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九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二十九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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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二十九
书〈时亊出处〉
与赵尚书书
窃以仲春之月气候暄和伏惟某官茂对明恩神人恊相
台候起居万福兹者窃闻荣追诏入长天官夫以尚书
望实之隆宜在庙堂参断国论之日久矣去岁入朝登用
在即而抗论极言不以利害之私少有回屈士论益以归
重而深恨其不少留也乃今幸甚天启圣心召还故官是
盖将授以政无可疑者有识传闻交相庆贺盖不独为门
下之私喜也然今日之亊盖有甚难于为力者不审明公
何以处之窃计雅怀于其大者素有定论不待愚者之言
矣惟其小者之一二区区鄙怀窃有所疑于平日辄忘僣
易而一言之惟高明之垂听焉盖天下之事决非一人之
聦明才力所独运是以古之君子虽其德业智谋足以
有为而未尝不慱求人才以自禆益方其未用而収寘门
墙劝奨成就巳不胜其众是以至于当用之日推挽成就
布之列位而无事之不成也今日明公之立朝不为不久
而未闻天下有卓然可用之才出于门墙之下自顷出临
藩服而熹始得观于进退官属之际则见明公之所与者
率多碌碌凡庸睢盱侦伺以希寸进之流未有以职修事
举为众所以为当举而得之者也而况于其学行醖畜
真有以大过于人者乎今者进位于辅相之列则所资于
天下之才者益众而所进退于天下之才者益重若但以
前日进退官属之尺度取之则熹恐天下之士所以望于
明公者有未厌也时事如此之难明公之任如此之重而
所以求助者如此之狭熹虽至愚犹窃为明公虑之而辱
知有素不敢不及此而一言也伏惟宽宏恕其狂易试加
察焉盖不惟明公所自举而凡所为属之同列以妨贤者
之路若宜皆在诎指之中则熹之虗实可睹矣来使还自
三山熹前此巳屡拜启薄冗姑此少伸贺礼而亦不敢为
无益之空言也末由趋拜舄伏乞以时为国自重
答赵尚书
四月二十六日熹扣首再拜上覆吏部尚书台座熹久病
不得拜书第切驰仰即日雨寒凉伏惟论思多暇神人
交相台候起居万福窃闻清跸巳御外朝尚书首奉延访
忠言至论耸动上心有识传闻无不感叹但以畴昔所尝
商较者揆之似巳太劲切矣岂忠肝义胆得全于天有不
可得而抑者抑以论议不齐事功难必而故出此以趋勇
退之涂耶以出处语默之常理言之二者诚皆有当然非
海内深思远识之士所以望于明公者也顾今指𧼈巳闻
标的巳建而未见幡然听纳之效不审高明又当何以继
此此恐更宜广询慱访以善其后未可以便谓无䇿而付
之不可如何也朝士下僚中恐不能无可咨访者愿自今
以来稍加延纳虗心降意采其所长庶乎其有𥙷耳东府
复留势岂能久意其亦必自知如此而姑为偷安引日之
计以媚群小冀无后灾此其为害又将有不可胜言者尚
书与之情义不薄若劝之乘此必不能久之势力言于
上极陈安危治乱之机大明忠邪枉直之辨以为国家久
远之计其济则宗社之灵生民之幸不济则与其抑首下
心前迫后畏以保此湏之光景纎芥之荣禄而不能自
㧞于小人之群以误国家以此易彼岂不浩然而无愧悔
于心哉但其人自无远识亲狎庸佞全身保妻子之虑深
而忧国爱民之念浅恐未必能听此大度之言耳但尚书
既与之厚而不乘此机发此䇿则于吾之心有不尽者尝
试一言之政使未必能用亦未至于有害又与建白于朝
事体不同也不审高明以为如何刘德修忽自蜀中寄一
书来慷振厉略不少衰真奇士也观其书意似亦甚悔
前日欠人商量失𨚫事机此真可太息尔然事变无穷又
安知后之视今不犹今之视昔人之视巳不犹巳之视人
耶士居平世处下位视天下之事意无足为者及居大
位遭事会便觉无下手处信乎义理之难穷而学问之不
可巳也病中信手乱抽得通鉴一两卷㸔正值难处置处
不觉骨寒毛耸心胆堕地向来只作文字看过却全不自
觉真是枉读了他古人书也熹一春病脚至今未能出入
医药杂进灸灼满身殊未见效只今两胫细弱饮食减少
自度非能久于世者所幸小屋略就旦夕可以定居便与
世相忘矣向来小报幸是误传不然又费分踈愈增罪累
耳闽中自得林辛一路巳甚幸若象先来更能为上四州
整顿得财赋源流即更为久远之惠但恐其意只如所谓
