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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集 (四库全书本)/卷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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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 晦庵集 卷四十一 卷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晦庵集卷四十一     宋 朱子 撰书知旧门人问答
  答冯作肃
  所谕两条如叔京兄所论孔子非沮子贡乃勉其进此意甚善而作肃所疑亦有不得不疑者但此章自不必别为之说但看伊川先生觧云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恕也恕则子贡可勉而能仁则非子贡之所及此意极分明矣博施济众之问与此语先后不可考疑却因能近取譬之言用力有功而有欲无加人之说也熹尝谓欲立人欲逹人即子贡所谓欲无加人仁之事也能近取譬求仁之方即孔子所谓勿施于人恕之事也熟玩文意似当如此然诸先逹未之尝言未知是否幸试思之更白叔京兄质其可否复以见谕幸甚又所引与点为证恐圣人与点之意不止如此亦可并商量也
  答冯作肃
  所谕惩创后生妄作之弊甚善然亦不可以此而缓于穷理但勿好异求新非人是己则知识益明而无穿穴之害矣若因陋畜疑不为勇决之计又非所以矫气质之偏而进乎日新也
  答冯作肃
  示喻颇为他虑所牵不得一意讲习只得且将明白义理浇灌涵飬令此义理之心常胜便是𦂳切功夫久之须得力也
  答冯作肃
  敬义之说甚善然居敬穷理二者不可偏废有所偏废则德孤而无所利矣动静仁智之体对下文乐夀为仁智之效而言犹言其体叚如此耳非体用之谓也学者求为仁智之事亦只如上章居敬穷理之说便是用力处若欲动中求静静中求动却太支离然亦无可求之理也
  以伊尹为天民盖以其事言之如耕莘应聘之事即分明见得有此踪迹也治亦进乱亦进是指五就汤五就桀而言乃是就汤之后以汤之心为心非不待可行而遽行之谓也传说是大贤比伊尹须少贬其见可而后行虽同但所以行者或不及耳周孔又高直是正己而物正之事可行而行亦有所不足道矣
  二南乃天子诸侯燕乐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所以风天下也然随事自有正乐者则兼及之如燕礼自有鹿鸣等诗无正乐者则专用之如乡饮酒别无诗也恐是如此然亦未及考也可欲之善与继善之善同有诸己之信与成之者性理虽一而所施则异当更深察之
  性情等说有己见叔京书者但所与嵩卿论者今议其得失于此嵩卿云理即性也不可言本此言得之程子亦云性即理也今见遗书二十二上但其下分别感有内外则有病作肃非之是也作肃又云性者自然理则必然而不可悖乱者此意亦近之语亦有病但下云理不待性而后有必因性而后著此则有大病盖如此则以性与理为二也下云性者理之会却好理者性之通则又未然盖理便是性之所有之理性便是理之所会之地而嵩卿失之于太无分别作肃又失之于太分别所以各人只说得一边也作肃云情本于性故与性为对心则于斯二者有所知觉而能为之统御者也未动而无以统之则空寂而已已动而无以统之则放肆而已此数句却好但必以不动为心则又非矣若心本不动则孟子又何必四十而后不动心乎须知未动为性已动为情心则贯乎动静而无不在焉则知三者之说矣知言曰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德此言甚精密与其他说话不同试玩味之则知所言之失矣
  答连嵩卿
  正颜色斯近信矣此言持养久熟之功正其颜色即近于信盖表里如一非但色庄而已以上下两句考之可见非谓正颜色即是近信也若非持养有素则正颜色而不近信者多矣
  宿诺者未有以副其诺而预诺之如今人未有此物而先以此物许人之类集觧不用此义
  尽心以见处而言尽性以行处而言
  易箦结缨未须论优劣但看古人谨于礼法不以死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此是𦂳要处子路仕卫之失前辈论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见不到非知其非义而苟为也以道左为无用则道乃无用之物也而可乎但仁是直指人心亲切之妙道是统言义理公共之名故其言有亲䟽其实则无二物也中庸言修道以仁胡子亦谓人而不仁则道义息意亦可见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以造化言之也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以卦位言之也
  干者万物之始对坤而言天地之道也元者万物之始对亨利贞而言四时之序也错综求之其义乃尽功用妙用之说来谕得之
  所谓天地之性即我之性岂有死而遽亡之理此说亦未为非但不知为此说者以天地为主耶以我为主耶若以天地为主则此性即自是天地间一个公共道理更无人物彼此之间死生古今之别虽曰死而不亡然非有我之得私矣若以我为主则只是于自己身上认得一个精神魂魄有知有觉之物即便目为己性把持作弄到死不肯放舍谓之死而不亡是乃私意之尤者尚何足与语死生之说性命之理哉释氏之学本是如此今其徒之黠者往往自知其陋而稍讳之却去上头别说一般玄妙道理虽若滉漾不可致诘然其归宿实不外此若果如此则是一个天地性中别有若干人物之性毎性各有界限不相交杂改名换姓自生自死更不由天地阴阳造化而为天地阴阳者亦无所施其造化矣是岂有此理乎烦以此问子晦渠必有说却以见喻
  答连嵩卿
