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义 (四库全书本)/全览2
春秋集义 全览2 |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须句遂城郚
谢湜曰僖公伐邾取须句矣其后须句复入于邾故公又伐邾取须句以其叛归再取故书日谨其变也邾微国须句小邑以鲁之大不能保一须句而有之以其得之非道伐邾未返而又以其人城郚其劳甚矣书遂罪之也郚鲁邑杜氏谓备邾难
吕祖谦曰须句是伏羲之后灭其国大段不是又曰邾灭须句楚灭六蓼夫须句司太皥之祀六蓼实皋陶之后此皆先王所封诸侯自唐虞三代以至春秋之初千百世绵延而皆不废绝何故才入春秋之世便见屠戮盖须句六蓼皆小国所以不废于春秋之前者盖向时间有圣贤之君以振作之风声气习尚有典刑老成人相与维持故得世守其祀所以虽小而仅存至此先王徳泽既已斩绝渐入春秋战国气象故先王之诸侯亦不能自存此最见得风声气习之大推移习俗之大变革处学者当仔细㸔到此又须㸔得天下大势与战国汉唐相接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杀其大夫
谢湜曰昭公初即位势危国人起而杀大夫以其祸起国人故书人大夫被杀者众故不书名凡杀书人或以众弃言之或以国乱言之施于逆恶则众弃之词也施于公子大夫则国乱之词也
胡安国曰书宋人者国乱无政非君命而众人擅杀之也大夫不名义系于杀大夫而其名不足纪也吕祖谦曰宋人杀其大夫是公子固之类
戊子晋人及秦人战于令狐
程頥曰晋始逆立公子雍既而悔之故秦兴兵以纳之晋不谢秦秦纳不正皆罪也故称人晋惧秦之不肯听已而击之故书晋及
朱熹曰秦襄公以王命攘夷狄报君父之仇故征伐不休而诗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战修私怨逞小忿上无王命下失民心故好攻战亟用兵而诗人刺之
晋先蔑奔秦
谢湜曰襄公卒国嗣未立赵盾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穆嬴日抱太子啼于朝赵盾乃背先蔑立灵公由是晋人以兵御秦故二国战于令狐秦败故先蔑奔秦战不书侵伐者秦以善至晋人逆而战之也战由晋起故以晋人主战而罪之秦不书败者秦以兵卫为晋送公子邻国之义也晋未有改立之命出谕秦国一旦背约攻秦而败之晋之不道于邻国其恶大矣不书秦败不与晋之败秦也不与晋之败秦者以著晋人之恶也先蔑奔不书出自外奔秦故也襄公之卒也晋国政出赵盾盾欲立公子雍贾季欲立公子乐其后盾复立太子然襄公卒八月秦方以公子雍至者以国嗣久而后定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襄公卒太子幼晋人欲立长君赵孟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秦康公以师纳之襄夫人抱太子以啼于朝曰舍嫡嗣不立而外求君将焉寘此诸大夫畏逼乃背先蔑立灵公赵盾将中军以御秦潜师夜起败秦师于令狐先蔑奔秦程氏以为晋不谢秦秦纳不正皆罪也故称人晋惧秦之不肯听已而击之是晋人为志乎是战者也故书及其贬之如此者使后世臣子谨于废立之际不可忽也治乱存亡系国君之废立事莫重于此矣而可以有误乎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况置君而可以不定乎朱熹语录或问世人疑左丘明好恶不与圣人同谓其所载事多与经异此则有说且如晋先蔑奔人但谓蔑奔秦耳此乃先蔑立嗣不定故书奔以示贬熹曰是何言语先蔑实是奔秦如何不书奔且书奔谓之示贬不书奔则此事自不见何以为褒是乃于穿凿上益加穿凿疑误后学
狄侵我西鄙
吕祖谦曰狄侵我西鄙鲁之西是齐之东
秋八月公会诸侯晋大夫盟于扈
程頥曰文公怠政事多废缓既纳晋盟而复后至故书往会而隐其不及不序诸侯以见不在故明年公子遂再往与晋盟也
谢湜曰晋国君位未定二国有令狐之战公会诸侯晋大夫平晋乱也平晋乱所以定灵公也诸侯皆以救难为心终与晋大夫盟以平其乱义事之大也义事诸侯所同志故称诸侯立灵公非独盾力晋国众大夫之力也故扈盟书晋大夫纳子纠不能全非独鲁罪齐国众大夫之罪也故蔇盟书齐大夫
胡安国曰诸侯会晋赵盾盟于扈为晋侯立也赵盾内専废置其君外强诸侯为此盟其不名者见大夫之强也诸侯不序见公之不及于会也文公怠惰事多废缓既约晋盟而复后至故隐其不及罪公之不能自强于政治鲁自是日益衰矣
吕祖谦曰灵公少故也
冬徐伐莒
谢湜曰徐用夷礼则以夷礼狄之楚用中国礼则以中国君之春秋退恶从善不间内外如此而已
公孙敖如莒莅盟
谢湜曰左氏谓莒人以徐难来请盟
八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会晋赵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会雒戎盟于暴
谢湜曰公子遂一出而盟两国再言公子遂非遂事也
胡安国曰春秋记约而志详其书公子遂盟赵盾及雒戎何词之赘乎曰圣人谨华夷之辨所以明族类别内外也雒邑近在京师而戎人居之无中外矣再称公子各日其会正其名与地以深别之者示中国夷狄终不可杂也自东汉以来乃与戎杂处而不辨晋至于神州陆沈唐亦世有戎狄之乱许翰以为谋国者不知学春秋之过信矣
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
谢湜曰敖如京师吊天王䘮也上轻王室下弃君命故不至京师遂复鲁人欲治其罪故奔莒敖之不敬其罪大不可不讨故奔书日谨其出也其复也未反君命而奔故不书出敖救徐盟莒会晋侯会晋士谷如齐如晋其权势重矣故其不敬至于上不有其王下不有其君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孙敖奔莒从已氏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寡欲者养心之要欲而不行可以为难矣然欲生于色而纵于淫色出于性目之所视有同美焉不可掩也淫出于气不持其志则放僻趋蹶无不为矣敖如京师其书不至而复者言敖无入使于周之意惟己氏之欲从也夫以志徇气肆行淫欲而不能为之帅至于弃其家国出奔而不顾此天下之大戒也春秋谨书其事于敖与何诛使后人为鉴必持其志修窒欲之方也
朱熹曰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延平李侗云只不至而复便是大不恭又鲁更不再使人往皆罪也胡安国只贬它从己氏之过经文元不及此事
吕祖谦曰穆伯如周吊丧不至以币奔莒自他人观之不书亦可左氏何以载以币奔莒一句盖吊丧是公家事娶妻是私家事此以私而废公当时若以身自逃留币在则众介之属犹可持此币自往则此礼尚不废其币既已随往则此礼不得致于周故鲁人后来所以不容归葬以其有此罪也
螽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
程氏学曰七年宋人攻昭公而杀其大夫八年宋人杀其大夫司马宋司城来奔皆不书名而著其官者死者死于其位去者以其道也盖昭公始即位不道于其民国人为乱而攻之诸大夫居卿佐之位竭节而死之可也违乱洁身而去之亦可也十有四年宋子哀来何也左氏曰宋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此乱邦不居知其不可仕而去之者故书字以褒之若数子者死生去就不必同要之皆合于义而已如十有五年宋司马华孙来盟则异于此窃位固宠安食暴君之禄进不能强谏退而不能洁身为昭公来盟于我故书名以见贬孙者名也大夫有罪不得専杀古之制也孟子曰五霸桓公为盛葵丘之会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四命曰无专杀大夫五霸已为三王之罪人然桓公尚克如此况王道之行诸侯敢専杀哉矧罪不得専杀者乎甚矣天下无王礼乐刑政皆出于诸侯故大夫有罪无罪咸専杀之又况国人専杀者欤圣人一切书之以著其擅命暴乱之恶为后世之戒也凡其国杀之则曰某国以明其国之罪也郑杀其大夫申侯之类是矣其众人杀之则曰某人以见众人擅杀而国乱无政也晋人杀其大夫先都之类是矣内杀大夫则曰刺言周官三刺之法刺审其情且不书杀者讳之也讳之者恶甚可知也其大夫全无恶而死其位如宋司马曹大夫之类则异其文而不名善其人则尤罪其人杀之者矣
谢湜曰昭公不道于民宋人作乱以危公室方是时职为卿佐者以社稷为志守位而死之可也以谏不行言不听致位而去之亦可也故司马公子卬见杀司城荡意诸来奔公子卬握节以死可谓能以忠死其位矣荡意诸效节而出可谓能以义去其君矣死者得致身之忠奔者得去国之义春秋皆著其官而不名善其不失职也大夫国人之望也司马司城国之股肱也宋人之乱其始也祸及大夫而已祸及大夫而不知治故其祸上及于司马司城祸及司马司城而不知治则君之势位危矣昭公以千乘之君而其终不免宋人之难者其源起于此而已有国家者其于抚御国人可不尽道者哉故大夫司马昭公被难皆书人著其兆祸之由也司马兼称大夫者春秋之法杀书大夫故也司城迫难而出故书奔
胡安国曰初宋昭公将去群公子乐豫以为不可遂舍司马以让公子卬则卬固昭公之党欲専宋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卫也夫司马掌兵之官不选众举有威望为国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宠其私昵鲜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荡意诸皆以官举者见主兵者不能其官至于见杀守土者不能其官至于出奔而其君不免失身见弑之祸宜矣
九年春毛伯来求金
程颐曰家父致命以徴车也故书使来求毛伯风鲁以欲金故不云王使
谢湜曰公孙敖不至而复毛伯来求金鲁之罪也襄王未葬故毛伯来不称使
胡安国曰毛伯天子大夫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逾年即位矣何以言未君古者谅阴三年百官总己以听冢宰夫百官总己以听则是冢宰独専国政之时托于王命以号令天下夫岂不可而不称使春秋之旨微矣非特谨天下之通丧所以示后世大臣当国秉政不可擅权之戒也跋扈之臣假仗主威胁制中外凡有所行动以诏书从事盖未有以春秋此义折之耳
夫人姜氏如齐
谢湜曰杜氏谓归宁
二月叔孙得臣如京师辛丑葬襄王
谢湜曰诸侯会王葬礼也卿会王葬非礼也为其不成礼故止书如京师
晋人杀其大夫先都
谢湜曰灵公幼政出私室故晋人杀大夫先都吕祖谦曰晋人杀先都梁益耳当时贼杀先克者五人与焉何故先杀先都梁益耳二人盖是知其罪所以先杀之后来探得箕郑父士縠蒯得所以杀之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齐
谢湜曰父母在夫人归宁礼也书至志其得礼也他至不书者为其行不以礼也夫人之至也正则告庙不正则不告因其告而书至则不至者之违礼由此见矣
胡安国曰夫人与君敌体同主宗庙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则书于䇿然适他国者或曰享或曰会或曰如众矣未有致之者则其行非礼以不致见其罪也出姜如齐以宁父母于礼得行矣其致者非特以告庙书尔夫人初归岂其不告为文公越礼故削而不书示诛意之法矣今此书至者又以见小君之重也夫承祭祀以为宗庙主一国之母仪而可以摇动乎出姜至是盖不安于鲁故至而特书以示防微杜渐之意其为后世虑深矣
晋人杀其大夫士縠及箕郑父
程氏学曰杀二大夫已上不书及者其事同杀之之志均故也成八年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晋杀其大夫却犨却锜却至哀四年曺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是也书曰杀其大夫某及某者以某之故而延及于某也若僖二十九年卫杀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元咺讼君为恶君归则己出君出则己归信不臣矣而公子瑕不见其辜卫国迁怒而并杀之故书曰及以志専杀之中又有轻重者也文元年晋人杀其大夫士縠縠及箕郑父襄二十三年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皆仿此
谢湜曰国人杀大夫先都而君不治故又杀大夫士縠箕郑父郑父非有大罪以縠被害而其祸及之故书及
胡安国曰杀先都士縠国也其称人以杀者国乱无政众人擅杀之称也何以知其非讨贼之词书杀其大夫则知之矣三大夫皆强家也求専晋不得挟私怨以作乱而使贼杀其中军佐则固有罪矣曷为不去其官当是时晋灵公初立主幼不君政在赵盾而中军佐者盾之党也若狱有所归则此三人者独无可议从末减乎而皆杀之是大夫専生杀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称国讨不去其官而箕郑父书及世后世司赏罚者必本忠恕无有党偏之意其义精矣
楚人伐郑
谢湜曰中国衰弱故楚伐郑
吕祖谦曰楚伐郑郑及楚平楚侵陈陈及楚平陈郑皆近楚自灵公年少即位诸国皆归之
公子遂会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
谢湜曰书救郑善之也书公子遂会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著诸侯之衰弱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范山言于楚子曰晋君少不在诸侯北方可图也楚子师于狼渊以伐郑则是贪得无故凭陵诸夏之兵也故楚子亲将贬而称人晋宋卫则赵盾华孔皆国卿也何以贬而称人救而不及楚师欲以惩不恪也晋主夏盟不在诸侯以启戎心谁之过乎故书救而称人以罪赵盾之不能折冲消患为夷狄之所窥也
夏狄侵齐秋八月曹伯襄卒九月癸酉地震
谢湜曰地阴物也至阴不动其体常宁阴过亢失常则震
冬楚子使椒来聘
谢湜曰楚子始有遣使修聘之礼故楚子来聘与中国同词椒不氏未赐族
胡安国曰楚僣称王春秋之始独以号举夷狄之也中间来聘改而书人渐进之矣至是其君书爵其臣书名而称使遂与诸侯比者是以中国之礼待之也所谓谨华夷之辨内诸夏而外四夷义安在乎曰吴楚圣贤之后见周之弱王灵不及僣拟名号此以夏而变于夷者也圣人重绝之夫春秋立法谨严而宅心忠恕严于立法故僣号称王则深加贬黜比之夷狄以正君臣之义恕以宅心故内虽不使与中国同外亦不使与夷狄等思善悔过向慕中国则进之而不拒此慎用刑重绝人之意也噫春秋之所以为春秋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
吕祖谦曰楚子使越椒来聘执币傲臣出使他国必先告庙然后出越椒不过恃楚之大轻鲁之小其容傲慢而不知非是傲鲁乃所以傲其先君故叔仲恵伯谓必灭若敖氏之宗故此见得古之时最重宗庙
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
程颐曰过时始至故云来归虽子母先君后夫人体当然也书秦人不云君使以失礼夷之也言其尚夷也盖嫡妾之乱自兹而始
谢湜曰僖公薨已九年成风薨已五年秦人始来归襚非礼也秦僻陋边狄礼法不备故惟书秦人成风僖公妾母也僖公嫡母先殁故鲁以夫人礼事之以夫人礼葬之成谥风姓妾母称谥则其为夫人可知故不书夫人朝廷之义以君为主故襚先僖公胡安国曰秦人归襚而曰僖公成风者非兼襚也亦犹平王来赗仲子而谓之恵公仲子尔仲子恵公之妾也然则风氏亦庄公之妾曷不书曰来归庄公成风之襚乎曰宠爱仲子以妾为妻者恵公也故书恵公仲子所以正后世之为人夫者当明夫道不可乱嫡妾之分以卑其身尊崇风氏立为夫人者僖公也故书僖公成风所以正后世之为人子者当明子道不可行僣乱之礼以贱其父圣人垂戒之义明矣朱熹曰僖公成风与东晋简文郑太后一也皆所以著妾母之义
吕祖谦曰秦人来归成风之襚左氏此一段气味深长宜子细看盖成风已死四五年秦襚方至而此犹曰虽不当事无忘旧好盖人茍以是而来不问地之远近情之亲疏时之迟速皆感其诚意此是忠厚损怨之道最不可责人此虽送襚之缓然犹胜于不来
葬曹共公
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孙辰卒夏秦伐晋
程颐曰晋舍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也秦不顾义理之是非惟以报复为事夷狄之道也谢湜曰秦以夷狄伐晋故书秦
胡安国曰说者谓秦伐晋以戎狄书盖阙文者据左氏少梁北徴之师两国相攻无他得失言之也然晋取少梁事不经见固未可据秦以狄书者程氏以谓晋舍嫡嗣而外求君罪也既而悔之正矣秦不顾义理是非惟以报复为事则夷狄之道也以此狄秦义固然矣或曰犹有深许晋人悔过能改终不遂非之意故重贬秦伯以见乎
楚杀其大夫宜申
谢湜曰左氏谓谋弑穆王说悮
胡氏曰按左氏宜申与仲归谋弑穆王而诛则讨弑君之贼也曷为称国以杀又书其官而不曰楚人杀宜申乎曰穆王者即楚世子商臣也而春秋之义微矣
吕祖谦曰子西本心不是果要归死于司败其意乘楚王不在郢直欲因郢之虚为谋叛尔不意王渚宫见之所以临时巧作言语以辞于王后来与子家谋弑穆王则此可见来郢之意也故左氏谓惧而辞此是书法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谢湜曰文公怠弃民政故不雨再七月亦无惧灾之心
及苏子盟于女栗
谢湜曰内微者故不书主名苏子王臣也鲁使微者及王臣盟不敬之尤大者也尹子柯陵之盟单子鸡泽之盟刘子平丘之盟皆诸侯会王臣为盟也列国与王臣先伐先会而后盟书同盟以明王臣亦与盟也王人之盟于洮王人之盟于翟泉苏子之盟于女栗诸侯大夫会王臣及王臣为盟也列国与王臣直会而盟不书同盟以无伐会日月相隔则王臣与盟可知也
吕祖谦曰杜预谓苏子是灭温之后苏子要之不必作此苏子或是他后亦不可知
冬狄侵宋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谢湜曰楚子非事而出将以观衅书次著楚子之横胡安国曰楚灭江六平陈与郑于是乎为伐宋之举次于厥貉凡伐而次者其次为善次而伐者其次为贬齐师次陉修文告以威敌善之也故上书伐楚以著其美楚次厥貉藏祸心以凭中夏贬之也故下书伐麇以著其罪当是时陈郑宋皆从楚矣独书蔡侯何哉郑失三大夫俟救而不及陈获公子茷而惧宋方有狄难盖有不得已者非所欲也蔡无四境之虞则是得已不已志在从夷狄矣故削三国书蔡侯见其弃诸夏之恶也
春秋集义卷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九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
谢湜曰麇微国
夏叔仲彭生会晋却缺于承匡
谢湜曰文公以后政出大夫故公子遂盟晋赵盾叔仲彭生会晋却缺
秋曹伯来朝
吕祖谦曰诸侯即位来朝亦自有礼文公即位来朝盖曹与鲁相近非必遍天下诸侯
公子遂如宋狄侵齐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谢湜曰咸鲁地狄既侵齐又潜入鲁境故得臣败狄于咸
胡安国曰左氏称此长狄也而刘氏以为非夫春秋正名之书其称狄也或曰狄或曰白狄或曰赤狄其称戎也或曰戎或曰山戎或曰姜戎或曰陆浑之戎不别其种类书之于策后亦无所考矣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来奔杞伯来朝
谢湜曰舍夷礼故复称伯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谢湜曰叔姬文公女未嫁而卒谓之子叔姬以明时君之女也女子许嫁笄而字死则以成人之丧送之礼也
夏楚人围巢
谢湜曰巢微国
秋滕子来朝
谢湜曰滕侯臣属于楚故称子夷狄爵不过子故也
秦伯使术来聘
谢湜曰秦康公始遣使来修聘礼故聘与中国同辞吕祖谦曰秦西乞术来聘襄仲辞玉鲁之辞秦盖是晋与国所以辞者不与其伐晋也
冬十有二月戊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
程颐曰凡战皆以主人及客秦曲故不云晋及谢湜曰战书及所以别先后明曲直也河曲战不书及者其恶均其罪同也秦晋自殽役以后肆忿报怨凡四伐三战而兵革不息生民之受祸者众矣故春秋恶其两曲而一罪之不书败者胜败未分而退胡安国曰秦伯亲将晋上卿赵盾御之其称人何为令狐之役故也秦纳不正遂非积忿晋不谢秦潜师御之是以暴兵连祸至此极也凡战皆以主人及客者处己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其不书晋及何也前年秦师来伐晋不言战者晋已服也故狄秦而免晋今又为此役则秦曲甚矣故不以晋为主惟动大众从秦师不奉辞令以止之也故贬而称人此轻重之权衡也
吕祖谦曰河曲河之曲不必如公羊说
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及郓
谢湜曰二邑皆在国鄙郓又莒鲁所争行父惧外难故帅师城之郓书及著其土功不一也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陈侯朔卒邾子蘧蒢卒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大室屋坏
程氏学曰观春秋中文公事宗庙最为不谨遂有大室屋坏之变天人之际可不畏哉
谢湜曰大室大庙之室也总称曰庙指神所居曰室庙中馀屋坏犹曰不可而况于室屋乎室屋坏则神失其所居矣孝子之念亲也思其居处笑语志意将见其所为斋者色不忘目声不绝耳心志嗜欲不忘诸心将见其所为祭者孝思之至也文公简弃庙事乃至大祖室屋摧坏而神不得以安宁其遗忘祖宗极矣尚何孝思之有哉缓于主速于大事跻僖以乱昭穆弃闰而庙不告月皆不敬之大也故大室大祖所居岁时奉安之所也其终亦有屋坏之变则子事之隳颓神心之疾怨皆于此见矣
胡安国曰讥久不修也何以知久乎自正月不雨则无坏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庙坏不恭甚矣凡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谨事宗庙以致鲁国衰削之由垂戒切矣
冬公如晋卫侯会公于沓
谢湜曰沓之会卫侯来会故书会公左氏谓卫侯请平于晋
狄侵卫
谢湜曰狄自文公七年以来侵鲁侵齐侵宋侵卫累岁不息宣子曰随会在秦贾季在狄难日至矣然则狄数侵中国亦以狐射姑出奔在狄故也观春秋所书而狄之为患其微旨见矣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晋侯盟
谢湜曰公即位十年凡三如晋一及晋处父盟再及晋侯盟
公还自晋郑伯会公于棐
谢湜曰棐郑地棐之会左氏谓郑伯请平于晋公会彼为主而我往会也会公我为主而彼来会也然则二会因二国欲之请平而公为主以会之也其往也卫侯会之于沓其还也郑伯会之于棐一出而一朝二会著其不恤民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晋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帅师伐邾
谢湜曰公尝伐邾取须句邾伐我南鄙以须句故也叔彭生讨邾来伐故帅师伐邾
夏五月乙亥齐侯潘卒
谢湜曰齐侯齐昭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六月公会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晋赵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程颐曰诸侯始会议合而后盟盟者志同故书同同惧楚也
谢湜曰新城之盟晋为盟主大夫不可先诸侯故晋赵盾叙曹伯下盟书日谨之也凡盟小国与大国同欲则书同盟卫侯会公于沓请平于晋郑伯会公于棐请平于晋然则新城之盟卫郑之所同愿也故书同盟垂陇之盟晋士縠会诸侯盟新城之盟晋赵盾会诸侯盟晋国政出大夫可知也士縠会诸侯盟其后晋杀士縠赵盾会诸侯盟其后赵盾背其君大夫専权未有不为患者也
胡安国曰同盟于新城同外楚也其曰同者志诸侯同欲非强之也而宋公陈侯郑伯在焉则知楚次厥貉三国虽从有弗获己者削而不书盖恕之也蔡不与盟果有背华即夷之实也夷考晋楚行事未有以大相远也而春秋予夺如此者荆楚僣王若与同好陵蔑中华君臣之义灭矣可不谨乎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谢湜曰孛悖逆之称有星光芒不顺陵犯北斗故书孛其光芒侵北斗魁中故书入阴精发见于天为星气不轨则星有孛者
胡安国曰孛者恶气所生暗乱不明之貌也入于北斗者斗有环域天之三辰纲纪星也宋先代之后齐晋天子方伯中国纪纲彗者所以除旧布新也祯祥妖孽随其所感先事而著后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齐弑懿公又二年晋弑灵公此三君者皆违道失徳而死于乱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显矣史之有占明矣
吕祖谦曰此是入于北斗之环域盖北斗是天之纪纲之星宋齐晋天下纲纪之国孛入于北斗所以见得宋齐晋皆有乱胡春秋论得极好
公至自会
谢湜曰冬如晋春至自晋夏会晋秋至
晋人纳捷菑于邾弗克纳
谢湜曰邾文公二子貜且齐出捷菑晋出貜且元妃子于次长邾立貜且正也貜且即位已逾年矣赵盾以捷菑晋出欲以晋国之力纳捷菑为君晋之强邾之所不能抗也晋车八百乘邾人所不能御也盾之纳捷菑也邾人辞以一言之义而晋之八百乘不得进而还正可以易不正不正不可以易正故也然则力不胜义久矣可以服暴强可以诘奸慝可以却师众天下之义也用兵者可不由义乎哉捷菑不书公子罪其非正也赵盾贬称人罪其以庶夺嫡也纳书弗克著其进不由义也
胡安国曰邾文公元妃齐姜生定公二妃晋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邾人辞曰齐出貜且长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纳也义实不尔克也引师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书曰弗克纳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乘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其赵盾之谓矣圣人以改过为大过而不改将文过以遂非则有怙终之刑过而能悔不贰过而远罪则有迁善之美其曰弗克纳见私欲不行可以为难矣然则何以称人大夫而置诸侯非也闻义能徙故为之讳内以讳为贬外以讳为善
吕祖谦曰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菑于邾向来城濮之战七百乘却是晋国所有之兵至此八百乘盖非止晋国之兵亦取于诸侯耳盾之欲纳捷菑始是盾见得不甚分明后来能顿改过亦自可取
九月甲申公孙敖卒于齐
谢湜曰公孙敖叛命而出义已绝于鲁矣鲁不加讨且又立其嗣归其丧故书卒
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谢湜曰舎未逾年称君以明舎之为君也君薨世子柩前嗣立君父之位定矣号则称子一年不可二君故也齐穆公卒子舍立国人皆北面为臣舍之君位定矣公子商人骤施聚士将以求国以舍立未逾年不以成君视舍而害之故舍之遇难春秋特以成君书之以正商人弑逆之罪也正商人之罪以为天下逆恶之戒也春秋立例于初以示法变例于终以起义郕太子未即位称伯齐嗣子舍未逾年称君皆变例以明微者也贼不讨舍不葬故不书葬商人称公子与楚商臣称世子同意
胡安国曰州吁弑君则以国氏商人独称公子何也以国氏者累及乎上称公子者诛止其身夫州吁宠爱有匹嫡夺正之渐庄公养成其恶莫之禁至于弑逆则有以致之矣故曰以国氏者累及乎上按左氏鲁叔姬妃齐昭公生舍叔姬无宠舍无威商人心知其孤危寡恃可以取而代也于是骤施于国而多聚士然则商人弑逆出于其身之所为而非昭公有以致之也故曰称公子者诛止其身舍未逾年而成之为君者榖梁子曰成舍之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吕祖谦曰齐商人弑舍舍无威以母之无宠亦不见重于其子
宋子哀来奔
谢湜曰萧封人子哀宋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此大夫之不事污君不居乱邦洁身而去者也列国大夫以卑辱以庸昧以过恶得罪而去者众矣子哀独以高节辟乱来奔春秋字而不名贵之也宋大夫司马以忠死其位者也宋司城以义去其君者也宋子哀洁而不累于禄者也三子者死生去就虽不同其归皆适于义而已臣子之节著于乱世而可以风劝天下者未有美于此者也
胡安国曰宋昭公无道高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子哀贵之也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宋子哀有焉昔微子去纣列于三仁之首哀不立于危乱之邦而春秋书字谓能贵爱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避祸而去国出奔亦何取之有
冬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
谢湜曰单伯季孙意如叔孙婼皆鲁卿卿佐国命所系为邻国所执其忧危大故执书至书重之也单伯以吊丧如齐懿公不道执之
胡安国曰齐君舍鲁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忌鲁矣鲁使单伯如齐齐人意欲辱鲁故执子叔姬而诬之以罪不称行人公羊所谓以己执之者也
吕祖谦曰齐人执单伯此是王室之衰弱齐君无道之甚
齐人执子叔姬
程氏学曰齐人执子叔姬十五年齐人来归子叔姬子叔姬妃齐昭公生舍昭公卒舍即位公子商人弑君之恶已显而执叔姬之事圣人不独罪商人也齐人不讨贼俱北面事之又致执其君母齐之人均有罪焉故曰齐人执子叔姬执之书其归不得也谢湜曰子叔姬适齐昭公生舍舍即位公子商人弑舍又执子叔姬商人弑逆之恶显矣齐人不能讨国贼反以臣礼事之叔姬之欲归鲁也又使商人执君之母而囚之叔姬之执齐人均有大罪故执书齐人罪之也齐人众辞执叔姬书人与诸侯执公卿书人异矣叔姬有母道于齐不称夫人以著商人绝之也凡内女适诸侯不书归者或公未即位女已行故胡安国曰子叔姬者齐君舍之母也弑其君执其母皆商人所为而以为齐人执之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显而齐人党贼之恶未彰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是以财诱齐国之人而济其恶也齐人怀商人之私恵忘君父之大伦弑其君而不能讨执其母而莫之救则是举国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于朝谁敢致难其君而不顾乎故圣人书曰齐人执子叔姬所以穷逆贼之党与而治之也其讨罪之旨严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十有五年春季孙行父如晋三月宋司马华孙来盟谢湜曰书官而不名贵之也书官而名贬之也司马见杀不名善其能死职也司城出奔不名善其能去职也华孙书官书名则与此异矣安暴君之朝食污君之禄进无直谏之忠退无洁身之义奸邪同宠为昭公以国事来盟书华孙贬之也书司马著其失职也华氏孙名左氏以为字误矣来不称使者昭公国乱无政华孙为宋来盟故也
胡安国曰司马主兵之官称华孙者自督弑殇公诸侯受赂失贼不讨使秉宋政及其后世继掌兵权春秋之所禁者故传载其承命亚族之词而经书曰宋司马华孙来盟其曰华孙犹季孙叔孙仲孙臧孙之类不书名者义不系于名也不称使以是専行为无君矣孟子曰所谓故国非谓其有乔木有世臣之谓也春秋此义其欲后世以贤者之类功臣之胄为世臣然后委之以政乎
夏曹伯来朝
谢湜曰为齐难故来朝
齐人归公孙敖之丧
谢湜曰敖卒于齐鲁人许反其丧齐人之以敖丧至也以鲁人释其罪而反之故书归以恵叔请于齐而得之故不书来法以正国刑以治罪法不行于宗族刑不加于大恶鲁之失道也
胡安国曰公孙敖庆父之后行又丑矣出奔他国其卒与丧归皆书于䇿者许翰以为文伯恵叔二子之哀诚无已也故鲁人从其请国史记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著教也易曰有子考无咎周公命蔡仲曰尔尚盖前人之愆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谢湜曰庄公文公不知所以救灾故鼓用牲于社
单伯至自齐
谢湜曰卿至不书降于君也单伯季孙意如叔孙婼皆以被执得至故书
胡安国曰单伯天子之命大夫也故逆王姬会伐宋使于齐皆书其字而不名与意如婼异者无所书而不专王命谨臣礼也
晋却缺帅师伐蔡戊申入蔡
谢湜曰却缺以师伐蔡蔡人不服于是以师入蔡伐以治罪而已蔡不与盟蔡侯之过也师入其国则蔡人受害者众矣伐蔡书入罪却缺之暴也兵众入国其为患大书日谨其变
秋齐人侵我西鄙
谢湜曰执单伯执子叔姬侵我西鄙懿公之不道也以逆得以逆守贼臣之取祸也
吕祖谦曰齐人伐我西鄙一则是执叔姬恨以王使来请一则是弑君后恐诸侯来讨
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行父春如晋秋又如晋以齐故
冬十有一月诸侯盟于扈
程颐曰鲁以备齐不在会故不序又称诸侯者众辞见众国无能为也此盟为齐乱也
谢湜曰公子商人弑齐君执君母病鲁而执其卿害鲁而侵其鄙逆恶之大者也晋灵会八国诸侯盟于扈谋伐齐也齐人赂晋不克而还讨逆定乱义事也诸侯所同欲也晋受赂中止诸侯弗能正诸侯所同罪也故扈之盟总称诸侯公不与盟齐难故也胡安国曰盟于扈者晋侯宋公卫蔡陈郑曹许八国之君也何以不序略之也春秋于夷狄君臣同词而不分爵号说者以为略之也八国曷为略之等于夷狄乎齐人弑君不能致讨受赂而退奚以贤于狄矣不曰晋人会诸侯盟于扈而曰诸侯盟者分恶于诸侯也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请讨之弑君之贼夫人之所得讨也而况于诸侯乎况于邻国乎略诸侯而不序以其欲讨齐罪而复不能也况于邻壤初不与盟会者乎鲁君之罪亦可知矣吕祖谦曰晋盟诸侯于扈谋伐齐齐赂晋而还至十六年鲁赂齐此亦见春秋时风俗皆以贿赂为尚自入春秋受赂亦未曽无之只是未若此之甚其大略可见
十有二月齐人来归子叔姬
谢湜曰子叔姬齐君母不书夫人商人绝之也忿而执之绝而归之商人之罪也臣子不能讨贼治罪而从之齐人之罪也归叔姬罪在齐人故书来
胡安国曰不言齐子叔姬来归而曰齐人来归子叔姬者见子叔姬无罪齐人自绝而归之尔春秋深罪齐人以商人为君而不知其恶故其执叔姬与弑其君商人皆称齐人深责之也
吕祖谦曰齐人来归子叔姬齐执叔姬公羊以为单伯淫叔姬盖公谷只是经生不识朝廷大事其间词或鄙俚其中说经旨与理处甚明又不可不仔细㸔盖縁他传得子夏学所以识得此不比左氏是国史所以识得朝廷大要
齐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谢湜曰懿公初以不道侵鲁继以迁怒伐曹曹人不服又以兵入其郛兵之暴乱甚矣书侵书入罪之也书遂著其横也郛外城入其郛者曹人守城齐师乘其郛而入之也
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榖齐侯弗及盟程氏学曰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榖齐侯弗及盟齐鲁先既约盟而公不往乃使季孙行父会故齐侯弗及盟也夫齐强鲁弱公违约不自下而抗大国以取怒危道也
谢湜曰齐再侵鲁鲁为请盟其盟也公不能往而行父出会于是齐侯不与为盟懿公暴横不率久矣阳谷之会文公遣大夫出盟大国至使失欢于齐非保国之道也将以保国而反以危国书弗克盟危之也危之著文公之倦于政也阳谷齐地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
程氏学曰古者颁告朔于邦国诸侯受而藏之祖庙每月朔朝于庙告而行之然则朝庙者谓告月也文公慢弃天时不尊王朔以闰月附月之馀怠而不告犹朝于庙舍其本而行其末耳左氏曰闰月不告朔非礼也若公四不视朔则尤甚矣
谢湜曰告朔以朔政告之庙视朔视朔政而听之文公之倦政也其始不告朔而已终则不视朔焉其始闰不告朔而已终则四不视朔焉一月之政系于朔朔政不视则国之政事不复听治矣朔政不视至于四月则视朔之礼自是不复行矣书四不视朔以明朔礼之废也
胡安国曰天子颁朔于诸侯诸侯每月奉以告庙出视朝政文公四不视朔公羊子以为疾也不言疾自是公无疾不视朔也此见圣人所书之意若后复视朔者必于此书公有疾与昭公如晋之事比矣文公厌政备见于经闰不告朔不视无雨不闵会同不与庙坏不修作主不时事神治民之怠也则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邱
谢湜曰阳谷之会齐侯弗及行父盟鲁不可以与齐抗乃使公子遂以赂请盟故二国盟于郪邱郪邱之盟齐为盟主盟以鲁大夫及齐侯者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者责其以赂屈鲁而盟也郪邱齐地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谢湜曰姜氏僖公夫人
毁泉台
谢湜曰上之所为下之所效国君举动不可以不慎也物之不足疑情之不足信者明君弗惑也兴之无利于民废之无损于民者明君弗为也故灾变妖孽之来不以邪说乱其心不以无稽之言贰其听反身修徳以应之而已泉台鲁之旧也鲁人以蛇出泉宫夫人继殁由是恶泉台而毁之惑之大者也川谷有妖咎不在川谷宫室有妖妖不在宫室惑蛇妖毁泉台缪举之大也祸福不以理推吉凶不以事考死生不以听命坏先君建立以弭一日不足信之妖非明君之举也何以为天下后世法哉书毁泉台罪其不明也
胡安国曰先祖为之非矣然台之存毁非安危治之之所系也虽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扬其失有轻先祖之心此履霜之渐弑父与君之萌春秋之所谨也故书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
谢湜曰楚子西通巴人北通秦人故灭庸
胡安国曰楚大饥戎与麇濮交伐之而庸人幸其弱帅群蛮以叛楚此取灭之道也楚人谋徙于阪高𫇭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亦见其谋国之善矣故列书三国而楚不称师减楚之罪词也吕祖谦曰庸人帅群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是时楚不先伐麇而先伐庸者何故盖当时病根在庸其倡率群蛮以攻楚者皆是庸故先伐庸也是以楚之为计使庐人七遇皆北所以示其甚弱之势而使庸人见之以为不足与战遂不设战备庸人既败则群蛮皆散卒难与合以攻楚所以如此者必欲灭庸而后已若病根不去则终亦为患矣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谢湜曰昭公无道上下离心由是国人起而害焉故弑书宋人然则人心忿怨而君不受祸者未之有也大夫司马以无罪见杀司城子哀以辟难出奔国之忠良或死或去而奸邪险恶擅命得君如是而人君无股肱手足之助矣此昭公之难所以发于宋人也宋自雨螽以后公室祸乱相继不息至于如此天人之际其相与可不畏哉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此襄夫人使甸杀之也而书宋人者昭公无道国人之所欲弑也君无道而弑之可乎诸侯杀其大夫虽当于罪若不归诸司宼犹有専杀之嫌以为不臣矣况于北面归戴奉之以为君也昭公无道圣人以弑君之罪归宋人者以明三纲人道之大伦君臣之义不可废也然则有土之君可以肆于民上而无诛乎诸侯无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国人其何居死于其职而明于去就从违之义斯可矣荡意诸亦死职春秋削之不得班于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二子闲其君而见杀春秋之所取也意诸知国人将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将见杀而不能正坐待其及而死之所谓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奚得与死于其职者比乎圣人所以独取高哀之去而书字以褒之也
吕祖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凡书国人不名言某人弑君皆君无道
十有七年春晋人卫人陈人郑人伐宋
程颐曰行天讨而成其乱失天职也故不卿之谢湜曰晋荀林父卫孔达陈公孙宁郑石楚伐宋讨逆之师也逆乱未治乃立公子鲍而还师莫大于行义义莫大于讨逆将以行义讨逆而其终反成宋乱故大夫皆贬称人
胡安国曰列国之卿其君所与共天位治天职者宋有弑君之乱欲行天讨而伐宋乃其职也复不能讨而成其乱是不足为国卿失其职矣故皆贬而称人大夫帅师称名氏贱者称人其称人贱之也陈恒弑简公孔子请讨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声姜
谢湜曰成风僖公妾母声姜文公嫡母
齐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齐侯盟于谷
谢湜曰公子遂虽盟郪邱齐犹以师伐我公于是至谷为盟谷之盟齐为盟主盟以公及齐侯者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者责其以师逼鲁而盟也
诸侯会于扈
谢湜曰会于扈将以平宋也乱臣贼子讨而治之诸侯之所志也既会而卒无成功诸侯之所同罪也故扈之会总称诸侯
胡安国曰宋昭公虽为无道人臣将而必诛春秋正宋人为弑君之罪所以明人道之大伦也故大夫无沐浴之请则贬而称人诸侯无讨贼之功则略而不序不然是废君臣之义人欲肆而天理灭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秋公至自谷冬公子遂如齐
谢湜曰左氏谓拜谷盟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台下
谢湜曰薨书台下则宴游无节可知
朱熹曰一毫不正则有累于其生故春秋书公薨必谨其地学者要当知古人所以严于终如此
秦伯罃卒
谢湜曰秦伯秦穆公赴告通于中国故书卒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夏五月戊戌齐人弑其君商人
谢湜曰懿公虽逆臣齐人北面臣之矣故弑书君国人起而害之故弑书人懿公得位四年外执鲁卿内执君母侵人之鄙伐人之国入人之郛其暴虐不道极矣故国人作难而死于仆乘之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齐懿公即位刖邴歜之父而使歜仆纳阎职之妻而使职骖乘二人者实弑公然则于法宜书曰盗而特变其词以为齐人何也乱臣贼子之动于恶必有利其所为而与之者人人不利其所为而莫之与则孤危独立无以济其恶篡弑之谋熄矣惟利其所为而与之者众是以能济其恶天下胥为禽兽而莫之遏也公子商人骤施于国而多聚士尽其家而贷于公有司是以财诱齐国之人也齐人贪公子一时之私施不顾君臣万世之大伦弑其国君则䩄面以为之臣而不能讨执其君母则拱手以听其所为而不能救故于懿公见杀特不书盗反以弑君之罪归诸齐人以诛乱贼之党弭篡弑之渐所谓拔本塞源惩祸乱之所由也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秋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谢湜曰公子遂以立公请于齐故二卿同出书二卿著遂之専也
胡安国曰使举上客将称元帅此春秋立文之常体也其有变文书介副者欲以起问者见事情也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实是为国讳恶无以传信于将来而春秋之大义隐矣故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夫人归于齐中曰子卒则见祸乱邪谋发于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矣
冬十月子卒
谢湜曰子文公嫡子赤公薨子赤继立公子遂以敬嬴之宠害子赤立宣公子被害不书讳之也不名先君已葬故也文公之为国也主不知建而后时庙不知敬而室坏闰不告月朔不四视其怠弃国政甚矣方是时日食于上地震于下雨不降星孛而逆尚不知恐惧自反外失制权臣内失正嗣位嬖孽宠幸而嫡子孤危故公子遂难作萧墙而子赤受其患也天人之际可不畏邪
胡安国曰诸侯在丧称子继世不忍当也既葬不名终人子之事也逾年称君縁民臣之心也子卒何以不日遇弑不忍言也既葬而不名不名而遇弑者不日以见其弑子赤是也逾年而称君称君而遇弑者不地以见其弑闵公是也何以知其贼乎上书大夫并使下书子卒夫人归则知罪之在公子遂矣孙于邾出奔莒则知罪之在夫人与庆父矣继世之恩终事之重情文之节隐恶之礼记事之信诛乱臣讨贼子之义亦备矣
夫人姜氏归于齐
谢湜曰姜氏文公夫人赤之母也子被害故夫人归齐公子遂杀嫡立庶臣子不知讨治乃至鲁之君母弃绝而归鲁国之罪也公子遂如楚如齐如晋入𣏌伐邾救郑盟晋赵盾盟雒戎盟齐侯其权重矣故其不道至于杀国嗣子绝母夫人一国莫敢制也胡安国曰书夫人则知其正书姜氏则知其非见绝于先君书归于齐则知其无罪异于孙于邾者而鲁国臣子杀嫡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嫡母其罪不书而并见矣
季孙行父如齐
谢湜曰春秋御臣之道欲制于微宣公新立故行父如齐
莒弑其君庶其
谢湜曰弑称国举朝为之难也莒纪公多行无礼于国臣下不安祸由此起故弑书莒左氏谓太子仆因国人误矣
春秋集义卷二十九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
宋 李眀复 撰
宣公
程颐曰宣公名倭文公子子赤庶兄匡王五年即位宣谥也善问周达曰宣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谢湜曰宣公之立上不受之天子下不受之先君书即位著其自立也
胡安国曰宣公为弑君者所立受之而不讨贼是亦闻乎弑也故如其意焉而书即位以著其自立之罪而不嫌于同词美一也有小大则褒词异恶一也有小大则贬词异一美一恶无嫌于同
公子遂如齐逆女
谢湜曰大丧而逆女其恶不待贬绝而见矣公即位而逆女将以结援于齐也纳币非卿故不书公子遂鲁逆臣王法在所绝也称公子以宣公亲之也翚称公子遂称公子而桓与闻逆宣受逆臣立其恶著矣胡安国曰鲁秉周礼丧未期年遣卿逆女何亟乎太子赤齐出也仲遂杀子赤及母弟而立宣公惧于见讨故结婚于齐为自安计越典礼而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顾者必敬嬴仲遂请齐立接之始谋也其后滕文公定为三年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也丧纪浸废夫岂一朝一夕之故自文宣莫之行矣此所谓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也
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程颐曰脱氏字
谢湜曰遂不称公子一事再见者卒名故也逆夫人至称以者逆女君命故也妇姜不称氏者以妇配姓则不氏亦犹以谥配姓则不氏也女子以姓为本言妇姜而不言氏非褒贬之法也公子公孙宗族之亲也春秋时皆以臣礼仕于国以亲言之则有尊卑之序也然则公室子孙逆女以卑者行则顺以尊者行则逆
胡安国曰有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不贬绝以见恶夫人与有罪焉则待贬而后见故不称氏夫人其如何知恶无礼如野有死麕能以礼自防如草虫愆期有待如归妹之九四则可免矣凡称妇者其词虽同立义则异逆妇姜于齐病文公也以妇姜至自齐责敬嬴也敬嬴嬖妾私事襄仲以其子属之杀世适兄弟出主君夫人援成风故事即以子贵为国君母斩焉在衰服之中请婚纳妇而其罪隐而未见也故因夫人至特称妇姜以显之此乃春秋推见至隐著妾母当国用事为后世鉴者也槩指为有姑之词而不察其旨则精义隐矣
朱熹曰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恐是当时史官所书知此盖为如今鲁史不存无以知何者是旧文何者是圣人笔削如何得见圣人之意
夏季孙行父如齐
谢湜曰左氏谓请会于齐
胡安国曰经书行父如齐而不言其故谓纳赂以请会者𫝊也经有不待𫝊而著者比事以观斯得矣下书公会齐侯于平州则知此会行父请之也又书齐人取济西田则知其请盖以赂也虽微𫝊其事著矣诸侯立卿为公室辅犹屋之有楹也而谋国如此亦不待贬而恶自见者也不然以行父之勤劳恭俭相三君而无私积必能以其君显名与晏婴等矣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程氏学曰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哀三年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吴诸侯専放大夫可乎唯罪轻于専杀耳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谢湜曰放屏弃之词放驩兜于崇山是也诛罚王之事也诸侯擅命其上専杀大夫其次専放大夫书放胥甲父罪之也古者大臣有罪放之幽远之地者摈之不使得为民病也卫晋之邻也以甲父不忠于晋而放之于卫是以晋之祸移之于邻国也书放甲父于卫著其失也舜之四刑放重于流窜重于放殛重于窜
胡安国曰放犹羁置毋去其所比于専杀者其罪薄乎云尔或以为近正非矣大夫当官既不请于天子而自命以为有罪又不告于司寇而擅刑犹不远于正乎秦晋战于河曲挠臾骈之谋者赵穿也若讨其不用命则当以穿为首止治军门之呼偕贬可也而独放胥甲父则以赵盾当国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桃园之罪其志固形于此矣故称国以放见晋政之在私门而成上侵为后戒也
吕祖谦曰放胥甲父于卫河曲之战赵穿与胥甲父俱败军谋何故独放甲父此见赵宣子私意处当时所以不便诛他时正为是亲不敢行法耳此莫是自文公以来开此端隙魏犫与颠颉俱爇曹负羁之宫而文公止杀颠颉然文公犹是国君赵盾乃人臣岂可徇私意而行法乎此所以成赵穿弑灵公之事
公会齐侯于平州
谢湜曰平州齐地左氏谓定公位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会于平州以定公位鲁宣篡立逾年举国臣子既从之矣若之何位犹未定而有待于平州之会也春秋以来弑君篡国者已列于诸侯之会则不复致讨故曹人以此请负刍于晋夫篡弑之贼毁灭天理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身无存殁时无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于会而不复讨是视伦纪为弁髦弃人类为禽兽此仲尼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也然欲定其位者鲁公宜称及齐而曰会者讨贼之法也凡讨乱臣贼子必深绝其党而后为恶者孤矣
公子遂如齐
胡安国曰宣公篡立之罪仲遂主谋为首恶初请于齐遂为上客而并书介使者罪叔孙得臣不能为有无亦从之也大夫有以死争者矣然削而不书以叔仲恵伯死非君命失其所也遂及行父则一再见于经矣如齐拜成虽削之可也又再书于䇿者于以著其始终成就弑立之谋以戒后世人臣或内交宫禁以固其宠或外结藩镇以为之援至于杀生废置皆出其手而人主不悟者其虑深矣凡此皆直书于䇿而义自见者也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程颐曰宣公不义得国赂齐以求助齐受之以助不义故书取不义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非为彼彊取故不讳不能有而失者皆讳
谢湜曰宣公惧大国见讨故以济西田赂齐春秋以齐人取我田为文者罪齐侯受赂容逆也罪齐侯受赂容逆而鲁国之恶见矣贬齐侯故书人公子遂如齐子卒公子遂如齐齐人取济西田然则杀适立庶皆公子遂结齐而为之也
胡安国曰鲁人致赂以免讨而书齐人取田者所以著齐罪春秋讨贼尤严于利其为恶而助之者所以孤其党夫齐鲁邻国盟主之馀业也子恶弑出姜归而宣公立不能声罪致讨务宁鲁难首与之会是利其为恶而助之也弑君篡国人道所不容而货赂公行免于诸侯之讨则伦纪等于弁髦人类灭为禽兽其祸乃自不知以义为利而以利之可以为利而为之也孟氏为梁王极言利国者必至于弑夺而后厌盖得经书取田之意举法如此然后人知保义弃利乱臣贼子孤立无徒而乱少弭矣
吕祖谦曰齐人取济西之田济西田初是曹故地晋文公取之以分与鲁今鲁又赂齐只是交割前日请会之赂
秋邾子来朝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
胡安国曰楚书爵而人郑者贬之也郑伯本以宋人弑君晋不能讨受赂而还以此罪晋为不足与也遂受盟于楚今乃附楚以亟病中国何义乎书侵陈遂侵宋者以见潜师掠境肆为侵暴非能声宋罪而讨之也既正此师为不义然后中国之师可举矣吕祖谦曰楚侵陈遂侵宋陈与宋相近
晋赵盾帅师救陈
胡安国曰郑在王畿之内而附蛮夷陈先代帝王之后而见侵逼此门庭之宼利用御之者也晋救陈则存诸夏攘夷狄之师故特褒而书救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如解倒悬如救民于涂炭之中知此义则知春秋书用兵之意矣𫝊称师救陈宋经不书宋此非阙文乃圣人削之也前方以不能讨宋上卿贬而称人诸侯会而不序今若书救宋则典刑紊矣
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会晋师于棐林伐郑
谢湜曰郑穆公从楚病中国故贬书人楚子郑人攻陈宋书侵著其不道也侵宋书遂著其暴横也书赵盾救陈善之也书宋公陈侯卫侯曹伯会晋师伐郑著诸侯疾郑之深也棐林郑地晋师至棐林而诸侯会之诸侯皆欲伐郑故也
胡安国曰列数诸侯而会晋赵盾穀梁子以为大赵盾之事以其大之也故曰师此说非也春秋立法君为重而大夫与师其体敌列数诸侯于帅师之下而又书大夫之名氏则臣疑于君而不可以为训其曰会晋师此乃谨礼于微之意也其立义精矣棐林郑地也前者地而后伐以为疑词此其地则以著其美者一美一恶无嫌于同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
谢湜曰崇秦与国盾方救陈伐郑穿又侵崇晋国权出赵氏故也
胡安国曰崇在西土秦所与也晋欲求成于秦不以大义动之而伐其与国则为谖已甚比诸伐楚以救江异矣而𫝊谓设此谋者赵穿也意者赵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权托于伐国以用其众乎不然何谋之迂而当国者亦不裁正而从之也穿之名姓自登史䇿弑君于桃园而上卿以志同受恶其端又见于此书侵以见所以求成者非其道矣
晋人宋人伐郑
胡安国曰宋人弑君既列于会在春秋衰世已免于诸侯之讨矣论春秋王法则其罪固在法所不赦也而晋人与之合兵伐郑是谓以燕伐燕庸愈乎其书晋人宋人非将卑师少盖贬而人之也以贬书伐者若曰声罪致讨而已有瑕则何以伐人矣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程氏学曰郑获宋华元生也吴获陈夏死也不当论其生死盖存之杀之皆在得之之后故不当论于此如其义则获人之君与其卿及其见获者之罪皆可知矣其间曲直之义则各存乎其文若韩之战不书秦伐而曰晋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则曲在晋自可见也
谢湜曰前冬宋人伐郑今春二国战于大棘然则大棘之战由宋华元好战致之也故以华元主战而罪之师曲在宋可知也华元逞一朝之怨进不由义出不量敌乃至师众大败而身获于人书获宋华元著大夫好战之祸也
胡安国曰两军接刃主将见获其负明矣又书师败绩词不赘乎此明大夫虽贵与师等也故将尊师少称将不称师师众将卑称师不称将将尊师众并书于策者示人君不可轻役大众又重将帅之选其义深矣或曰元帅三军之司命而轻重若是班乎自行师而言则以元帅为司命自有国而言则以得众为邦本郑使高克将兵御敌于境欲远克也而不恤其师楚以六卒实从得臣恐丧师也而不恤其将故经以弃师罪郑以杀其大夫责楚明此义然后知王者之道轻重之权衡矣
秦师伐晋
谢湜曰晋赵穿侵崇故秦师伐晋
胡安国曰按左氏以报崇也遂围焦晋用大师于崇乃赵穿私意而无名也故书侵秦人为是兴师而报晋则问其无名之罪也故书伐世岂有欲求成于强国而侵其所与可以得成者乎穿之情见矣宣子当国算无遗䇿独懵于此哉其从之也而盾之情亦见矣春秋书事笔削因革必有以也一侵一伐而不书围焦所以诛晋卿上侵之意其所由来者渐矣
夏晋人宋卫人陈人侵郑
谢湜曰郑败宋师获宋华元故四国侵郑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赵盾及诸侯之师侵郑以报大𣗥之役初郑归生受命于楚以伐宋经不书伐而以宋华元主大𣗥之战者盖楚人有词于宋矣师之老壮在曲直晋主夏盟盾既当国合诸侯之师何畏乎楚何避乎斗椒然力非不足而去之者以理曲也故卿不氏而称人师书侵而不言伐易于讼卦之象曰君子作事谋始始而不谋将至于兴师动众有不能定者也晋惟取赂释宋而不讨至以中国之大不能服郑不竞于楚可不慎乎春秋行事必正其本为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
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皋
程颐语录或问晋赵盾弑其君夷皋圣人不言赵穿何也曰此春秋大义赵穿手弑其君人谁不知盾之罪非春秋书之更无人知也仲尼曰惜也越境乃免此句要人会得若出而反不讨贼也则不免除出境遂不反乃可免也
范祖禹曰古者官守其职史书善恶君相不与焉故齐太史兄弟三人死于崔杼而卒不没其罪此奸臣贼子所以惧也后世人君得以观史而宰相监修欲其直笔不亦难乎司马迁有言曰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盖止于执简记事直书其实而已非如春秋有褒贬赏罚之文也后之为史者务褒贬而忘事实失其职矣人君任臣以职而宰相不与史事则善恶庶乎其可信也
谢湜曰弑逆赵穿为之也书曰赵盾者穿盾之族也晋国之权皆归于盾盾茍无不臣之心则穿安敢肆为大逆哉今也入谏不听亡不越境闻难而反反不讨贼然则穿之逆盾之由也春秋推原首恶而归之赵盾所以为万世法也自星孛北斗之后齐有商人齐人之难宋有宋人之难莒有莒国之难晋有赵盾之难其祸大且众矣然则天变之大可不戒耶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赵穿手弑其君董狐归狱于盾其断盾之狱词曰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以是书断而盾也受其恶而不敢辞仲尼因其法而不之革其义云何曰正卿当国任事之臣也国事莫酷于君见弑不于其身而谁责乎亡而越境谓去国而不还也然后君臣之义绝反而讨贼谓复仇而不释也然后臣子之事终不然是盾伪出而实闻乎故也假令不与闻者而纵贼不讨是有今将之心而意欲穿之成乎弑矣恶莫惨乎意今以此罪盾乃闲臣子之邪心而谨其渐也盾虽欲辞而不受可乎以高贵乡公之事观焉抽戈者成济倡谋者贾充而当国者司马昭也为天吏者将原司马昭之心而诛之乎亦将致辟成济而足也故陈泰曰惟斩贾充可以少谢天下耳昭问其次意在济也泰欲进此直指昭也然则赵穿弑君而盾为首恶春秋之大义明矣微夫子推见至隐垂法后世乱臣贼子皆以诡计获免而至愚无知如史太邓扈乐之徒皆蒙归狱而受戮焉君臣父子不相夷以至于禽兽也几希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朱熹曰左𫝊是有多少难信处如赵盾一事后人费万千说话与出脱其实此事甚分明如司马昭之弑高贵乡公他终不成亲自下手必有抽戈用命如贾充成济之徒如曰司马公养汝等正为今日之事无所问也看左𫝊载灵公欲杀赵盾今日要杀杀不得明日要杀杀不得只是一个人君要杀一臣最易为力恁地杀不得也是他大段强了今来许多说话自是后来三晋既得政撰造掩覆反有不可得而掩者矣物来若不能明事至若不能辨是吾心大段昏在又曰初灵公要杀盾盾所以走出赵穿便弑公想是他本意如此然则此罪首合是谁做