去㤗甚者则又失望耳近日此等议论真全躯保位之良
药而病国殄民之乌喙也无由瞻晤写此纡郁切冀深为
人望千万自重不宣
与赵尚书论举子田事
熹拜书将遣而周宰见访及近降指挥出卖绝戸官田
此间举子义庄绝院二十五所田収米四百八十馀石或
云史公所买而无明文可考只有淳熙三年陈公政内札
下催督义庄租课开列二十五院与今一同又有八年梁
公政内札下丞亦云拖照淳熙元年买建阳县绝产田
充义庄即是当时巳买分明今自不合随例出卖唯是两
县绝戸江骥江大受作过人程如冈三家田収米七百三
十馀石即系元不曾买今日难以拘占然今仓司施行甚
峻县吏奉承唯谨固不容辨其当卖与否矣若不及早整
理则此田日下便为他人之有而举子之政遂成中辍甚
可惜也欲望详酌特为申明乘此机会别降指挥依赡学
田与免出卖则不唯巳买者不为夺去而未买者亦可因
而拨正无复动揺其元降指挥恐随行无本今并录呈其
间所引淳熙三年指挥本路绝产不许出卖通融以充一
路养子之费者或恐亦可再与拈出且只免卖上四州绝
院使朝廷易于听从而其他未举行处亦可渐次接续措
置诚为永久之利周宰亦巳有书恳丘侍郎言之但湏自
尚书发之彼乃有据而行尔此事甚急切幸早赐留念熹
皇恐上覆吏部尚书
后项所禀若只云住卖上四州绝院则又碍江骥江大受
程如冈田湏云乞将巳买及巳拨充举子田免行出卖
外将来上四州军如有绝产寺院并免出卖拨充举子
之费令安抚司拘収措置如此则无病矣
与赵尚书书
熹向托廷老面禀一二事不审台意如何今日之事第一
且是劝得人主収拾身心保惜精神常以天下事为念然
后可以讲磨治道渐次更张如其不然便欲破去因循苟
且之弊而𡚒然有为决无此理既无此理则莫若且静以
俟之时进陈善闭邪之以冀其一悟此外庶事则唯其
甚害于君心政体而立致患害者不得不因事救正其
它闲慢非安危存亡所系者皆可置而不论如学校之政
是也此等事欲大更张非唯任事者未必肯行亦恐主议
之人未必究知先王学校教育之本意良法政使行之未
能有益而反有害若欲因议而发且如来教所谓就见行
法中略与修整则熹前书𥿄尾四五条者最为穏当不惊
动人耳目而可以坐消奔驰伪冒请嘱之弊然其行与不
行亦非安危存亡之所系议而不行正亦不必固请也今
所规画皆是创立条贯多所更革安得谓之就见行法中
修整乎又况教官未必得人将来奸弊百出既巳虑之而
未知所以为计又何必抗言极论以争此尝试踈阔之䇿
而使旁观者重有纷更不静之讥乎前日山间拜书不能
尽此曲折深有遗恨盖䇿之未善犹未足言所深虑者尚
书人望之重本所拳拳者当为何事而今乃切切于此不
急之务以取嫌忌嘲𥬇于流俗知时识势者固如是乎然
欲为前所谓时进陈善闭邪之以冀上心之悟者又在
反之于身以其所欲陈于上者先责于我使我之身心安
静精神专一然后慱延天下之贤人智士日夕相与切磋
𤥨磨使于天下之事皆有以洞见其是非得失之正而深
得其所以区处更革之宜又有以识其先后缓急之序皆
无毫发之弊然后并心一力潜伺默听俟其间隙有可为
者然后徐起而图之乃庶㡬乎其有益耳尚书天资高明
而于当世之务讲之熟矣至于前世名臣议奏又尝慱观
而精择之以为一书宜其投机合变虑无遗䇿而今者之
议以大言之则不时以小言之则不巧不唯熹之至愚以
为未安而天下有识亦无不窃怪其不当出于明者之口
也抑其言又有大于此者盖又皆以为尚书颇以简贵自
高惮于降屈而无好士受言之美也不识尚书何以得此
于梁楚之间哉其必有以取之矣愿反诸身而熟察之有
诸巳而后可以求诸人无诸巳而后可以非诸人虽敌巳
以下犹然而况于南向万乘之主乎尚书诚以天下之事
为巳任则当自格君心之非始欲格君心则当自身始盖
非独熹之所望于下执事者如此计善类之所望莫不然
也久欲言之而不得暇今日偶病怯风不敢出戸因得极
陈其愚伏惟恕其狂率幸甚幸甚他所欲言无大此者请
俟后便不宣
与留丞相札子
熹窃以季冬极寒伏惟丞相国公钧候起居万福熹伏自
春间一再干冒竟𫎇恩厚𫉬安祠馆区区感戴盖不胜言
顾以罪戾之馀不敢复以姓名自通门墙之下不意今者
曾未逾年又叨除目付以一路军民之寄此盖某官爱惜
人才不忍使其终身弃于无用之地故以及此德意良厚
感激难胜但熹衰病益侵精神益耗使之从政其所施为
悖眊颠错必有甚于前者而广西一路地广民贫边面阔
远得失所系又非内地司郡守之比在熹自度实难冒
受以误使令之意谨巳具状辞免欲望钧俯察愚诚特
与将上令熹终满今任祠禄之后别听指挥若其精神筋
力足以堪之熹不敢复辞避也干冒威严俯伏俟命惟某
官裁之熹瞻望台𨇠无由趋拜履舄伏乞上为两宫垂意
