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二十六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二十六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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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二十六
书〈时事出处〉
与史丞相札子
熹申谢常礼巳具公凾候问勤诚又见前幅不敢复有陈
及以慁钧听唯其愚贱之鄙怀则有不得不为执事言者
熹伏自顷者误𫎇陶铸恳辞不𫉬不敢屡渎朝听即巳力
疾上道来见吏民违初心已积惭愤而闲放之久骤婴
吏役触事迷塞复有血指汗颜之羞加之伉拙有素不能
俯仰流俗虽欲抑而为之念巳不入时宜辄复然自废
计此危窃恐未敢告去之间巳不免于弹射之祸矣在
熹愚贱不足深惜所可惜者明公荐延海内名士今无得
立于朝者甚或重遭诋毁以恶名而去若又以熹之故
重为门墙之辱则于𥝠义诚有所不敢安者切望钧慈早
赐垂念使得先骇机之未发而奉其不肖之身以归老于
故丘则明公之赐之厚又百倍于前日之所𫎇矣冒昧威
尊伏増恐惧至于病衰目暗作字草略并冀宽度有以亮
之幸甚幸甚
与王枢密札子
熹申谢常礼巳具公函候问勤诚又见前幅不敢复有陈
及以慁钧听唯其区区之鄙怀则有不得不为执事言者
熹伏自铅山拜领钧翰之赐开譬详悉爱念良厚遂不敢
复请谨已力疾来见吏民违初心巳积惭愤而闲放之
久遽从吏𭛠触事迷塞复有血指汗颜之羞加之伉拙有
素不能俯仰流俗虽欲抑而为之念巳不入时宜不忍徒
变所守辄复然自废计此危窃恐未及引去之间而
巳有或撃之者虽欲夙夜䆒心询求民瘼为此一方除深
锢之害兴久远之利以副圣上特逹之知群公荐宠之意
亦不可得矣有少文字托潘郎中𡊮寺丞靣禀蒙矜念
早赐宛转使得先骇机之未发而去之则熹之受赐又不
啻前日之所蒙矣冒渎威尊伏深战栗病衰目暗字画不
谨并乞矜恕
与袁寺丞书
熹失计此来无可言者𥘉稍可支吾亦不敢必为去计
今内则精神昏愦两目生花白昼对人往往坐睡而省阅
文案签书决遣之际为尤甚此一当去也外则财用耗竭
支遣不行性本踈拙不能稽考収拾恐更一二月转见狼
狈此二当去也至于刑狱最是重事而一经监司何问官
吏便欲望风希旨变异情节则是此事亦复不得自专此
三当去也鄙性伉直不能俯仰所以忍饥杜门不敢萌仕
进意今行年五十乃复变其所守为此睢盱以求苟免于
谴辱中夜思之既以自愧而当其俯仰之时大闷不𦕅深
恐不能自抑而忽发其狂疾此四当去也到官两月思归
之情不能自閟往往无日不发扵言语书问之间官吏知
之亦不复以尊重难危见期所以号令不行财赋不办而
熹以一身客于此携小儿甥在此无妇女看当无日不
病熹时又须自视问其医药家中碎小想见无人収拾亦
复不成模様业巳不为久计又不容复往般取以耗公家
此五当去也蒙喻作书从班言路诸公此非所惮但𥘉意
只一二月间便去故不能虚为此以违素心今既不能得
去又有所奏请事势须关白巳不免作书与之但言语拙
直不能婉顺其间未必不有触其忌讳者或反以速其抨
弹亦不可知此六当去也向来闲中𥝠窃有所论著自谓
庶几可以传前圣之心开后学之耳目实非细事今既来
此无复功夫可以向此而衰困澌尽与死为邻万一溘然
于此则此事遂成千古之恨非独熹不瞑目而巳也此七
当去也当去之事略数之有此七条其他曲折不暇遍举
熹亦巳有书恳诸公丐祠然又不敢尽言此意只告尊兄
力为一言使必从所请乃千万之幸大抵自度材力事势
祠庙之外不选甚差遣都做不得小即小狼狈大即大狼
狈远即远狼狈近即近狼狈诸公傥相哀怜必欲扶持而
全安之岂应使至此极耶幸以此意极力尽言使不至于
再请以烦尊听则大善不然继此亦须有请但恐前所陈
者忽有一事不恰好则诸公虽欲曲相维持亦无所用其
力耳
与曹晋叔书
熹此既多病而郡中窘阙外县废坏本𥘉不为久计不欲
深料理今决不容久安前月末巳上祠请度更半月必有
报万一不遂不免再请以必得为期耳学中时到今巳渐
有能致思者但恨非久客不能尽所以告语之意庐阜亦
唯三峡玉渊为最胜然暂游不款宾从猥多不无劳扰亦
不敢数出也作官不好相此可见山亦不可得游而况其
他乎谷帘远未能至但饮其水信佳恨远不能奉寄以助
甘旨之奉耳赵丞书掩巳附的便渠前日遣人来有书今
却附纳直卿巳归所与之书亦回纳也周子一𠕋二图巳
就令内去又一本寄伯谟不及别书便中承书甚慰意也
子澄近到此相聚甚乐谩知之
与杨教授书
熹昨日靣恳𥨊罢镂板事未蒙深察窃自愧恨诚意不孚
言语不足以取信于左右欲遂息默则事有利害不容但
巳湏至再有尘渎盖兹事之不可者四而长者之未喻区
区之心者一此书虽多前贤之而其去取尽出鄙见未
必中理或误后人此不可之一也政使可传而修改未定
其未满鄙意者尚多今日流传既广即将来盖棺之后定
本虽出恐终不免彼此异同为熹终身之恨此其不可之
二也忝为长吏于此而使同官用学粮钱刻巳所著之书
内则有朋友之谯责外则有世俗之讥嘲虽非本心岂容
自辨又况危之踪无故常招吻唇今乃自作此事使不
相悦者得以为的而射之不唯其啾喧呫嗫使人厌闻甚
或缉以成罪亦非难事政如顷年魏安行刻程尚书论语
乃至坐赃论此不远之鉴此其不可之三也近闻婺源有
人刻熹西铭等方此移书毁之书行未几遽自为此彼
之闻者岂不怪𥬇其毁者岂不怨怒此又使熹重得罪
于乡党宗族此其不可之四也昨日盖尝以此为恳而执
事不深晓直以熹为谬为谦逊者熹之不得巳而为此书
