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五十四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卷第五十四 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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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之五十四
书〈问答一本作知旧门人问答〉
答孙季和〈应时〉
所喻平生大病最在轻弱人患不自知耳既自知得如此
便合痛下功夫勇猛弃不要思前筭后庶能矫革所谓
药不瞑昡厥疾不瘳者也明善诚身正当表里相𦔳不可
彼此相推若行之不力而归咎于知之不明知之不明而
归咎于行之不力即因循担阁无有进步之期矣它论数
条亦所当讲别𥿄奉报幸并详之櫽括程书岂所敢当当
时诸先逹盖尝有欲为之而未果者然自今观之却似未
为不幸况后学浅陋又安敢议此乎
子约汉唐之论在渠非有𥝠心然亦未免程子所谓乃邪
心者却是教坏后生此甚不便近年以来彼中学者未曽
理会读书修巳便先怀取一副当功利之心未曽出门踏
著正路便先做取落草由径之计相引去无人处私语密
传以为奇特直是不成模様故不得不痛排斥之不知子
约还知外靣气象如此否耳
中庸章句太极解义方是略大槩若论里靣道理精微
曲折知它是更有何穷何尽未湏便虑得太详且当以
玩味未熟分画未明为忧盖自顷年妄作此书至今未见
有人真实下功理会到究竟处也大事记数条其间诚有
可疑者如韩信事向来伯恭靣论盖尝曰其不反不知后
来看得如何湏是别看出情节来不然不应如此失入也
此可更问子约看如何然渠此书却实自成一家之言亦
不为无益于世鄙意所疑却恐其间注脚有太纎巧处如
论张汤公孙弘之奸步步掇拾气象不好却似与渠軰以
𥝠智角胜非圣贤垂世立教之法也诸诗语意清远读
之令人想见湖山之胜但亦不无前幅所论两字之病〈谓〉
〈轻弱〉耳子陵仲弓二绝则甚佳尝观荀淑能讥刺梁氏而
爽巳不敢忤董卓至彧遂为唐衡之婿曹操之臣人家父
祖壁立千仞子孙犹自倒东来西况太丘制行如此其末
流之弊为贼佐命亦何足怪哉
太极之与系辞详略不同乃是互相发明以尽精微之
蕴最为有功若只依本分模榻则亦何用増此赘语而学
者又何由知得其中有许多曲折耶大抵近日议论喜合
恶离乐含胡而畏剖析所以凡事都不曽理会到底此一
世之通患也
明道答横渠书诚似太快然其间理致血脉精密贯通尽
湏玩索如大公顺应自𥝠用智忘怒观理便与主敬穷理
互相渉入不可草草看过如上文既云以其情顺万事即
其下云而无情亦自不妨
明道伊川论性踈密固不同然其气象亦各有极至处明
道直是浑然天成伊川直是精细平实正似文王治岐周
公制礼之不同又似马援论汉二祖也
封建之论甚佳范公之大抵切于时务近而易行但于
制度规模久远意思大叚欠阙如论租庸两税等处亦甚
踈略也封建一事向见胡丈明仲所论大抵与来喻相似
不知曽见之否要之此论湏以圣人不以天下为一家之
𥝠作主意而兼论六国形势以见其利害未尝不随义理
之是非则可耳以上诸有未安处却幸反复
答孙季和
县事想日有伦理学校固不免为举子文然亦湏告以圣
学门庭令士子略知修巳治人之实庶㡬于中或有兴起
作将来种子浙间学问一向外驰百怪俱出不知亦颇觉
其弊否宁海僧极令人念之亦可属之端叔兄弟否若救
得此人岀彼䧟阱足使闻者悚动所系实不轻也所疑三
条皆恐未然试深味之当自见得古今书文杂见先秦古
记各有证验岂容废绌不能无可疑处只当玩其所可知
而阙其所不可知耳小序决非孔门之旧安国序亦决非
西汉文章向来语人人多不解惟陈同父闻之不疑要是
渠识得文字体制意度耳读书玩理外考证又是一种工
夫所得无㡬而费力不少向来偶自好之固是一病然亦
不可谓无𦔳也孔氏书序与孔丛子文中子大略相似所
书孔臧不为宰相而礼赐如三公等事皆无其实而通鉴
亦误信之则考之不精甚矣
答石应之
所示文字深切详审尽事情想当时靣陈又不止此而
未足以少回天意此亦时运所系非人力所能与也更愿
益加㴠飬讲学之功而安以俟之事会之来岂有终极安
知其不愈钝而后利耶熹衰朽殊甚春间一病狼狈公谨
见之此将理一两月方稍䏻自支然竟不能复旧幸且
复得祠禄休养而㓜累疾病相仍殊无好况心昏目倦不
能观书然日用功夫不敢不勉间亦䌷绎旧闻之一二虽
无新得然亦愈觉圣贤之不我欺而近时所谓喙喙争鸣
者之乱道而误人也无由靣论临风耿耿公谨想巳到彼
矣渠𧼈向意味朋友间少得但意绪颇多支离更与镌切
令稍直截当益长进耳
答石应之
闻新阡尚未得卜想今巳有定郷见大门上世宅兆之
胜今日求之未易可得盖地有尽而求者无巳若欲立定
等则必求如此之地而后用之则恐无时而巳耳熹衰病
日益沈痼数日来又加寒热之证愈觉不可支吾相见无
期亦势应尔不足深念犹恨党锢之祸四海横流而贤者
从容其间独未有以自明者此则拙者他日视而不瞑之
深忧也富贵易得名节难保此虽浅近之言然亦岂可忽
哉便中寓此以代面诀
答诸诚之
示喻竞辩之端三复惘然愚意比来深欲劝同志者兼取
两家之长不可轻相诋訾就有未合亦且置勿论而姑勉
力于吾之所急不谓乃以曹表之故反有所激如来喻之
云也不敏之故深以自咎然吾人所学吃𦂳著力处正在
天理人欲二者相去之间耳如今所论则彼之因激而起
者于二者之间果何处也子静平日所以自任正欲身率
学者一于天理而不以一毫人欲杂于其间恐决不至如
贤者之所疑也义理天下之公而人之所见有未能尽同
者正当虚心平气相与熟讲而徐究之以归于是乃是吾
党之责而向来讲论之际见诸贤往往皆有立我自是之
意厉色忿词如对𬽦敌无复长少之节礼逊之容盖尝窃
𥬇以为正使真是𬽦敌亦何至此但观诸贤之气方盛未
可遽以片辞取信因默不言至今常不满也今因来喻辄
复陈之不审明者以为如何耳
答诸诚之
𠩄喻子静不至深讳者不知所讳何事又云销融其𨻶者
不知𨻶从何生愚意讲论义理只是大家商量寻个是处
𥘉无彼此之间不容更似世俗遮掩回护爱惜人情𦆵有
异同便成嫌𨻶也如何如何所云麤心害道自知明审深
所叹服然不知此心何故麤了恐不可不究其所自来也
答项平父〈安世〉
示喻此心元是圣贤只要于未发时常常识得巳发时常
常记得此固持守之要但圣人指示为学之方周遍详密
不靠一边故曰敬义立而徳不若如今则只恃一个