  为其多闻也为其贤也多闻何以谓之师夫贤有小大记曰以人望人则贤者可知至于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易之大畜故可以为师
  贤与多闻细分固当有别但若只如此理会则与王氏新经何异恐不必深致意也下叚春秋补助之说放此配义与道而不言仁充塞天地之间则仁在其中矣孟子言气主于集义故也
  更熟看上下文子细思索不可只如此草草说过乐正子有诸己之谓信与反身而诚则能动人也如何信有诸已诚则能动人也
  信与诚大槩相似但反身而诚所指处地位稍高亦未论能动人否也
  孟子不见储子谓其仪不及物夫储子之平陆特遣人致币交于孟子则其接也不以礼孟子何以受其币而不见岂非不屑教诲之道与孔子不见孺悲而鼓瑟之义同
  初不自来但以币交未为非礼但孟子既受之后便当来见而又不来则其诚之不至可知矣故孟子过而不见施报之宜也亦不屑之教诲也
  楚令尹子南之子弃疾雍紏之妻一告而杀夫一不告而杀父二者亦不幸而遇此然当如何为正
  居二者之间调䕶劝止使不至于相夷者上也劝之不从死而以身悟之次也舍是亦无䇿矣
  桓公不足以有为民不免左衽管仲之不死得为仁乎或以为管仲自信其才虽不遇而仲之仁自若也若夫成功则天也
  孔子许管仲以仁正以其功言之耳非以管仲为仁人也若其无功又何得为仁乎
  答连嵩卿
  恭敬二字语孟之言多矣如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居处恭执事敬行已也恭事上也敬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伊川先生言发于外者谓之恭有诸中者谓之敬盖恭敬只一理表里之言以此意觧语孟之言似不契莫是有轻重否
  恭主容敬主事自学者而言则恭不如敬之力自成德而言则敬不如恭之安
  鬼神冯依此亦有理莫见乎隐莫显乎微而已此莫只是诚之不可揜感而遂通之意否
  鬼神冯依之说大槩固然然先生盖难言之亦不可不识其意也
  穷神则无易矣
  此言人能穷神则易之道在我矣岂复别有易哉干是圣人道理坤是贤人道理
  干是自然而然坤便有用力处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
  论性不论气则无以见生质之异论气不论性则无以见理义之同
  兵法远交近攻须是审行此道智崇礼卑之意盖学者其知要高明其行须切近立则见其参于前所见者何事窃谓言忠信行笃敬所主者诚敬而已所主者既诚敬则所见者亦此理而无妄矣故坐必如尸立必如齐此理未尝不在前也
  二说皆善
  颜渊问仁孔子告之以仁与礼仁与礼果异乎窃谓五常百行理无不贯仁者人此者也义者宜此礼者履此仁之与礼其命名虽不同各有所当皆天理也人之所以灭天理者以为人欲所胜耳人能克去己私则天理者复动容周旋中礼仁孰大焉
  仁礼之说亦得之但仁其统体而礼其节文耳
  答连嵩卿
  德𬨎如毛民鲜克举之孔子所谓为仁由己也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程子所谓克己最难也周子亦曰至易而行难果而确无难焉盖轻故易重故难知其易故行之必果知其难则守之宜确能果能确则又何难之有乎恐不必引尧舜病诸以为任重之证也
  死生有命言禀之素定非今日所能移富贵在天言制之在彼非人力所能致如所谕却费力也
  天下归仁熟考经文及程氏说似只谓天下之人以仁归之与吕氏赞不同盖事事合理则人莫不称其仁如宗族称孝乡党称悌之比若有毫发之私留于胸中则见乎外者必有所不可揜矣人亦必以其实而称之又何归仁之有
  知化只是知化育之道不必以知为主但穷神知化存神过化伊川横渠说此二义皆不同试考其说当孰从耶
  忠质文不见于经然亦有理盖忠则只是诚实质便有损文就质之意矣
  曾子言仁人此义宜此只就孝上说孟子言仁之实义之实则兼孝悌而言程子言此虽只是一理然须分别得出是亦理一而分殊之意大凡道理皆如此也此是说遗书第一卷中仁人此一叚
  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逹而逹人所谓以己及物仁也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己所谓推己及物恕也并行不悖一章甚善此君子所以不谓命也但尧舜孔子为䟽戚之异似未然此各是发明一事皆不以天而废人者然所谓人者是亦天而已矣此所以并行而不相悖也
  答程允夫
  读苏氏书爱其议论不为空言窃敬慕焉
  苏氏议论切近事情固有可喜处然亦谲矣至于衒浮华而忘本实贵通逹而贱名检此其为害又不但空言而已然则其所谓可喜者考其要归恐亦未免于空言也
  为学之道戛戛乎难哉
  为学之道至简至易但患不知其方而溺心于浅近无用之地则反见其难耳
  颍滨浩然一叚未知所去取
  反复读孟子此章则苏氏之失自见
  孟子集觧先录要切处一二事如论飬气之类
  孟子集觧虽已具槀然尚多所疑无人商㩁此二义尤难明岂敢轻为之说而妄以示人乎来书谓此二义为甚切处固然然学者当自博而约自易而难自近而远自下而高乃得其序今舍七篇而直欲论此是躐等也为学之序不当如此而来书指顾须索气象轻肆其病尤大
  穷理之要不必深求先儒所谓行得即是者此最至论若论虽高而不可行失之迂且矫此所谓过犹不及其为失中一也
  穷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语有大病殊骇闻听行得即是固为至论然穷理不深则安知所行之可否哉宰予以短䘮为安是以不可为可也子路以正名为迂是以可为不可也彼亲见圣人日闻善诱犹有是失况于馀人恐不但如此而已穷理既明则理之所在动必由之无论高而不可行之理但世俗以苟且浅近之见谓之不可行耳如行不由径固世俗之所谓迂不行私谒固世俗之所谓矫又岂知理之所在言之虽若甚高而未尝不可行哉理之所在即是中道惟穷之不深则无所凖则而有过不及之患未有穷理既深而反有此患也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盖惟如此然后可以应务未至于此则凡所作为皆出于私意之凿冥行而已虽使或中君子不贵也