其不逊甚矣正以非其一时苟作之文是以谨之重之而
不敢轻出而平日毎见朋友轻出其未成之书使人摹印
流传而不之禁者未尝不病其自任之不重而自期之不
远也区区于此实有广已造大之羞而执事者反谓其谬
为谦逊而为此不情之语其不相察亦甚矣愚意迫切不
得不力恳于左右幸辱矜照一言罢之其所巳刻者熹请
得以𥝠钱奉赎毁去而其巳置之版却得靣议别刻一书
以成仁者开广道术之意自不失为善事不审尊意以为
如何专此布露切冀痛察
与台端书
熹未见颜色比妄以名姓自通方以僣渎自咎乃蒙教
答又枉手帖之诲降屈威重谋及踈远此古人之事而执
事者行之甚盛甚盛顾熹之愚不足以当之然敢无词以
对盖尝窃谓欲起膏肓之疾者必攻其受病之处而其用
功之缓速制药之寒温又有不可以顷刻毫厘差者今天
下之病在膏肓者久矣夫人而能知之夫人而欲言之顾
以不当其任则虽欲一效其伎而无所施耳乃者天子以
执事有廉靖贞孤之操擢寘諌垣纳用其言屏去奸恶皆
所谓膏肓之馀证海内有志之士知上之心盖巳深悟𨼆
疾之在躬而欲假执事之药以去之也又知执事之心所
以姑从事于此者盖亦以为之兆耳其必将有以谴之则
夫所谓病本者可去无疑也然而侧听累月未有所闻则
又惧夫二竖子者知良医之伤巳而先为术以去之以是
忧疑不知所定尚幸圣心坚定不入其言而又进执事于
台端之重是必君臣之间巳有一定之计足以少慰士大
夫心然熹之愚窃独𥝠忧过计意夫奸贼窥见端倪则其
所以自为谋者必将愈深愈切而有先执事以发其机者
不审执事何以处之盖伐木而翦其枝叶不斧其根壅
水而捍其波流不塞其源鸣金鼓耀戈甲而噪呼以逐
虎不乘其方睡而毙之之速也今执事则既撼而觉之
矣又犹欲缓视徐趋以当其虓怒决裂之势熹窃为执事
者危之也然此等小人有生以来自朝至暮无非罪恶不
可殚数且又人主素以倡优奴仆畜之𥘉不责其名检而
间者议臣乃复抉擿苛细而一一以陈之其不纳则宜矣
唯其日侍燕闲逢迎纵使人主之心恬于逸欲而法家
拂士之言不得以进狃于卑近而正大久远之计不得以
闻贿赂公行奸邪堵立盖凡所以为天下国家之纲纪者
日倾月坏而上下相𫎇莫敢以告是则此一二人之罪所
以上通于天而深为今日膏肓之病者执事诚能声此为
罪扬于王庭深赞圣主去邪勿疑之志又引同列之贤合
谋并力以决去之则天下膏肓之病者庶几其可去矣太
平万岁熹虽不武尚能为执事诵之不识执事亦有意乎
熹比因三月九日指挥巳略为明主言之矣顾踈贱之言
未足取信而或以取戾谨巳束装恭俟严谴惟执事者毎
以为戒而亟深图之则天下幸甚亟遣此人专此布禀交
浅言深分踈礼简盖区区之心深以古人之事望于执事
而不复以世俗之常态自疑伏惟深察然此书也一读焉
而采其意然后削而投之火中不足为外人道也引领台
寺不胜拳拳
小贴子
此事所系不轻其成否不可必但义所当为有不得而
避者愿早决计万一不济此心固无于幽明四方忠
义之士必有闻风而兴起者直言日闻圣主之心终必
感寤矣葵藿野心言及于此不胜愤激痛恨之至
与皇甫帅书
似闻戎车将有湖广之役不审定以何日戒𡍼伏计运筹
决胜自有成筭踈远不当僣有所陈然慕用之𥝠怀不自
巳效其愚惟高明裁之熹生长闽中又尝试吏泉漳之
间其地密迩江西顷岁山寇出没之处绍兴十八九年间
朝廷屡遣重兵卒不得志甚者至于败衄狼狈不还及后
专委陈太尉〈敏〉招募𡈽兵而后克之所谓左翼军者是也
盖此辈𥘉无行陈部伍凭恃险阻跳踉山谷之间正得用
其长技而官军乃以堂堂之陈当之地形兵势凡彼之所
长者皆我之所短是以每战而每不胜也近年茶冦形势
正亦如此所以江西官兵屡为所败而卒以摧锋敢死之
兵困之此往事之明验也窃计今日湖广之冦正亦类此
熹愿太尉飬威持重择形胜之地坚壁以待之而广募上
人郷兵厚其金帛结以恩意使之出入山林上下溪谷以
与此獠从事则彼之长技正与贼同又倚太尉之威声以
顺讨逆彼假息游魂之众亦将何所逃其命哉熹书生也
语兵事近于僣率而可𥬇然𥝠心惓惓窃恐太尉不胜
忠义𡚒发之心直欲以轻兵锐进深穷巢穴草薙而禽狝
之则非计之得也大率东南形势绝与西北不同愿更博
访而审度之以图万全之功则区区之望也仰恃知照敢
布陈之以俟采择惟不以其狂妄畏怯而鄙弃之则幸甚
幸甚
与王漕札子
熹布诚悃仰渎台听熹比蒙圣恩误膺郡寄恳辞弗获
亦既视事唯是小民贫财匮岁必乏数月之粮熹到任
以来官兵廪给全无颗粒可以支遣究原其弊縁本军三
邑所管苗米止四万六千馀石每年科拨起四万外馀米
亦系使台尽数刷发如此则本军将何所取以供用度较
之旁郡如饶池州皆有存𭻍赡用官兵米数独本军先来
有失申请存留支遣况今来除上供巳起外自馀未发米
数系诸县先因旱涝有逃移死亡及零残拖欠无戸可催
之数纵有催到非惟不多又且累政随即借兊目今虚挂
欠籍用敢拜公牍冒浼控告欲乞台慈仰体迩者圣诏
丁宁之意计盈虚通有无将淳熙三年四年五年未起零
残之数悉从蠲免继自今以往亦乞存留以为赡用官兵
之费高明必有以矜怜之与其留腐仓𢈔终为后人之妄
费孰使千里并受其赐而民力不至于重困耶惟执事
图之干冒台严不胜恐悚
与颜提举札子
熹昨者以拨米干冒台听仰荷矜怜俯从所请然颙俟
久之未𫎇明文行下今复专人具禀欲乞台慈特照旧例
早赐开允不胜幸甚复有少禀本军米斛旧来多就建康
交纳近一两年忽𫎇使台改拨入都不唯小郡顿増水脚
之费无所从出而舟船艰得装发迟缓盘剥留滞耗折百
端于事有甚不便者今亦有状申禀乞赐台旨只令赴建
康府交纳傥蒙垂念不胜厚幸
与颜提举札子
熹不揆踈远疵贱之迹自到任来数以职事仰干台听例
蒙矜照感幸巳深惟是至今未明文行下窃与一郡官
吏军民同切翘跂以俟嘉命今此又有所禀仰祈恩施内
循进越不胜恐悚熹昨以星子一县税钱偏重奏乞蠲减
亦巳具申闻矣今闻睿旨巳下使台窃惟圣天子明目逹