茵鼎之卫光辅神圣永福寰区熹不胜愿望之至伏惟钧
照
与执政札子
云云熹伏自违远门墙积有年所疾病不间无从修致暬
御者之问迩者窃承延登宥密中外交庆辱知有素欣贺
尤深而亦不敢进越辄以姓名自通不意今者误恩横
擢自闲散付以一路军民之寄此盖某官顾念畴昔曲借
推有以及此〈馀同前〉
与漕司札子〈癸丑〉
政和县有小路数条通罗源宁徳海乡步行不过两三程
可到故私盐毎斤不过四十五文而官盐则必溯流运纲
或半岁而后逹脚费不赀故官盐立价不得不高每斤之
直遂至不下九十文所以从来民间只吃私盐而官盐自
非科抑虽铢两无售者盖县道空乏狼狈而州府漕司不
得此县财赋之入者有年矣中间知县𡊮采始为出卖落
草私盐之术其实乃自买私盐而分置数坊卖之以给岁
计自此以来县道稍可支吾而州府漕司亦𫉬其助但民
间本自不愿买吃官坊贵盐而不买者又有申举追呼之
扰故行之未久即以违法致讼而罢于是本县一岁但起
两纲尽数折还州府版帐漕司増盐之属本钱虽不易办
而官吏免得冒法卖盐致讼民间免得买吃官坊贵盐以
致申举追呼之扰比之𡊮宰之术尤为穏便上下方以为
安而漕使陈右司政内有司偶失契勘𨚫将本司积下诸
州县增盐用船装载溯流般上政和勒令出卖每月责认
解钱五百贯文殊不知若使政和官盐可卖则本县必须
自般自卖以供公上而积其馀以为循环之本前不至为
冒法行险贩私之诡计后不至为逐纲撰本尽以还州之
拙谋矣正縁盐不可卖是以不得巳而为此今乃不察而
必使之抱卖他州外县可卖不卖之増盐至于移贵就贱
倒置烦扰则又未论于民有无利害而善理财者似亦不
肯如此自此之后本县遂复置坊出卖此盐然实计每斤
只卖得四十五文其馀四十五文无所从出又官盐在仓
日久亦有走卤欠折之数乃用𡊮宰之馀谋阴许管坊人
潜贩私盐以足其数后来趁卖不上虽巳量减盐价月额
然病根不除使官吏日惧谴责百姓湏吃贵盐而漕司一
岁所得不过三四千贯而巳于民有害于官无利其理甚
明窃恐高明未详本末敢采民言以献欲望台慈特不下
司密行考究特赐住罢百里幸甚
与留丞相书
熹辄有愚悃仰尘钧听孤贱鄙儒迂阔有素中间诸公不
知其不肖往往误有収拾使令之意而熹方拙不能奉承
是以多致龃龉而不能无遗恨于其后爰自戊申之夏狼
狈出关杜门空山盖已无复当世之念矣不意相公曽未
识其靣目乃于秉钧之𥘉首加㧞用熹以衰懒不堪剧部
为辞又蒙改命更𢌿郡符到官一年有请必遂如褒赠漳
浦高公减免经緫制钱之属皆前日守臣所屡请而不得
者是相公于熹知之不为不深而于漳之士民爱之不为
不厚矣至于经界一事乃独屡上而不报至其甚不得巳
而阳许之则又多为疑贰之言以来䜛贼之口曽不一年
而卒罢之则熹于是始疑相公所以知熹者不其于郷
里小儿之深所以爱夫漳之士民者不如其于琐琐姻娅
之厚而匹夫之志因以然自知其决不可以复入相公
之门矣是以湖南广西再命再辞盖不唯以粗伸巳志亦
庶㡬阴以解谢临漳千里狼狈失业之民而于相公则不
敢以为恨也今者相公郊居累月一旦来归未遑他事而
复首以不肖之姓名言于上前付以湖南一路之寄圣主
以相公之言为重即使出命而相公又申以手扎之赐慰
喻劝勉礼意勤渥有加于前君相之恩隆厚此政使贱
躯羸顿不堪上道神识昏昧不任治剧亦当黾勉拜命走
伏官次以所𫎇而熹之私心反复思之终以前事有未
能忘者又窃惟念相公自居大位悉引海内知名之士无
一不聚于朝今兹之事虽相公出舎于郊不得亲回天意
而诸贤在列各摅忠悃并进苦言不遗馀力是乃无异出
于相公之口相公于此得士之多致君之效其亦以无愧
古人矣然则若熹之愚姑亦勿问而置之度外似亦未足
以亏盛徳之万分而况启拟之恩谦尊之美相公又巳行
之乎夫宰相以得士为功下士为难而士之所守乃以不
自失为贵今相公之得士如此下士如此巳为盛美又
能容熹使不自失其所守则是古人所谓人有其宝者亦
何必使之回靣污行而为终身之羞哉抑今日之势天意
虽暂回而恐未固祸机虽暂息而恐未除事会之来
乃有大于漳州之经界者而恐不但如前日之易平也愿
相公深以前事为戒公其心远其虑母使天下之士贤于
熹者复有所激而不肯出于门墙则熹今日之言犹未为
无以报德也区区此意但欲相公知之所有省状公札则
不敢尽吐所怀矣傥蒙将上早赐施行勿使至于再渎则
熹千万幸甚
与留丞相书
昨者伏蒙丞相少保国公降屈威重先辱手书虽以奏记
略陈谢悃而语意狂率不知所裁窃意相公必将怒而绝
之则熹因得以伸匹夫之志而相公方且坦怀虚受不以
为忤加赐真笔眷眷益勤此已出于望外矣至于所乞𥨊
罢误恩则又未蒙赞可顾以元日奉觞盛礼之次开陈督
