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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孝宗实录/即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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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序 孝宗大王实录
即位年
元年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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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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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仁祖大王薨于昌德宫之正殿,越五日,世子即位。王讳淏,仁祖大王之第二子也。母仁烈王后韩氏,万历己未五月甲辰,诞王于汉城庆幸坊之私第,是夕,有白气入寝室,久而乃散。王自幼器度豁达,屹然有巨人之志,不喜嬉游,举止异凡。至性出天,虽菜果之微,必先献然后尝之,仁祖常以孝子称之,眷倚特隆。五岁始受学,读书不辍,尝于前史,见帝王骨肉之变,辄掩卷而叹。天启癸亥,仁祖大王反正,丙寅受封为凤林大君。崇祯乙亥,遭仁烈王后丧,哀毁逾制。丙子之难,仁祖大王幸南汉城,王在江都,夜瞻慕,废食涕泣,屡募死士,起居行在。丁丑,随昭显世子,入质于沈阳,与昭显处一馆,诚爱备至,遇难处事,周旋内外,动中机宜。及赴燕,清人以金、玉彩帛,遗昭显及王,王独不受,愿以我人之俘掳者代之,虏皆叹服而许之。又有相者见王,窃相语曰:“真王者也。”王尝在室,忽有五彩绕壁,灵龟出见,其状甚巨,王心异之。俄而东还,行李萧然,沿路士民啧啧不已。时,昭显已卒,中外皆属望于王。是年五月,仁祖大王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乃询诸大臣、列卿,遂定策立王为世子。王闻命,涕泣固辞,仁祖大王答曰:“予志先定,询谋佥同,尔毋固辞,敬守道心。”王在储位四年,两宫之间,和气蔼然,日开书筵,讨论无倦色。及仁祖大渐,王割手指出血以进,未几不讳。王处地哭擗,水浆不御。

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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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小敛。小敛当行于第三日,而时当盛暑,不可胶守常经,下询于大臣、礼官、两司,以是日行之。

○以咸陵君李澥为守陵官。

○两司请于敛殡时,令大臣、承旨、史官、两司长官入参,从之。大司宪赵翼,大司谏李行遇。 ○两司请治御医李馨益等之罪,从之。

○政院请依国朝故事,以大臣为院相,从之。院相,领议政金自点、左议政李景奭。

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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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大敛。

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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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成服。

○大臣、礼官、三司请嗣位,王号泣不听。大臣率百僚累请,始许之。是日即位,哀戚之容,感动左右。于是,尊王妃赵氏为王大妃,册嫔张氏为王妃,王世孙为王世子,大赦,仍颁教于中外:

王若曰。闵子小子,猥以薄德,忝居储位,五年于玆,恒怀忧栗,恐孤天明。不吊昊天,诞降虐疠,不于不肖,而于宁考,大渐未旬,仙驭上宾,叩叫攀号,其何能及?劬劳覆鞠,曷日以报,桥梓之训,何地更承?良由不肖,孝不足以劝天,诚不足以感神。社稷宗庙之灵,不我降假,山川鬼神之凭于国,不我肯相,使文考九龄之梦,遽归冥漠,天耶时耶?呜呼痛哉!宫车晏驾,欑涂已就,龙颜隔晨,孺慕堕空。枕块之日甚短,代父之痛内切,玉宝、华衮,予何忍安;群工贺语,予何忍闻?况此衰绖之日,讵宜负扆之时,而慈教丁宁勉之以我国家礼疑,丞三揖交谒更谏,必欲夺予至情,予固无奈何。仍念,继承之道,自古有国所重,列圣之抑而行之者,岂徒然哉?政为兆民,不可一日无君,万几不可一日或旷。今予曷敢不于前宁人肇建主器之道?惟终乎善述宁考寔在今日,否亦今日。乃于本年五月十三日辛未,践位于仁政门,尊王妃赵氏为王大妃,以嫔张氏为王妃,以王世孙为王世子。顾瞻缛仪,秪增悲痛。昧昧我思之,惟我宁考拨乱反正之烈,实兼前代。人伦斁而再张,宗社危而复安,民命绝而复续。答扬光训,寔在后人,眇末小子,何以当之?爰思继体之初,必行磨垢之化。自本月十三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叛,子孙谋杀欧骂祖父母、父母,妻妾谋杀夫,奴婢谋杀主,谋故杀人,魇魅蛊毒,关系国家纲常、赃污、强、窃盗外,杂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在官者各加一资,资穷者代加。於戏!雷雨沛者,无物不霑;日月照者,无幽不烛,嗣德在是,非我有私。故玆教示,想宜知悉。大提学赵䌹所撰也。

○上特罢外方封进方物及物膳。礼曹启曰:“嗣位之初,即下此教,从俭恤民之意,溢于言表,凡在瞻聆,孰不感激?但臣民享上之仪,不可欠缺,而况即阼封进之举,事体尤重,非如节产例封之比,臣等不敢承命。”答曰:“孤何心受此方物乎?并依前下教,勿令封进。”

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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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遣大臣,告嗣位于宗庙、永宁殿、肃宁殿、社稷。礼曹启曰:“国家有事,告庙礼也。况承统嗣位,何等大礼,而不载于《五礼仪》,似涉踈漏。取考《大明会典》,嗣皇登极仪有曰:‘遣官袛告于天地、宗庙、社稷。’嗣位告庙之举,不可阙也明矣。今若诿以不载于《五礼仪》,而不即行之,乃于卒哭后祀事之祝,遽以嗣王为告辞,则尤极未安。请择日行之。”上从之。告文不书代数,只称庙号。 ○以洪柱元为告讣请谥请承袭正使,金链为副使,洪瑱为书状官。上于公除之前,不欲落点,只教用某望。 ○大臣会宾厅启曰:“金尚宪以宿德元老,扶病奔哭。群情方倚以为重,而即将退归,请谕令仍留,同参议谥。且参议金集及宋浚吉、宋时烈、权𫍰、李惟泰,俱是读书之人,请谕道臣,乘驲上来。”上从之。下教曰:“此皆先朝之所难致者也,其肯为孤而来乎?况宋时烈旧时师傅,惓惓之怀,诚切于中,备述此意,与崔蕴一体宣召。”蕴亦曾为大君时师傅。 ○宪府启曰:“领敦宁金尚宪,今之大老也。嗣服之初,宜在朝廷,凡典礼、政令之可疑者,有所考问,卿士大夫亦有所矜式。请特谕勉留,以示敬贤好德之诚。”答曰:“孤意诚亦如此,而敬贤之诚,未孚于人,恐不得留之也。特遣承旨,谕孤至意。”承旨申翊全承命往谕,则金尚宪辞以病,遂行。

○礼曹启曰:“《五礼仪》服制条,国丧卒哭后,百官服白衣、黑角带、乌纱帽,而明庙朝台臣闵纯,引据古礼,改以白帽布裹角带,以终三年,遂为定式。前衔三品以下,生、进、生徒,则白笠、白衣、黑带,载于《五礼仪》,而前后国恤,皆用白带。今若只遵《五礼仪》,戴白而带黑,则恐乖礼制,请以白带终丧。”上从之。

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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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大行大王谥曰宪文定武仁明纯孝,赏善伐恶曰宪,慈惠爱民曰文,安民大虑曰定,保大定功曰武,施仁服义曰仁,照临四方曰明。庙曰烈祖,秉德尊业曰烈。殿号曰永思,陵号曰长陵。陵号仍旧。 ○御押,用正字。大臣、政府东西壁、六曹二品以上、馆阁堂上会宾厅,同议以启。

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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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礼曹请遵旧例,国恤发引前,百官行朝谒于殡殿,令通礼院举行,上从之。朝谒,即肃拜也。 ○设行状纂集厅。以赵䌹、赵翼、金堉、吴竣、金光煜、吕尔征、申冕、李行进、赵寿益为撰集官,以兪棨、洪命夏、李正英、洪处亮为郞厅。吏曹抄启。 ○先是,大行王病笃,而以旱灾为忧,特命审理冤狱,未及行。至是,谏院请克遵先旨,令有司禀处,上从之。

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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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大司宪赵翼上箚,其略曰:

当初议定长陵,地师李衎主之,而地师金百炼,力言其不可,又闻其后术士,亦多言其不可。今若吉凶未分,疑惑未解,而仍用之,则恐或有无穷之悔。宜聚术士,更令审视,各陈所见,则可定其吉凶矣。

上令该曹议之,礼曹启曰:“初卜长陵,未闻有异同之言,而既闻此议,不可不广询博访,定其吉凶。请令诸大臣会议。”上从之。摠护使李景奭启曰:“初定长陵之日,使诸地师,各陈所见,金百炼山论中,盛称其美,视诸术士,尤加焉。若前后异辞,则其言本不足信,若谓可信,则发于其口,手自书之,载在《誊录》者,非可凭之实迹乎?今者百錬已死,无乃以讹传讹,以误人听耶?况大行大王博采众论,断而用之,以为千岁后地,今欲求得吉兆,宜莫如此地,而事大礼重,请广询大臣、六卿、三司而处之。”答曰:“山陵乃先朝所定,已有千岁后之遗意。况子孙蕃盛,少无所害。而但欲更问术士者,如有些少未尽处,则欲以人力补之,俾无未尽之患耳。虽使广加询问,至于改卜,则断不可为也。”时,群议皆咎翼,玉堂欲论递而止。翼,由是不自安,再上箚乞免,仍申前说。上以翼之所论,出于肺腑,优批不许。翼又以此引避,答曰:“累辞不许者,诚恐朝臣因此不言耳。毕陈所怀,则裁择在上,有何不可?”翼退待物论,宪府处置请递,从之。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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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命撤李敬舆围篱。

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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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改上大行大王庙号曰仁祖,谥曰宪文烈武明肃。正己摄下曰肃。馀皆见上。大臣以下启曰:“议谥之日,群议皆以为,祖有功,宗有德,古之礼也。大行大王功光祖宗,德被区宇,尊之为祖,实合古礼。谥法,烈字之解有三,而秉德尊业之称,允宜于庙号。佥意询同,以烈字议定矣。今闻,议者谓:‘南唐主徐知诰有此号,今于大行王用此字,似未合宜。’臣等与诸宰博议,则或云:‘凡谥法,字同而义各异,上可方昭烈之烈字,何必下比于南唐之烈字乎?’或云:‘既有不合之议,则及今禀改为宜。祖宗朝谥号中,如有可改之字,则禀改有例。’请更议以启。”上从之。又启曰:“臣等更考谥法,反复商确,群议皆以为宪字,合于庙号,就谥号中文字上去宪字,改以景字于武字上,降用烈字为当。请依此改定。”答曰:“仍用前定庙号无妨,更议以启。”又启曰:“烈祖二字,窃取《诗》、《书》所称及汉昭烈之号字义,允符于大行大王功德,而说者乃谓,南唐号僭祚促,今不可用此谥。窃念仁字,最合于大行大王庙号。谨考《通典》,历代帝王之谥,父子同称者,亦或有之。我朝世宗、世祖之称,岂亦本乎此欤?且考明朝之制,既有仁祖,又有仁宗。古今典礼之可据,既如此,而周公君父之同谥,尤可为后世法。以此断而议之,则今日庙号,舍此无他,请改以仁字。”上从之。又启曰:“庙号既以仁字改定,谥号中仁明二字,请改以明肃。”答曰:“此乃万世之公论,孤不敢私焉。廷臣之诚,至于再三,感激之怀,私切于中,只自涕泣而已。”

○应教沈大孚上疏曰:

臣窃闻,大行大王庙号,以祖字议上,已经禀裁。在臣子崇奉之意,固无所不用其极,则宜其有是议也,或恐其有所未安于义理,而不允于正论也。夫以大行大王功德之盛,受此名号,似无容议,而抑臣之所闻,则有异于此。自古祖宗之称,非有所优劣也。创业之君,独得称祖者,以其为一代开创之主,而子孙祖之也,于历代太祖、高祖之类可见,而其馀继体之君,则虽有大功、大德,而俱不得称祖。此从古以来,不可破之定理也。惟汉之光武,以宗室远裔,拨乱于王莽篡窃之后,群盗蜂起之馀,而光复旧物,祀汉配天,虽名中兴,实同创业,故上无所压,自为子孙垂统之祖而称祖,其理亦固当然也。乃若皇明太宗,虽除建文之难,而实继高皇之体,其始未尝称祖。至嘉靖十七年,追号成祖,当时颇有识者之议。至如我世祖大王,亲受鲁山之禅,上继文宗之统,而庙号犹以祖称,则臣所传闻,固有未及者。宣祖大王有光国格天之大功,而议号之日,拟以祖字,尹根寿以无义例,上箚而止。厥后许筠、李尔瞻辈,造伪构虚,拟功光国,请上尊号于光海。光海愧于独当,更发称祖之论,时无文献老成,为国尽言如尹根寿者,而其事遂行,此皆未安于义理。臣尝痛恨于当时君臣,义理不明,徒知崇奉之为尊,而不知上累乎盛德,俑此无例之例也。惟彼五代南北之君,或以子继父,或以弟继兄者,亦多称祖,不顾诬礼之嫌,苟侈一时之号。其屯难之世,妄作之事,尚何足论哉?是以继体之君,则虽有功有德,为百世不迁之庙,而亦皆为宗而不为祖。如周之武王,开创垂统,而只为世室,此则为宗之验也;唐之太宗,化家为国,而庙号称宗,此则不为祖之验也。汉文、唐玄,歼吕、韦之乱;晋元、宋高,兴板荡之馀,亦可谓一时之中兴,而为其臣子者,皆不敢以祖号加之者,以无义例也。故尤袤之言曰:“高宗虽有中兴之功,而纉徽宗父子之统,庙号自当称宗,不当同于光武。”此不特当时之正论,自是万古之定论,而非有损于高宗者也。故历考前史,其迹可征,所谓以功称祖,以德称宗者,其义盖不外此,而俱为不迁之庙,非宗贬于祖,而祖加于宗。故曰太宗、曰中宗、曰世宗、曰高宗,庙皆称宗,而其为不迁,则固自若也。亦何待于冒越礼之嫌,乱继统之义,而称不当称之祖号,然后方为不迁之庙,而增盛德之光辉也哉?惟我大行大王诞降初,大被圣祖所嘉异,属托之意,已见于肇锡之日。卒能戡定祸乱,复正伦纪,奉承慈教,遂陟大位,追隆所生,典礼既行,则以圣继圣,自有统緖。庙则不迁,号则称宗,夫岂有歉于圣上显亲之孝乎,有歉于群臣尊上之义乎?今若不揆义理,不师古昔,踵无例之例,而仍用祖号,则不但事非经据,大违礼义,恐于元宗以上列圣之庙,不免有凌压之嫌,而大行在天之灵,亦将踧踖不安于冥冥之中也。夫如是,则其所以尊显之者,适所以加大行以非礼,而来百世之讥岂不惜哉?我中宗大王荡平燕山之秽乱,复开文明之至治,而不称以祖,只称以宗,此非今日之所当仰法者乎?微臣识见孤陋,职卑言贱,当谅暗茕疚之秋,论已定莫重之议,烦聒猥越,罪合万死,而第以殡殿上册之日,祇在不远,失今不言,后悔无及,则其所以报先王,忠殿下之职分,盖无所施,而抱恨于平生,不止于烦猥之为未安也。封章屡日,将上复已,而终不能已也。

答曰:“自古通行之典,勿为谬执己见,横生妄议也。”

○副修撰兪棨上疏曰:

大行大王功烈格天,至仁覆下,亿兆仰戴,垂三十禩,不意仙驭上宾,弓剑莫攀,穷山僻海,莫不奔走而悲号。今日臣民之所当仰报罔极者,惟是褒扬圣德,垂示万世者而已,则庙号徽称拟议之际,安敢有一毫之未尽,以贻天下后世之窃议乎?顷日庙堂、馆阁之臣,再三献议,克定美号,其字义之包涵广大,可谓至矣。其于大行大王鸿功盛烈,庶几允叶,臣民之喜,曷有其极哉?然臣区区愚见,不能无小疑焉。何则,夫圣人制为谥法,以尽孝子忠臣追慕之至情,苟或于情文之间,微有嫌碍,则恐非奉扬先志,聿追来孝之意也。我祖宗既有仁庙,今日庙号,复用仁字,虽云前圣、后圣,道同揆一,而岂无别嫌之义也?自有谥法,历周、汉、唐、宋几数千年,未有庙号之叠出者。若使祖孙同德,并用一字,不害义理,则自周以下,一庙之内,贤圣之君,何故无前后同谥者乎?惟皇朝淳帝、昭皇,同用一字,未知有何经据,而当时如三杨辈所议典礼,实多后来之疵议,又安知不为此等而发也?伏愿圣明,勿以烦复为嫌,更询廷议,以归于至当,不胜幸甚。昨日应教沈大孚投进封章,以议祖宗之称,而圣批殊严,不许容议。大孚身在近密,有怀必达,固其职也。况其所论,实非无据,其说已尽于原疏,臣不敢更有所赘。其所谓宗非贬祖,祖非加宗等语,非大孚之言,古人已有言之者。礼贵得中,论不厌讲,窃恐圣批,不当如是峻斥也。新化之初,中外拭目,王言一出,不无缺望。臣固知圣意之所在。以为莫重莫大之礼,不可人人轻议,而亦有圣明之所难言者,故不得不尔也。虽然,国家之事,无大无小,苟有容议之地,群臣随其所见,尽言不讳者,寔盛世事也。设有论议之大于此者,而臣下皆观望不言,则是岂朝廷之福也?

