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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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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二十四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二十五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卷第二十六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二十五

 书时事出处

   答张敬夫书

垂喻曲折必巳一一陈之君相之意果如何今当有一定

之论矣伏𫎇不鄙令诵所闻以禆万一此见临事而惧之

意推是心也何往不济然此盖非常之举废兴存亡所系

不细在明者尚不敢轻况愚昧荒迷之馀其何敢轻易发

口耶大抵来教纲领极正当条目亦详备虽竭愚虑亦不

能出是矣顾其间有所未尽计非有所不及恐以为无事

于言而不言耳请试陈之夫春秋之法君弑贼不讨则不

书葬者正以复仇之大义为重而掩葬之常礼为轻以示

万世臣子遭此非常之变则必能讨贼复仇然后为有以

葬其君亲者不则虽棺椁衣衾极于𨺚厚实与委之于壑

为狐狸所食蝇蚋所嘬无异其义可谓深切著明矣而前

日议者乃引此以开祈请之端何其与春秋之义背驰之

甚耶又况祖宗陵寝钦庙梓宫往者屡经变故传闻之说

有臣子所不忍言者此其存亡固不可料矣万一狡虏出

于汉斩张耳之谋以误我不知何以验之何以处之熹昨

日道间见友人李宗思相语及此李云此决无可问为臣

子者但当思其所以不可问之痛沫血饮泣益尽死于复

仇是乃所以为忠孝耳此语极当若朝廷果以此义存心

发为号令则虽喑聋跛躄之人亦且増百倍之气矣何患

怨之不报耻之不雪中原之不得陵庙梓宫之不复而为

是纰缪倒置有损无益之举㢤不知曽为上论此意请罢

祈请之行否此今日正名举义之端不可不审万一果有

如前所陈张耳之说却无𭣣杀若前日之言未尽此意当

更论之此不可放过也其他则所论尽之但所谓德者当

如何而修所谓人才者当如何而辨所谓政事者当如何

而立此湏一一有实下功夫处愚谓以诚实恭畏存心而远邪佞亲忠直讲经训以

明义理为之辅凡廷臣之狡险逢迎软熟趋和者以渐去之凡中外以欺罔刻剥生事受宠者一切废斥而政令之

出必本于中书使近习小人无得假托以紊政体此最事之大者又须审度彼巳较时量

力定为几年之𧠺(⿱艹石)孟子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说其间

施设次第亦当一一子细画为科条要使上心晓然开悟

知如此必可以成功而不如此必至于取祸决然不为小

人邪说所乱不为小利近功所移然后可以向前担当鞠

躬尽力上成圣主有为之志下究先正忠义之传如其不

然则计虑不定中道变移不惟不能成功正恐民心内摇

仇敌外侮其成败祸福又非坐而待亡之比家族不足惜

柰宗社何此尤当审处不可容易承当后将有悔而不及

者愿更加十思不可以入而后量也抑又有所献熹幸从

游之久窃覸所存大抵庄重沉密气象有所未足以故所

发多𭧂露而少含蓄此殆㴠养本原之功未至而然以此

虑事吾恐视听之不能审而思虑之不能详也近年见所为文多无

节奏条理又多语学者以所未到之理此皆是病理无大小小者如此则大者可知矣又丐免丁绢期反牛羊之说

喧播远近尤小失不可不戒愿深察此言朝夕点检绝其萌芽勿使能

立则志定虑精上下信服其于有为事半而功倍矣事之有失

人以为言固当即改然亦更湏子细审其本末然后从之为善向见举措之间多有一人言而为之复以一人言而

罢之者亦大轻易矣从之轻则守之不固必矣慕仰深切不胜区区过计之忧敢

以为献想不罪其僭易也虞公能深相敬信否颇闻尚有

湖海之气此非廊庙所宜愿从容深警切之使知为克巳

之学以去其骄吝之𥝠更进用诚实沈静之人以自辅其

所不足乃可以当大任而成大功不然锐于趋事而昧于

自知吾恐其颠踬之速也熹向得汪丈书道虞公见问之

意时巳遭大祸不敢越礼言谢今愿因左右效此区区庶

几不为虚辱公之问者伯恭于此何为尚有所疑熹尝以

为内修外攘譬如直内方外不直内而求外之方固不可

然亦未有今日直内而明日方外之理湏知自治之心不

可一日忘而复仇之义不可一日缓乃可与语今世之务

   答张敬夫

今日既为此举则江淮荆汉便当戒严以待不知将帅孰

为可恃者近年此辈皆以货赂倚托幽阴而得兵柄漫不

以国家军律为意今日湏为上说破此病进退将帅湏以

公议折中与众共之则军不待自练而精财不待自节而