吕祖谦曰赵穿攻灵公于桃园太史既如此书时诸侯之国史皆从此书然当时赵盾亦不为无意使盾无意时反讨贼也又纵使赵穿追公子黑臀看前时盾说弃人用犬之句已自有无君之心观太史言子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讨贼非子而谁属可见宣子弑君分明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赵宣子古之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越境乃免此恐非夫子之言不然恐记有差讹如为法受恶此句亦未见得惜也越境乃免一句恐未必如此岂有弑君之后才出境便可免其罪宣子既不能讨贼而又使赵穿逆成公此见其弑君甚分明然齐崔杼杀齐太史而盾不杀董狐此亦见其得处
又曰赵穿弑灵公董狐直笔书之曰赵盾弑其君盖弑虽是赵穿其情实为赵盾出去了弑盖盾平日所与亲厚者惟穿耳穿为盾之出故敢行弑君之逆此虽是穿弑君实为盾弑何故见得是盾弑以穿既弑君之后盾归既不讨其弑君之贼反使穿逆公子黑臀于周而立之则盾亲厚穿之情无所逃矣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春秋集义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一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
谢湜曰牛在涤曰牲伤则复谓之牛以其不可供牲也圣人事天其敬至矣郊牛口伤牛为鼷鼠食皆即以为牛而不以为牲也圣人于郊一物一事无不致其诚敬之心也有诚敬之心则天事安有不善耶郊牛之口伤养牲不敬也改卜牛牛死不敬之至也牛死乃不郊则天事于此废矣春秋因其变而书其郊罪鲁人失诚敬之心也有牲而不用则曰乃免牲牛不可用则曰乃免牛牛死无牛可免则曰乃不郊胡安国曰乃不郊为牛之口伤改卜牛而牛又死也不然郊矣礼为天王服斩衰周人告丧于鲁史䇿已书而未葬也祀帝于郊夫岂其时而或谓不以王事废天事礼乎春秋以来丧纪浸废有不奔王丧而远适他国有不修吊礼而自相聘问固将以是为可举而不废也卒至汉文以日易月后世不能复其所由来渐矣春秋备书其义自见矣三望者公羊曰祭太山河海夫天子有天下凡宇宙之内名山大川皆其所主也故得祭天而有方望无所不通诸侯有一国则境外之山川他人所主者而可以望乎季氏旅于泰山冉求不能救而夫子责之者为太山鲁侯所主也大夫何与焉季氏不得旅泰山则河海非鲁之封内其不得祭亦明矣犹者可已不当为之词
葬匡王
胡安国曰四月而葬王室不君其礼略也微者往会鲁侯不臣其情慢也或曰宣公亲之者也而常事不书非矣崩葬始终之大变岂以是为常事而不书也
楚子伐陆浑之戎
谢湜曰楚子入中国伐陆浑戎著其盛也
胡安国曰夷狄相攻不志此其志何也为陆浑在王都之侧戎夏杂处族类之不分也楚又至洛观兵于周疆问鼎之大小轻重焉故特书于䇿以谨华夷之辨禁猾夏之阶
夏楚人侵郑
谢湜曰郑从晋故楚侵郑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侯伐郑郑及晋平而经不书者仲尼削之也郑本以晋灵不君取赂释贼为不足与似也而往从楚非矣今晋成公初立背僭窃伪邦而归诸夏则是反之正也春秋大改过许迁善书楚人侵称者与郑伯之能反正也故独著楚人侵掠诸夏之罪尔郑既见侵于楚则及晋平可知矣
秋赤狄侵齐宋师围曹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文公即位尽逐武穆之族二族以曹师伐宋然不书于经者二族以见逐而举兵非讨罪也及宋师围曹报武氏之乱而经书之者端本清源之意也武穆二族与曹之师奚为至于宋哉不能反躬自治恃众强以报之兵革何时而息也宋惟有不赦之条莫之治也故书法如此
冬十月丙戌郑伯兰卒葬郑穆公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谢湜曰释二国之怨曰平平莒及郯欲以睦邻国也莒人不肯平之不得其道也伐莒取向则鲁人平莒终于为乱而已诸侯相侵伐相攻争皆以邦国不平致之也能平其不平则相亲睦相保卫吉相庆凶相吊患难相恤而侵伐攻争之患息矣平莒及郯善之大者也虽然信不足以得莒人之心也义不足以服莒人之心也其伐国取邑适以益莒之不平而已虽欲以大制小安能使二国之平哉故曰以乱平乱何治之有
胡安国曰心不偏党之谓平以此心平物者物必顺以此心平怨者怨必释惟小人之不能宅心之若是也虽以势力强之而有不获成者矣夫以齐鲁大国平郯莒小邦宜其降心听命不待文告之及也然而莒人不肯则以宣公必有所私系失平怨之本耳故书及书取以著其罪及所欲也平者成也取者盗也不肯者心弗允从莫能强之者也以利心图成虽强大者不能行之于弱小春秋书此戒后世之不知治其本者故行有不得者反求诸已斯可矣
吕祖谦曰公及齐平莒郯莒郯皆是徐州地亦相近大凡整理人国当以礼既欲平其国又取其邑何以能治正如见人斗而欲解纷者见其说之不从而自与为敌
秦伯稻卒
谢湜曰秦伯秦共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
谢湜曰弑逆公子宋之谋也书曰公子归生者归生国之正卿也归生茍无不臣之心则公子宋安敢肆为大逆哉春秋推原首恶而归之归生以其为国股肱而私纵逆恶晋灵之难不以归穿而以归盾郑灵之难不以主宋而以主归生所以责辅臣报国之忠也春秋杜患之意微矣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首谋弑逆者公子宋也惧谮而从之者归生也而以归生为首恶何也夫乱臣贼子欲动其恶而不从者未有能全其身而不死者也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其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是以死节许二子矣归生惧谮而从公子宋特无求路不可夺之死节耳书为首恶不亦过乎曰归生与宋并为大夫乃贵戚之卿同执国政可以不从一也尝统大师与宋人战获其元帅已得兵权可以不从二也闻宋逆谋登时而觉先事诛之犹反手耳夫据杀生之柄仗大义以制人使人听已犹犬羊之伏于虎也何畏于人惧其见杀而从之也哉计不出此顾以畜老惮杀比方君父归生之心悖矣故春秋舍公子宋而以弑君之罪归之为后世鉴若司马亮沈庆之等茍知此义则能讨罪人不至于失身为贼所制矣胡宏曰春秋之义诛国贼者必先诛其党
赤狄侵齐
谢湜曰齐不能讨赤狄故再侵齐
秋公如齐公至自齐
胡安国曰君行告至常事不书宣公比年如齐而皆致者危之也夫以篡弑谋于齐而取国以土地赂齐而请会以卑屈事齐而求安上不知有天王下有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高固之事亦殆矣故比年如齐而皆致以戒世之欲利有攸往者惟义之与比为可安耳
冬楚子伐郑
谢湜曰楚人侵郑郑未服故
五年春公如齐夏公至自齐
谢湜曰比年如齐以平州之会故也
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子叔姬
程颐语录或问齐高固来逆叔姬公谷有子字如何曰子者言是公女其他则娣妹之类也
谢湜曰高固逆子叔姬与莒庆逆叔姬同意时君之女称子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如齐高固使齐侯止公请叔姬焉书夏公至自齐秋齐高固来逆子叔姬罪宣公也其曰来者以公自为之主称子者或为别于先公之女也诸侯嫁女于大夫主大夫以与之者为体敌也而公自为之主压尊毁列卑朝廷慢宗庙矣夫以郑国𥚹小楚公子围之贵骄强大来娶于郑子产辞而却之使馆于外欲野赐之几不得抚有其室而宣公以鲁国周公之后逼于高固请婚其女强委禽焉而不能止惟不知以礼为守身之干是以得此辱也春秋详书为后世鉴欲人之必谨于礼以定其位不然卑巽妄说不近于礼奚足远耻辱哉
叔孙得臣卒
胡安国曰内大夫卒无有不日者以春秋鲁史也其或不日则见恩数之略耳仲遂如齐谋弑子赤叔孙得臣与之偕行在宣公固有援立之私其恩数岂略而不书日是圣人削之也君臣父子妃妾适庶人道之大伦也方仲遂以杀嫡立庶往谋于齐而与得臣并使也若懵然不知其谋或知之而不能救则将焉用彼相矣春秋治子赤之事専在仲遂以其内交宫禁外结强邻大恶无所分也而叔孙得臣有同使于齐之罪故特不书日以贬之若曰大夫而不能为有无者不足加以恩数焉耳
冬齐高固及子叔姬来
谢湜曰大夫非君命非国事不越境高固齐之大夫也秋来逆子叔姬冬及子叔姬来罪其违法也以其非事出境故书来来同高固故书及观高固不率如此而君失御臣之道可知矣
胡安国曰左氏曰反马也礼嫁女留其送马不敢自安及庙见成妇遣使反马则高固亲来非礼也又礼女子有行远父母者岁一归宁今见逆逾时未易岁也而叔姬亟来亦非礼也故书及书来以著齐罪也大夫适他国必有君命与公事否则礼法之所禁而可犯乎恵公许其臣越礼恣行而莫遏高固委其君逾境自如而不忌则人欲已肆矣凡婚姻常事不书而书此者则以为非常为后世戒也
楚人伐郑
谢湜曰楚子伐郑郑未服故
六年春晋赵盾卫孙免侵陈
谢湜曰赵盾晋逆臣晋不能讨故与卫孙免侵陈以陈将即楚故也
胡安国曰按𫝊称陈及楚平荀林父伐陈经皆不书者以下书晋卫加兵于陈即陈及楚平可知矣以赵盾孙免书侵则林父无词可称亦可知矣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晋常命上将帅师救陈又再与之连兵伐郑今而即楚无乃于己有阙盍亦自反可也不内省徳遽以兵加之则非义矣故林父不书伐而盾免书侵以正晋人所以主盟非其道也
夏四月秋八月螽
胡安国曰传谓螽为谷灾虐取于民之效也先是公伐莒取向后再如齐伐莱军旅数起赋敛既繁戾气应之矣夫善恶之感萌于心而灾祥之应见于事宣公不知舍恶迁善以补前行之愆而用兵不息灾异数见年谷不丰国用空乏卒至于改助法而税民盖自此始矣经于螽螟一物之变必书于䇿示后世天人感应之理不可诬当慎其所感也
冬十月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谢湜曰杜氏谓公立卫始修好
胡安国曰来盟为前定者尝有约言矣未足效信而释疑又相㰱血固结之耳是盟卫欲为晋致鲁而鲁専事齐初未与晋通也必有疑焉而卫侯任其无咎故遣良夫来为此盟而公卒见辱盟非春秋之所贵义自见矣
夏公会齐侯伐莱秋公至自伐莱
谢湜曰莱小国
大旱
谢湜曰大旱不雨一也旱则赤日损物故为大旱不雨则云不为雨也不雨或历一时或历数月则书不雨以见为灾之久也
胡安国曰及者内为志会者外为主平莒及郯公所欲也故书及继以取向即所欲者可知矣伐莱齐志也故书会继以伐致即师行之危亦可知矣公与齐侯俱不务徳合党连兵恃强凌弱是以为此举也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气感动天变而旱干作矣其以大旱书者或不雩或虽雩而不雨也不雩则无恤民忧国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阙矣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谢湜曰黑壤晋地晋成公初会诸侯
胡安国曰会而不得见不以不得见为讳盟而不与盟不以不与盟为讳则曲不在公而主会盟者之罪耳与于会不与于盟而公有歉焉非主会盟者之过也则书会不书盟若黑壤是也晋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每岁适齐是宣公行有不慊于心而非晋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为君隐子为父隐于以养臣子爱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赂免则不直在已矣
八年春公至自会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谢湜曰公子遂受命聘齐至黄以疾而复非礼也大夫受命以出虽死以尸将事可也未致君命而复则有废命之罪矣至黄乃复罪其専也敖书不至遂书至黄者不至则无进意其复以不敬也至黄则有进意其复以疾也不至而复遂返之辞也至黄乃复不可进而后返之辞也然则敖与遂其废君命一也其为罪则异矣乃反前之词
胡安国曰至黄乃复壅君命也有疾亦不复可乎大夫以君命出闻丧徐行而不返未致事而死以尸将事楚伐吴陈侯使公孙贞子往吊及良而卒将以尸入吴人辞焉上介尹盖曰寡君使盖备使吊君之下吏无禄使人逢天之戚大命陨坠绝世于良废日供积一日迁次今君命逆使人曰无以尸造于门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无乃不可乎吴人不敢辞君子以为知礼乃者无其上之词其曰复事未毕也
辛已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
胡安国曰有事言时祭此公子遂也曷为书字生而赐氏俾世其官也曷为书卒以事之变卒之也古者诸侯立家大夫卒而赐氏其后尊礼权臣宠遇贵戚而不由其道于是乎有生而赐氏其在鲁则季友仲遂是也襄仲杀恶及视援立宣公而宣公深徳之故生而赐氏使世大夫以荅之也经于其卒书族以志变法之端为后世戒
朱熹曰诸侯有四时之祫毕竟是祭有不及处方如此如春秋有事于太庙太庙便是群祧之主皆在其中
壬午犹绎万入去籥
程氏学曰八年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非礼也绎者明日又祭也犹者可已而不已也万入去籥去其有声者而用其无声者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此与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同二年不书祭名而止书曰有事者事之失不在祭故也若烝为黩礼吉禘以其不当吉又见鲁有禘祭之类则必书名
谢湜曰古者哀乐不同日有哀戚之心则不能致其乐有喜乐之心则不能致其哀故也祭吉事也君方祭以丧入告非礼也其告也废祭则为不敬废卿佐之丧则为忘哀君于丧祭不得全其事矣辛巳有事于太庙仲遂卒于垂君祭在庙而以哀入告也绎明日又祭也以丧入告则君有哀戚之心而祭不可以终矣壬午犹绎著其忘哀也绎书犹以明可已而不已也万籥皆舞事也去籥去其有声者也去其有声而用其无声为乐一也万入去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遂宣公股肱之臣也以臣子恩之矣而不以臣子哀之失君道也宣公赖遂以立故生赐氏族以世其官卒书遂著其氏也翚遂其罪一也仲遂书卒者春秋贬绝逆臣之罪已见于翚矣至遂书卒则非以录遂也以遂卒犹绎著鲁之失礼也有事祭也不书祭名而书有事者所失在事不在祭故也烝而黩在丧而吉禘则所失在祭故祭书名
胡安国曰绎者祭之明日以宾尸也犹者可已之词万舞也以其无声也故入而遂用籥管也以其有声也故去而不作是谓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格也礼大夫卒当祭则不告终事而闻则不绎不告者尽肃敬之诚于宗庙不绎者全始终之恩于父子今仲遂国卿也卒而犹绎则失宠遇大臣之礼矣春秋虽隆君抑臣而体貌有加焉则廉陛益尊而臣节砺后世法家専欲隆君而不得其道至以犬马国人相视大伦灭矣圣人书法如此存君臣之义也
吕祖谦曰万舞二舞之总名也干舞者武舞之别名也籥舞者文舞之别名也文舞又谓之羽舞郑康成据公羊传以万舞为干舞盖公羊释经之误也春秋书万入去籥言文武二舞俱入以仲遂之丧于二舞之中去其有声者故去籥焉公羊乃以万舞为武舞则简兮之诗与商颂何为独言万舞而不及文舞耶左氏载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妇人之庙亦不应独用武舞也然则万舞为二舞之总名明矣
戊子夫人嬴氏薨
谢湜曰嬴氏文公妾宣公母
胡安国曰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称夫人自成风闻季友之繇事友而属其子及僖公得国立以为夫人于是乎嫡妾乱矣春秋于风氏凡始卒四贬之则禘于太庙秦人归襚荣叔含赗召伯会葬去其姓氏不称夫人王再书而无天是也敬嬴又嬖私事襄仲而属宣公不待致于太庙援例以立则从同同而无贬矣其意若曰以义起礼为可继茍出于私情而非义后虽欲正可若何
晋师白狄伐秦
谢湜曰狄种类非一故有赤狄有白狄晋道白狄为中国患罪之也
胡安国曰晋主夏盟纠合诸侯攘夷狄安诸夏乃其职已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晋责己可也既不知自反释怨修睦以补前过己可咎矣乃复兴师动众会戎狄以伐之独不恶伤其类乎直书于䇿贬自见矣
吕祖谦曰报崇之役僖公三十三年郤缺获白狄子今来平
楚人灭舒蓼
谢湜曰舒蓼二微国
胡安国曰按诗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在周公所惩者其自相攻灭中国何与焉然春秋书而不削者是时楚人彊舒蓼及滑汭盟吴越势益强大将为中国忧而民有被发左衽之患矣经斯世者当以为惧有攘却之谋而不可忽则圣人之意也
朱熹曰春秋末楚地最广盖自初间并吞诸蛮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之蓼皆是初间若不得齐桓管仲看他气势定吞周室以此观之孔子称管仲之功岂溢美哉
吕祖谦曰当楚庄时楚之威北加于中国南被蛮夷所谓盟吴越而还㸔传所载则与舒绞州蓼相似到得十一二年庄王既殁共王继之吴始大不惮楚晋申公巫臣乃以乘车教吴楚自此疲于奔命其间争得二三十年庄王时吴越与群舒之徒同受盟于楚其时可谓微弱何故数十年间吴便为害后来至于入郢几灭楚以此知天下形势不独中国与夷狄相为盛衰蛮夷种类亦自相为盛衰何故楚盛时吴越衰到庄王死楚衰吴越盛吴出来威加中国到得夫差堕越却起如汉时匈奴盛方其盛时凡北方所谓毡裘之国无不服匈奴后来匈奴分南北乌丸又盛到乌丸既盛所谓匈奴微矣散而处中国如刘元渤海亦列于边民之间到西晋起海外分崩匈奴左右贤王刘元渤海再起旧时乌丸又微了自此五胡迭长始者吴越盛五胡衰氐羌继之氐羌盛后来符坚衰慕容鲜卑继之氐羌衰所谓孛头元命继之自此更为消长直到唐藩镇未尝不相为盛衰论来一消一长是天道不息处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谢湜曰雨不克葬葬无雨备也日中而克葬以雨其葬缓也葬人子之大事也卜日而葬敬大事也虞葬同日不忍一日未有所归也日中虞之时也鲁之葬敬嬴也不知雨之在所备也故卜以己丑葬以庚寅葬不得以时成日中然后能葬大事简慢甚矣葬人子之所自尽也念亲不至为不哀虑物不备为不豫葬不及时为不敬不哀不豫不敬为不孝
胡安国曰成风薨以夫人葬以小君将祔于庙而始有二夫人也则四贬之以正其事今敬嬴亦薨以夫人葬以小君使祔于庙无贬以正之从同同可也而于宣公元年即以所逆穆姜妇之何也曰妇有姑之词见敬嬴遂以子贵援例而亟立为夫人也僖公享国八年然后致成风而敬嬴之亟也虽云援例鲁君臣之责亦可知矣无贬而书法若此者犹桓宣弑君而书即位耳敬嬴以其子宣公属诸襄仲杀太子及其母弟虽假手于仲实敬嬴之谋也经书子赤卒夫人姜氏归于齐其文无贬而读者有伤切之意焉则以秉彝不可灭也𫝊谓哭而过市市人皆哭敬嬴逆天理拂人心之状惨矣其于终事雨不克葬著咎徴焉而谓无天道乎此皆直书以见人心与天理之不可诬者也夫丧事即远有进无退浴于中霤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阶殡于客位迁于庙袒于庭塴于墓以吊宾则其退有节以虞事则其祭有时不为雨止礼也雨不克葬丧不以制也或曰卜葬先远日所以避不怀也诸侯相朝与旅见天子入门而雨霑服失容则废矧送终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礼而葬乎潦车载蓑笠士丧礼也有国家者乃不能为雨备何也且公庭之于墓次其礼意固不同矣不得不可以为恱无财不可以为悦得之为有财古之人皆用焉而不能为之备是俭其亲也不亦薄乎故穀梁子曰雨不克葬丧不以制也厚葬古人之所戒而墨之治丧也以薄又君子之所不与故丧事以制春秋之旨也
吕祖谦曰雨不克葬当有备不可过日俟其晴亦可此当大事者所宜慎也
城平阳楚师伐陈
谢湜曰楚伐陈以陈与晋故也陈即楚则晋卫侵陈陈即晋则楚师伐陈
春秋集义卷三十一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二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
谢湜曰母丧如齐不讳者公之恶有大于此故也
夏仲孙蔑如京师
谢湜曰公如齐仲孙蔑如京师齐强王室弱故也胡安国曰以浅言之属辞比事春秋教也当岁首月公朝于齐夏使大夫聘于京师此皆比事可考不待贬绝而恶自见者也宣公享国九年于周才一往聘其在齐则又再朝矣经于如齐每行必致深罪之也下逮战国周衰甚矣齐威王往朝于周而天下皆贤之况春秋时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患起矣此经书君如齐臣周之意而特书王正以表之也
齐侯伐莱
谢湜曰七年伐莱莱未服故又伐莱
秋取根牟
谢湜曰杜氏谓根牟东夷国
八月滕子卒
谢湜曰滕昭公用夷礼故称子鲁不会葬故不书葬不日不名史失之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胡安国曰按左氏讨不睦也陈侯不会荀林父以诸侯之师伐陈晋侯卒乃还则知经所书者与晋罪陈之词也会于扈以待陈而陈侯不会然后林父以诸侯之师伐之也则几于自反而有礼矣不书诸侯之师而曰林父帅师者在会诸侯皆以师听命而林父兼将之也则其众辑矣晋主夏盟又尝救陈所宜与也而惟楚之即夫岂义乎
辛酉晋侯黑臀卒于扈
谢湜曰扈之会以陈与楚谋伐陈也诸侯不出故荀林父帅师伐陈诸侯不振可知也不知制楚而区区伐陈晋之失道也晋侯伐陈未返而卒于会卒于会书地重之也
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
谢湜曰卫侯卫成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晋成公何以不葬鲁不会也卫成公何以不葬亦鲁不会也卫成事晋甚谨而鲁宣公独深向齐卫欲为晋致鲁故谋黑壤之会而特使孙良夫来盟以定之也及会于黑壤而晋人止公赂然后免是以扈之会皆前日诸侯而鲁独不往二国继以丧故亦皆不会此所谓无其事而阙其文者也或曰二君皆有贬焉故不书葬误矣鲁人不会亦无贬乎书卒而以私怨废礼忘亲其罪已见春秋文简而直视人若日月之无私照也曲生意义失之远矣
宋人围滕
谢湜曰宋人因滕丧围滕宋人大恶也
胡安国曰围国非将卑师少所能办也必动大众而使大夫为主帅明矣然而称人是贬之也滕既小国又方有丧所宜矜哀吊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围之比事以观知见贬之罪在不仁矣
楚子伐郑晋郤缺帅师救郑
谢湜曰自郑从楚侵陈晋与列国伐郑二侵郑一自郑背楚从晋楚人楚子侵郑伐郑二
胡安国曰楚兵加郑数矣或称人或称爵何也郑自晋成公初立舍楚而从中国正也楚人为是兴师而加郑不义矣故宣公三年书人书侵罪之也次年郑公子归生弑其君诸侯未有声罪致讨者而楚师至焉故特书爵与之也然兴师动众贼则不讨惟服郑之为事则非义举矣故又次年𫝊称楚子伐郑而经书人再贬之也至是称爵岂与之乎按公羊例君将不言帅师书其重者也至此书爵见其凌暴中华以重兵临郑矣何以知其非与之乎曰下书晋郤缺帅师救郑则知其非与之也由此观春秋书法皆欲治乱贼之党谨华夷之辨以一字为褒贬深切著明矣
陈杀其大夫泄治
谢湜曰灵公君臣宣淫于朝大夫泄治直谏而死冶之死国卿孔宁杀之也不书孔宁者宁之杀直臣也灵公弗能禁大臣弗能争是乃陈国杀之也杀书陈罪其国也灵公昏淫久矣立于朝者皆邪臣也与邪臣窃位以事污君未尝有匡救之力也及恶之宣于朝也然后以一言直谏而死其名节不足称也故冶之死春秋无美词
胡安国曰称国以杀者君与用事大臣同杀之也称其大夫则不失官守而杀之者有専辄之罪矣泄冶无罪而书名何也冶以谏杀身者也杀谏臣者必有亡国弑君之祸故书其名为徴舒弑君楚子灭陈之端以垂后戒此所谓系于名而书其名者也比干谏而死子曰商有三仁焉泄冶谏而死何独无褒词夫语默死生当其可而止耳泄冶之尽言无隐不愧乎史鱼之直矣方诸比干自靖自献于先王则未可同日而语也冶虽效忠其犹在宋子哀鲁叔𦙝之后乎故仕于昏乱之朝若异姓者如子哀洁身而去可也其贵戚耶不食其禄如叔𦙝善矣
又曰按春秋书陈杀其大夫泄冶于前而载楚子入陈于后明杀诤臣者必有灭亡之祸不待贬绝而自见者也
吕祖谦曰泄冶谏陈灵公当从胡氏说或者邦无道危行言逊冶或未尽所谓危行言逊是下位之人非大夫之事冶是大夫大夫与闻国之政事固亦当谏不得已去之亦可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
谢湜曰公比年如齐以济西田故也
胡安国曰此亦如齐亦致其至而不书月上九年亦如齐亦致其至而书月者为是年夏使仲孙蔑如京师故特于岁首书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而君臣名分之际谨严如此也归田以为私恵比于君臣名分之际则大小不侔矣
齐人归我济西田
程颐曰鲁修好故归鲁田田鲁有也齐非义取之故云归我不足为善也
程氏学曰按元年公会齐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齐六月齐人取济西田公子遂杀子恶而立宣公故以济西田赂齐而齐人取之至是而归者公比年朝齐请而得之也夫鲁之分地先君受于天子奚可失坠又况负弑君之罪赂以免讨乎齐取逆人之赂以贬恶乎故其取其归皆谨而书之然其他归田未有言我而此特曰我济西田者独此故鲁田也若哀八年齐人归讙及阐定十年来归郓讙龟阴田皆鲁侵诸侯而得之非周公之本封也既本他国之田故不言我盖以寡暴众以大侵小而得之者如有王者作则在所予乎在所夺乎圣人所书以正王法耳郓讙龟阴田特书曰来归者夹谷之会孔子相焉质以礼义齐人自服而来归故也他只书归者皆我请而得之也谢湜曰济西田鲁以赂齐者也齐人取我济西之赂矣至此复以济西归我者以公比年如齐请而得之也诸侯土地皆受之天子也擅割擅取其罪一也鲁割天子分田以逃逆宣公之大罪也齐取天子分田以容逆恵公之大罪也故取田书归田复书谨其地也所以著二国之罪也济西鲁之故地也归称我以明我之所有也郓讙龟阴不称我者其地非鲁本封皆鲁侵而得之故也非故地则称归故地则称归我以王法正邦国之封疆也郓讙书来归者以彼自服而来也济西独书归者以我请而得之也
胡安国曰宣公于齐顺其所欲既以女妻其臣又以兵会伐莱之举又每岁往朝于齐廷虽诸侯事天子无是礼也故恵公悦其能顺事已而以所取济西田归之也归讙及阐直书曰归此独书我者乃相亲爱恵遗之意或谓济西鲁之本封故书我则误矣以柔巽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与悦人之柔巽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归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义矣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己巳齐侯元卒齐崔氏出奔卫谢湜曰尹氏武氏崔氏皆以氏世其职者也尹以世权之重赴告外通武以世权之重子摄父职崔以世权之重逼上出奔然则三氏世权之尤甚者也故尹武崔书氏以著内外世卿之患也诗称尹氏太师然则尹族専国非一日也其氏已著于幽王之时矣胡安国曰按左氏崔杼有宠于恵公高国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卫书曰崔氏以族奔也许翰以谓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肆者以其宗强于此举氏辨之早也其说得矣所谓讥世卿者非公羊本旨盖门弟子因尹氏武氏称世卿而附益之于此耳经有事同而词异亦有事异而词同一视之则泥而不通矣
公如齐五月公至自齐
程氏学曰君行其至必书于法当然也古者诸侯朝会有常节出入有常期周衰以后无法而妄行征伐会盟纷纷四出弃社稷委人民往往越月逾岁而后得返观其所书而其乱自著矣然必书其告庙而见于册书者则春秋可得而纪其不告者则史所不载而春秋亦不得而书焉然则不告者尤为非礼亦可知也
谢湜曰公立非正且不顺其立齐之力也故十年五朝于齐鲁人病齐可知也
胡安国曰文约而事详者经也春如齐朝恵公夏如齐奔其丧若是虽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天王之丧不奔欲行郊礼而汲汲于奔齐恵公之丧天王之葬不会使微者往而公孙归父会齐恵公之葬其不顾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谓肆人欲灭天理而无忌惮者也词繁而不杀圣人之情见矣
癸巳陈夏徴舒弑其君平国
谢湜曰君不君则臣不臣陈灵之祸是已
胡安国曰陈灵公之无道也而称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祸莫大于拒谏而杀直臣忠莫显于身见杀而其言验泄冶所为不惮斧钺尽言于其君者正谓灵公君臣通于夏徴舒之家恐其及祸不忍坐观故昧死言之灵公不能纳又从而杀之卒以见弑而忘其国此万世之大戒也特书徴舒之名氏以见泄冶忠言之验灵公见弑之由使有国者必以远色修身包容狂直开纳谏诤为心也以为罪不及民故称大夫以弑者非经意矣
六月宋师伐滕
谢湜曰宋尝围滕矣滕未服故又伐滕
胡安国曰前围滕称人刺伐丧也此伐滕称师讥用众也宋大国爵上公伯主之馀业力非不足也今邻有弑逆不能声罪致讨乃用大众以伐所当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无乃已徳犹有所阙而滕何尤焉故特称师以著其罪而汲汲于诛乱臣讨贼子之意见矣
公孙归父如齐葬齐𠅤公
谢湜曰公子遂如晋葬晋襄公公孙归父如齐葬齐恵公齐晋皆大国也
胡安国曰归父仲遂之子贵而有宠宣公深徳齐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济西田归之也故生则倾身以事之而不辞于屈辱殁则亲往奔丧而使贵卿会其葬亦不顾天王之礼阙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辞义自见矣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伐郑
谢湜曰晋郤缺救郑不力郑从楚故四国伐郑胡安国曰按左氏郑及楚平诸侯伐郑取成而还其称人贬也郑居大国之间从于强令岂其罪乎不能以徳镇抚而用力争之是谓五十步笑百步庸何愈于楚自是责楚益轻罪在晋矣
吕祖谦曰自宣四年以后晋楚交伐郑㸔上面许多标题处郑南北两属晋楚只是要争郑此是楚人盛则中国衰此处最要㸔
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
谢湜曰季子来聘报仲孙蔑之聘也季子母弟之为大夫者也季子字天子大夫称字故也王以私恩宠季子故季子系王言之亲逆恶非义也以官私其亲非正也
胡安国曰公羊传曰王季子者王之母弟也王有时聘以结诸侯之好礼也宣公享国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齐不奔王丧而奔齐侯丧不遣贵卿会匡王葬而使归父会齐侯之葬纵未举法勿聘焉犹可也而使王季子来王灵益不振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书矣
公孙归父帅师伐邾取绎
谢湜曰伐邾取须句取訾娄矣今又伐邾取绎然则鲁之问罪于邾惟以利其田邑而已王法在所黜者也
胡安国曰用贵卿为主将举大众出征伐不施于乱臣贼子奉天讨罪而凌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国是为盗也当此时陈有弑君之乱既来赴告藏在诸侯之策矣曽不是图而有事于邾不亦傎乎故四国伐郑贬而称人鲁人伐邾特书取绎以罪之也
大水季孙行父如齐冬公孙归父如齐
谢湜曰齐顷公初立行父聘于齐归父又聘于齐结齐好也一岁之间公两如齐归父行父三如齐虽曰以吊聘而出上下烦扰甚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行父如齐初聘也归父如齐邾故也齐侯嗣立宣公亲往奔其父丧又使贵卿会葬矣若待逾年然后修聘未晚也而季孙亟行归父继往则以宣公君臣不知为国以礼而谓妄说取人之可以免于讨也归父贪于取绎畏齐而往盖理曲则气必馁矣能无畏乎哉春秋备书而不削以著其罪为后世鉴也
齐侯使国佐来聘
谢湜曰恵公卒未逾年顷公以成君之礼遣使修聘书爵著其恶也
胡安国曰葬之速也大不怀也人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邻国则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养生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庐未有命戒及至颜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而有愿为其氓者盖礼义人心之所同然也齐顷公嗣位之初举动如此丧师失地几见执获岂特妇人笑客之罪哉已失守身之本矣
饥
谢湜曰大水漂荡征役烦数故饥春秋以民为本故书饥以恤民命
楚子伐郑
谢湜曰四国伐郑郑从晋故楚子伐郑
胡安国曰经有词同而意异者比事以观斯得之矣九年楚子伐郑称爵者贬词也若曰国君自将恃强压弱凭陵中夏之称也知然者以下书晋郤缺帅师救郑则贬楚可知矣此年楚子伐郑称爵者直词也若曰以实属辞书其重者而意不以楚为罪也知然者以𫝊书晋士会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而经削之则责晋可知矣此类经以𫝊为案者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谢湜曰楚庄势益强盛中国所不能制故陈侯郑伯出受楚盟二国晋楚所争二国从楚盟于辰陵则楚国衰弱可知也郑子良曰晋楚不务徳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郑襄无守死中国之志而大臣无守死中国之谋乃郑之所以取祸也
胡安国曰晋楚争此二国为日久矣今陈郑背晋从楚盟于辰陵而春秋书之无贬词者岂与其下乔木而入幽谷乎晋人而不能令则楚人进矣经之大法在诛乱臣讨贼子有乱臣则无君有贼子则无父无父无君即大伦等于弁髦人类殄为禽兽虽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今鲁与齐方用兵伐莒晋与狄方会于攒函而不谋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谋之所谓礼失而求之野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辰陵之盟所以得书于经而词无贬乎圣人讨贼之意可谓深切著明矣
公孙归父会齐人伐莒
谢湜曰以二国不能平莒故
秋晋侯会狄于攒函
谢湜曰狄在所攘而反会之弃中国不问而会狄攒函景公之罪也攒函狄地
胡安国曰周礼蕃服世一见无会同分类也书会戎会狄会吴皆外词也内中国故详外四夷故略今中国有乱天王不能讨则方伯之责也又不能讨则四邻诸侯宜有请矣而鲁方会齐伐莒晋亦求成于狄是失肩背而养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缌小功之察不亦傎乎凡此直书其事不待贬绝而义自见者也
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徴舒
程颐曰人众词大恶众所欲诛也
胡安国曰称人者众词也大恶人人之所同恶人人之所同得讨其称楚人杀徴舒诸夏之罪自见矣按左氏𫝊楚子为夏氏乱故谓陈人无动将讨于少西氏遂入陈杀徴舒轘诸栗门而经先书杀后书入者与楚子之能讨贼故先之也讨其贼为义取其国为贪舜跖之相去远矣其分乃在于善与利耳楚庄以义讨贼勇于为善舜之徒也以贪取国急于为利跖之徒也为善与恶特在一念须臾之间而书法如此故春秋传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圣人大改过楚虽县陈能听申叔时之说而复封陈可谓能改过矣犹书入陈以贬之何也曰楚庄意在灭陈虽复封之然乡取一人焉以归谓之夏州而又纳其乱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晋人以币如郑问驷乞之立故子产对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晋大夫専制其位是晋之县鄙也何国之为辞客币而报其使晋人舍之他国非所当与也而必欲纳其乱臣存亡兴灭其若是乎仲尼重伤中国深美其有讨贼之功故特从末减不称取陈而书入虽曰与之可矣
丁亥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
程颐曰诛其罪义也取其国恶也入者不受而彊之也致乱之臣国所不容也故书纳
谢湜曰夏徴舒陈之大逆也楚子以罪讨而杀之诸侯之师未有义于此者也杀书楚人善其得讨贼之义也徴舒之罪人人皆欲杀之故也晋主盟之国也陈之乱晋不能讨而楚能讨之则义举在楚而不在晋矣虽然楚之讨陈也以陈之富因欲县陈以叔时之谏然后反之书入罪其因人之乱而利之也入恶辞以其为陈病也公孙宁仪行父导君于淫以起乱陷君于危以取亡其罪在所绝也而楚子复纳于陈书纳罪其党邪臣也纳恶辞以其胁陈而返之也二子不系之陈绝于陈也春秋不以恶废善不以善掩恶楚子始正而终邪杀有罪而纳有罪故春秋美其义于前而惩其恶于后所以明天王之法也
胡安国曰此二臣者从君于昏宣淫于朝诛杀谏臣使其君见弑盖致乱之臣也肆诸市朝与众同弃然后快于人心今乃诡词奔楚托于讨贼复仇以自脱其罪而楚庄不能察其反复又使陈人用之是犹人有饮毒而死者幸而复生又强以毒饮之可乎故圣人外此二人于陈而特书曰纳纳者不受而强纳之者也为楚庄者宜奈何潴徴舒之宫封泄冶之墓尸孔宁仪行父于朝谋于陈众定其君而去其庶几乎朱熹曰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䘮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贺则诛其群臣如宋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澄枢等实亡刘氏乃飞廉恶来之比诛之自不为冤若昌邑群臣与贺同恶者固不得不诛其馀止可当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级例行诛杀是则霍光之私意也又如胡安国论楚子纳孔仪处事虽不同意亦类此试参考之则知成汤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毫发不差处何疑之有哉
春秋集义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三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
谢湜曰楚子以义讨贼与本国臣子讨贼无异故书葬
胡安国曰讨贼者非臣子也何以书葬天下之恶一也本国臣子或不能讨而上有天王下有方伯又其次有四邻有同盟有方域之诸侯有四夷之君长与凡民皆得而讨之所以明人伦存天理也徴舒虽楚讨之臣子亦可以释怨矣故得书葬君子词也
楚子围郑
谢湜曰辰陵既盟之后郑惧难复事晋故楚子围郑围郑之役楚已入郑矣不书入者以楚子叛而伐之服而舍之退三十里而许之平不为郑国患故也胡安国曰按公羊传例战不言伐围不言战入不言围灭不言入书其重者楚子县陈盖灭之矣而经止书入其于郑也入自皇门至于逵道盖即其国都矣而经止书围曷为悉从轻典不书其凭陵中夏之罪乎上无天王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臣弑君子弑父诸夏不能讨而夷狄能讨之春秋取大节略小过虽如楚子凭陵上国近造王都之侧犹从末减于以见诛乱臣讨贼子正大伦之为重也
夏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谢湜曰邲之战不书伐楚者楚来围郑而晋荀林父帅师战之也战由晋起故以林父主战而罪之楚庄暴横久矣修正令合诸侯明大义然后可以惩强楚之纵而建中国之功也林父以力斗楚以一国之众当强楚之锋其进也计虑不明上下不协非独不足以解郑而安之也适以益晋之祸而已书晋师败绩罪林父战楚之失其道也
胡安国曰战而言及主乎是战者也按左氏晋师救郑经既不以救郑书矣又不言楚晋战于邲而使晋主之何也陈人弑君晋不讨贼而楚人能讨之楚人围郑亦既退师与郑平矣而又与之战则非观衅之师也故释楚不贬而使晋主之独与常词异乎按邲之役六卿并在大夫司马皆具官不欲剿民者三师也违命济师者先縠也而独罪林父何也尊无二上定于一也古者仗钺临戎専制阃外虽君命有所不受况其属乎栾书救郑军师之欲战者八人武子遂还众不敢遏偪阳之举匄偃二将皆请班师荀罃令曰七日不克必尔乎取之遂下偪阳林父既知无及于郑焉用之矣诸帅又皆信然其䇿先縠若独以中军佐济者下令三军无得妄动按军法而行辟夫岂不可既不能令乃畏失属亡师之罪而从韩献子分恶之言知难而冒进是弃晋师于谁责乎故后诛先縠不去其官此称败绩特以林父主之也
朱熹曰荀林父邲之役先縠违命而济或谓与其専罪六人同之是何等见识当时为林父者只合按兵不动召先縠而诛之又曰当时楚孙叔敖不欲战伍参争之若事有合争处须当力争不可茍徇人情也吕祖谦曰宣成之间正是楚庄霸业强盛之时举邲之战晋楚之强弱可知当是时晋景公但循常袭故政事少怠楚庄方厉精为治政事修明晋楚之强弱大纲在此楚之所以强盖得叔孙敖整齐军政训教卒伍细大本末无不具举兵威所向虽中国亦不敢当其锋楚之盛不特兵之不可敌亦在善能持胜何故既县陈又复封之既而克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又复其社稷夫楚用兵以取两国而又复封其社稷此见楚有其功而不居其功齐桓晋文以来未之有也当邲之战晋楚正欲争衡荀林父栾书之徒一见楚师便欲敛军避楚则其强弱又易晓要之邲之败其罪固在先縠然林父亦不能无罪以縠之刚复不仁固不可信用林父以晋之名臣统元帅之权而不能制一先縠者盖其新进之徒威徳未孚于人故如此以楚嬖人伍参之言观之谓晋之从政者新此言论林父最切当大抵贤才处事或至于败事者未必不由于新进处事之不审特其素望之未熟于人也此其所以败事古之人所以四十而仕五十而为政者盖欲涵养积习使威望在人已熟然后可以任用若是养之无素骤然居人上鲜有不败事者良以此也故邲之败虽是彘子之罪然荀林父亦有不是处观彘子以中军佐济及林父不得已而从之此彘子之罪也使赵括更行人失辞是以恶言激楚之怒此彘子之罪不设备而为楚所乘三者虽彘子之罪然荀林父乃元师至于魏锜赵旃以不得官职挟憾而往楚欲败晋师是人皆知其不可用独林父不察焉一请往乃许之遂致于败国事此乃林父之罪先縠先济而林父亦从之此亦林父之罪及后为楚军所乘鼔于军中曰先济者有赏遂致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此亦林父之罪原邲之败皆是晋群帅浮躁不协遂至于败师自邲败之后大率规模与前不同故当厚蓄自养不敢有事乎他师还之后不敢加忿兵于楚但使解致命而已亦不敢加兵当时之诸侯如伐郑但示之整而已惟其如此所以有鞌之胜夫以灭狄数者之事观之林父之谋虑亦可谓明矣至于邲之战何如此之昏乱盖人心最不可昏当邲之战缘先縠强狠必欲先济林父又不得己勉强从之惟其自相矛盾自相攻夺如此故林父方寸精明都昏乱了其从先济之时心已不在军事是以举措乖错邲之战縠曰由我失霸不如死栾书从旁而止之至鄢陵之战栾书为元帅乃曰不可以当吾世失诸侯反蹈先縠之覆辙而不自知范武子从傍而止之何智于前而昏于后也盖天下之事傍观之时无不精审及自临事时利害切于己私心难克所以如此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灭萧
谢湜曰萧宋附庸国
胡安国曰假于讨贼而灭陈春秋以讨贼之义重也未减而书入恶其贰已而入郑春秋以退师之情恕也未减而书围与人为善之徳宏矣至是肆其强暴灭无罪之国其志已盈虽欲赦之不得也故传称萧溃经以灭书断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楚庄盖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归者也建万国亲诸侯者先王之政兴灭国继绝世者仲尼之法今乃灭人社稷而绝其祀亦不仁甚矣萧既灭亡必无赴者何以得书于鲁史楚庄县陈入郑大败晋师于邲莫与校者不知以礼制心至于骄溢克伐怨欲皆得行焉遂以灭萧告赴诸侯矜其威力以恐中国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霸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传心之要典推此类求之斯得矣
晋人宋人卫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程颐曰晋为楚败诸侯惧而同盟既而背渝故书人以贬之
程氏学曰同盟之例有三一则主臣在会而书同盟者王臣亦与盟也柯陵鸡泽平丘是也以见尹子单子刘子亦同盟也首止葵丘皋鼬之会曰诸侯盟于某则王世子宰周公刘子不同盟也故止书诸侯又如会王人盟于洮于翟泉及苏子盟于女栗直以鲁会及盟而书更无伐会日月之隔其势自不须云同耳呜呼王者御诸侯王臣将王命必惇信明义而后可以表正乎天下诸侯守邦必尊王奉法而后可以保其社稷周衰一切反是王臣下与诸侯约誓诸侯亦敢上与王臣要言斯大乱之道也然则首止葵丘皋鼬之会犹为有善者矣凡诸侯之盟皆大国率之小国不得已而从焉者也其有小国与之同欲亦书同盟于幽郑伯欲盟故也同盟于新城卫侯之所同愿也同盟于断道鲁卫曹同欲伐齐故也同盟于虚朾谋救晋协谋而为此盟也同盟于重丘欲以讨齐俱志在于定乱也考其前后之文皆诸侯同欲而书同盟者也有恶其反复而书同盟者夫盟以不信而为之者也又况不信之尤乎盖有既盟而复背之者言已尝同盟所以深责其不然也如庄十六年同盟于幽及清丘虫牢马陵蒲戚戏亳城北之盟是也考其前后之文皆既同盟不旋踵而遂相执伐则又恶其反复而书同盟者也
谢湜曰楚日强盛四国欲恤病讨贰协力相维故晋原縠宋华椒卫孔达曹人同心为盟卿不名者同盟之后四国反复背盟故清丘之盟卿皆夺节称人以著四国之恶也凡盟既盟而背之者犹以其盟出于不得已也同盟而违之则其恶大矣清丘之盟是也胡安国曰书同盟志同欲也或以恶其反复而书同盟非也春秋不贵盟誓自隐公始年书仪父盟蔑宋人盟宿已不实言矣奚待清丘然后恶其反复乎清丘载书恤病讨贰口血未干败其盟好所谓不待贬而恶自见者也又奚必人诸国之卿然后知反复之可罪乎楚既入陈围郑大败晋师伐萧灭之凭陵中国甚矣为诸侯计者宜信任仁贤修明政事自强于为善则可以保其国耳不是图而刑牲㰱血要质鬼神蕲以御楚谋之不臧孰大于是故国卿贬而称人讥失职也原縠违命丧师乃晋国罪人而主兹盟约所信任者皆可知矣
宋师伐陈卫人救陈
谢湜曰陈以卫为好而宋师伐之宋以陈为贰而卫人救之同盟之后二国背戾相违书伐书救罪其失信也
胡安国曰陈有弑君之乱宋不能讨而楚能讨之虽曰县陈寻复封之其徳于楚而不贰未足责也宋人不能内自省徳遽以大众伐之非义举矣卫人救陈背盟失信而以救书者见宋师非义陈未有罪而受兵为可恤也且谋国失图妄兴师旅无休息之期则乱益滋矣其以救书意在责宋也若卫叛盟则不待贬绝而恶自见矣
十有三年春齐师伐莒
谢湜曰莒小国以齐国之力而不能服莒服之不以其道也
夏楚子伐宋
谢湜曰楚子既灭萧于是伐宋以宋师伐陈故也楚之伐宋也晋卫曹畏楚无一出救者背清丘之盟也胡安国曰楚人灭萧将以胁宋诸侯惧而同盟为宋人计者恤民固本轻徭薄赋使民效死亲其上则可以待敌矣计不出此而急于伐陈攻楚与国非策也故楚人有词于伐而得书爵
秋螽冬晋杀其大夫先縠
谢湜曰先縠刚愎不仁邲之败起于先縠故晋以国法杀之凡大夫有罪而书国杀善其国之行法也凡大夫无罪而书国杀罪其国之失道也观大夫有罪无罪而国杀之当否见矣
胡安国曰先縠违命大败晋师元帅不能用钺已失刑矣今又重有罪焉晋人治其罪而戮之义也曷为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夫兵者安危所系有国之大事也将非其人则败虽得其人使亲信间之则败以刚愎不仁者参焉而莫肯用命则败凡此三败君之过也河曲之战赵穿独出而臾骈之谋不用济泾而次栾黡欲东而荀偃之令不行今林父初将中军乃以先縠佐之使敌国谋臣知其从政者新未能行令谁之过与故称国以杀不去其官罪累上也
十有四年春卫杀其大夫孔达夏五月壬申曹伯寿卒谢湜曰晋以楚伐宋讨卫救陈卫之背盟救陈达之谋也故卫以国法杀之
胡安国曰杀大夫而书名氏义不系于専杀也孔达弃信以危社稷卫人按其罪而诛之可也何以称国而不去其官用人谋国干犯盟主至于见讨谁之过与称国以杀不去其官罪累上也春秋端本澄源故书法如此
吕祖谦曰晋讨卫前后小国贰大国亦多未尝必欲杀其二谋者至此必欲讨卫孔达何与盖晋经邲一败之后欲张纲纪晋国不如是震威则不足以服诸侯
晋侯伐郑
谢湜曰郑即晋则楚围郑
胡安国曰按左氏传为邲故也比事以观知其为报怨复仇之兵词无所贬者直书其事而义自见矣
秋九月楚子围宋
谢湜曰伐宋围宋以宋伐陈且不服也
胡安国曰宋人要结盟誓欲以御楚已非持国之道轻举大众剿民妄动又非恤患之兵特书救陈以著其罪明见伐之由也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易于讼卦曰君子以作事谋始始不谋必至于讼讼而不竟必至于师若宋是矣始谋不臧至于见伐见围几亡其国则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责宋为深若蛮夷围中国则义亦明矣
葬曹文公冬公孙归父会齐侯于糓
胡安国曰夫礼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乱自天子出者也列国之君非王事而自相会聚是礼自诸侯出矣以国君而降班失列下与外臣会以外臣而抗尊岀位上与诸侯会是礼自大夫出矣君若赘旒陪臣执命岂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故易于坤之初六曰驯致其道至坚冰也易言其理春秋见诸行事若合符节可谓深切著明矣
春秋集义卷三十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四
宋 李明复 撰
宣公
十有五年春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
谢湜曰楚围宋历三时而兵未解鲁人惧难故归父会楚子于宋楚强不讨而又会之宋危不救而又益之诸侯之罪也
胡安国曰楚子不假道于宋以启衅端而围之陵蔑中华甚矣诸侯纵不能畏简书攘僣乱存先代之后严兵固圉以为声援犹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乘之国谋其不免至于荐贿不亦鄙乎若此类圣人不徒笔之于经也比事以观则知当日治乱盛衰之由春秋经世之略矣
朱熹语录宣公十五年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春秋之责宋郑正以其叛中国而从荆蛮耳中国讳言此事故学者不敢正言今犹守而不变此不知时务之过也罪其贰霸亦非春秋意岂率天下诸侯以从三王之罪人哉特罪其叛中国耳
吕祖谦曰楚在宋此亦自邲之败骄皆不自知觉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程氏学曰王道之行诸侯各以法守则何憾而平哉由列国纷乱交相战伐故有憾有憾则有平也宣十五年宋人及楚人平宋及之也定十年及齐平十有一年及郑平我及之也
谢湜曰释其争憾曰平宋服楚而楚受之二国于此和焉故书平宋之见围凡九月其告急于晋也外无只轮匹马之援内有柝骸易子之变宋人知怨之不可以结也故请和于楚以求平楚人知忿之不可以恃也故受宋之和而与之平二国之平众之所同欲也故宋及楚皆称人晋主盟之国也邦国之争晋不能平而楚能平之则义行在楚而不在晋矣书楚杀徴舒书宋及楚平罪中国楚之不若也楚为平主而书先宋人者平由宋起故以宋人主平而善之也自宋及楚平两国免攻争之患而宋国赖此以安书宋人及楚人平善之也公羊以称人为贬失春秋之意矣平非盟也不书盟以平为重故也
胡安国曰此华元子反二国之卿其称人何贬也春秋贱欺诈恶侵伐二卿不爱其情释怨解纷使宋无亡国之忧楚无灭国之罪功亦大矣宜在所褒何以贬也善则称君过则称已则民作忠今二卿自以情实私相告语取必于上以成平国之功而其君不与知焉非人臣之义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君有听于臣父有听于子夫有听于妇中国有听于外域仲尼所以惧春秋所以作也故平以解纷虽其所欲而平者在下则大伦紊矣圣人明其道不计其功故褒贬如此然则臣而有安国家利社稷者専之不可乎曰専之而可者谓境外也子反在君之侧无奏报之难几会之失奚急于平而専之若是哉或曰子反攘善则知其罪矣华元救国急难而纾其情实何尤焉夫宋先代之后武王所封以备三恪横见侵逼非有可灭之罪也若以大义责之曰子为上卿不能恤小助桀为虐陵我郊保围我城郭欲灭我社稷纵子得之何面目见中华之士乎使子反果忠楚庄果贤必为义动退师止众结盟而反矣何必轻见情实蹈不测之险乎后世羊陆效其所为交欢边境而议者以为非纯臣也知春秋之法矣
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
谢湜曰潞子失国臣服于晋故书名潞赤狄别种种各有氏故称潞氏潞氏狄中微国也潞子犹以失国书名以中国之法治之也天子死社稷国君死宗庙大夫死众士死制义也
胡安国曰其称日谨之也上卿为主将略而称师者著其暴也灭而举号及氏者减见灭之罪著灭者之甚不仁也潞婴儿不死社稷比于中国而书爵者免婴儿之责词也然则攘外裔安诸夏非耶徐夷并兴东郊不开伯禽征之𤞤狁孔炽侵镐及方宣王伐之楚人侵郑近在王畿齐侯攘之皆门庭之冦不可纵而莫御者也虽御之亦不极其兵力殄灭之无遗育也今赤狄未尝侵掠晋境非门庭之冦而恃强暴以灭之其不仁甚矣春秋所以责晋而略狄也又有异焉者夫伐国之要讨其罪人斯止矣按左氏潞子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则酆舒者罪之尤也为晋计者执酆舒轘诸市立黎侯安定潞子改纪其政而返则诸狄服疆域安矣今乃利狄之土灭潞氏以其君归何义乎春秋所以责晋而略狄也
朱熹曰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
秦人伐晋
谢湜曰自晋道狄伐秦秦人〈阙文〉
王札子杀召伯毛伯
程氏学曰王札子杀召伯毛伯王之卿士而王札子杀之周衰天子失政刑其乱甚矣
谢湜曰王札子王子弟之为大夫者也王以私恩宠札子故札子系王言之召伯毛伯王之卿士也王之卿士而札子杀之札子之乱国也天王在上而札子一日杀二伯定王之失道也诛赏国之纪纲也诛赏出于臣下而王不问则国之纪纲坏矣故春秋之道虽亲有罪在所不恕虽仇有善在所不废
胡安国曰王臣有书字而言子者王季子是也有书字而系名者王子虎是也此称王札子者糓梁以为当上之词也其为当上之词者矫王命以杀之也为天下主者天也继天者君也君之所司者命也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则不臣为人君而假其臣以命则不君君不君臣不臣天下所以倾也邢侯専杀雍子于朝叔向以杀人不忌为贼请施邢侯君子以为义王札子之罪当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无政刑矣何以保其国而不替乎
秋螽
胡安国曰人事感于此则物变应于彼宣公为国虚内以事外去实而务华烦于朝会聘问赂遗之末而不知务其本者也故戾气应之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年复螽府库匮仓廪竭调度不给而言利克民之事起矣
仲孙蔑会齐高固于无娄
谢湜曰公孙归父仲孙蔑比年会齐著大夫出入之数也
胡安国曰礼之始失也诸侯非王事而自相会也无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后诸侯与大夫会又无以正之然后大夫与大夫会礼亦不自诸侯出矣田氏篡齐六卿分晋三家専鲁理固然也不能辨于早后虽欲正之其将能乎
初税亩
谢湜曰什一取民天下之中正也宣公始有税亩之法故曰初公田之外又取私田计亩而税之故曰税亩古者国有常事财有常出故取民不过什一而已后世事倍于古不啻数十财出经用之外不可胜计由是什一不足而加之税亩也税亩之法行而鲁国困矣故春秋取民以什一为正
胡安国曰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则天下之农皆悦而愿耕于其野矣书初税亩者讥宣公废助法而用税也殷制公田为助助者藉也周因其法为彻彻者通也其实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亲上之于下则曰骏发尔私终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给也下之于上则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颂声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恶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财之入而不恻怛以利下水旱凶灾相继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废助法而税亩乎初者志变法之始也其后作丘甲用田赋至于二犹不足则皆宣公启之也故曰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何有国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变其必先务本乎
朱熹曰鲁自宣公税亩又逐亩什取其一则通为什二矣
冬蝝生
谢湜曰蝝螽子冬非蝝生育之时冬而蝝生异之大也秋则为田害冬则螽死矣今又蝝生灾之大也书蝝生著其为异为灾也
胡安国曰始生曰蝝既大曰螽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灾重及民也而详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谨天灾仁人之心王者之务也遇天灾而不惧忽民事而不修而又为繁政重赋以感之国之危无日矣
吕祖谦曰蝝生是岁本饥所幸得蝝是冬月生不为物害
饥
谢湜曰上则税亩夺其食下则螽蝝贼其稼故饥杜氏谓幸其冬生不为物害误矣人君代天牧民民一阻饥牧民者之罪也岁凶而饥犹曰不可又况身为虐政使民受饥者乎
胡安国曰春秋饥岁多矣书于经者三而宣公独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馀一年之蓄九年耕馀三年之食虽有凶旱民无菜色是岁虽螽蝝而遽至于饥者宣公为国务华去实虚内事外烦于朝会聘问赂遗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库竭矣仓廪匮矣水旱螽蝝天降饥馑亦无以振业贫乏矣经所以独两书饥以示后世为国者不可不敦本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