答曰:“公议已定,勿为纷纭也。”

○司谏赵赟上疏曰:

臣窃闻,顷者以庙号,进言者有之,其曰祖号未安者。汉、唐、宋继世之君,皆无祖号,惟光武一人而已,宋高宗议谥之日,朝廷皆欲称祖,独尤袤曰:“汉之光武,上无所承,今大行继徽宗之统,不可称祖。”夫孝宗岂不足于诚孝,而断然从袤说也?于义有大不可焉耳。其曰仁字未安者,祖孙叠谥,果未妥当。恭惟圣朝庙号,既有世宗,又有世祖,今之论者,以此为据。臣不敢知世祖大王议谥之际,孰主张,是果无后世之讥议乎?古人亦尝论祖宗朝嘉谟善政,未克遵守,至于疵政秕令,则执以为先王故事之失。臣不敢知世祖朝善政嘉谟,今皆举行乎否,何以非万分的当之庙号,遽先遵用乎?然则今之为说者,不过曰有怀必达,冀无过举也。殿下如以言路为念,则其不可用者,置之可也。一言之间,摧沮斥绝之已甚,臣不敢知所以然者,乃公耶,私耶?惟我太庙,已有三祖号,今日又称祖号,则是一庙之中有四祖焉,逼尊相压,亦已未安,此则世祖议谥者之过也。至于宣庙之称祖,出于曩时群小之导谀,今岂宜复蹈其辙乎?臣恐殿下于公私之际,察之未精,其所好恶,反为私意所牵而然也。伏愿殿下,必反诸己,惟公是务焉。程子曰:“公者,仁之理。”言仁必由公做出来。《传》曰:“为人君,止于仁。”今殿下受艰大之业,抚亿兆之民,其不以仁为之德乎?夫欲仁,则不可外公而他求也。殿下今日之事,虽曰观过知仁,然于新化,受病大矣。伏愿殿下,惕若焉。今之世道,私意滔天,公道响绝。殿下虽以至公御下,犹惧不曁,况可以好恶,有所轻重哉?臣深为殿下惜之。臣请推演仁之说,为殿下献焉。朱子之言曰:“仁者,全天理之公,而无一毫人欲之私者也。”程子之言曰:“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叶氏解之曰:“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其理公而已。能至公无私,而体之以人,则其宽平溥博之中,自然有恻怛慈爱之意。”然则公则仁矣,私则不仁矣。苟仁矣,遇事接物,常存宽平溥博之心,而施措之际,恻怛慈爱之意,油然而生,自无遽好遽恶之病。故程子曰:“只为公,则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又曰:“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夫如是,则岂有喜怒之过中,而不得其正哉?人君之德,必以宽平溥博为之本,恻怛慈爱为之用,故自无倾危泛溢之归矣。公私之分,所系极大,是非拂于天理之公,而好恶循于一己之偏,则国之治乱,于斯决矣。虽有百台谏,将安有所补哉?

答曰:“尔以不念言路为言,不觉嗟叹,更切瞿然。勿以予为受病而不言,懋陈治病之道。”

○上于诞日,不受政府、六曹封进素膳。礼曹以上,虽在谅暗中,不可废享上之仪,请以素膳略进,亦不许。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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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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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户曹判书元斗杓上疏曰:

呜呼!今日朝政之弊,言之罔极,千緖万条,难以毛举。特撮其大端大要,必取危亡者而言之。朝廷之上,士夫之间,风习坏败,志趣卑污,弃置职务于度外,惟以奔竞之为务,私意公行,廉耻都丧。大小之官,布列中外者,只知私己,不念公义,凡所施措,一循己私,朝家百事,非私莫售。若以用人一款言之,一官之除,一职之授,非执政之私人,则必巨公之请托,故一有窠阙,诸请沓至,政官亦难取舍,先揣其请者之亲踈高下,以第其注拟。内而百司庶官,外而州县字牧,莫不如此,而其于清望进退,所争尤大,所私尤甚,则人才之不得,百职之旷废,何足怪哉?然此犹举其不至贪污者而言耳。至若嗜利无耻之辈,则货赂之遗,苞苴之馈,盈满其门,赂物多少,系官美恶。妻妾子弟,窃弄衡柄,各厌其欲,无所顾忌。噫!或以私意而蔑其公,或以货利而遂其欲,奚暇求贤访才,为国得人?而彼贤德才能,深居自守者,其肯为此辈所挽,而出哉?行私病国,至于此极,而又有朋党之祸,深根固蒂,已至六七十年之久,则为今痼弊,未有甚于斯者。噫!士生斯世,同处一朝,共事一君,则凡玆廷臣,义当事君如父,视同列如兄弟,同寅协恭,夙夜匪躬,而奈何未袪一念之私,自立朋党之目,互相倾轧,以至破国殄民,而莫之恤乎?其亦不仁哉。一自分朋角立之后,皆有名色,世传其论,上自公卿庶僚,下及闾巷韦布,莫不有党。同己者助之,异己者斥之,不论事理是非,惟事党同伐异。是以,举朝之人专务周比,不念国事。虽有才识之卓异者,不在吾党,则百端挤排,使不得容,虽有性行之庸卑者,苟附于己,则众口吹嘘,必使登崇,呼朋聚类,昼夜翕翕。掌铨之官,出于此党,则彼流沮气;出于彼党,则此流丧心。千途万辙,投问抵隙,营营为计者,唯在抑彼而济己,至若国家安危,生民休戚,越视秦瘠。此皆一世耳目之所睹,岂待臣覶缕而后知哉?曾在先朝,深恶此弊,务欲打破,严辞重罚,前后相续,而其弊犹存,臣窃追恨焉。循私之害,朋党之弊,反复相寻,败坏风教,苟非杰然特立之士,孰能自拔于流风,不为习俗之所染乎?是以,人心日下,渐趋委靡,苟保爵位,不能自振。父所以诏子,兄所以勉弟者,惟以同流合污,不咈时俗,为行身之妙计,虽见悖行秽德,在于目前,恬不动念,习以为常。至以自谓清流,而趋权附势,亦不为耻,謇谔之言,不闻于朝;媕婀之态,自成于下。间有硁硁之士,稍露圭角,则群讥众排,万口哗然。夫危言谠论,今古所难,赏之使言,犹患其难,况消削而摧折之乎?设使朝端不幸,有大奸大猾,偸窃权柄,执肯敢言如古匡、汲之徒乎?自古为国之道,必以培养直气为先,朝无直言,非国之福。言念及此,诚切寒心。士习偸靡,直气销磨,则好利爱货,人情之固然,有何顾忌而不为贪鄙之归乎?是以,士夫之间,奢侈成风,美衣好食,杯酒度日,专尚货财,耻不若人。或有宫室之壮丽,横亘闾里,田园之广占,遍满州县,奇珍异货,充溢库庾。人臣侈富,至于如此者,何所取之?剥民膏血,以入私室,不待辨知。藩镇邑宰,辇载舡输,以图进取之路者,日趋于朱门之外,民安得不瘠,而巨室之益富,其势固耳,可不痛哉?臣非不知危亡之端,固不止此,而独以此数者,汲汲为言者,当今之弊,莫过于此,而其所以变革更张之机,亶在于今日。孟子之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书》又曰:“新服厥命,惟新厥德。”方今天命眷顾于上,人心蕲向于下,正殿下赫然奋发,乘势有为,警动人心,奉答天命之秋也。如或因循度日,蹉失期会,则涣散离沮,日趋危亡,事悔莫追,无复可为。虽欲奋励振作,而终不可得,何以大慰斯民之望,而克获上天之祐乎?殿下宜自瞿然警惕,一变世道,以毋失大有为之会也。其所谓大有为者,夫岂有奇术异策,求之于冥漠不测之地哉?不过择其要道之适于时宜者,力行之而已。朝廷之上,分别贤邪,辨明是非,使善类得伸所志,使小人不得售奸,而其所以审择之方,则察其所行所言,而进退取舍耳。其当官尽职,忘私循公,一心王室,死生以之者,良臣也。如此之类,见嫉时辈,其势固耳,虽有赞者,殿下信之勿疑。其逢迎媚悦,顺适上旨,曲意循人,以钓时望者,鄙夫也。如此之人,取悦时俗,从古而然,虽有誉者,殿下摈而勿用。至若贪污近利,不顾人言,而惟事肥己者;无义无行,䩄然无耻,而敢肆为恶者,人所共知,而显然难掩,辨之何难乎?于人之忠邪善恶,既审知其实,则去就、从违,如别白黑,夬决勇断,无少依违,使一世之人,咸仰殿下善善恶恶之诚,不敢怀邪挟奸,以欺日月之明,皆知殿下刚毅英烈之勇,不敢委靡退托,复踵因循之习,励心易虑,各尽其职,则向所谓循私之习,庶可革矣,而贪污之风,媕婀之弊,亦无足患矣。至若朋党之祸,痼弊既久,诚难易除,而亦不外人主之明善恶,辨是非而已。然其辨别之要,抑有说焉。殿下诚能挻然自任,期臻至治,则群臣之奉承于下者,不敢复踵曩日之常规谬习,以应新化,而各将淬濯磨励,精白一心,在庙堂者,尽庙堂之责;处台阁者,尽台阁之任,以至百僚庶位,亦莫不各俛焉,以尽其力,苟无才德可任其职者,将恐废职偾事,自服邦刑,而不敢奔趋,苟得如前之为。自于其身,犹且如此,何况招朋引类,冒荐匪人,自陷于罪哉?诚如是也,则贤者不期进而自进,小人不期退而自退,夫何患朋比之习也?贤能多聚于朝,自为一党,则正所谓君子之党,不患其多者也。不然而徒恶朋党之名,务欲祛之,但于彼此之间,或抑或扬,不令两盛而已,则虽倍劳圣虑,夙夜孜孜,终无寸效,而反激其势耳。若其严宫闱,远戚里,先正其家,以正朝廷,自古明主之所勉者也。方当端本正始之日,宜无所虑及于此者,然人情易流,私昵难防,警戒之道,不得不严也。凡此数事,皆欲一新世道,不循故常,流俗创见,必以为怪,目以纷更,而臣则以为不然。尧、舜大圣,揖让禅受,宜无所变改,而举措之间,更张者多。若言其大者,则举元、凯而用之,皆尧之所未举也;放四凶而远之,皆尧之所未去也,有何嫌于纉承之义,而因革损益,时势则然耳。抑臣有闻于古昔圣贤之言,为治之道,必有本源,讲明圣学,先立其本,然后政令施措,方可得宜。不先其本,而徒规规于事为之末,固非识治之论也。然臣于此,素所昧昧,则不敢妄有陈说,而以吾东千里之邦,岂无读书明学之士乎?殿下延访其人,与之讲劘,则必有深得之效,而非臣之言所能及者矣。

答曰:“论时之病,治本之道俱切,可不体念?卿宜续上疏章,以救此习。”又上教曰:“特赐虎皮,以表嘉奖之意。”原疏留中。

6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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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礼曹参判许启上疏以为:

大行大王谥号,无植纲常、叙彝伦、正名分、定民志等字义,请追上尊号。

上下庙堂议之。左议政李景奭等以为:“庙号仁字,包义、礼、智之德,兼有万善具足之义。且宪文烈武四字,实合拨乱反正中兴之功业,故庙号、谥号,既以此议定。凡尊号、谥号,存亡虽殊,徽称则一也。今加尊号于谥号之上,恐非古礼。”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以为:“大行大王终始㧑谦之德,感动臣邻,不敢请上徽称。以此书之史册,岂不大有光于追上若个字之美也?”答曰:“臣子之情,则固无所不用其极,而但念既非先朝之志,恐乖继述之道。何以则方可合于情礼乎?更问于大臣。”诸大臣之意,并如前议,上从之。

○宪府启曰:“许启曾不以追上尊号之言,发于二品以上议谥之日,乃敢上章追请,显有希觊之意,士夫处心,岂容如是?请罢职。”答曰:“群议之时,则或未之思耶?不无可恕之道矣。”再启而从之。

○右参赞赵䌹上箚曰:

臣昨于建阳门外,见帐幕诸具列于道傍,问之则自宫中,为大行王作巫事于昭格洞,预输诸具云,臣闻来,不觉惊叹。巫是三风之一,而先王之政,假鬼神以疑众者,皆必诛则其可不遵先王之法乎?臣固知此事,只缘宦寺、宫妾辈,耳染闾阎污俗之事,以为当然,而妄欲施于礼陟之后也。臣窃惟念,我祖宗家法,至严且正,佛教、道教曁灵坛、淫祠,并皆痛斥廓如也。况我大行大王,临御二十有七载,一心履正,一不作受釐祈祝之事,今若使巫觋,肆其诳诞,则其不几于诬先王之大者乎?大凡人主之所当嫉者,莫如壅蔽聪明,而正始之道,又在于明义理,绝神奸,岂非殿下之所当兢兢者乎?近习之人,乘殿下谅阴之日,不复知懔畏,而敢逞非道之事,其渐之长,安保其必无也?伏愿殿下,勿以此事为小,亟下明教而痛绝之。

答曰:“深嘉卿爱君之诚,可不开心以纳焉?虽有不得自由之事,亦当从容处之矣。”

○宪府启曰:“前衔三品以下,以白衣、白笠成服,与儒生、生徒等无异,此虽《五礼仪》所载,揆以情礼,似甚不当。前衔复职后服色,亦宜预议以定,而该曹尚不启禀,物议深以为未安。且诸道监司进香,既载典礼,则必有已行之规,而今者遽请以都事代行,亦涉苟简。请令史官,考出明、宣两朝《实录》以来,以为定式。”上从之。