𥙿矣此张皇国威之本不可不早虑也两淮屯田两年来

措置不知成伦绪否议者纷纷直以为不可固不是议论

然亦恐任事者未必忠信可仗其所措画未必合义理顺

人心此亦不可不早为之所向见范伯逹文条具夫田之

说甚详似可行于旷土便为井地寓兵之渐试询究其利

病如何均输之政见上曽及之否此决无益于事徒失人

心今时州县老兄所亲见岂有馀剰可刬刷耶闽中之兵

春间忽有赴帅司团教指挥七郡劳遣所费不赀然后肯

行至彼又无营寨止泊闻极咨怨出不逊语此等举动诚

不可晓昨日道间又见奉行强盗新法者杀伤人犯奸纵

火皆死此固无疑于当戮但赃满之限亦从而损之此似

太过盖所以改此法正以人之躯命为重耳今乃一例为

此刻急则人但见峻文之迹而未察乎所以爱人之心者

亦不得不骇矣不若改此一条使赃满之数比旧法又加

宽焉以见改法之本意所重乃在人之躯命而不在乎货

财则彼微有贪生惜死之情者为恶将有所极而人之𬒳

劫者亦或可以免于杀伤之祸污辱之耻矣又经贷命而

再犯者杀之似亦太过不若斩其左足使终身不复能陆

梁全生之仁禁非之义并行不悖乃先王制刑督奸之本

意也忧居穷寂不闻外事接于耳目者仅有此耳一一荐

闻幸少留意

   答张敬夫

奏草巳得窃观所论该贯详明本末巨细无一不举不欲

有为则巳如欲有为未有舎此而能济者但使介遂行此

害义理失几会之大者(⿱艹石)虏人有谋不拒吾请假以容车

之地使得往来朝谒不知又将何以处之今幸彼亦无谋

未纳吾使不若指此为衅追还而显绝之乃为上䇿若必

待彼见绝而后应之则进退之权𥘉不在我而非所以为

正名之举矣尊兄所论虽不见郤然只此一大节目便巳

乖戾而他事又未有一施行者窃意虞公亦且缪为恭敬

未必真有信用之实不若早以前议与之判决如其不合

则奉身而退亦不为无名矣盖此非细事其安危成败间

不容息岂可以坐縻虗礼逡巡闵默以误国计而措其身

于颠沛之地哉必以会庆为期窃恐未然之间卒有事变

而名义不正弥纶又踈无复有著手处也彼若幸而见听

则更须力为君相极言学问之道使其于此开明则天下

之事不患难立详观四牍却似于此有未尽也熹常谓天

下万事有大根本而每事之中又各有要切处所谓大根

本者固无出于人主之心术而所谓要切处者则必大本

既立然后可推而见也如论任贤相杜𥝠门则立政之要

也择良吏轻赋𭛠则养民之要也公选将帅不由近习则

治军之要也乐闻警戒不喜导䛕则听言用人之要也推

此数端馀皆可见然未有大本不立而可以与此者此古

之欲平天下者所以汲汲于正心诚意以立其本也若徒

言正心而不足以识事物之要或精核事情而特昧夫根

本之归则是腐儒迂阔之论俗士功利之谈皆不足与论

当世之务矣吾人向来非不知此却是成巳功夫于立本

处未甚端的如不先涵飬而务求知见是也故其论此使人主亦无下功

夫处今乃知欲图大者当谨于微欲正人主之心术未有

不以严恭寅畏为先务声色货利为至戒然后乃可为者

此区区近日愚见之拙法(⿱艹石)未有孟子手叚不若且循此

涂辙之无悔吝也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答张敬夫

昨陈明仲转致手书伏读再三感幸交集盖始见尊兄道

未伸而位愈进实不能无所忧疑及得此报乃豁然耳向

者请对之云乃为不得巳之计不知天意殷勤既以侍立

开尽言之路而圣心鉴纳又以讲席延造𰯌之规此岂人

谋所及哉窃观此举意者天人之际君臣之间已有响合

之势甚盛甚盛勉旃勉旃凡平日之所讲闻今且亲见之

矣盖细读来书然后知圣主之心乃如此而尊兄学问㴠

养之力其充盛和平又如此宜乎立谈之顷发悟感通曽

不旋踵遂定腹心之契真所谓千载之遇也然熹之𥝠计

愚窃不胜十寒众楚之忧不审高明何以处之计此亦无

他术但积吾诚意于平日使无食息之间断则庶乎其可

耳夜直亦尝宣召否夫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经纶之

业固与章句有异然其本末之序愚𥨸以为无二道也圣

贤之言平铺放著自有无穷之味于此从容濳玩默识而

心通焉则学之根本于是乎立而其用可得而推矣患在

立说贵于新奇推类欲其广慱是以反失圣言平淡之真

味而徒为学者口耳之末习至于人主能之则又适所以

为作聦明自贤圣之贝不惟无益而害有甚焉近㸔论语

说其间多此类者比来尊兄固已自觉其非矣然近闻

发明当仁不让于师之说云当于此时识其所以不让者

为何物则可以知仁之义此等议论又只似旧来气象殊

非圣人本意才如此说便只成释子作弄精神意思无复

儒者脚踏实地功夫矣进说之际恐不可以不戒筵中见

讲何书愚意孟子一书最切于今日之用然轮日讲解未

必有益不若劝上万几之暇日诵一二章反复玩味究观

圣贤作用本末然后夜直之际请问业之所至而推明之

以上之聪明英睿若于此见得洞然无疑则功利之说无

