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晩悟先生文集 (申达道)/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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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晩悟先生文集
卷之七
作者:申达道
1927年
卷八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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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问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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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五月。与弟悦道。诣南山。先生命驾于一善之元堂有日。遂转拜焉。先生出视所著易学图说。因教曰今人开口便说理气。诸贤知理气分合之妙乎。达道对曰理非别件物事。只为此气之中而在此气之所以然。合便混沦。而自不相杂。亦不相离。既知其不相离。又知其不相杂。庶不悖于分合之义乎。先生曰古之圣贤。既罕言理气。又未尝分言理气。盖析以分之者。名目之设也。合为一体者。理气之常也。若因其名目之分。而遂以为界别相对之物。则理气便各自为本。双立幷行于宇宙之间耳。理岂得为气之理。气何得为理之气哉。悦道曰诚如所教。天下无无气之理。亦无无理之气。直所谓二而一一而二者也。先生曰然。

壬戌十一月。拜先生于南山。悦道偕。留侍三日。讲心经。悦道问曰朱子以四端为理之发。七情为气之发。其所为说。各有地头。不可混而同之。比而合之否。先生答曰四端自是性触便感。不犯私伪。故以理为所发之主。七情或涉私伪。不能纯善。故以气为所发之主。然七情固莫非四德之用。而四端亦非外七情而别自为端者也。以四端言之。恻隐即七情之爱与哀也。羞恶即七情之怒与恶也。辞让施于喜怒哀乐爱恶之际。是非别于顺逆轻重之境。则其于七情之外。别有所谓四端乎。以七情言之。哀爱欲是仁之发也。怒与恶是义之发也。喜与乐是礼之发也。七者随事随物。感应各当。是智之发也。其于四端之外。又有所谓七情乎。达道进曰四端之发。非不资于气。而理有以主张。七情之发。非无与于理。而气有以用事。就其所重而分别言之者。以其所从来。各有根柢苗脉。故朱子曰七情不可分配四端。恐不必牵引配合而强为一说也。先生曰朱子不可分配之说。盖以四端感出纯善。七情或涉私伪而言之。然其释中和之义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则性也。性之发为情则孟子岂外七情而言四端乎。特就七情中举其直从本然之性者而名之曰四端。苟能精究而熟察之。则四端实不外乎七情之中矣。

庚申春。与悦道往哭寒冈先生丧次。归路谒先生于南山。达道禀问圣人不制师服。但使申心丧之制。近世退溪先生之丧。禹秋渊诸贤。但以布笠缟带终三年。今日寒冈门下之服似过重。未知如何。先生答曰孔门弟子吊服加麻。乃是师服。门下执弟子之礼者。固当如是。至于远方未及门之人。亦为白巾者。非礼矣。

壬戌春。与悦道谒先生于南山。是夕偕往不知岩留二日。讲近思录。达道禀问南秋江达可亲经二姓王之句何如。先生答曰吾东文献无征。秋江想未详而云尔。岂可以此而疑圃隐乎。仍问世传退斋先生与吉冶隐先生。携手同归云有诸。达道对曰先祖与冶隐先生为道义契。见丽季政乱。幷辔南下。先祖居尚州。冶隐居善山。世代已逖。今无所考证。然以胜览所载皎洁其身。能得行藏之道等语观之。传来之言。恐不虚矣。先生再三叹赏焉。右二条。又出懒斋拜门录。

榜谕境内文乙丑○判全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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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劝善惩恶。古之道也。人或有善而上不之劝。有恶而上不之惩。则善者以怠。恶者以肆。风俗不美。职由于斯。窃观本府衣冠文物之盛。黎庶邑居之繁。甲于南方。其间岂无忠信孝悌之人。亦岂无悖德乱常之类哉。古者教人之方。虽未能尽复于今。而略依蓝田遗制。开录于后。每月朔各面约正。以各里人善恶。报于都约正。都约正受之。于四孟朔会。询其虚实。各籍善恶。告于官司。以为勉励之地。则庶几相劝相规。偸风可转为厚风。今人何让于古人哉。都约正以下各自饬励。尽心举行。