聦之意虽不间于刍荛至于其所决然取信而亡疑则在
明使者之一言耳欲望台慈早赐垂念遣吏核实具以上
闻使一方疲瘁遗氓速霑仁圣之休泽不胜幸甚至于前
请亦乞始终大赐以慰颙颙之望千万幸甚幸甚
与颜提举札子
熹瞻望使台无由伏谒倾仰不自胜长至节临又不𫉬奉
觞群吏之后尤切驰情巳具公牍修庆窃惟清名重德士
论所归兹刚长之辰固不待祝而诸福朋来也喜昨者
使还蒙赐手教复以摽凖新图鲁公墓帖为贶尤荷不鄙
之意前此因遣牙吏部纲尝具禀札略陈固陋计今当巳
彻听闻矣恐或未安更望垂诲幸甚幸甚拨米二事仰荷
台念感激尤深蠲租之请亦当巳蒙施行矣区区衰拙不
堪为吏强颜于此百事𬯎废非明使者矜而容之种种
假借久巳罪去矣复有少恳别纸布之伏乞台照
与颜提举札子
熹复有少禀敝郡今秋少雨晚田多旱除星子都昌多是
早田灾处少唯有建昌一县晚田数多前此失于访问
遂速检放之限近因遣佐官行县乃知其实则又不容坐
视巳具奏闻及申使司而熹巳具状申省自劾矣见亦一
靣遣官行视俟见分数当复具申使司得赐矜从略与减
放不胜幸甚星子王令老成笃实邑人甚爱之同官中如
其比者盖少也小郡荒凉人材衰乏同官中可任者不过
三数人其间又有有才而过当其他则又难言所以凡事
费力不能满人意诚无心颜久尸荣禄自劾之请既上即
束装以俟罢遣矣毎荷垂念故敢并及之
与执政札子〈巳亥冬〉
熹昨以疾病侵凌不堪吏责屡以祠官之请冒渎朝听伏
蒙钧慈垂念未弃捐󠄂不惟发教下临慰藉勤恳至于士
友之间传道所以诲饬存抚之意又谆谆焉自惟疵贱何
以堪之感激之心无以为喻自是遂欲勉竭驽顿冀以仰
答恩𥝠意谓姑使上不得罪于朝廷下不得罪于百姓则
亦可以少延时月徐罄前恳而山野愚瞢不能斟酌事宜
近因属县旱伤失于捡放加以催科不无追遂致人戸
流移怨讟蜂起仰惟朝寄本以为民俯循素心亦期及物
今乃一举而两失之日夕忧愧疾病益侵势恐不堪复加
勉彊不得不早为计谨巳具申都省欲望钧特与敷奏
绌削罢遣以谢无告之民熹虽饭䟽没齿何敢有怨或蒙
矜怜曲加全护使其仍得祠官之禄以终馀年则其幸抑
又甚矣干冒崇严不胜战栗
与丞相札子
熹辄有危恳仰干洪造熹昨蒙误恩𢌿以符竹自度踈野
不堪委寄累辞不𫉬黾俛就事今十阅月矣惟念君相所
以眷顾使令之意不敢不竭驽顿以图报称而材力有限
疾病相仍形苦心劳卒无善状政荒财匮岁悪民流自去
秋以来知旧往来渉其境者问于道涂黄童白无不愁
叹蹙颇或苦其刑政之苛或病其征赋之重以至流闻远
迩亦莫不然贻书谯责提耳告戒者殆无虚日以故去冬
尝以公状申省自劾又以札目哀鸣冀得早蒙敷奏亟赐
罢免而钧慈含覆未遽矜从踈远贱微何敢固必谨以抑
心自强祗服官次不敢复有所言矣而一二月来国言愈
甚士友之责愈深使人日夕忧惶不知所以自处夫为政
而不宜于民为所厌苦至于如此诚无心可居官府无颜
可食俸禄不免复冒威严再有陈请而又窃惟某官终欲
曲赐保全不忍以其罪戾之迹闻于天听故于公札更不
敢其述如上曲折傥蒙陶镕得以病免其何幸如之仰渎
高明俯伏俟罪
与丞相别纸
熹区区愚恳巳具前幅复不自量辄有逾涯之请忘其罪
戾敢𥝠言之熹愚昧之资少即踈懒书史之外酷好山水
今以某官造化之力乃得为吏庐阜之下其丘林泉石号
为东南最殊胜处固巳𥝠惬所愿而去岁劳农山间又得
所谓白鹿洞者溪山𮟏密林𧼈茂美有幽绝之致熹惟
是虽遐僻而实先朝所尝留意不当废坠至于如此乃即
其处复立七架小屋五间亦已具状申省矣因窃妄意以
为朝廷戃欲复修废官以阐祖宗崇儒右文之化则熹虽
不肖请得充备洞主之贠将与一二学徒读书讲道于其
间庶㡬上有以副知遇使令之意下有以遂其平生之怀
复更蒙矜怜假之稍廪略如祠官之入则在熹又为过
望而于州县亦不甚至有糜耗顾以事体希阔言之草
野而倨侮者是以不敢辄具公状申闻帷冀钧慈深察愚
悃都俞之暇因事及之万一可从则熹之受赐为不浅矣
狂妄之罪亦惟有以宽之
与王枢使札子
熹不避狂僣渎尊之罪复有迫切之恳须尽布陈熹素愚
昧不晓物情加以闲散日久尤不谙悉吏事至此将及一
年凡所施为虽不敢不竭愚虑而所见乖谬动失民和四
方士友贻书见责者积于几阁不知其几而前件陈克巳
者尤其详尽其间历数缪政无一可者迹其所闻皆有实
状区区鄙劣亦岂不欲痛自矫厉以𥙷前愆而精力凋残
巳有所不能及者矣窃以为此非奸民猾吏流言飞文之
书乃出于相爱慕来问学之口尤足取信故敢冒昧缴连
陈献若蒙钧念得以遍呈东府两公庶几有以察熹前言
之非妄者早为开陈亟赐罢免或如前两札所请者则熹
犹可以不重得罪于此民而此之人犹可以安其生业
而免于流亡死徙之患不胜幸甚干犯频仍伏𥿄尤増陨
越
与丞相札子
熹仰恃知照忘其罪戾犹复别有𥝠恳辄以仰干钧听熹
近因㝷访得白鹿洞故基稍加兴葺巳具曲折上之尚书
矣今以罪戾义当自屏而狂妄进越犹欲并縁此事辄有
𥝠请盖熹前幅所恳二端窃计必有一遂直蒙赐以罢
免则固无复敢有所言若以洪𥝠曲使得复备祠官之
列则熹窃愿丞相特为敷奏举先朝之故事修洞主之废
官使熹得备执经焉而其禄赐略比于祠官则熹之荣幸
甚矣盖与其使之以崇奉异教之香火为名而无事以坐
食不修祖宗之令典使之以文学礼义为官而食其食
之为美也熹远外之踪率昜及此诚有草野倨侮之嫌然
其实亦朝廷正名革弊之一事窃惟圣君贤佐必垂察焉
是以敢冒言之
与曹晋叔书
熹求去久不𫉬近忽得机仲及一二知识报诸公巳有见
许之意其可𥬇会前数日巳遣人行投此机会势必得
之曽原伯亦许为致力也但闻敬夫病殊可忧前此得请
意欲一往视之巳归湖南即自江西便道以归也此间
谬政想亦传闻近得陈胜𥝠书责以烦刑𭧂敛数条巳封
与王季海托其转呈东府矣今但得脱去为上更不论此
是非虚实也季通子直到此相攻亦甚力次第不虚传也