所投而侥幸之门无自启矣异时开讲如伊川先生所论

坐讲之礼恐亦当理会也孟子论王道以制民产为先今

井地之制未能遽讲而财利之柄制于聚敛掊克之臣朝

廷不恤诸道之虚实监司不恤州县之有无而为州县者

又不复知民间之苦乐盖不惟学道不明仕者无爱民之

心亦縁上下相逼只求事办虽或有此心而亦不能施也

此由不量入以为出而反计费以取民是以末流之弊不

可胜救愚意莫若因制国用之名而遂修其实明降诏旨

哀悯民力之凋悴而思所以膏泽之者令逐州逐县各具

民田一畒岁入几何输税几何非泛科率又几何一县内逐郷里

不同者亦依实开州县一岁所收金榖緫计几何诸色支费总计

几何逐项有馀者归之何许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毕集

然后选忠厚通练之士数人类会考究而大均节之有馀

者取不足者与务使州县贫富不至甚相悬则民力之惨

舒亦不至大相绝矣陆宣公论两税利害数条事理极于详备似可采用也是则虽

未能遽复古人井地之法而于制民之产之意亦仿彿其

万一如此然后先王不忍人之政庶乎其可施也又屯田

之议久废不讲比来朝廷似稍经意然四方未睹其效而

任事者日𬒳进擢不知果能无欺诞否今日财赋岁出以

千百巨万计而养兵之费十居八九然则屯田实边最为

宽民力之大者但恐疆理不定因陋就简则欺诞者易以

为奸而隐核者难于得实此却须就今日边郡官田略以

古法画为丘井沟洫之制亦不必尽如周礼古制但以孟

子所言为凖画为一法使通行之边郡之地巳有民田在

其间者以内地见耕官田易之使彼此无疆场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之争军民

无杂耕之扰此则非惟利于一时又可渐为复古之绪高

明试一思之今日养民之政恐无出于两者其他忠邪得

失不敢槩举但政本未清幸门未窒殊未有以见阳复之

效愿更留意暇日为上一二精言之至于省中职事施行

尤切伏想直道而行无所回互不待愚言之及矣猥承下

问敢效其愚伏惟采择

   答沈侍郎书

熹伏𫎇送示告命极感眷存窃计揄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推挽之力多矣然

熹愚不肖昨以忧苦之馀疾病残废不堪仕䆠故召命之

下不得不辞最后诸公以谓无故罢遣非朝廷待士之礼

势必难从不若以岳祠为请庶几有以借手而罢始者犹

以无事而食禄为嫌不敢出口久之然后敢言意谓向来

遭䘮既巳去官今若朝廷𢌿之旧秩从其所请使之得便

𥝠计而免于稽违偃蹇之罪则巳为非常之恩矣不谓今

复横𬒳殊𥝠事出于望表始者闻之未敢遽信既而犹谓

台省诸贤必有能论其失者势必中寝忽前日府中送省

札来乃知此命之遂行而今得窃窥训诲叮咛之意尤使

人皇恐震栗而不敢当巳送建宁府寄内今有二状申省

辄以附内得赐台旨投逹为幸但其间所陈縁愧恐悚迫

不能尽鄙怀敢乞因见丞相特借一言因熹之辞便从所

请不惟孤踈之迹得免邀君钓宠之讥亦免以谬恩滥赏

上累公朝综核之政则上下之势两便而俱全矣如其不

然宁碎首沥血以请违命之诛不敢蒙羞忍耻为徼幸苟

得之人也切望台慈鉴此诚恳早赐矜念则覆护保全之

赐终身衘佩何敢弭忘本欲自作札祈哀又念孤远不敢

容易至感激知遇之厚则有不待言而喻者然亦颇恨其

不能置此无用之人于度外而必为此以促迫之也此怀

抑郁无路自通正赖高明终惠之耳

   与建宁诸司论赈济札子

一安抚司赈济米合于冬前差船般运免至冬后与民间

 般载租米互有相妨或致延滞

一广南最系米多去处常岁啇贾转贩舶交海中今欲招

 邀合从两司多印文榜发下福州沿海诸县优立价直

 委官𭣣籴自然辐凑然后却用溪船节次津般前来建

 宁府交䣃

一般运广米须得十馀万石方可济用合从使府两司及

早拨定本钱选差官贠使臣或募土豪给与在路钱粮

令及冬前速到地头趁熟𭣣籴潮惠州与本路界相近往回别无

踈虞即与支赏约运到米一千石支钱三十贯充赏更多尤好其籴到米数最

多之人仍与别议保奏推赏施行

一上件福广米既到府城即城下居人自无阙食之理不

须过有招邀上溪般米反致郷村匮乏将来却烦官司

般米赈济劳费百端今合先次出榜晓谕诸县产户寺

院除日逐出粜不得闭籴外毎产钱一贯桩米三十石

禾亦依此纪数两贯以下不桩委社首遍行劝谕亲自封桩开具本都桩管米数及所桩去处限十一月

内申县祗备覆实不得辄徇颜情虗申数目及妄挟怨𬽦生事搔扰其社首家禾米即委隅官封桩

一郷下有外里产户等寄庄即仰社首及本处居人指定

经官陈说封桩十分之七

一郷下有产钱低小而停积禾米之家仰邻保重立罪赏

陈告亦与量数封桩十分之五并依前法

一上户有愿于合桩数外别行桩粜之人许具实数经县

自陈𭣣附出粜量行旌赏

一所桩禾米更不预定价直将来随郷原高下量估平价