○礼曹启曰:“国家吉凶之礼,必遵用《五礼仪》,以为时王一定之制,苟非大有违于圣人制作之本意,则不敢轻变而妄改。成服时,前衔与儒生,同为白笠、白带,则虽复职,不敢更服衰者,盖以既成之服,不可追变故也。考诸《实录》,则睿宗朝下教政院曰:‘丧服不可追制,今新除职者,以素衣就仕。’戊申年国恤时,执义李庆全,初在罪贬中,不得服衰,将行封墓之礼,不可以白衣行事,以此引避。三公李元翼、李恒福、沈喜寿等以为:‘山陵行事,不论服色,执义封墓,自是礼文,白袍行礼,恐无所妨。’且考乙亥《誊录》,则前衔复职者,以白帽、白团领、熟麻带行公。请遵先朝已行之制,从《五礼仪》所载之文。且进香之礼,出于臣子送终哀痛之至情,岂有内外远近之间乎?但藩臣所受之任至重,不可离营而远赴。考诸《实录》,则明、宣两朝,不录进香节目,而戊申年以忠清监司状启,大臣献议,不令监司亲诣,壬申、乙亥,亦如之。今于进香,只今京畿监司、开城、江华留守亲进,诸道则请依前代行。”皆从之。

○礼曹启曰:“取考《五礼仪》,卒哭后视事服,白袍、翼善冠、白笠、乌犀带、白皮靴,以此载录,而百官所服,则宣庙朝用闵纯之议,卒哭后改以白帽、布裹带,已成定制。据此而论之,则殿下翼善冠,亦改以素冠,乌犀带,改以布裹,王世子书筵服色,白团领、布裹带、空顶帻,改以白布,双玉导代以牙簪宜当,请依此改定。”答曰:“依启。世子讲书时,本不用空顶帻,更议以启。”又启曰:“世子讲书时,不用空顶帻,则白细布包双童䯻,双垂小带于后为当,请以此改定。”从之。

○时,两司多官见递。吏曹以公除后为政,虽有下教,台官,与庶官不同,更禀之,命议于院相。院相金自点以为:“公除不远,宜待此开政。”李景奭以为:“政者,人主之大柄;台谏者,人主之耳目,大柄不可以久抛,耳目不可以久旷。近者两司俱空,事体未安。戊申国恤,二十七日之前,差出台官。敢以戊申《政院日记》誊写以进,请遵已行之例。”答曰:“更待数日后差出。”

○前承旨金集、前持平宋浚吉、宋时烈、前咨议权𫍰、前师傅李惟泰同被召命,相继赴朝。权𫍰、李惟泰,时无职名,政院启请付军职,𫍰及惟泰,陈疏乞还,上优批不许。惟泰以母疾乞还,答曰:“览疏不胜缺然。肃谢才毕,遽以母疾乞归,以孤之心事,岂忍强留?第不知于义何如,须念先朝恩眷,斟酌进退。”

○上下教于政院曰:“闻,宋时烈、李惟泰之母有疾,令道臣,特给米馔、药物,以纾其子忧恋之情。”又下教曰:“副护军金集、副司正权𫍰、李惟泰等,才从外来,想于旅邸,不无窘乏之患,其令该曹,特给米、馔。此后被征之人,亦令一体施行。”金集、李惟泰上疏辞之,答曰:“所赐至微,所辞太过,䩄然之怀可言?此不过君臣间周急当然之事,安心领受。”

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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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始为政,擢拜金集为礼曹参判。吏曹以礼部之官,必用文臣,乃法典所载,据例以禀,答曰:“稽古读书之人召之,将以用之,不宜拘于常规也。”

○兵曹以李惟泰注拟于翊卫司侍直,下教曰:“此人似不当用于此等之职也。”

○以赵䌹为大司宪,金庆馀为大司谏,郑维城为平安监司,李时楷、李行遇为承旨,慎天翊为应教,赵赟为司谏,洪处亮为献纳,洪命夏为吏曹佐郞,兪棨为正言。

○封贞敬夫人金氏为永嘉府夫人。故右议政文忠公尚容之女,王妃母也。封淑安郡主、淑明郡主为公主,以副尉洪得箕为益平尉。

○上下教于吏、兵曹曰:“名贤、忠臣、孝子、清白吏子孙,首先收用,以为表章之地。且台谏关国家之治乱,守令系百里之苦乐,尤不可不慎择也。况于始政之日,必须剔去私情,务从公道,庶副国人之望。”又下教曰:“台官尤不可不择,浮躁竞进之辈,切勿注拟。”

○宪府启曰:“近年以来,百弊俱兴,内而各司,外而列邑,沈绵胶固,莫可救解。今当嗣服之初,若不大段更张,一洗痼习,将何以慰一国臣民之望哉?必须详知起弊之源,可行救弊之策,内则各司官员,齐会相议,各陈本司之弊;外则列邑聚集乡人,各陈本道之弊。且于陈弊之下,亦陈救弊之策,以备朝廷采择,以成册三件,一则上奏而下庙堂,商确变通,二则送于两司,使之纠摘论启,则其于革弊之政,必有一分之益。请命将此事意,晓告中外,俾知朝家作新之意。”上从之。

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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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以许积为平安监司。

○正言兪棨陈疏递职。都承旨金南重启曰:“棨初拜谏职,自列前日论礼之失,而遽尔许递,殊欠待台谏之道,命勿递。”

○礼曹参判金集上疏曰:

臣之年至病癃,不堪陈力之状,略陈于前疏,窃伏旅邸,恭俟罪谴。不意玆者,天恩覆冒,显加超擢,褒之以稽古读书,命之以格外差除,臣惶恐愧栗,无地自容。臣本凡品庸才,徒以承藉先臣庇荫,盗窃虚名,而其实灭裂卤莽,曷足与议于节文仪则之常变乎?设谓臣粗习章句之间,稍解度数之末,早晩清问之下,自尽献替之诚,初不系于官资之高下、职名之有无也。古语曰:“事君者,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夫进言于君而望其利,已非事君之道,况臣一言未入,遽获大利,臣虽老耄顽昏,岂不知侥冒之可羞乎?况春官之职,须用文官,乃祖宗金石之典章也。嗣服之初,方监成宪,不愆不忘,而为一尫残朽迈无用之臣,格有司之议,改不易之典,骇四方之听闻,失朝家之政体,非细事也。伏乞上念祖宗典章之不可轻坏,下念微臣分义之决难承拜,特许镌改。

答曰:“卿何迈迈若是也?此职舍卿而其谁?苟得其人,则何必拘于科名?凡事之有其名,而无其实者,固不可也。今卿则有其实而有其名,何伤之有?意者,祖宗法典之意,亦不在于此矣,须速就职,以副至望。”集疏三上,上优批不许。集又呈告,上下教曰:“强其所不欲,亦非待贤者之道,勉副卿意,而良用怅叹焉。”

○谏院献纳洪处亮、正言许悦启曰:“臣等窃闻,宣庙朝,卒哭前开经筵。且朱子箚辞曰:‘宜遵寿皇已行之法,易月之外,以布衣、布冠,视朝、听政。’以此观之,卒哭前开经筵,引接臣僚,讲论治道,不可少缓也。盖人君丧礼,与匹夫不同,为宗社也,为臣民也。今者易月之制,过已数日,请速举视朝、听政之仪。且官方淆乱,识者寒心。圣上新莅大位,未与臣邻相接,人之贤否,有未尽察,用舍进退之际,必多窒碍。如常参、轮对,请依祖宗朝故事举行。山林、川泽,与民共之,王者之政也。若以豪势而夺其利,则民何以聊生?近来诸宫家及宰相家立案,无处无之,王城之外,无一片空闲之地。禁标之内,人不敢下手,樵采路绝,都民怨苦。至于外方山泽,无不同然,占为私庄,无处不禁。海边则称以某宫某家盐盆、鱼箭,斥卤之地,尽入冒占之中,谓之折受,争相罔利,沿海之民,举失鱼盐之利,生殖利穷,日益困悴,而怨归于国,新服袪弊,宜以此先。请令诸道监司,一一查启,革罢冒占之地。都城十里内,则亦令汉城府,严立科条,一切禁断。”答曰:“依启。卒哭前常参、经筵,情礼之所不忍,勿为轻论。”

○义禁府以罪人赵箕俊罪系十恶,而卒哭前,不宜省鞫,请议于大臣。左议政李景奭等以为:“二十七日公除后用刑,载于礼曹《誊录》,而此则指各司常用之刑也。《五礼仪》,卒哭前禁屠宰,屠宰尚禁,况刑人乎?”答曰:“省鞫,过卒哭后举行。且以《五礼仪》观之,则卒哭前,各司用刑亦不可,议于大臣。”景奭等以为:“狱讼,国之大政。所谓公除后用刑者,盖虑狱讼多滞,奸宄不戢,将无以辅治也。请依旧例用刑。”从之。

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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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初,侍讲院请王世子于卒哭前,依故事开筵,答曰:“问于礼官。”又下教曰:“世子于卒器前开筵,何时故事乎?”政院启曰:“问于讲院,则戊申三月,本院启辞中,有卒哭前开筵,及时辅导之语。又闻宣祖,于明庙卒哭前开筵。既开经筵,则世子书筵,似不可已。”礼曹启曰:“王世子辍讲已久,逾月之后,正合开筵。闻,宣祖亦于卒哭前,临御经筵。然则书筵之设,尤无可疑。”从之。仍命讲定书筵时服色,礼曹以为:“直领衣、包䯻垂双带,并用稍细生布,腰带用生麻稍轻细,鞋用白皮,讲官以衰服入侍为当。请问于师傅。”从之。世子傅李景奭曰:“春宫辅导,一日为急。用该曹所定服色,恐或宜当,而请更询于宿德原任及识礼诸臣。”领敦宁金尚宪以为:“王世子讲学,果急于一日,而梓宫在殡,一边开讲,情礼未安。尧、舜之道,孝悌为本,王世子冲年所讲,尤当以孝悌为先,则山陵未葬之前,姑宜停讲,卒哭后始开书筵,以达问学之道,似合于礼。”金集、权𫍰、李惟泰以为:“王世子于卒哭前,虽不得如平日开筵,若据古人读丧礼之义,不废讲学,则似为合宜。服色则宜从该曹所定。”上下教曰:“观领敦宁献议,三复不已也。经者万世之常,不可以一时之故,便用权道,而况孝悌之道乎?予恶夫末世之纯用权道也。依领敦宁议,施行。”

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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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上下教于政院曰:“近来除拜守令,予不得召见,其令两司署经时,审察贤否,从公纠劾。”

○陞丰德郡为府。王妃张氏系出丰德,升邑号,乃故事也。

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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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上行望祭于殡殿。

○宪府执义金弘郁、掌令李晳。上箚论时弊,其略曰:

臣等窃观,朝廷之上有大可忧者,请尽言无讳。朝绅分党,已成难医之疾,而数年以来,又有勋臣分党之说。所谓勋臣死亡略尽,今之存者,凡有几人,而罔念公义,徒怀私意,未知衅隙起于何事,而各立门户,转相猜疑,至于当国事,亦多矛盾,窃恐终致乖乱之患,而有以坏殿下之国事也。伏闻,户曹判书元斗杓疏中所论,皆国人之所共言也。然若使此疏出于草野,则可谓公矣;出于勋臣,则其所指斥,无亦近于妒妇之言乎?且以在朝之臣,皆谓之趋附权势,以取爵禄,为今日士类者,不亦辱乎?此辈岂至于众多,而其可厌恶此辈,举疑一世之士乎?况各有所亲,互相朋比,则以此笑彼,亦何异于同浴而讥裸裎乎?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乃三朝之柱石,国家之蓍龟,虽年老而退处,殿下亦宜至诚敦谕,一召不至,则至再至三而犹不置,宁有不来之理乎?若使在朝,必有咨访之益,而士气自倍,人情洽然,岂不大有补于初政乎?在谪之儿,是殿下一家事,不待臣等之言,而必尝轸念矣。大行大王,虑或病夭,治宫人不谨看护之罪。是以,三儿为无罪,而终欲保全之也。况视兄子如己出之教,殿下必感念于今日。如有触冒雾露之患,则殿下虽悔之莫及矣。先朝窜逐之臣,亦不无可恕之情。李敬舆罪名本不重大,李应蓍、沈𢋡、洪茂绩等,皆以言事得罪。御魅穷荒,岁月已久,殿下亦宜体先朝钦恤之仁,特施涣汗之泽。

答曰:“首以过虑可忧之端为言,其爱君之诚、虑事之远,可谓深切,当佩服焉。李敬舆等,不即放释,有意存焉,可以谅察矣。以朝绅分党已成难医之疾为忧,人人皆有此忧,身各自勉,则何忧乎此疾之难医也?”

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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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以金益熙、朴长远为承旨,宋时烈、宋浚吉为侍讲院进善,鲜于浃为成均馆司业。浃,平壤人,箕子之后也。有操行,从事于易学,人以是称之。

○执义金弘郁、掌令李晳引避曰:“领议政金自点以元勋大臣,受知先朝,宠幸无比,所当戮力尽忠,以思报效,而罔念公义之重,全为营私之计,第宅宏侈,僭拟公宫,田庄遍满一国,贿赂辐辏其门,势焰薰灼,凌轹朝廷,叱辱荐绅,有同奴隶。其欺负国家,纵恣无忌之状,人皆侧目,而犹据首席之尊,以累清明之治,舆情愤郁,莫不唾骂。公议所在,不可不论,故臣等相议发简,欲于明日,一会以启,两司皆无异言。但大司宪赵䌹,方在呈告中,臣往见言之,则其意亦同,而病未出仕。故以今日一会之意,发简诸僚,则司谏赵赟必欲待长官之出,以示持难之意。无非言不见信之致,请递臣等之职。”掌令柳俊昌、持平任重、献纳洪处亮、正言许悦引避曰:“臣等之意,与金弘郁等无异。弘郁既以未得归一引避,则臣等亦何敢晏然在职乎?请递臣等之职。”司谏赵赟引避曰:“金自点颛恣贪墨之罪,国人皆知,臣岂独不知乎?再见简通,以此论不容但已为答,此岂持难之意也?第两司俱无长官,事贵周详,论之何可遽也?臣之待长官之出,不过欲存事体,而今被多官之斥,不可仍冒。请递臣职。”持平金以镜引避曰:“金自点,即臣同姓六寸兄,而在法既无相避,且于同僚简通中,不书罪之轻重,故臣嫌于起闹,初书谨悉,而第念,大行大王宾天未久,遽论先朝首相,似有汲汲之意,以此面言于同僚矣。赵赟欲待长官之出,有所持难,臣意与赟无异,且有切亲之嫌,决难晏然。请递臣职。”答曰:“勿辞。”弘郁等并退待物论。玉堂副提学吕尔征、校理沈之汉、李禬、副校理李天基、李正英、副修撰金重镒、洪处大。上箚曰:

两司并引嫌而退。今日此论,虽似非时,台谏风采,贵在敢言。欲待长官,意在周详,再三往复,本非持难。既书谨悉,又欲自处,前后措语,似涉苟且。请并出仕,金以镜递差。

答曰:“依启。宾天未久,遽论先朝大臣,已极不可。况勋劳忠绩,独冠一时者乎?并请出仕,实出意虑之外。金弘郁、李晳递差。”

○政院启曰:“人君听言之道,只观所论之是非,不可以言之卒遽,便加挥斥。玉堂之或递或出,皆出于公论,而殿下独断于上,亟递敢言之臣,四方听闻,孰不解体?此非所望于新服之政。”答曰:“领相以勋旧大臣,当与国家同休戚,宁有是理哉?且是非不可两存,故不得不递矣。”

○掌令柳俊昌、持平任重、献纳洪处亮、正言许悦等以金弘郁、李晳之特递,陈疏乞递,上下其疏于该曹。吏曹判书沈詻。回启曰:“台谏者,人主之耳目。两司一会,弹劾大臣,是何等重事?既与多官,同议欲论,而严教之下,辄自沮丧,徘徊前却,姑举剩说,当圣上哀疚之日,或避嫌,或呈辞,或投疏,纷纭至此,台阁风采,岂容如是?请递其职。”从之。司谏赵赟亦上章辞职,不许。

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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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大司宪赵䌹引避曰:“金弘郁等当新服之初,职在言责,不畏强御,尽言不讳,其斲圆为方,磨钝为锐,激浊扬清之风可尚,不可沮也,而特递之命,出于众望之外,臣恐言路,自此不广也。臣忝居首席,与闻弘郁之言,而两司之一场纷闹,实缘臣病,稽出谢之致,何敢晏然?请递臣职。”正言李袤引避曰:“臣曾忝言地,既不能直斥金自点之罪,疲劣甚矣。今虽不参一会,见得则同,何敢晏然处置?请递臣职。”答曰:“勿辞。”并退待物论。

○玉堂上箚曰:

赵䌹、李袤,并引嫌而退。病稽出谢,未同进退,事势固然,别无所失。见得既同,是非何难?强为引嫌,迹涉避事。请大司宪赵䌹出仕,正言李袤递差。

上从之。

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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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以赵翼为右参赞,李时昉为判尹,沈大孚为执义,宋时烈为掌令,赵复阳为持平,沈世鼎为正言,崔蕴为司业,严鼎耉为应教。

○大司谏金庆馀上疏曰:

顷者儒臣上章,论及庙号,圣教殊欠和平,臣窃惜之。议谥之法,至严且重,公议一定,则百世难改。今也既失之累改,又失之叠用祖宗庙号,则论事之臣,固无害于有怀必达之义,而𫍙𫍙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其有害于言路,有累于圣德,岂浅浅哉?