刘公度来此不能久居其气质不易得也德广留家于此暂
归临江矣东老可伤此人行未暇致奠因见其子幸及
之择之书角烦付往近刻康节书纳一本他无可寄也
答黄教授书
熹无状居此一年有馀率意直前不能违道干誉得罪于
士民多矣请祠虽巳报闻然旦夕自当以他罪行遣不至
久为仁里之害也示喻曲折深荷爱念然必欲使熹餧㗖
虎狼保养蛇蝎使奸猾肆行无所畏惮而得歌颂之声洋
溢远近则亦平生素心所不为也姓高人事文叔在此备
见首尾此而可恕则亦无以官吏为矣至如木炭钱事亦
是州郡所当为而幸上司之见听方恨不能推类尽蠲苛
扰𥘉不以是而求歌颂于斯人也比钱都昌所减独多又
是毛考究之力此人固有过当处然细询田野之言而
考之案牍以求其实则前日销骨之毁亦云甚矣此举错
枉直之间所以难明非有道以照之则所自谓公正者未
必非𥝠意之尤也区区不喜自辩又于老兄不可有𨼆情
故久不知所以为报今偶有便信笔及之非欲较比是非
亦欲老兄深察于公𥝠名实之间而真得其所谓本心之
正耳太极之甚善南轩遗言两句不知其本文上下所
指何事俟更问之定也
与江东陈帅书
兹者伏审荣明纶进班亚保窃惟明主思贤念旧之意
可谓盛矣然使相公尚淹藩服而未得究其辅赞弥纶之
业则海内有识之士犹以为恨抑无故而骤迁在彼权𦍒
宠利之臣则可而施于相公则于四方之观听亦不能无
所疑也不审高明何以处此熹则窃为门下忧之而未敢
以为贺也兹承钧慈远赐手书窃审尝欲有所论建自以
文不逮意而罢熹于是窃为门下喜焉而敢冒进其夫
諌主于忠诚不尚文饰且今日之言有不可缓者犹救
火追亡人也况以相公之忠义恳切岂真以文不足为病
而怠于纳诲者㦲亦曰将有待而言之耳夫茍诚有待而
言之则其所待无有大于今日之所遭者愿相公因辞谢
之章而因有以附见其不必引㩀铺张不湏委曲回互
直以心之所欲言时之所甚患者条件剖析为明主言之
其所病者乃在于文之过而不病其不足也𦍒而听从天
下固受其赐而相公之荣岂止于今日不𦍒而不入则相
公辞受之决亦不难处矣失今不言于天下之事固失其
机而在我者不无昧利之嫌一旦虽欲复有所言人亦莫
之听矣长孙无忌之事与近岁李参政〈光〉前车尚未远也
况今所授正与其人并肩而处若果出于无心尚为可取
且又安知其不故以是风切相公而使与之同哉熹踈贱
狂瞽之言意谓必触雷霆之怒今闻巳降付后省矣是明
主固优容之但此章宣露賎迹自是愈危矣夫以圣恩
之宽大于熹犹且容之而况于相公乎万一未即开纳无
后咎馀责亦可保矣愿相公勿疑极意尽言以扶宗社以
救生灵熹不胜激切恳祷之至
与陈帅画一札子
一本路诸郡旱损处多窃料将来赈济用米不少然今来
旱势甚广近郡之榖不复可仰湏广为规画多米斛
乃可接济至如乾道七年本军得米凡五万石然流殍
之民不可胜数田里空虚至今未复此不可不早虑也
似闻緫所积榖颇多日就陈腐更久亦不堪用若得啇
量措置且就支此米饷给诸军而计诸路纲运除检放
外更许截留分与诸州般运赈粜収簇价钱所管或候
丰年𥙷前本色斛斗亦为利便
一目今旱势如此而漕司差人在此催发旧欠夫催欠之
与救灾事体各别不可䨇行欲乞一言且与追回其他
州郡想亦有此并得一例施行尤为𦍒甚若是户部指
挥漕司自合申请停缓或不敢言则丞相自当言之亦
和消沴之一术而救急安民之切务也
一去年赦恩所放官物诸司依旧理催欲乞帅司因此旱
伤作访闻检举行下诸州令逐一具申特与蠲放
一旱灾如此良由赋敛苛急民气不和所𦤺欲乞丞相建
言乞将赦恩所放之后一年官物并行除放
一本军建昌县去年放旱米三千馀石緫所漕司累次行
下令于上供军用数内分豁此甚允当今漕司忽变其
令本军全于军用数内除豁不得减上供数熹有札
子恳两漕别本具呈乞赐钧念一言及之是亦救荒之
𦔳也
一本军申漕仓两司乞拨钱米修结石寨状别本具呈并
乞钧念或蒙应副亦可并下诸州放此施行募民充役
可以集官事济饥民消盗贼伏乞钧照
熹复有愚恳欲从漕司借留六年上供零米五千馀
石约今冬或来春可还有状申漕司今亦录呈乞赐
宛转及之𦍒甚适又检得乾道七年省札亦录梗槩
上呈恐今岁事体不减此也提举递铺司牒有近日
雨水日多之恐江东巳霑足矣此独无有柰何
与陈帅书
前此屡以上流遏籴利害申禀未蒙施行今本军籴米人
舡巳为隆兴邀截不许解离又凡客贩皆为阻绝江西颇
有得熟州郡本自不湏如此又况著令及累降指挥皆有
明文巳作书力恳之恐其未必经意盖自𥘉籴巳节次恳
之仐乃约束愈峻其意亦可见矣切乞早赐移文仍申朝
省或具奏闻乞遍下诸路约束不独此蒙大赐也顷时
刘枢遭旱首奏此事其后客船辐凑米价自减此最为救
荒之急务向𮐃赐教乃谓上流皆旱无所告籴但拟拨桩
积米此但为建康州郡计耳然赣吉鼎澧湖南诸郡皆熟
用刘枢旧例请奏此米皆可致而一路受赐矣不然则
桩积之米得赐取拨使诸郡各得三五万石亦为幸甚漕
使本别具禀熹偶足疾大作疼痛亡憀不敢多作字只乞
钧念为逹此恳同赐区处以速为上移文至江西附递恐
迟得为专人径往千万之幸
与江东王漕札子
熹久不拜起居之问日有瞻仰人还教感慰亡穷𮐃喻
置寨事极荷台念但事巳差池今又方有救灾之急未暇
再请稍定未去终当料理耳减税事尤感垂意之勤𥘉
谓必可遂请适有牙吏还自临安云省吏果以使司未保
明为言势湏再下此终有望于维持也白鹿官书拜赐甚
宠谨巳别具谢札矣但仐岁旱势甚盛此自五月半间得
雨之后枯旱至仐虽有得少雨处殊不沾洽早稻巳无可
言晚禾亦未可保民情皇皇未知所以慰安之者而使司
差人在郡追人吏催官物者凡三四軰熹虽不敢拒违台
命然当此之时督责县道追扰农民则实有所不忍得赐
追还令得一意讲求备御赈恤之政以救此遗民于沟壑
之中不胜幸甚其可办者熹固自不敢缓也又建昌去岁
检放緫所巳行下今均在上供州用数中而反未𮐃使司