敬字更不做集义工夫其徳亦立而易穷矣湏是精粗
本末随处照管不令工夫少有空阙不到之处乃为善学
也此心固是圣贤本领然学未讲理未明亦有错认人欲
作天理处不可不察识得记得不知所识所记何物而
言若此心则识者记者复是何物心有二主自相攫拏
圣贤之教恐无此法也持守之要大抵只是要得此心常
自整顿惺惺了了即未发时不昏昧巳发时不放纵耳愚
见如此不知子静相报如何因风录示或可以警所不逮
也伊川先生云涵养湏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两句与从
上圣贤相传指诀如合符契但讲学更湏宽平其心深沉
详细以究义理要归处乃为有𥙷若只草草领略就名数
训诂上著到则不成次第耳
答项平父
𠩄喻曲折及陆国正语三复爽然所警于昏惰者为厚矣
大抵子思以来教人之法惟以尊徳性道问学两事为用
力之要今子静所专是尊徳性事而熹平日所论却是
问学上多了所以为彼学者多持守可观而㸔得义理全
不子细又别一种杜撰道理遮盖不肯放下而熹自觉
虽于义理上不敢乱却于𦂳要为巳为人上多不得力
今当反身用力去短集长庶㡬不堕一边耳
答项平父
官期遽满当复西归自此益相远令人作恶也骂坐之
何乃至是吾人为学别无巧妙不过平心克巳为要耳天
民闻又领郷邑赈贷之役不以丗俗好恶少改其度深可
敬服朋友论议不同不䏻下气虚心以求实是此深可忧
诚之书来言之甚详巳略报之可取一观此不复云也闻
宗卿子静踪迹令人太息然世道废兴亦是运数吾人正
当勉其在巳者以俟之耳不必深愤叹徒伤和气损学力
无益于事也
答项平父
所谕读书次第甚善但近世学者务反求者便以观为
外驰务观者又以内省为隘狭左右佩劔各主一偏而
道术分裂不可复合此学者之大病也若谓尧舜以来所
谓兢兢业业便只是读书程课窃恐有一向外驰之病也
如此用力略无虚间意思省察工夫血气何由可平忿欲
何由可弭耶无由靣论徒増耿耿耳
答项平父
录寄启书尤以愧荷称许之过皆不敢当但觉难用两字
著题耳至论为学次第则更尽有啇量大抵人之一心万
理具备若能存得便是圣贤更有何事然圣贤教人所以
有许多门路节次而未尝教人只守此心者盖为此心此
理虽本完具却为气质之禀不能无偏若不讲明体察极
精极密往往随其所偏堕扵物欲之私而不自知〈近丗为此者〉
〈观其言语动作略无毫发近似圣贤气象正坐此耳〉是以圣贤教人虽以恭敬持守
为先而扵其中又必使之即事即物考古验今体会推寻
内外参合盖必如此然后见得此心之真此理之正而扵
丗间万事一切言语无不洞然了其白黒大学所谓知至
意诚孟子所谓知言养气正谓此也若如来喻乃是合下
只守此心全不穷理故此心虽似明白然却不能应事此
固巳失之矣后来知此是病虽欲穷理然又不曽将圣贤
细密言语向自巳分上精思熟察而便务为渉猎书史通
晓丗故之学故于理之精微既不能及又并与向来所守
而失之所以伥伥无𠩄依据虽于寻常浅近之亦不能
辨而坐为所惑也夫谓不必先分儒释者此非实见彼此
皆有所当取而不可偏废也乃是不曽实做自家本分功
夫故亦不能知异端诐邪遁之害茫然两无𠩄见而为
是依违笼𦋐之以自欺而欺人耳若使自家日前曽做
得穷理功夫此岂难晓之病耶然今所谓心无不体之物
物无不至之心又似只是移出向来所守之心便就日间
所接事物上比较耳其于古今圣贤示剖析细密精微
之蕴又未尝入思议也其所是非取舎亦据巳见为定耳
又何以察夫气禀之偏物欲之蔽而得其本心正理之全
耶便谓存诚愈固养气愈充吾恐其察之未审而自许过
高异日忽逢一夫之又将为所迁惑而不能自安也中
间得叶正则书亦方似此依违笼𦋐而自处甚高不自知
其浅陋殊可怜悯以书告之久不得报恐未必能堪此苦
口也大学章句一本谩往其言虽浅然路脉不差节序明
审便可行用幸试详之
答项平父
所论义袭犹未离乎旧见大抵既为圣贤之学湏读圣贤
之书既读圣贤之书湏看得他所本文上下意义字字
融释无窒碍处方是会得圣贤立言𧼈识得如今为学
功夫固非可以悬空白撰而得之也如孟子答公孙丑问
气一节专以浩然之气为主其曰是集义所生者言此气
是积累行义之功而自生于内也其曰非义袭而取之也
言此气非是所行之义潜往掩袭而取之于外也其曰行
有不慊于心则馁矣者言心有不慊即是不合于义而此
气不生也是岂可得而掩取哉告子乃不知此而以义为
外则其不动心也直疆制之而顽然不动耳非有此气而
自然不动也故又曰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然告子之病盖不知心之慊处即是义之所安其不慊处
即是不合于义故直以义为外而不求今人因孟子之言
却有见得此意而识义之在内者然又不知心之慊与不
慊亦有必待讲学省察而后䏻察其精微者故于学聚问
辨之所得皆指为外而以为非义之所在遂一切弃置而
不为此与告子之言虽若小异然其实则百步五十步之
间耳以此相𥬇是同浴而讥祼裎也由其所见之偏如此
故于义理之精微气质之偏蔽皆所不察而其发之𭧂悍
狂率无所不至其所然自任以为义之所在者或未必
不出于人欲之私也来喻敬义二字功夫不同固是如此
然敬即学之本而穷理乃其事亦不可全作两截看也洪
范皇极一章乃九畴之本不知曽子细看否先儒训皇极
为大中近闻又有保极为存心者其如何幸推详之
复以见告逐句详如注䟽然方见所论之得失大抵为
学但能扵此等节目处看得十数条通透缜密即见读书
凡例而圣贤传付不言之妙皆可以渐得之言语之中矣
答项平父
所喻巳悉以平父之明敏扵此自不应有疑𠩄以未免纷
纭却是明敏太过不䏻深潜密察反复玩味只略见一线
路可通便谓理只如此所以为人𠩄惑虚度光阴也孟子
之意湏从上文看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
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此上三句本是气下两句是
字与非字为对袭字与生字为对其意盖曰此气乃集义
而自生于中非行义而袭取之于外云尔非谓义不是外
袭也今人读书不子细将圣贤言语都错看了又复将此
草本立一切法横竖诳罅众生恐其罪不止如范𡩋
之议王弼而巳也
答项平父
熹一病四五十日危死者数矣今幸粗有生意然不能饮
食其势亦难扶理杜门屏息听天所命馀无可言者所幸
一生辛苦读书微细揣摩零碎括剔及此暮年略见从上
圣贤𠩄以垂世立教之意枝枝相对叶叶相当无一字无
下落处若学者能虚心逊志游泳其间自不患不见入德