  前所论苏颍滨正以其行事为可法耳
  苏黄门谓之近世名卿则可前书以颜子方之仆不得不论也今此所论又以为行事可法本朝人物最盛行事可法者甚众不但苏公而已大抵学者贵扵知道苏公早拾苏张之绪馀晚醉佛老之糟粕谓之知道可乎古史中论黄帝尧舜禹益子路管仲曾子子思孟子老耼之属皆不中理未易槩举但其辨足以文之世之学者穷理不深因为所眩耳仆数年前亦尝惑焉近岁始觉其谬
  所谓行事者内以处已外以应物内外俱尽乃可无悔古人所贵于时中者此也不然得于己而失于物是亦独行而已矣
  处已接物内外无二道也得于己而失于物者无之故凡失于物者皆未得于己者也然得谓得此理失谓失此理非世俗所谓得失也若世俗所谓得失者则非君子所当论矣时中之说亦未易言若如来谕则是安常习故同流合污小人无忌惮之中庸后汉之胡广是也岂所谓时中者哉大抵俗学多为此说以开苟且放肆之地而为苏学者为尤甚盖其源流如此其误后学多矣
  答程允夫
  所示诗文笔力甚快书中所云则未敢闻命别纸条析以往试熟看数过当自见得大抵自道学不明千有馀年为士者习于耳目见闻之陋所识所趣不过如此如欲为文章之士而已则以吾弟之才少加勉励自应不在人后但不当妄谈义理徒取诮于识者若果有意扵古人之学则如所示皆未得其门而入者要须把作一件大事深思力究厚养力行然后可议耳但恐浮艶之词染习已深未能勇决弃彼而取此则非仆之所敢知也
  答程允夫
  熹承寄示前书所谕皆未中理不得不相晓来书谓熹之言乃论苏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论乃得苏氏之精者此在吾弟必更有说然熹则以为道一而已正则表里皆正谲则表里皆谲岂可以析精粗为二致此正不知道之过也又谓洗垢索瘢则孟子以下皆有可论此非独不见苏氏之失又并孟子而不知也夫苏氏之失著矣知道愈明见之愈切虽欲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耶若孟子则如青天白日无垢可洗无瘢可索今欲掩苏氏之疵而援以为比岂不适所以彰之耶黄门比之乃兄似稍简静然谓简静为有道则与子张之指清忠为仁何以异第深考孔子所答之意则知简静之与有道盖有间矣况苏公虽名简静而实阴险元祐末年规取相位力引小人杨畏使倾范忠宣公而以己代之既不效矣则诵其弹文于坐以动范公此岂有道君子所为哉此非熹之言前辈固已笔之于书矣吾弟乃谓其躬行不后二程何其考之不详而言之之易也二程之学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于佛老及其反求而得诸六经也则岂固以佛老为是哉如苏氏之学则方其年少气豪固尝妄抵禅学如大悲阁中和院等记可见矣及其中岁流落不偶郁郁失志然后匍匐而归焉始终迷惑进退无据以比程氏正杨子先病后瘳先瘳后病之说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又谓程氏于佛老之言皆阳抑而阴用之夫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程氏之学以诚为宗今乃阴窃异端之说而公排之以盖其迹不亦盗憎主人之意乎必若是言则所谓诚者安在而吾弟之所以敬仰之意果何谓也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权臣䟦扈借资以取重于天下岂真尊主者哉若儒者论道而以是为心则亦非真尊六经者此其心术之间反复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万里之远方且自为邪说诐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于己也凡此皆苏氏心术之蔽故其吐辞立论出于此者十而八九吾弟读之爱其文辞之工而不察其义理之悖日往月来遂与之化如入鲍鱼之肆久则不闻其臭矣而此道之传无声色臭味之可娱非若侈丽闳衍之辞纵横捭阖之辨有以昡世俗之耳目而蛊其心自非真能洗心涤虑以入其中真积力久卓然自见道体之不二不容复有毫发邪妄杂扵其间则岂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夫之口哉故伊川之为明道墓表曰学者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盖为此也然世衰道微邪伪交炽士溺于见闻之陋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伪判然有归则学者将何所适从以知所向况欲望其至之乎此熹之所不得不为吾弟极言而忘其僭越之罪也程氏书布在天下所至有之此间所有不过是耳谩寄大全集一本龟山语录一本去大全中有他人之文目录中已题出矣恐已自有之如未有且留看夏中寄来未晚也程氏高弟尹公尝谓易传乃夫子自著欲知其道者求之于此足矣不必傍观他书盖语录或有他人所记未必尽得先生意也又言先生践履尽一部易其作传只是因而写成此言尤有味试更思之若信得及试用年岁之功屏去杂学致精于此自当有得始知前日所谓苏程之室者无以异于杂薰莸冰炭于一器之中欲其芳洁而不污盖亦难矣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但其词意矜豪谲诡亦若非知道君子所欲闻是以平日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往往不能终帙而罢非故欲绝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晓然则彼醉于其说者欲入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也哉亦无怪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苏程固尝同朝程子之去苏公嗾孔文仲龁而去之也使其道果同如吾弟之所论则虽异世亦且神交岂至若是之戾耶文仲为苏所嗾初不自知晚乃大觉愤闷呕血以至于死见于吕正献公之遗书尚可考也吾弟未之见耳因笔及此似伤直矣然不直则道不见吾弟察之幸甚