除豁上供之数尤非所望于仁人君子者熹窃惑之更乞
深赐省察狂妄冒渎皇恐死罪
熹前幅𠩄禀之外更有石堤一事巳具公状申闻不审台
赐念否若今之君子则固不敢以此望之惟执事者傥
以禹稷之心为心则此一后也而可以两济得蒙垂意不
胜幸甚此或有委并乞垂示
熹前幅所禀去冬放旱事𥘉巳得使帖如緫司之云矣既
而中改一予一夺殊不可晓今别具公状及札子乞赐台
览决不可行则熹于此不容宿留便当自劾去官虽重
得罪不敢辞矣本欲𥘉秋即申祠请又遭旱虐自以为义
不当求自逸故勉强于此不𫉬巳则亦不免冒此嫌耳
一生忍穷不敢求仕正为如此且未来此时知友皆以为
于公之仁必能庸崔君仐乃反为𠩄误而姚提平生不
相识乃能俯听愚言一奏减本军木炭钱二千贯不审亦
尝闻之否熹老矣巳无意于人间不堪久此郁郁也
与漕司画一札子
一本军昨具奏乞依乾道七年例支拨钱米应副后来照
得元数颇多恐难应副遂再具实欠军粮米奏乞截留
六年残欠五千石及今年拟放七分外三分米一万馀
石庶㡬数少易拨今续契勘诸县检放分处大段干损
处多恐不䏻及三分之数即虽𮐃朝廷许截上件米亦
恐不足支遣更俟取到实放数外合纳之数却行纽计
欠数申禀或别具奏乞送使司预乞台照
一本军常平米通两县计五万石见行取会下戸仰食之
人数目未到候将来冬后阙食即将上件米斛分等第
粜给别具措画详细申闻或恐米数不足即乞支拨应
副〈熹巳兊那诸色官钱往邻近收籴约可得万馀石但苦钱少而近地米价巳高难运耳〉
一石堤巳差官计料以俟徐推之来此举本不敢容易盖
欲因此赡给饥民一举两利切乞留念
一去秋建昌检放米当依台喻申省部乞下使司乞赐保
明除豁然此又是一重往复不知径自使司申请如何
〈此巳一靣申部矣〉
一星子减税省部对𥙷之乃似肉糜之论可付一𥬇
本军本县自有名色可𥙷即何用更乞减放耶近丗议
论大抵如此令人气塞见巳别具公状申闻仍申朝省
极论其缪预乞台悉
一闻得赣吉诸州及湖北鼎澧诸州皆熟得湖南詹宪书
云湖北米船塡街塞巷増价招邀气象甚可喜欲乞更
与帅相啇度奏乞指挥两路不得阻节客贩许下流
害州军径具奏闻重作行遣〈此一项早乞留念〉
与王运使札子
熹复有少禀近凖使牒奉行诏书取会本军金榖出纳大
数𥘉欲一一从实供申偶会得池州式様官吏皆以为当
放其所为可无后悔遂止据有止当窠名合𭣣之数以为
收支之数而凡州郡多方措画以添助支遣者皆不敢载
大约所供才十之二三而米犹不在数中也见欲一靣如
此攅写供申然在鄙意终有未安盖圣诏所为丁宁使台
所谓取索凡以欲知州县有无之实而均给之以宽民力
耳今乃如此在熹素心则为上欺使台以及君父在州郡
利害则恐今既自谓有馀后日将不得𮐃均给之惠以病
其民也是以深窃疑之未敢不以实对然官吏之则又
有二端焉其一以为州郡措置所収窠名多不正当恐有
诘责莫任其咎此则便文自营之计熹所不敢避也其一
以为尽实供具出数今日固未必实有均给之惠而尽
实供具入数异时上官所见不同或将按籍而取之则州
郡必致重困此则其不为无理而熹有所不敢违也是
以窃疑之又未敢遽以实对伏念旬日不能自定敢以
此私于下执事伏惟台慈开示所郷使得奉以从事不胜
幸甚
与江西张帅札子一
熹比数以短札承候起居计悉巳尘几下今者复有少恳
辄敢以冒闻听熹以不德招殃致㐫又无术略以济饥馑
巳屡伸告籴之请然小郡贫薄不能多致储积远近军民
唯仰客贩沿流而下得以糊口其引领南望朝夕之勤盖
不啻农夫之望岁也今乃窃闻督府所临南自赣𠮷西极
𡊮筠东南城方地数千里幸𮐃徳政之馀休皆有秋成
之庆而任事者私忧过计未撤津梁之禁熹愚𥨸意高明
方以天下之重自任其视邻道何以异于吾民愿赐一言
俾除其禁则不惟蕞尔小舞大赐抑自是以东列城
数十实均赖之率尔干冒始犹自疑及念前日荔子分甘
之意然后有以决知执事之不弃此土之人也是以敢卒
言之伏惟台慈俯赐矜照
与江西张帅札子二
咫尺门牙无縁进谒第切倾郷之私比以告籴仰干台听
𥨸意必𮐃矜念今闻収籴牙吏未及觧发而使府约束愈
峻遂不能归且鄙郡荒凉旧虽丰岁亦不免仰食船粟之
来自封境者况今旱歉沟壑在前其所望于馀波之惠者
又非他日之比前记之恳虽出僣昜然亦仁人君子所宜
动心也今再具禀及以公文为请伏惟高明扩一视同仁
之心敦救灾恤邻之义俯赐矜允千万𦍒甚千万𦍒甚
与江西钱漕札子
比以民饥告籴隆兴巳具曲折恳张帅意必𮐃其怜闵推
所馀以并活此之人乃今闻其约束愈峻所遣牙吏得
米而不能归至于客贩亦复㫁绝若上流果亦荒旱则不
敢请传闻赣𠮷临川诸郡及隆兴属邑自有丰熟去处则
江西常自不至阙食而其馀波因可以及邻境恐不必过
计为此以伤一视同仁之心害救灾恤邻之义熹巳手书
复致此恳于张帅更望台慈赐以一言之重使得早遂见
听则此之人仰戴■仁人之施其可量㦲
与江西张漕札子
熹未见颜色辄有祈恳比以民饥吿籴隆兴巳具曲折恳
禀张帅阁学意必𮐃其怜闵拯此困急今乃闻其约束愈
峻所遣牙吏得米而不能归至于客贩亦复㫁绝𥨸縁本
军地民贫虽号熟年不免仰食上流诸郡况今凶俭事
势可知然若上流果亦荒旱则亦不敢固请今赣𠮷临川
诸郡及隆兴属邑皆有豊熟去处则使节所临江西一路
决当不至阙食而其馀波自可惠及邻境是以敢布其私
欲望台慈一言于张帅早得放行本军𠩄籴及弛客贩之
禁则台座活人之恩于邻道此之人所以感激归戴
者为如何㢤
与江西张帅札子三
熹累具恳禀告籴米船乞赐照应条法及近降指挥特与
通放亦巳累𮐃公移回报开许良感仁庇之及但奉新令
尉乃敢公然违戾百端拦遏其意必使敝邑饥民束手受
毙而后巳设使境之旱与弊军等则熹不敢有请今使
境诸邑粒米狼戾发泄不行而弊军诸县放皆及八分山
谷之民巳苦艰食所遣籴米本钱又皆兊借上供钱物方
此自劾罪无所逃窃意穷苦之状必𮐃矜怜不谓此辈乃
