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 (四部丛刊本)/卷第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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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朱熹 撰 景上海涵芬楼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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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四

 书知旧门人问答

   答巩仲至

闻名𩓑见为日久矣兹辱枉顾乃遂夙心慰幸可量别后

又承惠问并示武夷佳句𫉬闻于役之暇不废山水之娱

赋咏从容曲尽佳致尤以为喜比想巳还官次久矣霜寒

之后继以暄暖谅惟幕府有相起处多福熹衰病益甚最

苦拘挛不能信诎起居动作皆有所妨枢帅经由以此不

得敬谒然闻其宽和尽下想于贤佐必知所敬礼也昌父

入城未归计必还此度岁矣偶便寓此病躯惮于凭几口

占不谨幸深原照

   答巩仲至

掌丞转致近问𫉬闻比日春序浸暄幕府优㳺起处佳福

足以为慰熹衰病拘挛日甚一日死生长短本所不计但

未死之前转动不得亦令人无况耳告老之章州郡未肯

腾奏虽荷其见怜不欲使触祸机然鄙意巳决无所复顾

为此𪧐留令人腹烦耳枢帅经由不及一见荷其答书之

意甚勤⿰纟⿱𢆶匹 -- 继此未敢为问往来多能道其政事之美而来书

之所发明尤足起人意也子约子弟近得书云岁前明招

大火其柩㡬不免幸而𫉬全𨚫不知其厚葬之说但得汪

时发书似颇有所不快意不知曲折如何也叔昌老不长

进亦是前日向外意多脚根不牢实耳轻弃箪瓢之句令

人深省顾未知真乐所在则虽欲不弃而不可得此须别

有个著力处乃足恃耳武夷续诗读之无非向来经行所

历景物宛然益叹摹写之妙诗序纵横放肆多出前人未

发之秘但诋江西而进宛陵不能不骇俗听耳少时尝读

梅诗亦知爱之而于一时诸公所称道如河豚等篇有所

未喻用此颇疑张徐之论亦未为过至于寂寥短章闲暇

萧散犹有魏𣈆以前高风馀韵而不极力于当世之𮜿辙

者则恐论者有未尽察也不审贤者雅意谓何所录警䇿

二卷者亦可使得一见耶此人还日幸望录寄千万之望

贵眷𭅺娘一一佳𥙿皃辈蒙问感感昌父昨日得书巳到

家矣寄诗甚冨孤瘦亦益甚矣宪䑓王干前日过此尝托

致区区今有一书与之烦为转达书中嘱渠一二事幸为

扣其可否以语直卿也

   答巩仲至

稍不闻问巳驰情昨日递中奉吿之辱𫉬审比日春和

幕府多馀体履佳适良以为慰录寄旧诗得以快读雄丽

精切叹服深矣箪瓢之句得其全篇又深感慨也但梅诗

之评未能尽解当俟得所集录始敢扣也张巨山乃学魏

𣈆六朝之作非宗江西者其诗闲澹高远恐亦未可谓不

深于诗者也坡公病李杜而推韦柳盖亦自悔其平时之

作而未能自拔者其言似亦有味不审明者视之以为如

何也无由靣论临风快想因来更望切磋究之老病久已

无复此夣亦聊以暇日销忧耳告老之章已上但已差晚

为可恨故旧诸贤不得不任其责也留徐方脱囚拘彭曽

㡬堕𥙷处世途艰险吁可畏哉然亦何可避也

   答巩仲至

递中两辱惠书并有诗筒之况荷意勤矣又知小侄刘亲

皆以垂念之故得以𥨸食益深感愧信后清和恭惟幕府

有相起处佳福所需恶语尤荷不鄙此于吾人岂有所爱

但近年此等一切废置向巳许为放翁作老学斋铭后亦

不复敢著语高明应巳默解不待缕缕自辨数也抑又闻

之古之圣贤所以教人不过使之讲明天下之义理以开

发其心之知识然后力行固守以终其身而凡其见之言

论措之事业者莫不由是以出𥘉非此外别有岐路可施

功力以致文字之华靡事业之恢宏也故易之文言于干

九三实明学之始终而其所谓忠信所以进徳者欲吾之

心实明是理而真好恶之(⿱艹石)其好好色而恶恶臭也所谓

修辞立诚以居业者欲吾之谨夫所发以致其实而尤

于言语之易放而难𭣣也其曰修辞岂作文之谓哉今或

者以修辞名左右之斋吾固未知其所谓然设(⿱艹石)尽如文

言之本指则犹恐此事当在忠信进徳之后而未可以遽

(⿱艹石)如或者赋诗之所咏叹则恐其于乾乾夕惕之意又

益远而不相似也鄙意于此深有所不能无疑者今虽不

敢承命以为记然念此事于人所关不细有不可以不之

讲者故敢私以为请幸试思之而还以一言判其是非焉

至于佳篇之贶则意益厚矣顾惟顿拙于此岂敢有所与

三复以还但知赞叹而巳然因此偶记顷年学道未能专

一之时亦尝间考诗之原委因知古今之诗凡有三变盖

自书传所记虞夏以来下及魏𣈆自为一等自晋宋间颜

谢以后下及唐𥘉自为一等自沈宋以后定著律诗下及

今日又为一等然自唐初以前其为诗者固有高下而法

犹未变至律诗出而后诗之与法始皆大变以至今日益

巧益密而无复古人之风矣故尝妄欲抄取经史诸书所

载韵语下及文选汉魏古词以尽乎郭景纯陶渊明之所

作自为一编而附于三百篇楚辞之后以为诗之根本准

则又于其下二等之中择其近于古者各为一编以为之

羽翼舆卫且以李杜言之则如李之古风五十首杜之秦蜀纪行遣兴出塞潼关石濠夏日夏夜诸篇律

诗则如王维韦应物辈亦自有萧散之趣未至如今日之细碎卑冗无馀味也其不合者则悉去

之不使其接于吾之耳目而入于吾之胸次要使方寸之

中无一字世俗言语意思则其为诗不期于高远而自高

远矣然顾为学之务有急于此者亦复自知材力短弱决

不能追古人而与之并遂悉弃去不能复为况今老病百

念休歇宁尚复语此乎然感左右见顾之重(⿱艹石)以为可语

此者故聊复言之恐或可以少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

𫝑也来喻所云漱六艺之芳⿰氵閠 -- 润以求真澹此诚极至之论

然恐亦须先识得古今体制雅俗鄊背仍更洗涤得尽肠

胃间夙生荤血脂膏然后此语方有所措如其未然𥨸恐

秽浊为主芳润入不得也近世诗人正縁不曽透得此关

而规规于近局故其所就皆不满人意无足深论然既就

其中而论之则又互有短长不可一槩抑此伸彼况权度

未审其所去取又或未能尽合天下之公也此说甚长非

书可究他时或得靣论庶㡬可尽但恐彼时且要结绝修

辞公案无暇可及此耳记文甚徤说尽事理但恐亦当更

考欧曾遗法料简刮摩使其清明峻㓗之中自有雍容俯

仰之态则其传当愈远而使人愈无遗憾矣僣易并及愧

悚之深不审明者于意云何亦幸有以反复之也长溪王

君之诗竟如何此有一黄子厚者其诗自楚汉诸作中来

绝不类世人语人亦少能知之近以社仓出内讥察不谨

狼狈忧郁以至于死甚可伤也放翁诗书录寄幸甚此亦

得其近书笔力愈精徤顷尝忧其迹太近能太高或为有

力者所牵挽不得全此晚节计今决可免矣此亦非细事

也仙游之政无人肯为推出此理𫝑之常无足怪者况在