  答程允夫
  仁者天理也理之所发莫不有自然之节中其节则有自然之和此礼乐之所自出也人而不仁灭天理夫何有于礼乐
  此说甚善但仁天理也此句更当消详不可只如此说过
  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鬼神者造化之妙用礼乐者人心之妙用
  此说亦善
  礼之用和为贵礼之用以和为贵也和如和羮可否相济先王制礼所以节人情抑其太过而济其不及也若知和而和则有所偏胜如以水济水谁能食之中庸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知和而和则不中节矣
  以和对同则和字中已有礼字意思以和对礼则二者又不可不分恐不必引和羮相济之说
  政者法度也法度非刑不立故欲以政道民者必以刑齐民德者义理也义理非礼不行故欲以德道民者必以礼齐民二者之决而王伯分矣人君于此不可不审此一正君而国定之机也
  此说亦善然先王非无政刑也但不专恃以为治耳孔氏之门虽所学者有浅深然皆以诚实不欺为主子曰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教之以诚也若未得谓得未证为证是谓自欺如此人者其本已差安可与入道樊迟问智孔子既告之矣又质之子夏反复不知己不敢以不知为知也凡此皆为学用力处
  此说亦善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谄于鬼则于人可知矣
  推说则如此亦可但本文谄字止谓谄于鬼神耳自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至季氏旅于㤗山五叚皆圣人欲救天理于将灭故其言哀痛激切与春秋同意
  此说亦善
  夏殷之礼杞宋固不足征然使圣人得时得位有所制作虽无所征而可以义起者亦必将有以处之为是言者恐后生以私意妄议先王之典礼耳
  夏殷之礼夫子固尝讲之但杞宋衰微无所考以证吾言耳若得时有作当以义起者固必有以处之但此言之发非谓后生妄议而云耳
  身有死生而性无死生故鬼神之情人之情也
  死生鬼神之理非穷理之至未易及如此所论恐堕于释氏之说性固无死生然性字须子细理会不可将精神知觉做性字看也
  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䘮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宽敬哀皆其本也圣人观人必观其本实不足而文有馀者皆不足以入道
  此说得之
  心有所知觉则明明则公故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仁者固有知觉然以知觉为仁则不可更请合仁义礼智四字思惟就中识得仁字乃佳
  一念之善则恶消矣一念之恶则善消矣故曰苟志于仁无恶也又曰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此意亦是然语太轻率似是习气之病更当警察疗治也
  行不由道而得富贵是侥幸也其可苟处乎行不由道而得贫贱是当然也其可苟去乎然则君子处贫贱富贵之际视我之所行如何耳行无愧于道去贫贱而处富贵可也故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当以不以其道为一句得之为一句先生批如此说则其字无下落恐不成文理也
  此章只合依先儒说有得富贵之道有得贫贱之道为是张子韶云此言君子审富贵而安贫贱亦甚简当朝闻道夕死可矣天下之事惟死生之际不可以容伪非实有所悟者临死生未尝不乱闻道之士原始反终知生之所自来故知死之所自去生死去就之理了然于心无毫发疑碍故其临死生也如昼夜如梦觉以为理之常然惟恐不得正而毙耳何乱之有学至于此然后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
  此又杂于释氏之说更当以二程先生说此处熟味而深求之知吾儒之所谓道者与释氏迥然不同则知朝闻夕死之说也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君子安于德义如小人安于居处君子安于法度如小人之安于惠利心之所安一也所以用其心不同耳
  此苏氏说之精者亦可取也
  放于利而行多怨利与害为对利于己必害于人利于人必害于己害于己则我怨害于人则人怨是利者怨之府也君子循理而行理之所在非无利害也而其为利害也公故人不得而怨人且不得而怨而况于己乎
  此说得之
  德不孤中德也中必有邻夫子之道至今天下宗之非有邻乎
  此说非是
  心本仁违之则不仁颜子三月不违仁不违此心也
  熟味圣人语意似不如此然则何以不言回也其身三月不违心乎
  凡人有得于此必有乐于此方其乐于此也寝可忘也食可废也盖莫能语人以其所以然者唯以心体之乃可自见周濓溪尝使二程先生求颜子所乐者何事而先生亦谓颜子不改其乐其字有味又云使颜子乐道则不为颜子夫颜子舍道亦何所乐然先生不欲学者作如是见者正恐人心有所繋则虽以道为乐亦犹物也须要与道为一乃可言乐不然我自我道自道与外物何异也须自体会乃得之
  此只是赞咏得一个乐字未尝正当说著圣贤乐处更宜于著实处求之
  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以飬其心无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心而发所施各得其当是之谓义此与中庸言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相表里中庸言理易言学