门户但相见无期不得靣讲使平父尚不能无疑于当世
诸儒之论此为悢悢耳
答陈抑之〈谦〉
熹从七友间得足下之名而愿交焉为日久矣衰病屏伏
无从际会毎以为恨而听于往来之言亦知足下之不鄙
我而将有以辱况之也年岁以来私家多故不𫉬以声问
先自通于隶人兹承枉书感愧亡量顾陈义高远虽古之
贤人君子惧不足以堪足下之意而熹之愚何敢当之以
自取戾耶然曩亦尝有闻于先生长者矣勤劳半世泪没
于章句训诂之间黾勉于规矩绳约之内卒无高奇深眇
之见可以惊世而骇俗者独幸年来于圣贤遗训粗若见
其坦易明白之不妄而必可行者𥝠窃以为傥得当世明
逹秀颕之士相与讲之抑彼之过𭛌此之不及吾道庶其
明且行乎三复来书果若有意于此幸甚幸甚伏穷山
未知见日此书䟽之往来犹足以见区区也馀惟藏器
勉学慰此遐想
答俞寿翁
太极之书度所见不同论未易合故久不报又思理之所
在终不可以不辨近方以书复之其甚详未知彼复以
为如何也极不训中此义甚的然自先儒失之久矣未必
今人之失也德功浑象之诚如所喻此公好学而病多
盖不专在言语文字之间也来喻有志未免有见未彻此
见贤者自知之明见子静曽扣之否愚意则以为且当损
去浮华还就自已分上切近著实处用功庶几自有欲罢
不能积累贯通之效若未得下手处恐未免于臆度虚谈
之弊也
答应仁仲
大学中庸屡改终未能到得无可改处大学近方稍似少
病道理最是讲论时得透𦆵渉𥿄墨便觉不能及其一
二纵得出亦无精彩以此见圣贤心事今只于𥿄上看
如何见得到底毎一念此未尝不抚卷然也
答应仁仲
自几道来闻欲相访日伫来音比归不至深以惘然后得
吕子约书乃知巳尝经婺女竟尔相失以为恨归来乃
领何来〈三月〉𠩄惠书虽巳远犹足慰意也比日秋冷远惟
德履佳胜熹一出狼狈不可言几道必巳详言之矣归来
巳决杜门之计读书益有味但祠请专人愆期未返未知
此事定复何如度亦不岀三五日当见果决也甚久欲一
见贤者今既不遂因书有以见告者切幸不外启蒙小学
二书偶未有本后便续寄去中庸等书未敢刻闻有盗印
者方此追䆒未定甚以为挠也因便布此未能尽所欲言
正远珎重
答应仁仲
熹衰病之馀灾患复不可堪赵氏聘币无置之之所故遣
归之今既不受未有以处欲如来喻纳之扵圹则今巳葬
且此间之葬例薄然亦时有意外之患欲置少田以给墓
戸则亦不必如此之多欲以施诸乡人之为桥道者则似
于义亦无所当反复思之唯有别以它女再结姻好之为
善而家间诸女及孙虽多而年岁无相当者其最长者才
十有二耳似此再三筹度皆未有计不知贤者何以教之
使扵义稍安而无所疑也闻几道太夫人至为悲恸变食
此意不敢忘耳熹出处之计未知所定亦复𩔗此浙中
士友亦颇有知其曲折者要是杜门藏拙为上计耳
答应仁仲
久不闻问小儿归彼告乃知向来体中尝不佳证亦不轻
又喜只今巳渐平复𥨸计比日起居益快健气体愈清实
也但累年命驾之约未知能复践言否熹亦益衰精神筋
力皆巳非复昔时势亦不能远适何由一承晤语以遂心
期念之令人悢悢不能为怀也礼书方了得聘礼巳前巳
送致道令与四明一二朋友抄节䟽义附入计必转呈有
未安者幸早见教尚及改也觐礼以后黄婿携去庐陵与
江右一二朋友成之尚未送来计亦就草稿矣前贤常患
仪礼难读以今𮗚之只是经不分章记不随经而注䟽各
为一书故使读者不能遽晓今定此本尽去此诸弊恨不
得令韩文公见之也易本义不谓遂逹几下旧读此书毎
于先儒之有所不快因以妄意管窥一二亦不自意推
寻至此尚恨古书放失闻见单浅今又衰惰不能卒业不
知明者何以教之更望详赐诲谕毋使有待扵后世之子
云也正远切祈以道自重益绥寿祉千万至望
答应仁仲
久不闻问辱书为慰信后清和恭惟求志从容尊履多福
如闻亦苦目疾莫不至甚妨事否熹则左目全盲右亦渐
不见物矣来日几何学不加益而罪戾日闻未知明者何
以警䇿之也惠许来访固所幸愿顾见属之意有所不敢
承耳何时披晤讼此堙郁更祈珎卫副此真祷
答应仁仲
熹劝讲亡状竟烦罢斥社门念咎毕此馀生为幸甚矣比
来衰悴愈觉支离加以耳重目肓殊费医治良以为挠然
亦老态之常不足怪也因便草草〈向见朋友编春秋例鄙意亦欲如此正如来喻〉
〈所云也〉
熹目盲不能亲书所喻编礼如此固佳然却太移动本
文恐亦未便耳老病益侵而友朋相望皆在千百里外
恐此事不能成为终身之恨矣向在长沙临安皆尝有
意欲藉官司之力为之亦未及开口而罢天于此学如
此其厄之何邪可叹可叹
答周叔谨〈叶公谨改姓字〉
应之甚恨未得相见其为学规模次第如何近来吕陆门
人互相排斥此由各徇所见之偏而不能公天下之心以
观天下之理甚觉不满人意应之盖尝学扵两家不知其
扵此看得果如何因话扣之因书喻及为幸也熹近日亦
觉向来话有太支离处反身以求正坐自巳用功亦未
切耳因此减去文字功夫觉得闲中气象甚适毎劝学者
亦且看孟子道性善求放心两章著实体察収拾为要其
馀文字且大槩讽诵㴠养未湏大叚著力考索也
答周叔谨
叔谨想且留彼之相聚所讲何事文字且虚心平看自
有意味勿苦寻支蔓旁生孔穴以汨乱义理之正脉中庸
谨思之戒盖为此也子约书来得大叚支离要是义理
太多信口信笔縦横去得得转阔病痛转深也如所论
功体二字太露之𩔗亦是此様𠩄云湏如颜子方无一毫
之非礼此却是但未知其意向在甚处若云人湏以颜
子自期不可便谓巳至则可若谓颜子方能至此常人不
可学他即大不可想渠必不至此误但亦只是毎事湏著
一句纒绕令不直截耳公谨来书依旧得太多更冝省
约为佳也柷汀州巳成见次不知赴官能入山否朝廷方
遣使命行经界议塩法此亦振民革弊之秋但恐不免少
劳心力耳彦章书来云欲见访却不见到不知何故所论
二人外内之偏信然此等处只是容易窄狭自主张太早
了便生出无限病痛耳彼既相信不及势亦无如之何莫
若且就巳分上著力之为急也
答周叔谨
丧礼前书巳报大槩适再考仪礼经五服皆有之一在首
一在要大小有差斩衰条下传中巳言之故不复言耳要
绖之下又有带斩衰绞带齐衰布带是也盖绖带以象𠮷
服之大带此带则象𠮷服之革带屈其一端立贯之还以
插扵要间非齐衰则止用布带而无要绖也右本在上者
齐衰绖之制以麻根处著头右边而从额前向左围向头
后却就右边元麻根处相接即以麻尾藏在麻根之下麻
根搭在麻尾之上缀杀之有缨者以其加于冠外故湏著
缨方不脱落也辟领仪礼注云辟领广四寸则与阔中八
寸也两之为尺六寸与来书所言不同不知何故详此辟
领是有辟积之义虽广四寸湏用布阔四寸长八寸者折
其两头令就中相接即方四寸而缀定上边于领之旁以
𠩄折向里平面向外如今裙之有折即所谓辟积也温公
所谓裳毎幅作三㡇者是也如此即是一旁用八寸两旁
