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汀集/序
外观
< 月汀集
东国多闳博藻雅之士,中朝人士能习之,而其书槪不多见。余以承命致赗,得抵其国,一时从余游者,皆极才俊之选,唱和诸什,琳琅触目。而问其先达闻人遗篇存者,无遗焉,以壬辰兵燹之后也。
汉江西湖之游,群贤毕集,俯仰指顾,间因而扬榷风雅,证曏今古,以及谭谐杂剧,分曹各出。而尹子固氏稍习华语,席次相比也,则时时挥麈向余,自先秦、汉、魏以降,迨我熙朝,如北地、琅琊、济南、新安诸名家,无不究也。
盖子固𬬸精经纬之业,垂老不倦,时方藉甚,心亦向往之。然以报命之迫,不一再晤,别去矣。余既行之数日,而子固走书相及,致其稿二,且属之曰:“能为我序者,其敢忘玄晏之赐?”余受而读之,其一为《朝天录》,大都皆恋阙怀君之什,澹雅沈郁,得作者之体。其一则近撰序、铭、传、诔等,篇中所载,多壬辰死事之臣,文核事该,取舍不谬,有古良史氏之风焉。嗟乎!余因读其书,而重慨前美之弗备,而子固氏之业,得从余致副京师,与北地、琅琊、济南、新安诸名家并列,是亦子固氏之幸也。
有谓文章大业,显晦固有命。然地或限之,故吴、楚两大国,以摈于夷而不得附《三百篇》之后。意亦吴、楚在春秋时,文身衽左之俗,未尽革也。而其人方折钩灸铍以自雄,歈颐之音或戾风人之致,是以寥寥千载耳。观公子季聘鲁称诗,而《春秋》特表褒异之,岂其遏二国之英华,而独彰一人以示异。而楚当怀、襄之世,屈、宋之徒,何其彬彬史册间著也。
中朝之隔朝鲜衣带水耳,献见视诸内藩,非徼荒之比。畴范修明,昭代为盛,而子固当麃蔉之后,颖栗出之,典则温厚,一洗激诡叫咷之习。世不乏桓、刘,是书之必传无疑也。千里走信,重违其请,而余实不文,何敢当玄晏之托。惟是借手《三都》以冀附名于不朽,则不佞之私愿云。
万历己酉仲夏十七日,赐进士第,行人司行人,钦差赐一品服,江右熊化,书于龙湾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