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阙如编 (四库全书本)/卷4
春秋阙如编 卷四 |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如编卷四
金山焦袁熹撰
僖公〈上〉
名申于闵公为庶兄公子季友立之在位三十有三年卒
元年春王正月
王亦周惠王也书春王正月见不即位也下救邢则亦此月之事尔〈明春王正月之文不专为下事立〉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
邢卫接壤同被狄难去冬狄入卫卫已迸散宋于卫近故宋桓为之立君于曹及此春齐桓来救会宋曹之师而卫之故都已为狄灭无及于事狄方得志于卫更欲入邢而三国之师临于聂北邢人委其国而从之三国盛强驱逐狄人自然退去不用战也次者恐师去而狄复来故宿留于此令狄望风知畏乃是救邢之深者故书云次于聂北救邢也〈明非讥其缓〉狄入卫而不书救卫者卫至是已渡河而南无所用救也书救邢而不见狄伐邢之事者邢之罹患后于卫狄未及入而救师至也齐桓之伯虽至公血诚不足言而救邢攘狄之事实为至美或者犹疑其有养冦纵敌之心无同患相恤之谊盖亦未之思与
夏六月邢迁于夷仪〈夷公作陈〉
三国之师虽次聂北然岂能长为邢戍而不去乎邢都迫近于狄狄一旦复来度不能守诸侯又须来救则有不胜其劳者矣于是齐宋为邢计使之迁于夷仪以避之也盖亦权事之宜无可讥者所谓邢迁如归卫国忘亡二国之德齐桓可知也此亦是齐宋迁之而以邢自迁为文与宿阳等不同者邢欲迁甚非胁迁之也
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自正月次于聂北至是为邢城夷仪而定都焉盖半岁之久三国之师不离乎邢卫之境使其免于狄患而后去之此诸侯之所以深感齐桓而动吾圣人之嘉叹者〈谓论语之文〉诚有由也所以重序三国者明自正月以来在此不去非他诸侯之师故也夫以齐之强桓公合诸侯之力或亦思深入狄境并力而攻击之然其种甚多兵端一开未知所底而生民涂炭尤非仁人君子所忍言齐桓中材之主二帝三王非常之功圣人不以相责以谓衰微之势茍得如此亦幸矣此春秋之旨说者皆未免于太过也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哀姜奔邾齐人怒其与大夫比而杀二嗣君奔在他国重为齐辱故召之归行至齐地而迫令自裁也鲁史为内讳故不书齐人杀之如曰我国夫人姜氏孙于邾将一载矣及是将归其兄弟之国行至于夷而薨也薨在道齐人以其䘮归今方在齐也以归如戎伐凡伯于楚邱以归以蔡侯献舞归皆谓归其国非归于鲁也不言以䘮归既薨矣非䘮而何也哀姜之恶杀之非过然犹不使霸讨得加于内之小君者重凌侮之耻存隐恻之心不以恶人之故茍为快意之文与书文姜义略同也
楚人伐郑
郑即齐久矣庄二十八年荆伐郑赖齐桓合诸侯救郑制其侵陵之势至是且七年荆益强又与中国争郑而伐之春秋改书楚者以其交通中国渐与我相接近始者但知彼之为荆而已今乃从其国号而录之非复荒远不常见于赴告之文者也若彼国革荆为楚定当不在此年亦未必不在春秋书荆之前但不可得知尔春秋所书若在一二年间忽有改易则观者易惑今既隔远知不嫌矣
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公作朾〉
齐桓以楚氛寖炽故为是会以坚诸侯之志欲其同心拒楚而不轻议伐者惧不服则损威也急于固内缓于攘外此伯者之略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公作缨谷一本作堰〉
僖公自邾入立邾盖有奉焉至是邾来责赂而鲁不与之故战于偃而败其师也所以然者邾为鲁细其来已久僖公季友之意以为彼非列国之比也今乃恃其从会伯主而责赂于我兴师境上德不胜怨是以败之又柽之会必邾子也独书邾人是盖鲁史之文若不屑录其君然凡此之类并是存其事尔彼此曲直无足言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拏〈郦公作犂谷作丽〉
庆父弑闵奔莒季友既立僖以赂求庆父于莒莒人归之赂盖未入于莒也至是莒人闻庆父已死兴师来责赂季友败其师而获其将焉此与上公败邾师并是闵僖间未了之案情事相类而有不同者公败邾师不免谷风负德之讥故书词从略而季友获拏则以莒尤无状而克获有功为内之荣故文较详也鲁之四邻邾莒为小得相吞茹便尔为之信义之衰非一日矣败邾获莒何多怪乎吾故曰春秋乱世之书比事属辞其情可见是非曲直有不足细论者焉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䘮至自齐