出粜不使太贵以病细民亦不使太贱以亏上戸

一所桩禾米自来年正月为始以十分为率至毎月终即

给一分还元桩产戸自行出粜直至稍觉民饥即据见

数五日一次差隅官监粜大人一斗妇人七升小儿四

升如至六月中旬民间不甚告饥即尽数给还产戸自

 行出粜

一府城县郭及郷村居民合籴禾米之家合预行括责取

 见户口实数即见合用米数及将来分定坊保给关𭣣

籴庶免欺弊大人妇人小儿逐户分作三项

一上户自有蓄积军人自有衣粮公吏自有廪禄市戸自

有经纪工匠自有手作僧道自有常住并不在𭣣籴之

 限

一鳏寡孤独老病无钱籴米之人候三四月间别议措置

 如是饥荒须令得所

右谨具呈第一项至第三项乞使府两司早赐详度定议

第四项以后乞使府出榜通衢恐有未尽未便之处令诸

色人详其利害疾速具状陈述广询审议然后施行庶使

大户细民两得安便伏候台旨

 此米须留以待来岁之用目今秋成在迩般运到人巳

 食新切乞存留无为虚费桩米多则上户不易少又储

 蓄不足此数更乞裁酌更以户口之数计之方见实用

 米数

   与建宁傅守札子

熹窃以秋冬之交寒气未应恭惟某官台候起居万福熹

北津建阳凡两拜问必皆巳呈彻矣拜远诲益忽巳累日

追思馆遇劳贶之宠巳剧愧荷至于连榻奉教又皆润泽

忠厚老成人之言感发多矣幸甚熹昨日巳至山间弛担

两日又当南下然旱久水涩更须数日乃可抵城下也归

𡍼访问田畒丰俭相𥙷计已未至甚亏常数但备御之䇿

不可不讲而知旧往往见尤不能深陈糜榖之害且云未

论醖醸所耗只今造曲崇安郭内度费万斛黄亭小市亦

当半之而郷村所损又未在数与其运于他州有风波之

虞舟楫之费SKchar若坐完此榖了无事而百全也万斛之麹

将来所糜秫米又当以数万计若能果如前日𭣣籴秫米

之说所完亦岂及此闻邵武巳行此令彼以蕞尔小邦

能行之岂堂堂使台大府之力而反不能乎到家得浦城

知友书亦颇及此今谨纳呈愿高明更与杨丈熟计之也

但恐巳缓不及事耳此人姓张名体仁好学有志佳士也

似亦与景仁昆弟同年前此因垂问人物亦尝及之矣又

闻杨丈巳行下主簿籴米而未及秔秫之别不知果如何

籴秔之害前巳陈之然千里之内户口不知其几若必人

人籴米而食之恐无以济其势须令上户桩留禾米如前

日之说储备乃广但所遇县道官吏之说皆惮于此计盖

恐上戸见怨又虑见欺殊不知救灾之政与常日不同决

无静拱而可以𫉬禽之理夫富人之多粟者非能独炊而

自食之其势必粜而取钱以给家之用今但使之存留分

数以俟来岁听官司之命以恤邻里之阙何所不可正使

其间不无⿱冝八 -- 𡨋顽难喻之人然喻之以仁恩责之以大义甚

不从者俟之以刑其乐从者报之以赏何至惮其怨怒且

虑其欺巳而不敢为哉似闻建阳之西巳有自言于宫愿

以家赀二百万籴米以俟来岁之荒而以本价出之若果

如此则人亦岂为鬼为魅全不可化者但患上之人先以

无状期之故疆者视以为深仇而肆其凌𭧂弱者畏之如

大敌而不复能以正义相裁二者其失均也尝读苏明允

书以为权衡之论为仁义之穷而作窃以为此乃不知仁

义之言夫舒而为阳惨而为阴孰非天地生物之心哉仁

义之于人亦犹是巳若仁义而有穷则是天道之阴阳亦

有穷也而可乎故凡此所论虽若柱后惠文一切之说其

实趋时救弊不得不然盖其心主于救人而所及者慱故

虽有人所不欲而𭛌之者初亦不出乎仁术之外也夜不

能𥧌起坐作此信意直书无复伦次不审高明以为然否

正使未必可行亦足以当一剧论也前日所禀弟子职温

公杂仪谨纳上字巳不小似可便刊女诫本传中有一序

恐可并刊此印行𥿄内上数幅字数踈密须令作一様写

乃佳仍乞早赐台旨当不日而就也刻成之日当以弟子

职女诫各为一秩而皆以杂仪附其后盖男女之教虽殊

此则当通知者使其流行亦辅成世教之一事也杂仪之

书盖顷年杨丈尝以教授者感今怀昔岁月如流而孤

至此言之摧咽不能自巳语次及之亦足为慨然也熹本

更拜书杨丈昨日方归今早有人行鸡鸣起仅能及此遂

不暇作然所欲言不过此想从容次必尽及之未拜侍前

更乞以时自重前即诏除然区区窃与闽人俱不能无借

留之愿耳

   答傅守札子

垂喻曲折极感眷念之勤但兹事鄙意𥘉固料其如此盖

理法当然无可疑者台念不置宛转至今事体益以明白

在使府虽欲奉承朝廷矜恤之美意而在熹岂得执法令

之疑文以冒受所不当得之禄哉熹虽贫病然为日巳久

粗能自安实不敢以此自毁廉隅仰累执事谨具状申乞

寝罢其未行者收毁其巳行者以安愚贱之迹切望怜其

诚恳特与施行千万幸甚

   答龚参政书

乃者明公还朝一再旬朔即𬒳书赞延豋庙堂近岁以来

君臣之契感会神速未有若斯之盛者熹𥨸闻之不胜其

喜即欲修咫尺之书以称庆于门下顾以衰病懒废因循

前却以至于今而遂不知所以进也不谓明公眷念不忘

枉赐手教伏读感惧不知所言又得本府韩尚书报朝廷

以熹未敢受禄之故申𩛙所司特给符劵府司既受而行

之矣此非明公矜怜之厚则亦何以得之自是以往不惟