答曰:“不有深诚,何肯向人主,说逆耳之言乎?须念先朝旧恩,从速上来,补予不逮。”

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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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以金集为工曹参判,李之恒为大司成,兪棨为献纳,张应一为掌令,李庆徽为持平,权大运为正言。

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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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宪府大司宪赵炯、执义沈大孚、持平赵复阳。启曰:“近日两司多官,或引避或投疏,盖以同事之人,独被特递。其在事体,不敢出仕,则相继引入,其势则然。辞疏之命下该曹,亦出于优容台阁之盛意,吏曹有何意见,而乃敢张皇辞说,峻斥台官,略无顾忌,启后日无穷之弊乎?请该曹堂上、郞厅推考。”上从之。

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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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咸镜道疠疫大炽,人多死亡。上命内局,送药物救之。

○命拿治内侍金光泽。先是,昭显世子之三子,安置于济州,遣光泽护之,未几两儿相继病殁,上以光泽不善保养,有是命。俄命移置第三儿于南海县,又移咸阳郡。

○刑曹上囚徒,下教曰:“暑月滞囚若此之多,其令该曹,从速处决。”

○为都目政。下教于吏、兵曹曰:“虽微官,极择差除,前后有功劳人,并收用。”

○两司大司宪赵䌹、执义沈大孚、掌令张应一、持平赵复阳、李庆徽、司谏赵赟、献纳兪棨、正言沈世鼎、权大运。合启曰:“领议政金自点,本以斗筲小器,猥居具瞻之地,沐浴恩泽,积年于玆。挟其勋贵,奢汰自恣,其所猷为,不过妇寺之忠;其所耆力,专事土木之巧。至于尚方织组,务尽奢侈,其负先王委任之意,罪固多矣。况广开第宅,穷极侈丽,土田膏腴,遍于八方,纵奴骄横,多行不义,此实汉代之田蚡也。当此嗣服之初,四方黎庶,莫不倾耳而听,延颈而望,思见象魏宪章之宣布,爰立之得贤,其可使庸人鄙夫,尚处首揆之位,议纪法而论治道乎?其为人心之拂郁,而公室之不张,为如何哉?其在大戚之日,自点所为,尤不厌众心。未有宣召之事,而擅招在外勋臣,将欲同受顾命,有若希冀定策者然。使宫奴背负翁主,穿大道而行,直入宫中。舍少而显者元斗杓、李时昉,以衰朽痼疾之李澥为守陵官,恚洪柱元之辞递告讣使,自拟于首望,又以柱元拟于末望。如此等事,实由于不学无识之致,而论以堕坏大臣之体,则其律亦不轻矣。决不可一日冒居百僚之长,请命罢职。”答曰:“噫!嗣位才阅月,先朝大臣弹劾之章遽至,此亶由于孤之诚孝未孚之致也。况今梓宫在殡,念当时待勋臣之情义,不觉涕泪之涔涔也。卿等何不于先朝论辨是非,待今日而乃发乎?卿等数人之见,何老成于数日之前,而遽为此论于数日之后乎?孤于领相,倚如柱石,情犹骨肉,决不可允从,亟停勿烦。且其中一款,似非形诸文字,致烦耳目之事也。见之,不觉愕然寒心矣。”两司累加律名,请远窜,不从。连启曰:大司諌金庆馀、执义宋浚吉、掌令李尚逸、正言吴翮沈世鼎。“自点误国之罪,前后论列,大略已具,今又试举其槪。黩货无厌,似元载;第宅奢僭,似梁冀;缔结内外,似韩侂胄;负国营私,似贾似道。彼小人辈一人,亦足以涂炭生民,倾覆宗社,况以一身兼有其恶,而窃弄威福,包藏凶险,又非数奸之所及者耶?且边阃武倅,以其所亲而差遣,四方辇输,辐辏其门。至于士夫之嗜利趋附者,率皆引进,或通清班,或授方面,外而民怨日深,内而官方日紊,殿下之国,安得而不误乎?请命远窜。”论之愈力,上不从,至庚寅春,始命中道付处,配洪川县。时,都下多言,自点自被罪后,潜通虏中,以为藉彼胁我之计。及虏使托以查事,三辈踵至,未及渡江,飞语先播以为,将诘问即位初,逐去旧臣之由,事机甚急,朝野汹惧,莫不愤惋。上亦疑之,特以自点两子錬、鉽,黜捕外邑,以绝其谋。虏使到京,只问我国筑城之举,或疑自点自知其计之败露,反使李馨长,弥缝于彼也。夏,两司更论自点之罪,请绝岛安置,累启不已,乃命远窜,配光阳县。

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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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以慎天翊为典翰,权𫍰、李惟泰为工曹佐郞。先是,大臣启请擢叙六品职,故有是命。

○两司执义金弘郁、司谏赵赟、掌令柳俊昌、李晳、持平任重、金以镜、献纳洪处亮、正言许悦合启曰:“李馨益,特一妖术人也。大行大王十年违豫之中,夤缘攀附,敢售其怪魔之术,肆行不敬,无所忌惮。及至大渐之日,排斥群医,妄鍼诸穴,竟遭罔极之恸,孰不痛心刻骨,必欲显戮也哉?国人皆曰可杀,舆情日以益激,请亟正邦刑,以泄神人之愤。”答曰:“何不谅当时事势,遽以极律论之乎?今若杀之,则恐乖先朝之志矣。”累启不已,命极边远窜,配庆源府。

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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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宪府大司宪赵䌹、执义沈大孚、掌令张应一、持平赵复阳、李庆徽启曰:“户曹判书元斗杓,公除之后,上疏累百言,观其关键主意,则愤朝廷之朋党,而剌骨言之也,至蒙圣上大加褒美。顾臣等之见,则窃恐斗杓之心,不出于大公,而反入于欺罔之地也。近日洛党、原党之说,举世之人有口皆言,有耳皆闻,斗杓既不能自脱于科臼。乃于新化之初,自以为精白进言,而不念自己之事,讼言分党之非,饬淫辞,暴孽情之罪,安得免乎?人臣之戒,莫大于过其頣颔,而谓吾君不察微也,其罪不可置之。请命罢职,以惩其谩。”答曰:“元斗杓,勋旧之臣,岂其然乎?”累启而从之。

○工曹参判金集上疏曰:

殿下遭昊天之不吊,思自尽于大事,凡哀痛之情,惨怛之心,出于至诚,无一不合于礼,而尚虑夫节文之间,或有不得其中者,并召草野之臣,欲究至当之归,呜呼!殿下之意,至矣尽矣。臣窃惟天叙天秩,自有典常,古经详矣,国制备矣。然而节目浩汗,因革相承,议礼之家,号为聚讼。今欲只遵《五礼仪》,而尽废程、朱以上论议,则揆之情文,恐或有未尽。臣学识卤莽,闻见谀浅,不足以证议得失,而仰体圣上必诚必慎之意,辄忘僭逾,敢以一斑之窥,拟效涓埃之报。盖《五礼仪》,多用《开元礼》,而泥于短丧之谬,删添之际,阙漏甚多,或举其细而遗其大,或急于文而缓于实,讲礼之士所深病者久矣。顷日初终急遽,不免遵用舛谬,既往之失,已无可悔,而犹有可以追补者,至若前头变除节文,可以从容讲究,而审处之矣。昔宋孝宗躬执通丧,有意复古,廷臣不能将顺,朱子追恨之。今以我殿下之至性诚孝内发,欲尽情文而反因循牵制,不能革去衰陋,一反古礼,更贻识者之讥,则岂不重可恨也?玆录古礼与《五礼仪》自初终至祥禫吉祭,逐条并载,某条则同,某条则异,某条则缺,某条则剩,间或付标,而略论其梗槪,合为一册,随疏幷闻,冀殿下留意酌量,令大臣、该曹,稽考以进,如以臣言有依据,可行于今,则乞赐睿裁,特行指挥,以为一代之定制,永洗千古之谬习。仍窃伏念,大行大王临御二十馀年,德泽在人,嵩华方祝,而弓剑遽遗,攀号莫及?只有议谥一节,可以少寓臣子崇奉之诚。而第惟易名之典,至严至重,不可苟然为也。顷日儒臣进箚,意非偶然,而前后圣批,一切挥斥,臣固知圣志切于尊亲,不暇他顾。然而群情未洽,言路似壅,恐非盛时之美事也。臣妄念,谥法许多字,岂无他字可以形容圣德,而必欲叠用列圣尊谥,不以为嫌乎?况有功为祖,有德为宗,未必祖优于宗,宗贬于祖。臣窃愿,殿下廓开大度,与众共之,详确而善处之,恐或得宜也。国家大事,固非微臣所可容喙,而嗣服之初,不宜使众情有缺然之怀,人心所在,不得不仰达。臣又窃念,殿下受祖宗之托,履屯否之运,责任至重,负荷至艰。《书》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又曰:“知今我初服。”可不慎哉?呜呼!今之国事,内而朝廷不靖,纲纪紊矣;外而边鄙日耸,邦本戚矣。忠贤无腹心之寄,阃钺乏干城之材,以此数者,可推其馀。若一一救其弊,而求所以图回之术,则岂可胜言哉?臣请僭进瞽见,于裨圣德之万一。天下之大本有一,曰殿下之一心也。今日之急务有六,曰恢德量、振纪纲、严宫闱、用贤良、恤民隐、责实效也。所谓殿下之一心,为天下之大本者,天下之万事万化,无一毫私邪之累,然后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发号施令,悉循天则,用人处事,动惬人心,内外大小,丕应徯志,而王道毕矣。然必讲学以明之,持敬以存之。其初用功,虽似生踈,行之不废,必见其效。程子曰:“天德、王道,其要只在谨独。”伏愿殿下,勿以此说为陈谈陋说,而厌弃之,则宗社幸甚。所谓恢德量,为今日之急务者,人主之德量不弘,则直言逆耳,而谄人至;正士难亲,而幸臣进。只此已足为人君之累,况得小为大,见少为多,矜能伐善,扬己抑人,以至于乾刚既亢,众善不集。故曰心大则百物皆通,心小则百物皆病,此真切至之论也。然量之不弘,虽是气质之偏,亦由于私意之未克也。盖天人一理,更无分别,而人为私意所蔽,故藩篱尔予,不得与天地同其大。伏愿殿下,务去己私,以恢德量,则宗社幸甚。所谓振纪纲,为今日之急务者,人君之所以维持一世者,纪纲而已。纪纲立,则上下相通,如身之使臂,细大相承;如臂之使指,庶事终始有条,而不紊。纪纲不立,则一切反是,如痿痹之人,手足头目,各自为体,拘挛勃窣,不得转动,一有客邪乘之,则死亡立至,岂不危哉?然纪纲不能自立,必人君先公其心,不以一毫私意,参错于其间,然后信赏必罚,群听不惑,用贤退邪,众志咸服,无不如其志矣。伏愿殿下,先正圣心,以立纪纲,则宗社幸甚。所谓严宫闱,为今日之急务者,自古害政之端,必始于宫闱之不严。盖戚畹之类,皆琐琐狎昵,不识大体者也。通籍禁中,猥藉宠灵,入进外言,出宣内言,妄传上意有所好恶,而以之惊动焉;诬称下情有所逊逆,而以之尝试焉。至于亲属妇女,公然出入,窟穴盘据。浸润之久,贤者不得安;援结之深,奸人有所恃,驯致疵政日起,乱阶日生,可不惧哉?必须严加禁切,以匪颁之式,施其恩厚,而绝其往来通言之路,然后痼弊可去,朝著可清。伏愿殿下,绝系恋,以严宫闱,则宗社幸甚。所谓用贤良,为今日之急务者,为政在于得人,不用贤而能治者,未之有也。夫天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唯患人君不能用耳。昔宋神宗发无人之叹,程明道愀然变色曰:“陛下奈何轻天下士?”神宗曰:“朕何敢如是?”言之至于再三。夫人之邪正,虽曰难知,而察言观色,又审其所行,则人焉廋哉?人之才品,有万不同,才德兼美者上也,优于德而短于才者次之。才德兼美者,任之不疑,则为国乎何有?优于德而短于才者,虽无适用之才,而其为人也好善,则可致汇征之吉矣。今之朝士无甚善恶之异,而色目既分,是非相混。然不可谓某色人皆是,而独进之;不可谓某色人皆非,而悉退之。唯视其行事之是非、处心之邪正,用舍以正,升黜克明,则人皆化而为善,自无决裂之患矣。若夫柔侫训旨之人,易得醇厚之名;正直犯颜之士,恒受谤讪之罪。若能求诸道与非道,则可得谏诤之贤。媚悦矫饰之类,多有善治之名;刚明奉公之徒,必被意外之诮。若能察其诚伪之分,则可得字牧之良。推类而尽之,则人材不难得矣。伏愿殿下,明圣鉴以用贤良,则宗社幸甚。所谓恤民隐,为今日之急务者,君与民相须,而民者本也。故古先哲王,莫不以恤民隐为先。然民情莫不好生而恶死,好富而恶贫。今徒欲恤民隐,而不好其所好,不恶其所恶,则仁闻虽播,而无益于民之困瘁矣。然不仁之君,亦莫不欲恤民隐,而民不见恤者何也?嗜欲难胜,私邪莫克,一人好利,百寮忘义,必至于残民而殄国。伏愿殿下,清心寡欲,去奢崇俭,以为恤民之本,则宗社幸甚。所谓责实效,为今日之急务者,天下之患,莫大乎有其名,而无其实。徒名无实,何事可成?故程子曰:“人道惟在忠信,若不忠信,岂复有物乎?”我国家常欲治,而至今不善治者,正坐无实之故也。为今之计,莫若自上改弦易辙,着实用功,勇往力进,必期其效,如食者之求饱,行者之赴家,为学则希贤希圣,而无徒事乎虚文;为治则为尧为舜,而必致力于实效。至于一念之微,一事之细,无有不致其诚,则行之无不沛然矣。今之言者,皆以自强为当今第一义,盖以近来缙绅之间,恬嬉成风,兵阵之际,怯懦为习,到今更化之日,所当汲汲留念者,舍是宜无他策焉。然而自强之道,非朝夕可致,亦非一蹴可至也,行之有渐,施之有时。必始自人君心身之上,推而至于事为之末,莫不各尽诚意,务造其极,然后事皆有緖,井井不紊,如网之提纲,如裘之挈领,内而朝廷自尊,有同寅协恭之美;外而边鄙日固,有亲上死长之风,何忧乎奸宄,何畏乎外敌?若徒有自强之名,而未见自强之实,拥虚高谈曰自强自强云,则适足以速祸,顾何有于御敌哉?句践,小酋也,犹且致力于数十年,卒成沼吴之绩,况不为句践者乎?伏愿殿下,弃文具以责实效,则宗社幸甚。凡此数者,皆今日最急而不可缓者。然必大本先立,然后此数者,庶可次第修举矣。不然而屑屑于政令之间,则纷纭丛脞,愈见隳堕而不可为矣。伏愿殿下,不失其先后本末之序,坚持力行,悠久不懈,则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虽若迟钝,而得效反速矣。此非臣之说,是臣曾从父师,而粗得儒先论议之末者也。抑臣复有献焉,顷者台臣请还诸孙,而未即允可。臣虽愚陋,亦知圣意之所在,然事有轻重缓急之异。彼瘴海毒雾,凡民尚不能耐,顾念稚弱之质,宁保其无恙耶?水土外侵,荣卫内耗,遂至难医,则后悔何及?昭显血肉,只有此耳。万一不幸,岂唯识者恨于后时?抑恐殿下友爱之诚,无以自尽也。伏愿殿下,更加思量,不胜幸甚。臣误蒙超擢,恩渥日隆,而耄耋之年,筋力已尽,私自量度,万不近似。上不能贲饰新化,以臻至治;下不能陈力就列,以报鸿恩,唯思罢遣,以毕馀命,而感恩徊徨,徒费国廪,委顿旅邸,怀忠耿耿,敢陈刍荛之说,以输芹曝之诚。倘不以人废言,见诸施为之间,则臣虽退去,亦犹在左右也。伏愿殿下,留神采纳焉。