齐桓杀哀姜僖公请其䘮而葬之不明正其罪以示恩厚故至葬皆从常文无所贬也夫人氏者犹言女子氏尔史氏之文亦容有所异同上既书夫人姜氏薨于齐此则言夫人氏不疑非姜矣春秋于凡恶人不以一字为贬绝前夫人孙于齐及此夫人氏之䘮诸家因史有异文强为之说欲于贬绝之中分其等级非圣意也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前年卫蒙狄难戴公庐曹卒文公继世徙居楚邱鲁奉伯令为城其国都其所同往之国不见于经有无不可知也齐桓先城邢后乃城卫者盖当时势有缓急卫犹小能自立稍辽缓之不至于亡也要之皆是齐桓绝美之事不应更以缓急为讥观木瓜之诗卫人之德齐如此则可以见矣城邢城卫并非诸侯专封之事实与文不与之说亦无取焉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请其䘮而葬之谥曰哀者盖以国乱出奔道死非命为可哀悯不正明其罪而绝之不特此也庆父虽受诛亦但逼令自尽同诸无罪之人谥曰共仲与僖叔同立后遂为三桓之祖凡此皆公子友所为原其本意亦所以自托于其君也有罪且然况于定乱拥立为社稷之臣者乎汶阳之赐费邑之封僖公之报德已厚而季友受之吾知其无复谦让之怀而阴图子孙之利也深矣
虞师晋师灭下阳〈公榖下作夏〉
并吞虞虢者晋志也贪璧马之赂假之道遂从晋伐虢灭下阳而虞亦因此自亡则是非晋为之虞为之也晋不得虞不能灭虢故虽晋主兵而以虞先晋罪虞之为晋用也晋之恶不待言也虞贪而愚实为可悯春秋深恶晋献故重责虞君若言汝虽至愚亦何至于此极而令晋人得肆其毒乎爱之甚者恕之甚怒之甚者罪之甚圣人之情何以异于人哉〈明非恶虞反加于晋〉先晋不见于经见经始此晋自此益强驯至主盟中夏若齐僖之启小白矣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公羊作贯泽〉
江黄素属于楚齐桓威信既著远人慕之而来服焉桓方志在图楚遂受之而合宋公以与其君盟使一意从中国而后进而问楚罪可以不战而屈之故是时虽有夷吾之言而不暇于长虑却顾者欲以集吾事而已
冬十月不雨
此当连下年见义书恒旸也建酉之月全然不雨其戌亥二月或偶得雨雨必不多即是恒旸可知若一时皆不雨则不应书十月若非恒旸但此一月不雨亦可不书也
楚人侵郑
江黄楚属也而服于齐故复为之侵郑郑终不敢背齐即楚故明年复见伐也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 夏四月不雨
三不雨并书首时盖三时之间天道恒旸动至经月不雨但中间或小有雨不能润物故不书自某月至某月不雨而亦不于仲季月书雨也一切养人之物得雨而滋连时不雨为灾可知有国有民者宜何如忧念之春秋所书有烦而不杀者盖圣人之意甚重乎此也
徐人取舒
诗称荆舒是惩则舒者楚之与国也徐人用师取之东诸侯之服楚盖亦得徐人之力云徐亦夷也以夷攻夷始见于此其后如吴之入郢又其甚也
六月雨
至此始大得雨旱气消也缘上恒旸故书此以结之见旱不竟夏自此已后得雨不更书矣巳月得雨苗种赖之知此年不饥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会于阳谷
江黄之君复亲至齐境桓与宋公会之而结好焉远人慕义弃楚即齐无贰尔心不须盟誓盖齐桓至此而服楚之胜筭不卜而可定矣江黄不书爵者楚尚未得书子况其私属投诚于我来者不拒去亦不追人之可尔遑问其爵
冬公子友如齐莅〈公谷作莅〉盟〈谷于子下有季字〉
阳谷之后齐桓重烦诸侯但与宋公为主会江黄之君定为伐楚之计其中国诸侯如鲁卫陈郑等更湏盟以结之故前定为此盟而鲁使上卿往受盟于齐听约束也陈卫诸国亦当同之外事不见也江黄不盟者伐楚之时不欲使二国从已致受祸速也但不得为楚用斯可矣
楚人伐郑
三年之间楚三伐郑郑欲成矣以孔叔之言而止盖阳谷之会齐桓方谋伐楚郑方受盟于齐心有所恃知其可待故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夏许男新臣卒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自庄二十八年荆伐郑齐桓一合诸侯救之自此之后楚人与中国争郑一再加兵齐桓会诸侯于柽又盟江黄于贯又再会于阳谷其虑深矣其谋定矣至冬楚复伐郑而后乃今连七国之师以伐楚前此宁为濡忍毋为轻发恐轻发之难收而适足以害我伯事之成也是役也本谋在于伐楚而先侵蔡者蔡自献舞被虏以后仅一会于北杏明年荆入蔡嗣是蔡不复与中国会盟一向服从于楚而桓亦莫之问也先其近者置其远者姑弃蔡以予楚而不责其即夷之罪以为吾欲责蔡则其事不容但已必湏与楚相关不伐楚而但责蔡蔡此时唯能庇己者是从势犹不得比于郑必且旋服旋畔则不如其己也故宁弃蔡二十馀年不问直至伐楚之师出而义旗所指首及乎蔡焉蔡有即夷之罪宜为鸣鼓