共尺六寸矣管屦䟽屦今不可考今略以轻重推之斩衰
用今草鞋齐衰用麻鞋可也麻鞋卒伍所著者
答周叔谨
示喻静中𥝠意横生此学者之通患能自省察至此甚不
易得此当以敬为主而深察𥝠意之萌多为何事就其重
处痛加惩窒久之纯熟自当见效不可计功于旦暮而多
为以害之也论语别本未曽改定俟便寄去然且专意
就日用处做涵养省察工夫未必不胜读书也
答周叔谨
所示仁差胜往时但所引熹亦有误字处恐又错认
了更略契勘为佳然书中所収拾放心乃是紧切下功
夫处讲学乃其中之一事今但専一扵此下功不湏思前
筭后计较得失讲学亦且看直截明白处不要支蔓来书
所谓虽若小异然亦不甚相远者全是子约旧时句法也
答王季和〈鈆〉
别幅之喻具悉至意尝谓道之在人𥘉非外铄而圣贤埀
训又皆恳切明白但能虚心熟读深味其旨而反之扵身
必有以信其在我而不容自巳则下学上逹自当有所至
矣但读书不可贪多今当且以大学为先逐叚熟读精思
湏令了了分明方可改读后叚如此庶易见功久久浃洽
通贯则无书不可读矣
答王季和
来示备悉学者之志固不可不以远大自期然𮗚孔门之
教则其所从言之者至为卑近不过孝弟忠信持守诵习
之间而扵所谓学问之全体𥘉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高弟
弟子多亦仅得其一体夫以夫子之圣诸子之贤其扵道
之全体岂不能一言尽之以相授纳而顾为是拘拘者以
狭道之传画人之志何㢤盖𠩄谓道之全体虽高且大而
其实未尝不贯乎日用细微切近之间苟恱其高而忽扵
近慕扵大而略于细则无渐次经由之实而徒有悬想跂
望之劳亦终不能以自逹矣故圣人之教循循有序不过
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之以文以开其讲学之
端约之以礼以严其践履之实使之得寸则守其寸得尺
则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益然后道之全体乃有所乡
望而渐可识有所循习而渐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孳孳毙
而后巳而其所造之浅深所就之广狭亦非可以必诣而
预期也故夫子尝谓先难后𫉬为仁又以先事后得为崇
德盖扵此小差则心失其正虽有钻坚仰高之志而反为
谋利计功之𥝠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聊诵所闻
以答下问之意至于庵记大字之需则非学之急亦老懒
之所不睱也舒大夫向尝相见扵会稽所论未合今想其
学益有成矣闻其政亦甚佳有本者固如是也不及为书
因见幸略道意
答傅子渊〈梦泉〉
荆州云亡忽忽岁晚比又得青田教授陆兄之计吾道不
幸乃至扵此毎一念之痛恨无穷想平生师资之义不
䏻为怀也所示江陵问答读之敬夫之声容恍若相接悲
怆之馀警䇿多矣但其间尚有鄙意所未安者更容熟复
续奉报归纳也大抵贤者勇扵进道而果扵自信未尝虚
心以𮗚圣贤师友之言而壹取决扵胸臆气象言语只似
禅家张皇𨷖怒殊无宽平正大沉浸𬪩郁之意荆州所谓
有拈捶竖拂意思者可谓一言尽之然左右初不领略而
渠亦无后语此愚所深恨也徳起得资友益书来甚激昂
巳报之云更湏讲学封殖不可专恃此矣
答傅子渊
示喻𢧐栗之义反复思之终未能晓岂以宰我如此注解
便渉支离不能简易故耶熹看此章只是宰我错觧了故
圣人深责之不谓其𦆵下注解便成支离如来喻之云也
细详来喻是意外生附会穿凿有不胜其支离者举此
一端恐区区所见与贤者不同不但此一事也示及得朋
进学之盛深慰鄙怀然二包定夫书来皆躐等好高之论
殊不可晓显道本领只是旧闻正苦其未能猛舎不谓巳
见绝于旦评也
答傅子渊
示喻所以取舎于前日之论者甚悉率尔之言固不能保
其无病然道体规模功夫节目只是一理是则俱是非则
俱非不容作两种啇量去彼取此也睱日平心定气试一
思之或有以变化气质而救一偏之弊则扵成巳成物之
际未必无小𥙷耳
答傅子渊
示喻所得日益高妙非复愚昧所能窥测但愿更于小心
密察处稍加意焉则所谓主敬穷理者殆亦缉熙光明之
所不可巳者而𥘉亦不在涣然心喻者之外也包黄诸君
各精进捐󠄂去旧习甚善但恐似此一向掠虚则又只是改
换名目也超宗远来殊未有以副其意者却似扵巳分著
实处未知用力又与诸兄大相反也巳喻其就彼啇量虽
稍过扵简约亦无害耳
答陈正巳〈刚〉
往岁得吕东莱书盛称贤者之为人以为十数年来朋友
中未始有也以此心愿一见而无从得中间闻欲来访甚
以为喜不久乃闻遽遭闵凶深为伤怛顾以未尝通问不
欲遽修慰礼今者辱书荷意良厚且审秋辰残暑孝履支
福又以为慰示喻为学大致及别𥿄数条皆已深悉但区
区于此有不能无疑者盖上为灵明之空见所持而不得
从事于学笃志切问近思之实下为俊杰之豪气所动
而不暇用力扵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之本是以所论尝有
厌平实而趍高妙轻道义而喜功名之心其浮阳动侠之
意往往发于词气之间绝不𩔗圣门学者气象不知向来
伯恭亦尝以是相规否也熹自年十四五时即尝有志于
此中间非不用力而所见终未端的其言虽或误中要是
想像臆度所幸内无空寂之诱外无功利之贪全此纯愚
以至今日反复旧闻而有得焉乃知明道先生所谓天理
二字却是自家帖体出来者真不妄也冲漠无朕一叚恐
未可轻议若当此时万象未具即是上靣一截无形无兆
后来人引入涂辙矣贤者正作此见何乃遽谓古今无
人作此语耶敬以直内近思录注中别有一语先生指意
甚明盖虽不以为无然未尝以为即与吾之所谓敬以直
内者无毫发之差也许渤为人不可知其详语录中又有
一处其人晨起问人寒暖加减衣服加减一定终日不
易即是天资笃厚之人容有不闻隔窗事者非必有寄寂
之意而欲其不闻也况此条之下一本注云曷尝有如此
圣人则是先生盖亦未之许也但叹美其纯德与世间一
种便儇皎厉之人气象悬隔亦可尚耳此等皆未可轻易
立讪薄前贤也注䟽之学却不湏如此主张苏子由议
论自是一偏之亦何足为凖的也㦲董仲舒所立甚高
恐未易以世儒诋之今日病痛正为不曽透得道义功利
一重关耳若处置匈奴一节便使从来才智之士如娄敬
贾谊亦未免此来谕于此予夺之间不能无高下其手者
岂立意之偏而不自觉欤近来浙中怪论蜂起令人忧叹
不知伯㳟若不死见此以为如何也
答陈正已
示喻缕缕皆圣贤大业熹何足以知之然亦未得一观即
