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集传或问 (四库全书本)/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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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书集传或问卷下   宋 陈大猷 撰
  说命上
  林氏曰古者祖有功宗有德创业之有功者祀以为祖守文之有德者祀以为宗其庙皆百世不毁商立庙制所祖者汤所宗者太甲太戊武丁太甲为太宗太戊为中宗武丁为高宗其制至汉犹存高祖世祖皆为一代之祖前汉以文帝为太宗武帝为世宗宣帝为中宗后汉以明帝为显宗章帝为肃宗皆以功德而祖宗之也唐自太宗至昭宗十八帝皆为宗名为庙号之常称不复论德建为不毁之庙而先王立宗之制紊矣此说善
  东阳马氏曰三年之制汉文帝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毕后世悉遵用之夫天子持三年之丧则百官亦须用持其礼几于难行至于二十七日丧毕之说则又几于不持丧然则若之何而可曰行二十七日之制于临朝听政之时而行三年之制于宫中则于礼不废于义亦不废此通行之道也寿皇持高宗之丧如此
  袁氏曰高宗不言中有多少工夫所以能神交上帝所以能得良弼皆自不言中来大抵寡言者其工夫必深多言者其工夫必浅寡言者其工夫日积多言者其工夫驰散如人之哀乐喜怒蕴蓄于中未便散若泄之于外则不久而息故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孔子亦云予欲无言古之进道者其言语极少诚以多言最减力譬之天将雨迅雷一震往往未必有雨何则其气泄故也高宗三年不言既免丧而犹不言则其涵养于中者为何如哉
  吕氏曰自古圣贤常自恐惧中入台恐德弗类此入圣作德之门户也学者亦当常怀此心常情懈怠弛慢放流入于庸愚而不自知
  或曰德弗类犹弗称也记曰天子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此德之类者亦通
  王氏曰古之人齐三日以致其思必见其所为齐者况于恭默思道致一而深思则感格上帝梦赉良弼盖无足怪者浅陋之人不知天人之际至诚可以感通如此或谓商俗尚神引天以神其事此妄意先王矫诬上帝以布命于下此最害教之大者
  三山陈氏曰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嵩前有董五经隐者也伊川闻其名特往造焉至中途遇之曰君非程先生乎先生欲来信息甚大君子问于伊川伊川曰静则自明此则高宗梦说之事不诬矣又曰高宗之梦如明镜当镜台有物必照初非鉴往亦非物来陈氏曰高宗诚心如此向使不梦良弼天下之贤亦有縁感至者亦善
  夏氏曰作砺作舟楫作霖雨盖望之切赖之深言之不足故重言之王氏乃谓作砺使之治己舟楫使之济难霖雨使之泽民失之穿凿下文言启乃心沃朕心则高宗惟欲其成己徳而已未及乎济难泽民也此说善
  林氏曰桀以拒谏丧汤以从谏兴纣以拒谏丧武王以从谏兴秦隋以拒谏丧汉高祖唐太宗以从谏兴历代兴衰之本未尝不系乎此高宗命傅说以纳谏而傅说复之以从谏盖以为天下之事未有不先于此故礼乐刑政未尝一言及之而惟以此相告勉此说亦善
  说命中
  或问天聦明诸儒皆以视听言之子独不然曰聦明之义尧典说之详矣夫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方可以视听言然亦自民而言之非谓天果有耳目也新安王氏之说亦近之王曰宪天聦明则见闻不在耳目即此一心此心洞然与天为一无毫厘私伪蔽乎其间则察乎众人之所不及见通乎众人之所不及闻谓心之所存无非天理故其聦明无异天之聦明也
  吕氏曰佛老说聦明正就虗处说但言吾心湛然而已圣贤说聦明皆在实处理会口与甲胄等四事者疑若粗傅说却欲高宗于此留心盖天下之理本无精粗才理会得粗处透便理会得精处透四事自迹观之何与聦明然知起羞起戎在笥省躬非聦明不能是所谓克明也
  无垢张氏曰人之好善者多喜闻人之赞而恶闻人之谤非好胜也以其好善之心急惟恐恶之染其身也是以耻过而遂非其实以善为之反自䧟于不善此为善者之大病也梁武帝心欲为善而不知其道凡人之所难者皆为之一闻贺琛之谏乃大怒此非寻常无知之过也其病最深惟力行者知之
  吕氏曰人有好底病有不好底病高宗之黩祀是好底病最难治惟说能之无垢张氏曰数于祭祀所以敬也而反堕于不敬此过难知而亦难言难知则心安难言则谏者必拒
  或问惟说不言有厥咎诸家皆谓君已成德则臣方敢言如何曰君资臣之言正以德之未成故耳德苟已成则何俟于臣言而臣钦若将顺亦有所不必言也以君能行之而后言则可若以君德己成而后言则德之未成者果何赖哉曰林氏谓允协先王成德为能合成汤从谏弗咈之德故言惟说不言有厥咎曰从谏固能成德然谓成德为从谏则牵强矣且高宗谓说之言旨哉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盖赞美其言之可行耳非于此方求其言也故说答以知我之言易行我之言难我既己言则已无咎矣所以益勉高宗之行也
  说命下
  或问甘盘之事孔氏苏氏说如何曰唐孔氏谓甘盘在小乙之世已为大臣小乙崩受遗辅政及高宗免丧甘盘已死此说与君奭之书不相背矣然二孔以遁于荒野为高宗自遁故学而中废虽文势为顺及与旧劳于外之言相应然高宗之劳于外乃是未即位前之事杂于其中其说不免首尾自相戾苏氏谓古之君子虽明王之世不肯仕如巢由夷齐之比则以甘盘为隐而不仕与君奭之书又相背矣皆不若林说为善
  吕氏曰自高宗言之凡人学未知味失其师犹不觉既知味而失其师如中流失楫高宗之学正赖于说自甘盘言之终不成教高宗一半便弃去此乃甘盘深教高宗处若使甘盘常在左右高宗常依靠人了未必进步惟被它翻然引去高宗乃能力求其进过人数等此说亦善
  或问道我所固有也本未尝去何谓之来本未尝散何谓之积曰是固然也人惟蔽于物欲放而不求故未尝来荡而不收故未尝积今学力既加修者始来来自吾心而非由外至也来者始积积于吾身而非由外假也王氏张氏谓学自外至故言乃来盖不知所学之事皆吾性分本然之性曷尝强其所无哉
  或问诸家多以逊志为卑逊子以逊顺平易为说何也曰言逊顺则从容卑逊之意皆存于中而卑逊却不足以包从容涵养之意也
  㤗誓
  吴氏曰孔子论文王曰有事君之小心又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矣诗序曰西有昆夷之患北有𤞤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帅遣戍役以守卫中国当纣为四夷交侵之时文王犹禀命如此观文王之心之德与其禀命恐所谓大勲者初未尝有意也至武王之时则纣之恶极矣武王虽欲为文王之顺而仁有所不忍故奉天命以征之方欲誓诸侯以必其征伐之功其叙文王之辞盖不得不然后世读书至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读诗至武王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与此之类皆当三思诗序与孔子之言此说善
  蔡氏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广韵云过责也武王言天之视听皆自乎民今民皆有责于我谓我不正商罪以民心而察天意则我之伐商断必往矣盖百姓畏纣之虐望周之深而责武王不即拯己于水火也如汤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之意愚按此说虽近凿然上下亦通并附于此
  牧誓
  或问孟子史记皆言虎贲三千人诸儒皆从之而以书序为误如何林氏曰虎贲之士必择其骁勇绝人者为之在王左右以为宿卫周礼虎贲氏八百人成王崩时以虎贲百人逆子钊当成周全盛时其数不过如此武王戎车三百两则甲士步卒皆在焉而虎贲则在王左右以为辅卫其有三百人已为多矣安得尚疑其少而以为三千人邪盖史记孟子之书误矣
  或问汉孔氏谓朝歌去河四百里牧野在朝歌南三十里武王渡河五日而至赴敌宜速诸儒为师行三十里武王仁义节制之师不应速于趋利如此皇甫谧云牧野去朝歌七十里然自河至此亦计三百三十里亦非五日所能至夫谓牧野去朝歌三十里七十里盖据近郊三十里远郊七十里而言也然汉孔氏谓河去朝歌四百里则其所谓亲见而非臆说诸儒求其说而不得何也曰予以禹贡河行之道推尧时河自碣石入海盖在东北之极至汉时则河流入海在青齐之间至近世则河流愈南而近汴泗大抵河流自古至今自北而愈南窃意武王时河北距朝歌必切近自孔氏去武王时河行之道变矣或曰河行南北信有之矣然说者谓朝歌在今卫州孟津在今孟州河流虽改易而孟津之至卫则未尝改易也曰世代寥远地里迁易不常汉武帝东移函谷关七百里而亦谓之函谷关秦时会稽治在今吴县与今会稽县相去亦数百里则古今地里之远近岂易以名拘要之武王之师决不应以五日而行三百馀里也