尔不仁既格诏旨又违使䑓约束而所以贻患于邻邑者
为无状熹巳具公文上之幕府欲望台慈详酌将本县
官吏重作行遣将本军米船早赐通放上以体圣朝一视
同仁之恩下以见盛府救灾恤邻之义不胜幸甚
与星子诸县议荒政书
熹为政不徳致此旱灾虽巳究心多方措置庶㡬吾民得
以保其生业而免于饥饿流离之苦然窃自念智力浅短
不惟精神思虑多所不周而事体次第亦须由军而县方
能推以及民非三县同官各存至公至诚之心深念
本民命之重相与恊力岂能有济今有愚见恳切布闻条
具如后
一逐县知佐既是同在一县恊力公家当以至公至诚
之心相与凡百事务切要通情子细啇量从长措置
自然政修事举民受其赐苟或上忽其下唯务私巳
吝权下慢其上但知偷安避事则公家之务何由可
济况今灾数非常民情危迫经营措置当如拯溺救
焚之急不可小有迟缓龃龉有误民间性命之计切
告深体此意尽革前弊庶㡬事有成功民受实惠
一检放之恩著在令甲谨巳遵奉施行今请同官当其
任者少带人从严切戒约给与粮米钱物不得纵容
需索搔扰又须不惮劳苦逐一亲到地头不可端坐
宽凉去处止凭郷保撰成文字又须依公检定分数
切不可将荒作熟亦不可将熟作荒其间或有疑似
去处或有用力勤苦之人宁可分明过加优恤不可
纵令随行胥吏受其计嘱别作情弊
一劝谕上戸请详本军立去帐式令郷众依公推举约
定所䕃客戸所粜米榖数目县司略备酒果延请劝
谕厚其礼意谕以利害不可纵令胥吏非理搔扰上
戸既是富足之家必能体悉此意其间恐有未能致
悉之人亦当再三劝谕审其虚实量与增减如更诈
欺抵拒即具姓名申军切待别作施行
一根括贫民请详本军所立帐式行下诸都隅官保正
子细抄札著实开排再三叮咛谕不得容情作弊
妄供足食之家漏落无告之人将来供到更于本都
唤集父老贫民逐一读示公共审实众议平𠃔即与
保明如有未当就令改正将根括隅官保正重行责
罚
一将来粜米亦请一靣早与上戸及籴米人戸公共啇
议置场去处务令公私贫富远近之人各得其便大
抵官米只于县市出粜上戸米榖即与近便郷村置
场出粜不湏般载往来徒有劳费如有大叚有馀不
足去处及将来发粜常平米斛即具因依申来切待
别行措置
一凡郡中行下宽恤事件各请诚心公共推行如有未
当或未尽事宜更望子细示喻当行改正
右件如前各请痛察如或未𮐃听从尚仍前弊致此饥民
一有狼狈即当直以公法从事不容更奉周旋矣千万至
恳至恳
与执政札子
熹辄有危迫之恳巳具公札申陈然其曲折有不敢尽言
于君父之前者复此干冒钧听得赐宛转陶铸不胜幸甚
熹昨縁疾病不堪吏役累具札目乞备祠官至五月间伏
准尚书省札子奉圣旨不𠃔自惟卑贱不敢频有祈扣触
犯天威欲俟新秋乃伸前请而徳薄政荒招致灾旱深念
千里民命之重不忍当此艰难穷困之秋辄求自便于是
屈心抑志黾俛服官祈祷百方卒无所效又虑将来军民
必致阙食不免行下属县劝谕富民根括下户那兊官钱
于邻近州县米价稍平去处収籴米斛准备赈给又巳申
奏朝廷及申转运常平两司乞行救𦔳更欲勉悉疲驽讲
求荒政以副圣主子爱𥠖元之意而力小任重日夕惊忧
遂致心疾大段发动上炎下潦势甚危急在熹一身死生
夜旦所不足言实惧失于备御有误一方饥民横致流殍
则熹为上朝廷死有馀憾于是不复敢顾辞难避事之
嫌有此申禀欲望钧慈怜察特赐敷奏与熹宫庙差遣使
得归死故山仍催巳差下人石𡼖疾速前来料理荒政救
济饥民不胜𦍒甚
小贴子
伏念熹昨以朝命敦迫勉彊到官不敢携家为久住计
祗挈一小儿在此方十馀岁今病势有加即彼此存
没一时狼狈欲望钧深赐怜察
与周参政札子
熹窃以仲秋之月暄凉未定㳟惟参政钧候起居万福熹
前日专人奏记寻即奉递中所赐手教伏读再三感慰
亡逾又蒙垂喻缪妄所陈圣旨乃有假借纳用之意自惟
踈贱不宜得此悚戴之私殆未易以言既也然前事不
闻有所施行后事更诘问将反以违滞之罪罪之者
惜乎圣主虚心受言之美未有以见于行事之实也加之
贱体自遣人后心痛寖剧而足疾复作痛楚非常不能履
地在告巳旬日矣自度衰颓不堪勉强恐误一郡军民性
命日夕忧惧不能自安谨再具札子申布贱恳然于所职
亦不敢忘过计之忧顷有状奏乞截纲运充军粮事并以
申省然于群公前巳问不敢频有烦渎愿因间语赐一
言焉得并前札早赐开陈使熹得舆病以归而军民不至
狼狈不胜𦍒甚力疾专此具禀不能他及瞻望台𨇠邈在
霄汉无由进拜第切拳拳
与周参政札子
近得仓书巳具道钧意矣固知远方下邑朝廷不当偏
有应副然灾伤如此𥨸意似当随其重轻普加恩意也昨
日省符行下议臣奏请检放之弊所谓但忧郡计之不支
不虑民力之愈困者真可谓仁人之言矣三复叹息不意
议者犹能及此方之对𥙷之论盖不啻九牛毛也然郡计
之不支亦非细事熹尝论之矣切望垂意朝廷之体固不
当私一郡不可弃诸郡也不审钧意以为如何未能自
脱而欲为左右言可谓僣妄然区区之心有不能巳者其
所以望于参政者盖非特今人之事也伏惟恕而察之幸
甚本路仓甚留意然常平之积恐不足以周今岁之用
闻建康桩积甚富而漕司亦有馀财但相去之远呼叫不
闻未知所以为计耳前此减税及乞放去年建昌三千馀
石犹不任责况有大于此者尚何望哉观此事势上下决
不相应熹性狷狭进则有搪突之伤退则迫切无憀疾病
侵加恐徒死而无益参政傥哀怜之不若投𢌿闲散以安
全之乃为大𦍒然其所请截拨应副乃一郡之计𥘉不系
于熹之去留也遏籴之请急闻其用法甚峻犯者或乃
没入其家此望早赐约束少迟则早向尽晚米价高虽
通无益矣熹又思之恐得祠去此见在同寮未有能亢此
难者巳与尤仓密计更调守者然朝廷亦当一靣催促代
者彼至则足以苏此人但道里辽远未能猝至耳凡此皆
望深赐留念幸甚幸甚又蒙垂喻所以暁子澄者莫非至
当之言不胜叹服但未知子澄之意果如何熹则方与
人厄于陈蔡之间虽有杂烧之令亦不暇起而争救之