谢湜曰甲氏赤狄别种留吁又一种君不书死于兵难之中故也昔武王克商庸蜀羌茅微卢彭濮莫莫不与闻牧野之誓茍能大无外之谟保而有之则远方之国皆吾股肱就使以为不可用先王绥有徳接有礼迎来送往治乱持危亦使之各遂其生而已又曷常以杀灭为事哉赤狄其种非一也晋人并赤狄三种而灭之赤狄种类尽矣书灭潞氏书甲氏及灭留吁罪其不仁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董是役者士会也上将主兵其称人贬词也甲氏潞之遗种留吁其残邑也春秋于外裔攘斥之不使乱中夏则止矣伯禽征徐夷东郊既开而止宣王伐𤞤狁至于太原而止武侯征戎泸服其渠帅而止必欲尽殄灭之无遗种岂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士会所以贬而称人也
夏成周宣榭火
谢湜曰宣榭宣王所为之榭也成周守备不严故火发宣榭书火著王室之怠也宫室非法非制火则书灾以明天降之灾也宫室合于典礼火则书火以明火备不严也若陈灾宋灾之类则以政治舛戾招之也故左氏曰人火曰火天火曰灾
胡安国曰成周天子之东都宣榭宣王之庙也按吕大临考古图有𨚕敦者称王格于宣榭呼内史䇿命𨚕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庙也古者爵有徳禄有功必于太庙示不敢専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无室以便射事故凡无室者皆谓之榭宣王之庙谓之榭者其庙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书以宗庙之重书之也贵戚擅杀大臣而天子不讨王室不复能中兴矣人火之天所以见戒乎
秋郯伯姬来归
谢湜曰郯伯姬来归𣏌叔姬来归被出而来归也女子以夫为家以嫁为归生死与之同而不可改者也率身不谨而被出来归辱之大者也书郯伯姬𣏌叔姬来归著其失妇道也著其失妇道以明鲁之失闺训也女子一于夫而已义无再适者也不得于夫而出则终身由此弃矣然则保姆之训可以不严欤齐人来归子叔姬齐人绝而归之也郯伯姬𣏌叔姬来归伯姬叔姬自绝而归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郯伯姬来归出也内女出书之䇿者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婚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淫辟之罪多矣复相弃背丧其配耦氓之诗所以刺卫日以衰薄室家相弃中谷有蓷所以闵周易叙咸恒为下经首春秋内女出夫人归凡男女之际详书于䇿所以正人伦之本也其旨微矣
冬大有年
谢湜曰宣而大有年异之大也饥而大有年幸之大也
胡安国曰程氏曰大有年记异也旱干水溢饥馑荐臻者灾也山崩地震慧孛飞流者异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糓顺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也何以为记异乎凡灾异庆祥皆人为所感而天以其类应之者也人事顺于下则天气和于上宣公弑立逆理乱伦水旱螽蝝饥馑之变相继而作史不绝书宜也独于是冬乃大有年所以为异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书之则为祥仲尼笔之则为异此言外微旨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许男锡我卒丁未蔡侯申卒夏葬许昭公葬蔡文公
胡安国曰日卒书名赴而得礼记之祥也葬而不月其略在内宣公为国务华而无忠信诚悫之心计利而不知礼义邦交之实哀死送终独厚于齐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阙如也大则薄其君亲次则忽于盟主又其次若秦若卫若滕虽来告讣怠于礼而不会也比事以观义自见矣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己未公会晋侯卫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断道
程颐曰诸国同心欲伐齐故书同盟
谢湜曰齐顷不道鲁卫曹皆欲伐齐故断道之盟书同盟
胡安国曰书同盟者志同欲也大国率之小国畏威而从命非同欲也小国诉之大国勉强而应焉非同欲也若断道之盟诸侯同心谋欲伐齐释其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或以为会同天子之事筑宫为坛设方明如方岳之盟故书同疑其说之误矣
秋公至自会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谢湜曰叔𦙝以宠弟得政为卿书公弟著其宠也书叔𦙝著其氏也仲叔季三桓子孙之氏也友以宁国之功遂以援立之力𦙝以母弟之宠鲁皆生赐族氏以世其官先王选贤之法坏矣其卒也书季友书仲遂书叔𦙝著其兆乱也
胡安国曰称弟得弟道也称字贤也何贤乎叔𦙝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兄弟无绝道故虽非之而不去也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终身不食宣公之禄君子以是为通恩也论情可以明亲亲言义可以厉不轨所以取贵乎春秋书曰子弟而称字以表之也公子为正大夫而书卒贵也不为大夫而特书卒贤也或以为叔𦙝宠弟在宣公有私亲之爱故生而赐氏俾世其卿与季友仲遂比则其说误矣诚使叔𦙝有宠生而赐氏则贵戚用事之卿岂有不见于经者齐年郑语在外之见于经者季友仲遂在内之见于经者势必与闻政事执国命矣况宣公之时烦于聘问会朝之礼遂蔑季孙归父交于邻国众矣而独叔𦙝不与焉其非生而赐氏俾世其卿亦明矣
十有八年春晋侯卫世子臧伐齐
谢湜曰卫穆公失训世子之道故世子臧会晋伐齐国君善恶习自世子为世子而从事兵革其后不以攻战为事者寡矣卫书世子著其失职也世子仁不仁系天下治乱故春秋崇世子以正国纲
胡安国曰保国以礼为本者也齐顷公不谨于礼自已致冦所谓人必自伐而后人伐之矣诸侯上卿皆执国命取必于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断道师于阳糓大战于鞍逞其志而后止春秋详书于䇿见伐与伐者之罪皆可以为鉴矣
公伐𣏌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谢湜曰戕残贼而杀之也戕之为害尤为不仁非特杀之而已诸侯皆南面之尊也或用之或戕之王法在所黜故夺爵称人
胡安国曰戕者残贼而杀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难也外域无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单车使者直造其国中执其君长者则有之矣中国则重门系柝帘陛等威侍卫守御之严奚至于坐使其君为邾人残贼杀之而莫御乎邾人盖尝执鄫子用之则不共戴天之世仇也既不能复又使邾人得造其国都而戕杀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责鄫之臣子至此极也吕祖谦曰邾人戕鄫子于鄫邾却与鄫是邻国鄫又小于邾故邾常欺鄫向来时襄公执鄫子于次睢之社易得放手只縁前时有此事后来所以如此不然其他国则无此
甲戍楚子旅卒
范祖禹曰春秋吴楚之君不称王所以存周室也谢湜曰楚庄赴告之礼通于中国故书卒吴楚僭号称王故二国生称子以中国爵命治之也死不书葬黜其号也故礼曰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恐民之惑也
胡安国曰楚僭称王降而称子者是仲尼笔之其不书葬者恐民之惑而避其号是仲尼削之也若楚若吴若徐皆自王降而称子若滕自侯降而称子若𣏌自伯降而称子四裔虽大皆曰子其降而称子者外之也或谓春秋不擅进退诸侯乱名实则非矣述天理正人伦此名实所由定也奚名为乱哉
公孙归父如晋
胡安国曰宣公因齐得国故刻意事之虽易世犹未怠也及顷公不能谨礼怒晋鲁上卿而却克当国决䇿讨之晋方强盛齐少懦矣于是背齐而事晋其于邦交以利为向背无忠信诚悫之心者也按左氏归父欲去三桓以张公室与公谋而聘于晋欲以晋人去之夫轻于背与国易于谋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无悔也然则公室不可张乎务引其君当道正心以正朝廷礼乐刑政自已出也其庶㡬乎必欲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而得腹心之疾也庸愈哉
冬十月壬戍公薨于路寝归父还自晋至笙遂奔齐谢湜曰归父仲遂之子也遂害子赤立宣公归父怙公之宠久矣公之薨也鲁人怨仲逐东门氏归父至笙闻变不返国奔齐人臣奉命以出虽死守节不变君虽薨必以命复之而后已归父之还也闻君丧不奔不复君命而出茍利其身而不顾其职其不恭大矣故奔齐书遂罪其无君也还已反其至之辞公羊以还为善误矣自外奔故不书出
胡安国曰仲尼称孟庄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又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夫仁人孝子于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晋悼公于夷羊五之属以存始终进退之礼而不遽也归父以君命出使未返而君薨在聘礼有执圭复命于殡之文升自西阶子臣皆哭情亦戚矣今宣公犹未殡而东门氏逐忍乎哉书曰归父还自晋者已毕事之词也至笙遂奔齐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也糓梁子曰捐殡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得经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乱而造次颠沛不失礼焉非志于仁者弗能也词繁而不杀归父之善自著矣比事以观则见当国者有无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
春秋集义卷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五
宋 李明复 撰
成公
程颐曰成公名黑肱宣公子定王十七年即位成谥也安民立政曰成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无冰谢湜曰寒气严肃则水凝为冰月建丑而无冰冬伤温也天地之气应则万物和天地之气不应则万物病故春秋书无冰以明燮理失其道
胡安国曰寒极而无冰者恒燠也按洪范传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缓纪纲纵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张其象已见故当固阴沍寒而常燠应之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献羔而启朝之禄位宾食丧祭冰皆与焉此亦爕调愆伏之一事也今既寒而燠遂废凌人之职然䇿书所载皆经邦大训人有微而不登其姓名事有小而不记其本末雨雹冰雪何以悉书天人一理也万物一气也观于阴阳寒暑之变以察其消息盈虚此制治于未乱谨于微之意也每谨于微然后王事备矣
三月作丘甲
谢湜曰作与建之名甲甸赋也成公初易旧制使丘出甲故书作财用不足故初税亩军旅不足故作丘甲书初书作皆以著其所起也古者度地以养民度民以养兵一甸之夫凡五百七十六所出长毂一马四牛十二甲士三步卒七十二而已方是时捍难讨暴无不足于用者故民常裕而力有馀兵常足而用不匮后世征讨无常干戈四出由是军旅不足而丘甲所由兴也丘甲之法行而民困于兵矣故春秋养兵以甸法为正
胡安国曰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之地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所取于民者出长毂一乘此司马法一赋之成也为齐难作丘甲益兵备敌重困农民非为国之道其曰作者不宜作也唐太宗问李靖楚广与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为一甲凡三甲共七十五人然则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积四丘而具一乘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为兵矣则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增一乘乎每乘而增一甲乎鲁至昭公时常蒐于红革车千乘则计甸而増乘未可知也楚人二广之法二乘至用百有五十人则鲁每乘而增一甲亦未可知也赋虽不同其实皆为益兵其数皆增三之一耳先儒或言甲非人人之所能为又以为丘出甸赋加四倍者误矣
朱熹语录或问都鄙四丘为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审乡遂车赋如何曰乡遂亦有车但不可见其制六乡一家出一人排门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赋轻在外者役轻而赋重六军只是六乡之众六遂不与六遂亦有军但不可见其数侯国三军亦只是三郊之众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或说车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已具其说或又问侯国亦仿乡遂都鄙之制否曰郑氏说侯国用都鄙法然观鲁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则当亦是乡遂
吕祖谦曰丘甲是丘出一甸之赋盖一甸六十四井出长毂一乘马四疋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计五百十二家七人以上可出一人一丘止十六井计一百二十八人乃三人出一人盖四倍于常矣司马法二十五人为一甲一车七十五人正是三甲胡春秋论此已详但司马法大率与周礼不同盖当时更革非一次所以不同也如驷介百乘徒兵千便是不同
夏臧孙许及晋侯盟于赤𣗥
谢湜曰齐为鲁难故
胡安国曰初宣公谋以晋人去三桓归父为是见逐而奔齐矣今季孙当国恨齐人之立宣公纳归父又惧晋侯之或见讨也故往结此盟赤𣗥晋地也其称及鲁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贵而恶屡盟者非惟长乱亦国用民力所难给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经大故未有施舎已责逮鳏寡赦乏困之事也为齐难既作丘甲矣闻将出楚师又远与晋寻盟岂固本保邦之道乎书及晋侯盟于赤𣗥非特备齐惧晋盖三桓怀忿怼君父之心将有事于齐而汲汲欲之者罪可见矣
秋王师败绩于茅戎
程氏学曰王师败绩于茅戎不言战者王者至尊天下无敌书曰王师败绩于茅戎自败也王者不能以义征四方迺徼戎以致败岂不曰自取之乎圣人立法以垂后世示之以意而已一书王师败绩于茅戎而尊王之义与王自取败之道咸得而见矣
谢湜曰王者无敌于天下其师有征无战故东面征西夷怨南面征北狄怨定王失此道矣义不足以征戎而以诡道徼戎师不足以服戎而以干戈敌戎此其所以取败也然则王师之败非戎能敌王而败之也其败乃王自取之而已春秋败不书战以明王师无敌也师以自败为文以明王之自取也王之在郑也书出以正其失道矣书居则以尊之也王之不利于戎也书败绩以正其失道矣不书战则以尊之也春秋著时王之失明王徳于天下其法皆如此而已矣胡安国曰程氏曰王师于诸侯不言败诸侯不可敌王也于外域不言战外域不能抗王也不可敌不能抗者理也其敌其抗王道之失也桓王伐郑兵败身伤而经不书败存君臣之义立天下之防也刘康公邀戎伐之败绩于徐吴氏而经不书战辨华夷之分立中国之防也是皆圣人笔削非鲁史之旧文也然笔于经者虽以尊君父外域然为义而君父所以尊外域所以服则有道矣桓王不以讨贼兴师而急于伐郑康公不以惇信持国而轻于邀戎是失其所以君天下御四夷之道也书败绩于茅戎者言自败也其自反亦至矣
冬十月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
谢湜曰鲁卫曹皆恶齐故齐侯来伐
胡安国曰初鲁事齐谨甚虽易世而聘会不绝也又与晋侯盟于断道而后怨隙成再盟于赤𣗥而后伐我北鄙齐侯之兴是役非义矣鲁人为鞌之战岂义乎同曰愤兵务相报复而彼此皆无善者则亦不待贬而罪自见矣
夏四月丙戌卫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卫师败绩谢湜曰齐侯伐鲁北鄙师之还也卫孙良夫帅师战之卫师败焉故新筑之战以孙良夫主战而罪之胡安国曰齐师侵虐而以卫主此战何也卫侯初与晋同盟于断道矣又使世子臧与晋同伐齐矣又使孙良夫石稷将侵齐矣及与齐师遇石稷欲还良夫不可曰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遂战于新筑故齐师虽侵虐而此战以卫主之也春秋善解纷贵远怨而恶以兵刃相接故书法如此
六月癸酉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会晋郤克卫孙良夫曹公子首及齐师战于鞌齐师败绩
谢湜曰顷公即位十年初未尝一与会盟侮盟主病诸侯断道之盟四国将以伐齐也顷公不知自反且又伐鲁北鄙败卫于新筑结怨诸侯甚矣故四国会师攻齐而败之于鞌晋之败齐也至欲以萧同叔子为质使齐之耕者尽东其亩然则诸侯怨齐其深可知也虽然齐为不道晋率诸侯讨之义也乃若问罪不明大义不举务以攻战为心使齐人至于积尸流血而后已失吊民伐罪之道矣故鞌之战战不书伐其战也以四国主战而罪之也鲁书四大夫帅师罪其逞怨也
胡安国曰大国三军次国二军鲁虽大国而四卿并将是四军也当此时旧制犹存尺地皆公室之士也一民皆公室之兵也上卿行父与侨如婴齐各帅一军会战而臧孙许如晋乞师又逆晋师为之道本不将兵特往来晋鲁两军之间与谋议耳成公初立主幼国危为季孙一怒扫境内兴师而四卿并出肆其愤欲虽无人乎成公之侧有不恤也然后政自季氏出矣将称元帅略其副属词之体也而四卿皆书者岂特为详内录哉坚冰之戒亦明矣经之大例受伐者为主而此以四国及之者以一笑之微残民毒众㡬获其君而怒犹未殆焚雍门之茨侵车东至海故以四国主之为愤兵之大戒见诸行事深切著明矣又曰鞌之战齐师败绩遣使致赂若以例言当曰来盟于师春秋特变其文曰及国佐盟于爰娄何也晋人欲以萧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国佐震怒愤其侵侮请合馀烬背城借一当此时晋郤克以八百乘之众连鲁卫之党乘战胜之威屈于一言反与之盟而不能复也圣人特书曰及以明国佐之功以抑郤克之横以示天下后世忠臣义士克敌之方在于曲直不以彊弱分胜负也
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谢湜曰齐师败绩于是顷公使国佐以纪甗玉磬与地听命于师四国乃及国佐为盟齐虽数侵诸国然未若荆楚之暴也四国虽以报怨兴师然未若齐桓伐楚之义也故袁娄之盟与召陵之盟其不同远矣齐侯使国佐如师非齐服我而来也齐以赂求晋而纾厄也及国佐盟非齐以义求盟也晋受齐赂而与之盟也使国佐如师则其盟未定也与来盟于师异矣及国佐盟则盟出于晋也与屈完来盟异矣然则春秋之盟能使敌国自服而来者未有若召陵之美也
胡安国曰齐国佐如师与楚屈完来一也然陉之役则曰来盟于师盟于召陵鞌之战则曰及国佐盟于袁娄何也荆楚暴横凭陵诸夏齐桓公仗义声罪致讨威行江汉之上不待加兵而楚人悦服其书来盟于师者楚人自服而求盟也盟于召陵者桓公退舎礼与之盟也在春秋斯为善矣若夫袁娄则异于是齐虽侵虐未若荆楚之暴也诸国大夫含愤积怒欲雪一笑之耻至于杀人盈野非有击强扶弱之心国佐如师将以赂免非服之也晋大夫又不以徳命使齐人尽东其亩而以萧同叔子为质夫萧同叔子齐君之母也则亦悖矣由是国子不可请合馀烬背城借一揖而去之郤克使鲁卫之使以其词为之请逮乎袁娄而与之盟则汲汲欲盟者晋也故反以晋人及之若此类见曲直之绳墨矣是故制敌莫如仁义天下莫大于理而强有力不与焉亦可谓深切著明矣
八月壬午宋公鲍卒庚寅卫侯速卒取汶阳田
谢湜曰汶阳田本鲁地鞌之败晋人使齐人反鲁侵地而归之书取以其因攻战而得之也
胡安国曰汶阳之田本鲁地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称不曰复而谓之取何也恃大国兵力一战胜齐得其故壤而不请于天王以正疆理则取之不以其道与得非其有奚异乎然则宜奈何考于建邦土地之图若在封域之中则先王所锡先祖所受经界世守不可乱矣不然侵小得之春秋固有兴灭国继绝世之义必有处也鲁在战国时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语慎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损乎在所益乎经于复其故田而书取所损益亦可知矣
冬楚师郑师侵卫十有一月公会楚公子婴齐于蜀程颐曰楚为强盛凌轹中国诸侯茍能固疆圉要结邻好岂有不能自存之理乃惧而服从与之会异时盟称人以见其衰弱责诸侯则鲁可知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鲁卫受盟于晋从于伐齐故楚为阳桥之役令尹子重曰师众而后可于是王卒尽行二国称师著其众也侵卫则书侵我师于蜀致赂纳质没而不书非讳也书其重者则莫重乎其以中国诸侯降班失列下与荆蛮之大夫会也季孙行父为国上卿当使其君尊荣其民免于侵凌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于愤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礼也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惩忿窒欲徳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远怨之方也季孙忿忮弗能惩也而辱逮君父不亦憯乎
胡宏曰以周公之裔宗卿之嗣至货赂乞盟其弃礼义人民辱国家也著明矣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陈人卫人郑人齐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谢湜曰楚以四国伐齐故婴齐率郑师侵卫将以救齐也婴齐楚卿帅师者婴齐也不书婴齐而书楚师者以著楚国威势之盛也以楚国威势之盛故宣公出会婴齐公及列国大夫皆相率受盟于蜀也蜀之盟婴齐贬称人黜荆楚之强也自秦宋至于薛鄫其卿皆贬称人罪其从楚人也是时晋为盟主诸侯同心附晋则威力固足以制楚而攘之矣鲁卫曹邾有断道之盟臧孙许有𣗥之盟三国复赖晋以败齐师晋于诸侯固有力矣四国弃信背义不旋踵受盟于夷以至列国大夫纷然四起从之何以振华夏之威哉信义中国之纪纲也诸侯无信义以从大国之晋则中国之纪纲坏矣故列国之卿皆贬而人之所以尊中国也卿贬称人则公之恶不待贬黜而见矣蜀鲁地盟在鲁地虽外为主亦书及宾主之辞也婴齐始称师以著其强终书人以著其贬中书名以著其人春秋立言之法也
胡安国曰盟而鲁与必先书公尊内也次书主盟者众所推也此书公及楚人则知主盟者楚也公子婴齐秦右说宋华元陈公孙宁卫良夫郑去疾皆国卿也何以称人楚僭称王春秋黜之不齿列国晋虽不竞犹主夏盟诸侯茍能任仁贤修政事保固疆圉要结邻好同心择义坚事晋室荆楚虽大何畏焉今乃西向服从而与之盟不亦耻乎夫召陵城濮之事故府可按也乃是之从亦为不善择矣经于鲁君盟会不信则讳公而不书不臣则讳公而不书蜀之盟弃晋从楚书公不讳何也事同而既贬则从同同正始之义也从荆楚而与盟既讳公于僖十九年齐之盟矣是以于此不讳而人诸国之大夫以见意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
谢湜曰晋讨楚郑侵卫故伐郑蜀盟之后晋侯伐郑而四国复从则晋国之力固足以合诸侯而用之也景公能明信义以怀服邦国则楚安有今日之暴哉蜀盟之后继书晋侯伐郑与之也先君未葬而宋共卫定以成君会伐书爵著其恶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诸侯伐郑讨邲之役也遂东侵郑公子偃帅师御之覆诸鄤败诸丘舆夫讨邲之役则复怨剿民非观衅也遂东侵则潜师掠境非以律也覆而败诸则専用诈谋非正胜也度彼参此皆无善也略而不纪胜负微也晋侯称爵而以伐书何也初为是役必以郑之从楚也附荆蛮扰中国则盟主有词于伐耳宋卫未葬曷为称爵背殡越境以吉礼从金革之事也
辛亥葬卫穆公二月公至自伐郑甲子新宫灾三日哭程氏学曰三年二月新宫灾三日哭春秋宗庙之事得礼者不书凡书者著其失也庙灾而哭于礼合矣此何以书乎曰庙灾之所以哭者为神灵之所止而遭变焉斯人情之所宜哀也新宫者宣公之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迁也何以知其然曰丹桓宫楹刻桓宫桷皆举谥以目之此而曰新宫故知其未迁也宣公丧终当迁于庙宫成而主未入遇灾而哭此何礼哉宣公薨至此二十八月缓于迁主兹可知矣言灾则不恭之致亦自见矣
谢湜曰新宫宣公之宫也桓宫僖宫称谥宣宫独曰新宫者以宣公神主未迁也先君三年丧毕主归于庙宣公薨二十有八月矣主犹未迁盖可知也宫庙亲之神灵所在也宫庙遭变则神灵失其所安孝子所宜致哀也庙灾三日哭哀之至也新宫神主未入也新宫遇灾则亲之神主未有害也神主无害而哭之哀哭不得其道矣书新宫灾著其不敬也书三日哭著其非礼也成公之不得于亲宣公之不祐于天其义皆见于此矣
胡安国曰庙灾而哭礼也得礼为常事则何以书缑山刘绚曰新宫者宣宫也不曰宣宫者神主未迁也知然者丹楹刻桷皆称桓宫此不举谥故知其未迁也宫成而主未入遇灾而哭何礼哉宣公薨至是二十有八月缓于迁主可知矣言灾则不恭之致亦自见矣此说据经为合或曰礼称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新宫将以安神主也虽未迁而哭不亦可乎曰先人之室盖尝寝于斯食于斯会族属于斯其居处笑语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则哭之礼也神主未迁而哭于人情何居
乙亥葬宋文公
胡安国曰按左氏文公卒始厚葬益车马重器备君子谓华元乐举于是乎不臣考于经未有以验其厚也数其葬之月则信然矣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逾月以隆杀迟速为礼之节不可乱也文公之卒国家安静外无危难曷为越礼逾时逮乎七月而后克襄事哉故知华元乐举之弃君于恶而益其侈无疑矣夫礼之厚薄称人情而为之者也宋公在殡而离次出境从金革之事哀戚之情忘矣顾欲厚葬其君亲此非有所不忍于死者特欲夸耀淫侈无知之人耳世衰道微礼法既坏无以制其侈心至于秦汉之间穷竭民力以事丘陇其祸有不可胜言者春秋据事直书而其失自见此类是也岂不为永戒哉
夏公如晋郑公子去疾帅师伐许公至自晋
胡安国曰宣公薨至是三年之丧毕矣宜入朝京师见天子受王命然后归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之重而不朝于周以拜汶阳田之故而往朝于晋其行事亦悖矣此春秋所为作也公行多不致其书公至自晋何其至也必有以矣
秋叔孙侨如帅师围𣗥
谢湜曰𣗥汶阳邑至于围之则取之不以其道故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取汶阳之田𣗥不服故围之复故地而民不听至于命上将用大师环其邑而攻之何也鲁于是时初税亩作丘甲税役日益重矣𣗥虽归故国所以不愿为之民也欤成公不知薄税敛轻力役修徳政以来之而肆其兵力虽得之亦必失之矣吕祖谦曰围𣗥汶阳之地亦縁其他皆服惟𣗥不服所以围之
大雩晋郤克卫孙良夫伐廧咎如
谢湜曰廧咎如左氏谓赤狄馀类
冬十有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
谢湜曰公如晋故荀庚来聘公为卫伐郑故卫孙良夫来聘二卿来聘而又与之盟坚二国之好也聘而后盟我及之盟也非来盟也故二盟皆书及鲁与二卿各为盟故盟不同日盟在国则公为主可知故不书公
胡安国曰刘敞曰诸侯有聘无盟聘礼也盟非礼也庚与良夫不务引其君当道而生事専命为非礼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系于国以见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此说然也其言及者公与之盟而不言公见二卿之抗也盟者春秋所恶于恶之中又有恶焉者此类是也
郑伐许
程颐曰郑附于楚一年而再伐许故夷之
谢湜曰郑与楚比一岁再伐许君臣嗜好皆与狄类矣书郑狄之也
胡安国曰称国以伐外之也晋楚争郑郑两事焉及邲之役于是乎専意事楚不通中华晋虽加兵终莫之听也至此一岁而再伐许甚矣利在于晋则从晋
人利在于楚则从楚人而不择于义之可否以为去就其不见齿于列国宜也况又冯弱犯寡一岁之中而再动干戈于邻国不既甚乎春秋之法有敢于为不义者则外之所以惩恶也以为告词略而从告乃实录耳一字为褒贬义安在也
四年春宋公使华元来聘
谢湜曰宋共公新即位故
三月壬申郑伯坚卒𣏌伯来朝夏四月甲寅臧孙许卒公如晋
谢湜曰公比年如晋以会楚婴齐及楚人盟于蜀召之也故人君所举不可不谨
葬郑襄公秋公至自晋冬城郓
谢湜曰杜氏谓公欲叛晋为晋备
郑伯伐许
程颐曰称郑伯见其不复为丧以吉礼从戎
谢湜曰先君丧未逾年悼公以成君之礼出伐书爵著其恶也二年之间三伐许著其暴也
胡安国曰前此郑襄公伐许既狄之矣今悼公又伐许乃复称爵何也丧未逾年以吉礼从金革之事则忘亲矣称爵非美词所以著其恶也
五年春王正月𣏌叔姬来归
谢湜曰失妇道被出故书来归
胡安国曰前书𣏌伯来朝左氏以为归叔姬也此书𣏌叔姬来归则出也春秋于内女之归其录之详者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男子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而不能为之择家与室则夫妇之道苦僻之罪多矣王法所重人伦之本录之详以为世戒也
仲孙蔑如宋
谢湜曰报华元聘
夏孙叔侨如会晋荀首于糓
谢湜曰糓齐地左氏谓荀首如齐逆女宣伯会之然则宣成之世大夫専恣有如此者
梁山崩
谢湜曰梁山高大静重不宜倾坏者也梁山崩变之大者也山阴物其体安静积阳薄之则崩不书晋者梁山系天下休戚非独晋异故也自后君道日陵大夫日横小国日亡诸侯不知反身修徳则祸患之来有如此者不可不畏也
胡安国曰梁山韩国也诗曰奕奕梁山韩侯受命而谓之韩奕者言奕然高大为韩国之镇也后为晋所灭而大夫韩氏以为邑书而不系国者为天下记异是以不言晋也左氏载绛人之语于礼文备矣而未记其实也夫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词六者礼之文也古之遭变异而外为此文者必有恐惧修省之心主于内若成汤以六事检身高宗克正厥事宣王侧身修行欲销去之是也徒举其文而无实以先之何足以弭灾变乎夫国主山川至于崩竭当时诸侯未闻有戒心而修徳也故自是而后六十年间弑君十有四亡国三十二其应亦憯矣春秋不明著其事应而事应具存其可忽诸
秋大水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谢湜曰天王定王
十有二月己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子𣏌伯同盟于虫牢
程颐曰天王崩而会盟不废书同见其皆不臣谢湜曰虫牢郑地郑服而从中国故盟于虫牢虫牢之盟诸侯之贰于楚者复同心为盟以景公复能主盟而合诸侯也故书同盟
胡安国曰按左氏许灵公愬郑伯于楚郑伯如楚讼不胜归而请成于晋盟于虫牢郑服也郑服则何以书同盟天王崩赴告已及在诸侯之䇿矣以所闻先后而奔丧礼也而九国诸侯会盟不废故特书同盟以见其皆不臣春秋恶盟誓于恶之中又有恶焉此类是也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会二月辛巳立武宫
程氏学曰礼王制曰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祭法曰诸侯立五庙一坛一𫮃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𫮃坛𫮃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𫮃为鬼然则诸侯宗庙古有彝则毁之不可复立武宫其毁已久而辄立之非礼明矣书立者不当立也定元年立宫同
谢湜曰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五凡亲庙过则毁之不可复立也毁则归之祧矣其庙二昭二穆先王酌远近而为之制尽人子孝思而为之节也过制则乱违节则不可继然则诸侯庙数止五天下之中制也武宫亲已尽矣其毁亦已久矣公复立之非礼也武宫书立以明不当立也
胡安国曰武宫武公之宫立武宫非礼也丧事即远有进而无退宫庙即远有毁而无立故二昭二穆与太祖而五者诸侯之庙制也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焉曰显考庙曰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𫮃坛𫮃有祷则祭无祷乃止去𫮃为鬼诸侯之祭法也武公至是历世十一其毁已久而辄立焉非即远有终之意故特书曰立立者不宜立也
取鄟
谢湜曰鄟附庸国内讳灭故书取
胡安国曰鄟微国也书取者灭之也灭而书取为君隐也项亦国也其书灭者以僖公在会季孙所为故直书其事而不隐此春秋尊君抑臣以辨上下谨于微之意也人伦之际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故仲尼特立此义以示后世臣子使以道事君而无朋附权臣之恶于𫝊有之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祸在不测故臣子多不惮人主而畏权臣如汉谷永之徒直攻成帝不以为嫌至于王氏则周旋相比结为死党而人主不之觉此世世之公患也归父家遣縁季氏也朝吴出奔因无极也王章杀身忤王凤也邺侯寄馆避元载也惟杀生在下而人主失其柄是以党与众多知有权臣而不知有君父矣使春秋之义得行尊君抑臣以辨上下每谨于微岂有此患哉
卫孙良夫帅师侵宋
谢湜曰卫侵宋罪其违虫牢之盟也诸侯违同盟而主盟不能治晋之罪也
夏六月邾子来朝
谢湜曰以取鄟故来朝
公孙婴齐如晋壬申郑伯费卒
谢湜曰郑伯郑悼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秋仲孙蔑叔孙侨如帅师侵宋
谢湜曰罪其违同盟
胡安国曰鲁遣二卿为主将动大众焉有事于宋而以侵书者潜师侵掠无名之意盖陋之也于卫孙良夫亦然上三年尝会宋卫同伐郑矣次年宋使华元来聘通嗣君矣又次年鲁使仲孙蔑报华元矣是年冬郑伯背楚求成于晋而鲁卫与宋又同盟于虫牢矣今而有事于宋上卿授钺大众就行而师出无名可乎故特书侵以罪之也左氏载此师晋命也后二年宋来纳币请伯姬焉则此师为晋而举非鲁志明矣兵戎有国之重事邦家人道之大伦听命于人不得已焉将能立乎春秋所以罪之也
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冬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鲁惧难故夏婴齐如晋冬行父如晋
吕祖谦曰文子如晋此是重礼而遣上卿往
晋栾书帅师救郑
谢湜曰郑伯受盟虫牢故婴齐伐郑鲁卫大夫侵宋而楚大夫伐郑中国乃楚之不若也晋为盟主楚伐同盟栾书帅师救之义之大者也
胡安国曰荆楚僭号称王圣人屏诸四裔而不赦之大一统以存周使民著于君臣之义也郑能背楚即晋是改过迁善出幽谷而迁乔木也婴齐为是帅师又因其丧而伐之不义甚矣经所以深恶之也书卿帅师伐郑于文无贬词何以知其深恶楚也下书栾武子帅师救郑则知之矣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而伐者之罪著矣按左氏晋楚遇于桑隧军帅之欲战者八人武子遂还则无功也亦何善之有曰此春秋之所以善栾书也两军相加兵刃既接折馘执俘计功受赏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舞干而苗格者舜也因垒而崇降者文也次于陉而屈完服者齐桓也会于萧鱼而郑不叛者晋悼也武子之能不迁戮而知还也亦庶㡬乎
春秋集义卷三十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成公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
谢湜曰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养牲不敬可知也牛为鼠食不称牲伤则不可以为牲也乃免牛不郊也以鼠食牛角而废郊不敬之大也书大室屋坏而事亲之礼怠矣书鼠食牛角而事天之礼怠矣人君能用其敬则施于事物之间者安有不治哉故孔子曰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如示诸掌
胡安国曰榖梁子曰郊牛曰展斛角而知伤展道尽矣其所以备灾之道不尽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则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过也有司免过即变异也其应云何许翰曰小害大下贼上食而又食三桓子孙相继之象也宣公有虞三桓之志至成始弗戒矣理或然也
吴伐郯
谢湜曰吴始入中国称吴狄之也郯微国
胡安国曰称国以伐狄之也吴本太伯之后以族属言则周之伯父也何以狄之为其僭天子之大号也按国语云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然则吴本伯爵也后虽益炽亲与中国会盟进而书爵不过曰子亦不以本爵与之故纪于礼书曰四夷虽大皆曰子此春秋之法仲尼之制也而以为不敢擅进退诸侯乱名实者误矣
夏五月曹伯来朝不郊犹三望
谢湜曰免牛则不郊可知再言不郊为犹三望书胡安国曰吴郡朱长文曰礼天子有四望诸侯则祭境内山川而已鲁当祭太山太山鲁之境也礼所得祭故不书三望僭天子礼是以书之其说是矣楚子轸言三代命祭祀不越望而曰江汉沮漳楚之望非也楚始受封滨江之国汉水沮漳岂其境内哉此亦据后世并兼封略言之耳
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𣏌伯救郑八月戊辰同盟于马陵
程颐曰诸侯同心病楚
谢湜曰景公以虫牢之盟率诸侯救郑同盟之信义行于列国矣书救郑善之也景公虑列国之复贰于楚也故又为马陵之盟郑不受楚而从中国诸侯皆同心外楚故书同盟
胡安国曰楚人军旅数起频年伐郑以其背已而从诸夏也与庄之欲讨征舒而入陈亦异矣书大夫之名氏书帅师书伐而无贬词者所谓不待贬绝而罪自见者也晋合八国之君亲往救郑则攘外冦安中国之师也欲著其善故特书救郑以美之言救则楚罪益明而郑能背夷即华善亦著矣前此晋遣上将诸国不与焉此则其君自行而会合诸侯则楚人暴横凭陵诸夏之势益张可见矣故盟于马陵而书同盟者同病楚也
公至自会吴入州来
谢湜曰申公巫臣自晋使吴始通吴于晋巫臣教吴乘车战陈故吴初伐郯又入州来
冬大雩卫孙林父出奔晋
谢湜曰林父孙良夫子孙氏父子専国久矣故林父得罪出奔
八年春晋侯使韩穿来言汶阳之田归之于齐
程氏学曰汶阳者鲁国之旧也尝为齐所取二年六月季孙行父等会晋郤克及齐侯战于鞌齐师败绩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于是晋命归侵田故我复得之鲁以师伐齐取不以道故春秋书曰取汶阳田归之于齐归之者归之不以道也鲁国分地岂晋侯所得制哉晋侯之罪明矣其曰来言者缓辞晋侯使韩穿来言而鲁遂以天子之
命先祖之田与人鲁罪亦可知也
谢湜曰汶阳田鲁之分地受之天子者也齐之害我封境也晋命归我侵田齐之听命于晋也晋复命我田归齐以汶阳与齐为不顺故晋使韩穿来言者谕鲁之辞也以汶阳与齐非鲁所欲故鲁归之于齐归之于齐者不得已之辞也归于直辞以其归以其道也归之于曲辞以其不得已而归之也鲁之分地天子所封也或取或归一出于晋则天子予夺之柄晋国専之矣书来言书归之于齐著景公之罪也汶阳田鲁之旧也袁娄之盟齐归我田也书曰取罪鲁得之非其道也得之非其道者以其假兵力也马陵之盟齐取我田也书曰归者罪鲁与之非其道也与之非其道者以其不能辩也始以争夺取于齐而终以其地归之齐前书取后书归著鲁之失也
胡安国曰汶阳之田本鲁田也鲁人恃大国之威以兵力胁齐得其故地而不正疆理于天王则取之不以其道也郤克战胜令于齐曰反鲁卫之侵地齐既从之今复有命俾归之齐则归之不以其道也而齐人贪得晋有二命穿也列卿无所谏止皆罪矣来言者缓词也归之于者易词也为国以礼者无惮于强而鲁侯微弱遂以归齐而不能保罪亦见矣
晋栾书帅师侵蔡
谢湜曰晋以蔡从楚故侵蔡
公孙婴齐如莒宋公使华元来聘
谢湜曰宋为共姬来聘
夏宋公使公孙夀来纳币
程颐语录或问宋共姬书首尾最详何故曰贤伯姬故详录之昔胡先生尝说共姬是妇人中伯夷为其不下堂而死矣
谢湜曰逆女使卿礼也纳币使卿非礼也以共姬有贤行详录其礼重之也
胡安国曰纳币不书此何以书公孙夀卿也纳币使卿非礼也礼不可略亦不可过惟其称而已矣略则轻大伦过则溺私爱宋公之请伯姬鲁侯之嫁其女皆致其厚者也而不知越礼逾制岂所以重大婚之礼哉经悉书之为后法也
吕祖谦曰宋华元来聘共姬左氏载共姬始终叙得甚详盖縁其有后来一节
晋杀其大夫赵同赵括
谢湜曰赵庄姬谮同括将为乱晋讨其罪杀之然则同括之死皆非其罪也书晋杀罪其国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赵庄姬为赵安之亡谮于晋侯曰原屏将为乱栾郤为证晋讨赵同赵括以其田与祁奚韩厥言于君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无后为善者惧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然则同括无罪为庄姬所谮而栾郤害之也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以见晋之失政刑矣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来赐公命
谢湜曰天子天王王者之通称也天王者言能奉天以行王道天子者言能继天而为之子方是时简王三年丧毕以王命宠锡诸侯故以天子言之以明继天而临天下也
胡安国曰诸侯嗣立而入见则有赐已修聘礼而来朝则有赐能敌王所忾而献功则有赐成公即位服丧已毕而不入见既更五服一朝之岁矣而不如京师又未尝敌王所忾而有功也何为来赐命乎召伯者县内诸侯为王卿士者也来赐公命罪邦君之不王讥天子之僭赏也临诸侯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盖一人之通称
冬十月癸卯𣏌叔姬卒
谢湜曰叔姬绝于𣏌矣鲁犹以𣏌夫人为丧书𣏌叔姬卒著其失礼也
吕祖谦曰𣏌叔姬卒鲁之女亦多惟书𣏌叔姬最详五年书叔姬来归九年书来逆叔姬之丧以归
晋侯使士燮来聘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人邾人伐郯谢湜曰郯事吴故伐郯士燮以礼来聘修邻好也以礼修好而反率三国伐郯罪其以聘兴兵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士燮来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吴故公请缓师不可吴初伐郯季孙固曰中国不振旅蛮夷入伐而莫之或恤亡无日矣当其时既不能救及其既成岂获已也而又率诸国伐之何义乎前书来聘下书会伐晋侯之为盟主可见矣鲁既知其不可从大国之令而不敢违其不能立亦可知矣
卫人来媵
程颐曰媵小事不书伯姬之嫁诸侯皆来媵之故书以见其贤女子之贤尚闻于诸侯况君子乎或曰鲁女之贤岂能闻于远乎曰古者庶女与非敌者则求为媵固为之择贤小君则诸国之贤女当自闻也又语录或问成八年九年三书来媵皆以伯姬之故书否曰然又问媵女之礼如何曰古有之
程氏学曰八年夏宋公使公孙夀来纳币十月卫人来媵九年二月伯姬归于宋夏季孙行父如宋致女晋人来媵十年五月齐人来媵伯姬有贤徳故始终之礼皆遇于厚使公孙夀来纳币季孙行父如宋致女俱使卿皆非礼也三国来媵亦非礼也宋灾伯姬卒襄三十年守礼而卒于火也当是之时天下大乱夫妇之道不明男女之徳不正能全妇道受死不回见于春秋者宋伯姬一人而已在家有贤行故其妇之礼特厚既嫁能死义故送终之礼益笃书曰叔弓如宋葬宋共姬噫伯姬之贤虽当乱世鲁国犹能嘉之独遣卿佐会其葬而圣人特冠以夫谥所以异乎佗国也
谢湜曰嫡夫人有左右媵媵各有侄娣凡九女媵为二国三国媵非礼也媵惟一姓所以致亲睦也同姓不足然后以义起
胡安国曰媵者何诸侯有三归嫡夫人行则侄娣从二国来媵亦以侄娣从凡一娶九女所以广继嗣三国来媵非礼也夫以礼制欲则治以欲败礼则乱而诸侯一娶十有二女则是以欲败礼矣备书三国以明逾制为后戒也
吕祖谦曰同姓媵凡嫁女适女为正庶女皆为媵
九年春王正月𣏌伯来逆叔姬之丧以归
谢湜曰叔姬已为𣏌出矣𣏌伯复迎其丧者为鲁以𣏌夫人卒之也逆书以归者鲁不绝而反之𣏌不绝而逆之故也叔姬于𣏌生不可以奉祭死不可以祔姑鲁复反之𣏌复逆之二国之过也
胡安国曰凡笔于经者皆经邦大训也𣏌叔姬一女子尔而四书于䇿何也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故春秋谨男女之配重大婚之礼以是为人伦之本也事有大于此者乎男而贤也得淑女以为配则自家刑国可以移风俗女而贤也得君子以为归则承宗庙奉祭祀能化天下以妇道岂曰小补之哉夷考𣏌叔姬之行虽贤不若宋共姬亦不至如鄫季姬之越礼也𣏌伯初来朝鲁然后出之卒而复逆其丧以归者岂非叔姬本不应出故鲁人得以义责之使复葬乎鲁在春秋时内女之归不得其所者有矣圣人详录其始卒欲为后鉴使得有终而无弊也其经世之虑远矣
吕祖谦曰𣏌逆叔姬丧此段杜预注恐未穏当从左氏解叔姬已绝于𣏌今𣏌来迎丧见鲁是一大国所以为鲁来也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𣏌伯同盟于蒲
程颐曰诸国患楚之强同盟以相保郑既盟复叛深罪其反复
谢湜曰景公欲固结诸侯故马陵之盟未久又盟于蒲诸侯同心从晋故书同盟春秋班序以强弱为先后故晋以侯先宋莒以子先𣏌
胡安国曰按左氏为归汶阳之田故诸侯贰于晋晋人惧会于蒲以寻马陵之盟夫盟非固结之本也卫献公言于甯喜求复国喜曰必子鲜在不然必败小邾射以勾绎来奔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夫信在言前者不言而自喻诚在令外者不令而自行晋能下令于齐反鲁卫之侵地而齐不敢违者以其顺也齐既从之鲁君亲往拜其赐矣复有二命俾归诸齐一与一夺信不可知无惑乎诸侯之解体也晋人不知反求诸已惇信明义以补前行之愆而又欲刑牲歃血要质鬼神以御之是从事于末而不知本也特书同盟以罪晋也
公至自会二月伯姬归于宋
谢湜曰逆者非卿故不书
夏季孙行父如宋致女
程颐曰女既嫁父母使人安之谓之致女古者三日而庙见始成妇也伯姬贤鲁国重之使卿致也谢湜曰逆女使卿礼也致女使卿非礼也女嫁三月随加聘问谓之致女书致女详其礼也
吕祖谦曰致女何休释公羊古者妇人三月而后庙见父母使大夫操礼而致之此亦然
晋人来媵
胡安国曰致女者何女既嫁三月而庙见则成妇矣而后父母使人安之故谓之致也常事尔何以书致女使卿非礼也经有因褒以见贬者初献六羽之类是也亦有因贬以见褒者致女来媵是也伯姬贤行著于家故致女使卿特厚其嫁遣之礼贤名闻于远故诸国争媵信其无妒忌之行程氏以为一女子之贤尚闻于诸侯况君子哉或曰鲁女虽贤岂能闻于远乎曰古者庶女与非敌者则求为媵固为之择贤小君则诸侯之贤女自当闻矣
秋七月丙子齐侯无野卒晋人执郑伯晋栾书帅师伐郑
谢湜曰虫牢之盟马陵之盟蒲之盟郑伯皆同盟郑之从晋久矣其于晋未有背叛之实也晋侯以反侧疑郑一日执其君伐其国非所以服诸侯也景公贬爵称人罪其违同盟也古之长人者其为心公其立志远待之以信而不疑其诈也怀之以徳而不忧其变也执郑伯以晋之失徳也为天下盟主而失信失徳君子疾之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人以重赂求郑郑伯会公子成于邓秋郑伯如晋晋人讨其二于楚执诸铜鞮栾书伐郑郑使伯蠲行成晋人杀之楚子重侵陈以救郑称人而执者既不以王命又不归诸京师则非伯讨也杀伯蠲不书者既执其君矣则行人为轻亦不足纪也楚子重侵陈与处父救江何异削而不书者郑亦有罪焉耳夫背楚即晋正也今以重赂故又与楚会则是惟利之从而不要诸义也故郑无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
冬十有一月葬齐顷公楚公子婴齐帅师伐莒庚申莒溃
谢湜曰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言备之不可废也莒城恶而不修国陋而不备一日楚师加国民众不守而奔书莒溃罪莒之取祸也莒子既同盟于马陵又同盟于蒲楚之伐莒也诸侯无一出救以致莒人溃焉书莒溃罪晋之不能卫同盟也
胡安国曰七月伐郑而十月楚公子伐莒至庚申而莒溃师出有名也
楚人入郓
谢湜曰郓属莒又属鲁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子重自陈伐莒围渠丘城恶众溃楚师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孟子曰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不去是则可为也夫凿池筑城者为国之备所谓事也效死而民不去为国之本所谓政也莒恃其陋不修城郭浃辰之间楚克其三都信无备矣然兵至而民逃其上不能使民效死而不去则昧于为国之本也虽降宫之城何益乎故经于莒溃特书日以谨之者以明城郭沟池重门击柝皆守邦之末务必以固本安民为政之急耳
秦人白狄伐晋
谢湜曰晋尝导白狄伐秦故秦复导白狄伐晋胡安国曰经所谨者中外之辨也晋尝与白狄伐秦秦亦与白狄伐晋族类不复分矣其称人贬词也武王伐商誓师牧野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皆与焉岂亦不谨乎除天下之残贼而出民于水火之中虽远在异国以义驱之可也亦虑其同恶相济贻患于后也中国友邦自相侵伐已为不义又藉狄之强以求胜焉不亦甚乎昔既失信复听妇人䜛说杀其世子而诸侯皆贰秦狄交伐比事以观可谓深切著明矣吕祖谦曰如秦晋初间同围郑秦从烛之武之言遂与郑盟此是秦曲至晋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与楚伐晋诸侯是以睦于晋此秦最曲
郑人围许城中城
谢湜曰虫牢马陵蒲三盟许皆不与郑人围许将以解国难也
胡安国曰经世安民视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沟池以为固也榖梁子谓凡城之志皆讥其说是矣莒虽恃陋不设备至使楚人入郓茍有令政使民效死而不溃冦亦岂能入哉城非春秋所贵而书城中城其为儆守益微矣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非欤曰百雉之城七里之郭设险之大端也谨于礼以为国辨尊卑分贵贱明等威异物采凡所以杜绝陵僭限隔上下者乃体险之大用也独城郭沟池之足恃乎
十年春卫侯之弟黑背帅师侵郑
谢湜曰黑背定公母弟以同母之爱得位専政故称弟公孙剽黑背之子也其后孙林父背君立剽亦以君𠖥弟子致之也然则黑背称弟著其兆祸与公子年来聘称弟同意
胡安国曰按左氏卫子叔黑背侵郑晋命也其曰卫侯之弟者子叔黑背生公孙剽孙林父甯殖出卫侯衍而立剽亦以其父有𠖥爱之私故得立尔此与齐之夷仲年无异其特书弟以为后戒可谓深切著明矣
夏四月五卜郊不从乃不郊
谢湜曰免牲免牛皆不郊也有牲而不用则书免牲非牲不善也以卜郊不从而免之也牛不可用则书免牛免牛非郊不从也以鼷鼠又食牛角而免之也牲物未有则书不郊宣公之不郊以牛死无牛可免而谓之不郊也自宣公不郊推之则成公襄公之不郊皆以牲牛未具而直书不郊可知也
五月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
谢湜曰栾书伐郑不服于是卫黑背侵郑黑背侵郑不服于是诸侯伐郑同盟之国其离心至于如此者以晋执郑伯不道致之也大国所以结邦国者信而已信不足故小国不从有如此者自郑伯见执之后再书伐郑一书侵郑以明不信之生祸也
齐人来媵
谢堤曰二国媵矣齐人又媵非礼也同姓不患不足而齐以异姓来媵非礼也
丙午晋侯獳卒秋七月公如晋
谢湜曰公如晋吊丧且会葬也晋景公不书葬者天王在上不与公会葬晋侯绝之也景公绝不书葬而公之恶著矣
胡安国曰此葬晋侯也而不书讳之也天子之丧动天下属诸侯诸侯之丧动通国属大夫公之葬晋侯非礼也惟天子之事焉可也𫝊以晋人止公送葬诸侯莫在焉鲁人辱之故讳而不书非矣假令诸侯皆在鲁人不以为辱而可书乎
冬十月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
谢湜曰公留晋凡九月
晋侯使郤犨来聘己丑及郤犨盟
谢湜曰厉公使郤犨来聘鲁又与盟以坚好也
夏季孙行父如晋
谢湜曰报郤犨聘
秋叔孙侨如如齐
谢湜曰鞌战以后鲁始聘齐以灵公会伐郑又且来媵故也
冬十月
春秋集义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七
宋 李明复 撰
成公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晋
程氏学曰周公书出奔王子瑕王子朝奔不书出义与天王出居于郑略同以周室衰弱黍离变为国风号令不行乎天下则畿外皆非王有故始于周公之奔特书曰出以王者无外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故后于子瑕子朝之奔而止书曰奔由天子之令不行于诸侯故逋逃罪戾之人晋楚敢受书之而晋楚之罪亦自昭然矣
谢湜曰王畿之外皆非王土故周公奔晋书出天王在郑书出居以明王室下同列国也周公奔晋书出奔以明王臣下同列国大夫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周公楚恶恵襄之逼且与伯舆争政不胜怒而出王使刘子复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复出奔晋夫人主无诚悫之心而下与大臣盟是谓君不君人臣无忠信之实而上与人主盟是谓臣不臣既已要质鬼神以入矣又叛盟失信而出奔则是自绝于天也自周无出而书曰出者见周室衰微刑政号令不行于天下尔
夏公会晋侯卫侯于琐泽秋晋人败狄于交刚冬十月十有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
程颐曰不以王命兴诸侯师故书乞
谢湜曰征伐自天子则邦国军兵诸侯所不得擅也小国擅命求师于大国大国擅命取师于小国其罪一也公子遂如楚乞师以小国求之大国者也晋侯使郤锜来乞师以大国取之小国者也师不可乞乞师邦国之専也小国求师大国取师皆书曰乞罪其専也师非所乞乞师卑者之事也晋之大鲁之小皆书曰乞著其弱也
胡安国曰晋主夏盟行使诸侯徴会讨贰谁敢不从以伯主之尊而书曰乞师何也列国疏封虽有大小土地甲兵受之天子不相统属鲁兵非晋所得専也今晋不以王命兴诸侯之师故特书曰乞以见其卑大屈损无自反而缩之意矣圣人作春秋无不重内而轻外至于乞师则内外同词者盖皆有报怨复雠贪得之心是以如此若夫诛乱臣讨贼子请于天王以大义驱之谁不拱手以听命何至于乞哉噫此圣人所以垂戒后世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者也
三月公如京师
程颐曰不书朝王因会伐而行也故不成其朝
夏五月公自京师遂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程颐曰以伐秦为遂事明朝为重
谢湜曰成公会晋伐秦以道出京师因而朝王书曰公如京师为其不成朝也首书晋来乞师次书公自京师遂会晋侯伐秦以明公如京师非専以朝王行也二百四十二年朝王于京师者成公一人而已又且朝礼不成则天下无朝王之实可知也公子遂之聘也书如京师而不书聘以其遂如晋非専于聘也成公之朝也书如京师而不书朝以其遂会伐秦非専于朝也以朝聘王室为名而其终继以遂事则鲁无朝聘之实于此见矣伐秦书遂著其恶也郑复从晋故郑伯会晋伐秦
胡安国曰诸侯每岁侵伐四出未有能修朝觐之礼者今公欲会伐秦道自王都不可越天子而往也故皆朝王而不能成朝礼书曰如京师见诸侯之慢也因会伐而行矣又书公自京师以伐秦为遂事者此仲尼亲笔明朝王为重存人臣之礼也古者诸侯即位服丧毕则朝小聘大聘终则朝巡狩于方岳则朝观春秋所载天王遣使者屡矣十二公之述职盖阙如也独此年书公如京师又不能成朝礼不敬莫大焉君臣人道之大伦而至于此极故于是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之义遂荡然无有存者孔子惧作春秋或抑或纵或予或夺所以明君臣之义者至矣其义得行则臣必敬于君子必敬于父天理必存人欲必消大伦必正岂曰小补之哉此以伐秦为遂事之意也
曹伯庐卒于师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谢湜曰公如京师本非朝王故公至不以京师
冬葬曹宣公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谢湜曰莒子莒渠丘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夏卫孙林父自晋归于卫
谢湜曰林父赖晋之力卫国释其罪复其位故其返国书归故定姜曰大国以为请不许将亡书自晋罪晋之容恶也书归罪卫之失刑也若蔡季书归所以正法若林父书归所以著乱
秋叔孙侨如如齐逆女郑公子喜帅师伐许
谢湜曰郑恃晋故公子喜又伐许
九月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
谢湜曰孙称夫人不称姜氏绝之也至与入称姜氏不称妇姜贬之也女子以姓为氏故或以谥配姓或以妇配姓姓随之矣则虽不称氏可也或书妇姜或书妇姜氏其义一也公子遂以夫人至侨如以夫人至皆以夫人系遂侨如者遂侨如以君命逆夫人故也
胡安国曰榖梁曰大夫不以夫人以夫人非正也刺不亲迎也侨如之不氏一事而再见者卒名耳然则娶于他邦而道里或远必亲迎乎以封壤则有大小以爵次则有尊卑以道途则有远迩或迎之于其国或迎之于境土或迎之于所馆中礼之节可也
冬十月庚寅卫侯臧卒秦伯卒
谢湜曰秦伯秦桓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葬卫定公三月乙巳仲婴齐卒谢湜曰婴齐公子遂之子宣公以私恩赐遂为仲氏鲁人不绝其族故公子遂公孙婴齐卒书仲以仲为氏自遂始故也
胡安国曰婴齐者公子遂之子公孙归父之弟也归父出奔齐鲁人徐伤其无后也于是使婴齐后之故书曰仲婴齐此可谓乱昭穆之序失父子之亲者以后归父则弟不可为兄嗣以后襄仲则以父字为氏亦非矣
癸丑公会晋侯卫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人同盟于戚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
程颐曰十三年曹伯卒于师公至自伐秦负刍弑世子自立既三年诸侯与之盟矣方执之稽天讨也故书同盟见其既同矣
又或问晋侯之执曹伯是否曰曹伯有弑逆之罪即执之是也晋与之同盟而复执之故称曹伯而不去其爵晋侯不夺爵未至于夺爵也归自京师则言若无罪而归罪天王不能行爵赏也凡言归者易辞以归者强归之辞
