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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集解 (吕本中, 四库全书本)/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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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春秋集解 (吕本中) 卷九 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解卷九
  宋 吕本中 撰
  僖公名申庄公子闵公庶兄惠王十八年即位僖谥也小心畏忌曰僖
  元年春王正月
  武夷胡氏传不书即位内无所承上不请命也闵公薨夫人孙于邾庆父出奔莒公于是焉以成风所属而季子立之内无所承也嗣子定位于初丧而鲁使不告于周明年正位改元而周使亦不至于鲁又明年服丧已毕而不见于京师上不请命也承国于先君者父子之伦请命于天王者君臣之义今僖公内无所承上不请命不书即位正王法也是故有四海而即天王之位者受之于天者也有一国而即诸侯之位者受之于王者也受之于天者必奉若天道而后能保天下受之于王者必谨守王度而后能保其国
  齐师宋师曹师次于聂北救邢夏六月邢迁于夷公作陈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左氏传诸侯救邢邢人溃出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迁之师无私焉夏邢迁于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灾讨罪礼也
  公羊传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迁者何其意也迁之者何非其意也
  榖梁传齐师宋师曹师城邢是向之师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齐侯之功也
  伊川先生解齐未尝兴大众此称师责其众可救而徒次以为声援致邢之不保其国也
  杜氏注聂北邢地夷仪邢地
  陆氏纂例啖子曰凡救当奔命而往救次失救道也苏氏曰先言次而后言救案兵待事卒能救邢故以救终之也
  武夷胡氏传三国称师见兵力之有馀也聂北书次讥救邢之不速也春秋大义伐而书次其次为善遂伐楚次于陉美之也救而书次其次为贬救邢次于聂北讥之也圣人之情见矣故救患分灾于礼为急而好攻战乐杀人者于罪为大 又曰书邢迁于夷仪见齐师次止缓不及事也然邢以自迁为文而再书齐师宋师曹师城邢者美桓公志义卒有救患之功也不以王命兴师亦圣人之所与乎邢姬姓也而狄伐之天子不能正至于迁徙奔亡诸侯有能救而存之则救而存之可也以王命兴师者正能救而与之者权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左氏传哀姜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
  榖梁传夫人薨不地地故也
  楚人伐郑
  左氏传秋楚人伐郑郑即齐故也
  泰山孙氏曰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始见于经十四年入蔡称荆二十三年来聘始进称人二十八年伐郑称荆反狄之今曰楚人伐郑者以其兵众地大渐通诸夏复其旧封比之小国也
  苏氏曰荆自此交通中国春秋始以人书之然犹君臣同词凡书其君臣者皆特书也
  常山刘氏曰楚自此浸强矣故称人焉然终齐桓之世只称人而不得与中国之会盟者为齐桓能制其强也至十有七年齐桓卒楚于是乎始横十有九年则已盟于齐矣书曰冬会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二十有一年春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用此见中国衰微楚人浸张尔至其秋之会则书曰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盂执宋公以伐宋楚于是大张位列于陈蔡之上而书爵矣
  武夷胡氏传楚称人浸强也庄公十年败蔡师虏献舞固已强矣然独举其号者始见于经则本其僭窃之罪正其僻陋之名著王法也二十三年来聘嘉其慕义乃以人书二十八年伐郑恶其荐食复其号举至是又伐郑也亦书人者岂许其伐国而人之乎会中华执盟主朝诸侯长齐晋其所由来者渐矣
  八月公会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公作邾娄人于柽公作朾左氏传盟于荦谋救郑也杜氏注荦即柽也地有二名
  杜氏注柽宋地陈国陈县西北有柽城
  九月公败邾公有娄字师于偃公作缨
  左氏传公败邾师于偃虚丘之戍将归者也杜氏注虚丘邾地邾人既送哀姜还齐人杀之因戍虚丘欲以侵鲁
  杜氏注偃邾地
  武夷胡氏传柽之会谋救郑而公与邾人咸与焉则是志同而谋协也今既会邾人于柽又败邾师于偃于此责公无攘外患安中国之诚矣凡此类皆直书其事而义自见也诈战曰败败之者为主
  吕氏曰公方会霸主而遽败邾师君子以齐桓之服诸侯仅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公作犂榖作丽获莒挐左氏传莒人来求赂杜氏注求还庆父之赂公子友败诸郦获莒子之弟挐