渠家法又自不当计此耶偶得浙漕去秋䇿问谩录去不

知曽见之否清议固知不可泯㓕然能出此亦不易也熹

病益甚跬步不能自致而神昏气痞支体酸痛殆非久作

人间客者矣休致之请前月𥘉间附便以行至今寂然未

闻可报恐所附人迟滞不达设更淹留当自有台劾施行

不待催督矣

   答巩仲至

久不闻问良以郷往前日便中特承惠书具闻近况足以

为慰讯后剧暑恭惟幕府有相尊履佳福熹衰病沈痼日

甚一日告老之章且幸得请将谓世巳相忘然犹未脱谁

何之域尸居馀气何足加念彼亦正自过虑也远承垂问

深感爱念笺敬固非所敢当者然亦恨异时不得托名文

集中耳修辞斋名本意乃如此然易之本旨自有先后前

书固巳言之矣栗字再见虞书皆庄敬谨严之意以是名

斋非徒有取于木也扁榜便欲为书隅数日臂痛不能运

笔且当少湏也说诗之缪甚愧率尔然后来细读前后所

示诸篇始能深味隽永之趣盖巳自成一家之言矣岂当

复有所措说于其间哉但来书所论平淡二字误尽天下

诗人恐非至当之言而明者亦复不以为非是则熹所深

不识也夫古人之诗本岂有意于平淡哉但对今之狂怪

雕锼神头鬼靣则见其平对今之肥腻腥臊酸咸苦涩则

见其淡耳自有诗之𥘉以及魏晋作者非一而其高处无

不出此左右固自以为亦尝从头㸔得一过而谙其升降

沿革矣则岂不察于此者但恐如李汉所谓谓易以下为

古文因以为无所用于今世不(⿱艹石)近体之可以恱人之观

听以是不免有是今非古之意遂不复有意于古人之高

风远韵耳又谓有意于平淡者即非纯古然则有意于今

之不平淡者得为纯古乎又谓水落石出自归此路则吾

未见终身习于郑卫之哇淫而能卒自归于英茎韶頀之

雅正者也鄙见如此幸试思之以为如何也荆公唐选本

非其用意处乃就宋次道家所有而因为点定耳观其序

引有费日力于此良可惜也之叹则可以见此老之用心

矣夫岂以区区掇拾唐人一言半句为𫐠作而必欲其无

所遗哉且自今观之其所集录亦只前数卷为可观(⿱艹石)使

老仆任此笔削恐当更去其半乃厌人意耳不知此说明

者又以为如何也放翁近报亦巳挂冠盖自不得不尔近

有人自日𫟪来云今春议者欲起洪景卢与此老付以史

笔置局湖山以就间旷巳而当路有忌之者其事遂𥨊今

日此等好事亦做不得然在此翁𨚫且免得一畨拖出来

亦非细事前书盖巳虑此乃知人之所见有略同者或云

张伯子实唱其说此亦甚不易也得江西书云孙从之亦

巳物故人物眇然令人短气此亦非人力所能为也留卫

公一书恐有的便烦为遣去似闻枢帅巳有奉祠之命不

知然否果尔必送来因得过留为数日之款幸甚

   答巩仲至

递中辱书获闻比日盛暑幕府优游起居超胜良以为慰

新诗见寄尤荷不鄙读之便𮗜乌石灵源去人不远当此

炎燠洒然如羾寒门而濯清风也记文更定庄重详实足

以传远悟老真不朽矣放翁笔力愈徤但恨无故𬒳天津

桥上胡孙扰乱𨚫为大耳三藏觑见柳州南涧等诗最是

放不下者但其气格高远旨趣幽深故读之者苦不甚𮗜

此亦古今文字言语得失利病之所由可不审哉景迂志

文谩令录示亦幸渠文要自不可晓也气候不佳故旧中

时复塌了一两人令人郁郁仲止不谓乃能自立如此深

可爱敬尤喜南涧之有后足强人意也黄岩老中间过此

亦尝相访惠诗一篇甚佳亦见其刊行小集冠以诚斋之

诗称其似萧东夫且谓东夫似陈后山而平生未见东夫

诗也此事至为浅末然㸔𨚫魏晋以前诸作便𮗜无开口

处甚可𥬇耳焦山瘗鹤铭下有冬日泛舟诗一篇句法既

高字体亦胜与铭文意象大略相似必是一手作者自题

王姓而名逸近世好事者亦少称之独赵徳夫金石录题

识颇详而以作者为王瓉必是当时所传本其名尚完也

今选诗中有此名字而此诗体制只似唐人恐又或非一

人不知亦曾见之否中间托陈安行子弟问之云从来无

问及者独张机仲临镇时尝遣人摹之因得数本今往一

通幸试考之以为如何也熹病日益侵无足言者承欲冬

间谒告还浙千万迃辔为数日之留当得款晤以尽所欲

言者

   答巩仲至

熹以气痞益甚不能亲布前幅来书在递角中而诗卷乃

似有拆动处不知何故以此知远书亦难多谈也向说简

斋诗有合改定处如能为之料理幸为印一本来只用粗

𥿄庶得就𠕋涂改附回改正易为力吕书奏议近方得见

印本因得详考当日规模机会深可叹息但其间亦不免

有漏落此间人有写本与此互有详略其间击人者恐其

子弟避雠删去如密奏条画诛范琼计䇿后卒施行其语

亦是一大公案不知何故亦不载也前书方报黄子厚之

死今有方伯谟者亦死矣其诗比子厚更温润可观方进

未巳乃年甫五十而逝尤足伤惜也

 此间有刘叔通者亦能诗今日得其两篇谩以寄呈不

 识高明以为如何也熹又上

   答巩仲至

比日秋冷恭惟幕府燕闲起处佳福此间数日前一水非

常今幸无他闻下流颇有所损不知果如何但雨意未巳

早稻十分成熟而不得以时收割此为可虑耳近日得昌

父斯远书附到书一角今附往中有大卷意必是诗累年

不见斯远一字欲发封观之又不欲破戒或㸔毕幸转以

见示也但斯远省闱不偶家无内𦔳嗣续之计亦复茫然

急欲为谋婚之计而未有其处不知亲旧间亦有可为物

色处否想二公书中亦湏说及此事渠来见嘱此间无处

可致力只得并奉凂也

   答巩仲至

前蔡君归辱书及此专人又奉手告欣审比日秋暑尊候

万福一水远近多罹其害此间亦然所不及门者三五尺

耳简斋诗巳领但得闽本就校即刊修覆校尤易为力旦

夕稍暇或取此间所有者涂改寄呈也吕公奏议恨未见

郑武子所校本郑乃其客必无舛缪也王瓉诗诚如所喻

刘诗得经题品甚幸旦夕当令录数篇奉寄也所论自刊

诗文此风极可笑又可叹也楼记姊铭笔力甚劲叹仰亡

巳尹少稷文近世诚不易得晚节狼狈殊可惜也晁铭不

可晓亦不但此篇不知当时何以得重名于世也日铸之

惠感领厚意来使立俟未有以为报也

   答巩仲至

前日人还草草附报殊不尽意比秋益凉恭惟起处多胜

陈诗误字今别用𥿄录去湏逐字分付修了㸔过就此勾

消了方再付一字乃可无误此虽细事然亦湏经历方见

自然成法也楼记不知巳入石未细㸔尚有两三处可疑

具之别𥿄幸更详之也匆匆附递不暇他及未由承晤千

万自爱

   答巩仲至

武夷非建山之全体不待辨而知且于此上下文无所属

似成剰语(⿱艹石)欲破苏公茶圃之说则语又太略兼亦本不

相关也漕司所领茶事止为𡈽贡玉食之一端耳非如他

路与盐法并行而领于一司也今云盐为大而茶次之似

非事实又车运之䇿此殊不闻不知其说果如何也夫为

政者材可以胜乎事事不可以胜乎材此两句颇类举子

文然亦谓欲其材之胜乎事不欲事之胜乎材则可今此

语𫝑似未妥帖试深味之可见可以二字正富公碑中赵

济能揺之类也熹上呈

   答巩仲至

置中奉告欣审比日秋清尊履佳福两诗三记并领嘉惠

尤増慰怿但郑君之为人不复记忆有如来示诚不易得

也宗司刻石简严得体书亦清婉可爱安济则似太详虽

云合有许多说话然亦当有所取舎观前辈所作可见也

率易及此如何如何帅官称盖欲以见庙堂之旧然不知

于古亦有𥘉否似不(⿱艹石)只书职名之为正也昌父得书欲

来相访而病复大作但能口占一𥿄及寄未病时手写诗

一编清苦寒痩如其为人其间亦有斯远仲止数诗皆有

思致足以慰离索但未知讯后病巳差未耳直卿久不得