谢湜曰戚之盟郑复受盟于晋故书同盟曹宣之卒于师也公子负刍杀太子自立子臧不义成公而致其邑戚之会厉公以成公有杀适之罪也于是执而归于京师去逆治乱以正大义听命王室以正天刑得侯伯讨罪之道矣凡强国擅执诸侯不以有罪无罪皆称人贬之也惟厉公执曹伯执得其罪又归于王故执书晋侯善之也凡诸侯无罪见执皆不名以其义不当绝也成公执得其罪不名者以明厉公以贬绝之罪听于王故也然则曹伯负刍义当绝也义当绝而不绝所以善厉公也曹伯襄卫侯郑义不当绝也义不当绝而绝所以罪文公也
胡安国曰称侯以执伯讨也何以为伯讨晋合诸侯伐秦曹宣公卒于师曹人使公子负刍守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至是晋侯执之又不敢自治而归于京师使即天刑夫是之谓伯讨春秋执诸侯者众矣未有执得其罪如此者故独书其爵
吕祖谦曰曹宣公从晋侯伐秦卒于师使公子负刍守国使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公子欣时即臧也负刍与欣时俱曹伯庶子公子欣时逆丧未归之间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晋为伯主率诸侯讨弑太子之祸执曹成公而归之京师诸侯将见子臧于王而立之子臧辞曰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遂逃奔宋不肯立后来负刍归自京师自为曹君大抵学者之患最是勇于义而不能精择如子臧轻千乘之国视之如弊屣而不肯受固是勇为义然而讲学不明择义不精所以辞受取予之际亦不晓自曹宣公之卒太子是正嫡本当立负刍杀太子而自立其罪当讨晋人讨篡弑之贼诸侯择其贤者而立之太子在时子臧固不当立然而既死之后子臧固当受之可也亦当讨前日弑君之贼今乃迁延不受反使篡弑之人俨然居一国之上使三纲五常都失序岂是晋人之罪都縁子臧归洁其身太过轻重隆杀都不分却说圣达节次守节之语观这一二句便见他讲学未尽择义不精亦皆有病夫所谓节者天降生民民之秉彛不可加损天地圣愚人物同守之不可加损所谓节如文王之圣则曰顺帝之则在易则曰干之为道乃见天则今子臧讲学不明郤以七纵八横超乎节之外亦是子臧未晓得帝则民彛处虽有高世之行难行之操不免所以得罪于君子都是择义不精之过
公至自会夏六月宋公固卒楚子伐郑
谢湜曰郑伐许又受盟于戚故楚伐郑
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宋华元出奔晋宋华元自晋归于宋
谢湜曰宋共公卒平公㓜弱权臣争执国柄更相攻讨故有华元荡山鱼石之乱孙林父自晋归于卫华元自晋归于宋其罪一也
吕祖谦曰鱼石止华元华元欲出奔晋此见得元畏桓族之强所以欲奔晋鱼石曰国人与之此见华元有重望在已又有二大功于国故国人怀之万一华元不反则宋国之人必讨五桓之族鱼石虽如此犹能知向戍贤鱼石能知向戍则必能免祸然终不免何故以此见言之则易为之则难当时鱼石归华元亦是好意元既反后遽逐鱼石此是元曲处终不免能计较利害故后来宋之祸始于此要之当时五霸虽强若留在宋时亦不妨况当时鱼石之言尽好自鱼石世为左师到此元乃易以向戍不用鱼氏之族
宋杀其大夫山
程颐曰去族害公族也
程氏学曰宋杀其大夫山山荡山也荡山宋公族也乘君之丧作乱以弱公室杀公子肥背其族也是背其族者伐其本也人而无本人道绝矣故去族以示法
谢湜曰荡山公族大夫乘国丧祸弱公室杀公子肥臣之自绝其族者也绝其族者绝于族王法在所弃绝故去族以绝之物以根为本人以宗族为本人而无本则人道绝矣卫之卫侯毁宋之大夫山或书名或去族其恶一也
宋鱼石出奔楚
谢湜曰鱼石乃荡山之党故奔楚
胡安国曰宋六卿鱼氏荡氏向氏鳞氏皆桓族也华氏戴族也华元为右师鱼石为左师荡氏汰而骄共公卒已葬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华元曰我司君臣之训而不能正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赖宠乎乃出奔晋鱼石将止之鱼府曰元反必讨是无桓氏也石曰彼多大勲国人所与不反惧桓氏之无祀于宋也遂自止元于河上元归使国人攻桓氏杀荡山出鱼石国然后定元之出奔晋与归于宋皆不省文者著其正也书之重词之复必有大美恶焉词繁而不杀所以与之也以不赖宠而出奔以国人与晋皆许之讨而后入正可知矣苏辙谓使元怀禄顾宠重于出奔则不能讨此说是也山不书氏背其族也伐其本也人而无本人道绝矣葛藟犹能庇其本根况于人而忍伐其本乎
冬十有一月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高无咎宋华元卫孙林父郑公子䲡邾人会吴于锺离
程颐曰吴益强大求会于诸侯诸侯之众往而从之故书诸国往与之会以见句吴盛中国衰也时中国病楚故与吴亲
谢湜曰吴子横凭陵邦国尤重于楚方是时上无明天子下无贤方伯列国皆屈节会吴虽齐晋大国其大夫亦往亲吴而会之中国陵迟甚矣会吴于锺离会吴于柤会吴于向吴皆殊会者斥吴人而外之也外吴人所以责诸侯也吴本泰伯之后为太王之昭今虽介在南蛮使率其軄贡通于王朝固与鲁卫诸邦俱为同姓之戚乃不此之图而名荐食自同强楚此春秋所以斥吴人而外之也
胡安国曰吴以号举夷之也会而殊会外之也殊会有二义会王世子于首止意在尊王室不敢与世子抗也会吴于锺离于柤于向意在贱夷狄而罪诸侯不能与之敌也夫以太伯至徳是始有吴以族言之则周之伯父也至其后世遂以号举者以其僭窃称王不能居中国之爵号耳成襄之间中国无霸齐晋大国亦皆俯首东向而亲吴圣人盖伤之故特殊会可谓深切著明矣
许迁于叶
谢湜曰许虽偪郑与民效死守之可也失保国之道而畏难以迁灵公之自弱也与盘庚之迁异矣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谢湜曰阴气太胜雨著木则成冰阴气胜而雪常也阴气太胜而雨木冰非常也
胡安国曰雨木冰者雨而木冰也何休曰木者少阳幼君大臣之象冰者凝阴兵之类也冰胁木者君臣将执于兵之徴未㡬而有沙随苕丘之事天人之际休咎之应焉可诬也而欲尽废五行传亦过矣朱熹语录或问春秋成十六年雨木冰榖梁曰雨而木冰也注云介胄之象何休公羊注云木少阳幼君也冰阴凝臣也臣将胁君此乃五行家牵合之说未可信终未见上温下冷之意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谢湜曰滕子滕文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郑公子喜帅师侵宋
谢湜曰成公背戚盟出师侵宋前书同盟后书侵宋罪其无信也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晋侯使栾黡来乞师
程颐曰时以穆姜叔孙侨如将作难故师出后期
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谢湜曰鄢陵之战楚师轻窕而郑成恃楚敌晋故楚子郑师败绩楚子伤目而退故败不言师举重也郑伯反复违盟叛晋即楚其罪在所讨矣厉公不能明大义以行伐务以攻战为心故以晋侯主战而罪之楚不书侵伐者三国之战其源出于郑公子喜侵宋故也前书侵宋则二国之败郑伯尤为大罪由此见矣
胡安国曰不书楚师败绩以其君亲集矢于目而身伤为重也当是时两军相抗未有胜负之形晋之捷也亦幸焉耳幸非持胜之道范文子所以立于军门有圣人能内外无患盍释楚以为外惧之戒乎楚师虽败其势益张晋遂怠矣卒有栾氏之谮而诛三郤国内大乱圣人备书以见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吕祖谦曰鄢陵之战以兵家曲直论之楚新与晋盟而背之用师是晋直楚曲胜败之势显然可见晋元帅愤然兴师却欲讨楚独范文子不欲战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及临阵又曰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内宁必有外忧栾书之徒徒能外面看晋楚之曲直不能于内看君之昏明说背盟弃好讨之必胜不知厉公骄纵遂至于灭亡大抵天下之事有当作而不作惟知义之君子随时轻重权衡隆杀观一时之胜败如射共王中目见得楚之大败晋师三日馆榖见得晋之大胜然楚大败之后君臣戒惧兢兢守国终始保全厉公一胜之后杀郤锜郤犨郤至又欲杀栾书中行偃君臣相贼然文子虽见之明忧之深立于戎马之前而言之其拳拳之忠恳恳之意可谓深切而终不救厉公之骄至使祝宗祈死但以不见祸为幸文子之志固亦可哀然亦有可责处文子虽有区区之意养之未充信未孚于人威望不足以压群臣是以终无所济区区于众邪之间事穷计迫拱手无䇿徒欲避祸而死使其加之讲学终无愤争之祸必将见㡬而作或出或处亦不至于徒欲速死后之有志之士规模狭小者可以此为戒
楚杀其大夫公子侧
谢湜曰鄢陵之败公子侧以司马将中军故楚以国法杀之
秋公会晋侯齐侯卫侯宋华元邾人于沙随不见公程颐曰晋侯怒公后期故不见公君子正已而无恤乎人鲁之后期国难故也晋不见为非矣彼曲我直故不足为耻也
程氏学曰夫子于鲁事凡可耻者必为之讳礼也其我无失道乃为横逆所加则不讳沙随之会晋强无义而不见公我何耻焉故直书之而在会诸侯俱有罪也昭十三年同盟于平丘公不与盟义同此谢湜曰会于沙随谋伐郑也鄢陵之战公不出师故晋侯不见公以强令征师微国晋侯之无义也两君相会而恃大以却小晋侯之无礼也然则不见公恶不在鲁而在晋矣讳国恶目子之礼也君无失道而强国以横逆来加非君恶也非君恶则我国何耻焉故沙随之会书不见公著晋侯之恶也
胡安国曰臣子之于君父其美不其恶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礼也圣人假鲁史以示王法其于鲁事有君臣之义故君弑则书薨易地则书假灭国则书取出奔则书逊屈已而与强国之大夫盟则书及叛盟失信而莫适守则没公而书会凡此类虽不没其实示天下之公必隐避其词以存臣子之礼然则沙随之会晋不见公是鲁侯之大辱深可耻焉者矣曷为直书其事而不讳乎曰春秋伸道不伸邪荣义不荣势正已而无恤乎人以仁礼存心而不忧横逆之至者也沙随之会鲁有内难师出后期所当恤者晋人听叔孙侨如之谮怒公而不见曲在晋矣鲁侯自反非有背仁弃礼不忠之咎也昔曾子尝闻大勇于夫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孟子言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沙随之不见于公何嫌乎直书而不讳者示天下后世使知大勇浩然之气所以守身应物如此其垂训之义大矣
吕祖谦曰会于沙随谋伐郑郑自鄢陵之败后却坚意事楚盖感当时夷王之伤不肯叛楚直至终郑伯之死后方从晋
公至自会公会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
谢湜曰厉公以王命伐郑故会尹子尹子诸侯为王卿士者也
吕祖谦曰公会尹武公此是王官伯借之以为重
曹伯归自京师
程颐曰曹伯不名不称复归王未尝绝其位也自京师王命也
程氏学曰十有五年公会晋侯卫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人于戚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他执诸侯皆称人未有书其爵者称人者执无罪故夺其爵此独称侯者执得其罪且不敢自治而归于京师使即天刑故与其伯讨也按十有三年诸侯伐秦曹伯卢卒于师左氏曰曹人使公子负刍守公子欣时逆曹伯之丧秋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也传与经意合益足以为证矣奈何周王不能用晋之执寘诸刑典旋使复国失君甚矣故书曰曹伯归自京师以讥之曹伯不名者未尝绝也不绝曹伯所以累乎天王也
谢湜曰成公身负不可容之大罪晋侯执归京师方伯之义也天王不加大刑使以无罪复国失顺天讨逆之道矣故曹国之归也爵而不名以明天王不绝其位也书自京师以明天王释乱容逆也蔡季赖陈以归卫侯赖楚以归故蔡书自陈归蔡卫书自楚归卫曹伯非有所赖也天王赦之而已故曹书归自京师曹伯虽在京师王不加绝非失国也故书伯归不书国
胡安国曰曹伯不名其位未尝绝也不绝其位所以累乎天王也其言自京师王命也言天王之释有罪也善不蒙赏恶不即刑以尧为君舜为臣虽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负刍杀世子而自立不能因晋之执寘诸刑典而使复国则无以为天下之共主矣
九月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丘
程颐曰寘之于苕丘也
谢湜曰行父吾国股肱之臣也执而舍之苕丘幽之使不得通也公之会沙随也晋侯不见公公之会伐郑也晋人执行父鲁以一不出师君则黜而不得进卿则闭而不得通晋之逼辱鲁国甚矣书不见书执书舍累其恶而罪之
冬十月乙亥叔孙侨如出奔齐
谢湜曰杜氏谓侨如欲去季孟国人逐之
十有二月乙丑季孙行父及晋郤犨盟于扈
谢湜曰晋释行父故行父及郤犨盟扈之盟晋为盟主盟以行父及郤犨者折晋之强也行父释不书至者随公在会被执故也
公至自会
谢湜曰会而执国卿其恶大故以会至
乙酉刺公子偃
谢湜曰左氏谓穆姜欲立公子偃行父归杀之胡安国曰按左氏宣伯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战于鄢陵之日公将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晋难告曰请反而听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趋过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坏𬯎申宫儆备设守而后行是以后使孟献子守于公宫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侯待于坏𬯎以待胜者郤犨取货于宣伯而诉公子晋侯晋侯不见公公会诸侯伐郑将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也不然归必叛晋人执季文子舍于苕丘公还待于郓使子叔齐伯请季孙于晋郤犨曰茍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吾与子国亲于公室对曰侨如之情子必闻之矣若去蔑与行父是太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鲁必夕亡范文子谓栾武子曰季孙于鲁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可不谓忠乎信才慝而弃忠良若诸侯何乃许鲁平赦季孙出叔孙侨如而盟之季孙及郤犨盟于扈归刺公子偃
十有七年春卫北宫括帅师侵郑夏公会尹子单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邾人伐郑
谢湜曰郑畏楚未服故卫以师侵郑晋再以王命合诸侯伐郑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谢湜曰柯陵之盟谋复伐郑也王臣亦与盟故书同盟
秋公至自会
谢湜曰会尹子伐郑会尹子单子伐郑皆以伐事未成故以会至
齐高无咎出奔莒九月辛丑用郊
谢湜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九月失时甚矣而鲁用以郊用者不宜用也三月四月虽失时然犹夏之春也九月夏之秋也天事不敬未有甚于此者也故九月之郊书用郊著其失礼之大也
胡安国曰郊之不时未有甚于此者也故特曰用郊用者不宜用也或曰盖以人享叩其鼻血以荐也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况敢用人乎
晋侯使荀罃来乞师冬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人邾人伐郑
谢湜曰以蕞尔之郑晋以王命三合诸侯出伐而不能服以强楚为之援也郑太子为质于楚楚公子成戍郑夏之伐楚子重师于首止而诸侯还冬之伐楚公子申师于汝上而诸侯还然则诸侯伐郑不若先楚之为利也能若齐桓修政事辑人民和邦国以王命伐楚而攘之则郑不待干戈及境而来服矣晋厉公欲为霸主而内无远谋此中国所以不振也尹子单子会诸侯伐郑非正也诸侯致尹子单子伐郑非正也然诸侯不遵王室久矣晋假天子命以王臣伐叛乃孟子所谓彼善于此者也诸侯比年伐郑秋起兵冬而息夏起兵秋而息冬起兵十有一月而息内外疲苦甚矣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郑壬申公孙婴齐卒于狸脤谢湜曰卿卒于外书地重之也尤氏谓从公伐郑未至而卒婴齐恐非叔𦙝子以其不以叔氏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邾貜且卒
谢湜曰邾子邾定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晋杀其大夫郤锜郤犨郤至
谢湜曰厉公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郤锜郤犨郤至由此被害厉公亲昵谗嬖一日而杀三卿取祸之道也杀书国罪其国也
楚人灭舒庸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晋杀其大夫胥童庚申晋弑其君州蒲
谢湜曰弑书国举朝之臣害之也厉公不道数诛大臣由此臣下离心身罹不测故弑称国以明祸发于国也左右大臣君之股肱手足也人君诛杀无常则股肱手足疑贰不安反为一人冦虐者有之矣有国家者其于抚御群臣不可不戒也宋人杀其大夫不知治而其终宋人之祸上及于昭晋杀其大夫不知虑其终晋之祸上及于厉故易曰由辨之不早也胡安国曰弑君天下之大罪讨贼天下之大刑春秋合于人心而定罪圣人顺于天理而用刑固不以大霈释当诛之贼亦不以大刑加不弑之人然赵盾以不越境而书弑许世子止以不尝药而书弑郑归生以惮老惧谗而书弑楚公子比以不能效死不立而书弑齐陈乞以废长立幼而书弑晋栾书身为元帅亲执厉公于匠丽氏使程滑弑公而以车一乘葬之于翼东门之外而春秋称国以弑其君而不著栾书之名氏何哉仲尼无私与天为一奚独于赵盾许止归生楚比陈乞则责之甚备讨之甚严而于栾武子阔略如此乎学者深求其旨知圣人诛乱臣讨贼子之大要也而后可与言春秋矣
朱熹曰胡解晋弑其君州蒲一叚意不分明似是为栾书出脱曾问胡伯逢云厉公无道但当废之
齐杀其大夫国佐
谢湜曰高国専齐久矣高无咎出奔国佐被杀权臣之不保其终也
公如晋
谢湜曰悼公新立公修朝礼
夏楚子郑伯伐宋宋鱼石复入于彭城
谢湜曰鱼石以罪奔楚今以楚郑伐宋入于彭城乃鱼石结楚以伐其国恃楚兵力而入为冦敌也复入绝之之甚也鱼石外连楚郑引兵向国虽曰楚郑所纳而志乃欲危社稷背逆之罪大矣入书复入以明在所诛绝也以复入著鱼石大罪而楚郑之恶不待黜责而见矣
胡安国曰此伐宋以纳鱼石其不曰纳宋鱼石于彭城何也刘敞曰不与纳也诸侯失国纳之正也诸侯世也大夫失位诸侯纳之非正也大夫不世也诸侯托于诸侯礼也大夫托于诸侯非礼也其言复入者已绝而复入恶之甚者宋鱼石晋栾盈是也
吕祖谦曰宋彭城在南京彭城在徐州二处相近
公至自晋晋侯使士匄来聘秋𣏌伯来朝八月邾子来朝筑鹿囿
谢湜曰筑囿以养鹿故称鹿囿
己丑公薨于路寝冬楚人郑人侵宋晋侯使士鲂来乞师十有二月仲孙蔑会晋侯宋公卫侯邾子齐崔杼同盟于虚朾
谢湜曰诸侯同盟谋救宋也是时宋鱼石连楚郑入彭城楚郑复兴兵侵宋其为宋患大矣病恶恤患诸侯所同欲也虚朾之盟诸侯协谋救宋故书同盟吕祖谦曰会虚朾此是诸侯借兵
丁未葬我君成公
春秋集义卷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程颐曰襄公名午成公子简王十四年即位襄谥也因事有功曰襄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仲孙蔑会晋栾黡宋华元卫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围宋彭城
谢湜曰楚以兵入鱼石于彭城鱼石以彭城附楚然则彭城以入楚矣故列国以救难之师为宋讨鱼石于彭城而围之围彭城书宋以明彭城宋之分地也春秋正彭城归宋以著楚子之罪则列国之围彭城可谓得讨罪之义矣鱼石之处彭城宋之大患也释而不治则宋之宗庙社稷将为鱼石所危矣然则彭城之师善之大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非宋地追书也然则书围彭城者鲁史旧文也曰围宋彭城者仲尼亲笔也楚巳取彭城封鱼石戍之三百乘矣则曷为系之宋楚不得取之宋鱼石不得受之楚虽専其地君子不登叛人所以正疆域固封守谨王度也
夏晋韩厥帅师伐郑
谢湜曰晋韩厥伐郑列国大夫出次于鄫备楚而为晋援也然则诸侯恶郑可知矣
胡安国曰楚人释君而臣是助事已悖矣晋于是乎降彭城以鱼石等归遂伐郑而诸侯次于鄫此皆放于义而行者也传书楚子辛救郑而经不书者郑本为楚以其君之故亲集矢于目是以与楚而不贰也弃中国从荆蛮不能以大义裁之惟私欲之从则郑无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经所以削之不言救也
仲孙蔑会齐崔杼曹人邾人𣏌人次于鄫秋楚公子壬夫帅师侵宋
谢湜曰楚师为郑故侵宋
九月辛酉天王崩邾子来朝冬卫侯使公孙剽来聘晋侯使荀罃来聘
谢湜曰王室方有大丧邾宣来朝卫献晋悼遣大夫来聘诸侯无臣子之哀于王室也
胡安国曰简王崩赴告已及藏在诸侯之䇿矣则宜以所闻先后而奔丧今邾子方来修朝礼卫侯晋侯方来修聘事于王丧若越人视秦人之肥瘠曾不与焉而左氏以为礼此何礼乎滕定公薨世子定为三年丧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也丧纪益废民习于耳目而不察故后世以日易月人子安而行之不知春秋之义无君臣之礼岂不惜哉
二年春王正月葬简王郑师伐宋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谢湜曰姜氏成公夫人先穆姜卒
六月庚辰郑伯睔卒
谢湜曰郑伯郑成公鲁不会葬故不书葬
晋师宋师卫甯殖侵郑
谢湜曰郑背晋固有罪矣然乘丧攻国非仁书侵罪之也
秋七月仲孙蔑会晋荀罃宋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谢湜曰列国大夫谋郑
己丑葬我小君齐姜叔孙豹如宋
谢湜曰豹始为卿
冬仲孙蔑会晋荀罃齐崔杼守华元卫孙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程颐曰设险所以守国也有虎牢之险而不能守故不系于郑责其不能守也
谢湜曰僖公恃楚未服故列国据虎牢而城之将以偪郑也虎牢郑邑不系之郑者列国取虎牢城之则虎牢非郑所有故也虎牢郑要害之地也城虎牢而郑人乃成以力偪其心腹而制之也大夫出疆临权制变不可中复者然后専之可也非此则大事必请而后行城筑大事也上不请命天子下不请命诸侯而辄城虎牢大夫之専命也城虎牢书遂罪其専也胡安国曰虎牢郑地故称制邑至汉为成皋今为氾水县岩险闻于天下犹虞之下阳赵之上党魏之安邑燕之榆关吴之西陵蜀之汉乐地有所必据城有所必守而不可以弃焉者也有是险而不能守故不系于郑然则据地设险亦所贵乎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大易之训也城郭沟池以为固亦君子之所谨也凿斯池筑斯城与民同守孟子之所以语滕君也夫狡焉思启封疆而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者固非春秋之所贵守天子之土继先君之世不能设险守国将至于迁溃灭亡亦非圣人之所与故城虎牢而不系于郑程氏以为责郑之不能有也其圣人以待襄世之意小康之事耶
朱熹曰郑之虎牢即汉之成皋也虎牢之下即溱洧之水后又名为氾水
吕祖谦曰晋悼公戚之会以郑从楚故谋讨郑孟献子请城虎牢以偪郑知武子善其言遂城虎牢郑乃服此一叚事虽小最见得悼公所以霸处盖孟献子鲁国之臣也当戚之会献城虎牢之谋知武子遂从其言此见悼公之君臣惟善是用初无亲竦内外之间孟献子虽鲁之臣言一可用则欣然从之亦见悼公规模稍阔处晋之君臣能用善所以致得孟献子敢言虽然是如此又须观孟献子纳忠之由亦縁悼公初即位大率规模足以服诸侯之心且鲁君初朝晋归语𣏌桓公以晋侯之徳是时鲁之君臣已心服于晋孟献子虽不立晋之朝于戚之会便献城虎牢之谋武子欣然从之又须看献子所以不外于晋晋亦不外于献子这两句须兼看晋之君臣视诸侯为一体此晋之所以霸
楚杀其大夫公子申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申偪子重子辛
三年春楚公子婴齐帅师伐吴公如晋
谢湜曰齐姜丧未毕出朝失子道也
夏四月壬戌公及晋侯盟于长樗公至自晋
谢湜曰以朝晋行故以晋至
六月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郑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鸡泽
谢湜曰是会也悼公假王命以合诸侯僖公新听命于晋故会单子为鸡泽盟是盟也王臣亦与盟故书同盟
陈侯使袁侨如会戊寅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
程颐曰楚彊诸侯皆畏之而修盟故书同
谢湜曰自郑背戚盟列国凡四伐郑再侵郑不能制郑而服之及城虎牢然后郑国恐惧而从鸡泽之会王臣主令郑伯听命于晋陈虽与楚成公不待征召亦遣大夫如会从盟书陈袁侨如会以明中国威力之盛也诸侯能以义服郑如城虎牢则疑贰之国安有不心服者哉诸侯既盟袁侨始至故诸侯大夫及陈袁侨盟总曰诸侯之大夫者陈服而与之诸侯之所同欲故也鸡泽之盟郑伯既受命于前陈侯复请命于后方是时中国威令翕然复振者悼公之力也上书及殊外大夫下书及殊陈袁侨
胡安国曰同盟或以为有三例一则王臣预盟而书同二则诸侯同欲而书同三则恶其反复而书同夫恶其反复与诸侯同欲而书同信矣王臣预盟而书同义则未安盟于女栗及苏子也而不书同盟于洮于翟泉会王人也而不书同然则此三盟者正所谓诸侯同欲而书同盟也其同欲奈何同病楚也会于柯陵之岁夏伐郑楚人师于首止而诸侯还冬伐郑楚人师于汝上而诸侯还鸡泽之盟陈袁侨如会楚师在繁阳而韩献子惧平丘之行楚弃疾立复封陈蔡而中国恐是知此三盟者诸侯皆有戒心而修盟故书同不以尹子单子刘子亦预此盟而讥之也夫王臣将命必惇信明义而后可以表正乎天下诸侯守邦必尊王奉法而后可以保其社稷今王臣下与诸侯约誓诸侯亦敢上与王臣要言斯大乱之道也则亦不待书同盟而罪自见矣
秋公至自会冬晋荀罃帅师伐许
谢湜曰灵公不会鸡泽故晋伐许
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陈侯午卒
胡安国曰午者襄公名也孔子作春秋在哀公之世襄公哀公之皇考也曷不讳乎古者死而无谥不以名为讳周人以谥易名于是乎有讳礼故孟子曰讳名不讳姓姓所同也名所独也然礼律所载则有不讳者夫子兼帝王之道参文质之中而作春秋以法万世如公薨不地灭国书取出奔称逊之类所以放其文也庄公名同而书同盟僖公名申而书戊申定公名宋而书宋人之类所以从其质也后世不明此义则有以讳易人之名又有以讳易人之姓者诗书则讳临文则讳嫌名则讳二名则偏讳愚者违礼以为孝謟者献侫以为忠忌讳繁名实乱而春秋之法不行矣
夏叔孙豹如晋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谢湜曰姒氏成公妾襄公母姒𣏌姓
葬陈成公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
谢湜曰哀姜既薨成风始正出姜既出敬嬴始正齐姜既薨定姒始正妾母之葬得从夫人以此而已尊无二上母以子贵故嫡母在则妾母屈而不伸嫡母亡则妾母伸而不屈
吕祖谦曰定姒成公妾非襄公适母又曰定姒鲁襄公之母季文子鲁之正卿定姒薨季文子降杀夫人之礼以从菲薄国君之母薨而无榇当是时季文子秉一国之政不能成君母之丧他主意要非薄谁能谏止得他若要谏止须是势均力敌之人如孟孙尚敢废嫡立庶这一等人又不然其次如臧孙犹似可谏而数子又无一言以及之匠庆不过工人之贱乃能以此责季氏又擅伐蒲圃之槚以成其礼物季孙为已树六槚于蒲圃他日准备要自已用匠庆请木季孙说道与劫略何异以上卿如此忿辞匠庆一面自斫更不恤他季文子亦不能止御以知至理所在虽至微贱之臣所守既正虽如正卿之贵有所不能屈此最学者不可不讲䆒
冬公如晋
谢湜曰比年如晋卑弱之道也襄公幼大臣不能辅君以道三卿之罪也
陈人围顿
谢湜曰顿恃楚不服陈故陈围顿
五年春公至自晋夏郑伯使公子发来聘
谢湜曰郑与中国亲故公子发来聘
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
程氏学曰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非聘也左氏曰以成属鄫注四年左氏传云公如晋听政晋侯飨之公请属鄫杜氏曰前年请属鄫故将鄫太子巫如晋以成之盖鲁欲属鄫而鄫欲属于鲁也故不曰及其事未果于成否故不系事列国有制皆统乎天子而鲁鄫私相属又禀命于强国乱莫甚焉
谢湜曰鄫国世子同叔孙豹如晋者鲁欲属鄫鄫欲属于鲁二国同听命于晋故也列国皆天子所封也变易天子封国不得王命而受之强晋乱之大者也不书及者二国私欲相属其志同其罪均故也
仲孙蔑卫孙林父会吴于善道
谢湜曰会不殊卫者二国大夫皆受命于晋故也吕祖谦曰会吴善道此叚须通看晋㡬次会吴不至晋会得吴则分得楚之势
秋大雩楚杀其大夫公子壬夫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薜伯齐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
程颐曰吴来会非为主
谢湜曰晋欲统一诸侯故合诸侯会吴于戚是会也陈郑服从吴亦听命会之盛者也以吴能从中国政令故进称人以吴来会于戚故会不殊吴鄫也繋鲁故列吴下以鄫人列之诸侯则不与鲁之属鄫也胡安国曰吴何以称人按左氏吴子使夀越如晋请听诸侯之好晋人将为之合诸侯使鲁卫大夫会吴于善道且告会期然则戚之事乃吴人来会不为主也来会诸侯而不为主则进而称人诸侯往与之会而主吴则贬而称国圣人之情见矣春秋之义明矣
公至自会冬戌陈
谢湜曰以兵守之曰戍戍陈备楚难也救灾恤患诸侯之义也陈有外难而鲁人戍之得诸侯救患之义矣书戍陈善之也戍陈晋命也诸侯之力也不书诸侯者诸侯心力不齐故也使诸侯同心协力则陈由此安矣又岂有后日之患哉
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陈
程氏学曰五年冬戍陈十年冬戍郑虎牢鲁非王命勤民远戍戍陈为善戍郑虎牢为不善何哉陈附中国而楚争之则戍之者义助陈而拒楚师与之可也经曰楚公子贞帅师伐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齐世子光救陈斯善可见矣戍郑虎牢则异于是晋楚争郑为日滋久郑之从楚固云不义然未尝以义服之也二年戚之会遂城虎牢以逼之九年伐之十年伐而复戍焉经曰楚公子贞帅师救郑则中国诸侯之恶益明矣城不系郑者诸侯城已驻师则已非郑有故耳戍而系郑者若曰郑国分地非诸侯可得制也故还系之
谢湜曰戚之会陈国受盟于晋矣今也楚师犯陈而晋率诸侯救之中国之义也书救陈善之也
辛未季孙行父卒
谢湜曰行父季友孙以季为氏故书季孙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𣏌伯姑容卒夏宋华弱来奔谢湜曰子荡以弓梏华弱于朝平公以华弱不堪司武逐之
秋葬𣏌桓公滕子来朝莒人灭鄫
谢湜曰鄫属于鲁鄫出会晋以迫莒难故也鲁属鄫而不能保鄫晋会鄫而不能救鄫二国之罪也胡安国曰榖梁子曰莒人灭鄫非灭也立异姓以莅祭祀灭亡之道也公羊亦云莒女有为鄫夫人者盖欲立其出也或曰鄫取莒公子为后罪在鄫子不在莒人春秋应以梁亡之例而书鄫亡不当但责莒人也今直罪莒舍鄫何哉曰莒人之以其子为鄫后与黄歇进李园之妹于楚王吕不韦献邯郸之姬于秦公子其事虽殊其欲灭人之祀而有其国则一也春秋所以释鄫而罪莒欤以此防民犹有以韩谧为世嗣昏乱纪度如郭氏者
吕祖谦曰莒灭鄫齐灭莱鄫恃其公行赂于鲁莱恃其私有赂于齐卒皆见灭以此知其不可有所恃莱虽小国亦不易取齐自是年中围莱至十二月方灭莱以此见莱亦不専是倚仗夙沙卫
冬叔孙豹如邾季孙宿如晋
谢湜曰宿行父子行父卒未期而季孙宿出聘大夫之释丧从事也
十有二月齐侯灭莱
谢湜曰齐为莱病久矣至是灭莱
七年春郯子来朝夏四月三卜郊不从乃免牲小邾子来朝城费
谢湜曰费季氏邑季氏専鲁故城费家邑过制而不知禁此季氏所以耦国
胡安国曰费季氏邑也按左氏南遗为费宰叔仲昭伯为队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遗谓遗请城费吾多与而役故季氏城费夫文子相三君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无藏金玉无重器备则固忠于公室而不顾其所食之私邑也及行父卒宿之不忠遂専鲁国之政群小媚之无故劳民妄兴是役季氏益张其后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至于帅师堕费其越礼不度可知矣然则书城费乃履霜坚冰之戒强私家弱公室之萌据事直书而义自见矣用人不唯其贤惟其世岂不殆哉
秋季孙宿如卫八月螽冬十月卫侯使孙林父来聘壬戍及孙林父盟楚公子贞帅师围陈十有二月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
谢湜曰会于鄬谋救陈也楚师围陈三月矣而诸侯方会于鄬以诸侯畏楚出救之缓也不书救陈著其救陈之不力也鄬郑地
郑伯髠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
谢湜曰诸侯卒名郑伯如会名者为如会而卒故也楚之围陈也僖公惧楚又惧晋故鄬之会独后诸侯书郑伯如会著其后时也郑伯以出会后时不为诸侯所见故未见诸侯而卒书未见诸侯著诸侯之不义也鄵郑地诸侯卒于外书地重之也
胡安国曰按郑僖公三传皆以为弑而春秋书卒者左氏则曰以疟疾赴也公羊则曰为中国讳也榖梁夫天下之恶莫大乎弑君声罪致讨大义也而可以伪赴又顺其欲而不彰则乱臣贼子免于见讨而春秋非传信之书矣然则弑而书卒公羊以为为中国讳以视左氏伪赴之说为较优疑得圣人之意故习其说者未之察耳夫弑君之贼其恶不待贬绝而自见矣见弑者岂无不善之积以及其身者乎卫桓则以嫡母无宠宋殇则以亟战疲民齐襄则以行同鸟兽郑夷则以侮慢大臣蔡固则以淫而不父陈平国则以杀谏臣而通于夏氏楚䖍则以多行无礼奚齐则以嬖孽而国人不之君吴馀祭则以轻近刑人而晋州蒲欲尽去群大臣而立其左右也若夫郑僖公则异于是矣晋也者诸夏之盟主也楚也者借王之盗芋也僖公欲从诸侯会于鄬则是贵礼义为中国之君也诸大夫欲背诸夏与荆楚则是敢于党恶僣乱之臣也以中国之君而见弑于僣乱之臣岂有不善之积以及其身者乎圣人至是伤之甚惧之甚故变文而书曰郑伯髠顽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未见诸侯其曰如会何致其志也诸侯卒于境内不地鄵郑邑也其曰卒于鄵见其弑而隐之也卒郑伯逃归陈侯圣人之旨微而公榖之义精矣存天理抑人欲之意远矣
陈侯逃归
谢湜曰陈国被围陈公子黄见执难固大矣然晋合诸侯会陈于鄬有救陈之志也哀公不能效死以从中国责诸侯以捍御之力戒臣民以死国之义一日背弃列国若匹夫惧难奔逃国君守卫社稷之忠不复见矣书曰逃归罪其失人君之道也救难之师如解焚溺以死力率诸侯赴楚救陈之道也楚之围陈也诸侯书会鄬郑伯书如会陈侯书逃归晋失救陈之道由此见矣其不能保陈可知也
胡安国曰榖梁子曰逃义曰逃逃者匹夫之事上二年诸侯戍陈今楚令尹来伐诸侯又救之亦既勤矣为陈侯计者下令国中大申儆备立太子以固守亲听命于诸侯谋御敌之䇿当是时晋君方明八卿和睦诸侯听命必能致力于陈矣不此之顾弃仪卫而逃归此匹夫之事耳夫义路也礼门也轻弃中国惟楚人之惧是不能由是路出入是门故书逃归以罪之可谓深切著明矣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晋
谢湜曰公惧难故数朝晋
夏葬郑僖公
谢湜曰僖公书葬则鄵之卒非子驷行逆明矣
郑人侵蔡获蔡公子变
谢湜曰蔡楚之属也郑不恤楚难既以不道侵蔡又以不道获其大夫取祸之道也不书战及败者非败掩不备而获之也故子产曰小国无文徳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季孙宿会晋侯郑伯齐人宋人卫人邾人于邢丘谢湜曰邢丘之会以郑有蔡功而会之也襄公在晋而季孙宿出会晋侯鲁国权在季氏故也晋为盟主而尊臣抑君何以率诸侯邢丘晋地
胡安国曰苏辙曰晋悼公修文襄之业改命朝聘之数使诸侯之大夫听命于会大夫称人众词也朝聘之节俭而有礼众之所安也臣则以为大夫称人贬之也昔周公戒成王以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夫不自为政而委于臣下是以国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宝也朝聘事之大者重颂诸侯而使大夫听命无乃以姑息爱人而不由徳乎使政在大夫而诸侯失国又岂所以爱之也后此八年溴梁之会悼公初没诸侯皆在而大夫独盟君若赘旒夫岂一朝一夕之故哉故邢丘之事鲁公在晋而季孙宿会见鲁之失政也诸侯之大夫贬而称人谨其始也
公至自晋莒人伐我东鄙
谢湜曰莒既灭鄫鲁侵其西界故莒人来伐莒鲁不义其罪一也
秋九月大雩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
谢湜曰郑人侵蔡获蔡公子燮故楚师不旋踵伐郑公子贞五年伐陈七年围陈八年伐郑楚一大夫而列国之师累岁不能制中国治政不葺可知也悼公欲为霸主而会盟兵革累岁不得息肩中国人民疲困可知也
胡安国曰齐宣王问于孟子曰交邻国有道乎孟子曰有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太王事薰鬻勾践事吴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畏天者保其国郑介大国之间困强楚之令而欲息肩于晋若能信任仁贤明其刑政经画财赋以礼法自守而亲比四邻必能保其封境荆楚虽大何畏焉而子耳子国加兵于蔡获公子燮无故怒楚所谓不修文徳而有武功者也楚人来讨不从则力不能敌从之则晋师必至故国人皆喜而子产独不顺焉以晋楚争郑自兹弗得宁矣是以获公子燮特书侵蔡以罪之而公子贞来伐郑及楚平不复书矣平而不书以见郑之屈服于楚而不信也牺牲玉帛待于境上以待强者而请盟其能国乎
晋侯使士匄来聘
九年春宋灾
谢湜曰大火所害者众故书宋灾凡称灾天降之祸而为之灾也火阴中之阳也阳气偏胜则火乘物为灾
夏季孙宿如晋
谢湜曰宿报士匄聘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谢湜曰姜氏宣公夫人成公母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
谢湜曰公子贞之伐郑也郑子驷请从楚以纾民乃及楚平以郑从楚故诸侯伐郑以郑服故盟于戏戏郑地也以郑服而盟故书同盟以小事大惟智与信而已智以行之信以终之完守仗信保国之道也郑之从晋失此道矣故郑人困于兵革而不得宁也胡安国曰郑之见伐于楚子展曰小国无信兵乱日至亡无日矣请完守以老楚仗信以待晋其䇿未为失也而子驷遂及楚盟于是晋师至矣诸侯伐郑晋人令于列国修器备盛糇粮归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围郑郑人恐乃行成荀偃曰逐围之以待楚人之救而与之战不然无成知罃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暴骨以逞不可以争大劳未艾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乃许郑成同盟于戏夫善为国者不师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知武子明于善阵之法以佐晋悼公屡与诸侯伐郑楚辄救之而不与之战楚子遂屈得善胜之道矣故下书萧鱼之会以美之
楚子伐郑
谢湜曰诸侯之伐郑也郑人恐行成以郑从晋故楚伐郑方是时郑能完守以备楚恃信以求晋晋有大援而楚不能加暴于我则小国之难解矣惟郑二三其徳而内无固守之忠故春秋著其祸而责之也
春秋集义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三十九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十年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会吴于柤
程氏学曰成十五年会吴于锺离襄十年会吴于柤十有四年会吴于向三者殊会吴者圣人罪诸侯而外吴人也盖天子失政而诸侯乱中国无霸虽晋楚大国亦皆俛首以与吴人会且吴之暴横冯陵上国尤非楚比故也至哀十三年黄池之会书公会晋侯及吴子者成襄之间中国无霸而诸侯与吴人会然中国犹且为主焉故惟书会吴至此则又非锺离柤向所可拟也春秋之末中国无伯黄池之会夫差擅强中国愈不能抗而吴子为主焉书吴之爵所以见中国之衰书晋之及所以抑吴人之横也抑吴人存中国圣人之旨微矣
吕祖谦曰会于柤此是中国初与吴会是一件大事最要㸔
夏五月甲午遂灭偪阳
谢湜曰吴子夀梦在柤而晋率诸侯会之故曰会吴戚之会彼来会于戚中国为会主也中国为会主则称吴人以人待之也柤之会此往会于柤吴人为会主也吴人为会主则称吴外之也外吴所以责诸侯也偪阳妘姓国也会吴将以服吴也因柤之会而迁师以灭偪阳诸侯以不仁不义示外冦而道之也强吴入为中国冦害必始于此矣灭偪阳书遂罪其因会而灭国也罪其因会强吴而示之虐也
公至自会楚公子贞郑公孙辄帅师伐宋
谢湜曰公孙辄从楚伐宋以其背晋也戏之盟口血未干而郑国背之罪其违同盟也郑介于晋楚之间事晋则有楚难事楚则有晋难晋楚交兵久矣为郑计者一心以协中国凿池筑城以备楚修政令辑人民以致效死之守则楚虽暴横亦不可以为吾之患矣今乃反复二心晋至则受命从晋楚至则受命从楚子孔为晋计则子驷为楚计子孔欲守盟则子驷欲背盟徒使祸连兵结士不得解甲而安春秋前书同盟后书伐宋著其反复生祸也
晋师伐秦秋莒人伐我东鄙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郑谢湜曰郑从楚伐宋故诸侯伐郑齐世子光先滕薛以强弱为序也以强弱为序诸侯之乱也
冬盗杀郑公子𬴂公子发公孙辄
程頥曰盗杀三卿不称大夫失卿职也
谢湜曰楚之讨侵蔡也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晋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然则诸侯伐郑其祸皆三卿为之也郑国兵难不息三卿结怨于民者深故微贱之人乘国怨怒而出为三卿之难也辅臣建立国议可以不为远虑者哉凡微贱之人窃发而为乱春秋谓之盗政刑修举则盗亡政刑败乱则盗起三卿国之股肱也盗以蓄怨入杀三卿则郑之政刑败乱可知也杀不称大夫以盗杀之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公子𬴂当国发为司马辄为司空𬴂与尉止有争及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师氏皆䘮田故五族聚群不逞之徒以作乱入西宫杀三卿于朝不称大夫程氏以为失卿职也卿大夫者国君之陪贰政之本也本强则精神折冲闻者偃息谈笑而郤敌国之兵胜千里之难者矣乃至于身不能保而盗得杀之于朝安在为陪贰乎故削其大夫为当官失职者之鉴也
戍郑虎牢
谢湜曰戍郑虎牢晋命也诸侯为之也不书诸侯者诸侯心力不一故也虎牢不若戍陈之善也陈已背楚矣楚为陈害而诸侯戍之将以安陈也安陈中国之义也上书楚师伐陈而下书诸侯救陈则鲁人之戍陈其善可知矣郑虽有即楚之罪也然诸侯服郑未尝以义也或城虎牢偪之或合诸侯伐之或戍虎牢厄之而已戍虎牢将以危郑也危郑中国之不义也上书诸侯伐郑而下书楚师救郑则鲁人之戍郑虎牢其不善可知矣戍虎牢书郑者以明虎牢郑之分地而归之郑也以虎牢归郑罪诸侯之专虎牢也胡安国曰虎牢之地城不系郑者责在郑也戍而系郑者罪诸侯也曷为责郑设险所以守国有是险而不能设牺牲玉帛待盟境上使其民人不享土利辛苦垫隘无所底告然后请成故城不系郑者责其不能有也曷为罪诸侯夫郑人从楚固云不义然中国所以城之者非欲断楚之路为郑蔽也驻师厄险以逼之耳至是伐而复戍焉犹前志也则可谓以义服之乎故戍而系郑者若曰郑国分地受诸天子非列国所得专所以罪诸侯也圣人既以虎牢还系于郑又书楚公子贞帅师救郑诸侯之罪益明矣夫以救许楚所以深罪诸侯不能保郑肆其陵逼曽荆楚之不若也亦可谓深切著明也哉
楚公子贞帅师救郑
谢湜曰救郑恤之也恤之义也救而恤之为义则戍而病之不义可知矣书楚救郑所以责诸侯也
公至自伐郑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谢湜曰周礼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皆因民力多寡厚薄而为之制也多乎此则伤民少乎此则伤国鲁虽次国其地皆大国之地自入春秋人民雕耗兵不满三军久矣襄公欲为三军故称作作兴建之名也以兵不足故作丘甲以丘甲不足故作三军胡安国曰三军鲁之旧也古者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鲁侯封于曲阜地方数百里天下莫强焉及僖公时能复周公之宇而史克作颂其诗曰公车千乘说者以为大国之赋也又曰公徒三万说者以为大国之军也故知三军鲁之旧耳然车而谓之公车则臣下无私乘也徒而谓之公徒则臣下无私民也若有侵伐诸卿更帅以出事毕则将归于朝车复于甸甲散于丘卒还于邑将皆公家之臣兵皆公家之众不相系也文宣以来政在私门襄公㓜弱季氏益张废公室之三军而三家各有其一季氏尽征焉而旧法亡矣是以谓之作其明年季孙宿救台遂入郓又其后享范献子而公臣不能具三耦民不属公可知矣春秋书其作者以见昭公失国定公无正而兵权不可去公室有天下国家者之所宜鉴也
朱熹曰天子六卿故有六军诸侯三卿故有三军吕祖谦曰作三军胡春秋以为鲁本三军想周公受封之初赐之三军或后来子孙微弱减削不可知或欲减之以避霸国贡税亦不可知然此作三军季氏之心最不善孟氏最弱四分其人三分归公而已取其一叔孙取其二季氏尽征之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
谢氏曰免牲以郊事不吉而免之也免牛以牛体不完而免之也然则免牛之为不敬又甚于免牲可知也无牲可免则谓之不郊而不称牲无牛可免则谓之不郊而不称牛然则不郊之为不敬又甚于免牛可知也
郑公孙舍之帅师侵宋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郑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程頥曰郑服而同盟也随复从楚伐宋云同见其反复
谢湜曰郑未服故郑舍之侵宋以舍之侵宋故诸侯复伐郑郑服故盟于亳城北以郑服而盟故称同盟亳城郑地
胡安国曰盟于亳城北郑服而同盟也寻复从楚伐宋故书同盟见其既同而又叛也既同而又叛从子展之谋欲致晋师而后与之也故亳之盟其载书曰或简兹命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队命亡氏踣其国家虽渝此盟而不顾也噫慢鬼神至于此极而盟犹足恃乎
吕祖谦曰同盟于亳北载书皆大与前戏之书不同毋保奸与留慝同大槩则是毋保藏邻国之奸恶
公至自伐郑楚子郑伯伐宋
谢湜曰郑伯从楚伐宋以其背晋也亳北之盟口血未干而简公背之罪其违同盟也
吕祖谦曰楚郑伐宋此出于展之谋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郑会于萧鱼
程頥曰頥读春秋至萧鱼之会叹曰至诚之能感人也晋悼公推诚以待反复之郑信而不疑郑伯自是不背晋者二十四年至哉诚之能感人也
又曰诸侯数月之间再伐郑郑之反复可知郑又服而请会不书郑会谓其不可信也而晋悼公推至诚以待人信之不疑至哉诚之能感人也自此郑不背晋者二十四年
谢湜曰郑伯从楚伐宋故诸侯复伐郑伐而会于萧鱼以郑伯服晋而出会诸侯也悼公以郑之反复也二年之间四合诸侯伐郑大则齐宋鲁卫小则曹莒邾滕薛杞莫不顺命而从郑人知楚之不可恃也由是一意归于中国不待兵革久淹不待誓盟要约以诚意出会诸侯是会也诸侯归郑𠔿纳斥候禁侵掠是会也以伐事始以会事终是后郑人不复从楚而干戈休息者二十馀年然则萧鱼之会会之美者也书会于萧鱼善之也
胡安国曰程氏曰会于萧鱼郑又服而请会也不书郑会谓其不可信也而晋悼公推至诚以待人信郑不疑礼其囚而归焉纳斥候禁侵掠遣叔肹告于诸侯而郑自此不复背晋者二十四年至哉诚之能感人也自悼公能谋于魏绛以息民听于知武子而不与楚战故三驾而楚不能与之争虽城濮之绩不越是矣
吕祖谦曰萧鱼之会是郑人实服于晋与前后之服晋不同纳斥候禁侵掠是郑以信得示人以不疑晋悼公自萧鱼之会以后虽未全弱毕竟是骄更后来卫之乱不能讨伐秦又不肯济此处皆可见
公至自会
程頥曰兵不加郑故书至自会
楚人执郑行人良霄
谢湜曰两国传命必有行人行人所以通两国之信也事有不直罪在国不在行人执非其罪也凡执行人皆称人贬之也郑之服于晋也以良霄告服于楚楚咎行人而执之楚之罪可见矣
冬秦人伐晋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
谢湜曰莒人伐东鄙屡矣鲁不能制故围台
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
谢湜曰莒人围台固有罪矣宿受命救台而违指入郓大夫之专权生事也入郓书遂罪其专也救台义也入郓不义也君以义始而臣以不义终季孙宿之罪也
胡安国曰郓莒邑也遂者生事也入者逆词也大夫无遂事受命而救台不受命而入郓恶季孙宿之擅权使公不得有为于其国也或曰古者命将得专制阃外之事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专之可也曰此为境外言之也台在邦域之中而专行之非有无君之心者不敢为也昭公逐定无正夫岂一朝夕之故哉其所由来者渐矣
吕祖谦曰台郓皆莒地后入鲁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秋九月吴子乘卒
谢湜曰吴子夀梦会同赴告通于中国故书卒不书葬黜其号也
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
吕祖谦曰秦楚伐宋欲聊以报晋之取郑
公如晋
谢湜曰襄公㓜弱政出大夫故公数朝晋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夏取邿
谢湜曰邿微国
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冬城防
谢湜曰楚子楚共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匄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会吴于向
谢湜曰诸侯会吴欲以病楚且诸樊新立故也殊会吴狄之也鲁书二卿罪其废国事也向宋地
胡安国曰使举上客而叔老并书者以内卿行则不得不书矣季孙宿以卿为介而不使之免叔老介于宿而不敢避盖两失之虽晋人轻其币而敬其使于君命使人之体岂为得哉
吕祖谦曰范宣子数吴之不徳必会诸侯而数之者晋为霸主故欲明大义以示诸侯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夏四月叔孙豹会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谢湜曰十年晋师伐秦十一年秦人伐晋秦晋报怨相攻未之息也故晋率列国大夫伐秦晋士匄春会列国大夫会吴晋荀偃夏会列国大夫伐秦诸侯委任大夫益重而列国之权皆大夫专之矣
己未卫侯出奔齐
谢湜曰献公出奔公羊称名是也献公以不道自取播越其位绝于国以故出奔书名献公之出孙林父逐之也臣无逐君之道故君虽见逐春秋亦以自奔为文
范祖禹曰卫献公舍大臣而与小臣谋故失国出奔且大臣之所任者大小臣之所任者小而以小谋大以远谋近此人君偏听之蔽鲜有不败事者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卫寗殖将死语其子曰吾得罪于君名在诸侯之策曰孙林父寗殖出其君夫所谓诸侯之策则列国之史也诸侯则若晋若鲁是也史则若晋之乘鲁之春秋是也今春秋书卫侯出奔齐而不曰孙林父寗殖出其君者盖仲尼笔削不同旧史之文也欲知经之大义深考旧文笔削之不同其得之矣或曰孙寗出君众所同疾史策书之是也圣人曷为掩奸藏恶不暴其罪而以归咎人主何哉曰臣而逐君其罪已明矣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神之主而民之望也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何可出也所为见逐无乃肆于民上纵其虐以弃天地之性乎故卫衎出奔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而定姜曰有罪若何告无春秋端本清源之书故不书所逐之臣而以自奔为名所以警乎人君者为后世鉴非圣人莫能修之为此类也
莒人侵我东鄙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吴
谢湜曰自中国会吴吴数为楚害故楚伐吴
冬季孙宿会晋士匄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谢湜曰卫孙林父以臣逼君而晋士匄率大夫会之士匄以大国之力为恶首而党逆臣也诸侯日微大夫日强以此而已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来聘二月己亥及向戍盟于刘刘夏逆王后于齐
程氏学曰婚姻者人伦之本王后者天下之母刘夏非三公而逆后是不重人伦之本不尊天下之母礼义何以兴而风化何以成乎
谢湜曰王后配天子以主宗庙社稷者也其体尊矣以王后之尊而不以三公逆之非所以敬宗庙社稷也王后上以母道育天下下以妇道风天下其体重矣以王后之重而不以三公逆之非所以母天下而育之风天下而劝之也王后书刘夏著王室婚姻之失道也刘夏王国之士故书名
胡安国曰刘夏何以不称使不与天子之使刘夏也婚姻人伦之本王后天下之母刘夏士也而逆后是不重人伦之本而重天下之母矣然则如何使卿往逆公监之礼也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书刘夏而不书靖公是知卿往逆公监之礼也春秋婚姻得礼者常事不书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程氏学曰齐侯伐我北鄙图成武备不谨邑城见围救患当速救成至遇公畏齐而不敢至成也由不能救乃复畏避公之所为可知矣季孙能救故城郛见坏而城也
谢湜曰伐我北鄙围成灵公为鲁之难也救成至遇襄公畏齐之强也宿豹帅师城成郛以成郛见坏而城之也边邑遇难救之不可以缓也至遇不行则鲁人无救援之力也此所以成郛为齐所坏而城邑几危也为千乘主而力不能出救一邑则公之萎蕤不振可知矣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邾人伐我南鄙
谢湜曰武备不严故四鄙为邻国侵伐
冬十有一月癸亥晋侯周卒
朱熹曰晋悼公㓜年聪惠似周世宗或问晋悼公曰甚次第他才大叚高观当初人去周迎他时只十四岁他说几句话便有操有纵才归晋做得便别当时厉公弑晋室大段费力及悼公归来不知如何便被他做得恁地好恰如久雨积阴忽遇大晴光景都别赫然为之一新
又问胜桓公否曰尽胜但桓公是白地做起来悼公是见成基址熹尝谓晋悼公周武帝周世宗三人是一般都做得事都是一做便成及才成又便死了吕祖谦曰厉公既弑悼公初立若论事势晋自襄公以来权柄浸移臣下至灵公之弑臣下之权渐重到得厉公既弑之后最是难为时节然悼公即位之后自朝廷至于田野旷然大变使复见文公之威仪纲纪此见得悼公得要领处悼公自大夫逆于清原之日先与之定要约凡晋之骄臣皆耸然股栗此亦是正其纪纲此一段正与厉公相反厉公未入之初许赂中大夫惟恐不得入今悼公先与群臣要约而后肯大抵天下之事须是初时做得是若太阿倒持已授他柄那时如何正得是时悼公即位之始先逐不臣者七人以明君臣之义使威令赫然始命百官施舍已责逮鳏寡振废滞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赋敛宥罪戾节器用时用民大布旷荡之泽使霸业复兴是知霸业之所以兴者一则明要约如悼公初入之言曰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如此等言是也二则立威令如逐不臣者七人是也三则布恩惠如施舍已责是也四则定规模如命荀家等使训卿之子弟恭俭孝悌是也五则举贤才如六官之长举不失徳已下是也晋悼公之所以霸其规模根本皆在于此又曰晋悼公再修文公之霸业复使晋之威令赫然布于诸侯自襄公厉公未有如悼公者所以后世论晋之霸业必须称悼公然其问亦有得有失其小处固不足论今则论其大处所谓得之大者向者固已言之至其大失却未有说出晋自厉公以来政事弛堕权移臣下悼公初立方其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固已能揽权柄使上下知所畏到此为之一新固是得之大若失之大者是何处晋自襄公以后权在臣下世世都如此自襄公时先轸不顾而唾已有臣强之渐后来灵公以下驯至厉公威令在臣下以悼公之霸一时収晋国之权及细考之政在臣下君弱臣强根本之患元不曽除去悼公事不一如十年荀罃为元帅荀偃士匄请伐偪阳罃不能违卒从之及十四年偃为元帅令军中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惟余马首是瞻栾黡很僻从下军而归当时此事甚不一自此数事观之以悼公之明其臣尚如此后六卿遂至分晋在悼公论固如是今则论时深为晋惜自晋传至悼公出来祸乱萌芽当尽扫去悼公自以在自家粗可以办事止说目前不能深忧远虑此是悼公大失后不免至于六卿分晋正如唐宦官之盛敬宗文宗皆不能去此二君柔懦无志固不足论以武宗之英武宣宗之明察反不能去唐家宦官之祸乱根本宦官之固盘根错节不能尽去但能使之稍戢不为大害而已此所以终不免朱全忠之患武宣唐之贤君二君自可除宦官之祸既不能去后来何縁去得晋自襄公厉公以来都不能去权臣至于悼公亦晋之贤君却都不理会后来如何去得以此见悼公规模狭小虽有违命之臣反将就容养悼公自以为办事得一时之便不知乱根所在子孙之所深忧惜乎以悼公之明臣强可削而不能削也
献俘反谓夷俘偪阳乃鲁之附庸国而谓之夷俘晋自穆襄以来灭耿灭霍灭虞灭虢非不多也皆未尝隐其名而谓之夷俘悼公君臣稍贤独知中国自相屠戮之耻遮盖其名谓之夷俘又不欲尽灭其嗣使内史选其族嗣纳诸霍人其贤可见然就此责之既知其罪自当不为乃隐其名上欺先君下欺国人自可见悼公大失所在所以不忍书灭使周内史者可见制度尚在周官内史之职掌八柄曰爵曰赏以封诸侯晋要封偪阳必命周内史此周之官制尚在左氏与周礼源流体统相接
春秋集义卷三十九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三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薜伯𣏌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谢湜曰平公新立会诸侯盟于溴梁继先君之烈也大䘮未毕而出会诸侯则其恶不待贬而见矣袁侨之盟非诸侯盟宋之盟诸侯不在会故盟称诸侯之大夫溴梁之盟诸侯在会而大夫受命为盟故盟称大夫
胡安国曰牡丘之会诸侯既次于匡则书曰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鸡泽之会诸侯既盟而陈侯使袁侨如会则书曰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今溴梁之会诸侯皆在是若欲使大夫盟者则宜书鲁卿及诸侯之大夫盟可也而独书大夫何也诸侯政失大夫皆不臣也上二年春正月会于向十有四国之大夫也夏四月会伐秦十有三国之大夫也冬会于戚七国之大夫也此三会皆国之大事也而使大夫专之而诸侯皆不与焉是列国之君不自为政弗躬弗亲礼乐征伐已自大夫出矣况悼公既殁晋平初立无先公之明也君若赘旒而大夫张亦宜矣岂一朝一夕之故哉善恶积于至微而不可揜常情忽于未兆而不预谋荀偃怒大夫盟而晋靖公废赵藉韩䖍魏斯为诸侯之势见矣有国者谨于礼而不敢忽此春秋以待后世之意也