  杜氏注郦鲁地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丧至自齐
  公羊传夫人何以不称姜氏贬曷为贬与弑公也然则曷为不于弑焉贬贬必于其重者莫重乎其以丧至也
  杜氏注不称姜阙文
  刘氏意林哀姜与乎乱杀二子几亡国齐桓讨而诛之是也此上之所以行乎下君之所以行乎臣霸者之所以行乎诸侯之义且哀姜安可复配宗庙复临群臣哉鲁以臣子不得讨而齐以霸主得举法故臣子可縁霸主之命以尊宗庙霸主亦可縁天子之法以绝鲁私请今齐以公义诛之而鲁以私意请之是鲁之不忍也而不可通于春秋故去姜氏以见焉异乎文姜文姜杀夫虽臣子得绝之矣哀姜杀子终不可以子故雠母唯霸主得行焉尔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左氏传诸侯城楚丘而封卫焉不书所会后也榖梁传楚丘者何卫邑也国而曰城此邑也其曰城何也封卫也则其不言城卫何也卫未迁也刘氏权衡曰邑亦谓之城尔若不谓之城当谓之何哉定之方中之诗曰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其辞曰㝎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又曰弁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由此而言文公先徙居而后建城市不得云卫未迁也
  陆氏微旨淳闻于师曰楚丘卫邑也鲁城之非正也曷为无讥焉曰王政不行外冦交至齐桓为霸主有存亡继绝之功从其令亦所以自安也故通其变以示不失正也不言齐命为桓公讳也不繋于卫示无讥也若云城卫楚丘则彼我俱非也凡变而不失其正者皆以讳为善
  武夷胡氏传楚丘卫邑桓公帅诸侯城之而封卫也不书桓公不与诸侯专封也木瓜美桓公而夫子录之意岂异乎不与专封正王法也木瓜有取焉善卫人之情也曷为善之报者天下之利以德报德则民有所劝矣城楚丘略而不书城邢词繁而不杀何也案周制凡封国大宗伯傧司几筵设黼扆内史作册命是天子大权非诸侯所得擅而行之者也卫人渡河野处漕邑许穆夫人闵其亡而载驰赋文公徙居楚丘而后百姓恱则其国固尝亡灭而不存矣城楚丘是擅天子之大权而封国也邢迁于夷仪经以自迁为文则其迁出于己意其国未尝灭也诸侯城邢是为同恶相恤以从简书故词繁而不杀美救患也桓公封卫而卫国忘亡其有功于中华甚大为利于卫人甚博冝有美词发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事今乃微之若此者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略小惠存大节春秋之法也故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吕氏曰先儒以谓诸侯之义不得专封夫所谓专封者以此地畀此人也则谓之专封固不可也如同时诸侯有相灭亡天子不能令方伯不能救天下诸侯力能救而复之则是蹈仁而践义也而以是为专封是嫂溺援之以手而以为罪也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虞师晋师灭下公榖并作夏
  左氏传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奇諌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先书虞贿故也
  公羊传虞微国也曷为序乎大国之上使虞首恶也曷为使虞首恶虞受赂假灭国者道以取亡焉
  榖梁传非国而曰灭重夏阳也虞先晋何也为主乎灭夏阳也夏阳者虞虢之塞邑灭夏阳而虞虢举矣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晋献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产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晋国之宝也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则如之何荀息曰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国之后此中知以上乃能虑之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
  伊川先生解虞假道而助晋伐虢虢之亡虞实致之故以虞为主下阳邑也虢之亡由此故即书灭
  杜氏注下阳虢邑在河东大阳县
  陆氏微旨曰灭虢之事实晋为主以虞首恶其意何也晋侯贪而亡亲灭人之国其罪易知也虞君职为上公受人之赂遂其强暴以取灭亡其恶至矣故圣人以为首焉
  武夷胡氏传案孟子晋人以垂棘之璧屈产之乘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然则晋人造意以虞首恶何也贪得重赂遂其强暴灭兄弟之国以及其身而亡其社稷所以为首乎春秋圣人律令也观此义可以见法矣唐高宗赐其臣长孙无忌金宝缯锦欲以立武昭仪虽无忌终不顺旨君子犹议其没于利而不反君赐也矧受他人之赂遂其强暴者乎国而曰灭下阳邑尔其书灭何也下阳虞虢之塞邑犹秦有潼关蜀有剑岭皆国之门户也潼剑不守则秦蜀破下阳既举而虞虢亡矣
  襄陵许氏曰书郑伯突入于栎不书入郑书虞师晋师灭下阳不书灭虢观物有要矣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公作贯泽
  杜氏注实宋地梁国蒙县西北有贯城贯与贯字相似江国在汝南安阳县黄国在弋阳县
  左氏传服江黄也杜氏注江黄楚与国也始来服齐故为合诸侯