得以少逭沟壑之虞抑使穷悴孤踪不以矫异诡激得罪

于公正之朝为幸大矣惟是支离伉拙无由进趋宾客之

后自竭愚顿以报万分伏惟明公深以平生所学为念仰

体圣天子所以图任仰成之心端本清源立经陈纪使阴

邪退听公论显行则群生𫎇福海内幸甚熹不胜瞻望惓

惓之至

   答龚参政书

伏自去春拜启之后不复敢贡起居之问盖惧渎尊之咎

亦避援上之嫌其于瞻仰之𥝠则不以一日而忘也兹蒙

赐之手书眷抚甚厚区区感激盖不胜言惟是恩除过望

深所未安此虽参政记怜畴昔有以及此然熹之平生有

志无才少容多忤参政固所深知顾乃以是处之似恐未

得其适也数年以来𥝠自揣度决无可用于世重以前岁

冒受朝廷宠褒惠养之恩其义不容复舍退间起趋名宦

非惟自处巳审至于友朋之论亦皆以谓必其若此庶或

可以少𥙷前日冒受之非也敬以公状申堂伏惟矜怜早

为敷奏如其所请或令仍旧充备祠官则熹之受赐亡涯

矣熹其势终不可出万一未𫎇俞允必至再辞窃恐迫厄

之甚言语粗率有以自取罪戾者参政必不欲其至此幸

早图之所以记怜拥护之恩宜无大此者焉伏惟留意千

万幸甚

   答陈秘监书

熹忧患馀生屏处田野瞻仰重望盖亦有年显晦殊途无

由彻声于下执事兹乃伏辱不鄙而惠以书喻以恩除之

意且速其来眷予良厚顾惟衰贱无庸久绝荣望于此有

不𫉬承命者巳具公状哀恳庙堂所示告札亦巳送本府

寄纳矣衰疾杜门瞻望无日郷风引领不胜依依

   与傅漕书

熹竟不免真有前日之命皇恐失措龚公以书付陈舎人

遣人以来此意虽厚然熹出处之计巳定于前岁受官之

日矣至此不容复有前却巳具状申省及以告札寄纳军

帑乞赐台判送下幸甚宫观恐合日下解罢俸给亦乞住

勘为幸龚公亦有书至门下还书之际幸略及鄙意盖终

不可复出者异时复得旧物或奉香火于幔亭之祠以毕

诛茅夕阴之愿于熹足矣若迫之不巳必发其狂疾却恐

倍费调护不若及此而药之之为全也熹申省状巳极详

备不复为第二状之计矣用此进呈少假一言之𦔳其势

可以一请而遂切乞力为言之尽此底蕴千万幸甚

   与吕伯恭书

熹六月𥘉始得离婺源扶病触𤍠幸免他虞到家未几忽

闻除命出于望外不知所为然向年所叨异恩巳是朝廷

愍劳惠养之意况今又两三年精力益衰岂复尚堪从官

不免复以此意𢢽辞当以力请必得为期耳昨日得韩丈

书遣时未有是说然见人说韩丈尝于榻前复及姓名势

必縁此若然则是向来哀恳都无丝毫之效足见平生言

行不相副无以取信于人如此使人皇恐无地自容向来

冒受恩命巳是辞却一年后来见无𭣣杀又思此既是朝

廷美意又直许其退闲于理疑若可受故不能终辞然朋

友四面之责巳不胜其喋喋况昔已取彼今复受此则是

真为垄断无复廉耻虽有子贡之辨亦不复能自明矣在

熹一身固无足道然区区自守略巳半生辛勤劳苦无所

成就今日韩丈又岂忍必破坏之邪况世衰道微士大夫

假真售伪托公济私者方骛于世(⿱艹石)又开此一𡍼使清官

美职可以从容辞逊而得年除岁迁何所不至则是此弊

由熹致之平生所以自任者虽不足言然又不至如此之

轻实不忍以身启此弊为后世嗤𥬇巳作韩丈书恳之幸

因书更为一言使其察此𠂻诚力赞庙堂因其辞避早为

寝罢不使踪迹布露反取谴诃则拙者之幸也又况如老

兄者未忘经世之心而又富有其具乃未𭣣用而使此荒

拙猥在其先此又岂所宜邪年来百念俱息唯觉亲胜巳

资警益之乐为无穷何时复奉从容豁此意耶又向来见

人䧟于异端者毎以攻之为乐胜之为喜近来唯觉彼之

迷昧为可怜而吾道不振之可忧诚实痛伤不能自巳耳

此不知年老气衰而然耶抑亦渐得情性之正也向见吾

兄于儒释之辨不甚痛说此固为深厚然不知者便谓高

明有意阴主之此利害不小熹近日见得学者(⿱艹石)于此处

见得不分明便使忠诚孝友有大过人之行亦须有病痛

处其为正道之害益深正当共推血诚力救此弊乃是吾

党之责耳

   与吕伯㳟书

区区出处之计极感诲喻异时难处亦深虑之但目下便

有许多间阻使人难于进退平生多所愧耻于此自信未

及打不过耳又更有一二事平生自知无用只欲修葺小

文字以待后世庶小有𥙷于天地之间今(⿱艹石)一出此事便

做不成设使异时收拾得就将来亦无人信矣又今日诸

公推挽之意人人知之(⿱艹石)到彼之后所见一有不同便为

负知巳如陈了翁事亦是贤者之不幸非其所欲也(⿱艹石)

毎事唯唯缄默随众则其为负益深又非鄙性所堪然则

亦何为必出以犯此数患乎今日闻元履褒赠之命使人

感伤渠亦正坐当时不量诸公相知之浅深趣向之同异

故后来不免纷纷之论耳康节之虑前此固尝讲之所以

受却前年恩命亦政为此然曾不足以止今日之所蒙者

而或反以为梯此又岂计虑之所及乎猜阻之患亦深忧

之但既出之后或有妄发不能自巳处则其为猜阻甫益

深耳前日龚参自以书来当时烦挠中答之不尽此意旦

夕或别以书言之今且望老兄以此两书曲折尽逹韩丈

今日别无医治方法只有早听其辞便自帖帖无事(⿱艹石)