吕祖谦曰人君即位之初便可占知终身之昏明治乱之由晋平公继悼公之后恃晋国之少安放于奢侈溺于宴安观其即位之初使羊舌𦙝为太傅张君臣为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为公族大夫虞丘书为乘马御改服修官蒸于曲沃警守而下会于溴梁平公固是无知其初即位能用许多人何故后来衰弱须㸔他承悼公之后典刑法度尚在略有可观固是平公之力亦皆是悼公之馀平公即位之初规模便与悼公别了且悼公即位之初政事用之一国上下焕然一新其初如此后来萧鱼既会之后早是渐衰况平公即位之初规模已不如悼公赖悼公之旧政遗法尚在凭藉扶持平穏安帖至数十年而平公又渐渐昏堕以此知霸业之衰亦可占知于即位之初其后之霸主强弱昏明治乱亦基于此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
谢湜曰二国虽为鲁难然非有罪恶及民也溴梁之会二国受盟非违命也平公首令诸侯而不以其罪执邾莒失政刑矣晋侯夺爵书人贬之也二子罪非在所绝也执以归则非屈辱于晋也故虽失位不名
齐侯伐我北鄙夏公至自会五月甲子地震叔老会郑伯晋荀偃卫寗殖宋人伐许
谢湜曰许不与中国会盟故列国伐许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成
谢湜曰齐侯难鲁不已故再围成
大雩冬叔孙豹如晋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谢湜曰不书卒于晋晋人复释之故也
宋人伐陈
谢湜曰陈自七年逃归未与中国会盟
夏卫石买帅师伐曹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帅师伐我北鄙围防
谢湜曰三年之中五伐我北鄙四围我属邑兵之暴乱者也
九月大雩宋华臣出奔陈
谢湜曰君书出奔罪其失国臣书出奔罪君不能治
冬邾人伐我南鄙
谢湜曰邾人又伐南鄙鲁之结怨邻国亦可知也
十有八年春白狄来
谢湜曰白狄以夷礼来朝不成朝礼故直书来胡安国曰刘敞曰夷狄于中国无事焉其于天子世一见则诸侯虽善其交际不得而通也是以春秋亦不与其朝不与其朝者惩慝一内外也周公致太平越裳氏重九译而献其白雉公曰君子徳不及焉不享其贽此乃天子而让也况列国之君乎守藩之臣乎
夏晋人执卫行人石买
谢湜曰以卫不直而执之则罪不在行人以买伐曹而执之则不当执于行人
秋齐师伐我北鄙
谢湜曰五伐四围犹复起师
冬十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围齐
程頥曰书同围见诸侯之恶齐
程氏学曰凡侵伐围入之类未有言同者独此书同围何哉曰背盟肆暴数伐邻国诸侯共疾而围之啖子曰诸侯同心围齐特曰同围是也十有九年盟于祝柯亦同心故也
谢湜曰齐鲁邻国也齐侯怙险负众六伐鲁北鄙四围鲁成邑诸侯背盟弃好肆害虐邻未有过于此者也兵以好恶为主众所好者众欲助众所恶者众欲去齐之不道诸侯恶之甚矣故十有二国同心伐齐而围之也书同围齐以明诸侯疾齐之深也
胡安国曰凡侵伐围入未有书同者而独于此书同围齐何也齐环背盟弃好陵虐神主肆其暴横数伐邻国观加兵于鲁则可见矣诸侯所共恶疾故同心而围之也同心围齐其以伐致何也见齐环无道宜得恶疾大诸侯之伐而免其围齐之罪词也春秋于此有沮横逆抑强暴之意孟子曰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自作孽不可逭其齐侯环之谓矣尚谁怼哉
曹伯负刍卒于师
谢湜曰诸侯有社稷人民之重卒书于师谨之也
楚公子午帅师伐郑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诸侯盟于祝柯
谢湜曰诸侯既围齐于是盟于祝柯盟曰大毋侵小为齐故也同围齐义事也诸侯所同欲也善其同围齐故盟称诸侯
晋人执邾子
谢湜曰邾子非以罪在所绝见执故不名溴梁既盟之后晋人执莒子邾子祝柯既盟之后晋又执邾子为天下盟主而首犯盟约非以信诸侯也
公至自伐齐
谢湜曰以伐至围者以明以义伐齐与不道围人之国者异也
取邾田自漷水
谢湜曰邾小国也其伐我南鄙正以疆界不明故围齐之后晋人执其君鲁人取其田春秋正其曲直而田称邾邾田书取则疆界不明曲乃在鲁而不在邾矣邾田自漷水著其取田之多也围齐义也取邾田不义也以义讨齐之暴复以不义侵邾之疆以乱继乱而已故晋执邾子书人邾以田与鲁书取所以正其乱也
季孙宿如晋葬曹成公夏卫孙林父帅师伐齐秋七月辛卯齐侯环卒晋士匄帅师侵齐至糓闻齐侯卒乃还程氏学曰十九年晋士匄侵齐至糓闻齐侯卒乃还善之也天下无王诸侯擅命征伐各自已出利人之难以成其私故伐人之䘮者比比而士匄乃有恻隐之心恕人之患还师不侵岂不善乎虽然专命乃还书法亦见其讥糓梁曰为士匄者宜奈何宜𫮃帷而归命乎介士匄若能如是其善何以加乎
谢湜曰诸侯暴横侵伐久矣利人之难乘人之危兴兵以济其欲者国国皆是也士匄受命侵齐师已至糓矣其闻齐之䘮也以不伐䘮之义退师而还大夫居暴乱之中而能以恤人之患为心者也春秋录其闻䘮而还善之也晋出师无名不伐䘮兵之大义士匄虽不待君命还师然其还也上无损于国下无损于忠得临权适变之宜矣然则还不书遂者与其还而不罪其专也虽然为士匄者又能以一介反命于君则臣子之善备矣
胡安国曰糓齐地也还者终事之词古之为师不伐䘮大夫以君命出境有可以安国家利社稷者则专之可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利人之难以成其私欲者众矣士匄乃有恻隐之心闻齐侯卒而还不亦善乎或曰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为士匄者宜𫮃帷而归命乎介则非矣使士匄未出晋境如是焉可也已至齐地则进退在士匄矣犹欲𫮃帷而归命乎介则非古者命将不从中覆专制境外之意而况䘮必不可伐非进退可疑而待请者故至糓闻齐侯卒乃还善之也
朱熹曰春秋分明处如晋士匄侵齐至糓闻齐侯卒乃还此分明是与之也
八月丙辰仲孙蔑卒齐杀其大夫高厚郑杀其大夫公子嘉
谢湜曰齐高厚得罪于齐郑公子嘉得罪于郑杀书国皆以国法当杀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初盗杀郑三卿于西宫之朝公子嘉知而不言既又欲起楚师以去诸大夫故楚人伐郑至于纯门而返至是嘉之为政也专国人患之乃讨西宫之难与纯门之师子展子西率国人杀嘉而分其室不称郑人者嘉则有罪矣而子展子西不能正以王法肆诸市朝与众同弃乃利其室而分之有私意焉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此春秋原情定罪之意
冬葬齐灵公城西郛叔孙豹会晋士匄于柯城武城谢湜曰城西郛城武城皆以备齐齐犹未协故也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孙速会莒人盟于向
谢湜曰鲁及莒平故盟于向
夏六月庚申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渊
谢湜曰齐与晋平故盟于澶渊
秋公至自会仲孙速帅师伐邾
谢湜曰澶渊之盟仲孙速首犯盟约伐邾罪之也
蔡杀其大夫公子爕蔡公子履出奔楚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爕欲背楚之晋履其母弟胡安国曰按左氏初蔡文侯欲事晋曰先君与于践土之盟晋不可弃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无常公子爕来从先君以利蔡谋国之合于义者也国人乃不顺焉而杀爕此何罪矣故称国而不去其官公子履其母弟也进不能正国退不能远害惧祸而奔从于荆楚书者罪之也
陈侯之弟黄出奔楚
谢湜曰公子黄出奔称弟罪哀公之不能全其弟也亲莫亲于兄弟不以谗邪贰之则手足固矣哀公以庆虎之譛疑其弟而奔之非亲亲之道也
叔老如齐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季孙宿如宋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晋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谢湜曰庶其以邑叛来奔而鲁受之其恶不待贬而见矣澶渊既盟之后既犯盟约伐邾又犯盟约纳邾庶其鲁人之失信也纳叛非所以安吾国失信非所以服邻国故臧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失礼焉何以诘吾盗
胡安国曰庶其邾大夫也春秋小国之大夫不书其姓氏微也以其事接我则书其姓氏谨之也莒庆以大夫即鲁而图婚接我不以礼者也邾庶其以地叛其君而来奔接我不以义者也以欲败礼则身必危以利弃义则国必乱春秋礼义之大宗故小国之大夫接我以利欲则特书其姓氏谨之也漆一邑闾丘一邑而不言及者庶其之私邑所受于君而食之者此叛臣何以不书叛书名书地而窃邑叛君之罪见矣夫弃外域从诸夏其慕义之心疑可与也然有据城以求援者君子犹以为不可受而况邻国乎书来奔而鲁受叛臣纳其地之罪亦见矣
夏公至自晋秋晋栾盈出奔楚
谢湜曰栾盈以好施多士为范氏所逐故出奔楚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曹伯来朝
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会
夏四月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冬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随
谢湜曰栾盈晋之权臣其奔楚也平公惧盈为乱故再会诸侯将以伐栾盈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会于商任锢栾氏也会于沙随复锢栾氏也古者大夫去国君不扫其社稷不系累其子弟不収其田邑使人𨗳之出疆又先之于其所往敕五典厚人伦也晋不念栾氏世勲而逐盈又将复执之而命诸侯无得纳焉则亦过也楚逐申公巫臣子反请以重币锢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国家虽重币晋将可乎若无益于晋晋将弃之何劳锢焉其贤于商任沙随之谋远矣
公至自会
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
谢湜曰追舒宠小人生国患故楚以国法杀之胡宏曰有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按公子追舒非有大逆之罪退之可也而王必欲杀之则非矣为弃疾者进宜陈使臣之礼以諌王退宜陈事君之礼以諌父諌于王而王不听则窃负父而去之可也諌于父而父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可也諌于王与父皆不听焉则请后祖庙而以身代父死可也乌有闵默恬然不动其心坐待王杀其父然后死之者以为子则不孝以为臣则不忠噫大道不明是以人至此极而莫觉莫悟也故愚论之以示为仁之道焉而春秋书楚杀其大夫公子追舒不罪弃疾者大夫者人君之股肱心膂也公子者宗室之枝叶庇荫也而轻杀之所以罪楚君也弃疾杀其父矣岂必待贬绝而后见其恶哉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三月乙巳杞伯匄卒夏邾畀我来奔
谢湜曰庶其以邑来奔矣畀我又以罪来奔所谓为邾之逋逃渊薮也鲁无政矣
葬杞孝公陈杀其大夫庆虎及庆寅
谢湜曰庆虎得罪于国其祸连及庆寅杀书及以著刑诛之滥也孔父之及以君之祸而连及其臣也庆盈之及以臣之祸而连及其亲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庆虎无道求专陈国暴蔑其君畏公子黄之偪而愬诸楚曰与蔡司马同谋楚人以为讨公子黄奔楚愬之二庆以陈叛楚屈建围陈杀二庆夫人君擅一国之利势使权臣暴蔑其身而不能远欲去其亲而不能保譛愬之于大国而不能辨至因楚人之力然后能克则非君人之道也故二庆之死称国以杀公子黄之出特以弟书者讥归陈侯也凡此皆春秋端本之意
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
谢湜曰公子黄虽赖楚力以归然黄非有罪恶于国书弟著其不失弟道也然则出称弟所以责其兄归称弟所以明其弟
晋栾盈复入于晋入于曲沃
谢湜曰栾盈之奔也晋国既失讨治又失备御故盈帅曲沃之甲入晋以师败故入于曲沃复入绝之辞也栾盈擅以家邑甲众引兵入国虽曰入讨范氏志乃欲危社稷背逆之罪大矣入书复入以明在所诛绝也宋鱼石晋栾盈郑良霄其罪一也鱼石不称所自者以楚子伐宋见之也栾盈不称所自者以其内恃曲沃也故鱼石栾盈以复入著其罪也良霄不称复入者以自许著其罪也霄以他国兵力逼君以入则罪在所绝可知矣
胡安国曰栾氏晋室之世臣故盈虽出奔犹繋于晋复入者甚逆之辞为其既绝而复入也曲沃者所食之地当是时权宠之臣各以利诱其下使为之用至于杀身而不避莫知有君臣之分者也故闲语栾孺子者则或泣或叹以为得主而为之死犹不死也盈从之遂入绛乘公门若非天弃栾氏又有范鞅之谋晋亦殆矣原其失在于锢之甚急使无所容于天地之间是以至此极春秋备书之以见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其为后世鉴岂不深切著明也哉
吕祖谦曰栾盈奔楚初无大罪范宣子直以其势位逼已两不相容而逐之盈亡之后自楚适齐自齐入郛几危晋室盈之罪固不可逃然考其所至之由而宣子之罪尤大当时宣子逐盈之势甚迫以楚锢之使无容身驻足之地所以激成栾盈之祸宣子虽先逐栾盈晋亦从此衰夫晋以堂堂之大国逐一亡大夫东西南北任其所之可也何至勤天下之诸侯见得霸业不竞故诸侯得以轻侮晋室而至于失诸侯也古者大夫出疆三年不反然后收其田里栾盈无大罪乃合诸侯使无所容于天地之间其势无聊安得而不乱所以作乱非其本心使宣子疾之不如此之甚栾盈亦不至如此罪在宣子不可专罪盈然虽就盈身上论亦不能无罪自栾书弑厉公其势已炙手可热继以栾黡骄狠侈虐上无君下无同列以栾书之强又继之以黡之虐栾氏之门如烈火炎炎可畏盈于此继祖父之业正当恐惧修省尚恐不济郤又如何用箕遗黄渊嘉父等人以固其党使其如楚文子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尚未能免郤招许多人如以水济水以火济火其势方炎正满盈之后不能自损抑又郤如此此虽宣子之罪而纵风止炎抱薪救火遂致灭栾氏之门实栾盈之罪也
又曰晋栾盈得罪于晋遂出奔齐自齐复入旧邑帅曲沃之甲以昼入绛夫晋以堂堂之大国范宣子为政不设武备而使叛臣得白昼以兵而入于国都当时晋国之社稷不亡若缀旒然向使因栾氏之隙诸侯从而乘之则晋之不亡者几希宣子秉政而致此盖縁他倚靠外里都不曾谨封疆明斥堠使持兵直入国都几亡社稷与其外号令诸侯何如自家谨守封疆宣子初当盈奔在外时非是不知戒观其两次大合诸侯以重锢栾氏宣子自以为诸侯决不受栾氏矣他只管去外理会里备都懈怠了及盈既入曲沃宣子都不知前更无一夫之御盖縁只去外理会然当时处这大乱当此大变粗能支持致败栾氏存晋社稷者其谋皆出于乐王鲋栾氏之入也宣子仓皇无计桓子教之以奉君走固宫及教之以栾氏所得惟魏氏而可强取使当时不从桓子奉君之谋则栾氏之势殆未可御不从强取魏氏之谋则魏舒以佐悼公之智而助栾氏未易可去桓子必欲郤而取之所以能终败栾氏其功亦大矣然㸔得桓子之功固有力于晋亦所以为晋之害桓子在晋一嬖臣也安晋之谋不出于晋之士大夫而出于嬖幸之桓子则晋君岂不轻视士大夫而益重嬖臣之宠乎故使嬖臣之权愈重而晋之社稷愈不振而霸业愈衰者士大夫之过也
秋齐侯伐卫遂伐晋
谢湜曰庄公自卫伐晋乘晋栾盈之难而为冦也伐晋书遂罪其不正也会晋盟于澶渊而复背其盟庄公之失信也
八月叔孙豹帅师救晋次于雍榆
程氏学曰晋有栾盈之难重以齐侯之伐鲁命豹帅师救之斯义事也豹乃怠弃君命不恤同姓之忧次于雍榆卒不克救豹罪明矣
谢湜曰栾盈叛晋于内齐侯伐晋于外鲁命帅师救之义之大者也叔孙豹不急盟主之难而以师止于雍榆罪之大者也书救所以善鲁也书次所以责豹也救邢先次后救者罪其救之缓也救晋先救后次者罪其废命不行也
己卯仲孙速卒冬十月乙亥臧孙纥出奔邾
谢湜曰纥事其主不以道故犯门斩关而奔
晋人杀栾盈
谢湜曰杀称人讨逆之辞也卫元喧寗喜虽逆臣然以本国大夫得罪故其死称大夫晋栾盈郑良霄以罪出奔本国皆绝其位故其死不称大夫
齐侯袭莒
谢湜曰轻行掩不备曰袭以兵袭国冦盗之兵也耻莫大焉晋有难而伐之莒无故而袭之党叛臣伐盟主袭邻国齐庄之君徳丧矣非所以保国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一
宋 李明复 撰
㐮公
二十有四年春孙叔豹如晋仲孙羯帅师侵齐
谢湜曰齐侯伐晋故鲁师侵齐救而次为不仁出师而侵为不义
夏楚子伐吴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齐崔杼帅师伐莒
谢湜曰君袭之臣伐之非伐莒之道也
大水八月己巳朔日有食之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
谢湜曰齐侯背盟不道甚矣会于夷仪将以伐齐也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伐郑
谢湜曰三国从楚故自陈侯逃归以来不与会盟
公至自会陈鍼宜咎出奔楚叔孙豹如京师大饥谢湜曰所至乏食为大饥大水一伤秋稼而国无蓄积故大饥
胡安国曰古者救灾之政若国凶荒或发廪以赈之或移粟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为粥溢以救饿莩或兴工作以聚失业之人缓刑舍禁弛力薄征索鬼神除盗贼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修杀礼物而不备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所以备之者如此其至是年秋有阴沴之灾而冬大饥盖所以赈业之者有不备矣故书之以为戒
二十有五年春齐崔杼帅师伐我北鄙
谢湜曰仲孙羯侵齐故崔杼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
范祖禹曰古者官守其职史书善恶君相不与焉故齐太史兄弟三人死于崔杼而卒不没其罪此奸臣贼子所以惧也后世人君得观史而宰相监修欲其直笔不亦难乎
谢湜曰崔杼以世卿専国久矣是以难其君若难匹夫群臣惟知听命于崔而不知有君也春秋前书崔氏其祸基于此矣然则世卿之祸可不戒哉庄公妖色黩武事委政权臣而弃身于奸人之室君道于此替矣然则杼之难虽曰臣之逆也亦君自取之而已贼不讨故不书葬
胡安国曰齐庄公见弑贾举州绰等十人皆死之而不得以死节称何也所谓死节者以义事君责难陈善有所从违而不茍者是也虽在属车后乘必不肯同入崔氏之宫矣若此十人者独以勇力闻皆逄君之恶从君于昏乱而庄公嬖之者死非其所比诸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犹不逮也晏平仲曰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飬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已死而为已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此十人者真其私昵任此宜矣虽杀身不偿责安得以死节许之哉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夷仪
谢湜曰齐有崔杼弑逆之乱会于夷仪以讨齐也胡安国曰诸侯会于夷仪将以讨齐齐使隰鉏请成庆封如师男女以班赂晋侯以宗器乐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帅三军之大夫百官之正长师旅及处守者皆有赂晋侯许之夫晋本为报朝歌之役来讨及会夷仪既闻崔杼之弑则宜下令三军建而复斾声于齐人问庄公之故执崔杼以戮之谋于齐众置君以定其国示天讨之义则方伯连帅之职修矣今乃知贼不讨而受其赂则是与之同情也故春秋治之如下文所贬云
六月壬子郑公孙舍之帅师入陈秋八月己巳诸侯同盟于重丘
谢湜曰盟于重丘将以讨齐之逆也讨逆诸侯之同志故称诸侯其盟诸侯所同欲故称同盟诸侯志在定乱善之大也然卒不能讨治大逆而尸之市朝则诸侯之所同罪亦见矣然则重兵之盟书诸侯书同盟既以著其善又以著其恶
胡安国曰崔杼既弑其君矣晋侯受其赂而许之成故盟于重丘特书曰同
公至自会卫侯入于夷仪
谢湜曰卫立公孙剽主卫则夷仪已非献有矣书入以示献公之失国也以臣逐君林父之逆也立剽卫人之擅命也献公既绝于国然而于国有不可绝之义也其入也爵而不名以示献公之不当绝也衎入夷仪不名与郑伯突入栎异矣
胡安国曰郑伯突入于栎卫侯入于夷仪其入则一或名或不名者郑伯夺正以立而国人君之诸侯助之不知其义不可以有国也故特书其名著王法以绝之卫侯蔑其冡卿失国出奔固不为无罪矣然有世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有归道焉则其义犹未绝也故止书其爵而不名寗喜弑剽复归于卫然后书名此圣人俟其改过迁善不轻绝人之意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此类是也
楚屈建帅师灭舒鸠
谢湜曰舒鸠楚属国
冬郑公孙夏帅师伐陈十有二月吴子遏伐楚门于巢卒
谢湜曰吴子伐楚名者为伐楚而卒故也门于巢攻巢之门也吴子以身当巢门故巢人射而杀之为一国君主而见杀于门乃吴子取之而已其死书卒不书杀罪其自取也凡国君自取祸患而遇害者春秋不以罪人责君之自保也
胡安国曰巢南国也其言门于巢卒者吴子将伐楚引师至巢入其门巢人射诸城上矢中吴子而卒非吴子之自轻而见杀也古者入境必假道过门必释甲入国则不驰或曰古者大国过小邑小邑必饰城而请罪亦非巢之轻以一矢相加不餙城而请罪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卫寗喜弑其君剽
谢湜曰衎之奔也孙林父寗殖立剽以主卫卫之政令出于剽者十有三年寗喜北臣之久矣然则寗喜之君也衎之入也寗喜又以子鲜之命攻剽而杀之其杀剽非以社稷为心也特以固宠而已剽之立虽非命且非顺春秋书君书弑者正剽为喜之君以著喜之逆也受其命则为之君食其禄则为之臣北事之矣而后害之逆之大也孙林父寗殖逐衎而立剽寗喜杀剽而复衎其罪一也
胡安国喜尝受命于其父使纳献公以免逐君之恶卫侯出入皆以爵称于义未绝而剽以公孙非次而立又未有说焉则喜之罪应末减矣亦以弑其君书何也奕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况置君乎于衎则殖也出之喜也纳之于剽则殖也立之喜也弑之是奕棋之不若也不思其终亦甚矣故圣人特正其为弑君之罪示天下后世使知谨于废立之际而不敢忽也霍光以大义废昌邑立宣帝犹有言其罪者而朝廷加肃况私意耶范粲桓彛之徒杀身不顾君子所以深取之者知春秋之旨矣
卫孙林父入于戚以叛
谢湜曰献公将反林父专邑背国有危害社稷之心入戚书叛著其逆也
甲午卫侯衎复归于卫
程氏学曰凡曰归曰复归曰入曰复入大抵归者易辞入者难辞且言自外也复归者谓其既绝而复归复入者谓其已绝而复入若夫善恶之志轻重之义则不可以一槩求各系其事也盖归者不必尽善以其内外有援故归为易入者不必尽恶以其内外有难故入为难惟复入者则皆甚其恶矣他皆可以例求之
谢湜曰衎之出非有大罪剽既弑则国乃其国故其返国书归以其播越失国故书名以其已绝而得归故书复归诸侯虽无大恶茍不能保国而出则其位绝矣故卫侯出奔名复归名以正献公之罪也诸侯虽失位茍无暴逆大恶则其义之未绝也臣子有讨难之忠则君位复矣卫侯入夷仪不名以正卫国之罪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孙林父以戚如晋书曰入于戚以叛著其据土背君之罪也臣之禄君实有焉专禄以周旋戮也卫侯出奔齐入于夷仪皆以爵称今既复归而得国矣乃书其名何也人之有徳慧术智者尝存乎疢疾卫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于心衡于虑久矣此生于忧患之时而一旦得国失信无刑犹夫人也则是困而弗革虽复得国犹非其国也此见春秋俟人改过之深而责人自弃之重欲其强于为善之意也
夏晋侯使荀吴来聘公会晋人郑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渊
谢湜曰晋人主会故先郑良霄良霄国卿故先宋人卫有孙林父寗喜之乱澶渊之会释卫二大逆而不即讨五国之罪也
秋宋公杀其世子痤
谢湜曰晋献公以骊姬之譛杀世子申生宋平公以伊戾之譛杀世子痤皆自绝其世者也内有嬖妾宠孽外有邪臣险士则虽世子之亲且重谗言日进而父子之恩离矣有国者不可不戒也
胡安国曰杀世子母弟直书君者甚之也宋寺人伊戾为太子内师无宠譛于宋公而杀之则贼世子痤者寺人矣而独甚宋公何哉譛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结内援者以为之助然后爱恶一移父子夫妇之间不能相保者众矣尸此者其谁乎晋献之杀申生宋公之杀痤直称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
晋人执卫寗喜
谢湜曰寗喜弑君之贼也晋国执而不杀者执不以其罪也孙林父寗喜其罪一也喜之弑剽也林父为叛于戚晋之执喜以其背林父而非以其害君也释二逆不治而执逆臣以助逆臣失伯讨之义矣晋侯夺爵书人贬之也
八月壬午许男寗卒于楚冬楚子蔡侯陈侯伐郑谢湜曰楚子与三国伐郑郑不从故又与陈蔡伐郑
葬许灵公
二十有七年春齐侯使庆封来聘
谢湜曰齐景公初修好于鲁
夏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屈建蔡公孙归生卫石恶陈孔奂郑良霄许人曹人于宋
谢湜曰宋之会晋楚及列国大夫皆与盟二国初以恩好相通也自会宋以后大夫权势益重而会盟之事率大夫为之矣其积习之渐非一日也
卫杀其大夫寗喜
谢湜曰公孙剽孙寗所立也喜为之臣则剽为之君矣喜杀剽加以逆词者以正剽之为喜君也剽以逆臣逐君而立王法所当绝也岂卫人所宜臣事哉卫杀喜不加以讨贼辞者以正剽之非卫君也晋立奚齐卓子卫立公孙剽立非其立皆失人心故晋杀里克卫杀寗喜皆不称人其义一也
胡安国曰寗喜既坐弑君之罪矣不以讨贼之词何也初卫侯使与喜言茍反政由寗氏祭则寡人寗氏纳之卫侯复国患寗喜之专也公孙免馀请杀之曰微寗子不及此吾与之言矣对曰臣杀之君勿与知乃攻寗氏杀喜尸诸朝子鲜曰逐我者出纳我者死赏罚无章何以劝沮君失其信而国无刑不亦难乎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
卫侯之弟鱄出奔晋
谢湜曰鱄出奔称弟罪献公之不能全其弟也承母之命而不㤀其兄致臣之忠以成其事可谓有弟之道矣献公诛杀非义失信而无刑以弟之力复国而其终使弟不食卫粟而奔非所以睦宗族也弟而出奔则公之难与共处由此见矣
胡安国曰卫侯之入使鱄与寗喜约言既杀寗喜鱄病失言遂出奔晋托于木门不乡卫国而坐木门大夫劝之仕不可曰仕而废其事罪也从之所以昭吾出也吾不可以立于人之朝矣终身不仕其称弟罪卫侯也糓梁子曰鱄之去合乎春秋
秋七月辛巳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
谢湜曰宋之盟晋为盟主楚亦从盟晋楚交盟则邦国有息肩之地矣故盟称诸侯之大夫以诸侯同欲故也
胡安国曰此一地也曷为再言宋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宋之盟合左师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而楚屈建请楚晋之从交相见自是中国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会而楚子以篡弑之贼大合十有一国之众而用齐桓召陵之礼宋左师郑子产皆献礼焉宋世子佐以后至遂辞而不见伐吴灭赖无敢违者圣人至是哀人伦之灭伤中国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故会盟同地而再言宋者贬之也或者乃以宋之盟中国不出荆蛮不入玉帛之使交乎天下以尊周室为晋赵武楚屈建之力而善此盟也其说误矣
吕祖谦曰晋楚交相见夷夏自此不分弭兵虽是一时省事又生出一件事又曰宋向戌欲合晋楚之成以弭兵左氏书曰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左氏说得极好最得法观左氏书以为名三字便见向戍之弭兵非是果欲息民欲求息民之名耳当时大国惟晋与楚向戍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晋楚既从诸小国自不得不赴故卒成弭兵之一事其后向戍挟弭兵之事又书左师请赏公与之邑六十则向戍弭兵之意非果欲息天下之民平诸侯之争区区为一已之利而已上而为名下而为利左氏于前书弭兵为名既有以诛其心于后则记其请邑之事又有以指其实左氏真有书法则戍弭兵之谋其心固可知矣当时子罕之言犹有可论者以事而论弭兵以为名利固可罪及其以邑示子罕子罕削而投之左师便辞邑向戍欲攻司城左师曰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其初固可罪至此而能悔亦可嘉又须㸔弭兵事全生灵之命息战争之祸固善然惟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内宁必有外忧此意正与孟子入则无法家拂士之意同又如本朝李文靖沆为相时当时南北皆未宁或至旰食羽檄旦至庙堂王文正公沂以为忧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文靖公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参政谓今日多事万一边鄙既宁窃恐朝廷事反多于今日参政自将见之其后澶渊既盟之后及北虏讲和西戎纳款而东封西祀搜讲坠典靡有暇日丁谓王钦若诸公相继更进迭用天下纷纷果符文靖之言子罕之言亦沆之意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春秋集义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二
宋 李明复 撰
襄公
二十有八年春无冰夏卫石恶出奔晋
谢湜曰石恶寗氏之党故出奔
邾子来朝秋八月大雩仲孙羯如晋冬齐庆封来奔谢湜曰庆封崔杼之党嗜酒荒齐大夫以庄公之难攻之而出
十有一月公如楚
谢湜曰晋楚会盟荆蛮得志故公朝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谢湜曰天王灵王
胡氏曰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相距四十二日则闰月之验也然不以闰书见䘮服之不数闰也齐景公葬书闰月则明杀恩之非礼也
乙未楚子昭卒
谢湜曰昭楚康也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程氏学曰杜氏虽知公在外阙朝正之礼者多而特为左氏解纷公之如楚固非常但书公如楚义已自见若公在楚则圣人之旨乃不在此按二十有八年十有一月公如楚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公不笃君臣之义以奔天王之䘮而徇外裔之强以俟楚子之葬久留于楚逮夏乃归故圣人特于朝正之时书公所而其义昭然矣
谢湜曰奔䘮事之大也稽留以终楚葬而王室䘮告不奔人臣之道废矣朝正礼之大也朝正之敬行于楚而不行于亲人子之道废矣正月岁之始也为社稷人民主而正月之吉弃身远夷人君之道废矣三者襄公之过也王正月书公在楚而公之过恶皆见矣
胡安国曰岁之首月公如他国者有矣此独书公在楚者外为荆蛮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归内为强臣所逼欲擅其国而不敢入故特书所在以存君也按左氏楚人使公亲禭夏四月送楚子葬至于西门之外还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以自封使公冶告曰闻守卞者将叛臣帅师徒以讨既得之矣公曰欲而言叛祗见疏也吾不可以入矣将适诸侯有赋式微者乃归故特于岁首朝正之时而书曰公在楚后世臣子戴天履地视君父之危且困者必有天威不违颜咫尺食坐见于羮墙之意而不以顷刻忘也此义一行岂敢有顾其身与妻子与其家而不恤国朋附权臣以图富贵而背其君者乎
夏五月公至自楚
谢湜曰公留于楚七月
庚午卫侯衎卒阍弑吴子馀祭
谢湜曰吴人伐越获俘以为阍然则阍人刑也刑人仇雠也吴子为社稷主其体尊矣失于防微杜患而出入䙝近怨仇故一阍之微出为吴子之难也阍与盗皆凶人不可责以君臣之义故吴子蔡侯遇害皆不称君
胡氏曰糓梁子曰阍门者寺人也不称名姓阍不得齐于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也礼不使无耻不近刑人不狎敌不迩怨贱人非所贵也贵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举至贱而加之吴子吴子近刑人也阍弑吴子馀祭仇之也左氏以为伐越获俘焉以为阍使守舟吴子观舟阍以刀弑之亦迩怨之失也又曰阍寺通传内外以一身兼仆妾之职可谓贱矣春秋书阍弑吴子不称君者言阍寺之贱不使得君吴子也
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谢湜曰杞危不能自守列国大夫为杞城之诸侯之义也齐桓盛时城邢城縁陵出于诸侯今也城杞出于大夫大夫专事而诸侯之权替矣
胡安国曰晋平公杞出也故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古之建国立家者必亲九族然有父族而后及母族有母族而后及妻族此葛藟之诗所为次也晋主夏盟令行中国平公不能修文襄悼公之业尊奖王室恤宗周之阙而夏肄是屏轻弃诸姬可谓知本乎平王惟不抚其民而远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之水所以降为国风不得列于雅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贬绝而可见矣
晋侯使士鞅来聘杞子来盟
谢湜曰列国城杞故杞子来盟用夷礼故称子
吴子使札来聘
程氏学曰札者何吴公子札也何以不称公子贬也札何以贬辞而生乱者札为之也吴子夀梦有子四长曰遏次曰馀祭次曰夷末次则季札也夀梦欲立季札札辞不可而立遏縁先君夀梦之志于其卒也有命授弟馀祭约传以次必致国于季札而已馀祭卒弟夷末立夷末卒欲授国于札札宜受命以安社稷而徇匹夫之节辞位以逃夷末之子僚于是代立公子光者遏之子也以谓父兄弟相传必立季子季子即不受国则光当立乃弑僚而代之是吴之乱札实为之也故春秋因札来聘去公子以示贬焉谢湜曰吴聘礼行于中国故聘与中国同辞公子札不称公子者贬之也夀梦四子以兄弟相传先君之志也遏长馀祭夷末季札其次也至夷末以国授札札以匹夫小节辞位出逃由是遏之子光肆逆争国而夷末之子僚不保其终然则吴之乱札为之也春秋因札之聘而黜其公子所以著其贬也然则公子大夫为公子而不称公子有氏族而不称氏族者皆春秋以大义贬之也
胡安国曰札者吴之公子何以不称公子贬也辞国而生乱者札为之也故因其来聘而贬之示法焉按吴子夀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馀祭次曰夷末札其季子也夀梦贤季札欲立以为嗣札辞不可然后立诸樊诸樊既除䘮则致国于季子季子又辞而去之诸樊乃舍其子而立弟约以次传必及季子故诸樊卒而馀祭立馀祭卒而夷末立夷末卒则季子宜受命以安社稷成父兄之志矣乃徇匹夫之介节辞位以逃夷末之子僚僚既立诸樊之子光曰先君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尔将从先君之命欤则季子宜有国也如不从先君之命则我宜立僚乌得为君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去之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故曰季子辞国以生乱因其来聘而贬之示法焉或谓子贡问于孔子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子贡以先圣贤夷齐知其恶卫辄之争而不为也季子辞位独不为贤而奚贬乎曰叔齐之徳不越伯夷孤竹舍长而立糿私意也诸樊兄弟父子无及季札之贤者其父兄所为眷眷而欲立札公心也以其私意故夷齐让国为得仁而先圣之所贤以其公心故季子辞位为生乱而春秋之所贬茍比而同之过矣或曰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篡其君者有之子篡其父者有之季子于是焉而辞位则将使闻其风者贪夫廉争夫让而篡弑夺攘之祸损矣其于名教岂不有补何贬之深也曰春秋逹节而不守者也昔太伯奔吴而不反季历嗣位而不辞武王继统受命作周亦不以配天之业让伯邑考官天下也彼王僚无季历之贤武王之圣而季子为太伯之让岂至徳乎使争弑祸兴覆师䘮国其谁阶之也若季子之辞位守节立名全身自牧则可矣槩诸圣王之道则过矣中庸曰道之不明不行也我知之矣季子所谓贤且智过而不得其中者使由于季历武王之义其肯附子臧之节而不受乎惜其择乎中庸失时措之宜尔此仲尼所以因其辞国生乱而贬之也或曰吴子使札与楚子使椒秦伯使术一例尔吴楚之国秦介僣乱之间其礼未同于中夏故使人之来皆略之而札何以独为贬乎曰春秋多变例圣笔有特书荆楚无大夫而屈完书族王朝下士以人通而子突书字诸侯公子以名著而季友书子母弟之无列者不登其姓名而叔𦙝书氏皆贤而特书者也季札让国天下贤之若仲尼亦贤季札必依此例或以字或以氏或以公子特书之矣今乃略以名纪此与楚椒秦术之流无异称焉是知仲尼不以其让国为贤而贬之也噫世之君子盛称季札之贤于让国之际以为礼之大节不可乱也公子喜时春秋犹贤其后世于季札则何独贬之深也曰仲尼于季子望之深矣责之备矣惟与天地同徳而逹乎时中然后能与于此非圣人莫能修之岂不信夫
朱熹语录或问伯夷叔齐之让使无中子则二子不成委先君之国而弃之必有当立者曰程氏说叔齐当立看来立叔齐虽以父命然终非正礼恐只当立伯夷或曰伯夷终不肯立奈何曰若国有贤大臣则必请于天子而立之不问伯夷情愿矣看来二子立得都不安但以正理论之则伯夷分数稍优耳胡文定春秋解论这一段也好说吴季札让国事圣人不取之〈牵引四五事为证〉所以经只书吴子使札来聘此何异于楚子使椒来聘之事即但称名则圣人贬之深矣但近世说春秋者皆太巧不知果然否也
又曰札让不立又不为立贤而去卒有杀僚之乱故圣人于其来聘书曰吴子使札来聘去其公子言其不得为公子也
秋九月葬卫献公齐高止出奔北燕
谢湜曰崔杼肆逆庆封奔鲁高止奔北燕大臣不率可知
冬仲孙羯如晋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罢来聘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谢湜曰蔡世子般书弑盖与许世子止书弑同意故蔡景公书弑又书葬
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
谢湜曰宋灾伯姬卒伯姬守礼而卒于火也伯姬以妇人之义傅保不在宵不下堂遂逮火而死伯姬之妇道〈阙文〉
胡安国曰糓梁子曰取卒之日加之灾上者见以灾卒也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曰妇人之义傅姆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妇人以贞为行者也伯姬之妇道尽矣详其事贤伯姬也易曰恒其徳贞妇人吉夫子凶而或以为共姬女而不妇非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女徳不贞妇道不明能全其节守死不回见于春秋者宋伯姬耳圣人冠以夫谥书于春秋曰葬宋共姬以著其贤行励天下之妇道也
天王杀其弟佞夫
谢湜曰佞夫非有背逆之罪也景王以儋括之乱以私意疑佞夫而杀之故佞夫见杀称弟著天王失兄之道也兄弟手足之亲也以天王之大而恩之所庇不能及手足之亲则徳之在人可知矣
王子瑕奔晋
谢湜曰佞夫以非罪见杀故王子瑕奔晋溥天莫非王土故瑕奔晋书出以明王室之衰也王子瑕奔晋王子朝奔楚不书出以明王室之尊也明其衰所以责王国正其尊所以责诸侯始之以衰而责王国终之以尊而责诸侯春秋之序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谢湜曰宋共姬公室女妇之贤者也鲁以叔弓会葬嘉之也春秋以夫谥称其姬褒之也其姬为女为妇可谓贤矣其嫁也宋公孙夀纳币鲁季孙行父致女晋人卫人齐人来媵以其贤而昏礼之厚也其终也以死守义而卒于灾以卿送死而共其事以夫配谥而彰其徳以其贤而丧礼之厚也方是时关雎之化不修汉女之行不闻贤妃正女之节卓然见于乱世者共姬一人而已此春秋所以贤其懿行而褒之也
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
谢湜曰良霄以汰侈构祸出奔其还也结许之力兴兵入郑其入也介于襄库伐旧北门此构乱以危社稷者也入称自许以明罪在所讨也杀称人以众弃之辞诛之也入逆辞也以他国兵力逼君而入则罪在所绝可知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良霄汰侈嗜酒诸大夫皆恶之而与公孙黒争黒因其醉伐之良霄奔许自许袭郑以伐公门弗胜死于羊肆不言复入者其位未绝也若宋鱼石若晋栾盈去国三年其称复入位已绝矣不言叛者将以灭国非直叛也若华亥之入南里宋辰之入萧其书叛者皆据土背君以自保未有灭国之谋也不言杀其大夫者非其大夫矣讨贼之词也
冬十月葬蔡景公
谢湜曰君弑贼不讨不书葬景公书葬者盖蔡般之弑与许世子止弑相类传者以为真弑误矣楚子之将灭蔡也内怀奸心外假公义以谲诈诱蔡般而杀之使般有不可容之大逆则春秋于此绝之矣然般之见杀也生名楚子䖍以彰其恶则般之得罪于亲盖与真弑者异矣然则前书景公葬后名楚子䖍乃春秋明微以别蔡般之罪也
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
程氏学曰左氏曰为宋灾故诸侯之大夫会以谋归宋财既而无归于宋故不书其人不书鲁大夫讳之也夫王道之所尚者义与信也卿为尊爵所以贵于世者为其能行信义也澶渊之会本以救灾恤患而行虽未能如古以王命施恵亦可以谓之义矣既而背义食言无归宋财贬爵称人以见其罪也
谢湜曰灾患相恤之谓义始终不易之谓信邦国所恃者义与信而已义足以为信足以守则邦国之事何求而不获何行而不至哉宋灾难之大者也澶渊之会列国将以救宋灾也可谓有忧患相恤之至矣既而小大信义不立无归宋财国卿负国大夫何以致邦国之安利哉卿皆夺爵称人贱之也会事书曰宋灾故而不曰救宋灾著其不能救也宋亦称人罪其不能辨也列国会盟侵伐莫不有事其事尤重者春秋又且书之救灾恤患以安邻国诸侯之义无大于此故澶渊书宋灾故取财受赂以党逆臣诸侯之恶无大于此故特书以成宋乱
胡安国曰春秋大法君弑而贼不讨则不书葬况世子之于君父乎蔡景公何以独书葬遍刺天下之诸侯也葬送之礼在春秋时视人情之疏密而为之者也有尝同盟卒而不赴者有虽同姓赴而不会者则以哀死而致穟为轻吊生而归赙为重必矣今蔡世子般弑其君藏在诸侯之策而往会其葬是恩义情礼之笃于世子般不以为贼而讨之也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非以两足而立行也以其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耳世子弑君是所谓禽兽之不若也而不知讨岂不废人伦灭天理乎故春秋大法君弑贼不讨则不书葬而蔡景公特书葬者圣人深痛其所为遍刺天下之诸侯也鲁隐宋殇之贼不讨则不书葬蔡景公贼亦不讨而特书葬犹闵僖二公不承国于先君则不书即位桓宣篡弑以立而反书之也何以知圣人罪诸侯之意如此乎以下文书会于澶渊宋灾故而贬其大夫则知之矣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列会亦众而未有言其所为者此独言其所为何遍刺天下之大夫也大夫以智帅人者也智者无不知当务之为急不能三年之䘮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蔡世子般弑其君天下之大变人理所不容也则会其葬而不讨宋国有灾小事也则合十二国之大夫更宋之䘮而归其财则可谓知务乎陈恒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叔孙豹晋赵武而下皆诸侯上卿执国之政者也三纲国政之本至于沦绝无父与君是禽兽也禽兽逼人虽得天下弗能一朝处矣昔者伯禹过门而不入放龙蛇也周公坐而俟旦驱猛兽也今世子弑君三纲沦绝禽兽逼人则与之同群而不恤有国者不戒于火自亡其财茍其来告吊之可也则合十二国之大夫驻于澶渊而谋更其所丧尚为知类也乎夫蔡之乱其犹人身有腹心之疾而宋之灾譬诸桐梓犹鸡犬也谋宋灾而不恤蔡之乱奚啻于飬桐梓求鸡犬不顾其身有腹心危疾而不知疗者哉以为未之察也可谓不知茍察此而不谋则亦不仁矣是故诸国之大夫贬而称人鲁卿讳而不书又特言会之所为以垂戒后世其欲人之自别于禽兽之害也可谓深切著明矣或曰夫穆叔赵孟向戍子皮皆诸侯之良也而所谋若是何也世衰道微邪说交作以利害谋国家而不知本于仁义也久矣是以至此极孔子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乎
朱熹曰程子所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月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著诛贬自是分明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谢湜曰公如楚故薨于其宫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谢湜曰襄公薨子野继立以哀毁而卒襄公未葬故名降成君故不薨不地
胡安国曰子般子赤弑而书卒子野过毁亦书卒何以别乎曰闵公内无所承不书即位则子般之弑可知下书夫人姜氏归于齐上书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赤之卒也隐而不日则子赤之弑可知与子野异矣子野有命立昭公故穆叔虽不欲而不能止也
己亥仲孙羯卒冬十月滕子来会葬
谢湜曰奔丧会葬臣子之礼也诸侯于王室无奔䘮会葬之事而邾滕反行于强国书滕子邾子奔䘮会葬而诸侯之恶见矣
癸酉葬我君襄公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程頥曰莒子虐国人弑之而立展舆展舆非亲弑也故书国人
谢湜曰犁比公虐国人患之上下忿怨以成大祸故弑书莒人左氏谓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误矣胡安国曰经以传为案传有乖缪则信经而弃传可也若密州之事是矣左氏称莒子生去疾及展舆既立展舆又废之莒子虐国人患之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信斯言则子弑其父矣而春秋有不书乎故赵子谓其文当曰展舆因国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后来传写误为以字尔左氏通诸史叙事尤详能令后人得见本末因以求意经文可知而门弟子转相传授日月既久浸失本真如书晋赵盾许世子止等事详考传之所载以求经之大义可也而传不可疑如莒人弑其君密州独依经之所书以证传之缪误可也而传不可信尽以为可疑而废传则无以知其事之本末尽以为可信而任传则经之宏意大旨或泥而不通矣要在学者详考而精择之可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三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程頥曰昭公名稠襄公子景王四年即位昭谥也容仪恭明曰昭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戍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
谢湜曰晋楚既会大夫于宋又会大夫于虢大夫相会虽曰出于君命然大夫交相固结权势益重而庇恶容奸皆由此起矣故大夫以罪出奔而列国受而安之者无国无之也招不称弟者先君子孙仕于国则称公子公孙变文示义则称弟
胡安国曰此陈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称弟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属通曰公子者其本当称者也称弟者因事而特称之也所以然者诸侯非始封之君则臣诸父昆弟族人不得以其属戚君也会于虢寻宋之盟而经何不书在宋之盟楚先晋歃若曰狎主诸侯则惧晋之先也故围请读旧书加于牲上而晋人许之观其事虽若楚重得志晋少懦矣然春秋不贵修盟晋人以信为本故毎书必先赵武
三月取郓
程頥曰乘莒之乱而取之故隐避其辞
谢湜曰襄十二年莒人伐我围台季孙救台遂入郑赵孟曰莒鲁争郓为日久矣然则郓本莒邑鲁今取之取郓不书莒者罪鲁人以郓为鲁邑而夺之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季孙宿伐莒取郓莒人诉于会楚告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渎齐盟请戮其使有求货于叔孙豹而为之请者豹弗与曰诸侯之会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虽怨季孙鲁国何罪赵孟闻之请于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茍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乃免叔孙其不曰伐莒取郓者乘莒乱而取邑故不悉书为内讳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
谢湜曰鍼有宠先君如二君于景以致出奔恶出奔景公有千乘之国而不能庇其一弟者失亲亲之道也若舜然亲之使贵爱之使富又使不得有为于其国则又安有母弟出奔之患哉鍼出奔书弟罪秦伯之失兄道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秦后子有𠖥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惧选鍼遂出奔书此见人君宠爱其子不差以礼是祸之也鍼之适晋其车千乘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乎对曰此谓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叔齐曰秦公子必归能知其过必有令图令图天所赞也后五年秦伯卒后子归书曰弟者罪秦伯也夫后子出奔其父祸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爱望人父以能友责人兄父母有爱妾犹没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后父母顺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称秦伯之弟云
六月丁巳邾子华卒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
谢湜曰左氏谓荀吴毁车崇卒故败狄
胡安国曰大卤太原也按六月宣王北伐之诗其词曰薄伐𤞤狁至于太原而诗人美之者谓不穷追远讨及封境而止也然则太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来侵攘斥宜矣其过在毁车崇卒以诈诱狄人而败之非王者之师耳使后世车战法亡崇尚步卒争以变诈相尚日趋茍简皆此等启之矣书败狄讥之也
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
程頥曰去疾假齐之力以入莒展舆之罪正也故称莒遂自立无所禀命故不称公子以自谓公子可立也
胡安国曰天下国家定于一吴楚僣号经不书葬土无二王也以忽系之郑则不称国以小白系之齐则纠不书子国无二君也展舆乃莒子而去疾曷为又以国氏乎程氏曰去疾假齐之力以入莒讨展舆之罪正也其以国氏与去疾之讨有罪也此莒之公子曷为不称公子自谓先公之子可以有国不疑遂立乎其位而无所禀也其书入者难词也
莒展舆出奔吴
程頥曰为弑君者所立而以国氏者罪诸侯也虢之会虽国乱未预然诸侯与其立矣故欲执叔孙也称莒展舆见诸侯之与其立也
谢湜曰左氏谓展舆因国人弑莒子误矣展舆盖不与弑故经书莒人莒子之被难也展舆为弑人所立受弑人立展舆之罪也故出奔夺爵称名展舆虽有罪然非去疾可逐去疾以王命讨逆则可以争国逐展舆则不可为去疾者非有臣子讨逆之心也特以公子当立恃齐威力起而争位故返国夺公子称入入称自齐责去疾之乱也展舆称莒以明有国去疾称莒以明争国
胡安国曰展舆莒子也曷为不称爵为弑君者所立既立乎其位而不能讨贼则是与闻乎故也斯不可以有国矣不可以有国则曷为以国氏程氏曰罪诸侯之与其立也虢之会展舆无列何以见诸侯之与其立乎莒虽以乱未能预会然诉鲁取郓而在会者欲执叔孙则知诸侯之与其立矣亦以国氏恶崇乱也
朱熹曰莒去疾莒展舆齐阳生恐只据旧史文若谓添一个字减一个字便是褒贬熹不敢信
叔弓帅师疆郓田
谢湜曰疆郓田正郓之疆界也备莒为难故帅师疆之帅师疆郓田则鲁人以不道侵莒封疆可知矣
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麋卒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令尹围将聘于郑未出境闻王有疾而还入问王疾缢而弑之使赴于诸侯应为后之词曰共王之子围为长初围之未动于恶入预夏盟缉蒲为宫设服离卫中国大夫莫不知其有无君之心矣虽以疾赴曷为承伪藏在诸侯之策乎当是时仲尼已生将志于学乃所见之世非祖之所逮闻也又曷为因之而不革乎曰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薨则书薨卒则书卒弑则书弑葬则书葬各纪其实载于简策国史掌之此史官之所同而凡为史者皆可及也或薨或不薨或卒或不卒或弑或不弑或葬或不葬笔削因革裁自圣心以逹王事此仲尼之所独而游夏亦不能与焉者也然则郏敖实弑而书卒何欤令尹围弑君以立中国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讨则亦已矣至大合诸侯于申与会者凡有十三国其臣举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齐桓召陵之礼而宋向戍郑子产皆诸侯之良也而皆有献焉不亦伤乎若革其伪赴而正以弑君将恐天下后世以篡弑之贼非独不必致讨又可从之以主会盟而无恶矣圣人至此悯之甚惧之甚悯之甚者悯中国之衰微而不能振也惧之甚者惧人欲之横流而不能遏也是故察微显权轻重而略其篡弑以扶中国制人欲存天理其立义微矣
楚公子比出奔晋
谢湜曰左氏谓公子围弑麋自立右尹公子比出奔晋然经书麋卒则左氏所载误矣
二年春晋侯使韩起来聘
吕祖谦曰韩宣子来聘且告为政此一段可见当时君弱臣强之渐春秋时诸侯即位则告政于邻国为其继先君之政不敢轻其事且欲继旧好也宣子晋之大夫为政之初乃行诸侯朝聘之礼可见当时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故大夫得以诸侯之礼
夏叔弓如晋秋郑杀其大夫公孙黒
谢湜曰公孙黒作乱欲去游氏故郑以国法杀之胡安国曰按左氏郑驷黒好在人上攻良霄而逐之又与公孙楚争室又将作乱去游氏代其位伤疾作而不果子产使吏数之曰尔有乱心无厌国不女堪专伐伯有而罪一也兄弟争室而罪二也矫君之位而罪三也不速死大刑将至遂缢而尸之黒则有罪而郑人初畏其强不之讨也因其疾而幸胜之则亦云殆矣故称国以杀累乎上也
冬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
程氏学曰凡人君动止有度岂可非礼而行又无故而乃复者盖进退皆非义定三年亦同唯昭二十年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州不得已而然矣
谢湜曰昭公生十九年犹有童心无人君之仪以慰人心无人心之徳以望邻国是以进不由礼退不由义以千乘之主而取轻于人凡四如晋至河乃复皆以䘮失君道而自取困辱也君位之不保其终由此起矣
又曰公如晋不得入季孙如晋得入季孙权重于君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少姜卒公如晋及河晋侯使士文伯来辞曰非伉俪也请君无辱公还季孙宿遂致服焉举动人君之大节贤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奸邪窥之以作止其恶四邻视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国者必谨于礼而后动此守身之本保国之基也礼虽自卑而尊人亦不妄悦人以自辱昭公既不能据经守正失礼而妄动又不能从权适变无故而轻复终于失国出奔客死他境盖始诸此行矣或曰礼者明微正于未动之前可也已至于河而见郤虽欲勿反将得已乎曰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国轻身以修邻好乃欲郤而不纳夫何敢若曰敝邑𥚹小敬事大国惟恐获戾闻陈无宇见执于中都谓少姜之数于守适信也用是不遑宁处䟦履山川来修吊事今若不获进见剪为仇雠他国谁敢朝夕在庭修事大之礼乎夫小国之去就从违听大国之令也若非伉俪齐人请陈无宇之罪何以令之也茍有二命又何以为盟主如此晋人其将谢过之不暇敢不纳乎昭公习仪以亟而不明乎礼其反也宜经书公如晋至河乃复季孙宿如晋而昭公失国之因季氏逐君之渐晋人下比之迹不待贬绝而皆见矣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谢湜曰叔弓会葬者以襄公之葬滕子来会故也
秋小邾子来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
谢湜曰冬非大雨雹之时阳气犹盛阴气薄而凝之故为雹
北燕伯款出奔齐
谢湜曰失国出奔故名