为朋友传玩遂失所在今不复能尽记但觉所论不免将
内外本末作两叚事而其轻重缓急又有颠倒斘逆之病
究观底里恐只是后世一种智力功名之心虽强以圣贤
经世之文之而规模气象与其所谓存神过化上下同
流者大不侔矣若戊子年间所见果与圣贤不异即其所
发不应如此以故鄙意于此尤有不能无疑者未得面论
徒増耿耿耳
答朱子绎
知读大学甚善大抵其虽多多是为学之题目次第紧
要是格物两字却未曽著下手处故学者之读此而不
得其要者类如数遗弃之齿而求有𫉬亦没世穷年而无
得矣湏著精神领略个大体规模便寻个的当下手处著
实用功始是会读大学也
答路徳章
所与子约书甚善但谓东莱遗言有渉于经济维持者别
为一事而异于平日道学之意则恐亦未免有累于东莱
也龟山尝讥王氏之学离内外判心迹使道常无用于天
下而经世之务皆私智之凿正谓此耳又谓傥遇汉祖唐
宗亦湏有争不得且放过处亦是旧时意思尚在方寸之
地只有一毫此等见识便是枉尺直寻底根株直湏见得
正当道理分明不容些儿走作即自然无复此等意思虽
欲宛转回护亦有所不可得矣古之圣贤以枉尺直寻为
大病今日议论乃以枉尺直寻为根本若果如此即孟子
果然迂阔而公孙衍张仪真可谓大丈夫矣徳章巳见大
意自不必如此因笔及之亦恐馀证未解聊复云云耳
仪礼编巳收此间朋友未有能办此者春秋想亦不辍用
工此文字未为切巳然亦可惜中废但稍减课程令日力
有馀不至忙迫即玩索𣷉养之功不至欠阙矣
答路徳章
所喻水到渠成之意思毕竟在渠上未放水东流时巳
先作屈曲准备了矣毫厘之差千里之缪孟子程子所以
为有功于天理有力于圣门有徳于后学者正在此处不
知何故前日直如此㸔倒了今日虽欲回头而尚为旧习
所牵不得自由也
答路徳章
奉一日告𫉬闻安胜为慰但闻穷益坚未有卒岁之计
则未能不相为动心也然详来喻似所以处者亦未有尽
善盖若谓羞于出入则不应去冬未觉而今夏方觉谓厌
请托则此等以义裁之一切不与人自不能相干谓所入
不足自资则又将去此而有求其得失既未可期而丰约
亦未可料此恐皆非所以决为去就之实或者但以平日
意气不能俯仰而忽然有所激触遂愤然为此而不暇顾
计耳大抵徳章平日为学于文字议论上用功多于性情
义理上用功少所以常有愤郁不平之意见于词气容貌
之间而所向者无非﨑岖偪反不可容身之地此在世俗
苟且流徇之中观之固亦足为高然在吾軰学问义理上
㸔则岂非膏肓深锢之疾而不可以不早治者耶即今且
置此勿论而以所喻读论孟者言之则所谓不爱把来作
口头话故不敢作问而堕于寡陋者岂亦不为愤郁不
平之气所发耶夫学者读书有疑而不能自决故不得巳
而不能不问今人无疑而饰问以资谈听者固不足道然
遂惩此而不问则未知其果巳洞然而无疑耶抑有疑而
耻自同于饰问遂饮默以自愚将未至乎有疑而不能问
遂发其愤闷肆其忌克而托于不问以自欺也若巳洞然
而无疑则善矣然非上智之资不能及若不幸而仿佛于
后两者之所谓则吾恐其深有妨于进学而大有害于养
心也昨见编集春秋盖尝奉劝此等得暇为之不可以此
而妨吾涵养之务正为此尔但当时又见所编功绪巳成
精密可爱他人决做不得遂亦心利其成不欲一向杀
以今观之则所谓为人谋而不忠者无大于此乃始惕然
自悔自咎盖不独为贤者惜之也读书为学本以治心今
乃不唯不能治之而乃使向外奔驰不得休息以至于反
为之害是岂不为迷惑之甚乎徳章气节伟然非流軰所
可及私心常所爱敬而区区之怀犹有未得尽者毎窃以
为愧且恨也因风布问辄尽言之想所乐闻不至以为罪
也
答路徳章
示喻缕缕备悉然其大槩皆自恕之词以此存心亦无惑
乎徳之不进而业之不修也吾人为贫只有禄仕一途可
以苟活无害于义彼中距临安不远岂不能一为参选计
而长此羁旅乎此则未论义理而只以利害计之亦未得
为是也大抵是日前为学只是读史传世变其治经亦
不过是记诵编节向外意多而未尝反躬内省以究义理
之归故其身心放纵念虑粗浅于自巳分上无毫发得力
处此亦从前师友与有责焉而自家受病比之它人更
重害此又姿禀不美而无以洗涤变化之罪也今日正当
痛自循省向里消磨庶㡬晚节救得一半而一向如此苟
简自恕若不怨天即是人殊非平日所望于徳章者也
来谕毎谓熹有相弃之意此亦人之论区区所以苦口
相告正为不忍相弃耳若巳相弃便可相忘于江湖何至
如此忉怛愈増贤者忿怼不平之气耶只今可且捺下身
心除了许多闲话多方擘画去参了部授一本等合入
差遣归来讨一歇泊处将论语孟子正文端坐熟读口诵
心惟虽巳晓得文义亦湏逐字忖过洗涤了心肝五臓里
许多忿憾怨毒之气管取后日湏有进步处不但为今日
之路徳章而巳也向见伯恭少时性气粗𭧂嫌饮食不
如意便敢打破家事后因久病只将一册论语早晚闲㸔
忽然𮗜得意思一时平了遂终身无𭧂怒此可为变化气
质之法不知平时曽与朋友及此事否徳章从学之久
不不闻如何全不学得些子是可谓不善学矣
答路徳章
阙期不远便可得禄襄阳古郡多前贤遗迹䆠㳺得此亦
正自不恶也示喻为学功夫果充此言何患不进但读书
亦湏随章逐句子细研穷方见意味若只用麤心但求快
意恐终无以涤荡尘埃刬除麟甲也直卿在此问以来书
所云渠殊不省然闻过则喜吾人正当勉力不湏便怀不
平之意必求伸巳而屈人也雪之游果能践约幸甚
答康炳道
所论学者之失由其但以致知为事遂至䧟溺此于今日
之弊诚若近之然恐所谓致知者正是要就事物上见得
本来道理即与今日讨论制度较计权术者意思功夫迥
然不同若致得吾心本然之知岂复有所䧟溺耶正坐论
事而不求理遂至生此病痛耳熹于此非敢有所与夺但
见邪横流恐为吾道之害故不得不极言之信之与否
则在乎人焉若既排辟之又假借之则恐其弊将有至于
飬虎而遗患者矣然区区于此亦固未尝有所绝于人而
不与其进也彼若幡然觉悟去邪归正又岂熹之所能拒
哉东莱文字湏子细整顿成编乃可啇量但此事亦不冝
甚缓盖人生不坚固若过却眼前诸人即此事无分付处
矣
答郭希吕〈津〉
示喻铭叙此非有所爱但老病心力衰耗不能尽给四方
之求不得不自为性命计耳鄙性拙直向使可为即巳为
之何至今日更烦再喻然后作耶况今又经一畨悲恼
觉昏惫决不能办此且铭重于叙既巳作铭若有馀力何
惜于叙而费许多词分踈耶诚之若是合下不肯承当
即不为希吕移书以其所不欲者施于人若以其重而
不敢为则熹巳任其重者矣渠在今日必不容复有词也
恐此未必诚之之意只是希吕不相亮必欲熹自为之而
故为此耳人之相知贵相知心而古之君子不尽人之
欢不竭人之忠所以全交千万深察乎此言怜其衰老勿
破巳成之例以速其就于死地幸甚幸甚
答郭希吕
知读论孟不废甚善且先将正文熟读就自巳分上看更