降指挥一下一上则干冒频烦传闻广而讥议多必别致

生事矣熹祠官向满方患未敢再请只得再差一次为幸

甚厚此外实不敢有一毫意想也前书勇往之说以今观

之又似旧病依然略未痊减一二分易言之责深以自惧

   答韩尚书书

区区行役前月半间始得还家忽闻除命出于意望之外

自视才能岂称兹选愧惧窘迫不知所为然窃妄意此必

尚书丈过恩推挽之力既而府中递到六月十五日所赐

书传丈亦以所得别𥿄垂示乃知台意所以眷念不忘者

果如此私感虽深然非本心平日所望于门下也熹狷介

之性矫揉万方而终不能回迂踈之学用力既深而自信

愈笃以此自知决不能与时俯仰以就功名以故二十年

来自甘退藏以求巳志所愿欲者不过修身守道以终馀

年因其暇日讽诵遗经参考旧闻以求圣贤立言本意之

所在既以自乐间亦笔之于书以与学者共之且以待后

世之君子而巳此外实无毫发馀念也中间恳辞召命反

误宠褒𥘉亦不敢奉承既而思之是乃君相灼知无用之

实而欲假以闵劳惠养之恩故少进其官益其禄而卒许

以投闲以(⿱艹石)有可受者以故恳避逾年而终于拜受私窃

以为是足以上承朝廷之美意而下得以自绝于名宦之

途自是以往其将得以优㳺卒岁就其所业而无蹙迫之

虑矣而事乃有大缪不然者熹亦安得默然而亡言哉夫

以熹之狷介迂踈不能俯仰世俗固巳闻风而疾之矣独

赖一时贤公名卿或有误而知之然听于下风考其行事

议论之本末则于鄙意所不能无疑者尚多今若不辞而

冒受则宾主之间异同之论必有所不能免者无益于治

而适所以为群小嘲𥬇之资且熹之私愿所欲就者亦将

汨没而不得成其或收之桑榆而幸有所就人亦必以为

巳试不验之书而不之读矣又况今日一出而前日所以

斟酌辞受而不敢苟然之意亦且黯暗而不能以自明诸

公诚知之深爱之厚则SKchar为不求所以伸其志全其守而

必胁⿰区支 -- 驱㬰使至此极也耶且士大夫之辞受出处又非

独其身之事而巳其所处之得失乃关风俗之盛衰故尤

不可以不审也(⿱艹石)熹者向既以辞召命而得改官矣今又

因其所改之官而有此授熹(⿱艹石)受而不辞则是美官要职

可以从容辞逊安坐而必致之也近世以来风颓俗靡士

大夫倚托欺谩以取爵位者不可胜数独未有此一流耳

而熹适不幸诸公必欲彊之使充其数熹虽不肖实不忍

以身蒙此辱使天下后世持清议者得以唾骂而嗤鄙之

也且熹之言此于门下有年苦言悲恳无所不至而执事

者听之藐然方且从容游谈大为引重而其要归成效则

不过使之内违素心外贻深诮而后巳此熹所不能识且

复窃自计其平生言行必有大不相副者而使执事者不

信其言以至此也深自悔责无所归咎然亦不敢终默默

于门下是以敢复言之伏惟怜而察焉熹前日所报大参

书匆匆不及尽此曲折故今僣易有言非独以伸鄙意于

明公亦使因是以自逹于龚公也必(⿱艹石)成命巳行不欲追

寝则愿因其请免复𢌿祠官之秩其于出令之体似未为

失何必待其狂疾之既作然后药之乎瞻望门墙无由趋

侍情意迫切言语无伦伏惟高明垂赐矜察

   与龚参政书

熹衰陋亡庸误蒙引㧞自知不称尝力恳辞未奉俞音秪

增震惧今再有状欲望哀怜早赐敷奏施行则熹之幸也

抑又有以闻于下执事者熹自㓜愚昧本无宦情既长稍

知为学因得侧闻先生君子之教于是幡然始复误有济

时及物之心然亦竟以气质偏𣻉狂简妄发不能俯仰取

容于世以故所向落落无所谐偶加以忧患心志凋零久

巳无复当世之念矣而明公乃欲引而致之搢绅之列不

识明公将何所使之也使之随群而入逐队而趋耶则盛

明之旦多士盈庭所少者非熹等軰也使之彊颜茍禄以

肥妻子耶则熹于饥寒习安巳久所病者又不在此也且

必无巳而使之得以其所闻于古而验于今者效其愚于

百执事之后则熹之所怀将不敢隐于有道之朝窃料非

独一时权幸所不乐闻意者明公亦未必不以为狂而斥

之也由前二者明公之计决不出此由后之说则惧熹之

杀身无𥙷而反得罪于明公也意迫情切言不及究伏𥿄

陨越

   与龚参政书