遣且因书指喻以宜行熹诚狭中不足以窥大人之度然
私心犹窃不能无所疑者则以为此虽足以见相公含垢
纳污之量屈巳下士之诚而未知相公之心以熹前日之
事今日之言为果何如也熹今承命再三固巳不敢必于
退避但恐衰年精力不足以胜一道之责欲丐相公都俞
之际委曲一言换一小垒帅幕谋曹之属庶㡬可以扶
曵衰残仰承恩指然其所以事相公者则不敢少有毫发
异于前日之心也亦愿相公深以前事为戒于天下之事
有可否则断以公道而勿牵于内顾偏听之私于天下之
议有从违则开以诚心而勿误以阳开阴阖之计则庶乎
德业盛大表里光明中外远迩心悦诚服非独如熹等辈
终身服役而不敢有议于万分矣如其不然则殆不及
其去就之未定而遂其本志之为愈也干冒罄竭恐惧殊
深进之退之唯相公之所以命
答吴茂才书〈益 茂一本作从〉
熹衰缪亡状谬忝召除业巳在官不容辞避然亦以病告
而𪧐留前途以俟报罢之命矣所论时务众共知其如此
而未知所以处之之方来诲又若有所难言而不欲尽者
反复思之未得其要若便得请固无所预万一不免一到
临安或恐当路有问焉者尚望高明不鄙而渎告之然必
直书其事而勿为材语使愚者一见而晓然乃为厚幸不
然又将有所不解而虚辱谆谆之诲矣至恳至望
与临江王倅书
熹昨临罢郡见邸报䑓諌集议素服事巳有指挥施行时
彼中尚未著紫衫然即巳榜客位预告宾客官属矣过𡊮
见郡县官皆已素服独盛府未之行心窃疑之欲以奉扣
而匆匆不暇也不知后来别有指挥冲改耶抑偶未之省
也至此又有豊城县官亦如宜春恐隆兴亦巳如此窃虑
更当检校讨论白守侯而正之乃为宜尔向以将赴江西
入辞时永思巳入土而寿皇所御衣冠皆以大布此为革
去千古之弊而百官皆用紫衫皂带乃王丞相以亲老为
嫌不肯素服议者皆有有君无臣之讥近日之论乃鉴其
失然犹未能仿佛古制也又记在长沙𥘉奉讳时方语从
吏车惟当易紫以青适未即出而何漕巳易之如所言矣
盖于心有不安故不约而同也并幸知之
答汪长孺书
熹到官三月无日不病扶曵此来良非𫉬巳上恩过厚辞
谢不𫉬叨冒供职愧恨难胜所幸无他而主上留神问学
得以少效区区丞相时得间见可以吐露心腹但事势牵
掣亦有不得如人意处天变未销人情未靖如渉大水不
见津涯尚深忧惧耳今日入侍方讲大学颇蒙开纳归来
疲倦来使索书草草附此
与王枢使谦仲札子
熹昨者到官长沙尝𫉬一修记府之问伏蒙钧慈还答之
宠捧领感慰不胜下怀继以病作不能嗣致笺敬惟是尊
仰不忘于中未㡬遂以𭣣召去郡行未两日即闻大纛移
镇是甚恨不得𪧐留以俟参展然甚为一路军民喜于
将蒙惠泽而三月之间颇颣之政亦幸有以陶冶于大专
槃物之中也伏想今兹巳遂开府辄因还役敬具公牍修
贺而复以此布其腹心伏幸钧察
熹麋鹿之性久放山林老入修门尤以为苦虽荷闵劳之
意职务优闲而其实则有甚难副者日夕悚惧未知所以
逃责伏惟高明有以教之则千万之幸也长沙版筑不容
中辄军屯未得专制皆不得不言者比已僣易陈及亦皆
得旨施行想今巳有所处矣湘西精舎漕台想巳禀闻得
赐一言俾遂其役千万之望昨欲庙祀一二忠贤以厉凡
百巳委官相视矣不知亦可并垂念否二事皆关名教计
所乐闻故敢以为请并㡬矜察
与王枢使札子
熹昨在任日因准赦书修葺忠臣祠庙契勘晋谯闵王及
近世孟赵二龙图刘大夫赵将军皆以忠义死于国事合
立庙像岁时奉祠以励臣节即巳牒州委官措置并检到
晋志谯王衣冠制度外及申太常寺乞会孟龙图等衣冠
制度今取到太常寺回牒一道并令人塑到孟龙图等小
様两身责付承局𡊮超赍回投纳伏望钧旨检会元案特
赐处分熹又尝支钱令进奏官制造本州𥙊祀三献官法
服冠冕等恐未发到亦乞并令催促免致遗坠不胜幸甚
其谯王等庙熹巳具奏乞赐敕额候得指挥别具禀次
熹上覆
答李季章书
熹扶曵残骸幸抵田舎行藏之计无复可言但向来职事
不能无遗恨此独深愧耳东府为况如何故宇凄凉新居
鼎盛行路之人忘其前事颇复有为之不平者此处不早
调护将有乘人之隙者此大可虑又向来放过大体巳多
今亦不容坐视不为𭣣救之计此外则无他唯有去耳
欲去则不可不早然未去之间亦不可一日不葺理季章
相与之深不可不力为言此也近事因来语及一二大者
幸幸
与赵丞相书
熹窃以献岁发春伏惟丞相国公钧候起居万福熹伏蒙
赐教并示差敕得备祠官之数皆出陶镕岂不知感但镌
职之请未蒙敷奏特从所请区区私分深所未安复有祈
恳切乞留念熹今未敢请俸必以得遂为期非若异时一
再不获尚可黾勉冒受也奏牍所陈之外又有一事盖向
来祧庙之议上意巳自开纳而丞相持之不下便将太庙
毁拆及台諌有言不知只作如何处分致后省复有云云