考诸先生有发明处者博观而审取之凡一言一句有
益于巳者皆当玩味未可便恐路径支离而谓所有不必
讲也墓铭之额更著宋字亦佳伯谟必巳报去矣大抵石
长即以十字为两行石短则以九字为三行随事之冝可
也
答郭希吕
示喻所以居家事长之意甚善甚善此事他人无致力处
正唯自勉而已但谓学问大端不敢躐等言之则鄙意有
所未晓者夫学问岂以他求不过欲明此理而力行之耳
但其功夫所施有序而莫不以爱亲敬长为先非谓学问
自是一事可以置之度外而姑从事于孝友之实也故熹
𥨸𩓑昆仲相与深察此意而讲于所谓学问之大端者以
求孝弟之实则闺门之内伦理益正恩义益笃将有不期
然而然者矣若以学问为一大事不可㡬及而汲汲然徒
弊精神于科举文字之间乃欲别求一术以为家庭雍睦
悠久之计𥨸恐天理不明人欲横生其末流之弊将有不
可胜虑不可胜防者不审贤者以为如何
答郭希吕
来喻缕缕似未悉前后鄙意者盖人心有全体运用故学
问有全体工夫所谓孝弟乃全体中之一事但比他事为
至大而最急耳固不可谓学者止此一事便了而其馀事
可一切弃置而不问也故圣贤教人必以穷理为先而力
行以终之盖有以明乎此心之全体则孝弟固在其中而
他事不在其外孝弟固不容于不勉而他事之缓急本末
亦莫不有自然之序苟不明此则为孝弟者未免出于有
意且又未必能尽其理而为众事之本根也今以六经大
学论语中庸孟子诸书考之可见矣希吕自谓多病故不
能精思博学而姑用力于其所及则固巳为自弃而犹可
诿曰近本若遂以为孝弟之外更无学问则其缪见甚矣
且诚多病而不能精思博学矣则又为而苦心竭力以
从事于科举之文耶此之不为而彼之久为虽曰不厚于
利而薄于义吾不信也希吕其更思之书院规模且随事
随力为之却就事实上考察整理方见次第不湏如此预
先安排记文扁榜是外事但此等意思即见浮浅外驰
之验若于学问全体上切巳处用得功夫即气𧰼自当深
厚宏阔矣太极西铭通书各注一本试熟读而思之亦求
理之一端也大抵学者不可有放过底事久之不巳虽无
𦂳要功夫亦有得力处也
答郭希吕
示喻缕缕备悉然所谓收心正心不是要得漠然无思念
只是要得常自惺觉思所当思而不悖于义理耳别𥿄所
示㸔得全未子细更冝加功专㸔大学首尾通贯都无所
疑然后可读语孟语孟又无所疑然后可读中庸今大学
全未晓了而便兼㸔中庸用心丛杂如此何由见得详细
耶且更耐烦专一细㸔为佳日月易得大事未明甚可惧
也
答时子云
来喻满𥿄深所未喻必是当时于此见得太重所以如此
执著放舍不下今想未能遽然割弃但请逐日那三五分
功夫将古今圣贤之言剖析义利处反复熟读时时思省
义理何自而来利欲何从而有二者于人孰亲孰踈孰轻
孰重必不得巳孰取孰舎孰缓孰急𥘉㸔时似无滋味久
之湏自见得合剖判处则自然放得下矣舍此不务纷纷
多言思前筭后展转纒一生出不得未论小小得失政
使一旦便登高科跻显官又湏别有思量擘画终不暇向
此途矣试思之如何向编近思录欲入数叚科举坏人
心术处而伯恭不肯今日乃知此个病根从彼时便巳栽
种培飬得在心田里了令人痛恨也
答毛舜卿
示喻功夫次第似𮗜头绪太多今且以敬义二字随处加
功久久自当得力义利之间只得著力分别不当预以难
辨为忧圣门只此便是终身事业亦不湏别妄想向上一
路也
答王伯豊〈洽〉
参以三数之也伍以五数之也如云什伍其民如云或相
什伍非直为三与五而巳也盖纪数之法以三数之则遇
五而齐以五数之则遇三而会故荀子曰窥敌制变欲伍
以参注引韩子曰省同异之言以知朋党之分偶参伍之
验以责陈言之实又曰参之以比物伍之以合参而汉书
赵广汉传亦云参伍其贾以类相凖皆其义也易所谓参
伍以变者盖言或以三数而变之或以五数而变之前后
多寡更相反复以不齐而要其齐如河图洛书大衍之数
伏羲文王之卦暦家之日月五星章蔀纪元是皆各为一
法不相依附而不害其相通者也综字之义沙随得之然
错综自是两事错者杂而互之也综者条而理之也参伍
错综又各自是一事参伍所以通之其治之也简而䟽错
综所以极之其治之也繁而密
太极两仪四𧰼八卦者伏羲画卦之法也卦天地定位
至坤以藏之以前伏羲所画八卦之位也帝出乎震以下
文王即㐲羲巳成之卦而推其义类之词也如卦变图刚
来柔进之类亦是就卦巳成后用意推说以此为自彼卦
而来耳非真先有彼卦而后方有此卦也古注说贲卦自
㤗卦而来先儒非之以为乾坤合而为㤗岂有㤗复变为
贲之理殊不知若论伏羲画卦则六十四卦一时俱了虽
乾坤亦无能生诸卦之理若如文王孔子之说则纵横曲
直反复相生无所不可要在㸔得活络无所拘泥则无不
通耳
易中先儒旧法皆不可废但互体五行纳甲飞伏之类禾
及致思耳卦变独于传之词有用然旧图亦未备顷尝
修定今写去可就空处填画卦爻而以传考之则卦所
从来皆可见矣然其间亦有一卦从数卦而来者湏细考
之可以见易中𧰼数无所不通不当如今人之拘滞也
〈右●初●挂左 ● ●〉今于图中如此添修当巳明白矣
答杨深父
示喻自患柔懦不立而欲务于宽大含容此正以水济水
之谓也前此所以奉告但欲贤者日用之间不昧此心更
于应接事物处各求其理之所在则喜怒哀乐自无偏倚
而皆中节矣不审贤者以为如何
答杨深父
所喻诸疑固尝靣论若未能判然莫若条陈所疑章解而
句辨之当有所决不可只如此泛论也〈略处如某章某说句如何当取而不〉
〈取过处未安太甚三亦然乃见所疑之实〉礼乐刑政之为教如寒暑生杀之
为岁此何所疑若如来意则道外有物而刑政专出于
申商矣此类更宜宽著心胸子细推验不可只将寻常
小小意见窥测也观横渠先生论周礼天官处亦可见矣
答汪子卿
一别累年疾病多故不𫉬以时致问讯第积驰仰正思之
来辱手书两通意厚礼勤有非区区浅陋所敢当者然足
以见好学之笃虽老而不忘也信后冬深寒暖不常不审
尊候何如伏惟起处万福熹犬马之齿虽在贤者之后然
今亦是老境平生为学非不究心然未有大得力处三复
来诲皆其力之所未能及者而何足以少𦔳于高明但荷
意之勤亦不敢𨼆其固陋耳𥨸味来书所引论语数条言
仁甚悉而所论反复亦不为不详独于仁之一字义理意
味与其所以用力之方皆未之及岂其于此固有以默契
而忘言也耶不然则仁之所以为仁者𥘉未尝晓然有见
于心而的然有得于巳吾恐所谓不违不害者之茫然如
捕风系影之无所措而所以处夫穷通得丧之际者或未
能㤗然无所动于其中也长者之明虽不至此然以所谓
变通之术者观之则有以见其未免于彼之重而此之轻
也昔子贡无謟无骄之问盖自以为至而夫子以为未若
乐与好礼何哉无謟无骄则尚局于贫冨之中乐且好礼
则巳超然乎贫富之外也然其所以至此则必尝有所用