胡安国曰按左氏燕简公多嬖宠欲去诸大夫而立其宠人燕大夫比以杀公之外嬖公惧奔齐书曰北燕伯款出奔齐罪之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与比以杀其外嬖是威胁其主而出之也与鬻拳之以兵諌无异而独罪燕伯何哉大夫国君之陪贰以公心选之而不可私也以诚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礼待之而不可轻也以直道驭之而不可辱也否则是忽其陪贰以自危矣晋厉公杀三郤立胥童而弑于丽氏汉隐帝杀杨史立郭允明而弑于赵村卫献公蔑冡卿而信其左右亦奔夷仪久而后复也故人主不尊陪贰而与贱臣图柄臣者事成则失身而见弑事不成则失国而出奔此有国之大戒也春秋凡见逐于臣者皆以自奔为文正其本之意也而垂戒远矣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胡安国曰阴阳之气和而散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雹戾气也阴胁阳臣侵君之象当是时季孙宿袭位世卿将毁中军专执兵权以弱公室故数月之间再有大变申丰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于朝归咎藏冰之失夫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遍亦古者本末备举爕调之一事耳谓能使四时无愆伏凄苦之变雷出不震无菑霜雹则亦诬矣意者昭公遇灾而惧以礼为国行其政令无失其民雹之灾也庶可御也不然虽得藏冰之道合于豳风七月之诗其将能乎
夏楚子蔡侯陈侯郑伯许男徐子滕子顿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会于申
程頥曰晋平公不在诸侯楚于是强为霸者之事谢湜曰晋平委政大夫中国纲纪大坏故楚灵大合诸侯于申内则宋郑陈蔡许滕邾外则徐顿胡沈淮夷连车接轸皆受命于楚春秋录申之会以明荆蛮之横而中国之衰也
胡安国曰申之会楚子为主而不殊淮夷是在会之诸侯皆贬也其意若何楚䖍弑麋以立而求诸侯于晋晋人许之中国从之执徐子围朱方迁赖于鄢城竟莫校畏其强盛则曰晋楚唯天所相不可与争灭陈不能救则曰陈亡而楚克有之天道也灭蔡而又不能救则曰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罚也至使穷凶极恶师溃于訾梁身窜于棘里而缢于申亥人不致讨而天自讨之是责命于天而以人事为无益而弗为也而可乎弑君之贼在春秋时有臣子讨之则卫人杀州吁是也有四邻讨之则蔡人杀陈佗是也臣子不能讨之于内四邻不能讨之于外有与之会以定其位则齐侯及鲁宣公会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赂以免其讨则晋侯及诸国会于扈是也然至此极矣则未有不以为贼而又推为盟主相与朝事之以听顺其所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会不殊淮夷者以在会诸侯皆为淮夷之类皆王法之所当斥而不使夏变于夷之意也或曰晋叔向郑子产宋向戌皆诸侯之良也谋其国至变于夷而不校何哉圣人以天自处贤者听天所命春秋之法以人合天不任于天以义立命不委于命而宇宙在其手者也故楚麋书卒不革其伪赴于前诸侯会申与淮夷累数于后此以恕待人而责备贤者之意其垂训之义大矣吕祖谦曰楚灵王使椒举求诸侯于晋当是时晋平公怠惰溺于宴安无诸侯之志其臣亦无奋然有志为宏远规模楚灵王初欲求诸侯问于子产子产固已料之于先矣言晋君少安不在诸侯则楚强晋弱宜晋之必从楚也然初间灵王使椒举之求晋侯欲不许司马侯曰不可晋楚为天所相不可与争君其许之而修徳以待其归吾犹将事之晋侯又未肯许平公乃言晋有三不殆其何敌之有国险而多马齐楚多难必待司马侯反复调䕶然后许之何晋侯初问未肯许也必待至于再至于三而后许也当时楚方强晋方弱晋自是不能与楚争何故初间尚欲不许盖天下之事人不自量者最多使人而皆知自量则弱自安于弱知此则诸侯何战夺之有正縁衰世之君不知自量故内有削弱之实而外欲避削弱之名不肯屈意下心以为人役尚欲争虚气晋君之病正在此向使平公不得司马侯委曲调䕶亦未必从然晋既不能主诸侯诸侯势必从楚则以楚之威焰亦必自会诸侯矣当是时晋伤威损重多矣幸而赖一司马侯调䕶许楚之请令诸侯之从楚必竟是因晋侯许之后从之则伤威损重犹未至于极也然司马侯当时地位不在六卿之列所以其力止如此但就事上能使晋侯不至于伤威损重若在六卿之列须能辅晋侯思强楚侵陵之耻扫雪奋迅治楚之罪可也
楚人执徐子
谢湜曰楚子以徐贰于吴故执徐子徐子听命于会而楚子以猜疑执之盖所谓不常其徳者也故贬称人
秋七月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执齐庆封杀之
谢湜曰庆封崔杼之党齐之逆臣也齐不能讨而鲁受之鲁不能讨而吴以邑封之楚子率诸侯伐吴以其党庆封而邑之也诸侯失道大夫专政列国交庇逆臣久矣楚灵处南蛮之中乃能以讨逆伐吴执齐庆封以正其罪使叛臣贼子恐惧于心得方伯讨罪之义矣春秋书伐吴书伐庆封善之也庆封系之齐者以著齐不能讨而楚为讨之也其位已绝故不称大夫
遂灭赖
谢湜曰伐吴讨庆封义也灭赖不义也以伐吴之师灭赖楚子之暴也灭赖书遂罪诸侯之不能正楚子也以诸侯之众而不能一諌楚子诸侯之罪也
九月取鄫
谢湜曰鄫附庸微国莒灭之鲁复取之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孙豹卒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军
谢湜曰以人数不足故舍中军舍非毁之也以不可行舍而不为也人民不足以充军数则虽欲増立中军终亦必舍之而已矣书舍中军著三军之不可作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舍中军卑公室也初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然则三军作舍皆自三家公不与焉公室益卑而鲁国之兵权悉归于季氏矣兵权有国之司命三纲兵政之本原书其作舍而公孙于齐薨于干侯定公无正必至之理也已则不臣三纲沦替南蒯叛阳虎专季斯囚而三桓之子孙微矣亦能免乎书曰舍中军微词以著其罪也
楚杀其大夫屈申
谢湜曰左氏谓屈申贰于吴
公如晋夏莒牟夷以牟娄及防兹来奔
谢湜曰牟娄莒邑防兹莒侵而得之者也防兹书及殊之也牟夷以三邑来奔著其有危莒之心也著牟夷危莒之心所以甚鲁人之罪也于邾取田矣庶其又以二邑来奔于莒取郸取鄫矣牟夷又以三邑来奔鲁人并吞邻国其罪可知也
胡安国曰邾莒之大夫名姓不登于史策微也牟夷莒大夫曷为以姓氏通重地也以地叛虽贱必书地以名其人终为不义弗可灭矣其书来奔是接我以利而我入其利两讥之也为国以义不以利如以利则上下交征而国必危矣为已以义不以利如以利则患得患失亦无所不至矣春秋于三叛人虽贱特书其名以惩不义惧人为后戒也邑而言及者公羊所谓不以私邑累公邑是也
秋七月公至自晋戊辰叔弓帅师败莒师于蚡泉谢湜曰取郸取鄫受莒叛邑故莒师来攻不书伐我者鲁罪已明故也既取其邑又败其师罪鲁人无悔责之心也
秦伯卒
谢湜曰秦伯不名史失之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吴谢湜曰楚子又通越伐吴以越与诸侯相通故称人胡安国曰越始见经而与徐皆得称人何也吴以朱方处齐庆封而富于其旧崇恶也楚围朱方执齐庆封杀之讨罪也吴不顾义入𣗥栎麻以报朱方之役狄道也楚于是以诸侯伐吴则比吴为善而师亦有名其从之者进而称人可也或者以词为主而谓不可云沈子徐越伐吴故特称人误矣以不可为文词而进人于越一字褒贬义安在乎且吴楚徐越虽比于外域而刘敞以为其实不同吴太伯之后也楚祝融之后也徐伯益之后也越大禹之后也其上世皆为元徳显功通于周室与中国冠带之君无以异徐始称王楚后称王吴越因遂称王王非诸侯所当称也故春秋比诸夷狄虽然犹不欲绝其类是以书法之加于四国不与鄋瞒陆浑比推之可远引之可来此圣人慎绝人亦春秋之意也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葬秦景公夏季孙宿如晋葬杞文公宋华合比出奔卫
胡安国曰左氏曰宋寺人柳有宠太子佐恶之华合比请杀之柳闻之乃坎用牲埋书而告公曰合比将纳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合使视之有焉遂逐合比于是华亥欲代为右师乃与柳比从为之徴公使代之宋公宠信阍寺杀世适痤而父子之恩绝逐华合比而君臣之义暌刑人之能败国亡家亦可畏矣犹有任赵高以亡秦信恭显十常侍以亡汉宠王守澄田令孜以亡唐而不知鉴覆车之辙者不亦悲夫凡此类直书而义自见矣
秋九月大雩楚薳罢帅师伐吴
谢湜曰楚自讨庆封之后比年再伐吴楚灵之暴也
冬叔弓如楚齐侯伐北燕
谢湜曰北燕伯以强臣逼逐奔齐齐侯以讨逆伐北燕诸侯之义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
程氏学曰齐欲平而我与之平也齐强鲁弱盖国之所愿也而曰我与之盖以抑齐之强而伸鲁之弱也谢湜曰暨与也两国之平齐欲平我亦欲平也欲平两国之所愿也以我暨齐者所以抑齐之强也抑齐之强以明鲁之所愿也暨与一也暨辞尊与辞卑故朋匹相与曰与尊者与卑曰暨
胡安国曰我所欲曰及不得巳曰暨当是时昭公结婚强吴外附荆楚其与齐平无汲汲之意乃齐求于鲁而许之平也故曰暨至定公八年鲁再侵齐结大国之怨见复必矣其与齐平非不得已乃鲁求于齐而欲其平也故曰及平者圣人之所贵然或以贿赂而结平或以臣下而擅平或以附暴乱而得平或以侵犯大国而急于平则皆罪也考其事而轻重见矣
三月公如楚
谢湜曰冬叔弓如楚三月公如楚公如楚叔弓之罪也
叔孙婼如齐莅盟
谢湜曰婼如齐莅盟结两国之平也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秋八月戊辰卫侯恶卒九月公至自楚冬至十有一月癸未季孙宿卒
谢湜曰宿季武子
十有二月癸亥葬卫襄公
八年春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
谢湜曰陈哀公之疾也公子招志欲图国于是乘公之疾杀世子偃师兄弟手足之亲也亲为兄弟而绝兄之世招之大恶也招杀世子书陈侯之弟罪其骨肉相残也世子社稷之本也乘间窥国招之大逆也招杀偃师书世子罪其图社稷也自招作乱覆世子由是楚人乘之起而灭陈然则世子系国安危可知矣哀公内失尊隆世子之道外失训飬宗族之道崇嬖妾宠孽子以致冡嗣孤弱而母弟有图国之心所以骨肉起为冦仇而世子不保其身也
胡安国曰此公子招特以弟称者著招凭宠稔恶而陈侯失亲亲之道也招以公子为司徒乃贵戚之卿亲则介弟尊则叔父号令废立自已而出莫敢干之者也不能援立嫡冢安靖国家而逄君之恶戕杀偃师以致大冦宗社覆没罪固大矣陈侯信爱其弟何以为失亲亲乎尊贤者亲亲之本不能择亲之贤者厚加尊宠以表仪公族而殉其私爱施于不令之人以至亡国败家岂不失亲亲之道乎其曰陈侯之弟招杀陈世子偃师交贬之也
夏四月辛丑陈侯溺卒叔弓如晋楚人执陈行人于徴师杀之
谢湜曰陈世子遇难哀公继卒陈行人以国难告楚楚子以招之乱执陈行人杀之行人以国命通于邦国而已招之乱非行人之罪也执非其执杀非其杀故楚子贬爵称人
陈公子留出奔郑
谢湜曰公子留招之党以楚杀行人故留惧难出奔
秋蒐于红
谢湜曰春田曰蒐蒐以简车徒也秋蒐非时也以车徒减耗故五年舍中军八年蒐于红
胡安国曰蒐春事也秋兴之则违天时有常所矣其于红则易地利三家专行公不与焉而兵权在臣下则悖人理此亦直书其事不待贬绝而自见者也凡乱臣之欲窃国命必先为非礼以动民而后上及于君父昭公至是民食于他不恤其所昧于履霜之戒甚矣
陈人杀其大夫公子过
谢湜曰公子过为国正卿比逆臣以危世子恶之大者也陈国讨而杀之得其罪矣杀书人以众弃之辞加之也
大雩冬十月壬午楚师灭陈执陈公子招放之于越杀陈孔奂
谢湜曰利人之难而举师灭陈楚灵之暴也公子招首为逆乱者也孔奂因招而得罪者也楚子假公义以灭陈故其灭陈也放陈公子招杀陈孔奂罪之大者放而不杀罪之小者杀而不容刑诛不法甚矣招书放奂书杀著楚之乱也著楚之乱所以责中国也招书陈公子者著陈不能讨而绝之也
葬陈哀公
谢湜曰哀公国已灭矣春秋书葬者不与楚子灭陈也不与楚子灭陈所以存陈也
九年春叔弓会楚子于陈
谢湜曰楚灭陈中国在所讨治而叔弓乃会楚子于陈长荆蛮之暴也
许迁于夷
谢湜曰楚不能固守其国又自叶迁夷盖楚既灭陈许人恐故迁于夷然则叶以郑迁夷以楚迁
夏四月陈灾
谢湜曰书陈灾所以存陈也存陈罪中国之不救也胡安国曰凡外灾告则书今楚已灭陈夷于属县使穿封戍为公矣必不遣使告于诸侯言亡国之有天灾也何以书于鲁国之䇿乎当是时叔弓与楚子会于陈则目击其事矣虽彼不来告此不往吊叔弓使毕而归语陈故也鲁史遂书之耳或曰国史所书必承赴告岂有凭使人之言而载之于史者曰周景王崩有尹单猛朝之变固无赴告矣叔鞅至自京师言王室之乱也春秋承其言遂书于策亦此类耳仲尼作经存而弗革者盖兴灭国继绝世以尧舜三代公天下之心为心异于孤秦罢侯置守欲私一人以自奉者所以归民心合天徳也榖梁以为存陈得其旨矣
秋仲孙貜如齐
谢湜曰齐平之后二国亲睦故仲孙貜修聘于齐
冬筑郎囿
谢湜曰筑囿以备逸游也方是时外有强楚可忧内有权臣可虑上有雨雹日食之变下有兵民雕耗之弊舍此不恤而筑囿于郎迷之至也然则筑郎囿非独罪其劳民而已
十年春王正月夏齐栾施来奔
谢湜曰左氏谓栾施嗜酒多怨彊于陈鲍氏故陈鲍攻之出奔
秋七月季孙意如叔弓仲孙貜帅师伐莒
谢湜曰三卿连师伐莒罪其虐邻国弃民政也胡安国曰前已舍中军矣曷为犹以三卿并将乎季氏毁中军四分公室择其二二家各有其一至是季孙身为主将二子各率一军为之副则三军固在其曰舍之者特欲中分鲁国之众为已私耳以为复古则误矣襄公以来既作三军地皆三家之土民皆三家之兵每一军出各将其所属而公室无与焉是知虽舍中军而三卿并将旧额固存矣
戊子晋侯彪卒九月叔孙婼如晋葬晋平公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谢湜曰楚灵之杀蔡侯以其有可加之恶也然春秋不以杀逆为功乃以诱而杀之为罪则蔡般之罪与直弑者不同于此见矣故楚灵之杀蔡侯也书诱以罪其诈书名以著其恶
又曰楚之诱蔡侯也志在图国故楚子杀蔡而弃疾以师图蔡
胡安国曰左氏曰楚子在申召蔡侯其大夫曰王贪而无信币重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往蔡侯不可楚子伏甲飨般于申执而杀之此讨贼也虽诱杀之疑若无罪春秋深恶楚子贬而称名何也世子般弑其君诸侯与通会盟十有三年矣是中国安于弑逆而莫之觉也楚子若以大义倡天下奉词致讨执般于蔡讨其弑父之罪而在官者无赦焉讨其弑君之罪而在官者无赦焉残其身潴其宫室谋于蔡众置君而去虽古之征暴乱者不越此矣又何恶乎今䖍本心欲图其国不为讨贼举也而又挟欺毁信重币甘言诈诱其君执而杀之肆行无道贪得一时流毒于后弃疾以是杀戎蛮商鞅以是绐魏将秦人以是劫怀王倾危成俗天下大乱刘项之际死者十九圣人深恶楚䖍而名之也其虑远矣后世诛讨乱臣者或畏其强或幸其弱不以大义兴师至用诡谋诈力徼幸胜之若事之捷反侧皆惧茍其不捷适足长乱如代宗之图思明宪宗之绐王弁昧于春秋垂戒之旨矣
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
谢湜曰归氏襄公妾昭公母胡女归姓
大蒐于比蒲
谢湜曰合国车徒而蒐故曰大蒐大蒐将以振武事也八年蒐于红矣以车徒不足故又大蒐于比蒲师不足用而求之大蒐著其失武备也君有大䘮而国不废蒐
胡安国曰其曰大蒐越礼也君有重䘮国不废蒐不忌君也三纲军政之本君执此以驭其下臣执此以事其上政之大本于是乎在君有三年之戚而国不废一日之蒐则无本矣然则君有重䘮䘮不贰事以简车徒为非礼也乃有身从金革而无避者独何欤曰䘮不贰事大比而简车徒则废其常可也有门庭之冦而宗庙社稷之存亡系焉必从权制而无避矣伯禽服䘮徐夷并与至于东郊出战之师与筑城之役同日并举度缓急轻重盖有不得已焉者矣晋王克用薨梁兵压境而庄宗决胜于夹寨周太祖殂契丹入冦而世宗接战于高平若此者君行为显亲非不顾也臣行为爱君非不忌也惟审于缓急轻重之宜斯可矣
仲孙貜会邾子盟于祲祥秋季孙意如会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憗
谢湜曰大夫会于厥憗谋救蔡也方是时楚人益强中国益弱故大夫将欲救蔡而卒无成功书会不书救罪之也故荀吴曰不能救陈又不能救蔡晋之不能亦可知也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胡安国曰按左氏楚师在蔡晋荀吴曰不能救陈又不救蔡物无以亲已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会于厥憗谋救蔡也使狐父请蔡于楚弗许文十五年晋灵公帅八国之诸侯盟于扈春秋略而不序者谋伐齐而不克定其乱也襄公三十年叔孙豹会十二国之大夫于澶渊诸侯之大夫皆称人鲁卿讳而不书者视蔡乱而不能讨其贼也今楚将灭蔡请于楚而弗许晋之不能亦可知矣曷为诸国犹序而大夫无贬乎扈之盟晋侯受贿弗克而还诸侯略而不序亡义利之分也澶渊之会谋救宋灾而不讨蔡罪大夫贬而称人鲁卿讳而不书失重轻之别也亡义利之分为不仁失重轻之别为不智今晋与诸侯心欲救蔡而力弗加焉则无恶也凡此见春秋明义利审重轻以恕待人而不求其备矣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齐归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
谢湜曰有称世子有未立也世子书名降诸侯也执以归非服也用之杀而用之也楚子杀人之君灭人之国绝人之世以国嗣子同之六畜而忍于用之逆天暴物未有甚于此者也楚灭陈灭蔡皆称师者著楚之强也著楚之强所以责中国也方是时诸侯衰微中国不振由是楚灵肆为暴虐有并吞邦国之心托治罪之义杀陈行人而卒于灭陈托讨恶之名诱杀蔡侯而卒于灭蔡其乱则陈之首逆不以即刑其虐则蔡之世子用为六畜诸侯委靡相视而问罪之伐不加于强暴之夷天下将胥为左衽之民矣故春秋著楚之强列楚之罪而责中国也
胡安国曰内入国而以其君来外灭国而以其君归皆服而以之易词也既书灭蔡矣又书执蔡世子有者世子无降服之状强执以归而虐用之也或以为未逾年之君其称世子者不君灵公故不成其子非也楚䖍杀蔡般弃疾围其国凡八月而见灭世子在穷迫危惧之中固未暇立乎其位安得以为未逾年之君而称子也假使立乎其位而般死于楚其䘮未至不敛不葬世子亦不成乎为君矣然世子继世有国之称必以此称蔡有者父母之仇不与共天下与民守国效死不降至于力屈就擒虐用其身而不顾也则有之为世子之道得矣
十有二年春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
谢湜曰燕伯之齐也景公为燕伯伐北燕高偃帅师纳燕伯齐国之大义也循而行之则邦国岂有悖逆之乱哉虽然高偃能纳燕伯于别邑而不能为之讨逆臣以反其位非所以定燕伯而安燕国也书纳于阳善其志矣而未善其事也燕伯虽失位义未当绝故不名与卫侯入夷仪不名同意
三月壬申郑伯嘉卒夏宋公使华定来聘公如晋至河乃复
谢湜曰左氏谓晋人以伐莒辞公
五月葬郑简公楚杀其大夫成熊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憗出奔齐
谢湜曰左氏谓南蒯与憗谋出季平子不克故奔齐
楚子伐徐晋伐鲜虞
程氏学曰晋伐鲜虞左氏载荀吴伪会齐师者假道鲜虞遂入昔阳冬晋伐鲜虞夫惇信明义先王之道也怀利尚诈襄世之行也晋悖先王之道而为襄世之行故书曰晋伐鲜虞以绝之
春秋集义卷四十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四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十有三年春叔弓帅师围费
谢湜曰季氏家臣南蒯以费叛故叔弓围费不书叛者书围则邑叛可知也家邑而至于围之则上失制御由此见矣末大必折尾大不掉物之常理也下之不率上之所以弱也故周之衰也其始诸侯制天子其次大夫制诸侯又其次家臣制大夫
胡安国曰费内邑也命正卿为主将举大众围其城若敌国然者家臣强大夫弱也语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所恶于下者无以事上也所恶于上者无以使下也然后家齐而国治矣季孙意如以所恶于下者事其上而不忠于其君以所恶于上者使其下而不礼于其臣出乎尔者反乎尔宜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书内叛反求诸已而已矣其书围费欲著其实不没之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弑其君䖍于干谿谢湜曰楚灵劳师远伐国人厌苦内外离心故公子比乘楚空虚挟晋之力入有其国比以恶入而书曰归楚者罪楚灵之失人心也比之归也内袭楚子之位以令国人外摄师徒以携楚子之众由是楚灵以千乘之势不得返国而死于干谿䖍非遇弑而书曰比弑者著比入为首恶而致君于难也
胡安国曰楚师伐徐楚子䖍次于干谿为之援公子弃疾君陈蔡主方城之外有观从者率群失职以弃疾命召比于晋既至胁比而立之令于干谿曰先至者复其田里师溃而归楚子经而死或曰昭元年楚䖍弑立比出奔晋十三年比归而䖍缢于棘园则比未尝一日北事䖍为之臣䖍又弑立固非比之君矣而书曰比弑其君䖍何也曰凡去国出奔而君不以为臣则晋于栾盈是也臣不以为君则公子鱄于卫是也若去国虽久而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不扫其坟墓不收其田里不系累其宗族即君臣之分犹在也比虽奔晋而晋人以覉待比以国底禄固楚之亡公子也楚又未尝锢之如晋之于栾盈比又未尝不向楚而坐如子鲜之于卫安得以为比非楚臣而䖍非比之君乎春秋书比弑其君䖍明于君臣之义也或曰䖍弑郏敖以立比之获罪岂其无讨贼之心而徒贪夫位欤曰春秋罪比不明乎君臣之义不责其无讨贼之心夫比虽当次及之序而弃疾亦居楚国之常以取国言之比具五难而弃疾有五利此事之变也为此者宜乎效死不立若国有所归为曹子臧鲁叔肹不亦善乎不然身居令尹都贵戚之卿为社稷镇乱不自已亦可也今乃胁于势而忘其守怵于利而忘其义被之大恶欲辞而不可得矣为人臣而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者若此类是也悲夫圣人垂戒之意明矣吕祖谦曰楚灵在当时最号强暴无道然当时得以威行于中国虽终于灭亡然飞强大尚至于十四年盖灵虽是无道其间亦有一二件好处且如穿封戌为陈公曰城麋之役不谄当楚灵为王子时与穿封戍争囚郑皇颉戌操戈欲逐王子围可谓仇雠之人今既即位不惟不报其仇及灭陈又封之为陈公如此等事正如齐桓公忘射钩之仇而用管仲晋文忘斩祛之仇而用寺人披异世一揆此皆与桓文暗合处若是他全不是无道时虽㓙威恶熖足以凭陵诸侯如何过得十四年惟其间有一二件与贤君暗合处故当时虽以无道行之犹可以支持十馀年大抵天下之道最不可须臾离如穿封戌事固可取至于陈无宇执人于王宫在灵之虐宜若必诛而无赦今乃宽假慰遣之盖十事中有一二事暗合所以过得十四年故当时虽以凶威虐熖加于天下而不至于亡者由此故也若专恃凶熖暴虐以无道行之只如州吁数月便亡大抵暴不可恃若专以无道必不能久历考篡弑之大粗能支持后世之君却谓天道难知而不知天道本不难知也
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
谢湜曰比国之逆臣也杀以不讨贼之辞弃疾与比同恶相济者也比既据国害君弃疾复争位杀比二人者其逆同其罪均故弃疾杀比不以讨贼之辞与之也比䖍之弟弃疾比之弟弃疾比皆称公子以明楚灵之祸起于宗族也
胡安国曰弃疾立比为王而已为司马固君比矣而又杀之则宜书曰弃疾弑其君比而曰杀公子比何也初子干归自晋观从假弃疾命而召之来则来坎牲加书而强之盟则盟帅四族众而使之入楚则入杀太子禄而立之为王则王周走而呼于国中谓众怒如水火而逼之自杀则自杀其行止迟速去就死生皆观从与国人所为而比未尝可否之也安得为弃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黑肱弟也弃疾其季弟也立比为王肱为令尹疾为司马盖国人以长幼之序立之也则宜书曰楚人杀比而春秋变文归狱弃疾者诛其本意在于伐比而非讨之也所谓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而怀恶者亦无所隐其情矣
秋公会刘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于平丘
程頥曰楚弃疾立诸侯惧之故同盟公不与盟晋自辞公不使与盟虽欲辱公然得不与同盟之罪实为幸也
谢湜曰诸侯自夷仪之会怠弃国政不复出会者二十年由是楚子陵暴中国杀陈行人杀公子招以㓕陈杀蔡侯用蔡世子以㓕蔡及楚䖍之遇难也楚国大乱公子争国于是晋昭假王命复会诸侯盟于平丘将以谋楚也平丘之盟虽无讨乱之功然亦足以振中国久萎之气故陈蔡已绝之封赖之以复其国也是盟也王臣亦与盟故书同盟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成虒祁诸侯朝而归者皆有异心齐侯往朝于晋燕而投壶曰寡人中此与君代兴晋人知其亦将贰也叔向曰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并徴会治兵于邾南甲车四千乘遂合诸侯于平丘方是时楚人暴横陵蔑中华在宋之盟争晋先歃及虢之会仍读旧书遂召诸侯为申之举迁赖于鄢县陈灭蔡此乃敌国外患临深履薄恐惧省戒之时其君当倚于法家拂士以徳修国政其臣当急于责难陈善以礼格君心内结夏盟外攘冦乱复悼公之业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于不竞无愤耻自强之志惟宫室台榭是崇是饰及诸侯皆贰顾欲示威徴会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乎春秋之法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贵事之预耻以茍成而不要诸道者也是以深恶此会如下文所贬云明其义者然后知仲尼作经于一台囿之筑一宫室门观之作必谨而书以重民力其弭乱特危固结人心之虑远矣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将寻盟齐人不可叔向曰诸侯有间矣不可以不示众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复斾诸侯畏之辞诸鲁曰寡君有甲车四千乘虽以无道行之犹必可畏牛虽瘠偾于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忧庸可弃乎若奉晋之众间其二忧何求而弗克请君无勤鲁人听命甲戌同盟于平丘其书同盟者刘子与盟同惧楚也会与盟同地再书平丘者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美恶焉见行事之深切著明故词繁而不杀也是盟盖或善之而以为恶何哉盟虽衰世之事然有定人道之大伦者矣有备天子之明禁者矣有束牲不歃相命而信自喻者矣有纳斥候禁侵掠诚格而不复叛者矣其次犹以载书词命相争约于大神而不敢越者则未闻主盟中国奉承齐牺而矜其威力恐迫诸侯又信邾人之诉绝兄弟之欢求逞私愤间其忧疑如此盟者流及战国强众相夸恫疑恐喝恣行陵暴死者十九积习所致有自来矣春秋礼义之大宗也曽是以为善乎词繁而不杀则恶其竞力不道为后世鉴也
公不与盟
胡安国曰臣子之于君父隐讳其耻礼也十二国会于平丘公独见辞不得与盟斯亦可耻矣曷为特书其事而不隐也晋主此盟徳则不竞而矜甲兵之威肆胁持之术以诸侯上要天子之老而歃血以中国同惴荆蛮篡立之主而结盟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而以威诈莅之具此五不韪者得不与焉幸也圣人笔削春秋凡鲁君可耻者必为之隐讳至会于沙随而公不得见盟于平丘而公不得与自众人常情必深沮丧以为辱矣仲尼推明其故自反而缩虽晋国之严不可及也彼以其威我以其理彼以其势我以其义夫何歉乎哉直书其事示后世立身行已之道也其垂训之用大矣
晋人执季孙意如以归
胡安国曰称人以执非伯讨也自文以来公室微弱三家专鲁而季氏罪之首也宿及意如尤为强逼元年伐莒疆郓十年伐莒取郓中分鲁国以自封殖而使其君民食于家其不臣甚矣何以为非伯讨乎晋人若按邾莒所诉有无之状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于诸侯以其罪执之请于天子以大义废之选于鲁卿更意如之位收敛私邑为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顺则方伯之职修矣今鲁与邾通好亦不朝夕伐莒而郓郠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徒以邾莒之言曰我之不共鲁故之以遂辞鲁君而执意如则是意在货财而不责其无君臣之义也何得为伯讨乎称人以执罪晋之偷也
公至自会
谢湜曰平丘之会晋侯以邾莒之愬责鲁以昭公不立故不使与盟以季氏专国故执之以归会诸侯所以协邦国也会而屈人之君执人之臣非主盟之道也晋昭之不足与有为于此见矣取怨者不可以远患出会诸侯而君见屈臣见执积怨之所至也鲁人之不知虑患于此见矣晋责鲁不与公盟而书曰公不与盟婉辞而为之讳也
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吴归于陈
程氏学曰十三年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吴归于陈楚灭陈蔡至此而复之圣人举王法以治盖陈蔡者先王之建国非楚可灭而非楚可复也故书爵归言二国之嗣位其所固有国其所宜归也二君名者素非诸侯至此始立也
谢湜曰楚平即位封陈蔡而复之所以结人心也陈蔡先王所封之国也非楚可得而复也故隐太子之子反于蔡悼太子之子反于陈书爵书归以明位乃其位国乃其国以正楚人之罪也二嗣前非诸侯至此始立故书名如卫人立晋书名是也
胡安国曰楚䖍迁六小国于荆山又灭陈蔡而县之及弃疾即位复诸迁国封蔡及陈隐太子有之子庐归于蔡悼世子偃师之子吴归于陈曰归者顺词也陈蔡昔皆灭矣不称复归者不与楚䖍之得灭也其称归于者国其所宜归也庐与吴皆亡世子之子也而弃疾封之可谓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与楚子之得封也其称侯者位其所固有也陈列圣之后蔡王室之后见灭于楚䖍而诸侯不能救复封于弃疾而诸侯不能与是以楚人制诸夏也圣人至是惧之甚盖有不得已焉制春秋为后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义则以公天下为心兴灭国继绝世异于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也故书法如此为天下国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难矣
冬十月葬蔡灵公
谢湜曰庐归而国复国复而葬灵于此安焉故书葬
公如晋至河乃复
谢湜曰晋人辞之乃复
吴灭州来
谢湜曰州来附庸国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晋
胡安国曰按左氏季孙犹在晋子服惠伯私于中行穆子曰鲁事晋何以不如夷之小国土地犹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为夷执亲之悔也然则晋人喜怒皆以利发其劝沮皆以利行违道甚矣故平丘之会深加贬斥自是而后诸侯不合二十馀年至于召陵又以贿败十有八国之诸侯而书侵楚以讥之于是晋日益衰外携内叛不复振矣利之能败人国家乃如此春秋之深戒也
三月曹伯滕卒夏四月秋葬曹武公八月莒子去疾卒胡安国曰卒自外录者也莒人来赴故鲁史书其卒葬自内录者也鲁人不往是以阙自昭公以来虽薛杞微国无不会其葬者何独于莒则不往乎方是时意如专政而莒尝诉其疆郓取郠之罪于方伯而见执矣为是怒莒故独不会其葬也夫怨不弃义恶不忘亲怒不废礼在桓公时虽与卫战而宣公卒则往葬之不以私故绝吉凶庆吊往来施报之常礼也以此见意如之专矣若意如者其傲狠修怨敢施于昭公与莒子及其在晋闻除馆西河则恐惧逃归如一匹夫何也小人无礼喜怒勇怯不中节皆若是耳茍不远之其能国乎
冬莒杀其公子意恢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
程氏学曰礼曰卫有大史曰柳庄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然则当祭而卿佐卒不当告也告则不能祭而礼不成矣夫宗庙之祭尽诚敬而已以闻臣佐之丧而不能成岂礼也哉且籥已入矣至于不得已而去乐卒事皆由告故也故书以示讥也
谢湜曰籥入叔弓卒君祭在庙羽籥既陈以叔弓丧入告也去乐卒事君闻丧祭不得以乐终也宗庙之祭惟诚然后能尽其敬惟敬然后能尽其礼闻卿佐之丧则哀戚贰其心而礼不得成矣武宫不得已而去乐卒事者以叔弓䘮入告故也古者祭不告丧祭而告丧非礼也卫柳庄𥨊疾公曰社稷之臣也疾革虽当祭必告然则祭而告丧非古也卫人之变礼也祭享重事也告丧则国之重事废矣书叔弓卒去乐卒事著其失礼也礼者因人情而为之节也后世子与卿佐异矣然则祭而告丧惟后世子之丧可也胡安国曰左氏曰禘于武宫叔弓莅事籥入而卒去乐卒事有事于宗庙闻大夫之丧则去乐而祭可乎按曾子问君在祭不能成礼者夫子语之详矣而无有及大臣者是知祭而去乐不可有事于宗庙遭大夫之变则以闻可乎按礼卫有大史柳庄𥨊疾君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是知祭而以闻不可也礼莫重于当祭大夫有变而不以闻则内得尽其诚敬之心于宗庙外全隐恤之意于大臣是两得之也然则有事于宗庙大臣莅事籥入而卒于其所则如之何礼虽未之有可以义起也有事于宗庙大臣莅事籥入而卒于其所去乐卒事其可也縁先祖之心见大臣之卒必闻乐不乐縁孝子之心视已设之馔必不忍轻彻故去乐而卒事其可也宗庙合礼者常事不书茍以为可则春秋何书乎此记礼之变而书之者也
夏蔡朝吴出奔郑
谢湜曰朝吴蔡大夫公子之比入公子弃疾之乱皆朝吴为之主乱国之臣难安其上故朝吴不保其位出奔
胡安国曰朝吴蔡之忠臣虽不能存蔡而能复蔡其从于弃疾者谓蔡灭而弃疾必能封之也弃疾以其忠于旧君而信之使居旧国可谓知所信矣则曷为出奔费无极害其宠也无极楚之谗人去朝吴出蔡侯朱䘮太子建杀连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聪明卒使吴师入郢辱及宗庙谗人为乱可不畏乎为国有九经而尊贤为上劝贤有四事而去谗为首志朝吴出奔而入郢之师兆矣然朝吴身居旧国处危疑之地茍有譛之者则王不能无动也能以忠信自任而杜谗谄之谋则善矣而费无极乃语之曰子亦长矣而在下位辱也欲为之请以名利累其心而莫之觉不智亦甚矣故特书其出奔以罪吴为后戒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秋晋茍吴帅师伐鲜虞
胡安国曰晋灭潞氏甲氏及再伐鲜虞皆用大夫为主将而或称人或称国或称其名氏何也以殄灭为期而无矜恻之意则称人见利忘义而以鸷贼欺诈行之则称国以正兵加敌而不纳其叛臣则称名氏夫称其名氏非褒之也才免于贬耳而春秋用兵御狄之略咸见矣
吕祖谦曰晋到此时多伐鲜虞何故盖当时晋公室衰而大夫各自做家计多去伐他以有其地
冬公如晋
谢湜曰虽至河乃复虽不与盟然且如晋以难故也
十有六年春齐侯伐徐楚子诱戎蛮子杀之
程氏学曰春秋之世强陵弱众暴寡故杀诸侯者有矣而楚恃其诏伪复诱以杀人之君者二焉昭十一年楚子䖍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及此是也甚乎天下无王楚之不道也
谢湜曰诱蔡侯般杀之楚灵之狄行也诱戎蛮子杀之楚平之狄行也楚平杀蛮子不名者以诈相诱相杀楚俗之常也外域以诈杀外域不名著其常也以其为行彼此一也然则䖍名所以著其恶于前弃疾不名所以著其常于后著其恶以明在所绝著其常以明在所贱
胡安国曰楚子之诱一也或名或不名者䖍欲灭中国而弃疾讨蛮氏谨中外之辨也蔡侯与蛮子之见杀一也或名或不名者蔡般弑父与君蛮氏乱而无质其罪之轻重亦差矣
吕祖谦曰晋到得昭公以后诸侯各自为政不复禀霸王之命所以齐楚交兵于中国到得齐侯伐徐徐人行成赂以甲父之鼎叔孙昭子具言诸侯无霸之害鲁庄公以前是时霸者未兴自昭公以后霸权已失当霸者未兴以前若鲁卫宋郑更相侵伐无所顾忌自桓公一霸晋文继兴方有所统百馀年间败王法灭小国虽曰侵天子之权搂诸侯以伐诸侯其罪固多然一时维持中夏使诸侯有所畏惧遵守王度亦不为无助及霸权既失之后晋文公既卒昭公即位天下无霸齐之伐徐楚之取蛮肆行无惮甚至于吴越入中国会之有成而还莫之亢也当时诸侯大夫慨然反思有霸之时自此后中外无辨吴楚于越交兵中夏陵夷至于战国之际终至强弱相吞成周所封千七百国所存仅七八百国皆为强大诸侯所吞并若论败王法灭小国搂诸侯以伐诸侯其罪固多殆夫先王之政扫地无馀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到此之时反观霸者维持之功虽一时上僣王法然止霸者一国而已天下诸侯不敢自肆不至如战国之甚霸者之功不可厚诬故夫子称管仲之功而以为如其仁如其仁分明是如此当时管仲虽有此功非夫子不能知也自后世观之以为戎狄自强弱如此后来如刘石弄兵怀愍之时中国天子反为刘曜驱之青衣行酒使当时有管仲决不至此以此知孔子之称美管仲是灼知管仲之功如此也
夏公至自晋
胡安国曰左氏曰公如晋平丘之会故也至是始归者晋人止公其不书讳之也昭公数朝于晋三至于河而不得入两得见晋侯又欲讨其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者因困穷而致亨也夫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徴于色发于声而后喻此正愤悱自强之时而夏少康卫文公越勾践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选也今昭公安于危辱无激昻勉励之志即所谓自暴自弃不可与有为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讳而不书深贬之也
秋八月己亥晋侯夷卒九月大雩季孙意如如晋冬十月葬晋昭公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来朝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秋郯子来朝八月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
谢湜曰陆浑戎散居伊雒之川
胡安国曰林父之于潞氏士会之于甲氏荀吴之于陆浑戎皆灭之也而林父士会称人荀吴举其名氏何哉晋为盟主陆浑之戎密迩王室而纵之杂处则非尊周室别内外之义也与辟土服远以图强霸则异矣然举其名氏非褒词也才得无贬耳则穷兵于远虚内事外者可知矣
冬有星孛于大辰
谢湜曰孛非常星故书有星其星赤光悖逆当大辰之次故书孛于大辰
胡安国曰大辰心也心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后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适庶将分争也后五年景王崩王室乱刘子单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历数载而后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东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当是时吴人僣乱凭陵上国日敝于兵暴骨如莾其戾气所感固将壅吴而降之罚也故气祲所指在于东方假手越人吴国遂灭天之示人显矣史之有占明矣
楚人及吴战于长岸
谢湜曰吴潜兵入楚故二国战于长岸胜败不分故不书败吴不称人狄之也
胡安国曰言战不言败胜负敌也楚地五千里带甲数十万战胜诸侯威服天下本非吴敌也惟不能去谗贱货使费无极以谗胜囊瓦以货行而策士奇才为敌国用故日以侵削至鸡父之师亡国皆败柏举之战国破君奔几于亡灭吴日益强而楚削矣是故为国必以得贤为本劝贤必以去谗贱货为先不然虽广土众民不足恃也考其所书本末强弱之由其为后世戒明矣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须卒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
谢湜曰天火所及故四国同日灾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灾子产临事而备至于书焚室而宽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使行人告于诸侯宋卫皆如是陈不救火许不吊灾君子以是知陈许之先亡也初禆灶言于子产宋卫陈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瓉郑必不火子产弗与及郑既灾灶曰不用吾言郑又将火郑人请用之子产不可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亦不复火禆灶所言盖以象推非妄也而郑不复火者子产当国方有令政此以徳消变之验矣是知吉凶祸福固有可移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后言命也
六月邾人入鄅
谢湜曰鄅妘姓国
秋葬曹平公冬许迁于白羽
谢湜曰许又自夷迁白羽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谢湜曰邾人入鄅故宋伐邾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公伐邾围虫取之而经不书围与取何也初郑人藉稻邾人袭鄅尽俘之鄅子曰余无归矣从帑于邾邾子反其夫人而舍其女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宁请师围虫取之尽归鄅俘此所谓声罪执言之兵归鄅之俘其善意也故书伐邾而释其取邑之罪此亦善善长恶恶短之义
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程頥语录或问赵盾弑其君夷皋许世子止弑其君买曰皆从𫝊说
谢湜曰许悼公疟世子止以进药之误悼公饮药而卒春秋原情定罪遂以弑恶加之者以悼公之死由世子止所致故也臣之事君子之事父其心所宜敬慎也药则死生所系一失伦理则君亲由此受患矣臣子尤宜致敬致慎也是以臣之养君子之养父虽过失法所不容欲其无所不用其极也然则许止以药物不慎而春秋以大逆处之者所以责臣子敬慎之至也律于君亲虽药封题误亦为大不敬盖得春秋敬慎之微意矣
胡安国曰按左氏许悼公疟戊辰饮世子止之药卒书曰弑其君者止不尝药也古者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夫子之所慎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馈药曰丘未逹不敢尝敬慎其身如此也而于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盖言慎也止不择医而轻用其药药不先尝而误进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自小人之情度之世子弑君欲速得其位而止无此心故曰我与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卒无此心故被以大恶而不受自君子听之止不尝药是忽君父之尊而不慎也而止有此心忽君父之尊而不慎此篡弑之萌坚冰之渐而春秋之所谨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恶而不得辞书许世子止弑君乃除恶于微之意也而或者顾以操刃而杀与不躬进药及进药而不尝三者罪当殊科疑于三传之说则误矣必若此言夫人而能为春秋奚待于圣笔乎墨翟兼爱岂其无父杨朱为我岂其无君孟轲氏辞而辟之以为禽兽逼人人将相食后世推明其功不在禹下未有讥其过者知此说则知止不尝药春秋以为弑君之意矣
己卯地震秋齐高发帅师伐莒冬葬许悼公
程頥曰蔡般许止疑同故书葬
谢湜曰春秋贼不讨不书葬许悼公书葬者许止非弑也以其进药不慎害及君亲而加之弑也然则悼公书弑所以诛止之不孝也悼公书葬以明止无害君亲之心也由是观之蔡世子之于景公也前书弑后书葬其事盖与许世子类矣
胡安国曰何以书葬糓梁子曰不使止为弑父也其说曰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覉贯成童不就师傅父之罪也就师学问无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誉不闻友之罪也名誉既闻有司不举有司之罪也有司举之王者不用王者之过也许世子止不知尝药累及许君也观止自责可谓冇过人之质矣乃至以弑君获罪此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义者也古者太子自其初生固举以礼有司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为赤子而其教已有齐肃敬慎之端此春秋训臣子除恶于微积善于早之意也
二十年春王正月夏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
谢湜曰鄸会所治邑自鄸出奔宋者恃鄸共力背国出奔也
胡安国曰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刘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于其境三年君赐之环则复赐之玦则去逾境则为位向国而哭素衣裳冠不说人以无罪此去国之礼曹无大夫其曰公孙贤之也待放而从出奔臣子常礼免于贬足矣而何以贤之为公子喜时之后贤之也喜时者曹之社稷镇公子能以国让不取乎为诸侯所谓子臧是也春秋之义善善也长恶恶也短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以其贤者之后茍可善焉斯进之矣此舜典罚弗及嗣赏延于世之意也后世议者有乞录用贤者之类功臣之世盖得春秋之旨矣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
谢湜曰兄弟人之至亲也君之兄为盗所杀则灵公遇亲之不厚察奸之不严可知也
胡安国曰左氏以为齐豹杀之也齐豹为卫司冦守嗣大夫其书为盗所谓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艰难其身以险危大人而有名章彻攻难之士将奔走之臣窃以为仲尼书断此狱罪在宗鲁宗鲁孟絷之骖乘也于法应书曰盗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岂有欲求险危大人之恶名而圣人又靳此名而不与者哉然则齐豹首谋作乱宗鲁虽与闻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释豹不诛而归狱于宗鲁不亦颇乎曰豹之不义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鲁欲事豹而死于公孟盖未有知其罪者故琴张闻其死将往吊之仲尼曰齐豹之盗孟絷之贼汝何吊焉非圣人发其食奸受乱盖不义犯非礼之罪书于春秋则齐豹所畜养之盗孟絷所见杀之贼其大恶隐矣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谢湜曰宋元公失御臣之道故三卿构乱出奔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庐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夏晋侯使士鞅来聘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
谢湜曰华向之入非独求复职位而已据南里与君为敌故书叛国内附从者众故入宋南里华向权重于宋久矣三卿虽以大罪出奔然华氏蟠据要职者皆在费遂为大司马䝙为少司马多僚为卿士皆华氏之内应也华向之奔也上无讨贼之师下有援贼之党欲使奔者不复为乱难矣此三卿所以斗于腹心之地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初宋元公无信多私而恶华向三大夫谋曰亡愈于死先诸乃诱群公子杀之公如华氏请焉弗许遂劫公取太子及其母弟以为质公怒攻之华向奔陈至是入于南里以叛凡书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卫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晋有入于萧者而不言宋此独称宋南里何哉戚与朝歌及萧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则宋国城内之里名也传称华氏居庐门南里以叛而宋城旧鄘及桑林门以守是华氏与宋分国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系之宋以深罪叛臣逼胁其君已甚之词也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八月乙亥叔辙卒冬蔡侯朱出奔楚
谢湜曰左氏谓费无极以楚胁蔡人出朱而立平公之弟秉国
公如晋至河乃复
谢湜曰晋人以鼔叛辞公故复
春秋集义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五
宋 李明复 撰
昭公
二十有二年春齐侯伐莒
谢湜曰齐高发伐莒莒未服故齐侯伐莒
宋华亥向宁华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谢湜曰书自宋南里出奔楚罪宋不能讨贼也三卿自陈入宋南里今又自宋南里奔楚逆臣暴横甚矣著逆臣暴横责宋之无臣子也
胡安国曰华向诱杀群公子又劫其君取其太子母弟为质又借吴楚以为外援入据其国都以叛此必诛不赦之罪也宋宜竭力必讨之于内诸侯宜协心必救之于外楚子宜执叛臣之使而戮之于境今楚人释君而臣是助诸侯之戍怠于救患固请逸贼而宋又从之则皆罪也故晋荀吴齐苑何忌卫公子朝曹大夫皆略而不书其曰自宋南里者讥宋之纵释有罪不能致讨出奔楚者不待贬绝而亢不𠂻奨乱人之恶自见矣
大蒐于昌间
谢湜曰比蒲大蒐矣以车徒不足故又大蒐于昌间于红于比蒲于昌间著其蒐无常地也
胡安国曰昭公之时凡三书蒐或以非其时或以非其地而大意在权臣专行公不与也三纲军政之本古者春蒐夏苖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而所主者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则皆纳民于轨物而非驰射击刺之末矣是故观于有莘少长有礼知可用也而文公遂伯临于洛阳袒而发丧为义帝也而汉祖遂王今鲁国其君则设两观乘大辂其臣则八佾舞于庭旅太山以雍彻其宰则据大都执国命而军政之本亡矣何以蒐为此春秋所书为后世戒之意也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六月叔鞅如京师葬景王
谢湜曰鞅叔弓子
王室乱
谢湜曰太子天下之本也建储立嫡所以正太子之位也太子之位正则嫡庶之分明而争乱之源塞矣古者朝委裘而天下不乱者此道素明也王子猛王之嫡子也王子朝王之庶子也猛以嫡当继而王不正其位朝以庶怙𠖥而王不制其失以至储宫不定而奸臣异心故景王之葬方毕而王室争立之乱作矣刘单以公义辅正而尊猛尹氏以私心党庶而尊朝内外出入战斗五年而后定春秋书王室乱以明乱自景王为之也
胡安国曰何言乎王室乱王者以天下为家则以京师为室京师者本也周公作立政曰廸惟有夏乃有室大竞其作䲭鸮诗以遗成王亦曰既取我子无毁我室皆指京师言之也以京师为室王畿为堂诸夏为庭户四裔为藩篱治外者先自内治远者先自近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景王𠖥爱子朝使孽子配嫡以本乱者其言王室讥国本之不正也本正而天下定矣唐虞公天下则相禅而与贤三代家天下则相继而与子春秋兼帝王之道可公也则以达节为权故季札辞国贬而称名可家也则以居正为大故庄公始生即书于䇿郑突归而不氏以国阳生入而得系于齐此皆正本以及天下之义也其义茍行无易树子王室岂有乱离之祸乎春秋书子同生于前而记王室乱于后其为来世法戒明矣
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
胡安国曰凡称以者不以者也师而曰以能左右之也地而曰以能取与之也人而曰以能生死之也尊不以乎卑贵不以乎贱大不以乎小刘蚠单旗臣也曷为能以王猛乎猛无𠖥于景王不能自定其位制在刘单其曰以者能废立之也按左氏景王太子寿以昭十五年卒至是八年矣猛与匄皆其母弟礼无疑于当立然久而未立者王爱庶子朝欲立以为嗣未果而王崩故诸大臣竞立君诸王子争欲立以正则有猛以宠则有朝猛虽正而无宠其威不足以慑群下朝虽宠而不正其分不足以服人心二子废立皆恃大臣彊弱而后定者也故特称曰以而景王之弱其后嗣轻其宗社之罪亦著矣易曰王居无咎称居于皇者明其有土当得位之称也
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胡安国曰猛未逾年何以称王示当立也既当立矣何以称名明嗣君也曰王猛者见居尊得正又以别乎诸王子也君前臣名刘单不名而王名不嫌于倒置乎曰君前臣名常礼也礼当其变臣有不名名其君而不嫌者矣王不当称未逾年而称王名不当称立为君而称猛皆礼之变也惟可与权者能知其变而不越乎道之中再书刘子单子之以王何也春秋词繁而不杀者必有美恶焉刘子单子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专国柄者也书而未足故再书于䇿以著上下舛逆为后世之深戒也
冬十月王子猛卒
谢湜曰王猛称王以明猛当立为王也称名以明国乱猛未得立也刘单奉王猛居皇奉王猛入王城书以明猛之进退系二子也书居于皇以明猛之失其所也书入于王城以明猛之未得国也猛之死书王子以未逾年之君待之也书名书卒以明君位未定也刘子单子以立正为心可谓忠于王室矣然下不能合师旅以除逆恶上不能伸社稷大义以正王位乃以王子乘间入于王城然终于不得其志而卒故王城书入责二子无定难之材也瀍水东西城皆曰成周王所居城则为王城
朱熹曰既书王猛又书王子猛皆不可晓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婼如晋癸丑叔鞅卒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
谢湜曰邾人以鲁难告而晋人执我行人非行人之罪也故晋执婼书行人
晋人围郊
谢湜曰杜氏谓郊子朝所得邑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籍谈荀跞帅师军于侯氏箕遗乐徴济师军其东南正月二师围郊郊子朝邑也既不书大夫之名氏又不称师而曰晋人微之也所谓以其事而微之者也当是时天子蒙尘晋为方伯不奔问官守省视器具徐遣大夫往焉勤王尊主之义若是乎书晋人围郊而罪自见矣
夏六月蔡侯东国卒于楚
谢湜曰东国盖朝楚而卒
秋七月莒子庚舆来奔
谢湜曰庚舆虐而好剑茍铸剑必试诸人故国人难之出奔
胡安国曰左氏曰庚舆虐而好剑茍铸剑必试诸人国人患之又将叛齐乌存帅国人逐之庚舆来奔齐人纳郊公三代之得失天下仁与不仁而已矣茍无仁心甚则身杀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庚舆免死道左而出奔于鲁幸耳入国不书而书其出奔恶之也郊公出入皆不书微之也所谓以其人而微之者也微之为义或以位或以人或以事春秋书法逹王事名氏不登于史册若此类亦众矣
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髠沈子逞灭获陈夏啮
程氏学曰不言吴杀而云灭者为其自取之也为诸侯不能以义自守廼役属于楚为吴所取而死之是取灭之道也君死而云灭者小国悉师以行一败而俱亡故云尔
谢湜曰六国兴师皆楚令也顿胡沈为主蔡陈许从之故顿胡沈居先六国皆以国称者以其役属于楚外之也胡子沈子以自灭为文者罪其自取也小国不知执义自守茍顺强令而为兵首使强吴败而杀之取灭之道也败而杀之而谓之灭者胡子沈子悉众以出上书名自取亡灭之道也败不书战者战陈未成列而败之六国之出也吴败其师陨其君获其臣以归因此国灭其为患大矣春秋书败灭书获所以为小国戒也
胡安国曰吴伐州来楚令尹帅师及诸侯之师与吴战曷为不书楚令尹既丧楚师已熸六国先败楚师遂奔是以不书楚也诸侯之师曷为略而不序顿胡沈则其君自将蔡陈许则大夫帅师言战则未陈也言败绩则或灭或获其事亦不同也故总言吴人以诈取胜于前而以君与大夫序六国于后胡沈书爵书名书灭者二国之君㓜而狂不能以礼自守役属于楚悉师以出一败而身与众俱亡也其曰胡子髠沈子逞灭者若曰非有能灭之者咸其自取焉耳亦犹梁亡自亡也郑弃其师自弃也齐人殱于遂自殱也或曰灭或曰获别君臣也君死曰灭胡子髠沈子逞是也生得曰获秦晋战于韩原获晋侯是也大夫生死皆曰获郑获宋华元生也吴获陈夏啮死也书其败不以国分而以君大夫为序书其死不以事同而以君臣为别皆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虽颠沛必于是也其义行而乱自息矣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
范祖禹曰尹氏立王子朝季氏逐昭公世官之患也谢湜曰王子猛卒母弟王子匄立敬王是也敬王即位逾年尹氏作乱未已故敬王播越在外尹氏擅立子朝书天王居狄泉以著天王所在也书尹氏立王子朝以著尹氏大逆也子朝非正也其立非周人所欲也尹氏立之而已子朝书立以明立非其立也尹书氏以明世卿为王室患也
胡安国曰立者不冝立也王猛当立而未能立故称大臣以之而不言立敬王当立又能立矣故直称居于狄泉而不言立子朝庶孽夺正以贱妨贵基乱周室不当立者也故特称立而目尹氏尹氏天子之卿也王朝公卿书爵而变文称氏者见世卿之擅权乱国为后戒也或曰称氏者时以氏称之也诗云王谓尹氏此大雅美宣王诗也亦讥世卿欤为此说者误矣诗人主文而不以害意有美而或过有刺而或深以意逆之可也春秋所书或称爵或称字或称名或称氏或称子或称人名分所由正是非所由定礼义所由出皆断自圣心游夏不能与也徇时之所称而称之岂其然乎
八月乙未地震冬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
谢湜曰公如晋数矣惟此书有疾则馀皆以晋辞之而复也
胡安国曰昭公两朝于晋而一见止五如晋而四不得入焉今此书有疾乃复杀耻也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君执币帛修两君之好而不见纳斯亦可耻矣有耻而后能知愤知愤而后能自强自强而后能为善为善而后能立身身立而后能行其政令保其国家矣昭公内则受制于权臣外则见陵于方伯此正忧患疢疾有徳慧智术保生免死之时也而安于屈辱甘处微弱无愤耻自强之心其失国出奔死于境外其自取之哉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孙貜卒叔孙婼至自晋胡安国曰大夫执而致则名此独书其姓氏何贤之也叔孙婼以礼立身而不屈于强国以忠事主而不顺于强臣此社稷之卫鲁之良大夫也使昭公稍有动心忍性强于为善之意举国以听岂其死于干侯观意如之稽颡于昭子叔孙之以逐君责意如其事可见矣及意如有异志而昭子使祝宗祈死所谓知其无可奈何安之若命者故婼至自晋特以姓氏书其死也公虽在外而特书日以卒之所以表其节为后世劝也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秋八月大雩丁酉杞伯郁釐卒冬吴灭巢
谢湜曰巢本微国后属楚故书灭
胡安国曰巢楚之附庸实邑之也书吴入州来著凌楚之渐书吴灭巢著入郢之渐四邻封境之守既不能制则封境震矣四境国都之守既不能保则国都危矣故沈尹戌以此为亡郢之始也春秋内失地不书明此为有国之大罪外取灭皆书明见取灭者之不能有其土地人民则不君矣故诸侯之宝三以土地为首
葬𣏌平公
二十有五年春叔孙婼如宋夏叔诣会晋赵鞅宋乐大心卫北宫喜郑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谢湜曰左氏谓谋王室