告谕诸生文乙丑○判全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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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明伦善俗成就人才之方。专在于乡里之纠察。学校之导迪。而自夫世教衰。民不兴行。以儒为名者。无复探索根原敦励行检之志。屑屑较计于声名得失之场。所以破坏其心术者。不一而足。彼蚩氓贱隶。何所观感而知善之当为而必为。恶之不当为而不为哉。当职猥忝民社之寄。窃有慕古之意。谨依吕氏蓝田乡约及溪门所定罚目而略加增损。以通于今。第此件物事。必有本原工夫学问节度。然后庶几体用兼备。规模益广。遂取朱子白鹿洞规附其下。又各为节目十馀条。以补未尽之意。盖乡约非洞规。无以资讲习之益。洞规非乡约。无以致体验之实。二者相待而成。不可阙一。而如干条列。亦皆缀拾前辈緖论。非刱置己见也。惟我诸生。于前四条。敕厉而劝戒之。于后五教。讲明而力行之。直以无古今之异者。未始不可行为心。则以诸生天质之美。本府素厚之俗。何难于一变而至道哉。惟诸生勉之哉勉之哉。

乡约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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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推年位德业俱尊者一人为都约正。才学兼备者一人为直月。又于四面择置副约正及直月各一人。各里庶民中择谨厚者一人为里正。勤干者一人为色掌。专管劝谕纠捡之事。

一。都副约所。设于乡射堂及四面书塾。都会以四孟朔。面会以每月朔为之。

一。乡堂置都籍。四塾置面籍。列书约中人姓名。又各别置德业过失二籍。直月掌之。以为讲约时考据劝惩之地。

一。每月朔日。副约正各于其所管面内行月朔会。士人在籍者咸集。庶民则里正色掌外不必尽会。直月读约条一遍讫。凡善恶记籍。约正询于众。佥可然后乃行。

一。每四孟朔日。都约正引四副正以下大小诸员于乡射堂。为都约会。坐定行礼讫。直月中坐。抗声读约条一遍。副正推说其义。使人人皆得通晓。遂取四面记籍。其有善者众推之。有过者直月纠之。以进于都约正。都约正受之。询其实状于众。无异辞然后令直月书于籍。乃论奖罚。既毕。因仿乡饮酒仪。升降献酬。尽欢而罢。

一。四孟都会时。士人在籍者。各出白米五升。自官亦出若干物。付之乡堂。以备当日需用之资。月朔则赴会者各斋点心。务从简略。

一。乡约之法。已经诸先辈增损。其节目之纤悉。规橅之谨严如此。倘或有因缘凭借。擅作威福。或持官府得失。驯成倒置者。其扰小民害国政。诚如前辈之言。约中宁有是耶。有则切勿饶贷。

一。庶民之与士大夫。名分虽不同。而秉彝之天一也。岂可诿以蚩蠢。而不思所以同归于至善之域乎。其中有孝友实行人所共知者。自约所上其事于官。以为阐发激劝之地。

一。男女嫁娶。为正伦之始。虽至愚下贱。不可任情恣行。或有不待父母之命而私自相从者。特施重罚。

一。士庶家婚丧逾制。自有朝家禁令。若有过度者。纠戒论罚。

一。凡罚大者报官。笞二十以下。约正自断。论人不宜已甚。过失之在法前者。幷勿追。以开自新之路。

一。凡事必正己而后正人。都约正以下。各宜饬厉。以表率乡里。

学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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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极择德义学业众所推服者一人为都学究。若都约正乏人。兼带亦可。经明行修者四人为副学究。例兼副约正。分置乡校及四面书塾。以劝导抄选儒生。

一。广选境内士夫子弟及凡民俊秀者。年十五以上已冠者六十人。择其中饬行力学者二十人。升付乡校。馀四十人分属四塾。使之居斋肄业。抄外愿人者许。○自赍粮。

一。五所养士之费。不可专委于育英斋。自校院各所。随力添补。俾免斋供不赡。学业中辍之患。

一。各于斋生中。择定直月有司各一人。纠检儒生。收拾书册等事。直月掌之。出纳财谷。检饬供馈之节。有司主之。皆有记籍。递代时。都副学究亲捡传与。

一。五所有司。先计育英斋及校院一年所出财谷几何。次计都副学究及斋生一年供馈所入几何。纸笔灯油杂用所费几何。计朔分俵。务从简略。稍存赢馀。以备会讲及乡饮时需用之资。

一。诸生入斋之始。都副学究列书所管儒生姓名年齿。各名下注以某日始某书。读至某篇某章。逐朔报官。考捡勤慢。俾绝因循懈弛之渐。

一。各所皆置善恶二籍。其立志益笃勤学不怠者。书于善籍。敦奖之。如有向学不诚。违规作过者。学究戒谕之。同业规警之。亦书于籍。以俟自悔。其终不能改者。小则笞罚。大则报官黜斋。