  此说是也
  圣言其所行智言其所知圣智两尽孔子是也若伯夷伊尹柳下惠者其力皆足以行圣人之事而其知不逮孔子故惟能于清和任处知之尽行之至而其他容有所未周然亦谓之圣者以其于此三者已臻其极虽使孔子处之亦不过如此故也前辈言人固有力行而不知道者若三子非不知道知之有所未周耳知之未周故伯夷于清则中已于仕于和未必中也伊尹柳下惠于任于和则中而于清未必中也易大传论智常与神相配而中庸称舜亦以大智目之则智之为言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于此
  此说亦是但易大传以下不必如此说智有浅深若孔子之金声则智之极而无所不周者也学者则随其知之所及而为大小耳岂可槩以为天下之至神乎学道者始于知之终于行之犹作乐者始以金奏终以玉节也孟子之意特取其终始言之不必于金玉上求其义
  此说亦是但孟子正取金玉以明始终智圣之义盖金声有洪纤而玉声则首尾纯一故也
  不动心一也所养有厚薄所见有正否则所至有浅深观曾子子夏子路孟子告子北宫黝孟施舍之议论趋操则可见矣
  此章之说更须子细玩索不可如此草草说过
  郭立之以不动心处已以扩充之学教人与王介父以高明中庸之学析为二致何以异
  郭立之议论不可晓多类此尹和靖言其自党论起不复登程氏之门伊川没亦不吊祭则其所得可知矣此论未理会析为二致止恐其所谓不动心者未必孟子之不动心也
  答程允夫
  去东走湖湘讲论之益不少然此事须是自做工夫于日用间行住坐卧处方自有见处然后从此操存以至于极方为已物尔敬夫所见超诣卓然非所可及近文甚多未暇录且令写此一铭去此尤胜他文也密院阙期尚远野性难驯恐不堪复作吏然亦姑任之不能预以为忧耳所示语孟诸说深见日来进学之力别纸一一答去更且加意如此探讨不已当有得耳丁宁叶仁来时去取书恐更有商量处一一示及孤陋无所用心惟得朋友讲论则欣然终日千万有以慰此怀也可欲之谓善此句㝷常如何看因来谕及龟山易传传出时已缺乾坤只有草稿数叚不甚完备繋辞三四叚不绝笔亦不成书此有写本谩附去然细看亦不甚满人意不若程传之厌饫充足潘子淳书顷亦见之盖杂佛老而言之者亦不必观向所论苏学之蔽吾弟相信未及今竟以为如何他时于已学上有见处此等自然冰消瓦觧无立脚处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真不虚语正蒙已领近泉州刊行程氏遗书及二先生语录此间所录旦夕得本首当奉寄也此学寂寥士友不肯信向吾弟幸有其志又有其才每一得书为之增气更愿专一工夫期以数年当有用力处如艮斋铭便是做工夫底节次近日相与考证古圣所传门庭建立此个宗旨相与守之吾弟试熟味之有疑却望示谕秋试得失当已决早了此一事亦佳然是有命焉亦不足深留意也
  答程允夫
  可欲之说甚善但云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矣乎此语却未安盖只可欲者便是纯粹至善自然发见之端学者正要于此识得而扩充之耳若云可者欲之则已是扩充之事非善所以得名之意也又谓能持敬则欲自寡此语甚当但纯尾之意以为须先有所见方有下手用心处则又未然夫持敬用功处伊川言之详矣只云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又云但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处不待先有所见而后能也须是如此方能穷理而有所见惟其有所见则可欲之㡬了然在目自然乐于从事欲罢不能而其敬日跻矣伊川又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考之圣贤之言如此类者亦众是知圣门之学别无要妙彻头彻尾只是个敬字而已又承苦于妄念而有意于释氏之学此正是元不曾实下持敬工夫之故若能持敬以穷理则天理自明人欲自消而彼之邪妄将不攻而自破矣至于鸢飞鱼跃之问则非他人言语之所能与亦请只于此用力自当见得盖子思言君子之道费而隐以至于天下莫能载莫能破因举此两句以形容天理流行之妙明道上蔡言之已详想非有所不觧正是信不及耳欲信得及舍持敬穷理则何以哉所示宗𣲖不知何人为之昔子贡方人而孔子自谓不暇盖以学问之道为有急乎此者故也使此人而知此理则宜亦有所不暇矣无见于此则又何所依据而轻议此道之传乎若云只据文字所传则其中差互丛杂亦不可胜道今亦未暇泛论且以耳目所及与前辈所尝论者言之图内游定夫所传四人熹识其三皆未尝见游公而三公皆师潘子醇亦不云其出游公之门也此殆见游公与四人者皆建人而妄意其为师弟子耳至于张子韶喻子才之徒虽云亲见龟山然其言论风旨规摹气象自与龟山大不相似胡文定公盖尝深辟之而熹载其说于程氏遗书之后试深考之则世之以此学自名者其真伪皆可核矣胡公答仲并语切中近时学者膏盲之病尤可发深省也三年无改只是说孝子之心如此非指事而言也存得此心则虽或不得已而改焉亦无害其为孝矣元祐之于熙丰固有所谓不得已者然未知当时诸公之心如何若苏公野花啼鸟之句得无亦有幸祸之心耶
  答程允夫
  亦足以发
  颜子所闻入耳著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则足以发明夫子之言矣
  忠恕诚仁之别
  诚字以心之全体而言忠字以其应事接物而言此义理之本名也若曾子之言忠恕则是圣人之事故其忠与诚恕与仁得通言之恕本以推已及物得名在圣人则为以己及物矣侯氏说未尝误万物者诚有病
  有德者必有言有仁者必有勇洵窃谓有德者未必有言然因事而言则言之中理可必也仁者未必有勇然义所当为则为之必力可必也故皆曰必有
  有德者未必以能言称仁者未必以勇著然云 云以下各如所说
  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不议谓不得与闻国政非谓禁之使勿言也如阳虎之流以庶人而与国政者也