答曰:“所上七事,诚当今之所当先者,叹服其切实,感佩不已也。第皆引而不发,愿卿,明以教我。敢不体行,以保祖宗付托之重乎?末端一款,予之所尝耿耿于中,而有所持难者,意固有在,从当量处焉。且《丧礼异同》一本,语极该备,似不可阙者,令礼官、大臣,熟讲以处矣。卿又辞水部,予愕然不知所喩。春官之职,则有所据而然,今有何所据而又辞焉?宜勿固辞,速出行公,以副至望。原疏则置诸左右,常欲观览,故不下矣。”

仍下其所进册子于礼曹,其册子各条先以古礼为主,次及国制《五礼仪》,末附以己意证正之,或考据他礼书添补之。一曰:顾命。(《周书》)维四月载生魄,王不豫。甲子,王乃洮颒,被冕服,凭玉几,召太保、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师氏、虎臣、百尹、御事。王曰:“呜呼!疾大渐,惟几恐不获誓言嗣。玆予审训命汝。”顾命。 ○(《五礼仪》)上不豫,设幄帐、黼扆于思政殿,内侍扶相乘舆,出御幄,凭几。王世子、大臣等,同受顾命讫,大臣等退,作传位遗教。○(臣按)《檀弓》:“扶君,卜人师扶右,射人师扶左。君薨,以是举。”注:“君疾时,仆人之长,扶其右体,射人之长,扶其左体,二人皆平日赞正服位之人,故既薨迁尸,则仍用此人。”人君不薨于路寝,则为死不以道,故以在寝、在朝之赞正服位,而从君者扶持之。疾则外庭之人共知其疾,薨则外庭之人共治其丧。然则《五礼仪》所谓,内侍扶相乘舆者,恐非正终之义。且臣窃闻,顷者袭敛诸事,皆以内戚掌之,事多可悔云,恐非外庭之人,共治其丧之义也。二曰:复。《仪礼经传》:“小臣复,复者朝服,升自东荣,中屋履危,北面三号,卷衣投于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荣。”《丧大记》。 ○复衣不以敛。《丧大记》。天子复曰:“天子复矣。”诸侯复曰:“某甫复矣。”《杂记》。 ○《五礼仪》:“内侍以常御上服,左荷之,升自前东霤,当屋履危,左执领,右执腰,北向三呼毕,以衣投于前,内侍承之以函入,覆于大行上。复者,降自后西霤。”○(臣按),古礼,小臣复,而司服受之,《五礼仪》则皆用内侍,恐当以古礼为正。三曰:始死奠。《仪礼经传》:“司士、作士掌事。”○(《五礼仪》)在袭后。 ○(臣按),始死奠,《五礼仪》则在袭后,古礼则复后即设,至小敛始彻。盖人死,魂气飘散,故即设奠以冯依之,人子之情当然也。恐当以古礼为正。四曰:戒臣民。《仪礼经传》:“始崩,大仆戒鼓,传达于四方。”○大宗伯为上相。○虎贲氏守王门。○大司徒致万民于王门,令无节者,不行于天下。○天子崩,巷市七日;诸侯薨,巷市五日。《檀弓》。 ○《五礼仪》略同。 ○(臣按),《五礼仪》,卒哭后许嫁娶,借吉三日云,而略无差等。按,朱子曰:“婚姻一事,一月之外,许军民;三月之外,许士吏;复土之后,许选人;祔庙之后,许承议郞以下;小祥之后,许朝请大夫以下;大祥之后,许中大夫以下,各借吉三日,其大中大夫以上,则并须禫祭,然后行吉礼焉。官卑而差遣职事高者,从高,迁官者从新,贬官者从旧。如此则亦不悖于古,无害于今,庶乎其可行矣。今亦依此,略为区别,似合情礼。五曰:迁尸、楔齿、缀足、帷堂。《仪礼经传》:”射人、仆人迁尸。“○玉府共角柶。即楔齿者。 ○迁尸于床,怃用敛衾,去死衣,小臣楔齿用角柶,缀足用燕几,君、大夫一也。《丧大记》。 ○幕人帷幕帟绶。○(《五礼仪》)无。 ○(臣按)以上四条,皆切而不可阙者,而国制无之,恐当添补。六曰:陈沐浴、袭明衣、饭含、冰槃之具。《仪礼经传》:”鬯人共其衅鬯。“○郁人共其肆器。○典丝共其丝、纩、组文之物。○公,袭,卷衣一、玄端一、朝服一、素积一、𫄸裳一、爵弁二、玄冕一、褒衣一、朱绿带,申加大带于上。《杂记》。 ○君,锦冒、黼杀,缀旁七,凡冒质,长与手齐,杀三尺。《杂大记》。 ○衣必有裳,谓之一称。○凌人共夷槃冰。○君,设大槃造冰焉,设襢笫有枕。《丧大记》。 ○典瑞共饭玉、含玉。○舍人共饭米。○天子,饭九具,诸侯七。《杂记》。 ○含一床、袭一床,迁尸于堂,又一床,皆有枕、席。君、大夫一也。《丧大记》。 ○明衣裳,用布袂属,幅长下膝,有前后裳不辟,长及觳。○布巾环幅。○《五礼仪》所用名目不同。 ○(臣按)国制,袭具中,首冠注:”制如𭅞头,即幅巾。“𭅞头,我国俗制幅巾。温公、朱子所着,制各不同,而今合为一物,则非矣。且以幅巾,加于衮龙袍之上,则又不相称。若用衮袍,则当以古礼,或用爵弁,或用玄冕似宜,若必用幅巾,则当用深衣。今虽为野人之服,自黄帝已服之,且其义甚深,规、矩、绳、权、衡五法已施,故曰圣人服之,先王贵之。今既用幅巾、大带,则以深衣承之,恐无不可。且质杀既是古制,而于庇保死者,甚稳且切,而国制阙之,恐当添补。七曰:袭、饭含。(《仪礼经传》)曾子曰:”不袭妇服。“《杂记》。 ○诸侯七称,公九称。○大祝相饭。《春官》。太宰赞含玉注:”助王为之也。“《天官》。(仪礼)布巾环幅注:”大夫以上,宾为之。“疏:”大夫以上有臣,臣为宾。“宾饭含,嫌有恶,故凿之也。○(《五礼仪》)含在袭奠后,而内侍为之。(臣按)礼,饭者,不忍虚也,有养之之义。故古礼,或王亲为之,或以宾为之。今用内侍,则似甚亵矣,王亲为之,实合情礼。八曰:具环绖。(《仪礼经传》):”小敛环绖,公、大夫一也。“疏曰:”亲始死,孝子去冠。至小敛,不可无饰。大夫以上素弁,而贵贱悉得加环绖。“丘氏曰:”按,此则首绖之下,必有巾帽以承之,可知矣。委貌、爵弁之类,今世不存,宜用白布巾。“○环绖,麻一股而缠。○敛讫,去素冠。《丧小记》注。 ○(五礼仪)无。 ○(臣按)始死,尸未设饰,故孝子被发以临,至小敛,尸已设饰,则孝子亦不可无饰,故具环绖、素弁,而国制阙之,恐当以古礼添补。九曰:大敛。(《仪礼经传》):”君将大敛,子弁绖,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东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妇,尸西东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布席,商祝铺绞紟、衾、衣,士盥于盘上,士举尸于敛上。卒敛,宰告,子凭之踊,夫人东面,亦如之。“《丧大记》。 ○(五礼仪)略同而有奠,且质杀至此而始用之。 ○(臣按)古礼,大敛、成殡,合为一奠,殡后始设,而国制则各设之,恐当从古礼为正。且质杀乃袭时之用,而国制至此,始用之,恐非古礼之意也。十曰:成服。(《仪礼经传》):”君之丧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殡,授大夫、世妇杖。“《丧大记》。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长服,七日国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檀弓》。肆师禁外内命男女之衰不中法者。《春官》。 ○朱子曰:”斩衰三年,为父为君。其服则布冠、布衫,加衰辟领负版,掩衽、衬衫、布裙,麻腰绖、首绖、麻带,菅屦竹杖,自天子以至庶人,不以贵贱,有所增损也。“○又曰:”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练,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襕襆,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又曰:”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又曰:”礼,君之丧,诸达官之长杖。所谓达官,谓专达之官,在今日则内之省、曹、寺、监长官,外之监司、郡守,凡一司之长,若尝任侍从以上,得专奏事者是也。故今不杖之制,施于僚佐以下,则得之矣。至使其长官,下而同之,而虽古相、领帅,若家居者无异文,岂不薄哉?“○又曰:”向见,孝宗既葬,犹以白布衣冠视朝,此为甚盛之德。前世但为人君,自不为服,故不能行古礼,当时有此机会,而儒臣、礼官,不能建明,以为一代之制,遂使君服于上而臣除于下,因谬踵讹,深可痛恨。“○(《五礼仪》):”宗亲、文武百官,团领衣、布裹帽、麻带、白皮靴,卒哭后白衣、乌纱帽、黑角带。凡干丧事,着衰服,练祭,练布裹纱帽。“○(臣按)《五礼仪》服制,殊无伦緖。盖君父一体,岂有于父则纯用丧服,于君则参用朝服之制,为半上落下之仪乎?且前衔,虽即今无官,既已名在仕籍,实与在官者,小无异同,而乃与士人,同为白衣之制,尤极未安。尝考,宋宁宗初,天子用漆纱浅黄服,群臣则已易月而无服。朱子上箚以为:”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将来启殡发靷,当复用初丧之服。“昔年持平臣闵纯献议,颇改《五礼仪》,稍去其太甚。臣愿殿下,以臣此议,特下礼官,一从朱子损益之制,速行指挥,令百官,预备衰服于发引时,服以入临,以今所服团领,缉其末,而布帽、布裹角带、白靴,为视事服。亦令前衔,及是更为成服,则似合事宜。十一曰:朝夕奠。(《仪礼经传》):”司服共其奠衣服。“《春官》。(《五礼仪》)无拜礼。(臣按)古礼只举大槪,不言拜礼节目,而《朱文公家礼》,成服前则大小敛奠,皆不言孝子拜礼,至成服后,始言主人以下再拜,而国制则并无,恐从朱子说无妨。十二曰:陈朝祖奠。(《仪礼经传》):”内竖若有丧纪之事,则为内人跸。“○世妇帅女官,而濯摡为粢盛。○(《五礼仪》)无朝祖及奠。 ○(臣按)《礼》曰:”丧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其哀离其室也。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此是大节目,诚不可废,而国制无之,恐当讲而行之。仍为定制幸甚。十三曰:启。(《仪礼经传》)丧祝启。○(外)丈夫髽散带,垂即位。○启之昕,外内不哭。《记》。 ○(《五礼仪》)无变服之节。 ○臣按,启殡见尸柩,故变服如小敛时。此是大节目,而国制无之,当从古礼。十四曰:祖奠。(《仪礼经传》)彻奠巾席,俟于西方,主人要节而踊。袒。商祝御柩乃祖。踊袭小南当前束,妇人降即位于阶间。祖还车不还器,祝取铭置于茵,二人还重左还布席,乃奠如初。主人要节而踊,荐马如初。宾出,主人送。○《记》,祖于庭。详见《丧礼仪》。 ○祖还车不易位,执披者旁四人。本经记。 ○祝,馔祖奠于主人之南当前辂北上,巾之。上同。 ○(《五礼仪》)略同。 ○(臣按)国制虽有此仪,然既无朝祖一节,则此仪设行于殡殿,而仍为发引,甚非即远有渐之义也。古礼有朝祖之仪,祖奠仍设于庙庭,翌日晓设遣奠,乃发引。发引节次,详见《仪礼》。十五曰:虞。(《仪礼经传》)诸侯七。○(《五礼仪》)有返虞仪。 ○(臣按)《礼》,日中而虞。路远则行之于墓。所恐不必泥返虞之文也。十六曰:返哭。(《仪礼经传》)乃返哭,升自西阶东面,主人堂下东面北上。妇人入,丈夫踊,升自阼阶。主妇入于室。○(《五礼仪》)无。 ○(臣按)《礼》曰:”反哭之吊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于是为甚。“朱子曰:”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须知得这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方见得继志、述事之事。“此一节,似不可阙,而国制无之,当从古礼。十七曰:罢朝夕奠。○(臣按)此一节,在初虞后,而《仪礼经传》及国制,无见出之文,臣谨以《家礼》补焉。十八曰:祔。(仪礼经传)明日以其班祔,《士虞》注。 ○明日,祔于祖父,其变而之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也接。《礼记》。 ○祔,杖不升于堂。《丧小记》。 ○朱子曰:”先王制礼,本缘人情,吉凶之际,其变有渐。故始死,专用事生之礼,既卒哭、祔庙,然后神之。然犹未忍尽变,故主复于寝,而以事生之礼事之。“○(《五礼仪》)无。 ○(臣按)《朱子》曰:”祔新死者于祖父之庙,为告其祖父,以当迁他庙,而告新死者,以当入此庙之渐也。今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以西为上之制,而无复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递迁,则群室皆迁,而新死者当入于其祢之故室矣。此乃礼之大节,与古不同,而为礼者,犹执祔于祖父之文,似无意义。然欲遂变而祔于祢庙,则又非爱礼存羊之意。“据此则此是不可废之大款,而国制无之,恐当讲而行之。