书闻有徙家之兴此固所欲但于渠聚徒之计则恐失之

便无以为生亦须细啇量耳论作官则诚不(⿱艹石)聚徒之为

安也偶与应辰过门云欲请见亟附此𥿄不能究懹抱衰

病中间尝小愈今复大作拘挛痞满有甚于前矣

 放翁得近书甚徤谩知之蓍卦考误无别本当于番易

 求之但恐题跋者恐其累巳巳遭投削耳

   答巩仲至

稍不闻问积有驰情比日冬温恭惟幕府多暇动履有休

眷集郎娘一一佳庆熹老病衰朽有加无瘳置之不足道

也但书课未毕而不能俯躬伏几以究其业此为怅恨耳

适闻帅司行下发诸举子仓租米变粜买银赴司送纳不

省何谓前政辛勤规画为此活人之计其心甚仁其惠甚

远何忍一旦遽破壤之耶今之从政者固不可以此望之

特贤者适从事于其间则似不冝有此耳不审文书所下

亦尝关由参署而后行抑吏辈径下之而𥘉不以白也州

县得之直便行下无复啇量所幸今非粜变之时且得𪧐

留故为奉扣幸更审之(⿱艹石)无急切之用不知亦可且与行

下仍旧𭣣支否况此一县所有不多不过八百馀斛粜之

得千𦈏耳帅司不待此而后冨而徒使自是以往生子之

家失救接之𦔳且将复起故时杀弃之风则作俑之过将

于谁责而可耶设(⿱艹石)必有急切湏至移用则向时后山千

𦈏之米似𨚫可以抽回盖彼处巳有社仓市戸村民一例

请贷𥘉无间隔不必为此偏惠以厚㳺手而又𥘉无收贮

之地又无专掌之人以今夏私粜之事验之亦可见其无

用而有害矣(⿱艹石)不𭣣回将来不过又只如此或更别生大

负累后人不(⿱艹石)及今行下令其收拾桩管俟来春以后

得价之时发粜解赴使司之为便也兼此事今年行得非

常乖缪追呼惊扰数月不定及至胥吏乞觅饱足之后有

罪者不坐而无辜者枉费从旁观之令人扼腕但以未决

之时嫌于请嘱不欲言之今事巳过乃敢说耳(⿱艹石)欲收回

便可行下径自指定专委一二人为首及早收拾蔡姓者

极富且畏事似可托也即郷时去相见名六瑞者之族衰退之人不当与

(⿱艹石)非幕府有吾人在则亦不复能启口矣然其可否当

自以盛意财之勿使外间人知拙者尝有言以重其咎也

亟作此托任尉附便或发递以行匆匆不暇他及直卿一

书幸指挥送达向见说冬间欲谒告暂归浙中计必取道

于此傥得左顾庶㡬少款

   答巩仲至

前日方以尺书附递不审巳达未也便中𫉬书得闻比日

冬温幕府从容起处佳福足以为慰水西之游甚恨不得

陪杖屦然细读诗文巳如身历而目见之矣旧闻此处颇

佳亦未尝得到也昌父后来不得书只得彼中知识报来

云病未能出戸不知后来复如何良可念也世本旧闻先

人说家间亦尝有之以兵火失去然则世间亦须尚有本

但今见于诸经注䟽者恐亦或出附会假托未必可凭据

正亦不必苦求耳谢鳯之文不知果何如近日庐陵人来

说绍兴间有大府丞长乐陈刚中彦柔者坐以启贺胡澹

庵谪安远宰而死周益公尚议其人因为检长乐志则但

云终于江阴签判都不及所历官及谪死事方此为扣其

郷人使㝷访之此其不幸又有甚于谢鳯者尤可叹也前

书所论廪(“㐭”换为“面”)粟事不知巳为料理否切勿令外间知仆尝有

言也福州旧有楚词白本不知印板今尚在否字书板様

颇佳岁久计或漫灭然雠校亦不至精不知能为区处因

其旧本再校重刻以贻好事否如能作此即幸报及待为

略㸔过结縁也近读伯恭所集文鉴极有可啇量处前辈

要亦多浪得名者不知后世公论竟如何尔

   答巩仲至

熹近以两书附逓知皆逹否李教授过门甚遽欲作书而

不暇蓍卦说今日方得之因以附纳幸视至

江西诸郡如元城语录之类虽免杂烧然皆束之高阁此

独幸免岂非种树医药之俦皆所不禁也耶可发一𥬇

   答巩仲至

昨日吴应辰来辱书今日又得逓中答字𫉬审比日冬寒

尊履佳福深用慰感火后佳句曲尽事情引而伸之有足

为长太息者岂止此而巳哉示喻米事巳悉其人前日亦

录得县中所𬒳𠫊公文 㸔云奉帅司之命本欲封呈

猝㝷不见也度今自不能巳湏别得一文字说破前日之

误乃可止耳须早行下为佳不可更待报矣后山之人不

待别储而饱收还乃为上䇿幸更审之此𨚫须俟见报万

一必以前人巳行不欲废罢即俟丞归当如所谕也但富

家深惩往事亦自畏其累巳未必敢承当耳

   答巩仲至

昨日逓中辱书且审比日幕府优㳺所履佳福良以为慰

痔疾想巳平复此疾人多有之仆亦尝为所苦然见人用

刀仗毒药攻之者或至反为大害因只服黄连枳壳等药

及用马蓝菜煎汤薫似𮗜有效不审曾用之否熹足弱气

痞遇寒益甚此两日来虽用两人扶掖亦行不得长至前

后因感冒伏枕㡬不能起衰老自应如此亦不足深怪也

楚词板既漫灭虽修得亦不济事然欲重刊又不可整理

使其可以就加雠校(⿱艹石)修得了可就彼中先校一畨𨚫以

一净本见示当为参订改定啇量(⿱艹石)别刊得一本亦佳事

也近得古田一士人所著𥙷音一卷亦甚有功异时当并

以奉寄也陈寺丞事岩老之兄尚未报来年岁未远亦须

尚可询问但当时作地志之人亦太草草耳文鉴诚如所

论李文叔前此亦但见其论文数篇颇有可观今亦不能

记忆但如战国䇿序则恐文健意弱太作为伤正气耳要

之文章正统在唐及本朝各不过两三人其馀大率多不

满人意止可为知者道耳直卿尚未到此初意其来可以

久远相聚不谓又为诸生所留亦其食贫不得不为此耳

三诗皆佳作但首篇用韵多所未晓前此所示诸篇亦多

有类此者屡欲奉扣而辄忘之古韵虽有此例如大明诗林与兴叶

然在今日却恐不无讹谬之嫌耳然林与兴叶亦是秦

语以兴为韵乃其方言终非音韵之正今蜀人语犹如此盖多用鼻音也

名画想多有之性甚爱此而无由多见他时经由得尽携

以见顾使𫉬与寓目焉千万幸也彼中亦有画手能以意

作古人事迹否此间门前众人作一小亭旧名聚星今欲

于照壁上画陈太丘见荀朗陵事而无可属笔者甚以为

挠今录其事之本文去幸试为寻访能画者令作一草卷

寄及为幸但以两幅𥿄为之此间𨚫自可添展也又有一

事郷见圣泉寺有李邕碑龟趺螭首镌刻甚精六螭紏结

既异今制而龟状逼真虽稍破析然犹有生意也幸为㝷

一木工巧于雕镂者以木写之用寸折尺不过高尺馀便

中寄示为望放翁老笔尤徤在今当推为第一流近闻复

有载笔之招不知果否方欲往求一文字或恐以此疑贱

迹之为累未必肯作耳悟老化去甚可伤血疾渠旧有之

未必服药之悮也意公恨未之识见刘叔通说向在三山

见一老僧自云客石林家甚又颇能道其馀论不知便是

此人否如其不然亦可因令㝷访计其年事亦当是七十

以上矣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此语深可念也前怀安尉

杨岳从事乃龟山先生之孙郷来在官不幸肓废稼轩怜

之为之呼医治疗竟不能视后来郑枢特为请祠今在彼

城中寓居因其便还匆匆附此渠必不能岀谒以其贤者

之后时遣人存问之少有乏无力可周恤计亦所不惮也

病中迫不得巳不免作一文字精力不逮殊觉辛苦此间

穷陋无人啇量甚恨相去之远不得就求订正也

   答巩仲至

春寒多病不能奉一字以为新岁之庆逓中忽辱惠问𫉬

闻比日幕中多暇起处寕适足慰驰情熹病益衰无足云

者示喻所苦亦巳向安甚善此疾最忌饮酒(⿱艹石)能痛节当

不药而愈也楚词修未旋了旋寄数板节次发来为幸古

田𥙷音此间无人写得今寄一书与苏君幸转托县官差