据其所言亦未敢深以熹为非但云未见本议欲乞降
出而丞相又不降出便从其请以此而观其罪不在楼陈
而丞相实任之也夫绌始祖之尊置之别庙不使与于合
食之列而又并迁二祖止祀八世熹固巳议之矣而亦未
敢尽其词也今太上圣寿无𭛌方享天下之养而于太庙
遽虚一世略无讳忌此何礼也熹本欲于免奏自劾前议
不明致此踈脱又闻彼中他议方作不欲以此𦔳其指摘
姑从刊削然不可不使丞相闻之也闻今别庙乃是向来
二后所祔不知是否夫以十世之祖考而下列于孙妇之
废庙此不论而知其得失也相公何忍为之耶归来因阅
所编奏议乃知平日巳不主荆公之论此乃向来讲究未
精之失今乃必遂其非而不肯改其误益甚矣熹愚暗不
见事机向者误谓丞相有相知之意及今而后知丞相之
大不相知而平日相与之意𥘉不出于诚实也然则今日
不唯得罪于人主而丞相固亦谓其不堪言语侍从之选
矣但恨日前不合受过恩数不容一一回纳故且乞收还
职名以赎后咎又不𮐃白从其请则熹不得巳将出下
䇿不复能计世道之消息盛衰矣然丞相以宗枝入辅王
室而无故轻纳鄙人之妄议毁撤祖宗之庙以快其私其
不祥亦甚矣欲望神灵降歆垂休锡羡以永国祚于无穷
其可得乎言及于此令人痛心疾首不如无生丞相其亦
念之熹自此不敢复通记府之问矣周吴二札亦巳拜领
皇恐之剧专此具禀目盲不辨白黒不能他及唯乞以时
为国自重千万至恳
别幅〈录示所拟奏稿〉
向来尝窃妄论僖祖皇帝实本朝始祖之庙不合祧迁巳
荷圣明延问嘉纳而竟不蒙庙堂讲究施行遂致太庙并
迁二祖止祀八世不唯上简宗庙失礼违经而尤非所以
仰称陛下孝养夀康祝延万夀之意由臣浅陋不学言无
足采致累圣朝贻灾后世自知不堪言语侍从之选不免
再干旒扆自劾以闻
答李季章书
熹归来粗遣但左目全盲右目昏甚又脾泄时作颇妨应
接耳前日始拜祠命职名义不当受已复上免章贱迹何
系重轻计必得之也昨闻子夀德夫之去方为叹惜忽报
德修继往令人尤不能为怀今日之势政使众贤交辅未
必能济顾乃㭬之如此其将柰何不知德修径归蜀耶或
且留江湖间也一书烦附便幸勿沉浮计此刑势与集贤
不能无关渉不知能复㡬许时耳
答李季章书
台鼎动揺想诸事又一新外日闻茂献亦𥙷外是何故耶
文叔除命可喜且归乡里作村监司亦不恶也德修赴湖
南否近皆得书目疾未暇报因书更烦道意旦夕写得𨚫
别寄也去相弹文云何因风语及闻当序迁者乃下兼参
与然则当卜相于外矣不知果谁得之也
答黄仁卿书
所示札子语简意足李仓必须留意但恐见黄商伯狼狈
后打草蛇惊亦不敢放手做事耳盐利向时不暇整顿但
𥘉出关时陈时中〈名庸台州人时作检正清和岂弟人也〉相访于浙江亭
此利害甚详时不甚晓又失于询访且以救荒方急不暇
及既而悔之今得来谕乃审曲折甚愧见事之迟也赵公
相见有何语当时大事不得不用此辈事定之后便须与
分界限立纪纲若不能制而去亦全得朝廷事体不就自
家手里坏却去冬亦尝告之而不以为然乃谓韩是好人
不爱官职今日弄得朝廷事体郎当自家亦立不住毕竟
何益且是群小动以逆之罪加人置人于族灭之地
以苟自巳一时之利亦不复为国家计此可为寒心者惜
乎此公有忧国之心而无其术以至于此也熹一目巳盲
其一亦渐昏暗势亦必盲而后巳今年脚气幸未发而脾
胃先衰饮食不化兀坐更无好况辞职赵公巳相诺再请
可得而今巳去方复请之未知如何然势不可巳或只得
次等职名不作从官亦便可受却是来书所鄙夫见识
盖位卑势远只得如此亦不柰何也
答李公晦书
两请既皆不遂不免再吿鄙意休官尚可少缓而辞职不
容不力正与诸人之见相友然又未知今此果能遂此志
否累书所喻得所未闻然事巳尔无可柰何只得任之耳
试后去住如何乡里虽穷寂然却无闲是非亦可乐也
答李公晦书
别𥿄或者以为乡来封赠奏𥙷磨勘之属皆巳引用次对
恩数今日不当反有辞避远近知识所亦多如此而熹
鄙意窃谓前此供职讲筵之日带此职名便合受此恩例
今年巳罢讲职则自不合带此职名便不合受此恩例前
日之受今日之辞彼此一时自不相须设使前日为不当
受则今日只有改正纳还岂可却因巳尝误受而终遂其
非之理至于所谓巳罢讲职不当复带侍从职名则其理
亦甚分明但人不察耳且如侍郎给舎班皆在待制上及
其𥙷外则往往止带论撰职名如近日邓舎人是也岂可
以其在内尝任侍从差遣而𥙷外亦必待带侍从职名乎
尝试屏去一切利害之私而平心以观之则此理暁然不
难知也
与郑参政札子
熹窃以仲冬之月阳气潜萌伏惟参政相公钧候起居万
福熹伏蒙钧慈还赐手教捧读感悚不知所言区区之请
又复不遂虽荷容庇得免大戾然非素心所望于门下也