○礼曹请议于大臣。左议政李景奭献议曰:

“猥承议处之命,不敢终以不知为解,谨就其条之紧切者,附以杜撰之说,录诸小册以进。”复。臣谨按,《礼》云:“复者,尽爱之道也。”今番复时,臣与领议政、礼曹判书,晋诣内庭,令内侍依礼行之。古礼所谓小臣,未知何人,而以《家礼》见之,复者,乃侍者也。《五礼仪》以内侍复,无乃取义于此耶?大臣、礼官、承旨、史官等,同参于正终之礼,似当为式于后也。戒臣民。臣谨按,《五礼仪》卒哭后许嫁娶,借吉三日云,而略无差等,金集所引朱子之言是矣。但古今异宜,太涉繁碎,则难为永久之式,服三年之衰者,借吉于卒哭之后,尤背于礼。《记》云:“公之丧,诸达官之长,杖。”朱子曰:“达官谓得自通于君者,如内则公卿、宰执与六曹之长、九寺、五监之长,外则监司、郡守得自通章奏于君者。凡此皆杖,次则不杖也。”以此言之,亦不无差等之别。古礼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其亲丧,君服除后,乃得为亲,行二祥之祭。今虽不得尽复古礼,应服三年之衰者,与前衔堂下曾经三四品及侍从者,须过禫祭,然后方可许娶,其馀则并依《五礼仪》行之,似为宜当。迁尸、楔齿、缀足、帷堂。臣谨按,此四条,讲而录之,以备考据,恐亦为宜。饭含。臣谨按,《五礼仪》以内侍传捧者,无乃象生时,内侍传进之意,而不使廷臣亲行耶?《五礼仪》:“议政诣殿户外,以米碗及珠槃跪进,内侍盥手传捧。”云云则议政之诣殿户外跪进者,似依太宰赞含玉之遗制,而亦似平日凡所进之物,传诸内侍,而内侍亲献之例也。嗣王不亲为之者,无乃有所据而然耶?礼意深微,不敢轻议,熟讲而行之宜矣。具环绖。臣谨按,《家礼》及《仪节》,并不载焉,《五礼仪》阙之者,以此而然耶?《仪礼经传》有小敛环绖之制,而只服斩者有之,齐衰以下免而已,依此用之,则似合于古礼矣。大敛。臣谨按,今番最得卿大夫即位于堂廉之遗意,大臣、礼曹判书、三司长官、六承旨、左右史官,自初入侍,捭盖将加,始为罢黜,此亦宜为后法也。至如奠礼,古礼则大敛后有之,元无成殡之奠,而《五礼仪》各设之者,未知何所据,而俗礼皆如此行之,亦已久矣。丧、祭从先祖之说,先正臣李滉亦尝言之,礼宜从厚,恐指此等事也。成服。臣谨按,成服之礼,所论备悉。君丧之不复古礼,亦愚臣之所尝慨然,而窃考先贤之议者也。朱子论辨,有多少说话,而其最要者,初丧,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裹带以朝之说,正合情文,而盛宋犹未尽复。本朝丧制,视古尤谨,《五礼仪》尚不一依古制者,何也?今若追改其已成之服,别制衰绖,则臣不知其果合于礼也。非敢以衰绖之制,为非礼也。遵依祖宗朝定制,已经成服之后,追制衰服,而更为成服,此无于礼之礼,不敢知其得中也。宁宗时朱子上箚,请于启殡发引,复用初丧之服者,与今不同,盖去漆黄径着之服,服初丧已成之服,极合于情礼,宜复于不远也,较诸今日之制,似不相近矣。先正臣李滉之言曰:“尝见朱子君臣服议及答黄商伯、余正甫等书所言,则今之《五礼仪》所定国恤臣服,似依朱子说参酌而定之也。”此有取乎《五礼仪》之制也。布帽、布团领,从政之服也,而斩衰、麻带,则即古制也。依朱子说酌定之言,岂非指此而谓之耶?明庙之丧,李滉以《五礼仪》君臣丧制,多不伦,欲依朱子君臣服制仪,参酌更定,论诸礼曹,其时参判朴淳难之,议遂寝云,岂不以先王成宪,变意辄改为难耶?然而已成之服,虽不可追改,丧制之可改者,厘正而复古,初丧以绖、杖、衰麻成服,从政之服,用布帽、布裹角带、白靴,则可为一王之制,不亦善乎?宣庙朝持平闵纯请于卒哭后勿用乌帽、乌带之仪,以白衣冠终三年之制,宣庙从之,此可为法者也。且前衔堂下三品以下,或有品秩不卑者,或有曾经侍从者,而服君之丧,反与士人同为白衣之制,实甚未安。礼官若能考究古礼达官杖之意,时任、前衔衰绖之制,并加参酌,定其差等,上取睿断,下垂来许则幸矣。朝祖。臣谨按,此一节,礼既有之,缘情而设者,厥有深意,而国制无之者,必以难行而然也。《仪礼》既夕,迁于祖,正柩于两楹间席,升设于柩西,奠设如初。《礼记》,子游曰:“饭于牖,小敛于户,大敛于阼阶,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即远也。故丧事有进而无退。”又《记》曰:“及葬,毁宗躐行出于大门,殷道也,学者行之。”《家礼》朝祖之仪,至祠堂前,正柩用夷床北首。祝帅执事者,设灵座及奠于柩西东向。主人以下,就位立哭尽哀止。以《仪礼》既夕礼见之,先葬二日而迁于祖,及启而将葬,则设祖奠于祖庙之中庭,而后行殷礼,则又毁庙门之墙,而出于大门。谓之毁墙而出门,则乃自殡所,迁于庙庭,设奠而后出于大门,非如今日之自外而入也。

今若行此礼,则势当前发引之日而行,且须毁宗庙之墙而入,已与古礼不相应,其他节节难便之事,非一二端。古者吉凶之礼,皆行于庙,故凶礼之行也,亦无甚碍,今古既异,远近不同,节目多碍,则虽欲从古之礼,其势甚难。《五礼仪》无此一节,而只设祖奠于殡殿者,其亦以此也欤?启。臣谨按,启而变服,礼也,而《五礼仪》无之者,未知何为而然也。无乃入于参酌,而损益之中耶?反哭。臣谨按,礼所谓,升堂及入于室者,考诸注疏,则皆谓庙中也。卒窆而归,乃反哭于祖庙,《五礼仪》既无朝祖之节,则亦无反哭之仪者,意有存焉而然耶?然而返虞仪,亦与返哭之仪同,而既返魂殿之后,无哭泣之节,将有初虞之祭,故然耶?虞祭之哭,为虞祭而哭,非反哭之哭也。今番则初虞当行于陵所,再虞行于翌日,既返而捧安于灵座,未再虞之前,似当有哭临之节,此则礼曹禀定宜矣。

领敦宁府事金尚宪献议曰:

“臣窃见金集所进《古今丧礼异同》一册,考据颇详,可谓老师宿儒,世传专门之业也。臣少而孤陋,老益眊愦,未曾与于白虎聚讼之会,常负愧于叔氏汰哉之诮,今当莫重议礼之地,舍旧图新之日,安敢僭有所陈,以重其不学妄论之过哉?试尝管窥,不能无所疑,盖古圣人既不得见,古礼又多放失,故后儒不得已而以义起著之。书曰:”礼从宜。“亦有讃大贤经制之言曰:”不屑屑于既往之迹,而能不失先王之意者也。“生乎千载之下,欲行千载上所未行,则人情必不能无疑,是以,古亦有三王不同礼之说。且如重,周道也,至后世结白绢为之,初丧告庙社之礼,《通典》聚群庙之主,藏于祖庙,夫易帛为重,至易事,聚群主于祖庙,礼之重者也,尚不能便行古道。古今大小礼文之不同者,何限?自祖宗朝以来,著为《五礼仪》,拟以为一王之法,虽不知允合于《周公》之礼,然间或改其一二最不安者,而至于先王之世,旧俗所传,礼文少异,而可以通行者,则不能尽变者,亦有由也。今若姑就其明白可从者行之,而其他徐待诸儒毕会,熟讲而审处,勿之有悔似当。”右议政郑太和献议曰:“伏见金集所进册子,其意专在于欲复古礼。只念《五礼仪》撰出之时,必博考礼文,参酌时宜,定为国制,惟我列圣,皆已遵守通行,式至于今,今以祖宗朝,亦莫之行者,轻易更改,未知其何如也。其中初丧,复后设奠、迁尸等四条及成服后朝夕奠拜与初虞路远,则行于陵所之说,似无难便节目,且非大段变更,令礼官,以此禀定,亦或无妨。”

答曰:“就左议政献议中,依领敦宁府事议,本曹参商熟讲以定。”

○礼曹启曰:“礼者,缘人情而节天理者也,人情顺则天理合矣。故曰缘情而立文,因时而制宜,此,礼之本意也。三代之礼,因时损益,而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此圣人所以重王之制也。国初以来,著为《五礼仪》,列圣遵行,至于三百年之久,其间贤臣、宿儒,非止一二而莫之能改,岂无其意而然哉?然而节目之中,或有脱漏而未备者,则亦不可不或补而或变也。金集议礼中,楔齿、缀足之具、环绖、素弁之制,所当添补者也;冒杀用于袭,启殡变其服,所当变通者也;成服之后有拜礼,返虞之后有哭礼,此则古礼之当从者。袭具条有首冠注云:‘即幅巾也。’金集以为:‘幅巾加于龙袍之上,不相称,当以古礼,或用爵弁、玄冕。若用幅巾,则当用深衣。’云而深衣、幅巾,非所用于帝王之袭,龙袍、玄冕之言,实合于礼矣。疾则外庭之人共知之,薨则外庭之人共治其丧,此乃人君正终之道也。顷日大敛之时,大臣、礼官、政院、三司长官,皆得入侍,此则正合于礼,而袭小敛之时,请入而不得,事多可悔,自袭以后,皆如大殓之时,则诚为可法于后世也。初虞之后,罢朝夕奠,《五礼仪》虽无其文,而从《家礼》罢之,已成规例。《传》曰:‘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五礼》之所不载,参用《家礼》者甚多。至若群臣绖杖之服、大轝朝祖之礼,诸大臣亦皆持难乎此,恐不可行也。生乎千载之下,欲行千载上所未行,则人情不能无疑云者,岂不然哉?始死之奠,虽载于《士丧礼》,《朱子家礼》则阙之,朱子岂忽于此哉?盖以势有所不便也。丧,与其礼有馀,而哀不足也,不若礼不足,而哀有馀也。初终擗踊之中,不及取庋阁上脯醢,亦何伤也?至于内侍之皋复、议政之饭含、庙制异宜,不举祔礼者,《五礼仪》已参酌而定之,今当无变,但前衔之服,与士人同者,实未安,勿论品秩,并同时任,而堂下三品以下之官,以布笠代布帽,复官则自同衰服,而白布熟麻之用,只在于成服后初登仕籍者矣。戒令禁嫁娶之下注曰:‘卒哭后许嫁娶,借吉三日。’略无差等,而金集所引,区别似难。勿论时任、前衔,并服三年之服,则皆须过禫后许娶,其馀士庶人,并从《五礼仪》似为宜当。此等节目,当别为续补之书,定为恒式也。臣等待罪礼官,而懜于礼学,老师宿儒之所讲究,元老大臣之所持难,何敢臆决而妄论哉?伏承熟讲以定之教,不敢不略陈浅见,唯在圣上裁定。”上命诸大臣,更会于宾厅议定。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以病不赴,不果行。

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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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领敦宁府事金尚宪被召赴朝,命以肩舆出入。先是,尚宪力斥和议,抗论不挠。丁丑在南汉,誓死守正,以明大义,见群情日变,忼慨泣谏,及下城之议决,手裂降书,痛哭朝堂,自缢几死,傍人救而得免。围解舁疾,直还于安东田舍,绝意于世,有终焉之计。为申得渊、李烓等谗构虏中,被执入沈阳,虏喝责甚急,事将不测,而尚宪卧而不起,辞气不少屈,虏相顾啧啧曰:“最难老人,最难老人。”不敢加辱,留之馆中。前后拘囚者几六年,乙酉始许还,在杨州墓舍,迹不到京辇。至丙戌大拜,累疏不许,黾勉趋命。力辞得免,即日径还旧居。至是闻国恤,奔哭阙下,谢病而归,朝议皆谓:“嗣服之初,大老不宜久处田野。”上亦注意益笃,特遣承旨,谕召恳至,未几入朝,上即赐引对于庐次,命内侍两人扶掖而入,待以殊礼,及出称手以送之,仍命以肩舆出入禁中。尚宪上疏辞之曰:

臣不能以犬马之身,先蓐蝼蚁,反以不敢当之礼,入拜天颜,哀惶震惕,但有涕泪。伏承肩舆入阙之命,此宋朝待文彦博古事也。潞公以四朝元老,年迫大耋,不良于行,膺此异数,朝野之所耸观,史籍之所罕传。臣是何人,敢当此礼?臣一筹半划,蔑补新化,而孱躯眇福,涯分过溢,朝夕待尽,况重之以稀世之荣宠,其何不溘先朝露也?

答曰:“卿是宿德元老大臣,孤之今日待卿之道,自当如是。且凡事,当看事理之如何,何须问古今之异同也?卿宜安心勿辞。”

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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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掌令宋时烈被召赴朝,累上章乞还,优批不许。于是,时烈诣阙谢命,仍请入对,上适有疾不见,时烈自台厅,脱朝衣直出国门,投疏而去。上大惊,即召六承旨谓曰:“时烈因予病未引接,遽决归计,谁能为予留之?”同副承旨金益熙,素亲时烈,请以圣旨,追及谕之,上喜而许之。时烈闻上意甚恳,还到城外,陈疏谢罪,仍请归愈力,上下教于政院曰:“予之待贤,可谓不诚。平日敬礼之意,无以自暴,承旨代予草教,谕以至意,使山林高世之士,少回遐心。”特遣礼曹郞官,传谕时烈,时烈已投疏而去矣。其疏曰:

节哀以保躬,讲礼以慎终,明学以正心,修身以齐家,远便侫以近忠直,抑私恩以恢公道,精选任以明体统,振纪纲以砺风俗,节财用以固邦本,择师傅以辅储贰,正贡案以纾民力,崇俭德以革奢侈,修武备以御外侮。

上嘉纳之。时烈受知于上,眷遇特隆,而一未赐对,脱帽遽归,闻者皆以为太过。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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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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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行朔祭于殡殿。

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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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以金集为大司宪,李海昌为执义,睦行善为司谏,金重镒为掌令,李天基为献纳,权堣、河溍为持平,金徽、吴翮为正言。

○礼曹启曰:“臣子享上之礼,不可以国恤而停废,三名日正朝、端午、冬至。诸道所献各殿方物,请仍令封进。”答曰:“今姑停之,少纾民力。”

○副提学吕尔征上箚曰:

顷者,沈大孚、兪棨疏陈庙号之义,其说甚明,而殿下既摧折之,金庆馀、金集疏中所论,其义愈明,圣批嘉纳,而唯此一事,阙然不报,已经累日,未闻更议之教,臣窃惑焉。殿下竭诚求贤,虚心受言,致之日急,待之日笃,将与论定丧制典礼之宜,而乃今忽而不察,置而不用,则乌在其宾贤共国之意乎?夫易名崇终之典,不可不极其慎重,用昭于天下后世。大行大王圣德神功,超轶旷代,归美之诚,宜无所不用其极。而庙号议定之时,已有识者之疑,章疏交进,义理可信,若以为已定而难于轻改,则或不无后来之讥议。伏愿殿下,亟下诸疏于有司,使之广议熟讲,毋致有一毫未尽之悔。