人赍去郷下寻之就其传录尤便亦闻渠写本颇经删节

巳嘱令为全录去矣然此尝编得音考一卷音谓集古今

正音恊韵通而为一考谓考诸本同异并附其间只欲别

为一卷附之书后不必⿰扌𭀰 -- 搀入正文之下碍人眼目妨人吟

讽但亦未甚详密正文有异同但择一穏者为定可也又

可附此古田全书俟旦夕稍暇一靣修写寄呈彼中不知

巳曽下手未亦望随得巳了者节次寄来也(⿱艹石)巳详善即

此中本更不须寄去矣刘侍读书气平文缓乃自经术中

来比之苏公诚有高古之趣但亦𮗜词多理寡苦无甚发

明耳大抵古人文字要当随其所长取之难以一时所见

遽定品目也李文叔论文诸说向见林择之有之不曽写

得巳书报令录去或可并移书古田就取也画笥许观甚

幸傥得附名尤所𩓑也聚星阁此亦巳令草草为之市工

俗笔殊不能起人意亦尝辄为之赞今谩录去幸勿示人

也余君之作竟能否便中并望早寄及也石林胡僧顷亦

见之盖叶公自有鉴赏其所使临摹者必当时之善工也

要之年来事事渐低此等人物亦自日少一日为可叹耳

龟跌恐须作全者向见所陨之元故亦在侧也吴生玄武

信为竒笔但龟背之文正脊之甲五应五行次甲八应八

卦又次甲廿四应节气亦自然之理此𨚫不足亦欠子细

然九方皋之相马又不当以此论耳社记顷未之见世间

此等遗落不遇知者可胜数哉放翁久不得书欲往从觅

一文字所繋颇重又恐贱迹累其升腾未敢启口也杨君

荷枉顾此其不易得又有甚于前二公矣荣阳始亦甚趦

趄令汪季路百计胁之乃肯听耳此君殊可念有可垂手

处幸曲为拯㧞也长乐刘君一书烦为转逹直卿云渠有

知识在城中巳令批在书背幸令人问之恐未有便却告

专介为送至县中托县官遣人逹之盖所编礼书在渠处

欲亟取来趁此疾病少间之际并力了之故不可缓切幸

垂念也欲言甚众书不能尽唯冀以时自爱千万之祷悟

老闻欲为志其塔果尔亦甚幸也

   答巩仲至

 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𭛠陈寔传曰寔字仲弓颕川陈昌人为闻喜令太

 丘长风化宣流先贤行状曰荀淑字季和颍川颕阴人也所㧞𮧯褐刍牧之中执案刀笔之吏皆为英彦举方

 正𥙷朗陵侯相所在流化乃使元方将军先贤行状曰陈纪字元方寔长子也至徳绝俗与寔

 高名并著而弟谌又配之每宰府辟召羔雁成群世号三君百城皆图画季方持杖从后长

 文尚小载著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馀六

 龙下食张璠汉纪曰淑有八子俭绲靖焘汪爽肃敷淑居西豪里县令苑康曰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

 遂署其里曰高阳里时人号曰八龙(⿱艹石)亦小坐著䣛前于时太史奏真

 人东行檀道鸾续𣈆阳秋曰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父子于时徳星聚太史奏五百里贤人聚

所画陈荀聚星事(⿱艹石)作两叚即前叚当画太丘乘牛车在

涂而元方等侍行后叚当画叔慈应门朗陵对客七龙侍

食又当重画太丘与朗陵相对而二子一孙侍立又叔慈

本在门外迎客客既入燕则又不当久立门外亦须画其

侍立于朗陵之侧此皆似渉重复两叚之间又须更作山

石林麓分隔前后皆费注解(⿱艹石)只画作一叚则但为太丘

乘车到门之象而叔慈在门外迎客七龙扶侍朗陵岀至

庭中而文(⿱艹石)在其后即免重复亦有遗意但𨚫不见对饮

行食及坐文(⿱艹石)于䣛前事有不备耳凡此未能自决不知

盛意如何更望相度及与画者啇量取令稳当乃佳耳

 更考后汉处士冠服教之

   答巩仲至

两承惠书良慰驰想比日春深寒暖尚未定恭惟幕府有

相所履佳福叶帅昨日已过此闻张书当来不久计贤者

必护印至境上(⿱艹石)得早来使可𪧐留为一两日𣢾深所望

也楚词当俟靣议元本字亦不小可便以小竹𥿄草印一

本携以见示此间匠者工于剪贴(⿱艹石)只就此订正将来便

可上板不湏再写又生一重脱误亦省事也苏君处所写

𥙷音如巳到幸亦携来此间所有本子不全恐将来阙略

𨚫不满人意也聚星图此间巳先令人画今详所寄大槩

不甚相远但此间者车中堂上有两太丘心颇疑之今得

所示𨚫差稳当此必尝经明者较量也但闽中人不好事

画笔㡬绝为可叹耳礼书半稿略可写净旦夕寄直卿处

仍就使厅借笔吏数人抄过一本王元石亦要抄一本仍

更为写一本当俟彼中写了𨚫寄莆中也时论少宽但置

籍事予夺不同而同出一手要路诸人有忽从外𥙷者亦

非意料所及不知彼中所闻果如何也放翁且喜结局不

是小事尚未得以书贺之熹衰病益甚苦楚之态亦非言

语所能形容者不能复缕缕也会靣有期预以为喜

   答 易简

 尽得孝弟便是仁云云

立说太冗而意不精切大抵后多类此

 言语轻躁动辄有忤知和缓可疗而临事复然小学之

 书先在于一切世味淡薄自然见富贵不歆羡见贫贱

 不厌悪临患难无求免一向优人抑巳损躬𥙿物之事

 皆可优为之先生编集是书此意尤多如颜氏家训六

 事岂贪名徇俗羡慕者能之推此则贻教之始以至五

 品之逊各尽其道皆由此充按伏罪过全在不能去一

 矜心所以诸病皆由于此

㸔文字且逐条㸔各是一事不湏如此牵合

小学之书自明伦五叚明父子章全在一亲字上明君

臣章全在一义字上明夫妇章全在一别字上明长㓜

章全在一序字上明朋友章全在一交字上始读昏礼

万世之始至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

汉武帝溺于声色㳺燕后宫父子不亲遂致戾太子之变

此亦夫妇无别而父子不亲之一证语在戾太子传可检

㸔然亦非独此也

 问敬

敬不是万虑休置之谓只要随事专一谨畏不放逸耳不

湏许多闲说话也

小学賔客之礼见于朋友之章莫以一时之交亦有切

 偲之意相观而善之理否

不湏如此理会賔主自是朋友之类如郷邻还往及师弟

子之属于五逹道亦朋友之类也不入此门则无管摄处

 读书求意义虽知烂熟之为美而气习已惯惟恐不多

 之念未能顿忘

既知其非便当改之不湏更如此支蔓

 小学载内则三十有室逊友视志

男女之教温公巳有说其馀亦大槩立一节限耳不必如

此细碎

 马援以讥议戒诸子而不免于讥议

马援之言自可为法不须如此支蔓如此则须削去此叚

后生又如何得闻此一叚说话而以为戒乎

 理之根原推演孝义

不记此话头因何而起(⿱艹石)与安卿所问同是一时所闻则

渠说巳得之矣

 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㓙

敬义自有轻重然所说太冗

 孟子养气说

此条差胜然𨚫只是依放集注别无新说㸔文字且要如

此理会教本文说精熟久之自随浅深有见处正不必支

蔓生说穿凿援引也

   答何倅

前蒙诲及经书中所说欲字以鄙意所见人之生不能不

感物而动曰感物而动性之欲也言亦性所有也而其要

系乎心君宰与不宰耳心宰则情得正率乎性之常而不

可以欲言矣心不宰则情流而䧟溺其性专为人欲矣(⿱艹石)