  恐不如此阳虎馈豚于孔子盖以大夫自处非庶人也苏说之误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洵窃谓四时行百物生皆天命之流行其理甚著不待言而后明圣人之道亦犹是也行止语默无非道者不为言之有无而损益也有言乃不得已为学者发耳明道先生言若于此上看得破便信是会禅亦非为此语中有禅盖言圣人之道坦然明白但于此见得分明则道在是矣不必参禅以求之也
  如此辨别甚善近世甚有病此言者每以此意晓之然不能如是之快也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洵窃谓仕优而不学则无以进德学优而不仕则无以及物仕优而不学固无足议者学优而不仕亦非圣人之中道也故二者皆非也仕优而不学如原伯鲁之不说学是也学优而不仕如荷蓧丈人之流是也子夏之言似为时而发其言虽反复相因而各有所指或以为仕而有馀则又学学而有馀则又仕如此则其序当云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今反之则知非相因之辞也不知此说是否
  此说亦佳旧亦尝疑两句次序颠倒今云各有所指甚佳
  遗书载司马温公尝问伊川先生欲除一人为给事中云 云洵窃谓若以公言之何嫌之足避岂先生于此亦未能自信邪
  前贤语默之节更宜详味吾辈只为不理会此等处故多悔吝耳近正有一二事可悔忽读此问为之矍然上蔡语录中有真我之语洵窃谓不必如此立论恐启后人好奇之弊盖毋我之我与我所固有之我字同义异本自分明只下一真字便似生事二程先生议论不如此上蔡之学所造固深此亦似是其小疵也
  答程允夫
  龟山曰宰我问三年之䘮非不知其为薄也只为有疑故不敢隐于孔子只此无隐便是圣人作处
  龟山之意当是如此然圣人之无隐与宰我之无隐亦当识其异处
  伊川舟行遇风端坐不为之变自以为诚敬之力烈风雷雨而舜不迷错其亦诚敬之力欤
  舜之不迷此恐不足以言之
  善为说辞则于德行或有所未至善言德行则所言皆其自已分上事也
  此说得之
  善与人同以己之善推而与人同为之也舍己从人乐取诸人以为善以人之善为己之善也
  此说亦善
  贤贤事父母事君与朋友交此四者皆能若子夏之言可以言学矣然犹有虽曰未学之语若犹赖乎学者盖虽能如是而不知其所以能如是者从何而来则所谓行之而不著习矣而不察者也
  此句意思未见下落请详言之方可议其得失也羞恶之心义之端故人不可使之无廉耻无廉耻则无以起其好义之心若之何而可化圣人之于民必使之有耻且格者此也
  人自是不可无耻不必引羞恶好义为言也
  知敬亲者其色必恭知爱亲者其色必和此皆诚实之发见不可以伪为故子夏问孝孔子答之以色难
  据下文恐是言承顺父母之色为难然此说亦好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君子循理之所在周流天地之间无不可者其亲之也理之所当亲也其远之也理之所当远也何比之有
  尊贤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此之谓周溺爱徇私党同伐异此之谓比周周遍也比偏比也不必言周流天地之间
  谢上蔡曰慎言其馀慎行其馀皆有深意惟近思者可以得之盖言行有丝毫不慎则于理有丝毫之失则与天地不相似矣
  慎言其馀慎行其馀藉用白茅之意似此推言于理不害然恐未遽说到此也
  小人之陵上其初盖微僣其礼之末节而已及充其僭礼之心遂至于弑父弑君此皆生于忍也故孔子谓李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敢僭其礼便是有无君父之心
  人有中虽不然而能勉彊于其外者君子当求之于其中中者诚也外者伪也故父在当观其事父之志行者行其志而有成者也父没则人子所以事父之大节始终可观矣故父没当观其事父之行事父之行既已终始无愧而于三年之间又能不失其平日所以事父之道非孝矣乎
  此说甚好然文义似未安
  敏于事如必有事焉之事当为即为不失其㡬也
  事只是所行之事必有事焉不知寻常如何说请详论之乃见所指之意大抵说经以彼明此固为简便然或失其本意则彼此皆不分明所以贵于详说也
  子贡曰贫而无谄至告诸往而知来者此为学之法也亦可以见圣贤悟入深浅处凡穷理自有极致观圣人如此发明子贡则可见矣
  此章论进学之实效非论悟入深浅也悟入两字既是释氏语便觉气象入此不得大学所谓致知格物者非悟入之谓
  死生一理也死而为鬼犹生而为人也但有去来幽显之异耳如一昼一夜晦明虽异而天理未尝变也
  死者去而不来其不变者只是理非有一物常在而不变也更思之
  子闻之曰是礼也三字可以见圣人气象宏大后世诸子所不及也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与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皆圣人教人读诗之法
  此类言之大略不晓所主之意恐其间有差或致千里之缪也
  见实理是为智得实理是为仁
  惟仁者能得是理而以得实为仁则仁之名义隐矣而以得实下疑当有理字
  理之至实而不可易者莫如仁义礼智信非仁不成如孝弟礼乐恭宽信敏惠皆仁之用也
  此数句亦未见下落
  学者须先有所立故孔子三十而立又曰患所以立然则若何而能立曰穷理以明道则知所立矣
  立是操存践履之效所说非是患所以立承不患无位而言盖曰患无以立乎其位云尔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如诸葛孔明草庐中对先主论曹孙利害其后辅蜀抗魏吴其言无一不酬者盖古人无侈心故无侈言如此
  所引事不相类
  刘器之问诚之目于温公曰当自不妄语入此易所谓修辞立其诚也
  近之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长之可妻以其平昔之行也非以无罪䧟于缧绁为可妻也
  虽尝陷于缧绁而非其罪则其平昔之行可知
  吾斯之未能信言我于此事犹未到不疑之地岂敢莅官临政发之于用乎