之攻不以伐而以侵者志不在乎区区之一蔡也以八国之师临蕞尔之蔡太山压卵未足为喻所谓用牛刀以割鸡其志不在蔡也明矣才侵蔡而蔡巳溃矣蔡溃而遂伐楚矣遂者继事之辞有因此事生彼事非初意之所及者有本欲行彼事先行此事而以次及之者皆得以遂言之也伐楚则是声其罪而讨之楚之罪在无王故以包茅不入为辞倔强僭窃皆在其中包茅缩酒者所以为辞也岂真为此一物而已昭王不复者周室先王之事南征不复疑若楚人弑之故以为问其既死而远者犹欲罪之则于今之共主而藐然无所顾忌偃蹇自大不知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之义者当何如耶是亦所以为诘问之辞尔然不斥彼僭王之非而但举此为言者亦有说矣楚自熊渠称王畏厉王之威而去之及熊通以王号请于周周不许乃自立为武王及兹又三世矣以齐桓之力不能使之革去王号恪守子男之服也一旦以是责之楚必不服不得受成则势必用战战虽或可以胜而兵端一构荼毒生民未有攸底此固齐桓管仲之所不肯为也故不得已而用其机权于辞严义正之中使之受其一而辞其一则彼之计较于利害曲直之间者自然出于行成之一䇿而我可以坐而收安攘之功矣圣人微管之叹固在于召陵之一举而所以深嘉乐予者尤以其能不用战也战者圣人之所慎伐楚次于陉其庶乎得圣人之心矣楚未服罪故师行少进而次于陉既未得战自当有止宿之地虽救邢之师犹不当便用为讥也况此之次陉尤所谓不疾不徐者乃兵家节制之常春秋据事而书其为畏与非畏无用言之必欲避畏之迹则如吴之入郢而可然而飘风不崇朝骤雨不终日吾亦未见其能善胜也屈完来盟言来者僖公在焉内辞也不言楚使者楚使完来盟之定否未可得知春秋据内而言亦但知彼国有人来此乞盟而已不问彼君之意若为不湏言使然后见其非私来也完请盟于是为之退师一舎次于召陵而后诸侯同与之盟示有礼于楚也夫以楚之强恣而屈服行成则中国之威稍伸伯主之义亦著而自后之以兵相加侵败王略其曲全在乎彼有不待言矣又何多求焉楚亦非全畏齐正以不战而退八国之师较之战而能胜者利害相去甚悬况胜亦未易言也而亦心知齐之此举必不多求于我不惜小屈以成齐桓之名其为谋甚善亦可谓彼有人焉也是故楚之为楚非一切荒裔之比也其世世与中国争伯非偶然也君子以是知齐桓之持之重施之恕而成功之难也许男卒不言于师者观上下之文则从可知也
齐人执陈辕〈亦作袁公谷并作袁〉涛涂
诸侯俱盟召陵而退而陈之大夫何以独见执也七国之中陈郑许于楚为近而国又弱于宋卫伐楚之师本为勤郑而出郑德齐深倚齐重未敢萌畔齐之心许男新卒方当以䘮归固不必言矣惟陈尤偪于楚虽尝从中国会盟而亦不敢开罪于楚今者大举伐楚陈侯勉从齐命盖亦不得已矣其心以为楚蛮夷也择利而为之故有屈完之使诸侯既归楚必且修怨焉盟于何有修怨则陈首受祸齐其终庇我乎是知弃楚即齐乃他国之利而非陈之利也故于其师之方还而携贰之心见焉或以己不能终齐事若南北两事等情闻于齐桓桓为是执其大夫而一再伐陈不如是则伯事又将败也据经文所书其情自显至如误军道之说左氏公羊盖皆失之后之说者又以为齐志骄盈无故而执陈之大夫春秋书人以贬者其亦弗思甚也与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执袁涛涂本欲问陈侯之罪故秋遂伐之及者鲁及之也鲁僖善事齐桓故使其微者会江黄之人而伐陈也江黄亦请效力于中国以求齐之庇巳而其国于陈为近故从鲁伐之其事便也江黄不敢得罪于楚而倚齐之威则遂敢于伐陈然固不知齐桓之不能庇巳也卒取灭亡可悲也夫
八月公至自伐楚 葬许穆公〈公作缪〉
僖公从齐伐楚鲁人作颂以美大之夫子录其篇不以为讥也亲诸夏而御四夷虽近于夸犹用为美谈春秋于是役也以伐楚至岂非明示得意之文夫子亦从鲁人之志而不之革者乎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会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兹公作慈后同〉
秋伐陈陈不服故大合诸侯之人帅师侵之皆同伐楚者也陈乃请成于是终齐桓之世陈不敢自外于中国而楚亦莫之能害也则此年之一再伐陈盖亦伯事之不得而已者而非其过加侵暴于同好之国也亦明矣叔孙氏帅师自此始外书人者皆其大夫详内略外故但人之而已〈不以人为贬〉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晋以世子死状告于诸侯谓世子实有不子之恶其谋未成而情见势穷至于自杀也然而晋献之恶申生之冤流闻彰布于天下不假听断而得其情矣故据事而直书之所以为万世之烱鉴前灭下阳此年执虞公晋方吞灭同姓日以富强而乱本既成天性之亲自相屠戮晋事见经之始比而观之亦可以知所戒惧矣申生之事与卫伋寿略同而申生所处尤为无可奈何张子云无所逃而待烹是其㳟也申生茍欲逃死晋献必不能容则乌知其不更即于罪戾而天下后世且不复怜之乎故以申生䧟父于不义而为大仁之贼者此立教之言而非设身处地忠恕平允之论也