一。学究躬行正道。以表率多士。诸生所读书。日课以督之。间五日通读。其听讲之际。不惟正其音释句读。以融贯文义。晓达一篇纲领为主。

一。每月朔望。府官诣黉堂。与都副学究。引诸生谒先圣。读学规讫。相与通读讲义。第其上中下三等而赏罚焉。融贯文义。晓达纲领者为上。句读分明。音响琅𤨿者次之。不通文义。悬空说过者为下。

一。八岁入学。自是先王遗制。而今于设施之初。猝难毕举。自四塾须先各抄附近子弟八岁以上。别修一籍。每月朔。随所读考讲。不通则略施笞罚。能通者报官论赏。俾存三代养蒙之本意。已上居斋规模

一。每日昧爽而兴。扫室堂整几案。盥栉衣冠。环立读学规一遍。待师长起寝。齐进参拜。仍行相揖礼。各就坐课业。

一。圣贤论学。必主于敬。穷理非敬则不能。践履非敬则不行。苟不主敬。百行万善。皆无由以立。

一。古人读书之法。以大学为先。语孟中庸次之。不可逾越。诸生先读四子。次及六经诸史。补之以心经近思录朱子书节要等书。而小学一书。实大学之基本。亦须时时诵习。毋失朱夫子兼补之意。

一。学者读书。须要敛身正坐。专心致志。字逆句探。期于通贯精熟而后已。又于日课之外。寻温前所读书。毋至遗忘。

一。读书之际。非因文义讲究。切勿相顾闲谈。以致彼此妨课。

一。读书之暇。或习写或抄录。皆要楷正。时或游泳园皋。畅发神气。夜间亦必有所事。不可暂刻放过。

一。师严然后道尊。朝夕必参拜。朔望必礼见。有事必禀。有疑必质。出入必告。其警勉之辞。虽没紧要处。且当一意遵奉。决不可道听涂说。

一。同学有兄弟之义。以德相劝。有过必规。务尽切偲之道。决不可骋辞逞气。交相戏谑。争长竞短。任加訾谤。

一。举业虽不可废。固非儒者所急。况今聚士讲学。非为举业设也。须知内外轻重之分。不患妨工而惟患夺志。得如程子之言然后方可谓明体适用之学。而庶免为干没利阱中人。

一。圣希天贤希圣。学者未到此境界。不可便谓事业已了。已上为学节度

江都日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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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正月十七日。关西伯尹暄驰启。奴贼本月十三日犯义州。十四日到定州。

十八日。闻贼已到嘉山。上引二品以上议守御之策。李贵以为临津多浅滩。必不可守。不如专意江都。李曙以为南汉亦险阻可守。三南军兵及都监炮手分二军。或守南汉。或入江都为宜。议颇矛盾。未决而罢。○擢张晩为都元帅兼都体使出征。李景奭以从事官。偕京忠全庆都兼察使李元翼,兼三道巡检使沈器远,赞恩使金起宗。

十九日。闻义州陷。十三日。奴贼由水门杀守吏。开门突入。府尹李莞殊死战。死者相当。贼执判官崔梦宽斩首西门外。仍向定州。四散焚掠。执美女脱老弱衣服。收丁壮剃头充伍。所过无不空虚。巡边使南以兴领三千兵马。赴援定州凌汉城。以军少驻博川。○两司启请以李曙领兵距塞临津不允。

二十日雨终日。尹暄驰启。贼七百骑向嘉山。馀屯定州。绾仓谷携妓作乐。南以兴与别将金完入守安州城。军势颇盛。但萨水冰合。无以遮绝云。○上引二品以上及三司多官议。上曰贼逼矣。为之奈何。昔红巾贼三日入松都矣。李贵起伏曰上教然矣。失今不避。不及必矣。莫如直入江都。群臣皆曰贵言是也。余进启曰大驾离都城一步则民皆散矣。无可为矣。愿殿下亟抄精锐。分据江津。亲御六辔。进驻坡州。以示先人有夺人之气。不宜先自摧缩以示弱也。且贼势甚急。凡有启箚。令勿书入。皆面陈焉。上顾问曰此为谁。翰林曰正言申达道也。大司谏李楘曰达道之言。固知不可从。然姑徐之何如。上默然。余仍伏御榻下久之。教曰第当更议处焉。○水原军四百名入卫。○辅德尹知敬疏请固守临津。即差知敬临津督战御史。只给炮手若干名。