今复有状申奏并恳诸公矣此事直自去冬此等时节劳
攘至今使鄙意止为备礼辞让亦何苦冒触天威烦渎
朝听更使不相乐者得以议其后而终不自巳耶寔以从
𥘉不欲虚受巳有状申省甚详后来既以罪去其无分豪
之𥙷可知即是全无义理可受官职其势不得不辞前此
却荷赵公察知此意许以再上当为开陈渠更得一两
月不去则此事巳定久矣不然则及国论未变善类未逐
之时冒昧受了今亦无由追悔却是后来过了许多时月
入了许多文字了许多道理下稍𨚫只如此闵默受却
则熹虽无状岂有颜靣可见友朋今不得巳湏至再上以
得为期𨚫望参政力赐主张恊赞诸公同为敷奏谓其所
请实出诚意则天意必须可回或恐不欲尽夺即得降一
二等却得旧来所带阁撰熹亦不敢固辞矣况此因熹力
辞而改即非责降而可以保庇踪免遭弹射又可以仰
全国家退人之礼于事体殊无所伤庙堂何惮而不肯为
乎如更不𮐃留意则是参政略无矜念之意而直付之言
路之笔端使得肆其诋毁而诿曰我无所预也熹不得请
即湏得罪决于此行使未然亦不容茍止但自此不复
敢以告于门下而坐待谴诃之及耳伏惟少垂意焉贴黄
内事恐只䕃𥙷磨勘两事须合改正盖熹去年本是带职
贠郎前此一郊中子巳叨恩命去年自不合奏请非但不
应得京官也磨勘则所供考第不知比之庶官月日如何
恐或不足则亦当镌改其馀虽不系利害然得尽削去亦
一快也熹今年遣人来往虚费不赀今亦不能复遣𥘉欲
附递致恳适龚提干过门谨此修敬并致下怀切幸情照
无由瞻望驰仰良深切㡬以时为国自重熹千万至祷
与郑参政札子
熹山野伉拙处世不谐然自少日即蒙当世一二钜公教
诲期许待以国士居常厉志不敢少贬以辱其门亦庶㡬
得因济会少有毫发以自效于当世不意暮年此志不遂
而又适遭时论大变威福下移忠贤奔波海内震骇病中
闻之愤闷郁结觅死无路亟欲草䟽自通㡬或开悟而子
弟诸生交谒更諌以为如此适増国家之累而无益纷拏
累日疾势遂侵此乃穷命使然是亦无足言者今得因
病辞官并脱无名之职则与世长辞含𥬇入地无所恨矣
伏惟参政矜怜有素切望乘此机会曲赐保全万一更有
挠不遂所怀则熹素心尚在本未能平一旦遇事感触
不能自巳更以垂死之年自贻投窜之祸亦非参政之所
欲也抑时事如此有识寒心而参政从容其间未肯身任
其责此亦中外所深疑者而熹犹窃恐高明之有待而发
也不知其果然耶其不然耶如其果然则安危之机相去
日远亦不可以少缓矣垂绝之言无复伦次唯此一念炳
然如丹伏惟明公念之
与李季章书
平生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此同衰暮非复别离时勿
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史院同僚饯别灵芝坐间或诵此言李季章见谓平生亦
甚爱此盍书以见赠予谓如仆乃知此味季章未也胡为
亦爱此耶既而思之解携之际但有一人衰暮便足令满
坐作恶乃知隐侯之言犹有所未尽也因并书以寄季章
以为如何也
巳作前幅送行之处渠未遣行而熹复从渠借人去上谢
表方得并令带去衡阳之讣闻者伤叹况吾人相与之厚
耶归葬之恩可见上意未尝忘之复书虽未遂恐终不能
久沮格也熹前所请封赠䕃𥙷等五事未得指挥不免再
申朝廷只得付之有司使以法裁之足矣不可辞熹亦
无固必但众议论纷纷至今未巳熹非固欲如此也幸因
见诸公一言及之仍恳郑丈早得回降付去人归为幸此
是借人难令久伺候也昨闻宣入试闱今想巳出前书所
归计果如何耶行之昨日过此亦疑久未践也
与留丞相书
熹自少鄙拙凡事不能及人独闻古人为巳之学而心窃
好之又以为是乃人之所当为而力所可勉遂委巳从事
焉庶㡬粗以塞其受中以生之责𥘉不敢为异以求名也
既而闾里后生有相问者因以所闻告之而流传之误乃
有自远至者其才之高下质之厚薄虽为不同然皆以是
心至熹不得拒也不谓熹之无状偶自𫉬罪于世而诖误
连染上累斯道下及众贤例得诡伪之名诋以不道之法
至有𥘉不相识而横罹其祸者杜门循习私窃愧虽欲
悔之而厥路无繇矣顾其继而来者又未忍郤然每对之
未尝不自𥬇其愚而又怜彼之愚甚于熹也今幸旬月以
来各以事归计亦闻知外间风色自不敢复来矣垂问之
及深感钧慈风谕保全之意故敢详布委折昨日李𡊮州
过此能言近事又知侥冒𫉬附下风之义尤窃自庆幸也
答任行甫书
衰病益侵无足言者今有申府公状及府公手书为乞保
明申请休致烦为投之仍计会申奏一宗文字付之去人
仍作来年正月押下申发乃佳幕僚二书并以嘱之矣又
此休致文字不知更要录白缴申脚色之类否案中𥿄札