杞伯姬来朝其子
杞伯姬来非直来也朝其子也曰朝其子者以其子来朝于僖也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是曹伯不自来也今伯姬挈其子以来则不得言杞伯姬使其子来朝也如言杞伯姬以其子来朝则文亦明矣春秋变文言朝其子者嫌若伯姬偕其子而朝也朝非伯姬事也故言朝者其子尔伯姬以庄二十五年归于杞至是十四年尔子方㓜弱可知也所以朝其子者盖杞实衰微伯姬以其子求庇于僖而身率之以来使之朝也其实未能成朝礼而情亦不同于他国之但为朝而来者故其文不得而不异也凡此皆当时情事如此春秋因而录之不切切然以明正典礼严示堤防为笔削之意说者皆过也
夏公孙兹如牟
聘于牟也兹叔牙之子叔孙氏再见而仲孙氏后出者盖庆父罪重未即任之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公谷并作戴〉
王世子者惠王之世子郑后立为襄王者也世子出会诸侯未有不得王命而自行者盖齐桓伯功既盛召陵服楚之后愈欲乞灵周室以增伯主之重使诸侯不敢背巳而从楚焉故以尊王为辞请于惠王使世子代王出而已率诸侯会之世子稍失爱于惠王是举也虽非王意然不得而不许也于是王世子为会主而齐宋以下往会焉不纯行君臣之礼〈不得言朝〉者避天王也殊会者明世子尊诸侯不敢与之为匹敌也尊世子所以尊王也晋文踵其事而加甚焉故有河阳之狩在齐桓犹为念深礼谨要其意则一而已矣齐桓之召诸侯不以定世子位为名然世子亦自定矣如以定世子位为名而显然与天子抗衡则何以服诸侯而郑伯怀贰春秋何以书逃归乎盖齐桓此举一物而三用之尊王室一也崇己威二也定世子三也此伯者之略功过皆有之也书公及者下有会王世子文不得不言及也首止卫地世子出不为甚远亦不得在畿内者嫌诸侯近王不朝过门不入非所以崇敬也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诸侯即会王世子之诸侯齐侯也宋公也鲁侯也陈侯也卫侯也许男也曹伯也诸侯自相为盟不敢与世子盟也盟者示之以信犹所谓有如皦日者也示之以信者殆于不相信也王世子何人也盟曰必无相背负则是谓可以然也故夫诸侯可相为盟者以其相背负之事可以然也王世子不敢盟者王世子之于诸侯犹非所当疑也而况诸侯之于王世子乎然而王世子在焉而诸侯盟焉王世子固盟主矣不言而喻尔此亦衰世之事而仲尼之所心恻者也
郑伯逃归不盟
会王世子于首止有郑伯盟于首止无郑伯郑伯逃归不盟也郑伯不肯与是盟先是盟而去之也春秋鲁史也首止之役僖公在焉以僖公之在则自王世子已下至于曹伯皆内也于是诸侯哆然曰郑伯逃归矣史氏承其意而书之所以深诮郑伯如不齿之者凡以为内辞也合诸侯以会王世子既会而寻盟乃至失一郑伯亦非伯事之光彼王者之世不期而会八百今乃仅七国而去其一乎故不得不深诮郑伯摈不与齿而曰彼其逃归矣不盟矣深诮郑伯者所以杀齐桓之耻也然则郑伯无恶乎曰齐桓之伯虽未必有至诚恳恻之心然如此会其义正其言顺其于天室之安危中国之盛衰大有所关系从之者为是则背之者为非或言王召郑伯使去齐从楚故郑伯中变而不肯与盟然诸侯在首止未尝明奉王旨则固不嫌于臣抗君子抗父也而郑伯乃首鼠两端中道而背之去齐即楚不可以他辞解也据此逃归之文圣人之情亦从可知尔〈所谓彼善于此〉
楚人灭子奔黄
安中国而遏寇乱者春秋之大义其于楚也一言以蔽之彼哉彼哉而已隐桓之编不见于经至其败蔡入郑大为中国患则书之所以起伯事见中国赖齐桓其势急也后且易荆而楚矣然于彼国蚕食之事不与吾中国相关者天子诸侯既莫之问春秋亦略而不书盖无缘得书也至是书楚人灭亦南方微国也不事楚又不设备故见灭亦楚自蚕食其地尔所以书者以齐桓故也据左氏江黄道柏皆姻也方睦于齐子恃之以至灭亡江黄两与会盟若道柏若乌知其不私事齐桓而经不见也今子国灭奔黄黄人能无惧乎惧而告于中国此其所以不得不书也然不书楚斗谷於菟帅师灭而但书楚人则犹略之也外之也其后之从详者势不得而不详也亦犹夫始之不见于经而后乃稍稍见也〈传所谓渐进者亦是此意非予之之谓也〉然则齐桓不合诸侯以救之春秋其有讥乎曰桓之伯仅足以庇陈郑诸国然犹或畔而去之不能定也至于江汉之间则楚人方怪其渉吾之地而桓之力有所不及亦明矣召陵一盟因利乘势使之不大为中国之患则桓之志已矣必欲率东方诸侯从兵革之役以与楚人决雌雄于我客彼主之地谈何容易也故宁弃之而不之问夫岂不欲折楚人之锐使小国得入其宗祊而他日可无伐郑救许之纷纷哉力不足势不能也春秋录楚人灭子奔黄特以著楚人吞并之迹而于齐桓之身则褒贬之所不在以为责贤者备之义非所施于此也子不名者略之尔有罪无罪不足言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晋人执虞公