矣匆匆亟遣此人未及究鄙怀之一二然其僣昜烦渎之
罪巳不胜悚反矣并乞钧察千万之幸
与周参政札子
熹复有愚见怀不能巳敢以𥝠于下执事今岁之旱其势
甚广比见连日降旨所以为祈祷宽恤之计者足以知圣
主之忧劳矣然所谓禁屠宰决杖罪放房𦈏及茶盐赏钱
者恐未足以为应天之实而今日又报蠲放纲运欠米十
石以下者此尤近于皃戏欲以此消巳成之灾息未形之
患吁亦难矣成汤桑林之祷宣王侧身修行之意其反求
诸巳者为如何哉熹窃思之今日之事应天之实有四曰
求直言曰修阙政曰黜邪佞曰举正直恤民之大者有六
曰重放税租〈乞行下诸路监司察州郡不受诉者郡守察其县令皆以名闻〉曰通放米船
〈乞下江西湖南路仍许下流诸路州军具奏重行责罚〉曰劝分赈乏曰截留纲运曰
严禁盗贼曰紏劾贪懦区区念此至熟悉矣欲卬首信眉
一言于上又虑出位于时未必取信故敢以告于执事伏
惟都俞之暇从容造𰯌一为明主极言之则天下幸甚
与周参政别𥿄
窃闻参政间以隔并之灾过自引咎顾留行之诏既下则
明公不得终遂其高矣然天戒昭昭圣心警惧惕然有意
于讲阙政以召和气此实尽忠𥙷过转祸为福不可失之
几愿明公深以为意则天下幸甚熹前日所陈应天恤民
之目皆今日之急务而求言之诏尤四方所渇闻者不识
明公亦有意乎复推迁失此大会则自今以往熹之言
不复能出诸口矣引领东阁不胜拳拳
与陈师中书
熹试郡无状以丞相庇临之力幸及终更复叨除命传闻
尝污丞相荐墨是以有此意者偶因臧否支郡及之比归
见刘平父乃知所以假借称道者过实殊甚使人愧惧踧
踖不知所言丞相既巳失之老兄在旁又不力諌止使熹
此无实之名他日反为门墙之累追悔何可及耶欲具
书谢丞相具道此意偶值此便未暇更旬日间当有的便
续修也归途所过知识往往能道次舎经历之状但未
知果以何日至莆中旧第区区不胜瞻仰也熹閠月二十
七日受代即日出城游山玩水自江州界渡江在道十馀
日以前月十九日到家疾病支离且得休息江西敕告尚
未受衰懒岂复堪此幸阙期尚远得以徐为去就耳自
明之亡行且期矣念之怛然痛恨如新不知向来所喻编
次文字今巳就否渠所立自足以不朽然其议论曲折亦
不可不使后人闻之也其家事复如何朋友传令女弟
甚贤必能飬老抚以全柏舟之节此事更在丞相夫人
奨劝扶植以成就之使自明没为忠臣而其室家生为节
妇斯亦人伦之美事计老兄昆仲必不惮赞成之也昔伊
川先生尝论此事以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自世俗观之
诚为迂阔然自知经识理之君子观之当有以知其不可
易也伏况丞相一代元老名教所宗举错之间不可不审
熹既辱知之厚于义不可不言未敢直前愿因老兄而密
白之不自知其为僣率也
与陈丞相别𥿄
自明云亡忽将期岁念之令人心折其家想时𭣣安问熹
前日致书师中兄有所关白不审尊意以为何如闻自明
不幸旬月之前尝手书列女传数条以遗其家人此殆有
先识者然其所以拳拳于此亦岂有他正以人伦风教为
重而欲全之闺门耳伏惟相公深留意焉
与福建颜漕札子
前日巳改除信札传闻会稽斗米八百钱其势不容辞
避巳申乞奏事矣邵武势湏四五日间方得归即治𧚌以
俟命万一成行恐不复得请教不胜引领之怀凡所以居
官治民及救荒方略有可见教者尚兾不鄙幸甚幸甚
道间询问𭣣成次第云仅可得六七分今又遭雨未
遽止即不得及此数矣恐欲闻其实故敢及之
与颜漕札子
熹衰病之馀彊颜一出适此大侵费县官数十万而越人
之殍犹不可以数计俯仰幽明跼蹐忧愧殆未易以言喻
也加以伉拙不堪世俗之迫隘中间求去不得复此𪧐留
今幸二麦登赈救讫事见攅帐目申发即寻前请庶几
观变玩占可以无大过耳浙东山佳处都未得放怀登览
剡中虽两到然忧累方深无复佳兴也便得报罢当取
道石桥龙湫以归庶不此行耳前承枉书窃审轺车一
出周遍八郡狂冦束手奸民屏息山谷困穷受赐多矣他
可以为一方久远计者尚冀高明虑之千万幸甚
上宰相书
六月八日具位谨奉书再拜献于某官熹尝谓天下之事
有缓急之势朝廷之政有缓急之宜当缓而急则繁细苛
察无以存大体而朝廷之气为之不舒当急而缓则怠慢
废弛无以赴事几而天下之事日入于坏均之二者皆失
也然愚以为当缓而急者其害固不为小当急而反缓
则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不可以不察也窃观今日之势可
谓当急而不可缓者矣然今日之政则反是愚不知其何
以然也去岁诸路之饥浙东为甚浙东之饥绍兴为甚圣
天子闵念元元之无辜倾囷倒廪以救之而甚者至出内
帑之藏以𥙷其不足徳意之厚与天同功熹于是时惫卧
田野而明公实推挽之使得与使令趋走之末仰惟知
遇抚巳惭怍然自受任以来夙夜忧叹恐无以仰承圣天
子之明命而辱明公之知于此时也是以不惮奔走之劳
不厌奏请之烦以尽其职之当为者求以报塞万一而乃
奏请诸事多见抑𨚫幸而从者又率稽缓后时无益于事
而其甚者则又漠然无所可否堕深井之中至其又甚
者则遂至于按劾不行反遭伤中而明公意所左右又自
晓然使人愤懑自悔其来而求去不得遂使因仍以至于
今比日以来神明消耗思虑恍惚两目昏涩省阅艰辛方
欲少俟旬日别上封章冀蒙哀怜得就闲佚又以连日不
雨旱势复作绍兴诸邑仰水高田巳尽龟拆而山郷更有
种不及入𡈽之处明婺台州皆来告旱势甚可虽巳一
靣多方祈祷必冀感通然天道高远事有不可期者万一
更加旬日未遂所求则去年境界又在目前而上自大农
下及闾巷公𥝠蓄积频年发散亦自无馀后日之必有
万倍于前日者熹之迂愚固不知所以为计诚恐虽以圣
主之聦明圣智明公之深谋远虑亦未必有㫁然不可易
之长䇿真可以惠活饥民弹压奸盗而保其必无意外之