  武成
  或问生明孔安国以为月三日孔颕达以为生明死魄俱是月初而诸儒多从安国之说如何曰朔日月己生明但其明处极微昧明生则魄死矣故为始死魄魄死则明生矣故为哉生明薛氏谓哉生明一日也旁死魄月二日也至望日则明全生而魄全死自望后一日则月生魄魄生则明死矣至晦日则明全死而魄全生故每月之终谓之晦以其魄全晦故也毎月之始谓之朔以其明初见故也于晦朔观月则可见故知当以颕达之说为正诸儒皆以哉生魄为十六日既望之后一日魄始生而望或在十五日或在十六日或在十四日不可定指十六日为既生魄也
  愚曰告天地山川非同一祭亦非同时举其大要緫述之耳肆予东征士女篚厥玄黄当是告山川之辞盖起兵东征未至纣都㳂路人已迎降如此若告天地乃是未举兵之初告而后行安得预言士女迎降之事乎或以为是指戡黎之时言之亦未可知
  吴才老曰汤武之师顺乎人而应乎天者盖无一而不听于天也师出自周逾月而后至既陈商郊俟天休命彼果于致伐者不必若是矣使纣于是时下罪己之诏取平日恶党而戮之见诸侯而谢其不德愿徼福于成汤高宗以无乏其祀彼八百诸侯或有为之动心者武王未必致伐也今乃率离心之人犯同德之师一矢未加而前徒己倒戈矣天之休命遂集于周而武王亦顺而受之呜呼汤武之有天下岂有心为之耶
  或问孟子言尽信书不如无书书其有不足信者乎东阳马氏曰六经经秦火又汉儒私相传授诚难尽信然血流漂杵却不用疑盖史官纪其成功则为之辞以侈其事而已安用致疑而立议论乎或曰然则孟子非乎曰孟子又几曽错史官大而言之亦不妨孟子疑之亦不妨凡读书须自有活法如浩浩滔天天高如此其可漫之乎此血流漂杵之比并也晦庵曰孟子之设是言惧后世之惑且长不仁之心耳
  薛氏曰桀纣罪有浅深汤武之放弑应乎天而顺乎人非汤武所能为也荀卿谓纣卒易向而弑纣贾谊书曰纣将与武王战陈其卒左亿右亿鼓之不进皆还其刃向纣纣走还寝庙鬭死弃其尸于王门之外民皆进蹙之武王使帷而守之观者褰帷提尸投之者犹未肯止其言略与书合最可信观商人怨纣如此虽欲如桀之放得乎此说善
  或问微子帝乙元子而有贤德武王克商之后冝奉微子以继商返二分之天下而退就诸侯之位则当与尧舜并而汤不足追矣曰殷周之时世变已降非复隆古之比纣之死殷人实杀之使武王欲以天下逊微子一时殷人及八百诸侯能自安乎夫益佐禹治水功徳岂在启之下况禹又荐益于天然朝觐讴歌不之益而之启虽禹之治命不能遏微子虽贤不及武王之圣微子事纣施泽未必洽于民而周世世积行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人心之归久矣使武王欲以天下与微子亦不能夺诸侯天下之心易曰汤武革命应乎天而顺乎人盖汤武处世变之极不过能为顺人之事而已而尧舜不可几及也
  或问建官惟用贤人然官各有事贤人各有所能如舜九官皆官也而官所职之事则有守司徒司空作士作稷之异禹皋稷契皆贤也而其能则有治水明刑播种敷教之殊故建官以贤又必随其人之所能以位其事也愚按此说虽欠才徳并用之意然分别官与事亦不可不知也故附于此
  洪范
  林少颕曰纣之见杀盖商人倒戈相攻并攻杀纣武王至商欲赦纣不诛如汤放桀已无及矣于是立武庚代商后亦所以致其不忍之意如汤放桀也
  苏氏曰治民而求胜民者必亡国治病而求胜病者必杀人尧言鲧方命圮族楚词言鲧悻直以亡身知其为刚狠好胜者五行土胜水鲧知此而不通其变夫物之方壮不达其怒而投之以其所畏其争必大岂独水哉














  康节邵氏曰圆者星也历纪之数其肇于此乎朱氏曰历法合二始以定刚柔谓天数始于一地数始于二也合二中以定律历谓天数中于五地数中于六也合二终以纪闰馀谓天数终于九地数终于十是所谓律历也方者土也画州井地之法其仿于此乎朱氏曰州有九井九百亩是所谓画州井地也盖圆者河图之数方者洛书之文故羲文因之以造易禹箕叙之以作范也蔡元定曰九宫之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正龟背之象也
  易大传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朱氏曰此夫子所以发明河图之数也天地之间一气而已分而为二则为阴阳而五行造化万物终始无不管摄于是故河图之位一与六共宗而居乎北二与七为朋而居乎南三与八同道而居乎东四与九为友而居乎西五与十相守而居乎中盖其所以为数者不过一阴一阳一竒一耦以两其五行而已天者阳之轻清而位乎上者也地者阴之重浊而位乎下者也阳数竒故一三五七九皆属乎天所谓天数五也阴数耦故二四六八十皆属乎地所谓地数五也天数地数各以其类而相求所谓五位之相得者也天以一生水而地以六成之地以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天以三生木而地以八成之地以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天以五生土而地以十成之此所谓各有合者也此河图之全数而诸儒之说也至洛书虽夫子所未言然其象其说已具于前有以通之则刘歆所谓经纬表里者可见矣或曰河图洛书之数其所以不同何也曰河图以五生数统五成数而同处其方盖揭其全以示人而道其常数之体也洛书以五竒数统四偶数而各居其所盖主于阳以统阴而肇其变数之用也曰其皆以五居中者何也曰凡数之始一阴一阳而已矣阳之象圆圆者径一而围三阴之象方方者径一而围四围三者以一为一故参其一阳而为三围四者以二为一故两其一阴而为二所谓参天两地者也三二之合则为五矣此河图洛书之数所以皆以五为中也然河图以生数为主故其中之所以为五者亦具五生数之象其下一点天一之象也其上一点地二之象也其左一点天三之象也其右一点地四之象也其中一点天五之象也洛书以竒数为主故其中之所以为五者亦具五竒数之象其下一点天一之象也其左一点亦天三之象也其中一点亦天五之象也其右一点则天七之象也其上一点则天九之象也其数与位皆三同而二异盖阳不可易而阴可易成数虽阳固亦生之阴也曰中央之为数也奈何曰中央通乎一图由内及外固各有积实可纪之数然河图之一二三四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六七八九十者又各因五而得数以附于其生数之外洛书之一三七九亦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二四六八者又各因其类以附于竒数之侧盖中者为主而外者为客正者为君而侧者为臣亦各有条而不紊也曰其多寡之不同何也曰河图主全故极于十而竒耦之位均论其积实然后见其耦赢而竒乏也洛书主变故极于九而其位与实皆竒赢而耦乏也横渠张氏曰数止于十穷则自十而反一又数当止于九九阳极也地数无过天数之理孰有地大于天乎十也者姑为九之偶焉耳必皆虗其中然后阴阳之数均于二十而无偏耳曰其序之不同何也曰河图以生出之次言之则始下次上次左次右以复于中而又始于下也以运行之次言之则始东次南次中次西次北右旋一周而又始于东也其生数之在内者则阳居下左而阴居上右也其成数之在外者则阴居下左而阳居上右也洛书之次其阳数则首北次东次中次西次南其阴数则首西南次东南次西北次东北也合而言之则首北次西南次东次东南次中次西北次西次东北而究于南也其运行则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右旋一周而土复克水也是亦各有说矣曰其七八九六之数不同何也曰河图六七八九既附于生数之外矣北阴阳老少进退饶乏之正也其九者生数一三五之积也故自北而东自东而西以成于四之外其六者生数二四之积也故自南而西自西而北以成于一之外七则九之自西而南者也八则六之自北而东者也此又阴阳老少互蔵其宅之变也洛书之纵横十五而七八九六迭为消长虗五分十而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则参互错综无适而不遇其合焉此变化无穷之所以为妙也曰然则圣人之则之也奈何曰则河图者虗其中则洛书者緫其实也河图之虗五与十者太极也竒数二十偶数二十者两仪也以一二三四为六七八九者四象也析四方之合以为乾坤离坎补四隅之空以为兑震艮巽者八卦也洛书之实其一为五行其二为五事其三为八政其四为五纪其五为皇极其六为三徳其七为稽疑其八为庶徴其九为福极其位与数尤晓然矣曰洛书而虗中五则亦太极也竒偶之各居二十则亦两仪也一二三四而含九八七六纵横十五而互为七八九六则亦四象也四方之正以为乾坤离坎四隅之偏以为兑震艮巽则亦八卦也河图之一六为水二七为火三八为木四九为金五十为土则固洪范之五行而五十五者又九畴之子目也是洛书固可以为易而河图亦可以为范矣是其时虽有先后数虽有多寡其为理则一而已但易乃伏羲之所先得乎图而初无待于书范则禹之所独得乎书而未必追考于图尔且以河图而虗十则洛书四十有五之数也虗五则大衍五十之数也积五与十则洛书纵横十五之数也以五乘十以十乘五则又皆大衍之数也洛书之五又自含五则得十而通为大衍之数矣积五与十则得十五而通为河图之数矣茍明乎此则横斜曲直无所不通而河图洛书又岂有先后彼此之间哉 蔡元定曰天地之理一而已矣虽时有古今其理固不容于有二也不特河图洛书为然律吕有五声十二律而其相乘之数究于六十日名有十干十二支而其相乘之数亦究于六十者皆出于易之后其起数又各不同然与易之阴阳䇿数老少自相配合皆为六十无不若合符契下至运气参同太乙之属虽不足道然亦无不相通盖自然之理也假令今世复有图书者出其数亦必相符