  此事是何事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孔子以此问子贡则子贡之才亦颜曾之亚然其所以不及二子者正在于以见闻为学孔子未欲以见闻外事与之故姑云吾与女弗如他日乃警之曰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道非多学所能识则闻一知十亦非所以为颜子
  子贡言闻一知二知十乃语知非语闻也见闻之外复谓何事请更言之
  忠与清皆仁之用有觉于中忠清皆仁无觉于中仁皆忠清
  以觉为仁近年语学之大病如此四句尤为乖戾盖若如此则仁又与觉为二而又在其下矣
  又敬不违非从父之令谓事亲以礼无违于礼也所谓起敬起孝
  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则不得已而从父之令者有矣劳而不怨则所谓悦则复諌不敢疾怨也若不从而遂违之则父子或至相夷矣
  居简而行简则有志大略小之患以之临事必有怠忽不举之处居敬而行简则心一于敬不以事之大小而此敬有所损益也以之临事必简而尽
  居敬则明烛事㡬而无私意之扰故其行必简
  为仁固难欤曰孔子不以易启人之忽心亦不以难启人之怠心故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又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仁固不远然不欲则不至仁固难为之则无难
  致知以明之持敬以养之此学之要也不致知则难于持敬不持敬亦无以致知
  二者交相为用固如此然亦当各致其力不可恃此而责彼也
  丘之祷久矣圣人与天地合其德与鬼神合其吉凶我即天地鬼神天地鬼神即我何祷之有
  自他人言之谓圣人如此可也圣人之心岂以此而自居耶细味丘之祷也久矣一句语意深厚圣人气象与天人之分自求多福之意皆可见
  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此圣人之事也非与天同量者不能颜子所以未逹一间者正在此故第曰尝从事于斯非谓已能尔也
  此正是颜子事若圣人则无如此之迹有如此说处便有合内外之意如舜善与人同舍己从人好察迩言用中于民必兼言之惟颜子行而未成故其事止于如此耳
  子绝四盖以此教人也故曰毋毋者戒之之辞
  毋史记作无当以无为正
  未见其止也学必止于中而止非息也于中止行耳百尺竿头犹须进步岂有止法乎
  据上下章止字皆但为止息之意学止于中乃止其所之止非止息之意字同用异各审其所施竿头进步狂妄之言非长于譬喻者
  四科乃述论语者记孔氏门人之盛如此非孔子之言故皆字而不名与上文不当相属或曰论语之书出于曾子有子之门人然则二子不在品题之列者岂非门人尊师之意欤
  四科皆从于陈蔡者故记者因夫子不及门之叹而列之
  君子之道本末一致洒扫应对之中性与天道存焉行之而著习之而察则至矣孰谓此本也宜先而可传此末也宜后而可倦哉譬诸草木其始植也为之区别而已灌溉之长养之自芽蘖以至华实莫不有序岂可诬也然学者多慕远而忽近告之以性与天道则以为当先而传教之以洒扫应对则以为当后而倦焉躐等陵节相欺以为高学之不成常必有此惟圣人下学上逹有始有卒故自志学充而至于从心不逾矩自可欲之善充而至于不可知之神莫不有序而其成也不可御焉观孟子谓徐行后长者为尧舜之孝悌则洒扫应对进退之际苟行著而习察焉乌有不可至于圣者
  子夏言我非以洒扫应对为先而传之非以性命天道为后而倦教但道理自有大小之殊不可诬人以其所未至惟圣人然后有始有卒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耳二先生之说亦是如此但学者不察一例大言无本末精粗之辨反使此叚意指都无归宿须知理则一致而其教不可阙其序不可紊耳盖惟其理之一致是以其教不可阙其序不可紊也更细思之
  笃实也学当论其实论其实则与君子者乎与色庄者乎君子有实者也色庄无实者也
  得之
  克己之道笃敬致知而已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笃敬也所以知其为非礼者致知也
  克己乃笃行之事固资知识之功然以此言之却似不切只合且就操存持养处说方见用力切要处
  言顾行行顾言故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中庸曰力行近乎仁论语司马牛问仁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答司马牛之意更宜思之
  质直而好义则能修身察言而观色则能知人内能修身外能知人而又持之以谦此盛德之士也虽欲不逹得乎此与禄在其中同意名实相称之谓逹有名无实之谓闻察言观色如孟子所谓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孔子所言三句皆诚实退让之事能如此则不期逹而自逹矣非谓能修身知人而持之以谦也说知人犹远正意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凡不教而杀不戒视成慢令致期皆无以先之也既有以先之又当有以劳之帝尧曰劳之来之凡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皆劳之之谓也此尧舜之政也其要在力行耳故复告之以无倦
  先之谓以身率之劳之谓以恩抚之二者苟无诚心久必倦矣故请益则曰无倦而已
  簿书期会各有司存然后吾得以留意教化之事故曰先有司
  先有司然后纲纪立而责有所归
  答程允夫
  张子曰天性在人犹水性之在冰凝释虽异其为物一也观张子之意似谓水凝而为冰一凝一释而水之性未尝动气聚而为人一聚一散而人之性未尝动此所以以冰喻人以水性喻天性也然极其说恐未免流于释氏兄长以为如何