及省部亦应有合用常例悉烦问之此间者巳批付干人
依例支与幸呼来付之省部者得子细批报为佳
答任行甫书
休致文字极荷留念所以亟欲得之只为欲因赴省人带
行然亦不敢令到日即投计程未合到湏令正月下旬以
后投之决不至为州郡之累也今再有书恳文昌及托林
推言之想必可得也录白俟检法看如何湏用即续寄
去数日来颇有讲论之乐恨贤者不闻之也
答任行甫书
熹病愈甚盖是天意催促休致消息可见悠悠之论殊无
所谓府公闻巳许开正发文字而俞建安亦数为游又
今再与书致恳此中𥘉六七间有人入都湏趁此前到此
乃佳书中巳托建安及贤者靣言幸早留念难相见
只建安言之可也林推书要录白文字等今亦有书报
之但陈乞状不欲全依式恐有嫌疑其他建安书中可互
见此不能尽布也
答任行甫书
谢事文字极荷留念林推所喻印𥿄巳借人写湏更两三
日方可得即遣人送去且烦为道鄙意谢之俟遣人别上
状也保官俞宰书中已但亦恐其难之故不欲直求之
但云托其宛转而巳今果如所料可付一𥬇所诸人或
恐未升朝或恐亦有所畏不欲更启口只南剑田右司虽
是放罢然屡巳经赦罢后又曾磨勘转官恐或可作巳专
令吴定往求之今不是乞儿不肯与子作保然亦烦
更问法意如何以状式观之但非分司致仕等人自可作
也亦巳喻干请人令勿帮正月以后俸钱并烦为收起劵
身之属便中示及也
与任行甫书 〈坐恐主字之误〉
保官久求不得巳绝意不求只欲恳州府乞一申省状又
闻府坐移镇巳亟作书贺之并别缄致此恳遣行矣忽得
昭武黄衡州书自求作保人之识度相越乃如此不免赶
回且发去贺书烦为投之亦一靣遣人去昭武佥圎文字
借印𥿄来俟到即发去求奏状内有一书至林推今亦且
抽回只劵身仍烦取回俟有回便𨚫付来也
与杨子直书
熹一病沈绵遂不能起今遣人去下致仕文字不知尚及
拜受否也世间喻于义者则为君子喻于利者即是小人
而近年一种议论乃欲周旋于二者之间回互委曲费尽
心机卒既不得为君子而其为小人亦不索性亦可谓悮
用其心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惟老兄念之
与项平父书
熹老病死矣无复可言今漫遣人去下致仕文字念公平
生故人不可无数字之诀时论一变尽言者得祸求全者
得谤利害短长之间亦明者所宜审处也
答张定叟书
熹昧于摄理百病交攻𥘉亦只是常年脚气而根本巳衰
不能与病为敌遂至沈困日甚一日今巳无复生全之望
亟上挂冠之请矣自惟平生无所肖似虽不及趋拜先忠
献公幕府而荷知遇之意不薄及游兄伯仲间又以道义
徳业相期于千载敬夫弃我而先巳十馀年而熹今衰病
又如此则亦不得久留矣昨蒙朝廷不弃累加収用讫无
𥙷报狼狈而归方此省愆尚期后效而时论一变中外震
骇忠贤斥逐下及韦布盖近世所无有病中愤闷无聊悲
叹累日顾念踈远言之无益竟不能发一语以效其愚适
会疾亟遂姑出此下计庶㡬旦夕目有以见兄家父兄
平生师友于地下耳此外尚何言哉时事如此有识寒心
默计中外群公威望隐然忠义明白谁如吾定者异时
扶倾𥙷败洪济艰难熹虽目实不能不以此望于门下
也更愿勉思令猷益求彊辅燕居深念恬养本原远耳目
之细娱图国家之大计此又区区所深望也游诚之才力
可仗不但救荒一事得収置门下异时尽有用处但亦更
愿兼収并蓄更得方正严重有馀识远虑可敬畏者参错
其间使勤攻吾阙如崔州平法孝直之于孔明则天下之
事庶乎其可济也承喻先正经解宝藏无恙今谨封纳其
间颇有续记所闻处盖亦疑而未定之词今固不容有
増损不审尊意以为如何也熹病甚不能作字口占布此
气巳不相属矣即此永诀切望俯念愚言千万自爱至恳
至恳
答刘季章书
告老得谢固为甚幸而无状之踪乃复累及从之方此踧
踖不能自安忽得来书乃闻其讣尤深痛惜欲寄一书慰
其子弟不知曽作何差遣来有便幸批报也子夀忧悴殊
可念近日楼大防又巳行遣一时流辈芟夷略尽其势必
从头别寻题目整顿一畨闻乡日湖南所按吏有诉𡨚于
朝者巳下本路体量改正次第首见及矣知在晋辅处相
聚甚善可更勉其収拾身心向里用力不湏向外枉费心
神非唯无益当此时节更生患害不可知乡日石刻及今
所刊三𠕋劝其且急收藏不可印出乡后或欲更为此举
千万痛止之也无疑志𧼈诚实但惜其横起猜疑自立界
限不肯乡上进步书中枉费心力分踈
与黄直卿书
三月八日熹启人还得书知巳至三山一行安乐又知授
学次第人益信向所示告文规约皆佳深以为慰今想愈
成伦理凡百更宜加勉力吾道之托在此者吾无憾矣衰
病本自略有安意为俞夣逹荐一张医来用𥐻砂巴豆等