夫所谓可欲之谓善盖指言体元者善之长之意心之所

为宰者也要当默识之而不可以言语诲也不知是否更

望见教尺书莫尽此悰

   答江彦谋

所论正蒙大旨则恐失之太容易尔夫道之极致物我固

为一矣然岂独物我之间验之盖天地鬼神幽明𨼆显本

末精粗无不通贯而为一也正蒙之旨诚不外是然圣贤

言之则已多矣正蒙之作复何为乎恐湏反复研究其说

求其所以一者而合之于其所谓一者必铢铢而较之至

于钧而必合寸寸而度之至于丈而不差然后为得也孟

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正为是尔今学之未

慱说之未详而遽欲一言探其极致则是铢两未分而臆

料钧石分寸不辨而自计𡗜引不惟精粗二致大小殊观

非所谓一以贯之者愚恐小差积而大缪生所谓钧石丈

引者亦不得其真矣此躐等妄意之蔽世之有志于为巳

之学而未知其方者其病每如此也明道先生行状云先

生教人自致知至于知止意诚至于平天下洒扫应对至

于穷理尽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学者舎近而趋远处下而

窥高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也此言至矣彦谋以为如何

   答赵宰

伏承诲谕良荷不鄙但屏居杜门不敢干与外事向来虽

闻贵县令保正副出钱雇募耆长人甚苦之亦不敢遽有

禀白但尝因下问之辱欲乞慱询民情之所利病而罢行

之正为此耳𥘉不知其为仓司指挥亦不闻他县之有此

也今闻巳行罢去自此境内应𭛠之家得保生业则其受

赐已厚而上司当亦能察其无他矣恐不必更假拙者之

言以为轻重也自馀曲折更托刘监庙禀知并㡬情照

   答吴尉

闻以軄事见知宪䑓甚尉然声闻过情君子耻之𥘉官僻

县遽为上官奖拔如此可以为惧而未可遽以为喜且当

痛自检𩛙黾勉王事谨终如始不可便为恣肆及萌躁进

之心也

   答吴尉

岳仓书曲折前书巳报矣只此便是学问底道理平日所

与讲论者不过此耳幸思之仕官只是廉勤自守进退迟

速自有时节切不可起妄念也官期不远不审何日定行

到官凡百以廉勤爱民为心乃佳

   答吴尉

大抵守官只要律巳公廉执事勤谨昼夜孜孜如临渊谷

便自无他患害𦆵是有所依倚便使人怠惰放纵不知不

𮗜错做了事也官所不比郷居凡百动有利害诸事切冝

畏谨也

   答赵𭅺中

熹伏蒙垂喻先正忠简公行状不胜恐悚此事𥘉以令兄

提举𭅺中见属之勤不合容易承当既而精力日衰失前

忘后记事作文比之昔日倍𮗜费力况此事体之大不唯

先丞相一身之徳业难遽形容而事关国论将来史官所

据以垂万世者将在于此自度恐终不足以辨此今陈丈

君举郎中精敏该洽词笔高妙皆熹所不能望其万一者

(⿱艹石)举而属之公论无不以为宜者而熹托契门下既久且

厚固无形迹之嫌也专此布𢢽伏幸深察

   答赵尉

九月八日熹扣首复书剡尉赵君奉议熹未得识靣而远

辱贻书副以手札已荷厚意而示以先正中丞行实使之

论𫐠以附其后则意又甚厚而非熹区区所得当也顾于

先徳慕用之深又不敢辞辄具数语如别𥿄(⿱艹石)当代诸贤

巳有跋语幸以附其后而奏议之书尚欲寅縁请得一观

傥辱开许只托石滁州附上虞潘干处或寄临安赵节推

彼应时有便来也适此俗冗留来使数日乃得布此病倦

草草仍不复作札并㡬情亮向寒千万以时为门戸自爱

讲学之意尚俟他日得以靣论不宣熹再拜

   答卓周佐

示喻巳悉鄙意尝谓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

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廉耻故在下者不当自衒鬻而

求荐平生守此愚见故为小官时不敢求荐后来叨冒刺

举亦不敢以举削应副人情官吏亦不敢挟书求荐其在

闲居非无亲旧在官亦未尝敢为人作书求荐唯老成淹

滞实有才徳之人众谓当与致力者乃以公论告之此事

首末众所共知向者亦屡尝奉告矣今乃复见喻如此何

贪躁不思之甚耶前日巳禀尊丈教子如此似非所谓义

方熹若在官有人合荐者见其如此亦不复荐之矣况使

作书宛转求荐耶试思此言反巳为学异时才徳有闻自

不患于不逹今不须如此汲汲反取人鄙薄也

   答任行甫

治甲销钞足见州郡相知之意职事固不可不尽心然凡

百亦冝韬晦勿太向前为佳

   答任行甫

尘中汨没坠堕了人须是忙里早晚提撕时以书𠕋灌漑

勿令断绝为庶㡬尔潘书亦非所急不知林本竟如何当

时是韩范二公所编须稍详备有条理(⿱艹石)有笔吏妙取一

本亦佳也

   答任行甫

前书所喻卖盐事既是州府相委无如之何只得竭力但

不可因此多有更张以形迹前人广陈利害以取众怨

会之乃为佳尔况卖盐一事是州府财计本根㝷常是幕

官职事今以监当处之巳不穏当万一须犯此二戒尤

不便即不(⿱艹石)托以病或别作縁故以力辞之之为愈也况

今巳书一考在任之日不多自可渐为去计岂可更当此

委任取人忌嫉正使无前所说二事众人亦必侧目(⿱艹石)