据左氏此年晋复假道于虞伐虢八月围上阳十二月灭虢虢公丑奔京师晋师还遂袭虞灭之而执其君臣春秋于此但书晋人执虞公其馀皆略而不书何邪晋新见经于我若疏远然彼所为相诈欺相吞并之事不一一详之则举其重者一书之略见事端而已晋献之不道极于此矣正不湏以大书〈谓灭虢灭虞〉详录一无漏略而后为深著其恶也不屑讥者甚于深讥之不即加刑者一刑不足以蔽其辜也春秋之意正犹此尔乃若虞之见灭由其自取非晋人能灭之是则诚然矣然岂有操刃杀人士师不一问其状顾取死者之尸而鞭之数其顽愚之罪而以为善听断者哉是与于不仁之甚者也君子之为春秋宜无有与于不仁者毋亦不察于经文详略之故而误之也欤不言以归者虞无国也虞地皆晋有矣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郑逃首止之盟归而从楚齐桓于是率诸侯伐之围其新城围新城者非如宋人之围长葛欲取其邑也讨郑之罪于其新城焉围之郑服则去焉尔许郑之细也许固坚事齐齐桓犹不使之伐郑所以爱许也
秋楚人围许 诸侯遂救许
齐围新城以讨郑则楚围许以救郑围许齐不得不救许而新城之围自解此兵家之常非独楚人之好用诈而凌无罪之国也郑已即楚而许不偕来楚人亦以是而讨之尔遂者急释郑而救许伐郑可图再举不救许则许必从楚非许之罪矣救许之师至而楚人自退诸侯亦便还此所谓交绥者也春秋录此用见齐楚相争之势齐桓虽勤诸侯所遇实为勍敌经营数十载势力才足相当王室缀旒于上小侯奔走于下岁有兵革之事生民安得帖然圣师微管之叹盖伤匪风之发而幸一时之小憩犹之乎不得中行而惓惓于琴张牧皮之徒云尔如谓书伐郑书救许乃至喜动圣颜知不然矣楚人围许不言救郑者郑外也不以救而幸之也内辞自应尔也
冬公至自伐郑
此以伐郑至者师本缘伐郑而出救许非初意所及辅成伯事救许不大于伐郑故举重而书盖史氏之辞不可以一例求诸家广说其义互有中否当文见之或从略而不论云
七年春齐人伐郑
伐郑围新城而移师救许还不更围郑者楚人为救郑伐许以诸侯师至而退若我更围郑即彼亦当更围许矣故两释之而未竟伐郑之事至此春齐桓不更烦诸侯而独自伐郑郑背中国必得之而后已非凌弱暴寡之师比也楚不更来救者郑自归楚楚受之知非己所得有不复争之
夏小邾子来朝
自齐桓之伯而春秋列国之局一变二邾皆受朝命列于五等而称子矣盖桓居方伯之尊其服从者皆进其爵号以尊之使人知劝亦所以壮中国之势而夸耀于蛮夷也盖礼乐征伐命德讨罪之权并假天子之命以行而实则自诸侯出若唐之藩镇矣小邾郳也
郑杀其大夫申侯
申侯旧有宠于楚其在郑也盖导之从楚而逃首止之盟齐再伐郑郑病杀申侯以说于齐情或然欤夫上下相贼杀王者之大禁也臣弑其君罪在不赦其君之无道与否不论也君杀其臣臣之有罪与否虽不同而专杀者春秋之所重故系以国而书杀其大夫以明王禁自非弑逆大恶则有罪与否固不嫌于同辞矣此春秋之大指犹礼制报服之意也系以国者擅国之谓君君不得曰非我杀之人杀之也不言君者恩降于世子母弟故不斥君以为杀也
秋七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世子款郑世子华盟于寗母〈谷作宁毋陆氏云公谷本无郑世子华四字〉
寗毋之会左氏详矣先儒疑经无郑世子华四字意其然也说详集传
曹伯班卒〈公作般〉 公子友如齐 冬葬曹昭公
使上往聘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款盟于洮〈公羊未有郑世子华〉
寗毋洮一再会盟左氏之说亦若有可疑者于集传论之王人天子之人不必定是下士然后书人序诸侯之上事在不疑〈不序齐侯上则将置于何处岂亦以强弱序乎〉王人与诸侯盟其为衰世事居然可知或时势非获已春秋不用为讥以此测圣人之情其可也以王人序诸侯之上而振振然称齐桓之能尊敬天子抑何弗思之甚
郑伯乞盟
乞盟者请受盟也谓之乞者郑自以前逃首止之盟为罪而卑辞以请于桓如乞师之必言乞也史臣从其所自为辞而书之不变文言请者以王人莅盟伯主为政而僖公又在焉郑新从楚来尊内而外郑伯如曰前逃归不盟今更乞盟矣所以抑彼而伸此明是会之得郑也非故加以至辱之名如后儒之说也〈以乞盟为至辱则内之乞师亦为辱矣〉诸侯既盟矣郑伯来乞盟则诸侯当更与之盟但书乞盟从省可知也
夏狄伐晋
晋强国也与狄错处兵戈相寻未已书晋事渐悉始外之稍稍内之
秋七月禘于大庙用致夫人
据左氏以为致哀姜也盖僖公以小君礼葬哀姜殡庙赴同祔姑一切同诸夫人特以凶死于外有疑焉故迟至此年因禘祭而致其主于庙以正嫡配先君也致夫人不书此盖以其有异于常而存之其用禘非礼春秋所不议说已见前矣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惠王崩襄王立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说卒〈公谷作御〉