  武夷胡氏传案左氏盟于贯服江黄也荆楚天下莫强焉江黄者其东方之与国也二国来定盟则楚人失其右臂矣乐毅破齐先结韩赵孔明伐魏申好江东虽武王牧野之师亦誓友邦远及庸蜀彭濮八国之人共为掎角之势也桓公此盟其服荆楚之虑周矣
  冬十月不雨
  榖梁传不雨者勤雨也
  楚人侵郑
  左氏传冬楚人伐郑斗章囚郑聃伯
  三年春王正月夏四月不雨
  榖梁传正月不雨不雨者勤雨也夏四月不雨一时言不雨者闵雨也闵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徐人取舒
  杜氏注徐国在下邳僮县东南舒国今庐江舒县高邮孙氏曰舒国也徐人取之而不言灭者舒之宗祀复存未尝见灭也舒者附庸之国服属于楚徐人自楚取之使之属徐也赵子曰凡得国而不书灭者不绝其祀也此说是也
  襄陵许氏曰僖公之颂曰荆舒是惩则舒盖荆与国是以徐人取之盖倚齐鲁故易如此
  六月雨
  榖梁传六月雨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武夷胡氏传雨云者喜雨也闵雨与民同其忧喜雨与民同其乐此君国子民之道也观此义则知春秋有惧天灾恤民隐之意遇天灾而不惧视民隐而不恤自乐其乐而不与民同也国之亡无日矣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会于阳榖
  左氏传谋伐楚也
  榖梁传阳榖之会桓公委端搢笏而朝诸侯诸侯皆谕乎桓公之志
  杜氏注阳榖齐地在东平须昌县北
  武夷胡氏传案左氏谋伐楚也或曰侵蔡次陉之师诸侯皆在江黄独不与焉则安知其为谋伐楚乎曰兵有聚而为正亦有分而为奇诸侯之师同次于陉所谓聚而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谓分而为奇也次陉大众厚集其阵声罪致讨以震中国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案兵不动以为八国之援此克敌制胜之谋也退于召陵而盟礼定循海以归而涛涂执然后及江人黄人伐陈则知侵蔡次陉而二国不会自为掎角之势明矣此大会而末言者善是谋也
  冬公子榖有季字友如齐莅公榖并作莅
  左氏传齐侯为阳榖之会来寻盟冬公子友如齐莅盟
  杜氏注莅临也
  公羊传莅盟者何往盟乎彼也其言来盟者何来盟于我也
  榖梁传莅者位也范氏注盟誓之言素定今但往其位而盟前定也襄陵许氏曰公盖有故不会阳榖是以季友如齐莅盟用是见桓之宽政优简于诸侯而僖之诚德亦既信矣
  楚人伐郑
  左氏传楚人伐郑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德不祥
  四年春王正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左氏传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绝也蔡人嫁之四年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徴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供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师进次于陉
  公羊传溃者何下叛上也其言次于陉何有俟也时楚强大卒暴征之则多伤士众桓公先犯其与国临蔡蔡溃兵精威行乃推以伐楚楚惧然后使屈完来受盟修臣子之职不顿兵血刄故详录其止次
  榖梁传侵浅事也侵蔡而蔡溃以桓公为知所侵也遂继事也
  杜氏注陉楚地颍川召陵县南有陉亭
  刘氏传此伐楚也曷为次于陉止师以修文告之命古者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不祭则修意不祀则修言不享则修文不贡则修名不王则修德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故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伐国者盖宾之也非残之也次于陉义矣
  泰山孙氏曰桓之病楚也久矣故元年会于柽二年盟于贯三年会于阳榖以谋之是时楚方强盛势陵中国不可易也蔡楚与国故先侵蔡俟其兵震威行然后大举蔡既溃遂进师次于敌境陉楚地
  苏氏曰二年楚人侵郑三年楚人伐郑齐桓公会诸侯于阳榖为郑谋楚将以诸侯伐之而未行桓公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禁之不可公怒归之而未绝也蔡人嫁之至是因诸侯之师以侵蔡蔡师溃遂伐楚责包茅之不入故蔡曰侵楚曰伐然蔡小国也以齐侵之不待诸侯诸侯之师实为楚动而春秋书其迹先侵蔡而后伐楚若以蔡故勤诸侯言私欲之害也凡民逃其上曰溃在上曰逃楚人方强齐将绥之以德故次于陉以待之既而楚屈完来求盟因而许之虽有诸侯之众而不用盖伯者之师求以服人而已非若后世必以战胜为功也二十八年晋楚战于城濮晋文公退三舍避楚楚成得臣从之不已而后战方其退舍而楚还则文公亦将不战矣由此观之桓文之于用兵皆求服人而不求必胜也
  武夷胡氏传潜师掠境曰侵侵蔡者奇也声罪致讨曰伐伐楚者正也遂者继事之辞而有专意次止也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桓公是徴而楚人服罪师则有名矣孟氏何以独言春秋无义战也譬诸杀人者或曰人可杀欤曰可孰可以杀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矣国可伐欤曰可孰可以伐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矣楚虽暴横凭陵上国齐不请命擅合诸侯岂所谓为天吏以伐之乎春秋以义正名而乐与人为善以义正名则君臣之分严矣书遂伐楚讥其专矣乐与人为善苟志于善斯善之矣书次于陉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序其绩也