熹窃伏田里仰依大造自顷拜敕奉祠以书陈谢之后无

故不敢辄通笺敬以犯等威区区第切瞻仰兹者窃闻还

政宰路归荣故郷行道之难不无私叹然意者必得参候

车尘瞻望颜色以慰积年引领之怀而卧病田间偶失侦

伺遂乖始愿尤剧惘然独念顷岁黄亭客舎拜违左右屈

指于今十有五年其间事变反复何所不有而其不如人

意使人悒悒不能无遗恨者则巳多矣忧患之馀衰病零

落虽巳无复当世之念然私所幸愿犹冀天启圣心日新

厥徳公道庶㡬其复可行乎明公彊食自爱应之于后以

遂𥘉心则海内幸甚暑行良苦引首驰情

   答陈丞相书

熹昨罹私衅仰勤吊恤拜启还使未足究尽鄙怀方欲别

伸问讯之礼忽闻拜章公车祈就间退圣主重违明公之

意峻其班秩而后赐可窃自惟念虽与一道穷民同失膏

雨之⿰氵閠 -- 润不无怊怅然想税驾里门雍容就第超然事物之

外其乐有不可涯者至于圣主不忘之意则又海内搢绅

之所共庆而熹之愚昧窃独深有感焉盖今时论归趣益

异于前后来诸公未见卓然有可望以回天意者有识之

士日夕寒心明公受国家大恩起布衣至将相位尊禄厚

徳流子孙今又为圣主所优尊士大夫所归郷如此𧨏岂

以一身之乐而忘天下之忧哉伏惟高明深念此意亟于

此时反躬探本远佞亲贤以新盛徳广贤业庶几异时复

起有以格君定国刬弊鉏奸慰斯人之望者千万幸甚

   与陈公别𥿄

前幅所禀亲贤远佞之意盖已屡渎钧听然似颇未蒙深

察怀不能巳辄复陈之盖在今日此事利害尤不难见惟

试思平日所以愿忠于国者云何而反求诸其身则其得

失之数隐然心目之间矣有诸巳而后求诸人无诸巳而

后非诸人况欲格君心以救一时之祸此岂细事而可不

责之于吾身积之于平日而苟焉以一朝之智力图之哉

   与陈丞相书

窃闻钧斾尚留上饶不审几日遂东所以反复启告之方

必巳有定论矣但熹窃料比来言者指陈阙失白发奸欺

不为不尽而未有开悟之益正坐不正之于本而正之于

末不求之于理而求之于事不言所以増崇圣徳纪纲政

体之意而惟群小之过恶是攻此其所以用力多而见功

少者与伏惟高明深察乎此而有以反之庶乎其有以慰

天下之望也盖不惟元老大臣所以告君之体当然顾其

理势攻之于彼不(⿱艹石)导之于此之为易诵众人之所巳言

(⿱艹石)济其言之所不及者之为切也鄙意如此而不能逹

之于言不审相公以为如何数日道间窃窥日用之妙其

忠诚博厚之意盖盎然溢于容貌词气之间知数年以来

所以进徳者如此其深且远也以此感物何往不通况吾

君之聦明而又助之以海内忠臣义士之心乎愿相公益

勉旃不幸而不得其言则不可暂而立其位也

熹前幅之尾所禀尤愿垂意盖不合而去则虽吾道不得

施于时而犹在是异时犹可以有为也不合而苟焉以就

之则吾道不惟不得行于今而亦无可望于后矣此其机

会所系不浅熹愚不肖又病且衰盖巳决然无复当世之

愿顾其痛心疾首所不能忘者独在于此前日虽尝言之

然自觉有所未尽故复喋喋于此忠愤所激至于陨涕伏

惟相公念之

   答吕伯恭书

递中两辱手教𫉬闻迩日秋清尊候万福感慰之至但所

𬒳恩命以熹之资历分义精神筋力皆无可受之理虽感

君相矜怜之意重以仁贤说诱之勤终未敢起拜而㳟受

也申省状巳附递回付奏邸副本录呈叙说虽详然似无

过当之语只是湏如此说方尽底蕴耳如以未安幸为却

回仍别为作数语见教庶几可以无忤(⿱艹石)只熹自作终只

有此等词气出来也观此气象岂是今日仕途物色当路

者必欲彊之大是违才易务矣区区之志状中备见更有

一事自数年来绝意名宦凡百世务人情礼节一切放倒

今虽作数行书与人亦觉不入时様唯在山林则可以如

此恣意打乖人不怪责一日出来作郡承上接下岂容如

此又巳惯却心性虽欲勉彊亦恐旋学不成徒尔发其狂

疾此是一事又数年来次辑数书近方略成头绪(⿱艹石)得一

向无事数年不死则区区所怀可以无憾而于后学亦或

不为无𥙷今(⿱艹石)出𥙷郡吏日有簿书期会之劳送往迎来

之扰将何暇以及此因循岁月或为终身之恨而其为政