攻之病遂大变此两日愈甚将恐不可支吾㤗儿又远在
千里外诸事无分付处极以为挠然凡百巳定只得安之
耳异时诸子诸孙切望直卿一一推诚力赐教诲使不大
为门戸之羞至祝至祝〈恩老昏事馀千有许意彼所言者上有外家之嬚不可问也〉礼
书今为用之之不来亦不济事无人商量耳可使报之
可且就直卿处折𠂻如向来䘮礼详略皆巳得中矣臣礼
一篇兼旧本今先附案一靣整理其他并望参考条例以
次修成就诸处借来可校作两様本行道大小并附去并
𥿄各千畨可𭣣也谦之公庶各烦致意不意遂成永诀各
希珎重仁卿未行亦为致意病昏且倦作字不成所怀千
万徒切凄黯不具
与陈建宁札子
伏见本府夏税小麦秋税糯米除折钱外并纳净利钱闻
之故老本府酒课旧来元系官榷至宣政间故御史中丞
翁公出镇郷始以官务烦费𭣣息不多而民以私醸破
业䧟刑者不胜其众于是申请罢去官务而会计一年酒
课所入除米麦本柄官吏请给之外緫计净利干均在
二税小麦糯米折钱数内别项送纳民间遂得除去酒禁
甚以为便但今窃详净利二字不见本是酒课之意窃虑
将来官司不知本末或有再榷之议欲望台慈询究本末
申明省都将净利二字改作酒息庶㡬翁公所以惠于乡
者垂于永久不胜幸甚
此事曲折旧见妻家尊长及当时以乡党亲戚之故
亲见翁公措置此事至今为利中间偶闻官司有再榷
之意因以此告之得寝其议然数年以来𦒿旧凋零
巳无知其者深虑日久无复稽考必有后患伏惟知
府尚书于姻戚间必尝知其本末今又屈临此得赐
台念幸甚幸甚
乞给由子与纳税戸条目
一诸县旧例每遇二税起催前期印造由子开具逐戸产
钱出入及合纳税物逐项数目给付人戸以凭送纳近
年诸县间有都不印给由子致人戸无凭送纳或有所
纳过多既成虚费或有少欠些小又追呼欲乞行下
约束依例及时印给
一诸县人戸送纳税物官司交讫合给朱钞县钞即关主
簿勾销戸钞即付人戸执照使人戸免致重叠追呼搔
扰近年诸县间有受纳钱物不即印钞即以钞单给付
人戸既无官印不可行用及至追呼不为对勘断监
纳山谷细民害尤甚欲乞检坐敕条行下约束诸县
仓库交到人戸税物一钱以上须管当日印给朱钞令
所纳人当官交领不得似前只将钞单脱赚人戸
一诸县受纳亦有即印钞者又不即时关过簿厅巳关过
者主簿又不即时勾销正簿虽承使府仓库发下朱钞
亦是如此怠慢不即勾销以致县道妄行追呼人戸虽
有执到戸钞者又不与照应释放及将乡司案吏重作
行遣𨚫将巳纳人决挞监系追胥案吏诛求乞觅至有
只欠三五十钱而所费十数千者甚者又遭送狱禁系
勘断监纳人不聊生欲乞检坐敕条行下约束严责主
簿湏管依限勾销其催税官司如有人戸执到戸钞即
仰画时踈放仍将乡司案吏重行勘断
右具如前并乞行下约束仍印小榜简约其词令人戸通
知其有奉行违戾去处许人戸径赴使府陈诉将官吏重
作行遣
与李彦中帐干论赈济札子
示喻劝分之足见仁人之心区区所虑盖亦如此但闲
中不敢数与外事前日但以船粟尽输城中乡落细民无
所得食恐有他患不免以书扣府公久未得报未知竟如
何但此又与来喻浦城发米之正相戾恐不容自有
异同窃意莫若邀率乡里诸长上先次相与合议可行之
䇿使城郭乡村富民贫民皆无不便然后共以白于当路
而施行之盖此事利害稍广非一夫之智所能独决又笔
札敷陈未必尽意不靣言之可究底蕴也但此事之行
于富民必不能无所不利但以救民之急不得不小有所
忍权以济事为富民计较太深则恐终无可行之䇿也
告急朝廷丐籴邻部恐亦不能有𥙷吾乡在重山复岭之
中朝廷縦有应副不识何路可以运致邻部唯有广东船
米可到泉福然彼中今年亦旱近得福州知识书言之甚
详此固无可指凖就使有之亦如何运得到此浦城之米
想亦不能甚多发之无节恐山谷间细民饥饿将复有贻
州郡诸司之忧者尤不可不深虑也度今城下惟有两县
劝分之湏作措置然亦且令爱惜撙节接续长远乃为
至策乘快督迫数日之间散尽所畜则无以为后日之
计矣但上戸有米无米之实最为难知一槩用产钱高
下为数此最不便顾恐今势巳迫不暇详细不免只用此
法耳不拘多少劝谕任其自粜则万无是理也要湏
别有一法以核其实乃佳耳浦城之米必不得巳可就籴
而不可通贩盖就籴犹为有限而通贩则其出无穷必倾
此县而后巳凡此数端恐可以禆商论之末故略陈之不
识高明以为如何也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二十九
考异
与赵丞相书论祧庙世道消息〈一作消长〉
闽县学训导何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