  夏许男新臣卒
  辨疑赵子曰许国与楚近盖许男遇疾而归卒于国故不言卒于师尔若实卒于师而不言师则在师遇疾而归国乃卒即如何为文乎
  刘氏意林以许男卒于师乎当曰卒于师卒于会乎当曰卒于会今一无称焉者此去其师与会而复之验也春秋褎不失实贬不违理新臣之为人君不知命者也人之患莫大于不知命不知命则必畏死畏死则必贪生贪生则必乱于理矣而后有容身苟免之耻而后有淫祀非望之惑燕昭秦始皇浚民竭国以自封焉不知命之蔽也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左氏传夏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榖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榖同好如何对曰君惠侥福于敝邑之社稷辱収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公羊传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则后服无王者则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国南夷与北夷交中国不绝如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帖荆
  榖梁传其不言使兵在屈完也于召陵得志乎桓公也得志者不得志也以桓公得志为仅矣
  杜氏注召陵颍川县也
  陆氏微旨啖子曰来盟于师我在师也淳闻于师曰楚蛮夷之强国也未尝与中国为会屈完之佐楚子而能从善服义得为臣之道故圣人特书族以褒之
  刘氏意林桓公之威可谓盛矣责楚之包茅则诺问昭王之不服则辞然而不以己力之有馀而加人此虽益赞于禹班师振旅之义何异凡人之情强则暴服则慑今齐强而不暴楚服而不慑俱捐其私以义理相胜者也苟以义理相胜而无喜怒爱恶之迁则王事纯矣故不多齐之有功而多楚之服罪不贵楚之能拒敌而贵齐之能不遂也
  泰山孙氏曰案元年桓公救邢城邢皆曰某师某师此合鲁卫陈郑七国之君侵蔡遂伐楚书爵者以其能服强楚攘外患救中国之功始著也故自是征伐用师皆称爵焉
  常山刘氏曰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彼自服而来求盟于我也如成二年袁娄之盟则异于是齐侯使国佐如师非服而来也畏晋之强而赂晋也晋受赂而与盟明我反及彼也故不曰来盟而曰秋七月齐侯使国佐如师己酉及国佐盟于袁娄春秋于王道信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也
  武夷胡氏传桓公帅九国之师侵蔡而蔡溃伐楚而楚人震恐兵力强矣责包茅之不贡则诺问昭王之不复则辞侥与同好则承以寡君之愿语其战胜攻克则对以用力之难然而桓公退师召陵以礼楚使卒与之盟而不遂也于此见齐师虽强桓公能以律用之而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礼下之而不骄庶几乎王者之事矣
  襄陵许氏曰楚之未服则侵蔡进师次陉以威之其既服也则退师召陵以礼焉若得或跃在渊之象者此楚之所以畏而慕之久而不能忘也
  齐人执陈辕公榖并作袁涛涂
  左氏传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间共其资粮屝屦其可也齐侯恱与之虎牢执辕涛涂
  公羊传称侯而执者伯讨也称人而执者非伯讨也此执有罪何以不得为伯讨古者周公东征则西国怨西征则东国怨桓公假涂于陈而伐楚则陈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师不正故也不修其师而执涛涂古人之讨则不然也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左氏传秋伐陈讨不忠也
  伊川先生解齐命也
  八月公至自伐楚
  榖梁传有二事偶则以后事致后事小则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
  泰山孙氏曰出逾二时
  葬许穆作缪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公作慈帅师会齐人宋人卫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左氏传冬叔孙戴伯帅师会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
  苏氏曰伐陈侵陈皆讨涛涂之不忠也前曰伐当其罪也后曰侵已甚也