又未必有以及人是其一出乃不过为儿女饥寒之计而

所失殊非细事此皆未易与外人道故状中不敢及之只

欲老兄知之更为宛转缓颊使上不得罪于君相下不见

疑于士大夫足矣扶接导养之功正应于此用力想不以

为烦也揆路未敢作书烦为深逹此意只俟此事定叠再

得宫观如旧便自作书谢之也武夷今冬当满今既未受

命亦未敢便落旧衘但未敢请俸耳或恐得祠别有所加

此亦决然难受亦可微词风暁之免临时复纷纷也千万

留念至恳至恳保全孤迹使不至踈脱深有望于高明也

熹来日出紫溪迎哭刘枢之柩昨得其诀书犹以国耻未

雪为恨亦可哀也临行甚冗又急遣回递中草草作此殊

不尽意八月十七日上状不宣熹顿首再拜

 子重不及拜状昨日亦尝以书附政和行者想未能即

 逹也此事亦告调护得免踈脱朋友之赐厚矣钦夫久

 不得书彼想时闻问也王程驱迫不得少休闻此尤使

 人怕出头耳

   答郑自明书

副封𭧽恨未见今兹幸得窃读感叹之馀敛衽敬服尝窃

论之以为非独忠谅恳切有以过人于才辨智略亦非人

所能及不知刘元城陈了翁辈如何尔上圣聦明开纳如

此一旦感寤去䑕軰如反复手耳太平万岁虽老且病尚

庶几及见之幸甚幸甚𥙷郡怀章虽郁公议然得以此闲

暇进德修业益懋久大之规天意亦有非偶然者矣更愿

深自培养以厚其基笃志讲学以濬其源使诚意充积而

𨦟颕潜藏义理著明而议论条畅则一日复进而立于朝

其所以动寤启发者决不但如今日之所就而止也盖前

日文字固为剀切但论事多而论理少数群小之奸欺虽

详而于人主之所以端本清源修徳立政之意有未备也

此其所以然者失于逆料听者谓之迂阔而不敢言亦自

于此理讲之未精不免于自以为迂阔而不足言也兼今

日之病只此一病最大若药之未效则其他小小证候不

必泛投汤剂以缓药势而欲攻此病所用之药亦湏一君

二臣三佐五使多少缓急次第分明乃易见效今既杂治

他证而所用以攻病根者又未免互有得失亦巳尝为令

弟言之归当一一禀白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衰陋不足以

及此猥𫎇不鄙见使与议其间亦𥝠感时论之至此不觉

倾倒而忘其愚耳此外则伯恭所告读书取人之意亦所

宜深留意者盖吾人所立巳如此使天无意于右宋则巳

若有此意异日之事岂得而辞其责哉然则今日吾人之

进德修业乃是异时国家拨乱反正之所系非但一身之

得失荣辱也惟高明深念之然讲学之方未得靣论犹颇

以为恨也陈丈此行所繋不轻待于下流不胜日夕之拳

拳也熹之出处不足为时重轻诸公或听其辞固幸不尔

则受命而复请祠又不得则当申审奏事以卜可否又不

得则引疾丐闲此于进退固自以为有馀𥙿者未审老兄

以为如何若终身不出之计则自禄不逮养之时巳决于

心怀矣今亦不敢固必且得随事应之耳但申审状中欲

少露久违轩陛愿得一望清光之意使知本无羞薄诏除

之心不知可否幸为筹度留数字于曹晋叔处令㝷的便

附来见教为望或不必然即只依常格写去也似之文字

果佳甚慰人意老兄亦当勉其进修以俟时也向来一畨

前辈少日粗有时望晚年出来往往不满人意正坐讲学

不精不见圣门广大规模少有所立即自以为事业止此

更不求长进了荆公所谓末俗易高险𡍼难尽者亦可念

也人材衰少风俗颓坏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

就其器业此亦吾辈将来切身利害盖士不素养临事仓

卒乃求非所以为国远虑而能无失于委任之间也陈候

官处更有胡明仲侍𭅺史论议论亦多切于事理不知尝

见之否若未可就借看发人意思也

 昨得都下知识书云伯恭说熹不必请对此其意盖恐

 熹复以抵触得罪沮坏士气此意人少识之者只似熹

 偷得差遣做一般彼意固善然恐不可承用也如何

              闽县儒学训导何器校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