其力矣非规规于两者之间有所较计抑遏而求出于此
也又况于自料其必有所不安而预为变通之计则恐其
所立又将出于无謟无骄之下也无疑矣区区鄙意𥨸顾
长者于此姑无恤其他而深圣贤之言以求仁之所以
为仁者反诸身而实用其力焉则于所以不违不害者皆
如有物之可指而穷通得失之变脱然其无与于我矣不
识高明以为如何若有未安幸复见教也
答赵㡬道〈师渊〉
所论时学之弊甚善但所谓冷淡生活者亦恐反迟而祸
大耳孟子所以舎申商而距杨墨者正为此也向来正以
吾党弱不欲于中自为矛盾亦厌缴纷竞辩若可羞者
故一切容忍不能极论近乃深𮗜其弊全然不曽略见天
理仿佛一味只将私意东作西捺做岀许多诐邪遁之
说又且空腹高心妄自尊大俯视圣贤蔑弃礼法只此一
节为学者心术之害故不免直截与之说破渠軰家计
巳成决不肯舎然此既明庶㡬后来者免堕邪见坑中
亦是一事耳
答赵㡬道
昔时读史者不过记其事实摭其词采以供文字之用而
巳近世学者颇知其陋则变其法务以考其形势之利害
事情之得失而喜称史迁之书讲说推尊㡬以为贤于
夫子宁舎论孟之属而读其书然尝闻其说之一二不过
只是战国以下见识其正当处不过知尊孔氏而亦徒见
其表恱其外之文而巳其曰折𠂻于夫子者实未知所折
𠂻也后之为史者又不及此以故读史之士多是意思粗
浅于义理之精微多不能识而堕于世俗寻常之见以为
虽古圣贤亦不过审于利害之筭而巳唯苏黄门作古史
序篇首便言古之圣人其必为善如火之必𤍠水之必寒
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𥨸脂之不于义理大纲领处
见得极分明提得极亲切虽其下文未能尽善然只此数
句巳非近世诸儒所能及矣惜其从𥘉为学功夫本无次
序不曽经历不能见得本末一一谛当只其资质恬静无
他外慕故于此大头叚处窥测得个影响到此地位正好
著力却便堕落释老门戸中去不能就圣贤指示处立得
修巳治人正当规模以见诸事业传之学者徒然说得此
个意思而其意之所重终止在文字言语之间其徒虽趣
力推尊之然竟不曽有人能为拈出此个话头以建立宗
旨者亦可恨也其论史迁之失两句亦切中其膏肓不知
近日推尊史记者曽为略分解否耳今日巳作书偶思得
此语聊复奉告不审以为如何也
答刘仲则〈�〉
示喻学问之道不专在书册而在持身接物之间理固如
此然便全舎去书𠕋不复以讲学问辨为事则恐所以持
身接物之际未必皆能识其本源而中于㡬会此子路人
民社稷何必读书之论所以见悪于圣人也试以治民理
事之馀力益取圣贤之言而读之而思之当自𮗜有进步
处然后知此言之不妄也大学章句一通谩奉致思之地
大抵读书唯虚心专意循次渐进为可得之如百牢九鼎
非可以一嘬而尽其味也
答黄冕仲
所论为学功夫甚善但若果是见得日用周旋无非至善
则亦不必大叚著力把捉却恐迫切而反失之但且悠悠
随其所向便是持守久之纯熟自见次第矣读书且就分
明处㸔觑㴠泳不必过为考索久之浃洽自然通透也向
说小善不足为重轻非是以小善为不足为但谓要识得
大体有用功处不专恃此为本领耳善之所在即当从之
固不可以其小而忽之也
答沙县宋宰〈南强〉
跧伏山间听于道涂与凡士友之言具知政绩之美𥨸谓
今之为吏者救过目前不得一意于抚摩之政久矣乃如
执事者出乎其间民不告劳而官无废事是可尚巳如闻
当路颇巳相知更𩓑益修其在我者其实既大则其声愈
闳将不可揜政不必有意于其间也
答杨简卿〈迪〉
又不闻问辱书审闻新正以来侍奉吉庆为慰又知巳遂
书考又得史君荐则以为喜但所谕赵帅书在吾友妙
年何遽汲汲如此向使前举未登科不成如今亦要举状
关陞也平性不敢为此故亦不𣣔以此施之于人不喜人
宛转为人求知故亦不欲作此等书反复思之无以应命
但有一言为赠冀贤者抗志高明有以自技于流俗乃所
望耳井伯虽实相爱然似未知所以相爱也
答江夣良〈史〉
示喻学校曲折具悉雅志今时教官能𭻍意如此者诚不
易得然更在勉其学业虽未能深解义理且得多读经史
通古今亦是一事不可只念时文为目前苟简之计也
答吴宜之〈南〉
所论为学之功若如所言则是大叚勇猛精进非复昔人
矣然前后屡闻此言而及至相见则生情态度宛然只是
旧人元未有毫发改变则今日之云鄙意固有所未敢信
也且不唯所说之病不曽夫而省巳粗踈发言轻易之病
又更増长以此为学所谓郤行而求前也
答吴冝之
他说纷纭皆是不肯安于义命之意以宜之才气若稍加
静重潜心向学何所不至今乃一味浮躁自立一种苟简
自恕议论读之令人腹烦如谓世人习俗薄恶难卒与语
而欲委曲开导之𥨸详此意恐自未免于薄恶而难与语
也今日决意登舟无可言者但𩓑更思此言痛自𭣣敛犹
可救得一半若只如前日意思他时之困当有甚于今日
者虽欲悔之不能及也所谓学者舎科举文字未有可从
事者不知此语何为而发若如鄙意则科举文字之外学
者尽有合用力处此贤者所当深念也
答吴宜之
观来书所论它人长短得失无不精当但平日所见所以
读书为学之意处巳接物之方则甚有不相似者岂其务
外者多而反身或𨶕耶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
则不暇𩓑冝之常思此句念念向里就切巳处做功夫他
人之长短得失非吾之所当知也陈公之贤固乐闻之然
公私多事何能及此新诗固有佳句然亦非事之急况欲
投献求知于人此𩥦外之者不可以不戒史论正亦未
湏遽作且务穷经观理深自㴠养了取自家身分上事为佳
答吴宜之
承书知巳为入都计今想巳到矣但熹身在闲远岂能为
人宛转求馆求试若能如此则亲戚间如黄直卿軰当先
为图得矣兼平生为学只学固穷守道一事朋友所以远
来相问亦正为此今若曲徇宜之之意相为经营则是生
师之间去仁义而怀利以相接矣岂相寻问学之本意耶
答吴宜之
所喻易说诚是太略然此书体靣与他经不同只得如此
掇说过多著言语便说杀了先儒注解非是不好只为
皆堕此病故不满人意中间便欲稍移经下注文入传中
庶得经文意思更宽而未有功夫到得今病衰如此更有
无限未了底文字恐为没身之恨矣
答徐斯远〈文卿〉
文叔作县不作著实工夫狼狈至如此如何著力辟置之
说临难苟免为非义如何可萌此意况未有可求处耶
子耕得近信否所苦如何想巳向安如今后生迟钝者不
济事其开爽者又多𩥦于文采子耕近来觉向里甚可喜
也
答徐斯远
彦章守旧说甚固乃是护惜巳见不肯自将来下毒手弹
驳如人𭣣得假金不敢试将火煆如此如何得长进僧家
有琉璃瓶子禅之正谓此耳
答徐斯远
昌父志操文词皆非流軰所及至此适值悲挠未能罄竭