答曰:“卿发此识者疑之等语,欲为眩惑听闻,未知何所据而言也。难测其意之所在,不觉寒心矣。”

7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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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上下教曰:“今见兵曹之启,发引时修治道路,多破民田,予心不安。其令该曹,或蠲其徭役,或自官赐物,俾无民怨。”

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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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对马岛主送差倭,别献书契,愿得鹰、狗、鸠、鹑、鷪、猬、鸳鸯、穴燕、活貂,朝廷令道臣许之。时,关白新作园林,广聚珍禽异兽,故岛主有此请。

○大司宪金集上疏曰:

伏见答吕尔征疏批,辞严义峻,殆非臣子之所可闻者。臣于庙号,亦贡愚见,今不敢有所分疏,而第念,君臣犹父子也,父子之间,何言不尽?大凡人君听言之道,惟在虚心容受而已。虽或不合于用,至于辞令之间,必须从容平稳,不失和气,切不可暴发不平之言,使群下得以议其浅深也。

答曰:“卿言至此,予亦有悔焉。”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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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慎天翊为副应教。

○司业鲜于浃上疏进言,其目有五。一曰好学,而先讲《大学》,以明修齐治平之理。一曰主敬涵养,以立其大本。一曰先知心、性、情之理,以明在我之权度。一曰体天道,以纯亦不已。一曰法尧舜,以行纯王之道。上嘉纳之。

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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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以李之恒为大司谏,金应祖为司谏。

○延川君李景严上疏,请行大宣惠之法,先试于三南,庆尚、全罗、忠清等道。上令大臣议之。左议政李景奭、右议政郑太和以为:“令有司,先将湖西民役及时用田结,参量米布应出之数,与道臣反复熟议,知其行之无弊,然后方可禀施,以及他道。”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以为:“解民生倒悬之急,当如救焚拯溺,而若有窒碍难行之弊,则必有不悦者之谤,请待数月,谅暗后,从容面禀以定。”上从尚宪议。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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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司谏金应祖上疏曰:

圣孝出天,执丧逾制,每读圣上哀痛之教,未尝不血泪霑衣也。然毁不灭性,圣训孔昭,哀疚之孝小,继述之孝大。以近日所闻见者言之,先王末年,量移洪茂绩之远窜,殿下嗣服,首撤李敬舆之围篱,先王末年,移置三儿于近岛,殿下嗣服,又命移置于内地,此诚放勋之有遗意,重华之所成美,而处之不遽,行之有渐,圣人深意,流俗何知?虽然,继述于事为之间,不若继述于本源之地也。先王即位之初,励精为学,孜孜于讲究体认之方者,积十有四年而不懈焉。不幸重之以丧乱,仍之以违豫,久辍经席,罕接臣僚,末年深叹,至发于言语文字之间,则殿下之所当继述者,其有大于此乎?殿下在储位时,锐意于学,日再开筵,奈何曾未数年,已有不胜权舆之叹?此臣之所以为殿下惧者也。大抵圣明之学,已造乎正大高明之域,而其于讲学之际,翫索文义上工夫多,沈潜肯綮上工夫少,此又臣之所尝过虑者也。在《易》《大畜》之象曰:“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后贤系之曰:“多闻古圣贤之言与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夫所谓观用、求心者,要在体之于身心,而验之于事为,若徒讨论诵读而已,则德何自而畜哉?古之学者,犹有居丧读礼之文。帝王之孝,与匹夫不同,天位不可一日旷,万机不可一日废。故自祖宗朝以来,公除之后,例有开筵之举。谅暗之中,宜常存精一之法,日将圣贤格言、圣王行事,浇灌胸中,而存之于中,发之于行,无徒以径情逾礼为孝焉,则其于他日问学上工夫,自有欲罢而不能已者。抑臣又有所隐忧者,殿下即位以来,从谏如流,而沈大孚之被责、金弘郁之特递,出于众望之外,识者皆忧其为拒谏之渐。圣上亦尝见有拒谏而不亡者乎?愿殿下留神焉。

答曰:“尔之爱予之诚至此,使予闻所未闻,再三嘉叹也。当书绅而记之。”

○副校理赵复阳上疏曰:

金自点、元斗杓两人,未知缘何有郤,而显有不相能之迹。二人者,盖立朝既久,各有亲知,而当此俗漓言讹,喜为标榜之时,乌得免指目之加乎?原、洛之称,由是权舆,此目既立之后,虽足迹一不及两人之门,而被其目者亦有之,臣未知孰主张是,孰名目是也。昔在东西分裂之时,沈义谦、金孝元,俱有士类之名,而互有前后辈争觗之端,遂成朋党之阶,此则犹有可诿者也。今此两人,俱是勋贵事功之人,无与于士论,其私相不协之衅,初无是非之辨,又何与于士大夫事?而玷污朝绅,乃至于此?士类羞辱,莫此为甚。人情不甚相远,士夫之稍有廉耻者,亦孰肯染迹勋贵之门,受此僇辱为也?夫所谓党者,全为进退要显,互相排击而称也。金自点、元斗杓等,只是邂逅际会,骤位隆显,既无进退权衡之柄,又无论议排击之事,洛党原党之说,岂不近于虚套乎?十数年前哓哓之辈,做出老西、少西之说,不胜藉藉,而终无事实,故浮论旋止,无迹可寻。今玆二党之说,亦何异于此乎?然念人心、世道,日就浇薄,名目既出,浮议朋兴,朝著不靖之端,或者职此而由,则虽无其实,岂不为之虑哉?其在虑患防微之道,不如并其名而无之。故臣曾在春间,与金弘郁、兪棨等,同在本馆,不能无私忧过虑,相与讲论消弭之道,或欲陈箚论说,或欲请对陈达,小官所怀,不敢容易仰渎。及至圣上临御,政令举措,朝野懽洽,举有太平之望,臣之愚意以为,虽东西已痼之色目,亦当从此荡涤无迹,不料今日,乃以原、洛二党之目,闹扰至此也。窃恐悠悠之谈,遂成口实,流言噂,哄启疑惑之门,而或将为清明之累,则其为忧也,岂浅鲜而已乎?金自点第宅之宏侈,田园之遍满,即国人所知。新政之始,斥退贪污之相,以肃颓纲,以新四方之瞻听,乃是一世之公议,是岂待元斗杓之言者哉?至于元斗杓则瓜田纳履,古人所戒,斗杓之投疏情迹,果涉无忌,物议之来,固其自取也。宪府诸坐同僚,发斗杓之论,仍举原、洛之说,臣以前日所见,从实语之曰:“所谓洛党原党之说,虽有其名,实迹未著,今乃揭此名目,至于论启,有若实有大段乖张者然,则甚非今日,台臣初头告君之辞也。”以此等语,反复论难,同僚终不从,臣亦不能独执己见,遂以其言为启,而臣之愚衷耿耿,常在于消融名目,保合士类,共济国事,窃以为此两人保合,则向所谓原、洛二党之名,自然销祛,无复痕迹,朝著可有宁靖之福也。仍窃伏念,东西色目,垂及百年,四分五裂,为国家膏肓之疾,式至于今,造言生事之习、吹毛觅疵之风,日以益甚,虽有欲为国事者,才出一言,众谤丛集,欲做一事,群非猬起,人无所展其四体,以至国事日非,生民日困,色目二字,真亡国之祸胎,而士生今世,其亦厄哉。积习难变,胚胎已久,此非一时政令事为所可革化也。必须人主建中立极,无偏无党,以至正之心,行大公之道,听言用人之际,勿使先有系着之念,但若其事之是非、其人之贤邪,而进退用舍,一于公正,使贤才汇进,士论大行,然后庶可消融荡涤,而国事乃可有为矣。伏愿殿下,少留意焉。

答曰:“勿辞察职。”先是,金自点与元斗杓争权,交恶浮薄之辈,惎间讆言,有洛党、原党之目。公除之日,元斗杓上疏,阴攻自点,而不举其名,以尝试上意。其后赵掞、金庆胄、李之芳、金舜玑,相继投疏论朝政,仍及自点贪侈之状。至是,李葩亦上累万言,狂妄不伦,末乃极诋自点,目以奸雄元恶云。

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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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金荩国为判义禁府事,郑世规为户曹判书,李时昉为工曹判书,赵翼为大司宪,金庆馀为大司成。

○前司谏睦行善上疏,言黄㦿事,其略曰:

金自点之罪,自先朝彰著,而诸臣莫敢矫其非。广州府尹黄㦿,曾在先朝,以大司谏入侍榻前,独以其第宅之宏侈发言,而适临罢忽遽,未毕其说而退,则谤议哗然,旋补外职,识者为朝廷惜之,而窃叹其时台谏,无一人继㦿而起者也。

左议政李景奭上疏曰:

得见睦行善之疏,以黄㦿之拜广尹,出于斥逐,以此为伸救之地,臣窃怪焉。其时领议政金自点,方在呈告中,臣独冒居,以山城粜谷之未捧,请拿李䅘者臣也,因先朝极择之教,荐拟黄㦿者,亦臣也。黄㦿之出,谓之外补,则李䅘之拿,谓之因嫌乎?去年冬引见之日,赵䌹以大司宪,陈达奢侈木妖之风,黄㦿亦陈第宅宏侈之弊,而别无举名之言。臣入而但闻此言,出而未闻其谤。广州府尹差出时,吏曹正郞严鼎耉,持官案来,一一历按,而可合者绝少。㦿于是时,新递大谏,臣问诸鼎耉曰:“黄㦿当拟而才离谏长,未知如何。”鼎耉曰:“拟亦何妨,此事非可决于一郞官,而自前三司出入之官,交差者甚多,经谏长而为郡者,亦时有之,况当极择之时?荐拟似无不可。”故玆敢首拟矣,不料识者之差惜至此也。大槪事系先朝,榻前之言,则若不十分明白,不敢追达于当今,事理当然,而今乃敢以先朝榻前未尝举名之言,有若敢言者然,何妄发之至此也?臣忝为相臣,随才授任,而反未免斥逐直臣之目,臣罪大矣。伏愿镌罢臣职,以谢公议。

答曰:“睦行善之疏,语颇不正,予甚不取焉。卿何必具道本末,缕缕至此乎?卿宜益恢弘量,佛时仔肩。”

○谏院大司谏李之恒、献纳李天基、正言金徽。启曰:“黄㦿之攻斥相臣,曾未有传说之言,而其出补,亦为重其地而难其人。今见司直睦行善之疏,有若以㦿为据实直论,而仍被斥退者然。设使黄㦿胸中有是心,既不显言,谁得以知之?初无举名之事,而谓之谤议哗然,外除出于他相臣,而谓之旋遭斥逐,其亦谬矣。今者相臣之疏,终始曲折,灼然无疑,行善妄言之失著矣。请从重推考。”从之。

○上下教曰:“初丧小敛后,环绖及头巾、腰绖,自外制入,而到今见之,则《五礼仪》无见出处。何所据而制入乎?”礼曹启曰:“《五礼仪》小敛条,只有小敛仪注,无五服人变服之礼。而世俗以《家礼》治丧,故故参判金长生与申义庆,博考经籍,编为《丧礼备要》之书,以补《家礼》未备处,世人皆遵用之。其中小敛条,引《仪礼》环绖、爵弁之文,小注曰:”环绖用一股麻为之,至成服乃去。只服斩者有之,齐衰以下免而已。腰绖则大功以上散垂未长三尺,至成服乃绞,启殡复散垂三尺,卒哭乃绞。“云,故尚衣院用士大夫治丧之礼,仁穆、仁烈王后之丧,皆以此制入。头巾即仿爵弁之制也。顷日,金集议礼之册,欲以环绖、爵弁,添入于《五礼仪》中者,指此而言也。”答曰:“知道。”

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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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太白昼见。

○左承旨李时楷启曰:“哀册程式,考诸唐、宋,皆书孝子,或孝孙嗣皇帝臣讳,且考故相臣张维所撰仁穆王后哀册,则称以哀孙主上殿下。今此哀册,书以惟我主上殿下,稽诸古今,皆无所据,今则参以古式,称以孝子嗣王臣讳,恐似合宜,请令礼官议定。”从之。礼曹启曰:“哀册,非如祝辞昭告之比,令词臣形容大行盛德,以及嗣王哀痛之情。故相臣申钦撰进宣祖大王哀册,称以惟我主上殿下,仁穆王后哀册程式,与此无异,只添哀孙二字而已。唐、宋之皆书皇帝臣讳,实未知其所据。今以国朝近规,参酌两相臣所制之体,书以惟我嗣王主上殿下,似为合宜,命议于大臣。”左议政李景奭、右议政郑太和以为:“请从礼官之言。”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以为:“哀册中称谓,乃词臣奉教制进之文,称以孝子、孝孙,似不合礼。但曰惟我主上殿下为宜。”上从尚宪议。李时楷犹执书讳之论,与礼官互相陈启,命更议于大臣。大臣并申前议,上卒从大臣议。

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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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太白昼见。

○先是,汉船过统营前洋,统制使边士纪发兵船追获之,船中商贾,多山西、河南、荆、襄之人。财货与药材价直累千金,朝廷以商人及财货,皆畀清使之到我国者,送于北京。至是,汉人又乘船贩货于日本,将泊岛屿,就便柴、水,卒遇我国船,疑我为南蛮红毛贼来斗,我人遂皆执之。

○兵曹请治内侍侵虐守宫军卒之罪,从之。

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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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山陵都监提调李时昉启曰:“曾于穆陵迁葬时,四方石隧道筑灰,平土后以广石覆其上者也。以两石连排,而今则石体广大,非用千馀人难运,请分作两石,以遵旧规,以省民力。”上以连排两石,不如一石之坚完,命仍用全石。摠护使李景奭请依时昉之启,分作两石,连排而用之,从之。景奭又言:“《五礼仪》大轝所饰无彩段,只用纻丝,而俗习渐侈,自壬申国恤,始用彩段,非所以遵祖宗成宪,为后代垂训也。请代以绫绢,灵幄殿地席素縇,亦勿易以纹席、青縇。”上命大臣及金集议之,皆言景奭议是,从之。

○谏院启曰:“享祀之道,诚敬为重,不务旨洁,而徒事繁文,则反为亵慢之归。剪彩为花,红紫交胦,此又非礼之甚者。佛事、胡俗,何可行于哀素之中,芬苾之荐乎?请自今痛抑宫家进香过侈之习,彩花尤加禁断,以重享祀之典。各司所纳绵布,以三十五尺为准,乃是法典,而官吏滥征四十尺,赤子呼怨莫甚于此。请令法府,严加诇察,且令外方之吏,得自申诉,犯者罪其官吏,永为恒式。”答曰:“依启。插花已成国俗,不必烦论。”先是,仁烈王后之丧,仁祖悲悼不已,治丧多用弥文,诸王子、驸马家进香,竞尚丰侈,馔品至累百器,彩花高几数尺,插于果饼,眩耀夺目,一祭之费累百金。及是,渐至过滥,故有是论。

○谏院大司谏李之恒、司谏金应祖、正言金徽、吴翮。上箚:

请于圣候稍安之日,大臣、近侍、台谏,轮次赐对,广加咨访。大轝所饰,与《五礼仪》所载,多有不同,未免繁文。此固殿下不以一国俭其亲之意,然送终大礼,得中为贵,请下教都监,一遵礼式,俾无已美之叹。