  或问晦庵以为洛书之有竒偶之数自一至九而无文字禹因而类之则以初一曰五行而下皆禹所自言也马融云从五行以下至六极洛书文也小刘以为龟文止二十字则与马融之说同唐孔氏推明孔安国之说以为禹因而第之以成九类自初一曰等二十七字为禹所加其敬用农用等一十八字大刘及顾氏以为龟背先有緫三十八字刘歆则以自初一至六极一章緫为洛书之文诸说孰是曰众言殽乱折诸圣以经文详之谓之洛出书则必有书矣谓之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则必有九畴锡之矣如朱氏之说则洛书止有其数而无其文则经何以言锡九畴今以洛书之数按之五居数之中固可知其皇极矣然天一阳数居于下知其为水可也何以知其为五行地二阴数居于西南何以知其为五事天三阳数居于东何以知其为八政乎意其必有文尽如马融所谓从五行至六极类见于各数之下而禹乃从而类之欤至若大刘顾氏以敬用农用为洛书之文刘歆以自初一曰已下緫为洛书之文则又未免尊信太过而渉于附会矣唐孔氏所谓天语简要不应丁宁囘折如是也曰河图何以知其为八卦也曰河图之为八卦固可以方位阴阳竒偶之数而推也如一与六居北则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而水位之所居可以知其为坎矣而坎以一阳居二阴之中二与七同居于南则是地二生火天七成之火位之所居而可以知其为离而离以一阴居二阳之中以至三与八居于东而为巽四与九居于西而为兑皆可以阴阳竒偶而推盖八卦皆造化之定数而九畴则以人事参之其数虽同而其事固不同也曰然则图书之事果有他物可以证乎曰是不待远求顾氏未之思耳夫鸟兽之羽毛草木之英华文章灿然条理秩然岂待人刻画而后尔哉亦造化之所自成耳此犹曰是形有种类也至若文石之中固有山川草木鸟兽之形又岂人力所笔而后成哉天地之间有此理则有此象如鲁仲子生而有文在于手秦之仆石起而有文汉之虫食柳叶而成文古今此类非一世俗之震死者背上往往有篆书以述其罪道家多能辨之又筲箕仙亲写为诗词以言祸福皆耳目所亲接者况圣人出而天不爱道图书呈祥图之与书其体一也既能有图亦能有书又何异耶苏氏曰图书之文必粗有八卦九畴之象数以发伏羲与禹之智岂可谓无哉 魏青龙二年张液出石有若麟鳯牛虎人马于其上若八卦列宿孛珪者唐子西曰此与河图洛书又何以异乎惜时无伏羲神禹故莫能通晓其义
  朱氏曰天地间惟有一理自两仪奠位其理己彰大极于无外小极于无内即事即物莫非是理之流行发见但其事物之常见者圣人不假之以设教若河图洛书乃圣明在上和气所感锺为祥瑞即是理之徴验显见已可以开发人心故圣人因神物之至著者以垂法后世若其理则未有图书以前固无时无处而不存邵子所谓画前元有易程子所谓无河图洛书八卦九畴亦须作者是也
  新安王氏曰易与范其体不同实相为用易者尽天下之变而不可常者也范者立天下之法而不可易者也夫易始于乾坤变为八卦重为六十四其道本于刚柔迭出以趋时适中然言道则详言政则略如履之制礼豫之作乐散于诸卦未见夫纲领所在故以一定之法著于洪范其端本于五行其用起于五事而终于福极先后本末有序而不可紊有辨而不可杂故易范合而圣人所以为天下者始无馀蕴学者所宜深考也易范本于羲禹皆演于商季
  或问太极判而为阴阳阴阳布而为五行何以言初一曰五行乎曰九畴皆即其用之切于人者言之故自五行说起
  或问周子无极而太极一语先儒辨论角立如何曰象山以无极为非则以为此非周子之言南轩以为此乃莫之为而为之之意非真言无是皆不欲言无之一字而为此辨也夫天地之造化若人若物其初皆自无而至有有者复归于无而无者复能有观人物之生死可见此人之所共知所亲睹非有𣺌茫难测之理推而至于天地之初造物之始未有不自无而至有也故诗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系词曰易有太极即此之谓也但圣人恐人沦于无梏于有故于易之中止明消息盈虗聚散盛衰循环不息之理而不言有无夫是之谓易至老氏则专言无释氏则专言空故儒者并无与空两字讳之夫老氏知无之为无而不知无者之能有及其既有则不可以无言此其所蔽耳然而始无之理岂可以其出于老氏而讳之耶释氏知有之必空而不知空者之复有此其所蔽耳然而终空之理岂可以其出于释氏而讳之耶夫谓之太极则其有已肇矣非有则何所指以为极夫既肇于有则未有之先非无而何其曰无极而太极此理之自然而然者也但圣人不言而周子言之耳何疑之有
  或问天一生水亦有物之可证乎曰人之一身可以证矣人之贪心动则津生哀心动则泪生愧心动则汗生欲心动则精生方人心寂然不动之时则太极也此心之动则太极动而生阳也心一动而水生则天一生水也盖神为气主神动则气随气为水母气聚则水生故呵气而成润也五行之相克也所以相成而五常之徳亦然徳莫大于仁木徳也仁或失于弱故以义断之义金徳也义或失于刚故以礼节之礼火徳也礼或失于拘故以智通之智水徳也智或失于诈故以信正之此五常之第而五行相克之体老苏之说为然金克木刚胜柔也水克火柔胜刚也
  王氏曰水言润则火燥土溽木敷金敛可知也火言炎则水冽土蒸木温金清可知也水言下火言上则木左金右土中央可知也木言曲直则土圜金方火锐水平可知也金言从革则木变土化水因火革可知也土言稼穑则水之井洫火之㸑冶木金之为器械可知也所谓木变者何炳之而为火烂之而为土此之谓变所谓土化者何能燥能润能敷能敛此之谓化水因者何因甘而甘因苦而苦因苍而苍因白而白此之谓因火革者何革生以为熟革柔以为刚革刚以为柔此之谓革金亦能化可以圜可以平可以锐可以曲直然非火革则不能自化故命之曰从革也
  或问孔氏以皇极为大中诸儒多祖其说晦庵祖五行志谓皇者君之称谓人君立极也二说如何曰中道固大而大亦中之体也然谓中为天下之大本则可谓为大中之道则义训未为稳畅故六经语孟言中多矣而未尝有大中之说夫以皇极为大中犹可也以皇建有极为大建其极犹可也以皇则受之为大则受之犹可也至于惟皇作极为惟大作极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为惟大之极则非辞矣故知晦庵取汉志之说为当然不曰帝极王极君极而独谓之皇极者盖皇帝之皇亦取大而无际之义人君建极非广大无外则不可未有狭小而能建极以率天下归极者也故名曰皇极亦兼大义然下文不曰遵皇之义遵皇之道惟天下皇而皆言王者此又取其合于王者之道而言之盖皇道之朴略与王道又有间矣
  或问皇则受之曽氏谓大则受之非小者所能受如何曰皇则受之与上汝则念之正是对而互文或言汝或言皇犹或言于汝极而又言惟皇作极同
  刘执中曰天地之于物也能生之而莫能终而遂其性也能终而遂其性者圣人也天地之于人也能性之而莫能化而一于善也能化而一于善者圣人也非圣人则不能成天地造化之功非天地则不能成圣人皇极之治其道相参其能相须其力相敌故曰三才也此说为善
  苏氏曰正直如以直报怨之直平安无事用正直而已此说善
  横渠张氏曰阴性凝聚阳性发散阴聚之阳必𣪚之其𫝑均敌阳为阴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阴为阳得则飘扬为云而升故云物班布太虗者阴为风驱除聚而未散者也凡阴气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其聚有远近虗实故风雷有大小暴缓和而散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𣪚则为戾气霾曀阴常𣪚缓受交于阳则风雨调寒暑正
  刘氏曰一徳正于中则五事治于外一气正于中则五气顺于时以形而言则各宜类举圣人观之所以验己政之得失也以徳而召则不可以形拘圣人行之所以应天道以渊默也汉儒于雨不时若则弃徳而修貎旸不时若则舍心而求言其失不已远乎其惑不已甚乎此圣人所以正皇极于五事之先调元气于时日之始者为得其本也验其政教之得失不可以外于形矣求其徴应之本原不可以失乎徳矣此说详明
  林氏曰夫尧舜之世则民仁夀非其生而皆仁夀也尧舜之治天下彝伦攸叙休徴时至则不期于仁夀而自仁夀也桀纣之世则民鄙天非其生而皆鄙夭也桀纣之治天下彝伦攸斁咎徴相仍则不期于鄙夭而自鄙夭也故仁夀鄙夭虽本于天而君实制其命
  旅獒
  林氏曰以远物为宝则必有轻贤之心以贤为宝则于远物弗贵矣虞公以垂棘之璧屈产之乘为宝故视宫之竒若路人齐威王以四臣为宝故视径寸之珠如粪土人君所宝可不谨哉
  吕氏曰天下之事才满则倾惟圣人之心常不足常不已虽到尧舜田地犹有不足之意犹有要做底事一篑未尽之工夫常在非谓止欠一篑做了便了大抵王业虽有成圣人之心未尝有成也愚按此说虽未必是经之本旨然圣人之心实然