二十一日。尹暄驰启凌汉山城陷。守将定州牧使金搢也。贼还屯定州。休兵一日。将直向京路云。○上决策向江都。从李贵之言也。命金尚容留都。李曙守南汉。大臣勋臣请世子分朝。上不许。累累陈达皆拒之。承旨李植因入侍启曰。殿下率三宫百官。一入江都。而贼兵塞江口。则上下凡百支供。非区区小岛所可办出。且诸道无所禀令。不无奸宄乘时窃发之患。尤可虑也。自上既不欲出离世子。宜依魏晋行台之制。令大臣率不紧百官。分住南汉。凡扈从散班幷付之行台。得专号令。东西策应。则江都省力而有掎角。四方有所系心矣。上沉吟良久答曰。此言郤有所见。出言于大臣。于是诸大臣请对曰自上有大臣分住南汉之教。臣等愿得世子分朝陪卫以行甚善。上曰行台之制亦善。何必分朝也。卿等勉为之。李元翼进曰行台之制。不行于我国。臣等安敢当此任乎。抚军监国。古或有之。请命世子出镇两湖或岭南。以系人心。上曰卿言至此。敢不勉从。但世子齿尚少。非卿无可托者。恐筋力有不堪耳。元翼曰殿下既命臣。臣虽耄矣。敢不效死以报。上曰卿许之以死。社稷之幸也。予暂入内宫。卿等退俟于阁门之外。元翼曰今左右者皆殿下之股肱心膂。当与此属谋国。而欲入内宫。岂与妇人谋之耶。上曰非然也。慈殿方动驾。驾发后当更议焉。日将午。上再御收群臣议。以全州为东宫驻箚之地。李元翼仍启曰分朝之初。当以收拾人心为主。使之简其陪从。约其驺率。以除沿路供亿之弊。上曰政予意也。元翼即请春坊卫司减半而行。上从之。亲点单子。春坊卫司只各四员。吏兵曹堂上各一员。大将中军各一员及炮射手一百名。当上入宫时。有人传东宫同慈殿发向江都。余谓延平君李贵曰东宫若已发向江都。分朝之计。必不谐矣。亟令兵曹发民遮道。俾不失机会宜矣。贵顾兵判李廷龟曰此言是也。○夕慈殿中殿出次黔川。庙社直向江都。○朝廷以参判张显光,副提学郑经世。差岭南左右道号召使。

二十二日。贼五六十骑。已到控江越边。都民避乱者弥满江头。无船可渡。哭声震野。○教谕中外。○贼致书于我。有五种说。因视求和之意。

二十三日。尹暄驰启。贼十九日进犯安州。大炮之声。终日不绝。二十一日城陷。○贼请和书又至。略曰己未年出兵攻我谁负也。上天有知。令我有今日矣。两国重整和好。速差好人来讲。我亦速快回去我兵马。原不为要得尔国城也。原不为要杀尔人民也。两国和好。共享太平云云。朝廷欲许之。郡守姜鹤年上疏曰方今虏贼孔炽。有长驱之势。遽尔中止。用一介使以和为言。彼之欲和者。爱我耶畏我耶。其心不在于畏我爱我。则其求和之意。灼然可见。欲朝贡我也割地我也臣仆我也。抑却背天朝。幷力射日之凶计耳。呜呼。此岂二百年礼义之邦所忍言哉。况天朝父母乎我东。有再造藩邦之盛恩。我国家自祖宗以来。至诚事大。贻厥孙谟。其在今日。岂忍轻弃而不顾哉。况丑虏情状。以和为名。而终必以和误我国家。至大势已去之后。惟意所欲。此必然之理也。贼若有一毫藉和之名。而遽示肆凶之意。则宁以国毙。不可含垢忍耻求哀乞怜于无厌之犬豕。而犹且终不得免也。伏愿殿下勿为群议所动。断自圣衷。一于义而不苟。则保邦戡乱之机。不外乎此矣。○贼已渡清川。

二十四日。闻平壤自溃。尹暄退住中和。元帅张晩住开城。○世子南幸。都体使李元翼,左相申钦,韩浚谦,李植,李明俊,李圣求,李景宪,尹墀,金卨等陪行。体府从事官金世濂,睦性善,崔有海。