早自引退必有后悔无疑更审思之久欲奉报此事因循

至今深以为虑偶有此便谩附此𥿄不睱他及也

   答任行甫

承有来期尤以为喜但不知新官到后便得脱否所谓不

敢不自警者更冝深念居今之世惟有一味退后勿求人

知为上䇿耳官卑禄薄虽不快意然比之一介寒士区区

敩学仰食于人者则巳为㤗矣(⿱艹石)以为不足妄有觊觎恐

所得无㡬而后日之悔将有不可追者千万深思馀俟靣

见乃可决尔

   答许进之

人生诸事大抵且得随縁顺处勉力读书省节浮费令稍

有赢馀以俟不时之须乃佳耳前书所论孟子偶以病中

不暇细㸔今㝷不见读书且熟读细㸔自当渐见意味不

可支离穿凿以求见解也

   答程𫝊之

熹与足下为同郡人然彼此未相识靣而足下以书先之

此意厚矣夫佛老之言不得以道名足下之说是也至于

吾之所谓道与其所以求之之方则足下之言有略而未

究其蕴者无从靣讲临风怅然异时因来有以见语千万

甚望过此则有非衰拙之所敢知者不知所以报也

   答吕绍先

示喻所以持守门戸不妄取予之意甚慰所望更冀勉㫋

以承先训地远无以致区区此意不敢不尽也

   答吕绍先

承喻亦苦食贫此吾辈之常唯当益坚所守庶不坠先训

为佳耳

   答江端伯

示喻为学之方足见留意事物未见不可逆料诚如所论

唯有因圣贤之所巳言者而求之为庶㡬耳故为学不可

以不读书而读书之法又当熟读沈思反复涵泳铢积寸

累久自见功不惟理明心亦自定(⿱艹石)欲徒为渉猎而求此

理之明又欲别求方便以望此心之定其亦难矣

   答潘立之

所论西铭大槩亦只是如此㸔不知近日更读何书有啇

量处便中可示及也所问祭礼古人虽有始祖亦只是𥙊

于大宗之家(⿱艹石)小宗则祭上高祖而下然又有三庙二庙

一庙𥙊𥨊之差其尊卑之杀极为详悉非谓家家皆可祭

始祖也今法制不立家自为俗此等事(⿱艹石)未能遽变则且

从俗可也支子之祭亦是如此𥨸谓只于宗子之家立主

而𥙊其支子则只用牌子其形如木主而不判前后不为

䧟中及两窍不为椟以从降杀之义不知如何可更啇量

   答赵民表

古人之学以致知为先而致知之方在乎格物所谓格物

云者河南夫子所谓或读书讲明义理或尚论古人别其

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皆格物之事也格物知至

则行无不力而遇事不患其无立矣然欲从事于此要湏

屏远外好使力专而不分则庶乎其进之易耳

   答谢与权

伏蒙致政知县学士宠赐手书喻以先契伏读悲感不可

具言且审即日春和燕居清暇夀体康寕又𥨸忻慰熹学

晚无似徒以少日习闻父兄师友之训稍知用力于句读

文义之间区区自守欲寡其过而未能固不敢坐谈玄奥

惊世骇俗以负所闻也老丈过听以为可教辱先以书语

以渊源所自来者顾熹何人可以与此属此跧伏未有趋

侍之期引领向风但切倾仰程书固不能无误亦恨未得

靣承质其是非姑因便风寓此致谢伏惟以时节宣益绥

夀祉是所深望

  答陈謩

辱书甚厚但所谓先知先𮗜则今世自有慨然任其责者

而熹非其人也所论为学之意亦甚善顾此乃终身事业

非可索于咄嗟指顾之间者但当循序讲明著实持守不

令日用之间少有间断如是久久当自得之不当较计功

程如世之出举钱啇子本者之营营也

   答刘朝弼

承示以文编感相与之意甚厚读之三日未得其所以然

故敢布之左右熹闻之君子之于学非特与今之学者并

而争一旦之功也固将求至乎古人之所至者而后巳然

后可与语学矣夫将求至乎古人之所至者而后巳则非

规抚缀缉之所能就其必有以度越世俗庸常之见而直

以古人之事自期然后可得而至也夫古人之学何为哉

致知以明之立志以守之造之以精深充之以光大虽至

乎圣人可也不出乎此而营营驰聘于末流竭精惫思惟

惧夫蓄藏之不冨诵说之不工虽曰能之非吾之所谓学

也盖循乎古人之事上之可以至圣贤之域下之可以安

性命而固贫穷得时而行亦何所不利哉由今之所为极

其效足以与今之为士者并而争一旦之功其得与失又

未可知也    非弃学与故足下之患患知之不明

志之不果造之未至乎刚大而已蓄藏之不富诵说之不

工则君子不患矣仆之所闻如此故于足下之文词义之

间不知所以裁惟足下有以亮之

  答陈頥刚

衰孏杜门罕接人事未尝得见颜色而足下不鄙以书先

之长笺短幅为礼以厚而先集高文并以见贶则此意又

益勤矣然区区顽钝自少为学知守章句谨行止冀以独

善其身无为先人羞辱而巳有如足下志尚之高规模之

广则非平生梦𥧌之所敢及也无以为报愧恨亡巳先公

胸中之竒凛有生气适有远𭛠未及细观然𥨸窥一二亦

足以见蕴蓄之不凡矣序引见属岂所敢当况又不暇固

当蒙见察也盛制两编言多适用不为苟作三复叹仰所

论治郡条目尤切事情䆠学得此不必以吏为师矣

   答姚𢯦一云答卢粹中

承问及为学之意足见志尚之远甚慰甚慰盖尝闻之人

之一身应事接物无非义理之所在人虽不能尽知然其

大端冝亦无不闻者要在力行其所巳知而勉求其所未

至则自近及远由粗至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见之功矣

幸试思而勉之幸甚幸甚

   答林质

疑问两条至诚之说固难躐等遽论熹巳于四子后序中

巳略言之矣不谓性命集注甚明恐未详考之过冝且平

心宽意反复玩味必当自见或与朋友讲之亦必得其说

   答李好古

向来见陆删定所闻如何(⿱艹石)以为然当用其言专心致志

庶㡬可以有得不当复引他说以分其志(⿱艹石)有所疑亦当

且就此处啇量不当遽舎所受而远求也东问西听以致

惶惑徒资口耳空长枝叶而无益于学问之实不𩓑贤者

为之是以有问而未敢对也

   答范叔应

絜矩章专言财用继言用人盖人主不能絜矩者皆由利

心之起故徇巳欲而不知有人此所以专言财用也人才

用舎最系人心向背(⿱艹石)能以公灭私好恶从众则用舎当

于人心矣此所以⿰纟⿱𢆶匹 -- 继言用人也

   答徐景光

𠖥示复性一篇伏读再三开警甚至如所谓圣人不待觉

而复贤者能求复其性者深合乎孟子尧舜性之汤武反

之之说又所论颜子克巳复礼一节意亦甚正叹服亡巳

但所云圣人之性虗寂而静者非所以语性所云心斋坐

忘者亦非所以论颜氏克巳复礼之实也至于卒章所论

心性之别以为心能惑性则又可疑之大者熹尝谓有是

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仁义礼智是也

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恻𨼆羞恶是非辞逊是也是三者人皆有

之不以圣凡为有无也但圣人则气清而心正故性全而

情不乱耳学者则当存心以飬性而节其情也今以圣人

为无心而遂以为心不可以须㬰有事然则天之所以与

我者何为而独有此赘物乎

   答吴深父

示喻日用之间或有所疑而未必不善者此固见善不明

之过当汲汲于穷理然所可惧者则恐实有可疑而不知

以为疑耳此则尤当讲究体察也

   答朱岑

昨辱枉书为报不谨方以自愧兹𬒳再告良荷不忘之意

前书下问之目皆所当疑但当自其近者以次询䆒通其

一而后及其二则疑之释也有渐矣(⿱艹石)众难群疑辐辏于

胸中仆惧其徒为此扰扰而卒无开悟之日也不识足下

以为如何也如有取焉𩓑举其疑之近者一二条以告熹

请得以所闻为足下言之而明者择焉

   答孙吉甫

徳粹之来远辱惠书虽未识靣然足以知贤者之志矣所

喻气质过刚未能自克而欲求其所以转移变化之道夫

知其所偏而欲胜之在吾日用之间屡省而痛惩之耳故

周子有自易其恶自至其中之说是岂他人所得而与于

其间哉然此亦或有说焉不明于理而徒𣣔救其偏亦恐

矫枉之过而反失夫中也故右人之学虽莫急于自修而

读书讲学之功有所不废盖不如是无以见夫道体之全

而审其是非邪正之端也未由相见幸且勉力

   答汪会之

所寄大学愧烦刊刻䟦语尤见留意千圣相传门戸路径

不过如此前世儒者未尝熟读而深求其意故所以为学

者不知出此而堕于记诵文词之末其好高者又转而入

于老子释氏之门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而人才少风俗

衰也但今虽幸略窥大旨然循其序而实用力焉亦恨未

能到得古人地位所以每欲推之以语同志而求其辅仁

之𦔳于今乃得吾会之于中表间岂不幸甚更𩓑益深考

之而实从事焉使其次第功程日有可见之验则其进步

自不能巳矣

   与湖南诸公论中和第一书

中庸未发巳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

凡言心者皆指巳发而言遂日心为巳发性为未发然观

程子之书多所不合因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非惟心性

之名命之不当而日用功夫全无本领盖所失者不但文

义之间而巳按文集遗书诸说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

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

动之体而天命之性当体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

故谓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喜怒衰乐之性发

焉而心之用可见以其无不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此

则人心之正而情性之徳然也然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巳

𮗜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𣷉飬之功至而无人欲之

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明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