  金縢
  或问孙氏谓尔汝之称在常人为不敢而周公称之见父子之间用情也曰按经传告神之辞多尔汝武成告天地山川曰惟尔有神尚克相予诗祈榖于上帝曰既昭假尔礼记筮辞曰假尔泰筮有常下至离骚九章化神多言余今世祝文亦多言尔神盖自古而然或者与神相亲之意邪若曰父子用情然子之事父曷尝称尔汝乎
  或问我之弗辟马郑皆音避陈少南吕才叔推其说以为周公遭谤故居东都以避之至二年成王方知流言为管蔡之罪故言罪人斯得金縢既启之后成王迎周公以归管蔡惧而与殷叛故周公再往东征耳曰豳风诸诗其言与金縢所书皆昭然相合大诰叙言武王崩三监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作大诰金縢言武王既丧管叔及群弟流言则流言与叛皆在武王始崩之际不得分为两节明矣亦非养寇三年而后始征也少南才叔之意不过谓成王方疑周公周公不应自往征以重成王之疑故为此说耳不知周公为东伯东诸侯之不轨东伯之职自得专征成王㓜未亲政凡事皆听于师傅二公居中调䕶成王中心虽不能无疑亦未敢明沮周公之行兼成王谅暗于国家之事皆不知一惟冢宰是任在周公固可专其事矣四国之变征之少缓则蔓延莫遏周公岂敢顾一己之小嫌忘宗社之大计邪迨夫三监伏辜遂居东守东伯之职以俟朝命而不敢遽归此则公之避远权𫝑以待成王之悟也以经证经正不必如二氏之迁就牵合
  吕氏曰豳诗皆言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则非独成王不知周公二公亦不知矣盖二公非不知但成王方在未敢诮公之时使二公一旦迫之成王从则幸不从则不可继矣故但涵养其意使之一旦自悟周大夫之刺亦不为过盖成王未知周公则二公岂得为知周公哉成王知则二公始为知周公矣此君臣一体之义也
  林氏曰周公作鸱鸮之诗成王犹未信于心然则周公之心非金縢不得而见而金縢之书自二公而下皆不知非天诱其𠂻则成王之疑何时而释乎成王之疑不释则国之存亡未可知然文武膺上天之休命其社稷无疆之传盖未艾也周公之徳既足以当天意此所以有风雷之变以显周公之徳而剖成王之疑夫周公之蔵是书以故事而蔵之而非将以为异日自觧之计成王之启是书以故事欲卜而启之而非逆知前日周公之举是皆出于莫之为而为也谓之非天可乎
  大诰
  或问三监之叛其执辞非以恶周正将以攻周公也人欲攻已己恶其事而亲统师以征之何以释人之疑且周公何不以东征委太公而已则居朝廷以为内镇邪曰夫诚贯天地固无顾于小嫌而二公在朝已足以为内助故亲往伐而不敢以艰难遗他人况自陜以东周公主之则征东诸侯固周公之职分也苏氏晁错论曰天下无故而发大难之端吾发之吾能收之然后免难于天下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使它人任其责则天下之祸必集于我晁错尽忠为汉谋弱诸侯诸侯并起以诛错为名使错以身任其危日夜淬厉东向以待之使不至于累其君错则不然天子自将而己居守故袁盎得以行其说苏氏之论其亦有合于周公东征之意欤
  或问十夫十人或以为十乱或以为四国之贤者曰若十乱即周公太公召公实在其中周公不应自言亦不应言十夫必是在下疏远之贤若良平之于汉房杜之于唐之类但未知必自四国而来也
  微子之命
  或问吴氏说微子之命非始封之书如何吴曰胜殷之后立武庚于殷墟杀武庚之后其地与民皆以封康叔时微子己封于宋矣乃即其国封为上公为二王后以续殷祀书之所载盖如此亦于礼为宜而乐记乃言武王下车投殷后于宋者即封微子也然续殷之后者固已立武庚于故墟矣不知记礼者何所据而言凡䇿命诸侯必有初封之辞如蔡仲之命言乃命诸王邦之蔡之类微子之封于宋盖在武王时此书乃爵为上公申命之书如孔氏之说则是微子前此未封至成王而始封非矣惟史记世家言周公既承王命诛武庚乃命微子启代殷后使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其说为是惜其有未尽者既言国于宋又谓殷之馀民既以封康叔而微子初未尝居武庚之地而治殷民也曰吴说是也夫武王且封箕子于朝鲜岂应舍微子不封至成王诛武庚而始封之哉乐记言殷之后者犹曰黄帝之后帝尧之后谓其后裔云耳非必曰为先代后以作賔也史记言殷民爱戴虽不审而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则与乐记书叙合矣
  苏氏曰武庚叛后命微子微子盖处可疑之地而命之曰上帝时歆弘乃烈祖万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后世所不及也此说是
  康诰
  或问吴才叔因朕其弟之言以康诰为武王之书如何曰经言周公洪大诰治则此书为周公以成王命诰明矣虽朕其弟一言可疑如吕氏陈氏之说以意逆志亦无所害若以为武王书则抵牾非一书叙言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篇内言保殷民夫武王封武庚而以管蔡霍监殷治民不闻以康叔经文及孟子所言最为明白或祖吴说不以圣经明文为据而以旁曲之说为证至不通处则诿以圣经脱简何异舍康庄而由山径也曰晦庵楚词辨证曰古书之误类多若读者能虗心静虑徐以求之则邂逅之间或当偶得其实顾乃安于苟且狃于穿凿牵于援据仅得一说而遽就之便以为是以故不能得其本真而已误之中或复生误此邢子才所以独有日读误书之叹实天下之名言也然则此说非乎曰晦庵之言极为至当夫学者观书安于循袭者未免失于茍同而喜于矫枉者亦未免失于茍异如吴才叔书禆传专是致疑于前人之说至于圣经所载而无可疑者或并疑之所得处固有之所失处亦不少此晦庵所以有虗心静虑徐以求之或得其实之说而岂以苟异为贵哉
  吴氏曰先儒多谓康叔尚㓜以此书多称小子故也康叔武王弟武王九十三而终康叔至此安得尚㓜今陕右之俗凡尊之命卑贵之命贱虽长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若相亲爱之辞疑此所谓小子亦然
  或问林氏蔡氏论康叔为司宼事如何林曰左传史记言康叔为周司寇康命之书叙卫侯居第五是犹为司宼故此书多言及刑罚 蔡氏曰篇中言往敷求往尽乃心终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国之辞而未见其留王朝之意详此篇康叔盖深于法者异时成王或举以任司宼而此则未然也曰蔡氏之说是也司宼系天下之命不可兼出侯国以治民化殷系周室之本不可兼入王朝以治狱且古无此明证其必不然如蔡氏之说与经传亦无抵牾观君陈之书亦言刑则可见矣
  或问要囚诸家之说不一曰叶苏皆以要为狱辞叶氏曰狱成而上其罪法之要辞也则要当作平声犹今世判结也二音各不同而孔氏谓察其要辞以断狱则含两说而要字却从平声糊糢难辨愚谓经文但云要囚而不云要辞则如今说差稳耳周礼司宼之属乡士遂士县士皆言听其狱讼异其死刑之罪而要之郑氏注云要之为其罪法之要辞如今劾矣愚按此说即如今世狱官之拟判结罪也此要亦当从平声夏氏谓要囚乃要勒拘囚之也然要囚书有四处康诰二多士二若如夏说要勒拘囚之其文固顺以之说其他三处要囚则不协盖夏氏只将要囚二字作连绵字说去恐无所据
  或问今以由文王作罚刑为非然则文王之刑罚不可用欤曰文王教化已至而犹或有不孝不友者则制为刑罚以警之今殷民桀纣之恶䧟溺至此教化未加不责臣以敷教而遽欲用文王之刑罚以加之而不赦其可乎
  酒诰
  穆考晦庵中庸或问曰昭穆之昭旧读为韶今从本字何也曰昭之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其读为韶先儒以为晋避讳而改之然礼书亦有作佋字者则假借而通用耳曰其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晓也今且假设诸侯之庙以明之盖周礼建国之神位左宗庙则五庙皆当在公宫之东南其制则孙毓以为外为都宫太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盖太祖之庙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庙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庙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庙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庙五世之君居之庙皆南向各有门堂寝室而墙宇四周焉太祖之庙百世不迁馀四庙则六世之后每一易世而一迁其迁之也新主祔于其班之南庙南庙之主迁于北庙北庙亲尽则迁其主于太庙之西夹室而谓之祧凡庙主在本庙之室中皆东向及其祫于太庙之室中则唯太祖东向自如而为最尊之位群昭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