宋桓之葬鲁无不遣卿往会之理没而不见盖以宋子背殡出会既归乃葬故略之而不书不然则亦史文之缺而已
夏公会宰周公齐侯宋子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宰周公天子之三公也于王臣为最尊故不名不字宋子襄公也背殡出会以䘮行故书子宋本公爵辅桓行伯而国大于鲁卫故从本班也襄王始立内有叔带之党宗社未宁桓为是会以翼戴天子镇抚内外其事至重而不轻故以宰周公莅之而宋子虽有新䘮亦以身与会而不使卿摄也序桓之绩召陵首止葵邱实为卓伟不可没之适衰世有此纷纷如宰周公宋子之等虽变常典在所不讥盖不暇讥也此被发缨冠之义为春秋者不可不察宰周公不殊会者内莫尊于冡宰外莫尊于方伯公侯皆天子臣非若王世子有君臣相临之义故得引而同之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盖许嫁而卒为之服也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书诸侯盟见宰周公不盟也义与首止同但彼是世子在会而诸侯不敢与盟此是宰孔既会先归诸侯尚在葵丘自相盟宰孔若在未知得盟以否夏但为会至此始盟则诸侯亦自不敢与宰孔盟可知也孟子称五伯齐桓为盛葵丘之会束牲载书而不㰱血申明五禁毋得相犯孟子不道桓文而称述之如此则知此葵丘之会为圣师褒二百四十二年之内不得不以小康见推也诸侯信桓之深盟而不㰱者宋鲁诸君久矣同心共事唯郑则去来不常而上年乞盟实出郑伯之志无复携贰之端亦由齐桓之义有以服之故不㰱者非为他为得郑之深异于前事也又按夏会葵丘历三四月诸侯不离其地至九月乃复为盟非有伐国围邑之事而久劳于外如此何邪愚以是知此会之为翼戴新王填安内外其事至重且大而非徒为寻盟修好但假天子之命以自济其雄伯之私而已也宰孔之致宋子之来其情事亦灼然可见矣桓盟不日盖当时史臣以此为常不用书之独此备日者或史臣见此盟有异他日因而记之仲尼修书不加增削非有深意也
甲子晋侯佹诸卒〈公作甲戌佹公谷作诡〉 冬晋里克杀〈公作弑〉其君之子奚齐
骊姬嬖于晋献欲立其子谮杀世子申生逐群公子而奚齐得有晋国此国人之所欲得而甘心者也非里克杀之则无能杀之者矣圣人之心犹人人之心也岂其有爱于奚齐而不以杀之为快乎然而书杀其君之子奚齐不谓之罪里克不可也里克者晋之重臣欲中立以免祸则申生之死奚齐之立里克固亦不能辞其责矣乃献公死嗣君之位既定而后杀之其事虽快于人心圣人犹不许也晋献之昏骊姬之恶申生之冤炳然灼然自当别论但据里克之事而断之则受命于先君遭䘮继位里克以人臣而杀之所知者此而已其他非所知也则亦犹夫庆父之杀子般东门遂之杀恶而已不复论其为正嫡与否若国人子与不子也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者正以臣子之于君父不可与之校曲直是非而名义所在一或犯之而与乎乱贼之迹则虽自谓天下之贤人从众人之望而行之所杀者为无道所立者为能君有功于其国者甚大而圣人断然加之以大恶之名不可以他事而望圣人之赦除之也虽欲不惧不可得已况此里克者中立于前而连杀二孺子于后又不得为贤乎故曰书杀其君之子奚齐不谓之罪里克不可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七年使公子友聘齐及此公自如齐始朝于桓也嗣是终桓之世朝聘不旷鲁之事伯主勤矣桓庄如齐皆非朝朝齐自僖始盖葵邱之会天王使宰周公赐胙于桓命无下拜所以崇重之者至矣于是东诸侯之大者亦朝于齐不特曹许小国无敢后至而已齐桓率诸侯以尊周室而诸侯之尊周室远不如齐者祸福利害之所由在伯主而不在天子也然则齐桓之尊周乃其所以自尊而功首罪魁之论君子之责备有由来也虽然天下之势极重难反王畿削弱徒守建空名蓼萧湛露之盛周亦自不能行之非独诸侯之罪也论世之士宜有考焉
狄灭温温子奔卫
温畿内诸侯苏子之都也见灭于狄以视伐邢入卫抑又甚矣
晋里克弑其君卓〈公有子字〉及其大夫荀息