二十五日。贼到平壤。黄州自溃。○司谏尹煌以列圣陵寝皆在临津之内。启请固守临津。○朝廷答书虏营。

二十六日卯时。大驾向江都至杨花津。令百官及军兵先渡。未时大驾渡江。夕驻阳川。○留都大将金尚容,林琳,李尚吉。巡边使申景瑗。汉江把守将李曙。○贼屯安州。

二十七日卯时。大驾发行。午驻金浦。夕抵通津。○合启论延平君李贵首唱去邠之罪不允。

二十八日。白气绕日。大驾在通津。○胡差到平山。使姜璹弘立子,朴雴兰英子等请见国王讲和。廷议纷纭。或云当留此接待。或云入江都盛陈军容邀见。校理姜硕期进言曰外议皆言江都虚实。不可使贼窥觇。接待于通津无妨。此言似有理矣。闻甲串战船只数三只云。天堑虽可恃。岂可以数三船只。张我军容。能使贼畏慑而不敢近哉。必将谓我穷蹙孤岛。益肆长驱矣。自古夷狄之要和者何限。而未有如今日之无据。一自义州之陷。如入无人之境。而今忽送差请和。其计正如金人之愚宋。岂不痛哉。朝廷不自觉悟。无意战守。甘心讲和。苟冀目前之无事。臣恐难从之请日至。而庙筭将不能善其后矣。○午后大驾发至江上。舟楫不具。推护涉大将金庆征。人马騈阗。至昏不能尽渡。或有宿江头者。

二十九日。夜风雨大作。大驾在江都。

二月初一日。大风雨雪。避乱舟舰多败没。大驾在江都。○督和胡差又到平山。庙堂请先送姜璹于贼中。盖恐胡差见阻风涛。和事不成也。○张晩投书姜弘立。略曰圣上以宗室之胄。承王大妃命。缵承宝位。人伦复明。太平可期。而不图今日致此兵革。天意亦未可知也。两国各守封疆。自来无纤毫雠怨。无故加兵。恐非邻国之义。若寻旧好。我何辞焉。

初二日大风。大驾在江都。○胡差到甲串。其书以永绝南朝。兄渠弟我为辞。辞极凶悖。训炼大将申景傎,大司成张维,李景稷等出待。○上章陈所怀。仍乞递职不允。○张晩驰启。胡千摠穪名者到开城府。言贼大阵由中和还向平壤。

初三日风。朝廷以晋昌君姜𬘡为回答使。持赠物送虏营。国书略曰两国相好。必须诚心相接。真实无伪。然后方为可久之道。如有一毫未安于心。而徒以口语。外为应诺。则不但不穀有自欺之愧。天地神明实所共临。玆敢尽吐所怀。我国臣事皇朝二百馀年。名分已定。敢有异意。我国虽弱小。素称礼义之邦。如使一朝而负皇朝。则贵国亦将以我国为何如哉。事大交邻。自有其道。今我和贵国者。所以交邻也。事皇朝者。所以事大也。斯二者幷行而不相悖。唯当各守封疆。各尽道理。相守相乐。世世不绝。此固不穀之至愿。而上天之所喜也。唯贵国图之。

初四日。上行拜庙礼。百官扈驾。○关西伯金起宗驰启。贼兵号四万。实一万四五千。而半是我民剃头者。义安之战。人马死者甚众。自义至平壤。各城守卒不满数百。势甚零星。可以邀击。朝廷以观势剿灭知委。然实无战守之意。日以和好为事。中外莫不愤惋。○黄州兵使丁好恕拿囚。

初五日启请抄诸宰臣军官。入备仪卫蒙允。

初六日张晩驰启。赍上胡咨及弘立答书。胡咨曰大金国二王府。传谕张尚书。尔愿讲和。可差官速来。若不愿讲和。将我二次发去金人。速发回来。我在野外下营。百里以内。粮草已尽。且无房屋。如此艰难辛苦。尔仔细思想。看尔打发两还人来。甚么不著我一介人来。我心甚疑特谕。二月初三日。○弘立书略曰。兵既深入。军情甚锐。不可徒以口舌争辨。特讲真实好意。厚遗礼物及赏军之资。速退其师。计之上也。至于吊庆一节。随后讲之未迟。事机至急。想高见有以谅之。差人期于御前亲传文书。欲知彼此一样相好。此事至紧。亦宜熟讲善处。贼到祥原。掠牛马运仓储云。