群穆之入乎此者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谓之昭北向者取其深远故谓之穆盖群庙之列则左为昭而右为穆祫祭之位则北为昭而南为穆也曰六世之后二世之主既祧则三世为昭而四世为穆五世为昭而六世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为昭穆常为穆礼家之说有明文矣盖二世祧则四世迁昭之北庙六世祔昭之南庙矣三世祧则五世迁穆之北庙七世祔穆之南庙矣昭者祔则穆者不迁穆者祔则昭者不动此所以祔必以班尸必以孙而子孙之列亦以为序若武王谓文王为穆考成王称武王为昭考则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传以管蔡郕霍为文之昭邦晋应韩为武之穆则虽其既远而犹不易也岂其交错彼此若是之纷纷哉曰庙之始立也二世昭三世穆四世昭五世穆则固当以左为尊而右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则是右反为尊而左反为卑矣其可乎曰不然也宗庙之制但以左右为昭穆而不以昭穆为尊卑故五庙同为都宫则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不失其序一世自为一庙则昭不见穆穆不见昭而内各全其尊必大祫而会于一室然后序其尊卑之次则凡已毁未毁之主又毕陈而无所易唯四时之祫不陈毁庙之主则高祖有时而在穆其礼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则高之上无昭而特设位于祖之西祢之下无穆而特设位于曽之东也欤曰然则毁庙云者何也曰春秋传曰坏庙之道易檐可也改涂可也说者以为将纳新主示有所加耳非尽撤而悉去之也曰然则天子之庙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商之七世三宗其详今不可考周制犹有可言然而汉儒之记又已有不同矣谓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庙不毁与亲庙四而七者诸儒之说也谓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文武为宗不在数中者刘歆之说也虽其数之不同然其位置迁次冝亦与诸侯之庙无甚异者但如诸儒之说则武王初有天下之时后稷为太祖而组绀居昭之北庙太王居穆之北庙王季居昭之南庙文王居穆之南庙犹为五庙而己至成王时则组绀祧王季迁而武王祔至康王时则太王祧文王迁而成王祔至昭王时则王季祧武王迁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且为五庙而祧者蔵于太祖之庙至穆王时则文王亲尽当祧而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西北而谓之文世室于是成王迁昭王祔而为六庙矣至共王时则武王亲尽当祧而亦以有功当宗故别立一庙于东北谓之武世室于是康王迁穆王祔而为七庙矣自是以后则穆之祧者蔵于文世室昭之祧者蔵于武世室而不复蔵于太庙矣如刘歆之说则周自武王克商而増立二庙于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高圉亚圉如前逓迁至于懿王而始立文世室于三穆之上至孝王时始立武世室于三昭之上此为少不同耳曰然则诸儒与刘歆之说孰为是曰前代说者多是刘歆愚亦意其或然也曰祖功宗徳之说尚矣而程子独以为如此则是为子孙者独择其先祖而祭之也子亦尝考之乎曰商之三宗周之世室见于经典皆有明文而功徳有无之实天下后世自有公论若必以此为嫌则秦政之恶夫子议父臣议君而除谥法者不为过矣且程子晚年常论本朝庙制亦谓太祖太宗皆当为百世不迁之庙以此而推则知前说若非记者之误则或出于一时之言而未必其终身之定论也
  吕氏曰不湎于酒亦是常事周公推之直至天若元徳人之进徳惟于最难𢬵舍处放得下即是进徳不已𫉬天顺处盖举世皆溺于酒在当时最为难舍学者为学须各随分量看自家身上有过恶因循难去者日夜消磨荡涤气质使进退迁变方到得天若元徳地位此说善
  或问劼毖殷献臣一章说多支离蔡氏说如何蔡氏曰汝当用力劼谨殷之贤臣与邻邦使之不湎于酒也毖与文王毖庶邦庶士同义殷之贤臣与邻邦固欲知所谨况于云云可不谨于酒乎曰诸家说劼毖多与酒不相干蔡谓用力戒谨于酒与毖庶邦庶士之毖同极为条达但用力戒谨贤臣宗工使不湎于酒则气象不然故集传采林王之说谓劼毖犹殷家畏相之谓则其臣皆自知敬畏而不敢湎酒意味又妥贴也
  梓材
  或问荆公谓徳有昏有明自其知不知言之则曰昏曰明晦庵大学注在明明徳亦以心之虗灵知觉为明徳子独以明徳为徳本明何也曰二君子说明徳大槩皆以智言之夫明徳固本于智然亦非智之一端所能尽若止以智言则所谓仁义礼智皆非明徳乎书所谓先王勤用明徳明徳惟馨克谨明徳左氏传所称美哉禹功明徳远矣岂可独指以为智言哉盖徳根于一性本自光明以言其仁则恻𨼆博爱昭然不可蔽而非含糊姑息以为爱也以言其义则是非取舎显然不可乱而非鹘突苟且以为冝也以言其礼则辞逊节文截然不可紊而非足恭苟逊以为礼也以言其智则洞达莹彻而非料度臆察以为智也是所谓明徳也至其蔽于物欲则其明徳始昏故恻𨼆博爱之不明则蔽而为残忍刻剥矣羞恶取舎之不明则蔽而为贪冒无耻矣辞逊节文之不明则蔽而为傲慢骄吝矣是非可否之不明则蔽而为愚懵愦瞀矣是以为昏徳
  召诰
  或问应氏说面稽如何应曰天命虽邈无形声而能面而向之参稽其至顺之理终日与之对越周旋所谓顾𬤊天之明命也天廸其所保若有以提耳而诰诏面稽其所若天威不违颜之咫尺也曰面与诸侯环向面内之面同应氏就面字上提掇颇切固亦无害于理然此类用之时文则为深巧用之说经则意味反薄不如止作面向之浑成讲经者所当知也
  王氏说命哲命吉凶命历年虽非召公诰戒之本意然不可不知王曰哲者性也吉凶者事也历年者数也性在我事在物数在时君子修其在我者不责命于天也
  或问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诸儒多以为成王将祀于新邑故召公奉以助祭曰召公欲王以敬徳祈天永命以小民受天永命耳若然则是欲以祷祀而祈永命乎
  洛诰
  吕氏曰洛都虽有二城而成周则其緫名杜预孔颕达皆以下都为成周谓敬王继子朝之乱自王城徙都之其说不然大可以包小小不可以色大茍成周信为下都之名则凡书之言洛者皆谓之成周是以下都之名而包王城其不可信一也左氏未尝有敬王自王城迁成周之明文第言子朝既逐王入于成周而已敬王请城成周之辞亦谓成王合诸侯于成周以为东都则成周者洛都之緫名明矣其不可信二也大事记觧题曰成周乃东都緫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阳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时会诸侯则虗之下都则保厘大臣所居治事之所周人朝夕受事习见既久遂独指以为成周矣
  或问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或以为未定所以尊周公之礼为未能安公之功而留之曰周公之致太平自视欿然岂以成王未尊己之功而欲去能尊己

  或问林氏少颕曰诸家多以命公后为封伯禽夫必待封伯禽然后留此浅丈夫要君之为岂所以待周公哉康王命毕公保厘东都皆言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又言周公克谨厥始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则周公于殷民盖尝为之司牧非特营迁之而已书言命公后者盖成王祀洛之后复都镐京故命周公留洛以镇抚殷民若今世留守留后之谓下文廸将其后惟告周公其后作册命公后皆此之谓也伯禽与太公望相先后报政传记言之甚详则伯禽封鲁固已久矣曰考之君陈毕命则周公之留洛镇抚殷民明矣公曰王命子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曰伻来毖殷则周公许王留洛以化殷亦明矣夫成王举祭祀朝诸侯于洛而实都镐京则其留公镇洛乃必然之理也史记言太公望封于武王之世又言武王克商封弟叔鲜于管封叔度于蔡封叔旦于鲁史记所言纵未可尽信然武成言武王崇徳报功列爵分土则太公之封必当在武王之世孟子言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则周之报功而封建亲贤孰有贤于周公者乎又言太公之封于齐周公之封于鲁各百里而又并言之则必不应先封太公至迁洛之后始封周公意者周公之封鲁已久而公入为相摄政今公欲退老就国故成王留公于朝不使归鲁而竟命伯禽侯鲁欤如此则非独与鲁颂所言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之言不相背驰而于林氏要君之疑亦无碍但书所言命公后告周公其后之言措辞不明以为果为留后邪则文义非悫以为果命伯禽耶则何不如其它命封之例明言伯禽乎要之洛诰一书多缺文意其必有舛误当存之以俟知者