患也熹是以徬𤟡𪫟迫未敢遽请而复冒昧一罄其愚惟
明公试幸听之窃惟朝廷今日之政无大无小一归弛缓
今亦未暇一一条数以慁崇听且以荒政论之则于天下
之事最为当急而不可缓者而荒政之中有两事焉又其
甚急而不可少缓者也一曰给降𦈏钱广籴米斛今二广
之米舻舳相接于四明之境乘时收籴不至甚贵而又颗
粒勺净不杂糠秕干燥坚硕可以久藏欲望明公察此事
理特与敷奏降给𦈏钱三二百万付熹𭣣籴则百万之粟
旬月可办储蓄既多缓急足用政使朝廷别有支拨一𥿄
朝驰而米夕发矣且往时不免转大农之粟发内帑之币
以应四方之求矣积之于此与彼何异而又乘贱广籴利
重费轻殆与临期支拨籴贵伤财者不可同日而语且今
米船巳集求售无所停住日久坐失本利后者惩创因不
复来无穷之害实自今始此一事也二曰速行赏典激励
富室盖此一䇿本以诱民事急则籍之以为一时之用事
定则酬之以为后日之劝旋观今日失信巳多别有缓急
何以使众欲望明公察此事理特与敷奏照会元降即与
推恩使巳输者无怨恨不满之意未输者有歆𧰟慕用之
心信令既行愿应者众则缓急之间虽百万之粟可指挥
而办况是此䇿不关经费揆时度事最为利宜而乃迁延
岁月沮抑百端使去岁者至今未及霑赏而今岁者方且
反复却难未见涯际是失信天下固足以为今日之所甚
忧而自坏其权宜济事之䇿者亦今日之所可惜也谋国
之计乖戾此临事而悔其可及哉此二事也然或者之
论则以为朝廷撙节财用重惜名器以为国之大政将在
于此二者之请恐难必济愚窃以为不然也夫撙节财用
在于塞侵欺渗漏之弊爱惜名器在于抑无功幸得之赏
今将预储积蓄以大为一方之备则非所谓侵欺渗漏之
弊也推行恩赏以昭示国家之信则非所谓无功幸得之
赏也且国家经费用度至广而耗于养兵者十而八九至
于将帅之臣则以军籍之虚数而济其侵欺之奸馈餫之
臣则以簿籍之虚文而行其盗窃之计苞苴辇载争多𨷖
巧以归于权幸之门者岁不知其几巨万明公不此之正
顾乃规规焉较计豪末于饥民口吻之中以是为撙节财
用之计愚不知其何也国家官爵布满天下而所以予
之者非可以限数也今上自执政下及庶僚内而侍从之
华外而牧守之重皆可以交结托附而得而北来归正之
人近习戚里之辈大者荷旄仗节小者正任横行又不知
其几何人明公不此之爱而顾爱此迪功文学承信校尉
十数人之赏以为重惜名器之计愚亦不知其何也然
熹亦尝窃思其故而得其矣大抵朝廷爱民之心不如
惜费之甚是以不肯为极力救民之事明公忧国之念不
如爱身之切是以但务为阿䛕顺指之计此其自谋可谓
尽矣然自旁观者论之则亦可谓不思之甚者也盖民之
与财孰轻孰重身之与国孰大孰小财散犹可复聚民心
一失则不可以复収身危犹可复安国势一倾则不可以
复正至于民散国危而措身无所则其所聚有不为大盗
积者耶明公试观自古国家倾覆之由何尝不起于盗贼
盗贼窃发之端何尝不生于饥饿赤眉黄巾荣黄巢之
徒其巳事可见也数公当此无事之时处置一二小事尚
且瞻前顾后逾时𧻗4月而不能有所定万一荐饥之馀事
果有不可知者不审明公何以处之明公自度果有以处
之则熹不敢言果无以处之则与其拱手熟视而俟其
祸败之必至孰图难于易图大于细有以消弭其端而
使之不至于此也古之人固有雍容深密不可窥测平居
默然无所营而临大事决大䇿不动声气而措天下于
太山之安者然从今𮗚之自其平日无事之时而规模措
画固巳先定于胸中是以应变之际敏妙神速决不是
其泄泄而沓沓也况今祖宗之仇耻未报文武之境土未
复主上忧劳惕厉未尝一日忘北向之志而民贫兵怨中
外空虚纲纪陵夷风俗败坏政使风调雨节时和岁豊尚
不可谓之无事况其饥馑狼狈至于如此为大臣者乃不
爱惜分阴勤劳庶务如周公之坐以待旦如武侯之经事
综物以成上意之所欲为者顾欲从容偃仰玩岁愒日以
侥幸目前之无事殊不知如此不巳祸本日深熹恐所忧
者当不在于流殍而在于盗贼受其害者当不止于官吏
而及于家窃不自胜室𭒀妇之忧一念至此心胆堕
地念不可不一为明主言之而犹未敢率然以进敢先以
告于下执事惟明公深察其言以前日迟顿宽缓之咎自
列于明主之前君臣相誓务以尽变前规共趋时务之急
而于熹所陈荒政一二事者少加意焉则熹虽衰病不堪
吏役尚可勉悉疲驽以备鞭䇿至其必不可支吾而去后
来之人亦得以因其巳成之绪葺理整顿仰分顾忧如其
不然则熹之愚昧衰迟固不能为此无面之不托而其狂
妄将有不能忍于明主之前者明公不如早罢其官守解
其印绶使毋得以其狂瞽之言上渎圣聦则熹也谨当缄
口结舌归卧田间养鸡种黍以俟明公功业之成而羞愧
以死是亦明公始终之厚赐也情迫意切矢口尽言伏惟
明公之留意焉
与陈丞相别𥿄
蒙谕第二令孙为学之意乃能舎世俗之所尚而求夫有
贵于巳者此盖家庭平日不言之教有以启之非靣命耳
提之所及也熹尝闻之师友大学一篇乃入德之门戸学
者当先讲习知得为学次第规模乃可读语孟中庸先见
义理根原体用之大略然后徐考诸经以极其𧼈庶㡬有
得盖诸经条制不同功夫浩博不先读大学论孟中庸
令胸中开明自有主宰未易可遽求也为学之𥘉尤当深
以贪多躐等好高尚异为戒耳然此犹是知见边事但
入耳出口以资谈则亦何所用之既巳知得便当谨守
力行乃为学问之实耳伊洛文字亦多恐难遍览只前此
所禀近思录乃其要领只此一书尚恐理会未彻不在多
㸔也大学中庸向所纳呈谬近多改正旦夕别写拜呈
近又编小学一书备载古人事亲事长洒扫应对之法亦
有𥙷于学者并俟录呈乞赐裁订以授承学也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二十六
考异
与陈丞相别𥿄先见义理〈一作究见〉
闽县学训导何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