  武夷胡氏传扬子法言或问为政有几曰思斁昔在周公征于东方四国是皇其思矣夫齐桓公欲径陈陈不果纳执辕涛涂其斁矣夫桓公识明而量浅管仲器不足而才有馀方楚人未帖而齐以为忧也致勤于郑振中夏之威会于阳榖惇远国之信案兵于陉修文告之词退舍召陵结会盟之礼何其念之深礼之谨也存此心以进善则桓有王德而管氏为王佐矣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归乌知其非有惜乎桓公假之不久而遽归也楚方受盟志已骄溢陈大夫一谋不协其身见执其国见伐见侵而怒犹未怠也桓德于是乎衰矣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知礼人不荅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曾可厚以责人不自反乎原其失在于量浅而器不宏也魏武才得荆州而张松见忽唐庄宗自矜取汴而高氏不朝成汤胜夏抚有万方乃曰兹朕未知获戾于上下栗栗危惧若将陨于深渊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人之度量相越岂不远哉春秋称人以执罪齐侯也称侵陈者深责之也故孟子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管仲曾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左氏传晋献公娶于贾无子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晋伐骊戎骊戎男女以骊姬归生奚齐其娣生卓子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与东关嬖五使言于公曰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群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绛见庄公二十八年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姬谓大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公田姬寘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杜氏注毒酒经宿辄败而经六日明公之惑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杀其傅杜原款或谓大子子辞君必辩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乐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实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谁纳我十二月缢于新城姬遂谮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见四年
  公羊传曷为直称晋侯以杀杀世子母弟直称君者甚之也
  陆氏微旨曰申生进不能自明退不能违难虽有爱父之心而乃陷之于不义俾谗人得志国以乱离古人云小仁大仁之贼也其斯之谓欤
  武夷胡氏传申生爱父以姑息而陷之于不义而目晋侯斥杀专罪献公何也春秋端夲清源之书也内宠并后嬖子配适乱之本也骊姬宠奚齐卓子嬖乱本成矣尸此者其谁乎是故目晋侯斥杀专罪献公使后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乱适庶之位纵人欲灭天理以败其家国者知所戒焉以此防民犹有以尧母名门使奸臣逆探其意有危皇后太子之心以成巫蛊之祸者
  𣏌伯姬来朝其子
  公羊传与其子俱来朝也
  榖梁传诸侯相见曰朝伯姬为志乎朝其子也伯姬为志乎朝其子则是𣏌伯失夫之道矣诸侯相见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非正也故曰𣏌伯姬来朝其子参讥也
  杜氏注伯姬来宁宁成风也
  夏公孙兹公作慈如牟
  左氏传夏公孙兹如牟娶焉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止公榖并作戴下同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
  左氏传会王大子郑谋宁周也杜氏注惠王以惠后故将废大子郑而立王子带故齐桓帅诸侯会王大子以定其位
  公羊传曷为殊会王世子世子贵也诸侯盟于首止诸侯何以不序一事而再见者前目而后凡也
  榖梁传及其会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贰也诸侯盟于首止无中事而复举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尊则其不敢与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谨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块然受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则其所善焉何也是则变之正也
  伊川先生解世子王之贰不可与诸侯列世子出诸侯会之故其辞异
  杜氏注惠王大子郑也首止卫地陈留㐮邑县东南有首乡
  刘氏传此一地也曷为再言首止善是盟也曷为善之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为是率诸侯会而盟之王室以安则是正乎不正不正则其嘉之何也王将以爱易世子诸侯莫知以争则不可以谏则不得桓公控大国扶小国会世子于首止以尊天王为之也然而诸侯以睦天王以尊后嗣以定一会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