  程子以为横渠之言诚有过者正谓此等发耳观孔子子思孟子论性似皆不如此康节云性者道之形体也心者性之郛郭也身者心之区宇也物者身之舟车也鬼神之理某向尝蒙指示大意云气之来者为神往者为鬼天地曰神曰祗气之来者也人曰鬼气之往者也此说与张子所谓物之始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反而游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之为鬼以其归也之意同近见兄长所著中庸说亦引此义张子所谓物者通言万物耶抑特指鬼神也若特指鬼神则所谓物者如易大传言精气为物之物尔若通言万物则上四句乃泛言凡物聚散始终之理如此而下四句始正言鬼神也精气为物向亦尝与季通讲此渠云精气为物者气聚而为人也游魂为变者气散而为鬼神也此说如何更望详赐批教
  易大传所谓物张子所论物皆指万物而言但其所以为此物者皆阴阳之聚散耳故鬼神之德体物而不可遗也所谓气散而为鬼神者非是
  答程允夫
  程子曰鬼神者天地之妙用造化之迹也凡气之往来聚散无非天地之用而鬼神尤其妙者也然既已动于气见于用矣是形而下者也故曰造化之迹吕氏曰万物之莫不有是气气也者神之盛也莫不有是魄魄也者鬼之盛也故人亦鬼神之会尔中庸说曰鬼神之为德虽不可以耳目见闻接然万物之聚散始终无非二气之屈伸往来者是鬼神之德为物之体而无物能遗弃之者也向按此二说则张子所谓物之始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返而游散乃泛言万物聚散始终之理如此而鬼神者亦物之一尔但其德在物之中为尤盛故为物之体而莫有能遗之者人亦物之一也其敛散终始亦二气之屈伸往来与鬼神同故吕氏曰人亦鬼神之会耳然则非特人也凡天地之间禽兽草木之聚散始终其理皆如此也其理一而其得于气者有隐显偏正厚薄之不同兹其所以有鬼神人物之异欤谢氏曰鬼神是天地妙用流行充塞触目皆是欲其有则有欲其无则无鬼神气也人心之动亦气也以气感气故能相为有无吕氏曰鬼神周流天地之间无所不在虽寂然不动然因感而必通即此意也
  详此两叚皆是人物鬼神各为一物是殆见庙中泥塑鬼神耳吕氏所谓人亦鬼神之会者甚精更详细推之
  答程允夫
  太极觧义以太极之动为诚之通丽乎阳而继之者善属焉静为诚之复丽乎阴而成之者性属焉其说本乎通书而或者犹疑周子之言本无分隶之意阳善阴恶又以类分又曰中也仁也感也所谓阳也极之用所以行也正也义也寂也所谓阴也极之体所以立也或者疑如此分配恐学者因之或渐至于支离穿凿不审如何
  此二义但虚心味之久当自见若以先入为主则辩说纷拏无时可通矣
  仁义中正洵窃谓仁义指实德而言中正指体叚而言然常疑性之德有四端而圣贤多独举仁义不及礼智何也
  中正即是礼智
  觧义曰程氏之言性与天道多出此图然卒未尝明以此图示人者疑当时未有能受之者也是则然矣然今乃遽为之说以传之是岂先生之意耶
  当时此书未行故可隐今日流布已广若不说之却令学者枉生疑惑故不得已而为之说尔
  濂溪作太极图发明道化之原横渠作西铭掲示进为之方然二先生之学不知所造为孰深
  此未易窥测然亦非学者所当轻议也
  程子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无妄是圣人之诚不欺是学者之诚如何
  程子此叚似是名理之言不为人之等差而发也近思录载横渠论气二章其说与太极图动静阴阳之说相出入然横渠立论不一而足似不若周子之言有本末次第也
  横渠论气与西铭太极各是发明一事不可以此而废彼其优劣亦不当轻议也
  程子曰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所谓事实者岂非是当行可行底事耶然未可谓自然者岂以其犹有思焉而得之欤
  大槩如此更翫味之
  所教学者看精义说甚善然窃以为学者须先从师友讲贯粗识梗槩然后如此用工不然恐眩于众说之异同也
  此乃惮烦欲速之论非所敢闻然亦非独此书为然若果有志无书不可读但能剖析精微翫味久熟则众说之异同自不能眩而反为吾磨砺之资矣
  答程允夫
  昨来疑义久不奉报然后来长进又见得前说之是非也每与吾弟讲论觉得吾弟明敏看文字不费力见得道理容易分明但以少却玩味践履功夫故此道理虽看得相似分明却与自家身心无干渉所以滋味不长久才过了便休反不如迟钝之人多费功夫方看得出者意思却久远此是本原上一大病非一词一义之失也记得向在高沙因吾弟说觉得如此讲论都无个归宿处曾奉答云讲了便将来践履即有归宿此语似有味更告思之草此为报不能多及馀惟力学自爱
  答程允夫
  版籍固所职然势有所压而不得为则亦无可奈何潘宪却要理会事俟出入少定试更白之咸能相听亦百里之幸也版籍分明自是县道理财之急务今人只见重疉催税之利而不察乡吏隐瞒之害故不肯整理此是上下俱落在厮儿计中甚可叹也石鼓之役意思甚好但恐择之却难处耳魏公好佛敬夫无如之何此正明道先生所谓今之入人因其高明所以为害尤甚不知这些邪见是坏却世间多少好人破却世间多少好事也诚字得力甚善然知之亦已晚矣凡百就实事上更着力为佳
  答黄子厚
  知读精义有得尤以为喜大指固不出二先生之说然并观博考见其浅深疏密于毫厘之间尤能发人意思使人益信二先生之说不可易也忠信只是一事但自我而观谓之忠自彼而观谓之信此先生所以有尽已为忠尽物为信之论也鄙意如此试思之然否却见谕登山之兴前日失之于跬步之间今复冒暑而往则有所不能矣或恐欲㝷旧约即请见过却议行计也伯恭甚爱上岚山水前日经行适值风雨尤快心目也




  考异
  程允夫问答 此其心迹之间迹一作术
  此句更索消详索一作当
  至于鸢飞鱼跃之问问一作间
  理之至实理一作道










  晦庵集卷四十一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祐,晦庵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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