初七日闻贼已到黄州。先锋犯凤山。上视舟师于燕尾亭。仍御松岳山。○金起宗驰启。誊上弘立平壤榜文。其文曰兼五道都元帅姜。晓谕平壤官民等各人。遵照大金国二王子。明示各还巢穴。耕种如旧。以听分付。如有怀疑在外。违期不农者。难免剿杀。火速通知。急急还集。信使臣于葵英定将。本城品官及将官等还现者。为先召募将差定。随其多少。成册上送。各别论赏事知委。

初八日。闻贼到平山。○尹暄拿囚。

初九日。姜𬘡书启。贼自宝山坪进住平山。宣言粮草俱乏。不得已移阵。誓不更前。其言虽不可信。可保数日无事。因封上弘立所陈别纸。一。国书中义不可背皇朝事。彼将终日诘责。臣以死争之曰我国之事皇朝数百年。非自今日始之云。则彼将稍解怒气。一。国书中用天启年号事。亦为诘责。臣极力开谕。又解其怒。一。彼将曰吾自中和深入此地者。贵国蔑待差人。信使之来。亦为过期。恐为中间所欺。不得不前进。以定和好。一。国书中天地神明实所共临等语。彼将喜之曰贵国若果如此言。自此相好言不违天。吾亦各守封疆。世世修好云。仍为指天为誓。一。彼将曰贵国实欲和好。必是诚信。王子王弟中一人偕送我国。则不过一旬。以礼还送。信勿疑讶。己未攻我之将。和好若成。当为尽送。更勿迟难。快送王子。如或自我违盟。天必降罚。仍指天为誓。一。彼将曰切欲两国相好。共享太平。吾不要金帛物产。然以礼送之。吾何辞焉。一。彼将曰今见贵国重臣。谓定和会矣。欲进则恐扰王京。欲退则和事未定。势将留此以待定事。而暴露中野。粮草不继。愿得近邑粮草。以济窘乏云云。而辞意甚顺。弘立,兰英及胡差九人。以和事到豊德。兵判李廷龟,户判金蓍国,大将申景禛,大司成张维等出接于燕尾亭。○上引见大臣诸宰。领相尹昉请斩弘立等。

初十日早朝。自阙内盛仪仗。禁杂人出入。午时弘立兰英等至。弘立著草笠衣绵布天翼。率二从胡。跨马而入。观者堵立。有䩄面目。弘立等引见时。依筵臣例。上谓弘立曰卿为国之诚良嘉。弘立对曰臣苟保顽命。得瞻天日。不胜悲感。上问彼贼兵数几何。弘立曰凡八营营各二千。又问和事可成。和成可退兵否。弘立曰若许王子为质。可以成和。当即退驻平壤。待草长回军矣。上曰贼无故动兵何也。弘立曰往岁奴酋之死。本朝不致慰。贼颇衔之。适毛文龙憎李莞。必欲致死。诈为中朝檄文。以与朝鲜合势剿灭等语激之。以故贼虽动兵。然臣等到凤凰城。始知向我国矣。顾今贼势方张。先锋五千。进陷义州。而彼兵死伤仅五六名。凌汉则一胡持旗而登。不战自溃。安州则才接刃随即溃散。所向无前。决不可抵当矣。噫弘立全师投降之罪姑勿论。今既冒死登对。询问之下。当直陈贼兵情实。少为本朝地也。而犹且变幻为说。甘心挟虏。以自免其忘君负国。如是而朝著之间。或有以忠信可尚穪之。人心之陷溺。一至于此哉。日暮弘立等还燕尾亭。

十一日。胡差刘海至。欲抗礼不从。大怒而去。○本朝移咨毛营报虏情。

十二日雨。胡差留。○司谏尹煌,执义严惺等。启陈诸大臣主和辱国之罪。因请斩弘立,兰英等。

十三日大风雨。刘海见上。又欲抗礼。给银千两。喜而从。○朝廷以宗室原城令陞原昌君。穪王弟为质。贼初以亲弟为请。廷议难之。刘海于掌中书假字以示之。盖虏意本在和。海居其间。以和事为己任者也。原昌年才二十三。而颇有胆气。进言曰臣死不足惜。惟愿国家亟剿仇虏焉。○贼留平山。抄掠傍邑。