  多士
  或问吴氏蔡氏说迁民如何吴氏曰方迁殷民于洛之时成周未作其后王与周公患四方之远监三监之叛于是始作洛邑欲徙周而居之其曰昔朕来自奄大降尔四国民命我乃明致天罚移尔遐逖比事臣我宗多逊者述迁民之初也曰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賔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者言迁民而后作邑也故洛诰一篇终始皆无欲迁殷民之意惟周公既诺成王留洛之后乃曰伻来毖殷又曰王伻殷乃承叙当时殷民已迁于洛故其言如此 蔡曰武王己有都洛之志故周公黜殷之后以殷民反复难制即迁于洛至是建成周造庐舎定疆埸乃告命与之更始焉由是推之则召诰攻位之庶殷其己迁洛之民欤不然则受都今卫州也洛邑今西京也相去四百里召公安得舍近之友民而役远之仇民欤书序以为成周既成迁殷顽民者谬矣吾固以为非孔子所作也曰按康诰召诰洛诰皆作于七年三月康诰言惟三月周公初基
  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召诰言三月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逹观于新邑营洛诰言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卜宅篇终言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康诰言周公初基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召诰言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周公命殷庶庶殷丕作窃意殷民之当迁者其丁壮即于此时与四方之民同趋洛赴工而后留居于洛故洛诰有伻来毖殷之语召诰有敢以仇民保受王威徳之语而并无迁民之说多士之叙所谓成周既成迁殷顽民者要其终尽迁之时而论之耳𡊮氏曰召诰所谓庶殷盖经始洛邑之时所发从役者耳其实迁民在洛邑既成之后所以营洛必调商民者正縁要他亲见区处经画与凡事之利便则其心服而从之也轻不然以久安之民而一旦迁于新邑岂不若盘庚之民怨咨哉昔朕来自奄一章所谓移尔遐逖者东莱谓我明致天罚当移徙尔于遐逖之地今迁于洛乃使尔比我事我臣我也蔡氏以为远徙于洛夫荒陬僻壤可以言遐逖洛去卫非远况为土中为帝居乌可以遐逖言乎若以为黜殷之后即迁民于洛非惟无据而周公黜殷在二年之后作洛乃七年之间亦非事𫝑之冝也蔡氏专攻书叙为谬其说若此
  新安王氏曰周公诸书未尝以殷民为顽成王命君陈始有无忿疾于顽之语非并以为顽也康王命毕公始有毖殷顽民之说则此叙或出于后之史官故以顽民二字冠于篇首夫殷民不附于周谓之顽可也不忘殷先王之徳眷眷旧王谓之顽可乎故顽之一字周公未尝出于口也此说亦善
  无逸
  东坡曰人莫不好逸欲而所甚好者生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几必信然犹有不信者以逸欲为未必害生也汉武帝唐明皇岂无欲者哉而夀如此夫多欲而不享国者皆是也汉武明皇千一而已岂可望哉饮鸩食野葛者必死而曹操独不死亦可效乎此说善
  林氏曰宋文帝饯衡阳王使诸子且勿食至会所设馔日旰不至有饥色乃谓曰汝曹少长丰逸不知百姓艰苦今使汝曹识有饥苦知节俭耳唐明皇尝种麦于苑中率太子以下亲往芟之曰此所以荐宗庙不敢不亲且欲使汝曹知稼穑艰难耳又曰深山穷谷之民𭧂露劳苦穷年不休终身不知声色香味之可好故其夀多至百年其居于都邑者有纷华之可乐嗜欲之可玩故多夭死以是观之人君之夀岂不本于无逸乎又曰陶侃在广州无事辄朝运百甓于斋外暮运百甓于斋内曰吾方致力中原过尔优㳺恐不堪事侃之心以一日之逸其害如此人君知此则岂以今日耽乐为可哉皆善
  新安王氏曰殷二十九君以甲名者六曰太甲小甲在太戊之前曰河亶甲沃甲阳甲在武丁之前又七世有帝甲国语司马迁帝纪以帝甲为祖甲而孔氏以太甲为祖甲盖孔氏因国语称帝甲乱之七世而殒意为帝甲必非周公所称者又以不义惟王与太甲兹乃不义文相似遂以此祖甲为太甲耳其实不然此书言小人皆谓小民非以为不贤也况先言不义惟王继言旧为小人语无语次作其即位亦不见太甲复政思庸之意国语说帝甲乱殷又无可见之迹且尧舜之有朱均禹之有太康岂可归罪于父祖况七世之后乎学者当舍传记而从经文可也郑康成之说虽未见其所据要于经文为合耳此说是蔡氏曰不应二人同称祖甲陈氏曰下文言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及云者因其先后次第之辞也则祖甲之非太甲明矣曰皇极经世历祖庚之后又谱祖甲起癸亥尽乙未在位三十三年𡊮氏曰周公论三宗无逸但说不敢荒宁不侮鳏寡盖古人所谓无逸非谓于事为必躬必亲只此心致敬便是无逸盖敬则战战兢兢惟恐一毫不到安得去逸乐后世人主如衡石程书皆是君代臣职以此为无逸乃是元首丛脞何异于自纵逸者耶是元首明哉大抵古人之无逸此心之无逸也后世之无逸事为之无逸也
  君奭
  或问陈氏吕氏若天棐忱之说陈曰我不敢自以为知天命如何盖尝曰其求信于休欤若天辅我以诚欤其终出于不祥欤吕氏曰我不敢谓求信于天惟顺天庶乎辅我之诚曰陈说句读虽顺然上天辅忱乃必然之理若以辅忱为不可知则是后世诬天之说也岂其然乎上文既曰我不敢知则是一心不敢必乎天而惟知顺天耳若以为顺天庶乎辅我之忱亦恐未免必乎天兼添了庶几辅我之意不如惟顺上天辅诚之理为莹洁也
  吕氏曰大弗克恭上下是不能嗣前人恭徳也遏佚前人光是不能继前人明徳也亦通
  书之文详略互相备于殷言纯佑命王人罔不秉徳故文王止言亦惟纯佑秉徳文王言时昭廸见冒闻故武王言昭惟冒称徳
  吕氏曰大臣之位百责所萃震撼击撞欲其镇定辛甘燥湿欲其调齐槃错纷结欲其觧纾黮暗污浊欲其茹纳自非旷度洪量未尝无翩然舍去之意所以欲其猷裕也又曰周公勉召公以敬夫召公所谓不存者岂若常人然哉亦毫厘之间耳惟周公能见而治之微有不宽随以猷裕开之微有不存随以克敬敛之开敛于眇忽将形之际以洙泗炉锤之妙而用于丰镐鼎铉之间也
  多方
  或问呜呼王若曰吕王二说如何吕曰此篇始言周公曰王若曰比先呜呼而后王若曰书无此体盖周公处圣人之变故史官发新例以著周公实未尝称王所以别嫌明微谨万世之防也 新安王氏以呜呼属之上文其说曰周公不详言纣之恶又终以嗟叹若有所伤痛不忍言也曰二说皆有味但以文势观之俱未为顺妥若谓史官欲明君臣之分则篇首以周公曰加于王若曰之上已足见矣不待以呜呼为发语之始亦未尝以呜呼为语辞之终也或曰错简又未知果然也姑并存之
  吕氏曰周公知天未绝纣可也何所见而熊数其年盖我之未忍民之未厌即天也民由之而不知圣人与天为一动静久速极于明著故数其年而谓之五此武王所独知说者乃牵合岁月以附其数亦末矣此说是林氏曰此所谓五年正犹武成所谓九年也武成之九年意者文王未崩之前九年盖亦以纣之恶可伐而不忍伐之故大统未集也此五年意者武王未克纣之前五年盖亦以纣之罪恶为可伐而犹冀其改过故须暇之也由是观之周之伐殷岂得已而不己哉晋武帝以孙皓淫暴有问罪之志其臣羊祜则曰孙皓𭧂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吴人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王濬则曰孙皓荒淫宜速征伐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此言正春秋时晋伯宗所谓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徳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也盖其意以区区之仁义不足以易吾之大计也晋武帝之心则惟恐吴之有贤王而我不得逞其欲武王之心则惟恐纣之不改过人之度量相远一至于此不观晋武无以知武王之为至徳也
  尔曷不忱裕于尔多方或说与叶说亦通或曰忱信则顺理而裕险诈则拂理而迫 叶曰四国叛则多方为之绎骚四国定则多方因之休息则多方之裕在四国也
  陈氏说惟狂克念作圣之说亦善陈曰孔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而周公乃曰圣可作狂狂可作圣孔子所言言圣狂之成也成则不可移周公所言言圣狂之分也圣狂之生于一念之顷故可改孔子虽曰不移实有可移之理但下愚者自𭧂自弃不肯移耳若肯移即是惟狂克念者也或曰圣狂之分亦有其事乎曰太甲初年欲败度纵败礼可谓狂矣至居忧悔过终造廸哲则狂而克念至于通明者也唐明皇初政清明亦庶几乎通矣晚年蛊惑至于乱亡则通明罔念而作狂者也