所怀然大槩亦巳言之不过欲其刊落枝叶就日用间深
察义理之本然庶㡬有所据依以造实地不但为骚人墨
客而巳今渠所志虽不止此然犹觉有偏重之意切巳处
却全未有所安也斯远亦不可不知此意故此具报幸有
以交相警切为佳耳彦章议论虽有偏滞不通之病然其
意思终是靠里近实有受用处也
答赵昌甫〈蕃〉
斯远殊可念吾人当此境界只有固穷两字是著力处如
其不然即堕坑落堑无有是处矣是文士巧于言语为
人所说易入邪径如近世陈无已之不见章雷州吕居仁
之不答梁师成盖绝无而仅有之为可贵也
答徐彦章
承喻谆益见精诣鄙意𥨸谓未发之前固不可谓之无
物但便谓情性无二更无虚静时节则不可耳盖未发之
前万理皆具然乃虚中之实静中之动浑然未有形影著
莫故谓之中及其巳发然后所具之实理乃行乎动者之
中耳来喻本欲自抜于异端然𨚫有侵过界分处而主张
太过气象急迫无沈浸𬪩郁之味非小失𩓑且宽平其
心㴠泳此理而徐剖折于毫厘之际然后乃为真知儒佛
之邪正不必如是之迫切也前日见论语说中破伊川先
生孝悌为仁之本之说此正是于情性之际未能分别恐
当更加玩味未可率然立论轻诋前贤也致中和一节亦
告深思毋以先入之为主幸甚甚幸
答徐彦章
示喻主善之云甚佳但善中有动静二者相对而言则静
者为主而动者为客此天地阴阳自然之理不可以寂灭
之嫌而废也更望虚心平气徐以思之久必有合矣若固
执旧闻举一废百惧非所以进于日新也
答徐彦章
熹前日拜状而还信巳行遂不得附深不敏之愧两日
偶㸔经说有疑义数条别𥿄奉扣并前书送令𭅺处寻便
附致幸反复之使得以致思为望说中中和动静是大
义此处一差非唯错会经旨且于道体便不分明而日用
工夫常有急迫之意无深沉安静气象恐不可草草放过
也
答徐彦章〈论经说所疑〉
纯于善而无间断之谓一此语甚善但所论老释之病体
用之说则恐未然盖老释之病在于曰反复其道当连
下句
日月寒暑晦明可言反复死无复生之理今作一例推说
恐墯于释氏轮回之论
天地之心与赤子之心恐更有啇量〈程子与吕与叔问答可见请试详之〉
中行独复合内外之道以下未晓其说恐是笔误不然则
为说太高爻之时义学之等级似皆未契
一阳来复与雷在地中只是一义盖阳生于闭藏之中至
微而未可有为之时也今曰不拘乎一则以二者各为一
义矣恐未安也
然必有事焉此句未晓时习谨独即所谓有事今乃中间
下一然字则似以事字为工夫之条目矣恐或未然孟子
说中已别论矣
不勉而中之中以未发言恐未安此中字却是发而无过
不及之中圣人之心当发而发不待著力而自无过与不
及之差非谓不待著力而常不发也诚由动言亦未安谓
未动之时未尝有诚可乎
中者无过不及之谓又曰和者中之异名若就厌动而求
静有体而无用耳至于分别体用乃物理之固然非彼之Page:Sibu Congkan1083-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50-26.djvu/76Page:Sibu Congkan1083-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50-26.djvu/77
尊德性以下皆至徳之方语似未莹大抵发育峻极三千
三百皆至道其人则至徳之人也此五句皆所以修至徳
而凝至道也尊徳性所以充其发育峻极之大道问学所
以尽其三千三百之小下句放此以其大小兼该精粗不
二故居上居下有道无道无所不宜非止为知礼也中庸
二字各有所主以为异名亦未安也
明道中庸说问之前軰乃吕与叔后来传者之误也
天地之大以下所说与上文不连贯察著也谓与察于人
伦之察同亦未安
鸢飞鱼跃咸其自尔将谁使察之耶有察之者便不活泼
泼地矣
所求乎子〈句〉以事父未能也〈句〉主意立文皆与大学絜矩
一节相似人多误读今详来说似亦可疑
明则动动以下当从程子说皆以他人而言孟子在下位
一章全用中庸语其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即谓此
也
大哉圣人之道以下至其此之谓欤别是一章知化育不
必言如干知太始之知
反古之道以下文考之非不师古之谓也三重当从吕氏
说下焉者若谓衰周以下恐当善字不得湏别有矣
孟子之不动心当从程子能无畏难而动其心乎之说则
一章之指首尾贯通矣丑非疑孟子以得位为乐而动其
心故孟子所答之意亦不为此详味可见矣
量敌虑胜是孟施舎讥他人不能无惧之言
缩直也仪礼礼记多有此字毎与衡字作对下文直飬之
说盖本于此乃一章大指所系不可失也
必有事焉如言有事于上帝有事于颛之类非是用力
之地乃言湏当用力也正者等待期望之意与春秋传师
出不正反战不正胜之正同古注以望字释之是也忘者
失其所有事𦔳长者望之不至而作为奋迅以増益之也
告子论性五是同是别生之谓性其义如何七月一诗
而备三体乃郑氏不逹周礼籥章之义而生此凿不足
据信今考周礼不遗馀力而反信此何耶
关雎之淑女似指嫔御恐非诗意
中即和也和即中也此语已辨于前恐更湏子细不可如
此草略过分体用者未必误学者却恐为此者能自
误耳
皇极立之于此四方之所取正此甚善但不知所谓絜
矩者其义云何据此皇极与所悪于上无以使下一节之
意似不同也
答包定之
近闻永嘉有回禄之灾高居不至惊恐否讲习家庭得以
从事于孝恭友弟之实非行思坐诵空言之比也然操索
㴠泳又不可废不审所读何书更能温习论语并观孟子
尚书之属反复讽诵于明白易晓处直截理会为佳切忌
穿凿屈曲纒绕也陈国录俆太丞诸公曽相见否亦颇得
同志相与切磋否此间今年朋友往来不定讲学殊无头
绪甚思定之用意精密不易得也千万勉𣃼以慰远怀
答包定之
中庸实未易读更冝虚心玩味久当自得大抵其说虽无
所不包然其用力之端只在明善谨独所谓明善又不过
思虑应接之间辨其孰为公私邪正而巳此穷理之实也
若于此草草放过则亦无所用其存飬之力矣若更如此
用力必自见得其他文义意指有合啇量处便中却可垂
喻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五十四终
朱文公文集第五十四卷后
考异
答项平父又复将此草本〈复一作便〉
答𫝊子渊前日之论〈前日一作日前〉
答希吕性命计耳〈命下有一之字〉
答徐斯远却全未有所安〈却一作都〉
答徐彦章操持㴠飬〈一作㴠飬操持〉
福州府儒学训导郑琏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