  苏氏曰首止之会非王志也帅诸侯以定世子为义也然而诸侯不以王命而会世子世子不以王命而出会诸侯衰世之事也
  武夷胡氏传及以会尊之也以王世子而下会诸侯则陵以诸侯而上与王世子会则抗春秋抑强臣扶弱主拨乱世反之正特书及以会者若曰王世子在是诸侯咸往会焉示不可得而抗也后世论其班位有次于三公宰臣之下亦有序乎其上者则将奚正自天王而言欲屈远其子使次乎其下示谦德也自臣下而言欲尊敬王世子则序乎其上正分义也天尊地卑而其分定典叙礼秩而其义明使群臣得伸其敬则贵有常尊上下辨矣经书宰周公祗与王人同序于诸侯之上而不得与殊会同书此圣人尊君抑臣之旨也而班位定矣无中事复举诸侯会盟同地再言首止者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有忧之控大国扶小国会于首止以定其位大子践阼是为襄王一举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故夫子称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中国之为中国以有父子君臣之大伦也一否则奚贵中国矣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
  郑伯逃归不盟
  左氏传秋诸侯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杜氏注王恨齐桓定大子之位故召郑伯使叛齐也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逃归不盟
  武夷胡氏传事有恶者不与为幸其善者不与为贬平丘之盟恶也请鲁无勤是以为幸故直书曰公不与盟首止之盟善也犯众不盟是以为贬故特书曰郑伯逃归逃者匹夫之事以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虽悔于终病而乞盟如所丧何其书逃归不盟深贬之也或曰首止之会非王志也王恶齐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畏齐故逃归不盟然则何罪乎曰春秋道名分尊天王而以大义为主夫义者权名分之中而当其可之谓也诸侯会王世子虽衰世之事而春秋与之者是变之中也郑伯虽承王命而制命非义春秋逃之者亦变之中也天下之大伦有常有变舜之于父子汤武之于君臣周公之于兄弟皆处其变也贤者守其常圣人尽其变会首止逃郑伯处父子君臣之变而不失其中也噫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而非圣人莫能修之者也
  楚人灭弦弦子奔黄
  左氏传楚斗谷於菟灭弦弦子奔黄于是江黄道柏方睦于齐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设备故亡
  杜氏注弦国在弋阳轪县东南
  泰山孙氏曰楚人灭弦者恶桓不能救也故弦子不名十年狄灭温十二年楚人灭黄同此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晋人执虞公
  左氏传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弗听许晋使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杜氏注上阳虢国都在弘农陕县东南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
  公羊传虞已灭矣其言执之何不与灭也曷为不与灭灭者亡国之善辞也灭者上下之同力者也
  榖梁传执不言所于地缊于晋也范氏注时虞已包裹属于晋伊川先生解书执而不书灭自取也
  陆氏纂例天子三公故不书名啖子曰春秋时以强暴弱故执诸侯皆称人乱辞也
  刘氏意林虞之灭自夏阳始夏阳灭则虞亡矣宫之奇舟之侨之徒皆知之独其君不知故春秋因大见其衅于灭夏阳而深没其迹于执虞公使天下之为人君者从而省之可以戒于此矣故曰家有既亡国有既灭由别之不别也可不大哀乎人君莫不恶亡而好存莫能固亡而保存是何也嗜欲之习近而忧患之来远也
  苏氏曰不言晋之灭虞虞自灭也秦之取梁也书曰梁亡而不及秦以为梁自亡也
  武夷胡氏传书灭下阳于始而记执虞公于后可以见弃义趋利渎货无厌之能亡国败家审矣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会齐侯陈侯卫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左氏传诸侯伐郑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围新密郑所以不时城也
  杜氏注新城郑新密今荥阳密县
  襄陵许氏曰围而不举则亦服之而已有遗力者也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左氏传楚子围许以救郑诸侯救许乃还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楚子使复其所
  榖梁传善救许也
  冬公至自伐郑
  榖梁传其不以救许致何也大伐郑也
  泰山孙氏曰出逾三时













  春秋集觧卷九
<经部,春秋类,吕氏春秋集解>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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