  三山陈氏曰以周室天下之大视商遗民不啻泰山压卵举不服之民而诛戮之以一天下之心宜不为过而成王周公谆谆于口舌间不能自己何也是足以见古人忠厚之心矣古之圣人不忍有疾图天下之心宁使吾有遗力而不忍尽其力于天下宁使吾有馀威而不忍尽其威于天下尧不以四凶之害而遂用操切之政舜不以有苗之逆命用𢭏其巢穴之师圣人宽缓和柔之政养天下于海涵春育之中曽不以小不如意而遂至于为逞志之举也秦汉之后吁亦薄矣
  三山陈氏曰纯一也天之不与夏者纯一而不变古者无道之国天或降之灾异未遽至于丧亡者盖天之不畀未纯犹有待其改悔之意若夫天之不畀至于纯一则无一毫佑顺之意矣天之佑商必曰纯佑命天不畀夏必曰不畀纯则纯者极至之辞也
  立政
  或问三宅之说何纷纷也曰苏氏以为乃事乃牧乃准一篇之中所谓三宅者参差不齐然大要不出是三者此言极当但苏说事牧准则未安也曰首章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诸说不同孔说何如孔曰常所掌事谓三公常所任事谓六卿准人平法谓士官与缀衣虎贲皆左右近臣宜得其人曰孔说大槩得矣但以准人为士官则是士师之属恐非在王左右亦非职之尊者也曰苏说如何苏曰王左右有牧民之长曰常伯有任事之公卿曰常任有守法之有司曰准人曰苏既以常任为公卿矣然公卿之上王之左右岂复有所谓牧民之长乎曰林夏释苏说曰州各有伯伯即州牧也当时芮伯彤伯皆以公卿兼牧是常伯亦王左右也曰芮伯彤伯诚为州伯矣然既入为王朝之六卿则所职者卿之事经中初无兼领州伯之据其为东西二伯者乃召公毕公而非芮伯彤伯也安得因一伯字遂转以为常伯乎至于以准人为守法之有司亦未稳夫守法有司职之微者也安得称三宅又安得在王左右乎曰孔以常任为六卿而又以准人为士官唐孔氏准人为狱官而子乃更六卿为众卿而准人则以为司寇之属又何也曰此书后面专以狱事为言则知准人为军法之官明矣但孔既以常任为六卿则司寇已在其中故迁准人为士官以避其重出耳然士官乃司宼之属职之小者也以为三事则未安唐孔氏改为狱官是也然于上文六卿又未免有重故子于此大槩祖二孔之说而损益之庶不碍耳曰王说如何王曰常伯庶官之长所谓在位者也常任任事之臣所谓在职者也准人非伯非任而君取之以为准平者也曰王说大槩鹘突不明以常伯为庶官之长则是六卿也然常任又以为任事之人未知于六卿之外所指何官以君所准者为人亦难以定其为何职也孙氏常伯常任同王说准人则同孔说叶氏以常伯为六卿以常任为小宰之类固不待论矣准人则以为师氏之类盖其意与王氏同然君之所准固在公卿乃舍之何欤张氏以准为公孤盖亦推王氏之意耳然公孤职之至尊乃言于三宅之末则不伦矣陈氏常伯常任同苏氏而准人与孔氏同此其大率然也
  或问继自今我其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及越有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吕氏夏氏皆以立政立事为一句以牧夫准人为一句谓三宅略举其二以互相备如前言常事司牧而不及准惟有司之牧夫而不及准事也或以为下文言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又言继自今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则知诸家以立政为一句而以立事属三宅二说如何曰此书多错综互举不及全文其于勿用憸人克用常人止言立政而不言立事者又举政以见事耳吕夏之说文𫝑稳顺诸家之说三宅虽备要未妥也
  周官
  或问书叙吕说如何吕氏曰内修外攘治之序也而成王黜商命灭淮夷乃始归丰作周官何也境内之宼同室之鬭者也苟不先治其鬭室可得而治乎武庚三监之叛近在肘腋实与王室安危而淮夷亦声势相倚二患既除海内清晏然后创制立法之事可兴固治之序也曰周礼六官之首皆曰惟王建国体国经野乃立某官以为民极则宅洛之后官制已行虽淮夷再乱而朝廷之六官何害于自举其职岂待淮夷既灭而后官制可行邪盖成王虑外忧患既平内治或至玩弛故撮举周礼建官之大旨敬饬群臣使各尽其职故作周官之书非至此始行官制也
  或问王氏谓公论道而孤弘化公燮理阴阳而孤寅亮天地林氏谓其凿如何曰荆公穿凿固多至其的确处不可例以为凿而弃之林氏多辟王氏其䟽畅条达处诚佳然惩创之过率略处间亦不免此类是也不可不知
  三山陈氏曰周之六卿乃三公兼顾命曰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是召公领冡宰毕公领司马毛公领司空矣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是以公兼卿也春秋有宰周公是以卿而兼公也自是而后不知古人建官之意汉以太尉为三公太尉武官也又其后以司徒司马司空为三公此诸侯三卿也名实俱舛矣
  或问扰兆民不载吕说何也吕曰教民而谓之扰盖驯习而熟之之谓也抚摩而入之之谓也涵养而宽之之谓也详味扰之一字司徒之教思过半矣曰舜典言敬敷五教在宽言施教在以宽以施教之术而言也若冡宰言统百官均四海宗伯言治神人和上下皆以效言吕说乃敷教在宽之意自其所施而言故造语虽精恐非经意
  或问诘奸慝刑暴乱乃夏氏吕氏林氏之说而子取为己说何也夏曰奸诈慝恶乃𭧂乱之未著者𭧂虐为乱乃奸慝之己著者故奸慝特穷诘切责而已𭧂乱则加之刑焉 吕曰奸慝隐而难知故谓之诘𭧂虐显而易见直加之刑而已天下之罪恶虽万状要不出此两间也林曰奸慝言诘𭧂乱言刑驳文也曰三说皆是而意有未全夏氏辨奸慝𭧂乱之相为本末是矣然谓奸慝诘而不刑则不可吕氏辨诘与刑精矣然失互见之义则诘者似为未必刑刑者似为未必诘林氏言驳文固得互见之意然不辨奸慝𭧂乱之所以殊又未免儱侗而无别得此失彼故不得不以己意言之此类多不尽载
  自舜命契为司徒以敷五教王制司空本以量地置邑度地居民伯禹为司空亦以禹平水土人得平地而居之也今周官谓司徒掌邦教司空掌邦土皆相合周礼大司徒之职则掌建邦土地之图与其人民之数其间分田制赋徒役之事居多虽以十二教及乡三物教民而不详及于五典养民而后可教犹有可言至于小司徒卿大夫遂大夫等职于地利之事尤详则司空已无可为者今周礼以为掌邦事而工之事皆在焉先儒因以考工记足之窃意冬官非止于工之一事然其详不可考矣
  或问六年五服一朝与周礼不同何也周礼行人侯服岁一见甸服二岁一见男服三岁一见采服四岁一见卫服五岁一见曰周礼所谓侯服岁一见谓第一岁一见也甸服二岁一见谓第二岁一见也男服三岁一见谓第三岁一见也采服四岁一见谓第四岁一见也至第五岁而卫服一见至第六岁则皆休息正是六年五服一朝也诸儒疑之过耳左传所载又与周礼不同何也昭十三年晋人将寻盟齐人不可叔向告于齐曰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再朝而会以示威再会而盟以显昭明曰叔向所言乃诸侯自相会盟之礼犹小行人所谓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殷相聘世相朝云耳非诸侯朝王之礼也
  或问诸家多以为业大于功子独以为功大于业何也曰功业对言之则功大而业小予已即学业农业明之矣独言之则功与业无异又观其文意所主如何若曰周家有安民之功有伐商之功然后能成王业汉高有诛秦之功有蹙项之功然后能成汉业则业固大于功矣今戒卿士功业而功崇以志言业广以勤言则知人臣能勤劳以广其职业然后能成辅治之功也新安王氏之说亦佳王曰所成曰功所修曰业功之崇高必始于立志用志不远则无由可以高矣然所修有职所职有事非能一日底于有成也故当勤而不已其业可广则志与功成矣
  或问子训骄为矜肆侈为奢泰何也曰矜以慢于人者言之谓骄矜也肆以纵于己者言之谓骄肆也奢以用物而言之谓奢侈也泰以用意言之谓侈泰也
  或问恭俭惟徳无载尔伪何以能作徳而不作伪哉曰恭俭者礼之发也本出于吾徳之所固有惟移于物欲故变而为骄侈耳夫恭敬之心人皆有之而丰约撙节之间出于天理之自然亦莫不各有当然之分非由外铄也惟致知以明之诚意以实之则能自得于心矣然后推心之庄敬而实行其恭非内存骄慢而外为足恭也推此心之节制而实行其俭非内怀奢泰而外为诈俭也是则能作徳而不至作伪矣
  君陈
  或问君陈或以为周公之子如何曰陈氏曰周公命康叔曰乃丕显考文王乃穆考文王成王命蔡仲曰无若尔考之违王命况周公有大勲劳若命其子以继父事岂无父子之辞以宠之哉
  或问先儒言君陈为新进如何曰玩成王告戒之辞固可知君陈之谓新进至谓斯时当尽循周公之典虑旧臣微作意则害治体恐未必然盖君陈之政大体固当法周公然辟以止辟简修进良与周公时合由以容无或刑人杀人之亲已有间矣而谨始和中时世又自不同兼诸老亦不可以作意害治疑之然成王之不命诸老而命君陈盖以君陈自足当此任耳恐不必过为之说
  顾命