据左氏上年冬十月里克杀奚齐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克又杀卓荀息死之是二孺子皆未逾年之君也而春秋于此年正月书里克弑其君者杜氏以为从赴也夫奚齐卓子其为嬖孽一也杀奚齐而不杀卓子人心犹不快也荀息能复立之则里克能复杀之荀息之所立者人心之所不欲立也里克之所杀者人心之所欲杀也使骊姬有三子四子而辄立之而辄杀之无噍类焉天下后世犹莫之怜者以骊姬之谮杀申生其志至憯不可得而容忍也然则无问成君不成君而里克杀之圣人不唯不恶之固亦将许之也然则晋人虽以逾年成君赴而特变其例不以弑君书何为不可乎曰不可也虽使骊姬之恶更有甚焉奚齐卓子如卫朔之愬伋寿而里克杀之犹以弑书也不如是则立一君杀一君乱贼之祸无时而得息也故里克之杀二子比于他弑君者独为人心之所共快而春秋则以一例治之虽欲不以弑书而有所不可者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也然则奚齐书杀其君之子卓书弑其君杀奚齐之罪为轻于杀卓然乎曰杀其君之子犹之弑也以弑未逾年君为轻于成君者非春秋之意也书之者异从史例尔至于科乱贼之罪则从同而已春秋书弑君及其大夫者三孔父之义形于色也仇牧之不畏强御也荀息之不食其言也皆大臣之能死节者也荀息从君于昏许君以死仅能不食其言与夫前二人者有间矣而书法从同者荀息之罪在于探献公之志受献公之命而为奚齐傅尔至于献公死立奚齐奚齐死立卓子卓子又死力不能杀里克而以其身殉此其于忠贞之节其庶㡬矣虽忠非所当忠贞非所当贞然而君子之论至此则不复念其前非而但取其死节可矣仲由结缨之义比于易箦为劣而以视夫偷生茍免之徒则不可同年而语也孰谓荀息之死而非圣人之所取乎荀息不正遇祸视孔父自然不同但不可以名字之间而求圣人褒贬之意名犹字也圣人何择焉考其事实以定其是非邪正之归是在后人而已矣于史书一句一字之内而屑屑然著人之贤不肖又使人谛视熟察而后见之者愚固知其不然也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北戎在齐之北即山戎也许男独从伐者盖许德齐甚自请效力于齐如江黄伐陈之类当时小国之情固如此北戎不闻为中国患然经传所载甚略未可横断齐桓此举为非
晋杀其大夫里克
里克之弑二君为重耳也惠公入惧里克之复将杀己故杀之也所谓杀之不以其罪者故不以讨贼之辞言之也惠公入不见经者春秋所录本非国史全文难可责以备记无遗曲为训说徒滋劳攘推测圣情转见荒忽阙而不言斯为得矣
秋七月 冬大雨雪〈公作雹〉
盖夏正九十月之间齐鲁近北雨雪多有之以大书者寒甚有异于常或亦得为灾尔若依公羊作大雨雹则灾及人畜尤可不疑矣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㔻郑父〈公羊疏云左氏经无父字公作邳〉㔻郑里克之党也谋出惠公不遂而见杀春秋据事书之不以有罪无罪见义左氏所载里丕党凡数人举其贵者一人馀从略此史家之例
夏公及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阳谷
此会非有诸侯之事直以昏姻之故行家人之礼尔然夫人不宜与公俱会于外直书其事非礼可知
秋八月大雩
夏之六月渴雨甚也
冬楚人伐黄
黄本属楚慕齐桓之义远从中国会盟而不共楚职楚人伐之桓不能救也桓岂不欲救哉度其力不足以及远徒敝中国以与楚争终莫能庇之故弃之而不惜尔书者见夷夏盛衰之势伤齐桓伯业亏损不如盟召陵时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灭黄冬以被兵告至是而诸侯之救不至遂为楚所灭也前灭不书伐者不与盟会略之又不逾时见灭但举重而已此先书冬伐者见之不救犹可无讥而黄之见灭实为桓耻也〈管仲尚存〉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公作处〉臼卒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 夏四月葬陈宣公
楚人灭黄患未及中国也而为中国之耻狄侵卫侵虽浅事未足深耻然兵戈交横不可扑灭之势于是为著前书日食天变人事信而有征所谓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者圣人之情具见乎辞矣
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据左氏此年秋为戎难故诸侯戍周则咸之会自当为王室而致诸侯非专为杞谋可知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齐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缘陵
缘陵杞邑杞未迁而豫为之城不序诸侯者盖即会咸之诸侯也既会之后诸侯各归其国此言诸侯城之者未必诸侯身自来或当各遣大夫帅师亦得言诸侯城之也齐桓为伯久矣此等之事要为常常无可大褒亦不应反加贬抑史家之例合从简省亦无怪焉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谷作缯〉