十四日。金起宗驰启。龙川府使李希建斩虏使之招降者。独守孤城。及安州陷。军遂溃。不得已来住营下。泰川县监李东龙,嘉山郡守陈诚一等。安州之战。溃围突出。铁山府使安景深。窜入海中。不知所在云。○副元帅郑忠信驰启。与巡边使申景瑗时住兔山。南兵使边潝亦自阳德领兵来会云。○李廷龟,张维等书启。备陈胡差问答。略曰原昌君与李弘望。来见刘差。行茶礼罢出后。臣等设宴相接。观其颜色。颇有欢洽之意。酒半。臣等出示约条。览过答曰王弟今当往彼。可与金国王子成约誓。吾非主盟之人。约条须详语王弟以送也。见犯境后被虏人还送之语曰姜元帅诸人。自可还送。如朴通官韩姓人兄弟。既已剃头。不愿还归奈何。臣等答曰韩乃逆臣之子。天下之恶一也。为逆于此者。何信于彼也。两国既定和好。可即绑送云。则答曰非以其人为可信。既以逃命来归。一日二日。自不能送。且曰犯境二字。似不安帖。须改之。且曰朴仲男今行多有劳。其兄在此。幸差该国可当之职。且曰今来多有失礼。屡蒙国王厚恩。明日去时。欲叩谢于阙门外。诸大人以为可往则往。不可则止。臣等曰国王在忧中。自有礼制。前日待大人。亦非轻忽。而未免见讶。至今未安。不敢重劳大人云。则答曰然则诸大人幸为我代口以谢。以表感恋之意。且曰金人以快活为好男子。王弟见金王子时。虽有所问。勿为羞涩。与侍郞相议。快为酬酢。则吾等当就其中好语而为之。臣等答曰王弟生长深宫。不接外人。应对之际。必不娴习。故有陪行侍郞矣。蒙大人留念至此。多谢多谢。臣等又以王弟见金王子后。速为还送事屡言之。则答曰吾当周旋。而但必见汗然后还来为好云云。酒五行。极其欢洽而罢。送至外进而入矣。敢启。

十五日。原昌君与李弘望等。随胡差往牙山。弘望仍留焉。赠物木一万五千匹,䌷苎千段,虎豹皮一百领。用刷马输送。鞍具马一匹,环刀八柄。赠刘海以送。○启论究城君崔鸣吉偾国败事之罪不允。○尹暄行刑。丁好恕白衣从军。

十六日。金瑬,李贵以营救尹暄推考。禁府堂上沈諿,都事安廷燮。以昏夜行刑拿囚。○海西伯驰启。贼数百骑。乘夜掩袭。我军皆弃甲而走。贼执兵使李榏以归云。

十七日。贼时屯平山。○崔鸣吉事再启不允。

十八日。传曰尹暄虽犯军律。其子顺之。曾经侍从。特为助哀。棺椁题给。○司谏尹煌上疏曰。今日之事。名为和而实则降也。殿下惑于奸臣侥幸之计。力排公议。甘心屈伏。乃以千乘之尊。亲接虏差。受辱备至。而上下恬然。曾不知耻。臣不胜痛哭焉。呜呼。殿下以此虏为爱我而求和耶。其势然也。百里趋利。兵家所忌。况悬军深入。已逾千里。军无后继。卒疲马倦。此所谓强弩末势。而我国勤王之师方集。或拒守江津。清野以待。或据险设伏。剿杀游骑。则彼前不得斗。退无所掠。不过十日而有自败之形矣。狡虏知其然也。乃以和事愚我。噫。和事成则有必亡之道焉。急则数月。缓则数年也。与其等亡。无宁决战于今日乎。幸而得捷则国势堂堂。戎虏自遁矣。设令不幸。亦无入犯江都之患矣。方今舟师大集。舳舻相接。彼何能舍铁马之长技。乘不习之舟舰。来犯我水兵乎。目今大小将士。中外士民。莫不扼腕思奋。而殿下不知勤王之师㬥露风雨。冻馁俱迫。而殿下不恤。惟以和事为务。竭一国之力。以饷仇雠之虏。人情痛惋。㤪声载路。臣窃恐外贼未至。而内有泾原叛卒之变也。伏愿殿下赫然发愤。廓挥乾断。亟斩虏使。以慰群情。斩主和误国之臣。以绝邪说。斩逗留奔溃之将。以振军律。回赂胡之物。以犒三军。则人心激励。士气自倍。而此贼不足破也。上下教曰尹煌之疏。极为凶惨。陷君不测。政院问启。尹煌启曰和者两国相好之谓也。降者一国屈伏之谓也。臣未知今日之事。可谓和乎。可谓降乎。昔宋人以和自愚。先斩陈东等。沮抑士气。臣请伏𫓧钺之诛。以快主和者之心。三司进箚伸救。上答曰尹煌之言。极为可骇。而尔等如是穪誉。今日人心亦难知也。尔等俱以有识之人。臣事降虏之君。不亦羞辱乎。勿为徒责寡躬。各自洁身退去。以为后日之地可也。仍传曰尹煌削夺官职。中道付处。政院封还。答曰予实过矣。尔等之言是矣。但尹煌似难在职递差。余以递差未安陈启。答曰依启。