  吴氏曰唐虞之际为嗣君者方三年之丧不知其为君三代之时为嗣君者方三年之丧虽知其为君而未尝正为君之礼春秋之后为嗣君者方三年之丧虽正为君之礼而齐衰之服未尝一日而辄去也尧之子丹朱舜之子商均禹之子启方居丧时皆不知其果立与否也三年之丧毕讴歌讼狱者之舜禹而不之朱均之启而不之益故丹朱商均知其不为君启知其为君故曰唐虞之嗣君不知其为君也歠粥面深墨即位而哭吊者致辞皆稽颡而不言百官有司听于冡宰三年而后即位故曰三代之嗣君虽知其为君而未尝正其为君鲁伯禽徐戎之征天子之命也犹要绖而从事晋襄公崤之师社稷之故也犹墨衰而即戎故曰春秋之嗣君虽正其为君而齐衰之服未尝一日而辄去也
  君牙
  或问苏氏谓昭王南征不复至齐桓乃以问楚是终穆王之世君弑而贼不讨今君牙冏命之书皆无哀痛恻怛之语以见周徳之衰何也曰按左氏传管仲问楚以昭王南征不复楚人对曰南征不复君其问诸水滨杜预注谓昭王巡狩渉汉而溺又言昭王时汉非楚境故楚不服罪吕氏春秋曰昭王将兵征蛮荆渉汉舟坏王陨于汉中辛馀靡振王北济然则昭王之不复未可便以为楚人之弑也
  东坡曰方成周时越裳氏来朝曰久矣天之无疾风𭧂雨也中国其有圣人乎方是时四夷之民莫不戴王然风雨虽天事非人力者亦归徳于王及其衰也一寒一暑亦惟王之怨是故圣人以民心为存亡一失其心则无动而非怨矣赏则谓之私罚则谓之虐作徳谓之伪不作则谓之谩出令而不信无事而生谤皆王之咎也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游豫且以为徳岂有风雨寒暑之怨乎此言亦善
  吕刑
  林氏曰唐孔氏薛氏以赎为罚刑为辟篇中所言百锾赎也墨辟至于大辟刑也此盖欲应序中所言包括一篇之义故分赎刑为二舜典曰金作赎刑与此赎刑何以异而必分之乎殊不知五十八篇序有包括一篇之义者亦有但言大略者不可槩观也
  或问典狱非讫于威诸家多以为戒当时典狱何也曰此一意乃举古训以示训至后章嗟司政典狱而下方是戒当时之臣文意甚明故从孔氏作尧时典狱之臣兼克天徳而作元命亦非当时之臣所能及及穆王所以望其臣语自有别考之馀章可见
  或问孔氏谓五刑之疑则赦而从罚诸儒所共遵而老泉之论尤近人情老泉曰大罪固有疑今有人或诬以杀人之罪而不能以自明者有诚杀人而官不能折其实者是皆不可以诚杀人之罪坐之由是有减罪之律当死而流使彼为不能自明者邪去死而得流刑已酷矣使彼为诚杀人者邪流而不死刑已宽矣是皆失其实则无辜者多怨侥幸者易免今欲彼不失实则莫若重赎彼罪疑者虽或非辜亦不至残其支体若其有罪则虽不受刑固已苦于赎金矣今乃取王说何也曰五简正于五罚不简谓罪不当于五刑若今世有罪而情理可悯则与之从轻者是也故从恕而用罚非谓疑其无罪而姑罚之也若夫疑狱则疑而不可知者也若为盗而无赃证杀人而无明验是为疑狱疑则不可知其人为有罪矣不可知其为有罪虽轻罚犹不加况加以重罚乎故今世疑狱虽杀人之罪而不敢遽加以刑盖不知其为果杀人故也其以为重罪之疑而加以重罚受罚者果何辜哉先王之制必不尔也故曰五刑之疑有赦赦则释之而已若更有罚何足以为赦新安王氏辨之详矣且老泉谓或有诬以杀人而不能自明者有诚杀人而官不能折其实者所以必贵于赎且不能自明与不能折其实皆据他人之知者言之耳彼或不能自明官或不能折其实上之人又安能知其为疑哉使果知其为不能自明者邪则是已知其非罪矣非所谓疑也罚乌可加乎果知其为杀人而不能折其实邪则是杀人无可疑特吾未能折其实耳天下之理固未有为其事而果无实者特患听狱者不能详推之耳果无实之可折是真可疑者也又乌可复加以罚哉兼诸儒多谓五刑之疑有赦即所谓正于五罚五罚之疑有赦即所谓正于五过经文不应若是重复盖五刑五罚五过皆所以治之故皆以正言是皆明知其罪之所止者也至于五刑之疑则是不知其为有罪者也则直赦之而已非惟合于人情法意而上下文支派脉络亦皆晓然矣或曰五刑不简正于五罚若五刑之疑者既已竟赦之矣则又安得有所谓五罚之疑者哉曰刑不见简而正之五罚盖明知其罪不当于刑而罚之也其有罪不当于刑而宜罚者而其所以致此罚罪之由或疑而无证则为五罚之疑亦赦之也或曰罪不当于大辟何不减为宫罪不当于宫何不减为剕乃从罚何邪曰此先王所以制为赎刑以代其伤残支体之惨而寓其仁以全民生者正在是也汉孔氏亦谓不降相因乃古之制唐孔氏亦谓次刑非所犯故不得降相因如后世减降之律斯言得之矣
  五辞简孚正于五刑盖情罪灼然当刑而不可出脱者也五刑不简正于五罚如有墨罪于此而不简欲竟加以墨又似失之重欲舍之则又不可纵盖有罪而情理可悯所谓不当于刑者也故恕之而从罚如今世之徒罪条目多矣折肢损眼者当徒而刃伤者亦当徒刃伤比之折肢损目其犯之轻重不等矣喻如折肢损目则使之受徒刑而刄伤者则恕而受徒罚刃多而伤深者受徒刑刃少而伤浅者受徒罚是所谓五刑不简而正于五罚也刃少而伤浅者固当罚然所以刃而伤之者或出于彼迫我而我不得已应之或本无意而偶加之则其情理又轻矣故罚之不服而又正于五过皆是明知其情罪之所止者也疑则不能知其人之为罪也故直赦之蔡氏曰此篇专训赎刑盖本舜典金作赎刑之语然舜典所谓赎者官府学校之刑尔若五刑则固未尝赎也五刑之宽惟处以流鞭扑今穆王赎法虽大辟亦与其赎免也矣
  汉张敞以讨羌兵食不继建为入榖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罪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曽谓唐虞之世而有是赎法哉蔡氏之说出于晦庵学者所当知要之穆王之赎虽非尽合古制而所赎止及于不简者非明知其罪而使之赎如张敞之法也
  文侯之命
  或问王氏言侵越我土地残害我人民不载何也曰犬戎杀幽王周室大坏王降而国风岂止侵土地伤人民而已去之则无不包矣
  费誓
  秦始皇驱夷狄出塞外此非先王之智力不及始皇盖先王仁爱兼覆戎夷错居内地者平时与之相安于无事至其或叛则征之服则抚之不为己甚故不暇犂庭捣穴而逐之也要之政治茍修虽有戎狄不能为患适足以为吾之法家拂士耳政治茍乱虽无夷狄骨肉皆仇雠故斥逐夷狄不足以救秦之亡而后世徒戎之论则又审于自量者也
  林氏曰戎狄错居鲁之境内淮夷徐奄预武庚之乱骄悍未服周封建诸侯以周公居鲁太公居齐此二人亲贤之最而分地乃介于戎夷之间去周甚远则以控扼东夷故也周公留辅周室使其子伯禽受封于鲁东夷之心必不利于鲁之建国故伯禽始居曲阜而戎夷并兴者盖与之争鲁也按史记太公封于营丘夜衣而行𥠖明至国莱人来伐与之争营丘周家初定未能安集远方是以与太公争国淮夷徐戎之于曲阜亦犹莱夷之于营丘徐戎淮夷壤地相望有唇齿掎角之势服则俱服叛则俱叛考常武閟官之诗可见东郊不开鲁可谓危矣而伯禽能为战守之备以待之号令明而赏罚信卒使戎夷远遁遂以立鲁社稷辅成周家磐石之势可为万世法故录于帝王誓命之末
  或问三郊三遂汉孔氏及林氏东莱诸家皆以为东郊受敌故止言三面然不言三乡三遂而言三郊三遂何也曰夏谓大国緫四面而言之止于三郊三遂耳不必泥东郊不开之说以为有四郊四遂也若指四面而言则天子六乡亦可以谓之四郊矣此说已详况东郊不开自指夷戎并兴于东边故东郊儆备其门不敢开非谓其已至东郊兼郊在十里之外若至东郊则已造城下况费在东海郡后为季氏邑必非东郊之地也东郊不开犹汉世烽火通于甘泉而棘门霸上皆屯兵以待之非谓匃奴已至此吴楚七国反闭函谷关亦非谓其兵已至关下也
  或问东坡言费誓言征言筑而不言战盖妙于用兵如何曰东坡谓伯禽舎东郊而往捣戎夷之巢穴此乃后世行险之师伯禽规模止为不可胜之䇿盖王者节制之师也恐未必若此而所以不战者盖此誓乃作于治兵之时非如泰誓牧誓临战而誓故不言及战然要之此后不曽及于战则是亦不战也但不如林说圆浑耳
  秦誓
  或问先儒言王者之泽至文侯之命已竭受之以费誓以法制之在故国者犹可因也受之以秦誓以义理之在人心犹可复也充穆公之心而因伯禽之法帝王何远之有今不载何也曰伯禽之誓自作于成王之时恐不可谓之法制之在故国义理之在人心无时而不然非待秦誓作而始知其在人心者可复也夫子定书其可以垂教者不问诸侯之事皆录之于帝王之末意思平正自有馀味或曰无垢谓夫子伤平王不能复雠明王道以为若仿伯禽用兵则犬戎可灭效穆公悔过则听言用贤王道可兴此论甚高不取何也曰伯禽之用兵穆公之悔过将为百王法岂特平王可用而专为平王设哉如前说则无垢之意已在其中如无垢之意则夫子定书之意似狭而其味反薄也或以为夫子继周百世可知必知秦之有天下故终秦誓此则其牵强不必辩也
  或问责人无难数语诸家皆以为穆公语而子以为古人之言何也曰上文之言古人曰下文言我心分别甚明兼又文顺而意畅若摷以为穆公之语非惟强自分截文意亦龃龉也
  或问民讫自若是先儒多以为民情不美如何曰孔说理自正当若以为民情不美非惟杀风景亦岂可以为群言之首
  或曰由一人与一人之庆多以为穆公自其身而言如何曰此公上文两节之意极明古者称一人哀公诔孔子称一人子贡病之穆公决不敢为此犯分之语况语意与上文不相接乎












  书集传或问卷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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