依左氏鄫季姬来宁公以鄫子之不朝也止之季姬于是及其夫遇于防而要之使来朝非鄫子志欲朝鲁故言使也季姬前归于鄫及来宁皆不书春秋内女适人不书者多矣不足怪也季姬既见止示与鄫绝若将更嫁者〈非实欲更嫁故使得出遇鄫子〉故亦不系以鄫也春秋书诸国来朝见内势尊重小侯尽事大之礼所以为荣然亦不没其实茍为夸耀情状有异备见其文如曹伯使其世子来朝后书其卒见曹伯病不能自来非慢也杞伯姬来朝其子见子㓜弱来朝者伯姬为主也此季姬使鄫子来朝见鄫子失礼于我今此来朝由季姬止之如曰鄫子挟恩恃爱既稚〈众稚且狂之稚非谓㓜小〉且暗不知事大之礼吾季姬责之使朝是亦于内无损无庸于讳也然其不得为美事亦不假于言而见矣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春秋书灾异最重莫如天而地次之沙鹿梁山崩变之见于地者何大如之故备日以志谨明王者父天母地诸侯君国子民精气相通谴告可畏沙鹿在晋地而不系国者天地示变当关天下之故虽在彼国遇灾知惧当引而同之
狄侵郑 冬蔡侯肹卒
凡书侵书伐而诸侯不救者或彼国力足相当不烦佽助未可每见一事便责伯主不能救之但裔不谋夏而此狄连年见经侵卫及郑则桓伯之衰亦可知矣○蔡自见侵国溃后从楚如故中国会盟未有与也故蔡侯之卒无月日略之比于远方小国亦史氏之常文非圣人贱之而去其月日也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楚人伐徐 三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 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公作率程端学本义云谷无卫侯二字公羊卫在陈上〉
徐自庄二十六年见伐之后服于齐者久矣僖三年徐人取舒盖倚齐以凌楚之与国至是楚伐之徐虽夷也而于我为同好故此书楚伐徐诸侯救徐所以内徐而外楚也牡邱之会本为救徐故又相与寻盟而遂次于匡诸侯不自将也内之帅师者大夫公孙敖也外诸侯亦皆使其大夫帅师而不序其人者详内而略外也疆场之事难可隃度况在千载之前用兵机宜益不可知救徐之役未知果合诸侯自行鼓勇而前扬威江汉否也但以大势而言则楚人至此己若气吞中原而齐桓伯业日就隳废亦自可见矣公子庆父之子称公孙公孙敖之子称仲孙为仲孙氏仲孙氏典兵始此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徐齐之与国也楚伐之厉楚之与国也齐率曹伐之所以报也〈厉在齐楚之间〉
八月螽〈公作𧑄〉 九月公至自会 季姬归于鄫
盛暑之月虫为灾也 女子始嫁书归于某此季姬是中绝而遣归其国故书法与始嫁同也纪叔姬归于酅非嫁也亦书归于嫌疑之际君子慎之亦宁失不经之意云尔
己卯晦震夷伯之庙
九月之晦日雷击夷伯之庙以天戒为重故详书之
冬宋人伐曹
曹宋之细也为同盟之国且十有五年矣今而见伐亦犹鲁之伐邾欲加之罪则伐之而已尔诸夏自相攻伐亦见齐桓之伯衰诸侯渐不奉其约束矣
楚人败徐于娄林
前书诸侯之大夫救徐而徐竟为楚所败则诸侯之不竞亦可知已徐属于诸夏故娄林之败必书义同灭黄也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此志秦晋交兵之始齐桓之伯衰矣而晋方乱此重耳之代兴所以迟迟而宋襄得以承乏也秦伐晋而获其君其君又秦所纳也则秦缪之得备五伯之数其迹亦隐然可见也凡此并是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王室陵夷世变愈亟不可复振之事圣人笔削至此不胜忧叹东周之志所盱衡者远矣若夫彼此曲直之情乃为细节传有其文自可考见圣经简要不屑屑于斯也韩晋地战于韩则秦之来伐从可知也两君自帅师以战而至于见获则师之胜败自不须言晋师虽未败而晋侯被获为辱己甚非翅于败绩亦可知也此与蔡侯献舞书法不得同者上言晋侯及秦伯战晋侯之名理无可见下文获晋侯亦不得与上异文获晋侯不即释之但言获则以归可知史笔谨严无庸赘也秦始见经而书法与晋为平交不似齐若楚之以夷夏为内外者晋虽宗盟大国献公以来未尝与中国之会秦杂西戎而其国乃丰镐旧都缪公于五伯最贤孔子录其誓辞于百篇之末非吴楚僭窃之比也故自晋文主夏盟之前以鲁视秦晋则皆外也则又皆非荒裔也不容独内晋而尊之外秦而卑之也凡此并因当时事世而定其文无庸以意扬抑于其间也
春秋阙如编卷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如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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