君乎吾所以说吾君者横说之则以诗书礼乐从说之则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为数而吾君未尝启齿今先生何以说吾君使吾君说若此乎徐无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闻越之流人乎去国数日见其所知而喜去国旬月见所尝见于国中者喜及期年也见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藜藋拄乎鼪鼬之迳踉位其空踉欲行貌位处也言欲行且止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譬欬吾君之侧乎庄子徐无鬼
  徐无鬼见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芋栗厌葱韭以宾寡人久矣夫今老邪其欲干酒肉之味邪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徐无鬼曰无鬼生于贫贱未尝敢饮食君之酒肉将来劳君也君曰何哉奚劳寡人曰劳君之神与形武侯曰何谓邪徐无鬼曰天地之养也一登高不可以为长居下不可以为短君独为万乘之主以苦一国之民以养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许也夫神者好和而恶奸夫奸病也故劳之惟君所病之何也人则不病而君独病之何哉武侯曰欲见先生久矣吾欲爱民而为义偃兵可乎徐无鬼曰不可爱民害民之始也为义偃兵造兵之本也君自此为之则殆不成美恶器也君虽为仁义几且伪哉形固造形成固有伐变固外战有为而形者能造其形于外若心执定而不化则有攻伐之形心为物所变乱则有战斗之形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间无徒骥于锱坛之宫鹤列阵名丽谯楼名锱坛祭祀之地言人心若茍与物斗则一室之内无非争夺之境兵骑之象无之者去其心中之兵也无藏逆于得无以巧胜人无以谋胜人无以战胜人夫杀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养吾私与吾神者其战不知孰善胜之恶乎在君若勿已矣修胸中之诚以应天地之情而勿撄夫民死已脱矣君将恶乎用夫偃兵哉庄子徐无鬼
  十六年伐楚取鲁阳武侯卒子罃立是为惠王史魏世家












  春秋战国异辞卷四十三
<史部,别史类,春秋战国异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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