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

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嘿

识故程子之答苏季明反复论辨极于详密而卒之不过

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人道莫如敬未

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㴠飬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盖

为此也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巳发而日用工夫亦止

以察识端倪为最𥘉下手处以故阙𨚫平日𣷉飬一叚工

夫使人胸中扰扰无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

之间亦常急迫浮露无复雍容深厚之风盖所见一差其

害乃至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巳

发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谓凡言心者则其为说

之误故又自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以执其巳改之

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

之殊也不审诸君子以为如何

   答或人

为学两途诚如所喻然循其序而进之亦一而巳矣心有

不存物何可格然所谓存心者非拘执系䌸而加桎梏焉

也盖尝于纷扰外驰之际一念之间一有𮗜焉则即此而

在矣勿忘勿𦔳长不加一毫智力于其间则是心也其庶

㡬乎

   答或人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此章解释仁字道字之所以名

 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

引而不发谓渐启其端而不竟其说跃如谓义理昭著如

有物跃然于心目之间

   答或人一云与余正甫

二先生所论敬字湏该贯动静㸔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

者固敬也及其酬酢不乱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俨(⿱艹石)

又曰事思敬执事敬岂必以摄心坐禅而谓之敬哉礼乐

固必相湏然所谓乐者亦不过谓胸中无事而自和乐耳

非是著意放开一路而欲其和乐也然欲胸中无事非敬

不能故程子曰敬则自然和乐而周子亦以为礼先而乐

后此可见也则自得后湏放开不然却只是守此言既自

得之则自然心与理会不为礼法所拘而自中节(⿱艹石)未能

如此则是未有所得𦆵方是守法之人尔亦非谓既自得

之又𨚫湏放开也克己复礼固非易事然颜子用力乃在

于视听言动礼与非礼之间未敢便道得其本心而了无

一事也此其所以先难而后𫉬欤今言之甚易而苦其行

之之难亦不考诸此而巳矣

   答或人自此巳下共十书元题答或人一云其间是答刘公度

昨来所示疑义久无便可奉报今并纳还鄙说或恐未安

不惜痛加辨析也大学等书近复刊订体制比旧亦巳不

同恨未有人可录寄耳尚书顷尝读之苦其难而不能竟

也注䟽程张之外苏氏说亦有可观但终是不纯粹林少

颕说召诰巳前亦详备闻新安有吴林老禆传颇有发明

𨚫未曽见试并考之诸家虽或浅近要亦不无小𥙷但在

详择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惮其烦也大抵读书先

且虚心考其文词指意所归然后可以要其义理之所在

近见学者多是先立巳见不问经文向背之𫝑而横以义

理加之其说虽不悖理然非经文本意也如此则但据巳

见自为一书亦可何必读古圣贤之书哉所以读书政恐

吾之所见未必是而求正于彼耳惟其阙文断简名器物

色有不可考者则无可柰何其他在藏理中可推而得者

切湏字字句句反复消详不可草草说过也

   答或人

前书妄论想荷不鄙然亦未知果中理否但所闻于师友

者如此验之圣贤之言又如此𥨸独安之不敢自弃以徇

流俗耳执事议论文章多出于忠厚之意反身自求冝有

以自乐者乃独以无名为患不得试为忧而欲思其次者

何耶题跋用意尤㦝侧推此足以善一世之俗矣叹服之

深不容复措词也

   答或人

大学中庸无异道而所自立者有浅深但循序以进其义

自见今未湏悬料也孟子尽心之说熹于大学或问中尝

略言之其序可见大抵读书且求句中大意令逐处各自

分明即彼此深浅自然可见今未及各求本处文义便于

彼此参考所以费力多而未易合也见得分明反复𣷉泳此是要切功夫浅深

之辨本非学之急务也

   答或人

 谢㳺杨尹侯郭张皆门人也

程门高第不止此数人如刘质夫李端伯吕与叔诸公所

尤深所得尤

 四端五典者穷理之本

恐当云明四端察五典者穷理之要大凡尽此而可以推

及其馀者本也一事而有首尾之名也了此而可以次及

其馀者要也众事而有缓急之名也以此推之则三十条

者之得失略可见矣

 或以仁训觉训公者

此二训程子巳尝明其不然恐不必更著于此

 蓝田吕侍讲

吕终于正字未尝作讲官

 张无垢

此书深辟佛氏而所引之言以此为号终不穏当请更详

之又诸公称号合立一条例差等如泰山海陵徂徕濂溪

明道伊川横渠康节称先生如云㤗山孙先生公卿称谥如云王文正公

无谥称爵如云王荆公无爵称官如云范太史程张门人及近世前

辈亦如之其无官者称字如云张思叔或兼以号举如上蔡龟山衡麓横

浦之今人称郡姓名如东莱吕某凡奸邪则直书姓名如云章惇

 当恻𨼆时体其仁

孟子论四端只欲人扩而充之则仁义礼智不可胜用不

言当此之时别起一念以体其为何物也无垢此言犹是

禅学意思只要想象认得此个精灵而不求之践履之实

(⿱艹石)曰一靣充扩一靣体认则是一心而两用之亦不胜其

烦且扰矣疑此不足引以为证又云一处通透四处廓然

此亦禅学意思正前章所讥𥘉学躐等之病尤不当引以

为证也

 复何言哉

当云然世本岂得而出哉

 格物以穷之多识前言往行以择之就有道以正之归

 诸心以居之

多识而择之乃所以格物不当分格物多识为二事而反

以格物为先多识为后也格物就正固皆心之所为不待

更归诸心而后可居也且归诸心者亦想𧰼之而巳矣未

见其践履之实亦(⿱艹石)之何而能居乎𥨸恐此语不能无病

(⿱艹石)论为学之序则中庸所谓慱学审问谨思明辨笃行者

尽之故程子以为五者废其一则非学而蓝田吕氏解释

甚详其语皆悫实而有味也

 察于天行乐循理也

穷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者而巳知其所

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当然故行不谬非谓取彼之理而

归诸此也程子所谓物我一理𦆵明彼即晓此不必言观

物而反诸身者盖巳说破此病况又加所谓宛转者焉则

其支离间隔之病益巳甚矣

 吕氏谓诚者理之实然

诚之为言实也然经传用之各有所指不可一槩论也如

吕氏此说即周子所谓诚者圣人之本盖指实理而言之

者也如周子所谓圣诚而巳矣即中庸所谓天下至诚者

指人之实有此理者而言也温公所谓诚即大学所谓诚

其意者指人之实其心而不自欺者言也此条诚字援引

不一使学者不能晓当稍分别之

 吕侍讲论寡欲

此乃吕原明侍讲

 安人安百姓则又扩而大之也

修巳以安人以安百姓盖其积愈盛而其效益广尔广非

有扩而大之之意也

 致用者穷经之本

程子曰穷经将以致用也则其本末先后固有在矣今以

致用为穷经之本恐未安也(⿱艹石)曰求实用者穷经之本其

庶㡬乎

 推巳及人者治道之本恕者待人之本