胡安国曰按左氏郑子太叔如晋范献子曰若王室何对曰王室之不宁大国之忧晋之耻也吾子其早图之献子惧乃徴会于诸侯会于黄父谋王室也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戌人将纳王夫以王猛之无𠖥单旗刘蚠之屡败敬王初立子朝之众召伯奂南宫嚚甘桓公之党疑若多助之在朝也然会于黄父凡十国而诸侯之大夫无异议焉是知邪不胜正久矣犹有𠖥爱庶孽配适夺正至于灭亡而不寤者不知幽王晋献之父子亦何足效哉然则黄父之会王事也而无美辞何王室不靖亦惟友邦冡君克修厥职以绥定王都非异人任亦何美之有免于讥贬足矣此春秋以正待人之体也后世以滥赏报臣子所当为之事为臣子者亦受而不辞失此义矣
有鸜鹆来巢
谢湜曰来巢来国中为巢也鸜鹆野鸟其居避人鸜鹆来巢国中异之大也方是时鲁国纲纪废坏公室政治荒芜久矣然则鸜鹆自野来巢亦其有以召之也昔无今有故以有为文
胡安国曰传曰鸜鹆不逾济济水东北会于汶鲁在汶南其所无也故书曰有巢者去穴而巢阴居阳位臣逐君象也鸜鹆宜穴处于下而巢居于上季孙宜臣顺于家而主祭于国反常为异之兆能以徳消则无其应矣或曰此公子宋有国之祥也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谢湜曰祭祀尚敬烝而又烝雩而又雩皆黩祭也一月而两雩故于雩书又著其非礼也
胡安国曰左氏以再雩为旱甚圣人书此者以志御灾之非道而区区于祷祠之末也昭公之时雨雹地震四见于经旱干为虐相继而起有鸜鹆来巢异之甚也季辛又雩灾之甚也考诸列位则国有人焉观诸天时则犹有眷顾之心未终弃也若反身修徳信用忠贤灾异之来必可御矣昔高宗肜日雉升鼎耳异亦甚矣听于祖已克正厥事故能嘉靖殷邦享国长久宣王之时旱魃蕴隆灾亦甚矣侧身修行遇灾而惧故能兴衰拨乱王化复行此皆以人胜天以徳消变之验也昭公至是犹不知畏罔克自省而求于祷祀之末将能胜乎故特书此以为后世鉴
九月己亥公孙于齐次于阳州
胡安国曰内出奔称孙隐也次于阳州待齐命也昭公欲伐季氏子家子曰季氏得民已久君无多辱公不从意如登台而请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许请囚于费弗许请以五乘亡弗许子家子曰君其许之政自之出久矣隐民多取食焉为之徒者众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弗听叔孙氏之司马䧟西北隅以入孟氏杀郈昭伯遂伐公徒公与臧孙如墓谋遂行以君伐臣曷为不胜鲁自东门遂杀嫡立庶鲁君于是乎失政禄去公室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作三军尽征其一舍中军兼有其二民赋入于其家半矣受命救台也遂入郓帅师取卞也不以闻军政在其手专矣行父片言而东门氏逐南蒯一动而公子愸奔鲁之群臣亦无敢忠于公室而献谋者所谓屯难之时也在易屯之六五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昭公不明乎消息盈虚之理正身率徳择任忠贤待时驯致不忍一朝之忿求逞其私欲而以群小谋之其及也宜矣
齐侯唁公于野井
谢湜曰季氏专国久矣欲除其患不可以不渐也昭公智不足以图之也权不足以御之也乃以小人之虑仓卒攻而去之欲其不陷危亡难矣故公之逐季氏也反为季氏所逐而失位出奔书孙于齐著昭公谋术之踈也昭公以微弱失位邻国所当救也意如以背逆出君邻国所当讨也救而讨之邻国之义也景公党逆弃顺党臣弃君反使意如安处于内而昭公野次于外其相恤也以恻怛之言慰之而已亦何补于吾君哉书次于阳州书唁于野井责景公灭邻国之义也阳州齐邑井齐地也
胡安国曰唁者吊也生事曰唁死事曰吊齐侯唁公于野井以遇礼相见孔子曰其礼与其词足观矣然则何以失国而不反乎礼有本末正身治人礼之本也威仪文词礼之末也昭公丧齐归无戚容而不顾娶孟子为夫人而不命政令在家而不能取有子家子之贤而不能用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能有国乎虽齐侯来唁其礼与词是矣而方伯连帅之职则未修也又岂所以为礼哉其言曰自莒疆以西请致千社将率敝赋以从而子家子曰失鲁而以千社为臣谁与之立且齐君无信不如早之晋书曰唁公亦明其无纳公之实讥之也
冬十月戊辰叔孙婼卒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𣗥
谢湜曰曲𣗥宋地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元公为公故如晋卒于曲𣗥曲𣗥宋地也宋元之夫人曹氏生子妻意如或谓曹氏勿与鲁将逐之曹氏告元公公告乐祁祁曰与之如是鲁君必出无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鲁君失民久矣然则宋元意如之外舅也不此之顾而求欲纳公是以正伦恤患为心而不匿其私亲之恶者也其贤于当时诸侯远矣故虽卒于封内而特书其地以别之也
十有二月齐侯取郓
谢湜曰郓鲁邑齐侯取郓以为公所而居之也齐侯以郓居公而谓之取者以鲁地皆非公有故也孙书公以明昭公未绝于鲁也明其未绝于鲁所以罪意如之逆也郓书取以明昭公已绝于鲁也明其已绝于鲁所以罪公之失国也
胡安国曰郓鲁邑也直书齐侯取之何也齐不自取而为公取郓使居之也昭公出奔经书次于阳州见公于鲁未绝而季氏逐君为不臣及书齐侯取郓则见公已绝于鲁而逐于季氏为不君君者有其土地人民以奉宗庙之典籍者也已不能有而他人是保则不君矣春秋之义欲为君尽君道为臣尽臣道各守其职而不渝也昭公失君道季氏为乱臣各渝其职而不守矣其为后世戒深切著明矣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
程氏学曰公至自齐居于郓昭公出奔书曰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圣人书此者示昭公于鲁未为绝也所以罪季氏以臣逐君也至于齐侯取郓则见公已绝于鲁矣郓鲁邑公不能有而齐侯取以居公所以罪昭公不能保社稷而见逐于其臣也昭公失君道季氏为乱臣君不君臣不臣此鲁之所以乱也君君臣臣而天下治况鲁国哉
谢湜曰齐侯取郓居公故公居于郓唁之矣而不能为之讨贼居之矣而不能为之复国齐侯之罪也公虽失国在外鲁国君臣之义未之绝也书至书居所以存君也敬王居狄泉尹氏之罪也王在狄泉书居存天王也昭公居郓季氏之罪也公在郓书居存国君也明君臣春秋之义也君臣上下之分明而天下之大本正矣
胡安国曰居者有其土地人民之称也昭公失国出奔而称居于郓者存一国之防也襄王已出而称居于郑敬王未入而称居于狄泉者存天下之防也天子之于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非诸侯所敢擅也诸侯之于封国四境之内莫非其土非大夫所得专也故诸侯避舍以待巡守而大夫专邑是谓叛君曰居于郓其为防也至矣
夏公围成
谢湜曰成鲁邑境内皆非公有故公欲取成则围之一邑而至于围之则昭公不得人心由此见矣胡安国曰成者孟氏之邑左氏曰齐侯将纳公命无受鲁货申丰适齐货梁丘据据受之言于齐侯曰群臣不尽力于鲁君者非不能事君也据有异焉宋元公为鲁君如晋卒于曲棘叔孙昭子求纳其君无疾而死不知天之弃鲁耶抑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若使群臣从鲁君以卜师有济也而继焉兹无敌矣齐侯从之使公子鉏帅师从公围成不书齐师者景公怵于邪说为义不终故微之也书公围成则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齐侯之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其罪咸具矣
秋公会齐侯莒子邾子𣏌伯盟于鄟陵
谢湜曰盟于鄟陵谋纳公也唁于野井盟于鄟陵而卒无讨叛之师齐侯之罪也
公至自会居于郓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谢湜曰居楚平王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谢湜曰大臣不能诛子朝清王室以逆天王使天王犯难以入书入于成周罪王臣讨贼之缓也周国统曰成周书成周以明天王复国也方敬王之返也子朝犹据国在内故复国以入言之左氏谓召伯盈先逐子朝而后王入成周误矣襄王书出敬王书入皆春秋变文以示义者也
胡安国曰左氏曰晋知跞赵鞅帅师纳王入于成周使成公般戍周而还不曰入于京师者京师众大之称不可系之入也其曰成周云者黍离而次不列于雅降为国风之意而景王宠爱庶孽弱其世适之罪著矣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谢湜曰子朝之乱皆权臣为之也子朝之立也尹氏主之子朝之奔也尹氏召伯毛伯左右之故前书尹氏立子朝后书尹氏召伯毛伯以子朝奔楚所以著权臣之乱也尹氏首为祸恶而召伯毛伯相继从之故奔楚然后书二伯
胡安国曰取国有五利宠居一焉子朝有宠于景王为之党者众矣卒不能立至于奔楚何也是非有出于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爱是亦不可以私恶非卒归于公而止矣景王宠爱子朝将期于见是而天下不以为是踈薄子猛将期于见非而天下卒不以为非徒设此心两弃之也庶孽凭宠为群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适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群小不从故伯服虽杀而平王亦不能复宗周之盛申生已死而奚齐卓子亦不能胜里克之兵是两弃之也景王不鉴覆车王猛子朝之际危亦甚矣春秋详书为后世戒可谓深切著明也哉
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夏四月吴弑其君僚
谢湜曰吴公子光肆逆而归罪于吴者乃春秋变例于终以起义者也公子光出害君亲其罪所宜速讨也立君之朝食君之禄者无一人出力以报其君使寇仇安处君位而卿大夫皆北靣臣之背上负徳众矣然则吴君遇难乃举朝之臣害之也故弑书吴以罪其国
胡安国曰此公子光使专诸弑之而称国何也吴子寿梦有四子长诸樊次馀祭次夷昧次季札光诸樊之子也僚夷昧之子也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国于季子而季子终不受则国宜之光者也僚乌得为君故称国以弑而不归狱于光其称国以弑者吴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于置君矣故君存而国本定君终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无间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之所以安商周孔明之所以定刘汉也若废立进退出于群小阍寺而当国大臣不与焉用彼相矣此春秋归罪大臣称国弑君之意其径世之虑深矣
吕祖谦曰吴公子光弑其君僚考左氏所载本末公子光固不能无罪然吴王亦不知根本之虚因楚丧而伐楚贤者国之望使公子掩馀公子烛庸伐潜用兵于外而季子又使之聘于上国遂至于晋以观诸侯之强弱一时亲近之臣皆安顿在外故公子光得窥伺间隙得行其谋而作乱吴王不知根本之虚处大抵为国之根本莫大于亲贤两字有亲则可以藩屏王室有贤则镇重朝廷虽有奸贼不敢觊今则吴王亲如掩馀烛庸则使之帅师围潜贤如季子则使之出聘于外此公子光所以成篡弑之祸使数子皆在王之左右安得至此公子光包藏祸心固已久矣此方得逞其志大抵篡弑之臣乘间投隙因不足论所可罪者吴子也向使不知公子光之奸愈信为腹心如此则是不觉不悟不足深罪观公子光伏甲享王之时吴王亦自知其谋观其使甲坐于道及其门门阶户席皆王之亲当时设备如此其严然终不免于祸是明知其谋而明䧟于祸吴王既明知其有篡弑之心须当兢兢业业遵养时晦于此上做工夫既不曾于此上做工夫而亲信之臣如掩馀烛庸季子之徒不当使之在外数子既在外故公子光得以弑之安得不致篡弑之祸以此观之则罪不专在公子光实吴王之罪
楚杀其大夫郤宛
谢湜曰左氏谓费无极谮而害之
秋晋士鞅宋乐祁犂卫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会于扈谢湜曰左谓谋纳公
胡安国曰按左氏扈之会令戍周且谋纳公也宋卫皆利纳公固请之士鞅取货于季孙谓乐祁北宫喜曰鲁君守齐三年而无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与之有十年之备有齐楚之援有坚守之心有列国之权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国鞅以为难二子皆图国者也而欲纳鲁君请从二子以围鲁无成死之二子惧皆辞乃辞小国而以难复之十五年诸侯盟于扈将为鲁讨齐齐侯赂之而不克讨故在会诸侯略而不序今此谋纳公亦以赂故不克纳而诸国之大夫皆序何也曰利于纳公者宋卫之大夫也受赂而不欲纳公者独范鞅主之耳又况戍周之令行乎所以列序而不略也以此见圣人取舍之大情而轻重审矣
冬十月曹伯午卒邾快来奔
谢湜曰邾大夫凡三叛出奔皆以鲁为主以其受邻国逋逃而安之也
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公如晋次于干侯谢湜曰次于阳州不得入于齐也次于干侯不得入于晋也近则见轻于齐远则见轻于晋其忧危至矣晋主盟之国也鲁君以难告若在水火之中也顷公坐视鲁君水火之难弃而不恤非所以正邦国也书次于干侯罪顷公失主盟之道也干侯晋邑
夏四月丙戌郑伯宁卒六月葬郑定公秋七月癸巳子宁卒冬葬悼公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干侯居于郓
谢湜曰晋侯未见公故以干侯至
齐侯使高张来唁公
程氏学曰昭公至自齐居于郓三至自会居于郓一至自干侯居于郓一书至书居所以存君也公播越于外不获其所而鲁国君臣之义其可绝乎春秋之道明君臣者也君臣之道明而天下安且治矣书曰公在干侯亦与此同意
谢湜曰恤之而不能救之不可谓之徳唁于野井使高张来唁罪其无救难之实也
胡安国曰遣使来唁浅事也亦书于经者罪齐侯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也昔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人弗恤黎之臣子劝其君以归而赋式微其一章曰微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是谓微君之故若昭公见逐出奔而齐莫之讨淹恤日久而齐莫之纳微君之故矣其二章曰微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是谓微君之躬若齐侯设礼以享而使宰献遣使来唁而称主君微君之躬矣诸侯失国托于诸侯礼也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齐之先世尝主夏盟而太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鲁为邻境甥舅之国也昭公朝夕立于其朝曽不能陈师境上讨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岂得礼乎
公如晋次于干侯
谢湜曰晋辞之矣又如晋次于干侯窘迫之至也
夏四月庚子叔诣卒秋七月冬十月郓溃
谢湜曰适齐齐弗礼适晋晋弗受以覉旅之迹托于晋之干侯君权扫地尽矣郓人忧季氏之为患也于是上下莫相保守而一邑之众溃焉以千乘之君而卒无尺土之托一民之辅者权臣为之难也
胡安国曰民逃其上曰溃自是昭公削迹于鲁尺地一民皆非其有矣公之出奔处郓四年民不见徳亡无爱征至于溃散岂非昏迷不反自纳于罟获䧟阱之中其从者又皆艾杀其民视如土芥其下不堪所以溃欤然则去宗庙社稷出奔而犹不然恐惧期改过以补前行之愆也自弃甚矣欲不亡得乎噫故书以为后世戒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程氏学曰公在干侯存君也君失其所在于干侯而不得归故因其朝正之时而书公所在则存君父罪臣子讥诸侯之意皆可具见也
谢湜曰郓溃公不得反而客于干侯正月书公所在存君父也存君父所以责臣子也
胡安国曰公去社稷于今五年每岁首月不书公者在鲁四封之内则无适而非其所也至是郓溃客寄干侯非其所矣岁首必书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与季氏之専国而罪臣子讥诸侯之意具矣唐武后废迁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于本纪欲著其罪而君子以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于其父武后安得绝先君之世复系嗣君之年黜武氏之号自以为窃取春秋之义信矣
夏六月庚辰晋侯去疾卒秋八月葬晋顷公冬十有二月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
程氏学曰齐师灭谭谭子奔莒楚人灭子奔黄狄灭温温子奔卫国灭君奔皆不名者春秋之世强凌弱众暴寡而灭人之国其君力有不胜而奔者于其国义未绝也何则彼实无罪而为横逆所加固可以上诉诸天子下告诸侯然则其理可伸而其邦可复矣焉可遽绝之哉唯昭三十年吴灭徐徐子章羽奔楚独名传以既服矣而后奔楚以经义例考之为信彼既降矣安有兴复之志乎故名之以著其绝也奔不书出国灭无出故耳
谢湜曰春秋国灭君奔皆不名独徐子章羽名者为其已臣于吴而后奔也奔而不名者取其有兴复之志也屈辱为臣则兴复之志亡矣故徐子之奔也书名以著其绝
胡安国曰春秋国灭而君出奔者皆存其爵而不名为无可灭之罪特为横逆所加耳独徐子章羽奔而书名者章羽断其发携其夫人以逆吴子已无兴复之志矣以此见春秋大义虽在于抑强扶弱又责弱者之必自强于为善也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
范祖禹曰季氏出其君鲁无君者八年春秋每岁必书公之所在及其居干侯也正月必书曰公在干侯不与季氏之专国也
季孙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
谢湜曰意如鲁之大逆也大国不能为之力讨又使大夫会焉何以为乱臣贼子之戒哉然则意如身负大罪乃敢偃焉自肆而无所忌惮者以晋大夫为之援也
胡安国曰左氏曰晋侯将以师纳公士鞅曰若召季孙而不来则信不臣矣然后伐之若何晋人召季孙鞅使私焉曰子必来我受其无咎意如出君不事专有鲁国晋实主盟不能致讨而宠以会礼不亦悖哉或曰季孙事君如在国未知其罪而君伐之是昭公之过也则非矣行货齐晋使不纳公祷于官求君不入及其复也犹欲绝其兆域加之恶谥安在乎事君如在国犹曰未知其罪乎齐晋不能诛乱禁奸悖君臣之义不知其从自及也陆淳以为逐君之臣晋不之罪而反与为会书曰意如会晋荀跞于适历晋侯之为盟主可见矣荀跞之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贬绝而罪恶见者也得春秋所书之意矣
夏四月丁巳薛伯糓卒晋侯使荀跞唁公于干侯谢湜曰贼臣不讨而荀跞会之危君不救而荀跞唁之何以拨鲁国之乱而反之正哉齐晋皆大国也力足以诛逆而不为之诛势足以解危而不为之解此春秋所以责二国之唁也
秋葬薛献公冬黒肱以滥来奔
谢湜曰黒肱邾大夫不书邾杜氏谓阙文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干侯取阚
谢湜曰公旅寄干侯久矣非有兵力可以得邑也所以取阚者鲁人以阚与公而公取之也书取阚著其微弱也阚鲁微邑
夏吴伐越秋七月冬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齐高张宋仲几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城成周
谢湜曰诸侯不勤王事久矣当王室危弱之时列国乃能从王命城成周以安王室善之大者也书城成周善之也
胡安国曰天子有道守在四裔今至于城王都可以不书乎不曰城京师而曰城成周者京师众大之称成周地名也与列国等矣
吕祖谦曰自王子朝之乱诸侯戍周到此敬王谋于晋晋为之城成周当时人心未定所恃者城郭而已今范献子魏献子谋与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实云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他是晋秉政大臣自相谋如此以事迹上看晋人合诸大夫以城成周定其高低厚薄以令诸侯自共王事以春秋之末晋之衰诸侯能如此已是间见之时看晋执政不要去迹上看须看其执政之相谋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做此城成周一段事自此天子之事都不要管天下事这般一段大段要看自周之衰五霸扶持王室固是无诚心欲借王室以求宠于诸侯何故到春秋之末虽五霸亦无尚有王泽未尽略知有王室在到得王泽欲尽仅有毫发之存王不能因振奋再张王室此一段事以略言之做一番不管所以谋虽有后事晋勿与知可也晋一国之心如此若以天下大势论见得周所以不复振处何故当时人心九分在私止有一分在王室以一分做十分事为周城了事王室之心便亡盖縁此一番用尽岂特范献子魏献子之过为周王者所当増修国政保䕶爱飬生起诸侯尊王之心反不审天下之大势令城其城诸侯尊王室之心皆亡此周所以衰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干侯
谢湜曰薨于干侯著其客死于外也鲁国政在季氏四世矣民知季氏不知有君昭公大事未知所处而遽以干戈讨不可制之权臣故意如方登台请罪而公徒释甲皆无战心及其出也齐弗见礼晋弗见受鄟陵之盟扈之会二国奸臣反为季氏援助而内无讨乱之臣昭公屡年次于野卒乎无一人之援而死于干侯此可不为之悲乎哉故史墨曰为君慎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胡安国曰诸侯失国出奔者众矣郑伯突为祭仲所逐而出奔入于栎而复国卫侯衎为孙寗所逐而出奔入于夷仪而复国昭公在外八年卒以客死为天下笑何也祭仲虽专而世权不重于季氏卫侯失国犹夫人也而有推挽之者所以虽失而复得也鲁自季友受费以为上卿至于意如专执国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孚也其民皆季氏之获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驹言不见听计不行也不得复国宜矣故春秋详录其所为后世之戒公虽失国然每岁之首月必书公在干侯诛意如也书齐侯取郓公围成郓溃绝昭公也为人臣者观每岁必书公所在必不敢萌䟦扈不臣之心为人君者观春秋所书围成郓溃知社稷之无常奉也亦必少警矣呜呼可谓深切著明矣胡宏曰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㓙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鲁昭公当三桓强盛禄去公室之时以人则皆季氏之人以政则皆季氏之政君位虽存而威权去已不足以有为欲恩泽下流难矣屯其膏屯膏凝结而不流者也然则宜奈何自小而以渐正之使恩泽浸润加于百姓仁心仁闻著于天下则有吉如唐武宗宪宗是鲁昭不知出此举兵攻之欲夺数世之权于一旦恩泽未孚民莫之与以致失国出奔客死他所㓙矣
吕祖谦曰鲁昭公当时不能堪季氏之强暴陵弱公室不胜一朝之忿举兵伐季氏至于失其国身死于外自当时观之不过言鲁失民数世一旦轻举妄动固不可若如此说昭公便须委首听命于强族可也轻举妄动以丧社稷固昭公之可罪然当时使俛首听于强族亦岂是承周公伯禽付托之意但季氏虽强然考当时事势亦自有可乘之隙昭公智不足以知此费季氏腹心之地季氏不能自固根本南蒯以费叛腹心内溃季氏讨之三四年不服间隙孰过于此昭公若乘此机会正一国之纪纲收公室之权当时又有子家驹精忠远识与之图国举兵以伐之季氏必败大抵投机之会固有间不容发者今也季氏讨费数年之久亦一大机会也而昭公不能知当可为之时不为及季氏既服费复强之后反驱市人以战宜于失国待他威势再强方且委靡不以为意始谋讨季氏亦已晩矣此其所以反为季氏所陵而身死于外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程颐曰定公名宋襄公子昭公弟恭王十一年即位定谥也安民大虑曰定
元年春王
谢湜曰即位之元年不书正月者以鲁之嗣君未立故也颁正朔以正天下天王之事也承天王正朔以正一国诸侯之事也定公未立则不书正月不与季氏承王正也
胡安国曰元年必书正月谨始也定何以无正月昭公薨于干侯不得正其终定公制在权臣不得正其始鲁于是旷年无君春秋欲谨之而不可也季氏废太子衍及务人而立公子宋宋者昭公之弟其主社稷非先君所命而专受之于意如者也故不书正月见鲁国无君定公无正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耳
三月晋人执宋仲几于京师
谢湜曰诸侯城成周善之大者也宋仲几违命不受功执之以治其罪义也虽然专执大夫于天王之侧而不以王命治之不敬之大也故晋卿贬爵称人胡安国曰按左氏诸侯会城成周宋仲几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为是执之则有罪矣书晋人执仲几于京师则贬词也以王事讨有罪何贬乎按周官司隶掌凡囚执人之事属于司冦凡诸侯之狱讼定以邦典凡卿大夫之狱讼断以邦法则大司冦之职也不告诸司冦而执人于天子之侧故虽以王事讨有罪犹贬凡此类皆篡弑之萌履霜之渐执而书其地谨之也每谨于初而祸乱熄矣
夏六月癸亥公之丧至自干侯戊辰公即位
谢湜曰定公昭公弟公子宋也定公之立制在季氏故丧至六日而后即位季氏鲁之大逆也定公以公弟受贼臣之立恶之大者书即位著其自立也胡安国曰昭公之薨已越葬期犹未得返至于六月癸亥然后丧至而定之即位乃在是月之戊辰盖迟速进退为意如所制不得専也以周书顾命考之成王之崩在四月乙丑宰臣太保即于是日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以二千戈虎贲百人逆王世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宅忧为天下主不待崇朝而后定也今昭公丧至在葬期之后公子宋自坏𬯎先入犹未得立是知为意如所制不得以时定非谓正棺乎两楹之间故定公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夫即位大事也宗嗣先定则变故不生盖代君享国而主其祭宜戚宜惧一失机会或萌窥伺之心至于生变则为不孝矣古人所以贵于早定国家之本也今昭公之薨定公之即位春秋详书于䇿非为后法乃见诸行事为永鉴矣
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谢湜曰昭公虽死于外与隐闵遇难不殊春秋书葬者罪鲁国不以季氏为逆也季氏吾君之仇也出其君而鲁国莫之讨也君死于外而鲁国莫之疾也定公受其位而安之臣子受其葬而安之君臣之义废矣书昭公之葬所以罪鲁国之安季氏也春秋贼不讨君不书葬昭公书葬则变例于终以起义也
[[#九月大雩立宫|九月大雩立宫]]
谢湜曰公伯禽子庙毁久矣复以私意立之非礼也宗庙之礼其远近以年其进退以义非其退而退之为不怀非其进而进之为不敬
胡安国曰焬公伯禽之子其曰立者不宜立也丧事即远有进而无退宫庙即远有毁而无立
胡宏曰公至是十九世是祧主也其不可立宫明甚所以立之者季氏以少子当鲁国祭祀自专废立自恣重赂足以结四邻私恩足以收百姓所惧神怒或降之罚耳故有祷于公而立宫也圣人笔之使后人考其世寻其由则季氏诬神之罪著而礼制不至遂乱矣
冬十月陨霜杀菽
谢湜曰建酉之月霜已栗烈菽不胜霜故陨霜杀菽草害稼菽养人十二月霜不杀草异之大者也十月霜杀菽灾之大者也
胡安国曰糓梁子曰菽举重也未可以杀而杀举重可杀而不杀举轻其象则刑罚不中之应
二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
谢湜曰宫室过制天之所不与然则雉门及两观灾乃天恶其僭而灾之也
秋楚人伐吴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
谢湜曰雉门两观为火所坏故鲁人于此新作焉门阙之灾以僭制也鲁人乘灾变之后复以僭制为之不知畏天者也雉门两观书新作书及恶其不知变也延厩因旧而葺之故书新南门雉门两观则去旧而为之故书新桓宫僖宫之类作不复书者以灾不由僭故也
胡安国曰书新作讥借王制而不能革也雉门象魏之门其外为库门而皋门在库门之外其内为应门而路门在应门之内是天子之五门也僖公尝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而春秋不书新作南门则独书者南非一门也必有不当为者子家驹以设两观为僭天子是非诸侯之制明矣夫拨乱反正者必本诸身身正者物必正春秋于僭君必书者必正之意也使定公遇灾而惧革其僭礼三家陪臣其敢僭诸侯执国命乎习旧而不知以为非何以禁季氏之胁其主矣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晋至河乃复
程颐曰意如上不请于天子而立定公故晋怒而公往朝焉晋辞公而复故明年因会而请盟
谢湜曰季氏强盛公室微弱故公初朝晋晋人辞之皆季氏交结晋室之罪也
二月辛卯邾子穿卒夏四月秋葬邾庄公冬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㧞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陈侯吴卒三月公会刘子晋侯宋公蔡侯卫侯陈子郑伯许男曹伯莒子邾子顿子胡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
程颐曰楚恃强侵诸侯晋请于天子伐之而不能明暴其罪以行天讨无功而还故书侵以罪之
谢湜曰楚子纳尹氏王子朝病蔡拘蔡侯其罪在所讨也晋定公以王命合诸侯于召陵将以伐楚也然诸侯不能明大义以伐有罪乃以冦暴之师侵之而已可以正楚而服之哉召陵之会书侵楚罪诸侯之不正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传书伐而经书侵楚者楚为无道凭陵诸夏为一裘一马拘唐蔡二君三年而后遣蔡侯既归请师于晋晋人请命于周大合诸侯天子之元老在焉若能暴明其罪恭行天讨庶几王者之师齐桓晋文之功褊矣有荀寅者求货于蔡侯弗得遂辞蔡人晋由是失诸侯无功而还书曰侵楚陋之也吕祖谦曰是时晋虽无盟主之实其承袭世业尚有盟主之虚名所以蔡侯赴愬于晋当时晋之不为盟主也久矣晋于此当因蔡之怒以奉王命会诸侯之师以讨楚则城濮之功可以再立文公之霸业可以再兴晋既不能与蔡救患方且求货于蔡侯自此晋失霸蔡被子常求货无厌见晋尚称霸主所以赴愬今晋之执政又求货于蔡侯是脱子常于楚又见子常于晋他到这里事穷计迫安得不归命于吴
夏四月庚辰蔡公孙姓帅师灭沈以沈子嘉归杀之谢湜曰沈不会召陵沈人之失也灭其国以其君归既归而杀之蔡公孙姓之虐也将讨不仁而反为不仁将讨不义而反为不义前书侵楚后书灭沈召陵之师暴乱不法其恶见矣
胡安国曰沈人不会于召陵晋人使蔡伐之书灭沈罪公孙姓也书以归罪沈子嘉也书杀之罪蔡侯也奉辞致讨而覆其邦家为敌所执不死于位皆不仁矣所恶于前无以先后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蔡侯视楚犹沈视蔡也昭公拘于郢三年而后反非以国小而弱乎沈虽不会召陵未有大罪恶也而恃强杀之甚矣能无公孙翩之及哉宋以曹伯阳归蔡以沈子嘉归皆杀之也而或书或不书其不书者贱而略之也
五月公及诸侯盟于皋鼬
程颐曰公以不获于晋故因会而求盟则此盟公意也故书公及
谢湜曰晋卑鲁君久矣朝则辞之盟则退之皋鼬之盟定公得与盟书公及诸侯所以抑晋而伸鲁也是盟也诸侯不与刘子同盟尊王臣也尊王臣诸侯同其善故盟称诸侯
胡安国曰定公之立上不请于天王下不告于方伯而受国于季孙意如故三年朝晋至河而复今会诸侯求为此盟书公及者内为志也召陵之会必序不序十有八国之诸侯则无以见侵楚之陋皋鼬之盟序与不序非义所系则以凡举可也
杞伯成卒于会
谢湜曰方用师则书卒于师师退而盟则书卒于会不当会不当师则书地
六月葬陈恵公许迁于容城
谢湜曰许又自白羽迁容城国无定处民无定守故自叶至容城凡四迁
秋七月公至自会刘卷卒
谢湜曰王臣以赴告之礼交于列国非礼也刘子卷夺爵贬之也
葬𣏌悼公楚人围蔡
谢湜曰蔡灭沈故楚围蔡
晋士鞅卫孔围帅师伐鲜虞葬刘文公
谢湜曰王臣卒鲁以外诸侯会葬非礼也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举楚师败绩楚嚢瓦出奔郑
谢湜曰楚人病蔡久矣蔡之求伐楚也既以其子元与其大夫之子为质于晋又以其子干与其大夫之子为质于吴楚人怨深于蔡可知也吴楚相为仇雠久矣柏举之战吴人愿致其力故蔡虽微弱蔡侯能役吴子而用之也吴称子著其强也楚称人著其恶也蔡与吴称以示其得吴之死力也晋侯以蔡之难假王命大合诸侯将以伐楚也然召陵之会以冦盗侵之而已未能声楚之罪而服之也蔡侯独以吴子之力乃能一战楚师而败之以至楚人震惧嚢瓦出奔然则列国讨罪反不若吴人制楚之暴也召陵书侵楚柏举书师败绩罪中国之衰也
胡安国曰吴何以称子善伐楚解蔡围也荆楚暴横盟主不能致其讨天王不得逹其命长恶不悛复兴师而围蔡王法所当讨而不赦也吴能自卑听蔡侯之义以逹天子之命兴师救蔡战于柏举大败楚师成伯讨之功善矣晋主夏盟中国所仰若嘉糓之望雨也有请于晋如彼其难吴国天下莫强焉非诸侯之所能以也有请于吴如此其易故召陵之会大合诸侯而书侵楚柏举之战蔡用吴师特书曰以者深罪晋人保利弃义难于救蔡也然则何以不言救乎救大矣阖闾子胥宰嚭皆怀谋楚之心蔡人往请会逢其适非有救灾恤邻从简书忧中国之实也圣人道大徳宏乐与人为善故因其从蔡特进而书爵嚢瓦贪以败国又不能死可贱甚矣故记其出奔特贬而称人春秋之情见矣
朱熹曰吴之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后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吴教之射御战陈这两人所以不向齐晋那边去也是见得齐晋都破坏了兼那时如阖闾夫差勾践几人皆是南蛮中之豪杰
庚辰吴入郢
谢湜曰吴之败楚也吴已制楚之暴矣以义正楚而服之中国之道也入其国夷其宫徙其器挞其墓则其暴又甚于楚入郢称吴狄之也险之不可负也久矣楚人恃江山之固自以为若磐石之安也然吴自柏举一胜十日遂入郢都有国者不可不戒也胡安国曰及楚人战则称爵入郢则举其号何也君舎于其君之室大夫舍于大夫之室狄道也圣人谁毁谁誉救灾恤邻则进而书爵非有心于与之顺天命也乘约肆淫则黜而举号非有心于贬之奉天讨也伐国者固将拯民于水火之中而鸠集之耳杀其父兄系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而乱男女之配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则善小而恶大功不足以掩之矣圣人心无毁誉如镜之无妍丑也因事物善恶施于褒贬焉不期公而自公尔明此义然后可司赏罚之权得春秋之法矣
吕祖谦曰吴之伐楚所以入郢几于灭楚论其源流固有自来自子常为令尹贪冒信䜛所以致亡之道固非在于交战之日然当时所以致败所以速亡盖自有说当吴伐楚自豫章与楚夹汉左司马戍谓子常曰子㳂汉而与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还塞大隧直辕冥厄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司马说令尹与之上下款楚人兵不能与战司马之谋要得子常御吴人于前司马以奇兵绕出吴之后使子常听之则伍员孙武亦无应楚之䇿胜败未可知然子常所以败正縁史皇谓子常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独克吴也子必速战不然不免乃济汉而陈然所以丧师几亡国全在此子常平日固失人心国势已危使其委心听司马之谋胜败尚未可知亦未至于亡国惟其私心疾忌谓楚恶已而好司马怕司马有功不使之先战所以败子常于国家危如累卵之时尚且忌贤疾能恐他人有功不恤国家之安危此其所以亡大抵看古今乱亡之由无不由立朝之臣以私意忌克所以看史皇谓子常子必速战不然不免讽味他这几句楚安得不亡以此一段看秦汉之后五代以前所以亡国同出一辙往往皆此心当时子常背司马之约先战屡战屡败至于柏举之战楚师大败子常奔郑吴自此入郢当时史皇献谋不用以其乘广死楚之几亡生于楚人恶子而好司马之一言虽区区能死不过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之谅本不足论看史皇之言半正半邪初间与子常说楚人恶子而好司马数句便是李林甫卢𣏌一等人便是李林甫卢杞所说之语子常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难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到得子常不用他言出奔郑他便自死于军后靣一段便是张巡颜杲卿一等人便是张巡颜杲卿口里说话何故史皇之为人半正半邪此段终至于自死也不是大段奸伪底人尚自知耻畏义这个人平日不曽克私意于爱憎胜负之间消磨未尽前靣教子常夺司马之功致于亡楚看他后靣死于军本是一个知耻畏义底人縁他爱憎胜负之间不曾克私意论其罪考其实与李林甫卢𣏌罪一等可为学者深戒看后靣徇社稷也縁平日不克私意所以至此何况未有史皇之畏义于爱憎胜负安得不十分消磨学者须切近看这般事
五年春王三月辛未朔日有食之夏归粟于蔡
谢湜曰患难相救祸灾相恤荒歉相赒诸侯之更事也故蔡饥而鲁遗之粟曰归
于越入吴
谢湜曰于越越之别封也吴知郢之利在前而不知越之患在后故吴子涉千里之险入郢于越乘一朝之衅入吴空内务外有国之大患也故楚人弃国围蔡而吴入郢吴人弃国围楚而越入吴
六月丙申季孙意如卒
范祖禹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者十世天子希不失其天下者矣自大夫出者五世诸侯希不失其国者矣陪臣执国命者三世大夫希有不失其家者矣天子有天下诸侯有国大夫有家必久而后失之力有小大徳有厚薄其理然也盖周自昭王考其世短道微至幽王而七十世矣鲁自宣公三家始强季氏自武子至桓子制于家臣四世矣希不失者不必皆如之其大略不过此矣
谢湜曰桓公之年书公子翚宣公之年书公子遂定公之年书季孙意如以著三公之逆也意如书卒罪鲁国不以意如为逆而讨之也春秋卿逆不书卒意如书卒则变例于终以起义也
胡安国曰内大夫有罪见讨则不书卒公子翚是也仲遂杀恶及视罪与翚同而书卒者以事之变卒之也意如何以书卒见定公不讨逐君之贼以为大夫全终始之礼也定公虽受国于季氏茍有叔孙婼之见不赏私劳致辟意如以明君臣之义则三纲可正公室强矣今茍于利而忘其仇三纲灭公室益侵陪臣执命宜矣故意如卒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耳
吕祖谦曰阳货自平子疾专政及平子卒囚季桓子以陪臣之微秉一国之政论季氏是强家大族在平子时亲逐君非不强何故身死未几便为陪臣据其家如此之速因是说道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又降而自大夫出又降而自陪臣出僭乱之萌既开彼此相仿天下之大势都如此须又自就著实处看鲁之权所以在大夫者何故正縁有庆父襄仲之难所杀者三君季友与季文子有定君之功自此专权因成弑君之乱此权所以在大夫季氏之权所以在陪臣何故盖季平子所以能逐君外则诸侯从之内则国人服之岂平子一手一足所能自致皆是家臣强悍勇知之人为之爪牙击于外乃可如阳货者实宣力焉于是假借长飬他惟恐他恶不强但知崇奖他而不知其利在前其毒在后及昭公死定公立季氏长养容纵家臣之祸方出来蒲圃之乱几亡其所以不亡者仅于一发天下事利于一时之便其后未有不反为所害者譬如要得放纵肆欲之人服丹药相似后来血气既衰未有不为痈为疽反以丧其躯者当时虽得他不义后来为其不义所败古之君子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蔽盖为此也
秋七月壬子叔孙不敢卒冬晋士鞅帅师围鲜虞谢湜曰伐而不服故围之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郑游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谢湜曰许自易都避难凡四迁形势日削不可以为国故郑灭许
二月公侵郑公至自侵郑
谢湜曰郑灭许故公侵郑
夏季孙斯仲孙何忌如晋
谢湜曰二卿出聘罪其不率也
秋晋人执宋行人乐祁犂
谢湜曰宋行人以国事通于晋宋国有过非行人之罪也故晋侯称人
胡安国曰称人以执非伯讨也祁犂聘于晋主赵简子饮酒焉献杨楯六十范赵方恶其宰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是贾祸也范献子果怒言于晋侯曰以君命越疆未致使而私饮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讨也乃执乐祁执非无名何以非伯讨也使范赵方睦皆有献焉则弗执之矣执异国行人出于列卿私意威福之柄移矣三卿分晋而靖公废为家人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吕祖谦曰宋乐祁言于景公曰诸侯唯我事晋今不使往晋其憾矣乐祁告其宰陈寅寅曰必使子往子立其后而行料得晋政多门必遇其祸乐祁用其言见溷而行及祁到晋果如陈寅之言为范宣子所执终不得归看这一段事当时陈寅之谋也自精密此不足论因此可论天下大势考左氏所载本末可以视春秋天下大势若是桓文以前诸侯多见于左氏所载凡见于征伐会盟之间皆诸侯自相为谋盖当时之政自诸侯出故也自鸡泽湨梁之会大夫専盟全不见诸侯言语宋之一会多是赵武等说话大夫之事多见于传盖当时之政自大夫出故也及春秋末后一节陪臣执政如阳货如梁怀如公山不狃北宫氏之宰如乐祁陈寅是时家臣事迹言语多见于传盖当时之政自陪臣出故也以三者观天下大势可见政在诸侯纵天子失权然犹可言政在大夫纵诸侯失权尚可整顿到得陪臣名字见于书传当时大势亦自可知
冬城中城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围郓
谢湜曰郓二于齐故围郓季桓子专政孟懿子为辅故如晋围郓书二卿
春秋集义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七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七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齐侯郑伯盟于咸齐人执卫行人北宫结以侵卫
谢湜曰郑伯与齐故盟于咸
又曰行人通国之信也执行人以侵其国罪景公之不正也执而非罪侵而非义故贬称人
吕祖谦曰齐郑盟于咸此见晋衰齐郑欲出谋此亦是天下大变四方诸侯一时皆衰亦是时节如此
齐侯卫侯盟于沙
谢湜曰卫侯畏齐故盟于沙
大雩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谢湜曰鲁侵郑围郓故齐来伐
九月大雩冬十月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齐公至自侵齐二月公侵齐三月公至自侵齐
谢湜曰齐伐我西鄙故公侵齐书侵著其不正也三月之间再出侵齐著其产祸也公室微弱故于郑于齐侵之而已
曹伯露卒夏齐国夏帅师伐我西鄙
谢湜曰公再侵齐故齐复来伐
公会晋师于瓦公至自瓦
谢湜曰晋来侵郑公恃晋为援故出会晋师
胡安国曰按左氏晋士鞅荀寅救鲁则其会晋师何也春秋大法虽师次于君而与大夫敌至用大众则君与大夫皆以师为重而不敢轻也故棐林之会不言赵盾而言晋师瓦之会言晋师而不书士鞅于以见人臣不可取民有众专主兵权之意陈氏厚施于齐以移其国季孙尽征于鲁以夺其民皆王法所禁也春秋之义行则不得为尔矣
秋七月戊辰陈侯柳卒晋士鞅帅师侵郑遂侵卫谢湜曰以君命帅师侵郑中道复以师侵卫大夫之専权生事者也侵卫书遂罪士鞅之专且暴也
葬曹靖公九月葬陈怀公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侵卫谢湜曰左氏谓晋侵卫故
冬卫侯郑伯盟于曲濮
谢湜曰杜氏谓叛晋
从祀先公
谢湜曰鲁以僖公先闵逆祀久矣定公始以昭穆正先公之位而顺祀焉书从祀著复正也祀有典礼从则顺不从则逆从者顺之本也故从为顺
胡安国曰蜀人冯山曰昭公至是始得从祀于太庙其说是也季氏逐君而制其死生之命公薨干侯不得终于正寝既薨七月又不得以时归葬既葬绝其兆域又不得同于先君而在墓道之南至孔子为司冦然后沟而合诸墓则其主虽久未得从昭穆而祔祭宜矣及意如己卒阳虎专季氏将杀季孙斯而乱鲁国托于正以售其不正始以昭公之主从祀太庙盖欲著季氏之罪以取媚于国人然其事虽顺其情则逆春秋原情制法故不书禘事与日特曰从祀先公于盗窃宝玉大弓之上见事出阳虎而不可掩也其亦深切著明矣
盗窃宝玉大弓
程氏学曰定八年冬盗窃宝玉大弓九年夏得宝玉大弓宝玉大弓天子所赐先君之分器也藏之于国子孙世世保之不可失坠而为盗所窃国慢无政可知矣故窃之书得之书以志不恭之大也
范祖禹曰孔子于阳货亦不能绝也及其窃宝玉大弓则书之曰盗
谢湜曰宝玉大弓先王锡鲁分器所谓大宝镇者也宝玉象徳大弓象武先公以文徳武功受此弓玉以有其国故历世守而传之以为国之宝镇也国之宝镇盗得而窃焉则人君不能守其国子孙不能保其传可知矣故宝玉大弓书盗窃著其失守国之道而危之也凡为穿窬而肆害取物者盗之所为也阳货蓄邪心以攘国宝故书盗
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戊申郑伯虿卒得宝玉大弓谢湜曰谓之得者以明既失而复得也宝玉大弓先王之所赐先公之所宝非盛徳不能受而传之也子孙能有其物则国安不能有其物则国危窃之书得之书尊之也
胡安国曰榖梁子曰宝玉封圭大弓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赐藏之鲁或曰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也子孙世守罔敢失坠以昭先祖之徳存肃敬之心耳古者告终易代弘璧琬琰天球夷玉兑之戈和之弓埀之竹矢莫不陈列非直为美观也先王所宝传及其身能全而归之则可以免矣鲁失其政陪臣擅权虽先公分器犹不能守而盗得窃诸公宫其能国乎故失之书得之书所以讥公与执政之臣见不恭之大也此义行则有天下国家者各知所守之职不敢忽矣又曰春秋于宝玉大弓失之则书于策得之则书于策此二物者未繋存亡何其书法若此之谨也先王分器所当世守而盗得窃之则不恭亦甚矣
六月葬郑献公秋齐侯卫侯次于五氏
谢湜曰五氏晋地罪其非事而出故书次
秦伯卒冬葬秦哀公
十年春王三月及齐平
谢湜曰前此鲁数侵齐齐数伐鲁至孔子为相与齐释怨相平而齐受之故鲁及齐平平一国所愿故不称公暨齐平者彼欲平而我与之平也及齐平者我欲平而彼从我平也孔子之相鲁也以徳亲怀邻国讲信修睦而二国于此平焉能循其道则虽天下之大可得而平也岂独一齐国哉宋楚其平起于下故书人齐鲁其平起于上故书国
夏公会齐侯于夹谷公至自夹谷
谢湜曰鲁自昭公失位鲁君不会诸侯久矣孔子之相鲁也数月之间平两国之争定公出会齐侯安国尊君拨乱反正于是乎在矣惜乎圣人之不久用于鲁也
胡安国曰夹谷之会孔子相犂弥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两君就坛两相相揖齐人鼓噪而起欲以执鲁君孔子历阶而升不尽一等而视归乎齐侯曰两君相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于神为不祥于徳为愆义于人为失礼齐侯遽止之而属其臣曰夫人率其君与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独率我入非礼之俗使寡人获罪于鲁侯如之何晏子曰小人之谢过也以文君子之谢过也以质君已知过则谢之以质耳于是归郓讙龟阴之田仲尼一言威重于三军亦顺于理而已矣故天下莫大于理而强众不与焉
晋赵鞅帅师围卫
谢湜曰士鞅侵卫卫不能服故鞅围卫
齐人来归郓讙龟阴田
程颐曰齐服义而求归之故书来归
谢湜曰田不书我者郓龟讙阴本非鲁旧故也归田书来者非我求之于齐齐人至鲁归之故也徳之悦服人心久矣夹谷之会孔子以徳左右其君以礼退裔夷之俘止嘉乐之享以义黜优施之乱正司马之刑方是时两君之礼严肃顺备而不敢偷两国之众恭恪震叠而不敢慢文徳武威于此两立矣故夹谷之会方返齐人畏恐服义而归我以所侵之田也胡安国曰齐人前此尝归济西田矣后此尝归讙及阐矣而此独书来归何也曰归者鲁请而得之也曰来归者齐人心服而归之也定公齐侯会于夹谷孔子摄相事具左右司马以从至于会所以礼相见郤裔俘拒兵车之命而罢享礼之设于野由是齐侯归三邑以谢过故子法言曰仲尼用于鲁齐人章章归其侵疆桓公以义责楚而楚人求盟夫子以礼责齐而齐人归地皆书曰来序绩也春秋夫子之笔削自序其绩可乎圣人会人物于一身万象异形而同体通古今于一息百王异世而同神于土皆安而无所避也于我皆真而无所妄也其曰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以天自处矣而亦何嫌之有
又曰郓讙龟阴之田本鲁田也始失其地不书于策者君辱当讳也不能保其土地人民则不君矣春秋义存君亲故特讳而不书以掩鲁侯之辱
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秋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
谢氏曰郈叔孙氏邑陪臣据邑叛国故二卿围郈夏围不克故秋复围之以二卿之力郈邑至于再围则郈之强大耦国可知矣故曰并后匹嫡两政耦国乱之本也
胡安国曰郈叔孙氏邑也侯犯以郈叛不书于策书围郈则叛可知矣再书二卿帅师围郈则强亦可知矣天子失道征伐自诸侯出而后大夫强诸侯失道征伐自大夫出而后家臣强其逆弥甚则其失弥速故自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三家专鲁为日已久至于家臣争叛亦其理宜矣春秋制法本忠恕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故所恶于上不以使下所恶于下不以事上二三子知倾公室以自张而不知家隶之拟其后也凡此类皆据事直书深切著明矣
宋乐大心出奔曹宋公子地出奔陈
谢湜曰宋景公失御臣之道故左右大臣以大恶相继出奔
冬齐侯卫侯郑㳺速会于安甫
谢湜曰会于安甫以卫有晋难故也
叔孙州仇如齐
谢湜曰齐来归田故州仇如齐
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𫸩出奔陈
谢湜曰仲佗石𫸩首恶构乱公子辰不能拒绝而从之故书暨辰縁母弟之宠权势隆盛以至二卿挟之以乱故书弟
胡安国曰按左氏宋公子地有白马四公以与桓魋地怒抶魋夺之魋惧将走公泣之母弟辰曰子为君礼不过出境君必止子地出奔陈公弗止辰为之请弗听辰曰是我逐吾兄也吾以国人出君谁与处书曰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𫸩出奔陈其弟云者罪宋公以嬖魋故而失二弟无亲亲之恩暨云者罪辰以兄故帅其大夫出奔无尊君之义夫暨者不得已之词又以见仲佗石𫸩见胁于辰不能自立无大臣之节也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𫸩公子地自陈入于萧以叛
谢湜曰公子辰恃弟之宠从乱臣之谋入与景公争国乃辰率乱臣而为之主也故入萧以辰为首暨者彼为之首而我与之出也及者我为之主而彼从我入也出奔书暨者以逆首归仲佗石𫸩而罪之也入萧书及者以逆首归宋公之弟辰而罪之也
胡安国曰出奔陈则称暨入于萧以叛则称及非不得已之词得已而不已者也夫事君者可贫可贱可杀而不可使为乱今不得已而轻于去国犹之可也得已而不已而果于叛君则无首从之别其罪一施之故不称暨而称及四卿在萧以叛而大心自曹从之其叛可知矣故不书叛而曰入于萧入逆词也书自陈自曹者结邻国以入叛陈与曹之罪亦著矣吕祖谦曰萧是大邑庄十二年宋闵公时群公子亦入于萧今年母弟辰之乱非独是所掠之地可畏而所谋事之人亦可畏如暨仲佗之徒乐大心凑合得成所以为宋大患
夏四月秋宋乐大心自曹入于萧
谢湜曰乐大心公子地与三子同恶相济者也故公子地自陈从三子入萧乐大心复自曹入萧
冬及郑平叔还如郑莅盟
谢湜曰鲁六年侵郑至此释怨而平
又曰以平故为盟
吕祖谦曰冬及郑平始叛晋也当此时晋之属国皆不属晋如卫又自去年叛今鲁又来平郑诸侯皆无从晋者
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夏葬薛襄公叔孙州仇帅师堕郈
谢湜曰郈也费也成也三家之邑也鲁自宣公以来三家专政邑城过制势拟国都及三家之微也陪臣恃都邑出为背逆三家复不能制故或以郈叛或以费叛或以成叛以至帅师堕之也书堕郈著都城之害也然则邑有百雉之城家有甲兵之富其终不为国患者鲜矣统御国家者不可不戒也
杨时曰汉之有七国未若鲁之有三家也孔子堕三都之城而三家无敢不受命者则其取之必有道矣朱熹语录或问孔子仕季氏之义曰此亦自可疑有难说处因言三家后来亦被陪臣挠也要得夫子来整顿孔子却因其机而为之如堕邑之事若渐渐扫除得去其势亦自削弱可复正也孟氏不肯堕成遂不能成功因说如今且据史传所载亦多可疑处如鲁国司徒司马司空之官乃是三家世为之不知圣人如何得做司冦又问群弟子皆仕家臣圣人亦不甚责之曰当时列国诸臣皆世其官无插手处故诸子不择地而为之耳
或又问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孔子仕于定公而言桓子何也曰当时桓子执国柄定公亦自做主不起孔子之相皆由桓子及桓子受女乐孔子便行矣如陈恒弑齐君孔子沐浴而告鲁公又告桓子事势可见
问堕三都季氏何以不怨曰季氏是时自不奈陪臣何故假孔子之力以去之及既堕三都而三桓之势遂衰所以桓子甚悔临死谓康子曰使仲尼之去而鲁不终始者由我故也正如五代罗绍威不奈魏博衙兵何假朱温之势以除之既除衙兵而魏博之势大弱绍威大悔正此类也孔子是时也失了这机会不曽做得成
卫公孟𫸩帅师伐曹季孙斯仲孙何忌帅师堕费谢湜曰费季孙氏邑费尤强故二卿帅师堕之胡安国曰按左氏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堕郈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帅费人袭鲁公与三子入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入及公侧仲尼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二子奔齐遂堕费礼曰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防民诸侯犹有叛者故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礼所当谨也郈费成者三家之邑政在大夫三卿越礼各固其城公室欲张而不得也三桓既微陪臣擅命凭恃其城数有叛者三家亦不能制也而问于仲尼遂堕三都是谓以礼为国可以为之兆也推而行诸鲁国而凖则地方五百里凡侵小而得者必有兴灭国继绝世之义诸侯大夫各谨于礼不以所恶于上者使其下亦不以所恶于下者事其上上下交相顺而王政行矣故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可三年有成
吕祖谦曰侯犯以郈叛须看初间都无此縁昭公出奔后鲁国大变都无纲纪所以如此
又曰孔子为政于鲁堕三家都邑考当时本末自有次序所谓三家都邑自常人论之必疑变不可知然考当时事端初不发于仲尼乃仲由为季氏宰发此议又是三家既有此议后来论之却言仲尼不自为谋恐三家万一不从伤威损重不可复令鲁国若使仲由为之从则公室之权自此振不从则不过不从家臣之言仲尼之礼貌未损鲁国之威权未沮为此论者亦未免为利害所夺亦未知圣人为政夫子之得邦家所谓立之斯立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圣人作而万物睹仲尼在上同此心者孰不怀同此气者孰不感况仲尼是勇锐兼人之资感于气最先者所以为堕都之议而叔孙氏季氏皆从郈与费此二人亦非仲由所能令盖圣人在上他自有所感动仲由特发耳然两都既堕独公山弗狃负固而弗服何故比闭固难感者所以虽用兵未克如三苗逆命一般若仲尼终为政于鲁则闭固者亦须服又将此事反复论之当仲尼为政公室之权虽未尽收已不见公室与三家之异昭公时三家与公室相为仇雠到此能与三子入宫登台当仓卒变乱之时敢如季氏之宫分明见得季氏与国同体了此见圣人感化之功如此
秋大雩冬十月癸亥公会齐侯盟于黄
谢湜曰以平故为盟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公至自黄十有二月公围成公至自围成
程氏学曰礼曰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防民诸侯犹有叛者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费也郈也成也三家之邑也政在大夫三家越礼各固其城三桓既微陪臣擅命而恃其城数有叛者故三家亦不能制也乃至屡围而不克帅师堕之费郈则堕矣成犹强不服是以公围而不果堕公羊曰孔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曰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于是堕郈费斯得其义书此足以见有天下国家者可不慎于礼哉
谢湜曰成孟孙氏邑鲁将堕三都三卿堕郈堕费矣成犹强难服故公出堕成其堕成也卒于围之而止书围成著其不能堕也公不能亦孟孙有中辍之心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鄣无成是无孟氏也子伪不知我将不堕书公围成强也其致危之也仲由为季氏宰孔子为鲁司冦而不能堕成何也按是冬公围成弗克越明年孔子由大司冦摄相事然后诛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而商贾信于市男女别于途及齐人馈女乐孔子遂行然则围成之时仲尼虽用事未能专鲁国之政也而辩言乱政如少正卯等必肆疑沮于其间矣成虽未堕无与为比亦不能为患使圣人得志行乎鲁国以及期月则不待兵革而自堕矣
胡宏曰司马迁载孔子堕三都之明年由大司冦摄相事夫圣人之仕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夫天之生物随其分限无不可为而过者无可为而不及者为委吏则必会计当为乘田则必畜飬蕃为宰而亲民则必制飬生送死之节为司空而正封域则沟合昭公之墓为司冦而治奸乱则诛少正卯而堕三都及成不堕三家之虑变矣故经文不言三家直书曰公圣人色斯举矣安有明年由大司冦摄相之事所以必知其无者考按经文明年无更败起废之事而筑囿大蒐绝与堕都之意不侔故也迁载孔子言行不得其真者尤多则未知其所以得实录之名者何故朱熹语录或问堕三都事费郈已堕而成不可堕是不用夫子至于此否曰既不用郤何故围成当时夫子行乎季孙三月不违则费郈之堕出于不意及公敛处父不肯堕成次第唤醒了叔季二家便做这事不成又齐人以女乐归之遂行不然当别有处置也又曰孔子相鲁欲堕三家至成则为孟氏所觉遂不可堕要之三家孟氏最弱季叔为强强者堕之而弱者反不可堕者强者不觉而弱者觉之故也问成既不可堕夫子如何别无处置了便休曰不久夫子亦去鲁矣若使圣人久为之亦须别有道理
春秋集义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八
宋 李明复 撰
定公
十有三年春齐侯卫侯次于埀葭
谢湜曰埀葭卫地
夏筑蛇渊囿
谢湜曰筑囿于郎筑囿于蛇渊著其妨民也
大蒐于比蒲卫公孟𫸩帅师伐曹
谢湜曰曹人不服故再伐曹