十九日。大雨终日。余得差赴京书状官旋递。

二十日。原昌君及李弘望驰启。贼以国书中书天启二字发怒。将更送刘海等力争云。

二十一日。刘海等十五人。持胡书到豊德。李廷龟,金蓍国等。出接于燕尾亭。胡书略曰来札内天启年号极难用。若我汗皇家今日勉强。原为贵国同心于南朝。今见来书。贵国不真心讲和也。况尔为朝鲜。我为女真。各书各国号礼也。今贵国擎天启来压我。我非天启所属之国。如今我两国。既请心和。要为兄弟之国。若无国号。就当写我天聪年号。结为唇齿之邦。若还书天启字样。即将令弟送回。我两国永不相好。请尊裁之。

二十二日。上引诸大臣议之。领相尹昉及升平君金瑬以为。姑从胡差之言。不书年号。只为揭帖。许和为宜。右相吴允谦曰若不书天启年号则不可许和。上默然久之曰依领相言以揭帖例为之。噫。我国既是天朝藩臣。而不用天朝年号。则天理存亡人心向背之机。于是决矣。右揆既发端于前。圣上示靳持之意。而引对诸宰无一人继发陈启。据理力诤。纳吾君于大义截然之域。乌得免天下后世之讥乎。○金起宗驰启。义州凌汉屯贼。进逼青龙山城。为唐兵所败。馀不满数百骑云。○摠戎使驰启。奴贼虽称讲和。而留屯平壤。愈肆摽掠。与其虚守江边。枉费粮饷。无宁决死一战。及时剿灭云。

二十三日。李廷龟,张维,李景稷等。与胡差刘海讲定和议。依揭帖例只书年月日。多给礼物。胡差喜而从之。○金起宗驰启。袁经略直𢭏贼巢。义州屯贼。稍稍撤还。

二十四日。胡差三人来辞。请弘立偕与奴将叙别。朝廷许之。

二十五日。胡差刘海发还。

二十七日。刘海行到金郊。遇胡差还豊德。盖为与主上相对莅盟也。廷议引唐太宗渭桥故事欲许之。张维启曰海前有此请。臣等以上在忧服为解。第更力争。彼或回听矣。上然之。

二十九日。刘海及胡差泊燕尾亭。请国王亲莅盟坛。李廷龟,张维等据礼力辨其不可。海等相顾默然。

三月初一日。刘海密言于廷龟等曰尔国王在疚不可歃血。则只于殿上焚香为誓。退与尔国大臣刑白马黑牛。别于山谷隐僻处。设坛誓天宜矣。属有行部别敕。不可便许。新差所见处。尔等再三强之。吾当勉从云。

初三日。我及胡差设坛同盟。刘海等发还。祭天誓文略曰朝鲜国以今丁卯年甲辰月庚午日。与金国立誓云云。○朝鲜国三国老六尚书。与大金国八大臣等。宰白马乌牛立誓云云。

初五日。都体使驰启。刘海还后。贼分给本国赠物于八营。即日退向凤山。

初六日。都元帅驰启。副元帅军官自阵上逃还言。贼自遂安路不意掩袭。副元帅郑忠信,北兵使尹璛,南兵使边潝,黄海兵使李攒,别将李继先,赵时俊,金大器,柳瑚,安健,朴德健等幷陷贼中。南北大军。已尽溃散。到此地头。罔知攸措。只自抚膺长恸云。○姜𬘡书启。臣等固请王弟还。胡差言当到平壤。八将各设饯慰宴。五月间当送云。

初十日。陈疏请抄兵追贼。

十一日。设廷试于南门外。擢许穑郑维城南振溟尹棨四人。○都元帅驰启。贼大阵会黄州。四散抢掠。

十三日。上亲临视师于燕尾亭。仍水操。

十五日。陈疏请还都。兼附急务四事。

二十日。持平赵䌹上疏。

二十三日。东殿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