推巳及人即所谓恕此两条不惟重复而别出恕字恐有

流于姑息之病

 程明道立门庭以慎独两字

前贤据实理以教人𥘉无立门庭之意慎独固操存之要

然明道教人本末具备亦非独此二字而巳

审𫝑者平天下之本

此语未安下文亦多此类唯澄源节用立志守正四语为

最稳耳

 顺人情

人情不能皆正故古人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然则固有

不必皆顺之人情者(⿱艹石)曰顺人心则气𧰼差正当耳井田

肉刑二事尽有曲折恐亦未可遽以为非

 知良心者去恶之本

此叚意思未安封建之说与井田肉刑相类皆未易轻论

赏罚者行师之本又曰师之道又贵乎以正耳

此二语似倒置

 弘毅者任重之本

据曽子说弘主任重毅主致远

 伊川论守令云云康节论新法

此二事恐不类上下文意

 原思为宰

衡麓之说其文义恐未安

 知止

详下文所引云云至物我俱败矣是量力之事伊川元城

及易三节是防微虑远之事陈希夷以下乃为知止之事

今槩以知止目之恐未尽也

 和靖论语录云云

此语恐非通论孔门之教未尝专恃春秋而直废论语也

 道之大本

程子论未发之中与无过不及之中不同恐更当详考

 吕氏杨氏中字之说

此二说恐有未安处

 东学温公语常不及变

此语甚佳然终恐难持不(⿱艹石)不论之为愈

学者于巳发处用工此𨚫不枉费心力

程子言存飬于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

然则未发之前固有平日存飬之功矣不必须待巳发然

后用工也

   答或人

前贤之说虽或烦冗反晦经旨然其源深流远气象从容

实与圣贤微意泯然默契今虽务为简㓗然细观之𮗜得

却有浅迫气象而玩索未精𣷉飬不熟言句之间粗率而

碍理处𨚫多有之尹和靖尝言经虽以诵说而传亦以讲

解而陋此言深有味也近方见此意思(⿱艹石)更得数年闲放

未死当更于闲静中陶汰之庶㡬内外俱进不负平日师

友之训但恐无复此日耳龟山立言𨚫似有意于含蓄而

不尽遂多假借寄托之语殊不快人意圣贤之言则本是

欲人易晓而其中自然有含蓄耳

   答或人

前书所论仁义礼智不记别有何语然其大槩今且是要

识此四字之名件训诂而巳如所示说似太高远反不的

当也更检遗书论孝弟为仁之本及仁性也孝弟用也处

及慱爱之谓仁又答心如糓种之说但㸔此三叚更以前

圣贤之言参之则自见无所疑恻𨼆不能贯三者向见何

兄亦深以为疑竟不能决此不难晓更熟㸔孟子不忍人

之心一章及外书中明道说谢子玩物䘮志之说则亦自

分明矣夜气一章所示尤未安去年曾答顺之此可就取

㸔有疑处𨚫喻及大抵所论多未著实不周匝又时为险

句竒语轩轾于其间尤觉不稳当似是㸔文字少又忽略

了平易处而专㨂艰难高远底㸔故其用力愈劳而为说

愈杂可试更思之复以见示幸幸

所示多所未安别𥿄具报幸更平心详缓䌷绎令意味浃

洽自然安顿稳帖不如此踸踔竒险也

   答或人

知得如此是病即便不如此是药(⿱艹石)更问何由得如此则

是骑驴觅驴只成一场闲说话矣诚敬固非穷理不能然

一向如此牵连说过前头𨚫恐蹉过脚下工夫也

慱文约礼学者之𥘉湏作两般理会而各尽其力则久之

见得功效𨚫能交相为𦔳而打成一片(⿱艹石)合下便要两相

倚靠互相推托则彼此担阁都不成次第矣然所谓慱非

泛然广览杂记掇拾异闻以读多取胜之谓此又不可不

惟后非贤不乂言人君必任贤而后可以致治也惟贤非

后不食言人君当任飬贤之责也高宗本意如此问者疑

其成病固察之不详而答者亦无一人说破此意何耶

近思录本为学者不能遍观诸先生之书故掇其要切者

使有入道之渐(⿱艹石)巳㸔得浃洽通晓自当推类旁通以致

其慱(⿱艹石)㸔得未熟只此数卷之书尚不能晓会何暇尽求

𫟪所载之书而悉观之乎又云少辍功夫取而详味不

知是辍何功夫此语尤不可晓

义利之大分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资有过

人处(⿱艹石)其细微之间则不能无未察处岂其学有未足故

耶观其读书之时他人务为精熟而巳则独观大旨此其

大者固非人所及而不务精熟亦岂得无欠阙耶(⿱艹石)极言

之则以孟子颜子亦未免有如此处故横渠先生云孟子

之于圣人犹是麤者

以圣为志而忌立标凖者必有事焉而勿正也循循不巳

而自有所至者心勿忘勿𦔳长也先难后𫉬意亦类此

学者讲论思索以求事物义理圣贤指意则当极其慱(⿱艹石)

论操存舎亡之间则只此毫厘之间便是天理人欲死生

存亡之分至简至约无许多比并较量思前筭后也今问

头自有病痛答者又不能一剪剪断直下剖判言愈多而

道愈远矣

问者所谓思虑𫟪义理上者亦曰思所以处事之冝耳但

其语不庄故正叔疑其误而直卿亦似未得其语意也

程子曰动静者阴阳之本况五气交运则益参差不齐矣

赋形之类冝其杂揉者众而精一者间或值焉以此观之

则阳一阴二之云恐亦未可以为非也盖理则纯粹至善

而𰚾则杂揉不齐内君子外小人凡所以抑阴而扶阳者

乃顺乎理以裁成辅相而济夫𰚾数之不及者也又何病

郷原是一种小廉曲谨阿世徇俗之人今曰云云非其义

也又云胸怀明爽一日千里者此为实曽用人之人与他

说虽善而未必实有功夫者不同然其迫切之病骄吝之

私亦非他人所及也又有谓堕于习俗之见释氏之善者

杜门独善则可此亦非是更思之

见善明是平日功夫用心刚是临事决断二者皆不可阙

而当以平日功夫为先不然则其所谓刚者未必不为狂

妄激发过中之行矣

   答刘公度

来书深以不得卒业于湖湘为恨此见志道之笃然往者

以衒鬻之嫌而缓于请益亦太不勇矣彼自干名我自讲

学彼亦安能浼我耶三千之徒岂皆确然为道而来(⿱艹石)

自附为嫌则颜曾之流亦且不屑于孔氏之门矣岂不误

哉所论主敬之说固学者之切务然此亦要得讲学穷理

之功见得世间道理历历分明方肯如此著力(⿱艹石)于圣贤

之言有所忽略不曽逐句逐字子细理会见得道理都未

分明𨚫如何捺生硬做得成如所谓齐心致敬于平旦之

顷以求理之所在者亦恐徒劳而无𥙷也古人之学欲其

造次颠沛之不离今乃独求之平旦之顷则其他时节是

勾当甚事耶所论濂溪见处亦恐未然濂溪所见正为与

异端不同故立言垂教句句著实如此(⿱艹石)如此论即是所

见一般但此公而彼私此大而彼小耳且既有公私大小

之不同则其所同者又何事耶凡此皆恐未易遽论要当

降心逊志且就读书讲学上子细用功久之自有见处也

义理细密直是使麤心㸔不得乍㸔极似䌓碎久之纯熟

贯通则纲举目张有自然省力处向见论事文字纲领不

甚分明今乃知其病之在此也僣易及之千万照亮

 胡文定春秋曽熟㸔否未论义理且㸔其文字亦便见

 此老胸中间架规抚不草草也直卿志坚思苦与之处

甚有益此道不是小事须吃些辛苦方可望也

   答或人

示喻为学次第甚慰所望果能充此圣贤门戸真可䇿而

进矣近世学者多是向外走作不知此心之妙是为万事

根本其知之者又只是撑眉努眼喝骂将去便谓只此便

是良心本性无有不善却不知道若不操存践履讲究体

验则只此撑眉努眼便是私意人欲自信愈笃则其狂妄

愈甚此不可不深察而远避之也

   答或人

仁者与天为一智者听天所命与天为一者嘉人之善矜

人之恶无所择于利害故能以大事小听天所命者循理

而行顺时而动不敢用其私心故能以小事大然此亦各

因一事而言惟仁者能如此智者能如此耳非专以事大

事小为仁智之分乐天畏天之别也仁者固能事小然岂

不能事大智者固能事大然岂不能事小但其事之情则

有乐天畏天之异耳保天下保一国以其徳之厚薄量之

大小而言亦无一定之拘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智者畏

天而保天下之事也所云忘私克巳乃畏天之事乐天则

无私之可忘无巳之可克矣度𫝑量力乃计利害之私智

者知天理之当然而敬以循之所以为畏天也




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第六十四终




          福州府儒学训导郑琏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