秋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
谢湜曰晋阳赵鞅邑鞅据邑叛故书入
胡安国曰按左氏赵鞅谓邯郸午曰归我卫贡五百家吾舍诸晋阳午许诺归告其父兄皆不可赵孟怒遂杀午围邯郸午荀寅之甥荀寅士吉射之姻也而相与睦遂伐赵氏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赵鞅之入拒范中行也而直书曰叛何也人臣专土与君为市则是篡弑之阶坚冰之戒岂无以有己之义乎后世大臣有困于䜛闲迁延居外不敢释兵卒以忧死者亦未明人臣之义故尔故直书入于晋阳以叛入者不顺之词叛者不赦之罪
吕祖谦曰晋范氏中行与赵氏相攻观始者作乱之由与后来范中行氏之所以败赵鞅之所以再入看此曲折断之一言不过私之一字若致乱之由是当赵鞅欲邯郸午归卫贡五百家于晋阳午不从赵孟怒杀午縁此作乱范氏助他所以致乱之由只縁赵氏丰植其私邑私邑强大到得范中行氏所以邯郸午亦非有公心正縁午是荀寅之甥荀寅又是范吉射之姻亲党更相助到得赵鞅奔晋阳后来韩简子之徒言于公欲逐荀寅范吉射之徒亦非有正国家之刑其端亦私意乃欲以私爱立梁婴父为卿故欲逐范氏代其位韩简子亦与中行文子相恶欲乘闲逐之范氏助私党韩氏报私怨外面若欲振纲纪其实是私以此知晋室之乱举六卿虽或胜或负或存或亡通是一个私意为国尽皆私意无一人为公晋安得不亡
冬晋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谢湜曰赵鞅叛晋阳荀寅士吉射叛朝歌权臣不率甚矣晋国之乱可知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知文韩简魏襄子与荀寅范吉射相恶将逐荀范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载书在河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不均矣请皆逐之遂奉公以伐二子二子败奔朝歌晋主夏盟威服天下及大夫专政贿赂公行内外离折示威平丘而齐叛辞请召陵而蔡叛盟于沙咸而郑叛次于五氏而卫叛莅于郑会于夹谷歃于黄而鲁叛诸侯叛于外大夫叛于内故奔于晋阳而赵鞅叛入于朝歌而荀寅与士吉射叛以晋国之大天下莫强焉邦分崩而不能守也春秋于晋事或略而不序或贱而称人或书侵以陋之责亦备矣至是三卿内叛直书于䇿见其效也故臧哀伯曰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宠赂章也晋卿始祸縁卫贡也乐祁见执献杨楯也蔡侯从吴荀寅货也昭公弗纳范鞅赂也而晋室自是不复能主盟矣故为国以义不以利春秋之大法在焉见诸行事亦可谓深切著明矣
晋赵鞅归于晋
谢湜曰赵鞅韩晋之强宗也赵鞅之叛法所不赦韩魏为鞅请而复之定公不能察治乃以韩魏之请释其罪复其职还其爵邑使鞅复以无罪归国晋之国法不行于叛逆之人矣前书叛后书归罪其赦逆臣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荀范奔朝歌韩魏以赵氏为请鞅入于绛盟于公宫然则书归者易词也韩魏为之请晋侯许之复而寅与吉射去国出奔则无有难之者故其归为易矣三子之叛其罪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复寅吉射以无助故终叛春秋书鞅归于晋非与之也以罪晋侯纵失有罪无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恶始祸晋国之载书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讨以警乱臣又亢不𠂻徇韩魏之请而许之复无政刑矣其能国乎先儒或谓言归者以地正国也鞅取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则其说误矣以地正国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胁人臣擅兴无罪以兵諌者真爱其君也使后世贼臣称兵向阙以诛君侧为名而实欲胁君取国者则此说启之也大失春秋之意也
薛弑其君比
谢湜曰臣下不安以成凶祸故弑书国
胡安国曰称国以弑者当国大臣之罪也孙复以为举国之众皆可诛非矣三晋有国半天下若皆可诛刀锯不亦滥乎颕川常秩曰孙复之于春秋动辄有罪盖商鞅之法耳弃灰于道者诛步过六尺者罚其不即人心远矣王回以是尚秩此善议复者
十有四年春卫公叔戍来奔卫赵阳出奔宋
谢湜曰灵公不道南子乱国故公叔戍赵阳以欲去夫人之党得罪出奔
胡安国曰公叔戍将去南子之党夫人愬曰戍将为乱故公叔来奔赵阳北宫结皆戍党也故亦出奔而灵公无道不能正家以丧其大臣之罪著矣戍又以富见恶于卫侯夫富者怨之府也使戍积而能散以财发身不为贪人之所怨于以保其爵位傥庶几乎
二月辛巳楚公子结陈公孙佗人帅师灭顿以顿子牂归
谢湜曰顿日微弱又得罪于楚故顿为楚灭
夏卫北宫结来奔
谢湜曰结戍之党故出奔
五月于越败吴于檇李吴子光卒
谢湜曰檇李吴地吴将攻越越潜兵入檇李败之又曰光吴子阖庐
胡安国曰按左氏吴伐越勾践御之患其整也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吴师属目因伐之阖闾伤而卒书败者诈战也定公五年于越入吴至是败吴于檇李会黄池之岁又入吴悉书于史以其告也哀之元年吴子败越栖勾践于会稽之上岂独不告而史䇿不书疑仲尼削之也吴子光卒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则对曰唯不敢忘三年乃报越然则夫椒之战复父仇也非报怨也春秋削而不书以为常事也其旨微矣
吕祖谦曰檇李今之秀州又云吴与越战越王勾践御之陈于檇李勾践患吴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动使罪人三行属剑于颈而辞曰二军有治臣奸旗鼔不敏于君之行前不敢逃敢归死遂自刭也师属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败之姑浮以戈击阖庐阖庐伤将指取其一屦还卒于陉到此吴方为越所败阖庐伤而死吴之陈所以如此整乃当时申公巫臣孙武之馀教何故他当时适吴舍偏两之卒于吴教他伍乘之法后来又从孙武教宫人战陈斩其犯命者则陈法吴人讲之精虽阖庐末年尚承馀教遗习以越之剽悍轻易犹畏不敢前以此知用兵不可无法制何故越出奇计变吴人耳目终为所败盖兵有正奇正则可效奇则不可效所谓行列卒伍分布之法故可传到得千变万化移换耳目则不可教若使巫臣孙武在则必不到陈乱地位无巫臣孙武之臣徒守巫臣孙武之法便到败处以此知天下之事固有可𫝊有不可𫝊者阖闾既败死其子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谓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其复仇之志甚坚惟其立志之坚所以几灭越国后来何故为勾践甘言重币所诱听太宰嚭䜛臣之说志满意得终为越灭若以常理论之坐薪尝胆之时为之则易志满意得之时持之甚难然观夫差本源发处其志已不全了所以常使人立于庭出入必谓己是常要人唤省他使其志坚如火之必热如水之必湿如江河之不可转移则复仇之念岂有间断今必待人提起他意思则知他当时工夫巳自有间断隔绝处了所以终至于志满意得为越所败灭学者观此事最当警戒今学者能亲直谅之友朝夕警省亦是大段有志之人然而须以夫差事自警见得人终靠不得志满意得地位便自见学者做工夫须到不待人地位方坚固
公会齐侯卫侯于牵公至自会
谢湜曰是时卫有公叔戍之难牵之会著齐不能定卫难也牵卫地
吕祖谦曰晋人围朝歌朝歌是范氏之邑鲁卫齐谋范中行氏三国所以来救之者何故一则是晋之衰一则是范中行本主四方之诸侯所以尚有人情三国所以救之看陈寅言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赵氏此句可见范中行氏内则有三国之助外则有狄师之助何故不胜盖当时三分只有一分属范中行氏二分尚在四郊所以难成又看知文子韩简子魏襄子之徒皆恶范中行氏事见十三年范中行氏虽盛终敌不得四家去
秋齐侯宋公会于洮
谢湜曰是时宋有公子辰之难洮之会著齐不能清宋难也洮曹地
天王使石尚来归脤
谢湜曰石尚天王之士故书名王受神福赖诸侯所致则神福王宜与诸侯共之故天子分俎实不曰赐而谓之归也古者诸侯以时入朝朝则各以其职来祭故天子祭于宗庙有与诸侯共福之礼与之同其事则必与之同其乐故也周衰诸侯职贡不修祀事不相久矣庙中之赐诸侯何与于此哉敬王乃以脤肉亲鲁而归之失礼之大也脤膰以同姓为主所赐非特同姓而已
杨时曰行人归脤以交诸侯之福不必同姓异姓也如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是已
卫世子蒯聩出奔宋
谢湜曰左氏谓蒯聩谋害其母出奔而春秋不绝其世子然则蒯聩之祸盖出于南子之譛也书世子出奔所以著灵公之恶也南子妇徳不修甚矣其恶世子而欲去之亦久矣骊姬害晋南子害卫其情一也灵公听南子之谮不能为世子审察以致出奔故出书世子纳书世子所以明蒯聩未失世子之道也杨时曰卫世子蒯聩得罪于灵公而奔宋已而之晋赵氏灵公怨其出奔也谓少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立郢为太子曰此灵公命也郢曰有亡人之子辄在不敢当于是卫人立辄为君昔者公仪仲子之丧舍其孙而立其子子游问诸孔子孔子曰否立孙则世子而立嫡孙礼也然则郢之让辄之立正也赵简子欲入蒯聩而卫人以立郢拒之不得入夫蒯聩得罪于灵公出奔不宜有卫也卫人以辄为君矣则其拒之宜若可然故冉求以为问夫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国君乎居卫而问卫君宜夫子之不告也故子贡以夷齐问之夫伯夷叔齐孤竹君二子也伯夷兄也叔齐弟也父欲立叔齐而叔齐以伯夷为兄而让之伯夷以为父命也不受而逃去故国人立其中子而夫子贤之子贡以是知其不为卫君也何以言之盖为臣而不命于其君为子而不受于其父而有其国义之所不与也虽伯夷为兄叔齐让之犹弗受也况得罪于其父乎则蒯聩不宜有卫明矣夫人以灵公之命而立郢则郢受之可也而以辄在为辞其庶几叔齐之义乎然辄之立以蒯聩尝为世子故也蒯瞆未尝为世子则郢何辞焉而辄亦何自而立耶故春秋书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瞆于戚书世子所以罪辄也然则蒯聩之入为辄者宜奈何去位从之可也拒之不可也国人拒之而立郢则其义两得矣说者以谓善兄弟之让则恶父子之争可知夫恶父子之争虽庸夫愚妇知之矣而谓求赐之贤必待问而后知耶失其旨矣
尹焞曰卫君父子争国夷齐兄弟让位孔子贤夷齐则其不为卫君也可知矣
胡安国曰世子国本也以宠南子故不能保世子而使之去国以欲杀南子故不能安其身至于出奔是轻宗庙社稷之所付托而恣行矣春秋两著其罪故特书世子其义不系于与蒯瞆之世其国也而灵公无道不能正家以危其国本至使父子相残毁灭天理之所由著矣
张栻曰叔齐之让伯夷以为伯夷之长当立无兄弟之义而何以为国乎伯夷之不受国以为叔齐之立父命也无父子之义而何以为国乎二人者宁去国而存此矣卫辄之事国人论之以为蒯聩既得罪于先君而出奔而辄受先君之命宗国不可以无主则立辄而拒蒯聩可也曽不知蒯聩父也辄子也父子之义先亡而可一日立乎故子贡以夷齐之事为问方是时夫子在卫辄立之事盖难言也赐也微其辞以测圣人之旨耳
朱熹语录或问子郢不肯立也似不是曰只立辄时只是蒯聩一个来争若立他时则又添一个来争愈见事多人以千乘之国与之而不肯受他毕竟是看得来惹手难做后不敢做问卫君欲召孔子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为之臣复欲去出公亦岂人情曰惟孔子而后可问灵公既逐蒯聩公子郢辞不立卫人立辄以拒蒯聩论理辄合下便不当立不待拒蒯聩而后为不当立也曰固是辄既立蒯聩来争必矣
卫公孟𫸩出奔郑
谢湜曰𫸩世子之党故出奔
宋公之弟辰自萧来奔
谢湜曰恃弟之亲与国为抗而景公未之绝也故自萧来奔复书弟
大蒐于比蒲邾子来会公
谢湜曰车徒不足故连岁大蒐邾子惧难会于比蒲
城莒父及霄
谢湜曰郈与费患其固而堕之莒父及霄患其不固而城之茍惟弗择忠良而畀之以邑则二邑虽固适足以为叛人之资而已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来朝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谢湜曰食非一处故不言所食
二月辛丑楚子灭胡以胡子豹归
谢湜曰顿子沈子胡子自鸡父之败国灭之兆已形矣其后国势萎弱相继以灭故春秋于胡沈二君之死书灭著其取灭之由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吴之入楚胡子尽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为为是楚灭之夫灭人之国其罪大矣然胡子豹乘楚之弱尽俘其邑之近胡者所谓国必自灭而后人灭之非灭之者独有罪也国君造命不可委命者既以为有命而又贪生忍辱不死于社稷则是不知命矣书以归罪豹之不能死位与归也故楚子书爵而胡子豹名
夏五月辛亥郊
谢湜曰郊以寅月五月辛亥郊四月辛巳郊著其失时也郊祀失时不敬之大也
壬申公薨于高寝郑罕达帅师伐宋
谢湜曰郑与卫亲公孟𫸩在郑蒯聩在宋故郑罕达伐宋
齐侯卫侯次于渠蒢
谢湜曰齐景卫灵非事出次于外凡三罪其不恤民也
邾子来奔丧
谢湜曰小国益弱故邾子奔丧于鲁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谢湜曰姒氏𣏌女哀公母定公妾哀公未称君故妾母不称夫人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九月滕子来会葬
谢湜曰小国益弱故滕子会葬于鲁
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谢湜曰葬以永安考妣一物不善则百世不安臣子所宜尽心也虑物必备襄事必慎尽心之至也定公葬有日矣卜以丁巳而葬以戊午葬不得以时成日下昃然后能葬以雨之害也以一国葬一人而其葬不备不慎如此葬事茍简可知矣书雨不克葬日下昃则日向夕矣非葬之时也日中犹不可而况日下昃乎古者日旦而葬日中而虞日旦而葬敬之至也日中而虞哀之至也
辛巳葬定姒
谢湜曰母以子贵故仲子非君母则归𮚐不称谥哀公未称君则定姒卒不称夫人葬不称小君
胡安国曰公羊曰有子则庙庙则书葬曽子问并有丧则如之何子曰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其虞也先重而后轻
冬城漆
谢湜曰漆邾庶其邑
春秋集义卷四十八
<经部,春秋类,春秋集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四十九
宋 李明复 撰
哀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程颐曰哀公名蒋定公子恭王二十六年即位哀谥也恭仁短折曰哀
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
谢湜曰许已为郑属邑矣随楚围蔡复书许男者不与郑之灭许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曰报柏举也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间夫男女以辨则是降也疆于江汝则迁其国也而独书围蔡何也蔡尝以吴师入郢昭王奔随坏宗庙徙陈器挞平王之墓矣至是楚国复宁帅师围蔡降其众迁其国而春秋书之略者见蔡宜得报而楚子复仇之事可恕也圣人本无怨而怨出于不怨故议仇之轻重有至于不与共戴天者今楚人祸及宗庙辱逮父母若包羞忍耻而不能一洒之则不可以有国而天理灭矣故特书围蔡而称爵恕楚之罪词也
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谢湜曰事天以诚敬为主惟诚敬为能动天故也古者牲用犊器用陶匏扫地而祭以诚为主也鲁之郊或四五卜或以四月五月或以九月或牛之口伤或鼠食牛角或鼠食牛或牛死或免牲或免牛或不郊其不敬至矣此天所以恶之而变起于郊也若夫精诚足以感自然之情清明足以通自然之徳扫地则歆之矣又奚有鲁郊之变哉
胡安国曰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志不敬也夏四月郊书不时也四卜非礼五卜强也全曰牲伤曰牛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尝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后免之不敢専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此成王谅阴之时位冢宰摄国政行天子之事也鲁何以得郊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而欲尊鲁故赐以重祭得郊禘大雩然则可乎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欲尊鲁而赐以人臣不得用之礼乐岂所以康周公也哉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祖此定礼也今鲁得郊以为常事春秋欲削而不书则无以见其失礼尽书之乎则有不胜书者故圣人因其失礼之中又有失焉者则书于䇿所谓由性命而发言也圣人奚容心哉因事而书以志其失为后世戒其垂训之义大矣
秋齐侯卫侯伐晋
谢湜曰晋欲纳蒯聩故二国伐晋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
谢湜曰邾子来会来朝来奔丧犹不免难以鲁之所欲者邾之土地也书伐邾著鲁之不道也
二年春王二月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
谢湜曰以邾微国而三卿帅师伐之以田故也邾人入田以求免难故取漷东沂西田书取罪其不义也书漷东沂西谨邾之分地也取漷东犹未足于是又取沂西书及沂西罪其无厌也
癸巳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
谢湜曰胁其地而盟其君盟之不义者也
胡安国曰曷为列书三卿哀公得国不张公室三卿并将鲁众悉行伐国取地以盟其君而已不与焉适越之辱兆矣定公之薨邾子来奔丧事鲁恭矣而不免于见伐徒自辱焉不知以礼为国之故也邾在邦域之中不加矜恤而诸卿相继伐之既取其田而又强与之盟不知以义睦邻之故也故详书以著其罪三人伐则曷为二人盟盟者各盟其所得也莫强乎季孙何独无得乎季氏四分公室有其二昭公伐意如叔孙氏救意如而昭公孙阳虎囚桓子孟孙氏救桓子而阳虎奔今得邾田盖季氏以归二家而不取也
夏四月丙子卫侯元卒滕子来朝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
程颐曰蒯聩得罪于父不得复立辄亦不得背其父而不与共国委于所可立使不失君之社稷而身从父则义矣
又曰孔子闻卫乱曰柴也其来由其死矣二者盖皆适于孔悝受命立辄若纳蒯聩则失职与辄拒父则不义如辄避位则拒蒯聩也如辄拒父则奉身而退可也故子路欲劝孔悝无与于此忠于所事也而孔悝既被胁矣此子路不得不死然燔台之事则过于勇暴也
又或问左氏言子路助卫辄观其学已升堂肯如是否曰子路非助辄只为孔悝䧟于不义欲救之耳盖蒯聩不用君父之命而自立强盟孔悝孔悝不合从之故也子路当时可免难否曰不可免
杨时语录或问夫子为卫君子贡自以意对可也何必更以夷齐为问曰向尝解此一叚亦未尽蒯聩得罪先君而辄乃先君之命此其可疑又与夷齐事颇相类故以问也当是时聩以父争辄便合避位国人择宗室之贤者立之乃善又问伯夷当初若还立时如何曰伯夷不得罪于先君又问子路事孔悝死得是否曰亦是若使孔子为之则如之何曰它当自有处也又问方聩争之时劝辄避位不从则去之如何曰可子路先亦劝孔悝不可与其事只是失之太迟若使子贡问卫君孔子必不答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君乎聩辄事史记两处出当以卫世家为正谢湜曰蒯聩未绝于卫故称世子辄以君命拒父故晋赵鞅纳蒯聩于戚王父之命不可违也蒯聩以亲则父也以位则世子也以义则未绝于国也为卫国计者使辄先以君命即位次以父恩逊位辄既受位而后辞则上不违先君顾属之命下不伤父子先后之伦卫之大事两顺而不逆矣失此道至使辄以子拒父而赵鞅有纳世子之师故蒯聩纳称世子以责卫之臣子也
胡安国曰世子不言纳位其所固有国其所宜君谓之储副则无所事乎纳矣凡公子出奔复而得国者其顺且易则曰归有奉焉则曰自其难也则曰入不称纳矣况世子哉今赵鞅帅师以蒯聩复国而书纳者见蒯聩无道为国之所不受也国人不受而称世子者罪卫人之拒之也所以然者縁蒯聩出奔灵公未尝有命废之而立他子及公卒大臣又未尝谋于国人数蒯聩之罪选公子之贤者以主其国乃从辄之所欲而君之以子拒父此其所以称世子也人莫不爱其亲而志于杀莫不敬其父而忘其丧莫不慈其其子欲其子之富且贵也而夺其位蒯聩之于天理逆矣何疑于废黜然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辄乃据国而与之争可乎故特系纳卫世子蒯聩于戚于赵鞅帅师之下而鞅不知义灵公与卫国大臣不能早正国家之本以致祸乱其罪皆见矣
胡宏曰蒯聩无父出奔称世子者罪其佻谋非常至于出奔失世子之道也赵鞅纳之而称世子者罪大臣辅辄而拒父也蒯聩无父辄亦无父天下岂有无父之人而可以事宗庙社稷为人上者哉故孔子为政于卫则必具灵公父子祖孙之本末上告于天王下告于方伯乞立公子郢然后人伦明天理顺无父之人不得肆名正而国家定矣
朱熹曰孔子若仕于卫必先正其君臣父子之名如蒯聩不当立辄亦不当立当去辄而别立君以拒蒯聩晋赵鞅欲立蒯聩圣人出时必须大与他剖判一畨教他知个是与不是或问论道理固是去辄使国人自拒蒯聩以事情论之晋人正主蒯聩势足以压卫圣人如何请于天子请于方伯天子既自不奈何方伯又是晋自做如何得曰道理自是合如此了圣人出来须自能使晋不为蒯聩或因问如请讨陈恒之事也只是据道理不论事情曰如这一两件大事可惜圣人做不透若做得透使三纲五常既坏而复兴千条万目自此而更新圣人年七十四岁拳拳之心终做不成
张栻曰卫辄之事国人论之以为蒯聩既得罪于先君而出奔而辄受先君之命宗国不可以无主则立辄而拒蒯聩可也曾不知蒯聩父也辄子也父子之义先亡而可一日立乎故子贡以夷齐之事为问方是时夫子在卫辄立之事盖难言也赐也微其辞以测圣人之旨可谓善为辞者矣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逹帅师战于鐡郑师败绩
谢湜曰罕逹为卫来讨蒯聩赵鞅为蒯聩来讨罕逹故二师交战于铁郑非晋敌故郑师败绩铁卫地杜氏谓戚城南是也左氏所载误矣
冬十月葬卫灵公十有一月蔡迁于州来蔡杀其大夫公子驷
谢湜曰州来吴所灭小国也蔡惧楚故迁于州来不能保国而迁国以避难罪其失守土之道也以小事大智之事也蔡公孙姓帅师灭沈蔡侯以吴子败楚师失事大之道矣然则迁于州来蔡人之自取也胡安国曰州来吴所灭也蔡虽请迁于吴而中悔吴人如蔡纳聘而师毕入蔡侯告大夫杀公子驷以说哭而迁墓如此则实吴人之所迁也而经以自迁为文何也楚既降蔡使疆于江汝蔡人听命而还师矣复背楚请迁于吴而又自悔也其谋之不臧甚矣夫迁国大事也盘庚五迁利害甚明众犹胥怨不适有居至于丁宁反复播告之修而后定也今蔡介于吴楚二大国之间背楚诳吴及其事急又委罪于执政其谁之咎也故经以自迁为文而杀公子驷则书大夫而称国言君与用事大臣擅杀之也故公孙猎则书大夫而称人言国乱无政众人擅放之也驷与猎其以请迁于吴为非者乎而委之罪以说谁敢有复尽忠而与谋其国者哉
三年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
谢湜曰鱼石晋为宋讨也宋事以晋首兵者善晋以诸侯讨逆也蒯聩齐为卫讨也卫事以齐首兵者不以子讨父也晋围彭城书宋者正彭城归于宋也齐围戚不书卫者不以子制父也父子人之大伦也大伦不正则人道堕矣此春秋所以谨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灵公游于郊公子郢御公曰余无子将立汝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图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灵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为太子君命也对曰郢异于他子且君没于吾手若有郢必闻且亡人之子辄在乃立辄以拒蒯聩蒯聩前称世子者所以深罪辄之见立不辞而拒其父也辄若可立则蒯聩为未绝未绝则是世子尚在而可以拒乎主兵者卫也何以序齐为首罪齐人与卫之为恶而党之也公孙文仲主兵伐郑而序宋为首以诛殇公石曼姑主兵围戚而序齐为首以诛国夏训天下后世讨乱臣贼子之法也古者孙从祖又孙氏王父之字考于庙制昭常为昭穆常为穆不以父命辞王父命礼也辄虽由嫡孙得立然非有灵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辞父命哉故冉有谓子贡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伯夷以父命为尊而逊其弟叔齐以天伦为重而让其兄仲尼以为求仁而得仁者也然则为辄者奈何宜辞于国曰若以父为有罪将从王父之命则有社稷之镇公子在我焉得为君以为无罪则国乃世子之所有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而使我立乎其位如此则言顺而事成矣是故辄辞其位以避父则卫之臣子拒蒯聩而辅之可也辄利其位以拒父则卫之臣子舍爵禄而去之可也乌有父不慈子不孝争利其国灭天理而可为者乎
夏四月甲午地震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灾
谢湜曰桓宫僖宫当毁不毁而天灾及之此天人之际其应甚于影响者也故逆则灾生顺则福至天人之常理也
胡安国曰桓僖亲尽矣其宫何以存季氏者出于桓立于僖世专鲁国之政其诸以是为悦而不毁欤何以不称及等也称及则祖有尊卑矣或谓祖有功宗有徳所以劝也则如之何曰孝子慈孙事其祖考仁也或七庙或五庙自是以衰礼也奚问其功徳之有无也必若此言是子孙得选择其祖宗而尊事之矣岂理也哉
吕祖谦曰桓僖灾季氏出自桓公后僖在当时称贤君鲁跻之于闵公之上
季孙斯叔孙州仇帅师城启阳
谢湜曰贪土田以致冦城边邑以备难故比年凡四城
宋乐髠帅师伐曹秋七月丙子季孙斯卒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吴
谢湜曰放称人著公孙猎得罪于国人也猎茍不忠于蔡而放之于吴乃以蔡之祸养之于强夷也失政莫大焉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邾谢湜曰胁其地盟其君句绎之血未干而又帅师围邾鲁国之罪也来会来朝来奔丧犹不免伐取漷沂田受绎盟犹不免围小国困于水火甚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盗杀蔡侯申
谢湜曰盗杀蔡侯书杀不书君者盗不可责以君臣之义故也以国君之尊而盗起杀之朝无屏卫国无政刑可知也刑人与盗皆人伦所不齿也朝无屏卫国无政刑则盗与刑人出为至尊仇敌其可不戒邪蔡昭既以国迁而又杀大夫公子驷放大夫公子猎方是时大夫离贰人民忧危故盗乘其乱起而为逆也然则昭公国迁州来而身死于盗皆其危弱取之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蔡侯将如吴诸大夫恐其又迁也公孙翩逐而射之卒然则翩非微者其以盗称何也蔡侯背楚诳吴又委罪于执政其谋国如是则信义俱亡礼文并弃无以守身而自卫夫人得而害之矣故变文书盗以警有国之君也翩弑君而略其名氏姓与霍皆翩之党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者二公孙盖常谋国不使其君至于是而弗见庸者也故书法如此而或者以翩非微者而称盗苏辙以谓求名而不得非矣天下岂有欲求弑之名春秋又惜此名而不与者哉
蔡公孙辰出奔吴
谢湜曰杜氏谓背君之党
葬秦恵公宋人执小邾子
谢湜曰小邾子微弱强国不以诸侯待之久矣执小邾子不名者以诸侯之礼尊之也以诸侯尊之所以罪强国之执也晋执邾子邾执鄫子虽失国皆不名其义一也
夏蔡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
谢湜曰杜氏谓背君之党
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
谢湜曰楚围蛮氏戎蛮子奔晋阴地则赤已失国矣故晋执戎蛮子书名晋为楚擅执诸侯且不归于京师而归于楚是以楚为邦国主而归之也晋侯书人贬之也书归于楚罪其背王室而臣僣乱也
胡安国曰楚围蛮氏蛮子赤奔晋楚谓晋曰晋楚有盟好恶同之若将不废则寡人之愿也不然将通于少习以听命赵鞅曰晋国未宁安能恶楚必速与之乃诈执蛮子以畀楚师其曰晋人云者罪之也蛮子赤何以名戎蛮也无罪见执亦书名外之也文公执曹伯则曰畀宋人今此曷云归于楚归于楚者犹曰京师楚也晋主夏盟为日久矣不竞至此春秋所恶
城西郛
谢湜曰城西郛以备晋也天下有道守在四裔鲁城西郛取卑之道也
六月辛丑亳社灾
程颐曰观书者亦须要知得随文害义如书曰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既处汤为圣人圣人不容有妄举若汤始欲迁社众议以为不可而不迁则是汤先有妄举也不可者汤不可之也汤以为国既亡则社自当迁以为迁之不若不迁之愈故但屋之屋之则与迁之无以异既为亡国之社则自王城至国都皆有之使为戒也故春秋书亳社灾然则鲁有亳社屋之故有火灾此制计之必始于汤也
程氏学曰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圣人所欲不逾矩既欲迁社而又以为不可欲迁是则不可为非矣不可是则欲迁为非矣然则圣人亦有过乎曰非也圣人无过夫亡国之社迁之礼也汤存之以为后世戒故曰欲迁则不可也记曰丧国之社屋之不受天阳也又曰亳社灾然则皆自汤之不迁故也
谢湜曰商受暴虐国灭世绝所存惟亡国之社而已今亦遇祸而灾则天之厌商可知也亳社书灾所以为不道者之戒也国以社为主故有国必有社国亡则社不灵故亡国之社屋之不使上逹也
秋八月甲寅滕子结卒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谢湜曰凡诸侯遇害于外或为盗所杀则贼虽未获臣子之恩得伸故书葬
葬滕顷公
五年春城毗夏齐侯伐宋晋赵鞅帅师伐卫
谢湜曰蒯聩未入卫故鞅伐卫
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冬叔还如齐闰月葬齐景公谢湜曰丧不数闰计期故也葬则数闰可也月足则葬事可成故也
六年春城邾瑕晋赵鞅帅师伐鲜虞吴伐陈夏齐国夏及高张来奔
谢湜曰景公疾使国高立孺子荼公卒陈乞为乱故国夏高张来奔荼之立国夏为谋主其祸连及高张故奔书及
叔还会吴于柤秋七月庚寅楚子轸卒
谢湜曰轸楚昭也
胡宏曰楚国败坏于嚢瓦创夷于吴几至灭亡昭王之所以复国而益安强者皆公子申之谋也或问申于孔子子曰彼哉彼哉圣人度量弘远而责人以恕何独于子西如此乎按楚之先鬻熊为文王师以封于楚而熊通越礼僭号圣人黜之等于荆蛮文庄而后与中国并驾齐驱圣人进之同于诸夏逮昭王之时中国衰微诸侯放恣大夫暴横无可告语者而昭王独发大论皆当于道若左右得其人其进未可量也惜也子西得君之专执政之久曽不能辅之变楚俗匡天下瞢瞢然守旧规而已故仲尼责之如此
齐阳生入于齐齐陈乞弑其君荼
程颐曰称阳生见景公废长立少以启乱也
谢湜曰阳生之入陈乞召之也立阳生迁孺子陈乞之命也由此上下易位而齐君被难于奸㓙之手矣齐国废立之权皆出于乞故荼之祸以首恶归陈乞而罪之也阳生上不由王命下不由君命以公子入而争国其罪在所绝也夺公子称人著阳生之恶也国夏为国正卿不知早正太子以安国本仓卒立孺子于先君疾病之时何以杜奸臣觊觎之患哉此阳生之祸所以发于陈乞也
胡安国曰阳生曷为不称公子非先君之子也为人子者无以有已则以父母之心为心者景公命荼世其国已则篡荼而自立是自绝于先君岂复得为先君之子也不称公子诛不子也阳生不子则曷为系之齐春秋端本之书也正其本则事理阳生之不子也其谁使之然也不有废长立少以启乱者乎故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以阳生系齐者著乱之所由生也然而弑荼者阳生与朱毛也曷为书陈乞初景公谓陈乞吾欲立荼如何对曰所乐乎为君者欲立之则立之不欲立则不立也君如欲立则臣请立之阳生谓乞曰吾闻子盖将不欲立我也对曰千乘之主将废正而立不正必杀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也与之玉节而走之鲁景公死荼立陈乞使人迎阳生寘诸家召诸大夫而示之曰此君也诸大夫知乞有备不得已逡巡北面再拜而君之尔故里克中立不免杀身之刑陈乞献谀终被弑君之罪是皆不明春秋之义䧟于大恶而不知者也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宋向巢帅师伐曹
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晋魏曼多帅师侵卫夏公会吴于鄫
谢湜曰六年会吴于柤七年会吴于鄫鲁之畏吴甚矣非保国之道也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程氏学曰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公入邾以邾子益来之类书败书灭书入而以其君皆名者为其服而以之归也唯楚师灭䕫以䕫子归不名者远方小国鲁史有所不能知不可得而纪故也以沈子嘉归杀之则蔡人之不道尤不容诛矣以邾子益来独不曰归者以我而言内外异辞文体然耳
谢湜曰伐其国入其都虏其君鲁之不道也邾子益名者以其屈辱无兴复之志也
胡安国曰春秋隐君之恶故灭国书取婉以成章而不失其实也恃强陵弱无故伐人而入其国处其宫昼夜掠以其君来献于亳社囚于负瑕此天下之恶也吴师为是克东阳齐人为是取吾二邑辱国亦甚矣何以备书于䇿而不讳乎圣人道隆而徳大人之有恶务去之而不积也则不念其恶而进之矣以邾子益来恶也归邾子益于邾是知其为恶能去之而不积也故书以邾子来而不讳者欲见后书归邾子之为能去其恶而与之也圣人之情见矣明此然后可以操赏罚之权不明乎此以操赏罚之权而能济者鲜矣
宋人围曹冬郑驷弘帅师救曹
谢湜曰乐髠帅师伐曹向巢帅师伐曹宋人围曹曹之病宋久矣大国无一为之援而郑能帅师救之善之也
春秋集义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五十
宋 李明复 撰
哀公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谢湜曰围其国入其都乃至虏其君而后已景公之罪也
胡安国曰此灭曹也曷为不言灭灭者亡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也曹伯阳好田弋鄙人公孙彊获白雁献之且言田弋之说因访政事大说之彊言霸说于曹伯因背晋而好宋宋人伐之晋人不救书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而削其见灭之实犹虞之亡书晋人执虞公而不言灭也春秋轻重之权衡故书法若此有国者妄听辩言以乱旧政自取灭亡之祸可以鉴矣
吕祖谦曰宋灭曹晋文公初间要灭何故不克今宋何故便克此亦是春秋之末亦縁公孙彊不修政事民心易离所以克之易
吴伐我
谢湜曰吴以邾子为讨故伐我我以兵劫人君而吴以兵加我国其祸皆鲁取之也
胡安国曰吴为邾故兴师伐鲁兵加国都而盟于城下经书伐我不言四鄙及与吴盟者讳之也来战于郎直书不讳盟于城下何讳之深也楚人围宋易子而食析骸而㸑亦云急矣欲盟城下则曰有以国毙不能从也晋师从齐齐侯致赂晋人不可国佐对曰子若不许请合馀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遂盟于袁娄而春秋与之今鲁未及亏不能少待遂有城下之盟是弃国也夫弃国者其能国乎使有华元国佐之臣则不至此矣故春秋不言四鄙及与吴盟者欲见其实而深讳之以为后世谋国之士不能以礼义自强偷生惜死至于侵削陵迟而不知耻者之戒也
夏齐人取讙及阐
谢湜曰齐人以邾子为讨故取我二邑取不书来者我以邑赂齐而齐取之也取讙犹未足故又取阐书及著其得二邑而后已也
归邾子益于邾
程颐曰内失邑不书君辱当讳也不得保其土地民人是不君也已与之彼以非义而受则书取此与济西田是也鲁入邾而以其君来致齐怒吴伐故赂齐以说之
吕祖谦曰齐侯使如吴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此是鲁归邾子盖向来邾曽被鲁囚之负瑕今齐来伐鲁故鲁所以归之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癸亥𣏌伯过卒齐人归讙及阐程颐曰不云我田既归邾子亦归其田非以为恵也谢湜曰鲁归邾子于邾故齐复归我二邑既归讙又归阐归不书来阐书及以我固求之而后得也我兼邾则齐取我邑我弃邾则齐归我邑不守天子分地而辄以兵力争地争城王法皆在所诛者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邾子益齐出也鲁以益来则齐人取讙及阐又如吴请师而怒犹未怠也以此见国君造恶不悛则四邻谋取其国家莫能保矣归邾子益于邾则齐人归讙及阐又辞师于吴而徳犹未泯也以此见国君去恶而不积则四邻不侵其封境而自安矣曰以曰取者逆词也曰归者顺词也去逆效顺息争休兵齐无取地之罪鲁无失地之辱以此见迁善之优改过之大而春秋不讳入邾以邾子益来者以明归益于邾之能掩其前恶而美之也
九年春王二月葬𣏌僖公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丘谢湜曰郑师将伐宋屯于雍丘宋皇瑗围其垒扼其要全师覆而有之书取郑师著其祸之大也郑罕达伐宋宋皇瑗侵郑宋围曹郑救曹宋郑结怨久矣故皇瑗悉力取雍丘之师罕逹悉力取嵒之师
夏楚人伐陈
谢湜曰陈即楚故吴伐陈陈即吴故楚伐陈
秋宋公伐郑冬十月
谢湜曰皇瑗既取郑师故宋公乘虚伐郑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谢湜曰隐公虽获归国不能固有其位故复来奔
公会吴伐齐
谢湜曰会强吴伐邻国非保国之道也
吕祖谦曰吴子使来儆师伐齐盖齐以鲁故请师伐吴继而却辞吴而与鲁和故吴之伐齐所以特地却教鲁来同伐
三月戊戌齐侯阳生卒
胡安国曰按左氏公会吴伐齐齐人弑悼公赴于师春秋不著齐人弑君之罪而以卒书者亦犹郑伯髠顽弑而书卒公羊传以为春秋为中国讳是也其存天理之意微矣鲁人入邾以其君来罪也齐侯为是取讙及阐如吴请师讨之也鲁人悔惧归益于邾是知其罪而能改也齐侯为是归讙及阐又辞师于吴是变之正也夫变之正者礼义之所在中国之君也吴人欲遂前言而背违正理是乱也齐之臣子不能将顺上及其君此天下大变常理之所无也故没其见弑之祸而以卒书其旨深矣春秋弑君大恶不待贬绝而自见也君而见弑岂无不善之积以及其身乎若夫悼公变而克正则无不善之积矣故以卒书而灭其见弑春秋之义所谓为中国讳此类是也而存天理之意微矣
夏宋人伐郑
谢湜曰景公伐郑未得志故宋人又伐郑
晋赵鞅帅师侵齐
谢湜曰鞅乘丧侵国罪之也
五月公至自伐齐葬齐悼公卫公孟𫸩自齐归于卫谢湜曰公孟𫸩以世子之祸出奔今以齐力还国书归明其无大罪也
薛伯夷卒秋葬薛恵公冬楚公子结帅师伐陈吴救陈谢湜曰吴楚争陈久矣楚伐之吴救之罪中国之不振也
胡安国曰春秋恶首乱善觧纷自诛乱臣讨贼子之外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王室则罪诸侯子突救卫是也救在远国则罪四邻晋阳处父救江是也救在外域则罪中国楚公子贞救郑狄救齐吴救陈是也吴虽蛮夷之国来会于戚则进而书人矣使季札聘则又进而书子矣救而果善曷为独以号举而不进之也其以号举而不进之者深著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陈者有虞之后尝为楚灭而仅存耳今又无故兴师肆行侵伐而列国诸侯纵其暴横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而吴能救之故独以号举深著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子欲居九夷乘桴浮海而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其书吴救陈之意乎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
谢湜曰鲁会吴伐齐故齐国书伐我凡诸侯来伐不至国都则书某鄙至国都则书伐我所书皆婉其辞以父母国故也
胡安国曰诸侯来伐无有不书四鄙者今齐师及清涉泗非有城下之盟可讳之辱亦书伐我何也傅说复于高宗曰惟甲胄起戎惟干戈省厥躬者自反之谓也自反而缩则为壮自反而不缩则为老师之老壮在曲直曲直自我而不系乎人者乎邾子齐之甥鲁尝入邾以其君来齐人为是取讙及阐又辞吴师直在齐矣鲁人何名会吴伐之也故春秋之记斯师特曰伐我者欲省致师之由而躬自厚也垂训之义大矣
夏陈辕颇出奔郑五月公会吴伐齐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谢湜曰吴之来伐也全兵民战守备屈之以义而勿与交兵则齐可以坐困强吴而却之矣今则不然师众伐鲁方还民未息肩士未解甲加以诸侯大夫皆有畏心而国书肆一朝之忿与吴战于艾陵以至师败身获为国大殃故艾陵之师以国书主战而罪之也鲁势微弱故吴之伐齐也公与伐不与战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冬十有一月葬滕隐公卫世叔齐出奔宋
十有二年春用田赋
谢湜曰取以兵法而不计田先王之赋也哀公以国用不足乃计田所出而取赋焉计田所出而取赋则兵法于此废矣书用田赋以明非正也宣公初税亩成公作丘甲哀公犹病不足而复以田赋则田赋又重于宣之税亩成之丘甲可知矣用有节则虽丘赋将有馀用无节则虽田赋将不足不正其本而求其末未有见其能济者也古者民欲其富牛欲其蕃民欲富故丘法公田百亩八家皆私百亩牛欲蕃故丘法出马一疋牛三头胡安国曰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税鲁自宣公初税亩后世遂以为常而不复矣至是二犹不足故又以田赋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远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里壥也谓商贾所居之区域今用田赋军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为主而足食赋以出军为主而足兵周制宅不毛者有里布无职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税二十而五则弛力薄征当以农民为急而增赋竭作不使末业者独幸而免也今二犹不足而用田赋是重用农民而削其本何以国书曰用田赋用者不宜用也近世议弛商贾之征达于时政者欲先省国用首宽农民后及商贾知春秋讥田赋之意矣
朱熹曰哀公十二年用田赋冉有时为季氏宰考之国语盖尝以此事访于夫子而卒莫之救以冉有为宰之时而季氏之赋倍他日此夫子所以有聚敛附益之叹
又曰齐鲁初来气象已自不同看太公自是与周公别到桓公管仲出来又不遵守齐之初政郤全然变易了一向尽在功利上鲁却只是放倒了毕竟先世之遗意尚存如哀公用田赋犹使人来问孔子他若以田赋为是更何暇问惟其知得前人底是所以来问若桓公管仲郤无这意思自道他底是了一向做去不顾
张栻曰冉求之事论语盖尝载之与孟子所载互相发也论语则正其聚敛之名孟子则推明其无能改于其德之罪夫冉有之聚敛果若后世头会箕敛以媚其上之为乎殆不然也以左氏春秋考之哀公十一年季孙以田赋使访诸孔子孔子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其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访焉弗听明年正月用田赋用田赋者履亩而赋之也意者赋粟倍他日其谓是与然则此季孙之为也而遽以为求之罪若是之深乎盖季氏为鲁卿专制其上为日久矣一国之人知有季氏而不知有鲁君也求之为宰所当明君臣之义以正救之俾革其为以事公室则求之责也今既不能使之改于其徳而季氏废法以厚取求又从而顺从莫之能救则求之罪深矣故论语正其聚敛之名而孟子又推明其无能改于其徳之罪然后圣人鸣鼓而攻之之意昭然矣
吕祖谦曰田赋古者田出粟里出赋凡春秋所说赋只言商贾但只一等要之农亦是出二等今季氏又使之田又出赋往往大略是如此其精细不可得知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范祖禹曰天地定位而有君臣纪纲人伦故圣人谨之以为民之防也昭公之行不可掩也在夫子则当讳于陈司败何有焉夫子引为已过所以存君臣也
谢湜曰孟子昭公夫人谓之孟子以其同姓也既不可言夫人姬氏薨不书葬讳之也其曰孟子卒不成其为夫人也凡臣子为鲁讳者其过恶皆由讳显圣人之旨微矣胡安国曰孟子吴女昭公之夫人其曰孟子云者讳取同姓也礼取妻不取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厚男女之别也同姓从宗合族属异姓主名治际会名著而男女有别矣四世而缌服五世而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其庶姓别于上戚单于下婚姻可以通乎缀之以姓而弗别合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婚姻不通周道然也昭公不谨于礼欲结好强吴以去三家之权忍取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于天子以弱其配不见于庙不书于䇿以废其常典礼之大本丧矣其失国也宜故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娶于吴谓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书孟子卒虽曰为君隐而实亦不可掩矣
朱熹语录或问昭公娶同姓之事若天王举法行罪何如对曰此非昭公固为之也当时吴盛强中国无霸主以齐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涕出而女于吴若昭公亦是藉其势不得已之故非贪其色而然也天王举法行罪固不免亦须原情自有处置况不曰孟姬而曰吴孟子则昭公亦已自知其非矣
公会吴于槖皋秋公会卫侯宋皇瑗于郧宋向巢帅师伐郑
谢湜曰宋皇瑗侵郑取郑师宋人伐郑兵可以息矣向巢又帅师伐郑罪其逞怨穷兵也
冬十有二月螽
谢湜曰冬伤温故昆虫宜蛰而螽异之甚也
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嵒
谢湜曰宋师伐郑屯于嵒郑罕逹扼其师而䧟之书宋师著其祸之大也郑师不戒入宋雍丘而宋皇瑗取之宋师不戒入郑嵒邑而郑罕达取之用兵寡谋则有至全师覆没而不反者可不畏耶
夏许男成卒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谢湜曰黄池之会吴为会主故吴子称爵以示吴之强也锺离柤向之会皆殊会吴者以中国主会也以中国主会故殊吴人而外之也黄池之会以晋及吴者以吴人主会故先晋后吴而抑之也此主会则外之彼主会则抑之圣人尊中国惩冦乱其心见于此矣吴自锺离以来惟称吴外之也柏举之战黄池之会称爵著其强也聘称爵进之也
胡安国曰黄池卫地其言及者会两伯之词也春秋内中国而外诸夷吴人主会其先晋纪常也春秋蕃服虽大皆曰子吴僭王矣其称子正名也以会两伯之词而言及者先吴则拂经而失序列书则泯实而传疑特书曰及顺天地之经著盟会之实又以见吴人之强而抑其横也定公以来晋失霸业不主夏盟夫差暴横势倾上国自称周室于已为长盖泰伯之后以族属言则伯父也而黄池之会圣人书法如此者训后世治中国御外域之道也明此义则知汉宣帝待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萧传之议非矣唐高祖称臣于突厥倚以为助刘文靖之䇿失矣况于以父事之如石晋者将欲保国而免其侵暴可乎或曰茍不为此至于亡国则如之何曰存亡者天也得失者人也不可逆者理也以人胜天则事有在我者矣必若颠倒冠履而得天下其能一朝居乎故春秋拨乱反正之书不可以废焉者也
吕祖谦曰黄池是今京西路此是二国争霸当时为之两霸
楚公子申帅师伐陈于越入吴
谢湜曰夫差慨然有经营北方之志而不顾萧墙一日之祸故黄池之会方与晋国争先而于越伺隙入吴有国者不可不戒也故子胥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得志于齐犹获石田无所用之
胡安国曰吴自柏举以来凭陵中国黄池之会遂主夏盟可谓强矣而春秋继书于越入吴所谓因事属词垂戒后世而见深切著明之义也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还夫以力胜人者人亦以力胜之矣吴尝破越遂有轻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骄齐之志既胜齐师复与晋人争长自谓莫之敌也而越已入其国都矣吴侵中国而越灭之越又不鉴而楚灭之楚又不鉴而秦灭之秦又不鉴而𣾴灭之老氏曽子其言岂欺也哉春秋初书于越入吴在柏举之后再书于越入吴在黄池之后皆因事属词垂戒后世不待贬绝而见深切著明之义也而可废乎
秋公至自会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谢湜曰蒯聩未归国故曼多再侵卫
葬许元公九月螽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谢湜曰非独陵犯一宫故书东方
盗杀陈夏区夫
谢湜曰区夫为盗所杀故不称大夫
十有二月螽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
程颐语录或曰麟乃和气所致然春秋之时有之其应安在曰天地之气岂可如此间别乎如圣人之生亦天地交感五行之秀乃生孔子尚生于战国无足怪者而况麟乎孔子为此麟出非时如已生不得其时故感焉而作春秋或者谓不然答曰春秋不害感麟而作然麟不出春秋亦必作孔子之意盖有素矣因是一事则有感而作故其书之成则以终固必有发端者然也如伏羲八卦因见河图洛书设无河图洛书八卦亦须画
或言绝笔后王者可革命大非也孔子时惟可尊周孟子时方可革命时季然也前一日不可后一日不可
又曰始隐周之衰也终麟感之始也世衰道不行有述作之意旧矣但因麟而发耳麟不出春秋亦须作也
又问获麟后却有二年经不知如何曰是孔门弟子所续当时谓必能尽得圣人作经意又再三考究极有失作经意处
杨时曰获麟不言地不使麟以地获不书公不使麟以公得
谢湜曰麟太平之仁兽也王道盛和气洽则麟为之出物之常理也孔子感麟出之非时伤太平之不见于是因鲁史作春秋所以明一王之法也观西狩之麟而圣王所以兴隆政治和同民物其道形于此矣故孔子有感于中而逹其道于春秋也乐莫美于韶兽莫美于麟禽莫美于凤文莫美于图孔子当衰乱之中闻韶而叹睹麟而悲思凤鸟河图喟然为之嗟伤圣人念治之心深且笃矣故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王道之纪纲其文因获麟而作其书复以获麟而终也然则麟不出春秋其不作乎曰立言以道世圣人之心也虽然圣人之言必有所因而发也河出图洛出书圣人画八卦西狩获麟圣人作春秋其义一也胡安国曰河出图洛出书而八卦画箫韶作春秋成而凤麟至事应虽殊其理一也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违志一之动气也有见乎此者则曰文成而麟至无见乎此者以为妖妄而近诬周南关雎之化王者之风而麟之趾关雎之应也召南鹊巢之徳先公之教而驺虞鹊巢之应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夫子为是作春秋明王道正人伦气志天人交相感胜之际深矣制作之文成而麟至宜矣商王恭默思道帝赉良弼得于傅岩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圭而武王疾愈启金縢之䇿天乃反风出罪已之言荧惑退舎至于勇夫志士精诚所格上致日星之应召物产之祥盖有之矣况圣人之心感物而动见于行事以遗天下与来世哉箫韶九奏凤仪于庭鲁史成经麟出于野亦常理矣诗以正情书以制事礼以成行乐以飬和易以明变垂教亦备矣则曷为作春秋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何以约乎鲁史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𣏌不足征也我欲观周道幽厉伤之舍鲁何适矣何以始乎隐公三纲沦九法斁天下无复有王也何以绝笔于获麟其以天道终乎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是故春秋天子之事圣人之用拨乱反正之书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其于格物修身齐家治国施诸天下无所求而不得亦无所处而不当何莫学夫春秋故君子诚有乐乎此也由仲尼至于孟子百有馀岁若颜子曽子则见而知之若孟子则闻而知之由孟子而来至于今千有馀岁矣其书未亡其出于人心者犹在盖有不得已焉耳则亦有不已已焉耳矣
又曰止于获麟而以天道终焉比于关雎之应而能事毕矣
朱熹曰吾不复梦见周公自是个征兆如此当圣人志虑未衰天意难定八分犹有两分运转故做得周公事遂梦见之非以思虑也要之圣人精神血气与时运相流通到凤不至图不出明王不兴其征兆自是如此胡安国谓绝笔于获麟为志一则动气意思说得也甚好但以熹观之生出一个物事为人所毙多少不好是亦一征兆也
又或问孔子当周衰时可以有为否曰圣人无有不可为之事只恐权柄不入手若得权柄在手则兵随印转将逐符行近观左氏传至定哀时尽有可做底事问固是圣人无不可为之事不知有不可为之时否曰便是圣人无不可为之时若时节变了圣人又自处之不同又问孔子当周衰时岂不知当时之君必不能用己曰圣人却无此心岂有逆料人君能用我与否又云到得后来说吾不复梦见周公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圣人亦自知其不可为但不知此等话是几时说据陈恒弑君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时是获麟之岁那时圣人犹欲有为也〈获麟在鲁哀公十四年十六年孔子卒〉
又曰孔子年三十五而昭公奔齐鲁乱于是适齐为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有闻韶问政二事〉公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婴不可公惑之〈有季孟吾老之语〉孔子遂行反乎鲁年四十二而定公立季氏彊僭其臣阳货作乱专政故孔子不仕而退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九年孔子年五十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召孔子欲往而卒不行〈有答子路东周语〉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则之遂为司空又为大司冦十年相定公会齐侯于夹谷齐人归鲁侵地十二年使仲由为季氏宰堕三都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成围之不克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摄行相事诛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鲁国大治齐人归女乐以沮之季桓子受之郊又不致膰俎于大夫孔子行〈鲁世家以此以上皆为十二年事〉适卫主于子路妻兄颜浊邹家〈孟子作颜仇由〉适陈过匡匡人以为阳虎而拘之〈有颜渊后及文王既没之语〉既解还卫主蘧伯玉家见南子〈有矢子路及未见好徳之语〉去适宋司马桓魋欲杀之〈有天生徳语及微服过宋事〉又去适陈主司城贞子家居三岁而反于卫灵公不能用〈有三年有成之语〉晋赵氏家臣佛肹以中牟畔召孔子孔子欲往亦不果〈有答子路坚白语及荷蒉过门事〉将西见赵简子至河而反又主遽伯玉家灵公问陈不对而行复如陈〈据论语则绝粮当在此时〉季桓子卒遗言谓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康子乃召冉求〈史记以论语归与之叹为在此时又以孟子所记叹词为主司城贞子时语疑不然盖语孟所记本皆此一时而所记有异同耳〉孔子如蔡及叶〈有叶公问答子路不对沮溺耦耕荷蓧丈人等事史记云于是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而陈蔡大夫发徒围之故孔子绝粮于陈蔡之间有愠见及告子贡一贯之语按是时陈蔡臣服于楚若楚王来聘孔子陈蔡大夫安敢围之且据论语绝粮当在去卫如陈之时〉楚昭王将以书社地封孔子令尹子西不可乃止〈史记云书社地七百里恐无此理时则有接舆之歌〉又反乎卫时灵公已卒卫君辄欲得孔子为政〈有鲁卫兄弟及答子贡夷齐子路正名之语〉而冉求为季氏将与齐战有功康子乃召孔子而孔子归鲁实哀公之十一年而孔子年六十八矣〈有对哀公及康子语〉然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叙书传礼记〈有杞宋损益从周等语〉删诗正乐〈有语太师及乐正之语〉序易彖系象说卦文言〈有假我数年之语〉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二人〈弟子颜回最贤蚤死后唯曽参得传孔子之道〉十四年鲁西狩获麟〈有莫我知之叹〉孔子作春秋〈有知我罪我等语论语请讨陈恒事亦在是年〉
吕祖谦大事记周敬王三十九年春鲁人获麟孔子作春秋
春秋集义卷五十
书后
六经皆圣人之书也而孔子之门人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而乐不与焉则乐深矣而况易春秋乎哉夫子晩而学易韦编至于三绝严之也春秋之作游夏不能措一辞严矣哉孟子有见于此曰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以纪周公膺戎狄之功圣人笔削之严使乱臣贼子历千百世而知惧盖三代之后一王之法不行而以笔削代赏罚之公也赏罚之权衡非圣人孰能操之乎莽操盗之雄也以春秋而知所惧习焉而不惧则春秋亡矣夷狄之乱华自中国之三纲五常荡坏始故曰其所由来者渐矣学春秋者当于名分焉求之以防其渐可也自有天地以来要不可使阴侵阳故易与春秋合也本朝诸儒论春秋者多矣濮岩李明复伯勇集濂溪先生以下诸儒所相授受者十六家名曰春秋精义盖裒讲解之辞而言之耳伯勇中原故家文正之后而家于濮濂溪先生尝仕于濮故山阳度周卿闻其风而起敬鹤峯魏华父悦其道而请益皆濂溪之徒也阳安刘之祖于学则疏而不能博于六经之义则粗而不能精周卿与伯勇甫书使不远数百里来叩一言其亦谓其皆自孔氏之门也欤因附一言于诸公之后嘉定十四年闰腊之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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