上嘉纳之。

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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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户曹判书郑世规上疏辞职,答曰:“卿忠厚多才,允合此任,宜勿控辞。”世规,故相彦信之孙也。以荫补官,历典郡邑。丙子,仁祖大戒国人有振作之举,命群下荐人,世规被荐最多,擢为忠清监司。荫仕者由郡守,躐拜方伯,世所罕有。丁丑之难,勤王南汉,兵虽溃败,而先王嘉其纠旅先赴,升迁不以次,数岁中跻卿秩,长宪台,至是代元斗杓为度支。世规无他能,醇谨亡害而已。

○咨议郑道应上疏辞职,答曰:“尔能辅导劝讲,日有成就之功,则非但国家之得人,岂不有光于尔之家世乎?尔其勿辞勉旃。”道应,故判书经世之孙。以学行补官,至是除是职。

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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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太白昼见。

○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上箚曰:

臣伏闻,今月十有六日癸酉,太白见于日下。尝闻,太白,西方之气,其出主兵、丧。星事,非人人所可知,亦非所敢言。但以前史所验推之,实为可惧。大行王之日,连岁有此变,凡在人心,莫不恐惧,至于今年,卒遇大戚,举国缟素,哭声震野。上天示警,厥有明征,不知今日复有何咎,而垂象至此也。老臣不死,幸霑新化,每闻德音,感动怵惕,思见德化之成,恐有一事一言之或拂于人情,以玷出震之明,耿耿此心,天实监临。臣闻,阴阳二德,寓在政、刑,各以类应,星辰有变,则其所修之道,亦不外此,今此星变之应,似当允出于玆。夫罚不当罪,何事非尤?然而人臣之抱至冤,莫甚于正言获罪,上天之怒,人君亦莫甚于罪正谏之臣,从古以来,指不胜屈。惟我大行大王,勤于敬天,察于理国,求言惟恐不广,改过惟恐不吝,当怒者赐之以和颜,逆耳者听之如逊志。二十年来,仁声惠政,溢于简策,群下之心,孰不敬仰?适有李应蓍者,职在言路,不量其身之微,感荷不世之遇,一上封章,重触天怒,投畀绝域二千馀里,严霜积雪,死生朝夕,远近闻之,莫不伤怜。大行王亦必有悔心之端,特未下成命也。至于李敬舆之至诚爱君,洪茂绩、沈𢋡之遇事敢言,非但其言之不当罪,其心之为国无他,举世无不言之,无不惜之者也。大凡王者之政,必先于顺人心,监于人心之如何,而天意可知。窃闻,近日上书者,指此数人为言,人心之所向,于此可见。当今谅暗伊始,万几兼至,固知圣上哀疚之中,增以拂乱,而臣伏见天心不豫,谴告不息,实不知所藏怒者果在何地,不胜私忧过虑之至,妄陈瞽说,惟圣明垂察焉。

答曰:“孤自忝位以来,阅月淫雨,星变又见,天其爱我而然耶,抑不合于天心而然耶?战兢危惧,不啻履薄而临深,不知所以攸处。卿之戒诲若是谆切,不从龟蓍之谟,而何待?孤虽不敢全释,并当量移焉。”

○命量移李敬舆于牙山,李应蓍于稷山,沈𢋡于延安,洪茂绩放归田里。茂绩在仁祖朝,已量移洪川故也。

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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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以李景严为汉城府判尹,任翰伯为持平,李袤为海美县监。景严,延陵府院君好闵之子也。为人阘茸,而及上嗣服,首陈时务,故有是除。袤,韩平君庆全之子也。能诗好谈论。时台谏将论自点,而袤为正言,引避不参,故遂补外。

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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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太白昼见。

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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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上下教曰:“山陵所需,悉出民间,责应之役,有难形言,岂可以口腹之供,重困民力哉?殡殿、大妃殿封进之外,诸道朔膳,并令停罢。”礼曹启曰:“诸道朔膳,有并罢之教,敢不仰体上意,敷告外方,而但全然减损,实甚未安,新产之物,则请令随时封进。”答曰:“虽新产,勿令封进,以纾一分民力。”

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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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以慎天翊为执义,沈大孚为司谏,洪处亮为献纳,张应一为掌令,洪处尹为持平,郑世辅为正言,金弘郁为副应教,金重镒为修撰。

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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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太白昼见。

○掌令宋时烈在沃川,以县道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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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土星犯东井。

○免京畿灾伤踏验,从监司南铣之请也。铣以山陵之役,畿民重困,乞令田夫自首,勿遣都事,俾免侵扰,朝廷许之。

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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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上引见药房提调赵䌹、副提调金南重,下教于政院曰:“金集久欲见之,而病未果矣。今日金集、金庆馀、慎天翊等,并令入侍。”䌹、南重力陈节哀保摄之道,上曰:“不能执礼,何乃言节抑乎?”䌹仍进曰:“先王丙丁之乱,即文王之明夷,孔子之火山旅,何损于先王之德,而汉高平城之围,所不可忘也,会稽之耻,今之所讳言,而亦不可不雪。晋襄公墨衰临戎,后世不以为不孝。今者圣躬康宁,然后可以措诸事业矣。”上曰:“予岂无耿耿之心,而才实不逮,用是为惧耳。”金集等既入,上谓集曰:“卿等不忘先王之恩,皆到辇下。国之所宝惟贤,予亦以卿等为宝也。”集起谢,仍进言曰:“人主一心,万化之原,必使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焉,则事事物物,无过不及之差矣。”又曰:“频接臣僚,讲论治道,则抑哀开郁,必有所益,亦可以察群下之贤否矣。朋党虽为今日之痼病,观其人之处心、行事,则贤否自别。一边人岂尽贤也,岂尽不肖也?贤则进之,否则退之,朋党非所忧矣。”又曰:“顷日,宋时烈脱冠径归,殊欠从容,而亦不无好意思,难进易退之节,不可不励也。”上曰:“予不能善处,以致如此,深以为愧。”集曰:“时烈久侍潜邸,此人性行之刚果,殿下亦岂不知?若置之左右,磨砻而用之,必有补益矣。”上并嘉纳之。

○礼曹启曰:“《五礼仪》虞祭条有祭毕,大祝奉魂帛,埋于屏处洁地之文。不知在于何虞之后,而埋安于魂殿后洁地,乃我朝已行之规也。今则三虞当始行于魂殿,过三虞后埋安似当。请议于大臣。”大臣议与礼官同,从之。

○礼曹启曰:“不书庙号于谥宝及虞主,载于宣祖朝《誊录》,而大臣以为,未及入庙之前,不宜先书庙号于铭旌,请依此例。”下教曰:“书庙号于铭旌,苟不害义,则书之为当,更议于大臣。”左议政李景奭以为:“《五礼仪》,成服后有告讣请谥之礼。不改铭旌,而始书某号于主者,有意存焉,不宜先书于铭旌。”右议政郑太和以为:“虽具书庙号于铭旌,亦不知其大段害义。”命依太和议。

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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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礼曹启曰:“顷日左议政李景奭所进议礼册子中,有返虞后哭拜之礼。丙子仁烈王后返虞后,即行安神祭,此则虽不载于《五礼仪》,而明有前例。若设此祭,则又行哭拜,似不合礼。”承旨李时楷启曰:“《士丧礼》,三虞者,三祭而安之之意,则虞祭即所以安神,而大夫五虞,诸侯七虞,同一义也,若别行安神祭,则涉于八虞之嫌。且既虞之后,变奠为祭,则祝辞、节目,俱甚难便,请令礼官,商议禀定。”礼官之意亦同,命问于大臣。左议政李景奭请博询于讲礼之臣,右议政郑太和请设奠而不设祭。金集以为:“古礼与《五礼仪》,俱无其文。虞祭既存安神之意,且自初虞后,罢朝夕奠,不宜更设无名之奠也。况返哭之义,只是生人返而亡,故哀哭而已,元非安神之义也,设奠安神,恐非其宜。”领敦宁府事金尚宪献议,与集同,命依集、尚宪议。

○礼曹判书金堉。启曰:“再虞祭,行于山陵,而魂殿不行安神祭,已经大臣议定,而《礼》曰:‘既返而哭,日中而虞。’然则初虞应在反哭之后,而路远经宿,则行于所馆。初虞之行于山陵,亦出于不得已也,何必又行再虞于山陵乎?反哭后虽不别设一祭,若行再虞于魂殿,则情礼无缺。前者大臣以为:‘虞祭行于质明,不可逮日而行。’日中之祭,既出于随时,不宜拘于质明,不出是日亦可矣。请更议于大臣,俾免未尽之悔。”李景奭、郑太和等以为:“再虞行祭,自有定时,行于所馆,亦有明文。质明当行之虞,退行于昏夜,于礼不可,而既葬之后,虽罢朝夕奠,朔日谓殷奠,望日谓月半奠,则奠之名,未尝全无也。”申前献议,请行奠礼。下教曰:“今见大臣之议、礼官之启,只行哭拜,终似歉然。宜改前议,从领、右相议,设行奠礼。”

○摠护使李景奭启曰:“假丁字阁,依穆陵例,今方始役,而更考《五礼仪》,王后丧,在大王丧之前,则三年内山陵及魂殿,有并祭之文,假丁字阁不当别设。请令礼官,更加参考以定。”礼曹覆启,请广议于大臣及知礼之人。大臣及金集皆以为:“吉凶不可并行。在昔国俗,庐墓者多有合祭两亲朝夕上食者,先正臣李滉深以为非曰:‘合祭,非但无文可据,凡于忌日,只祭当忌之主,则当丧而岂可合祭乎?’此虽为士夫家而发,家与国何异焉?遵先朝已行之礼,仍作假丁字阁为宜。”从之。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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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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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太白昼见。

○以尹履之为判尹,李正英为正言。

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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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白昼见。

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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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李景奭为领议政,金尚宪为左议政,赵寿益为副提学,金重镒为副校理。

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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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太白昼见。

○左议政金尚宪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校理沈之汉制进有曰:“精忠可质于神明,威武不屈,大节莫亏于颠沛,行义益彰。

○领议政李景奭上疏曰:

方今圣化维新,万物咸睹。须将第一名位,付与第一人,方可镇浮俗,而慰具瞻矣。顾臣何人,敢膺此任?左议政臣金尚宪,乃臣自童年敬事之人也,大老达尊,诚为一代之乔岳。今臣簸糠在前,后薪居上,臣虽欲强颜唐突,心不能安。乞将首相之职,回授元老之臣,以重名器,以副舆望。

答曰:“谥册刻玉,一日为急,卿可勿辞速出。”谥册刻塡领相之名,故亟命卜相,而上批如此。景奭再上疏,固让于金尚宪答曰:“左相行步不良,设使今日回授此职,请谥宗庙之日,恐难成礼。成礼之后,从容更议,尚未晩矣,卿勿坚执。”

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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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太白昼见。

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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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以李一相为右承旨。

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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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月犯南斗第四星。

○以右议政郑太和为摠护使。《五礼仪》,左议政兼摠护使,而时左议政金尚宪在告,有司请依近例,以右相为之,有是命。仁烈王后之丧,左相吴允谦病不视事,以右相洪瑞凤代行。

○左议政金尚宪上箚曰:

星象示警,久而不止,人心危惧,罔敢知于玆。殿下孝思哀慕之诚,可以感动于上,而犹有不豫之色,夙夜忧民之心,可以无拂于下,而尚有蓄怨之意。求之于内而未有也,考之于外而未著也,不知将何修而可弭也。臣闻,人可欺,惟天不容伪。人君之政,莫大于论相。人主不能明视审察,用虚名无实之士,置之相位,是谓视不明。厥罚阳气衰,而星辰昼见。天鉴孔昭,以警殿下,可惧之甚者。昔子韦告景公:“荧惑守心,可移于相。”以臣不肖,滥膺天宠,自取颠覆,用塞天怒,则岂非幸也?然而深远难见,古人有言。愿殿下,于保护之道,勉从群言,以达下情,亦须申饬守边之臣,毋忘枕戈待朝之志,不胜幸甚。

答曰:“眇予不穀,叨承丕緖,夙夜忧惧,思得良弼,佛时仔肩,以守祖宗之业。不意玆者,乾文示变,卿又辞免,战战予怀,若坠渊谷。天意人心,一何共弃之至此耶?大老之去就,国家之兴丧判焉,卿若不出,予将畴依?惟卿须念国事,速出论道,教予而为国,使回天心而安国家,则岂特予之幸?实国家之幸也。申饬边臣事,当令有司处之矣。”仍命遣史官谕之。

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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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右议政郑太和以母病辞摠护使,许之,命领议政李景奭,仍察是任。

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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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左议政金尚宪上箚曰:

臣危衷所发,言不知裁,比日哀吁,重触宸严,自顾分义,甘伏刑章。殿下怜臣老耄,曲垂慈仁,至遣近臣开谕,臣虽木石,宁不感激?请试陈之。臣之疾病,实非偶然。昔自山城,流落岭南,遭遇时变,不敢自齿于人。窜身荒谷,无所寓怀,或取凉嵌窦,或濯热水际,或夜息阴崖,恍惚与鬼神相见,人多疑臣不复成人。当此之时,潜消暗烁者,已不可纪。无何数年之间,又作异域之行,彼之所以待臣,臣之所以自度,十分无一生理。幸赖我大行大王天地父母之德,残魂馀命,获返故国。因此痿症极重,又自丁亥以来,仍添类中,二人扶掖,不能移臣一足。气尽力竭,其苦莫状,此众人所共见。如此而尚可复就于陈力之列乎?且闻,近日北使继至。臣义不与同堂揖让,左右周旋。伏惟圣明,亦必俯让臣之不能久玷朝端,于此益决矣。伏乞亟赐镌免,俾得退守桑楡,保全晩节。

答曰:“属予嗣服之初,奈值国家之多难?方欲仰成于卿,卿辞至此,不知所谕。纵有北使之往来,何有于卿?须体至意,安心勿为固辞。”

○司业崔蕴上疏辞职,上优批不许,力辞还乡。

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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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以李晳为掌令,严鼎耉为执义,任义伯为正言,慎天翊为舍人,金应祖为副校理,金徽为副修撰。

○宪府启曰:“新化之所当先者,莫急于别内外,严宫禁。宫禁事秘,外人无由得知,而窃闻,近日宫人有缢死者,窃恐宫禁或未宁静也。凡家国不靖之患,多由于女仆之不良者,多言交乱而致之。请诸殿内人中,多言不顺者,一切㨂别黜送。且近来阙门不严,女人出入,杂乱益甚。请诸司进排人外,凡女人出入者,痛加禁断。”答曰:“内政当自内治之,非外人所知。况以道路不实之言,取而为信,若是张皇,殊甚骇异。不有烦于听闻乎?”再启而从之。

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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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左议政金尚宪以老病固辞。呈告累日,上遣史官谕之曰:“景贤仰成之怀虽切,礼遇不迫之义,不可不念。不获已勉从之。”

○以金尚宪为领敦宁府事,赵䌹、吴竣为左右参赞,金汝钰为黄海监司。

○谏院启曰:“济州牧使金汝水,贪纵不法,久而益甚,侵虐工匠,剥割军民。其家在于灵岩,舡运络绎,马畜成群,岛民至比梁琥。请于递任渡海之后,拿问科罪。”从之。

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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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上下教曰:“刑者,辅治之具,圣人不得已用之,必出于至公无私,然后民得以措手足。今有受刑累百次,而不输情者,殊无辅治之意。或有受刑一次,而相继致毙者,钦恤之道安在?刑狱之不平,莫此为甚,予用惊叹。刑曹堂上并推考,以惩其弊。”时,内侍尹履信、朴信达有罪,受刑一次而毙,故有是教。

○摠护使李景奭启曰:“发引之日,宫门、城门、桥梁等处,皆设祭,返虞时亦如之,乃是前例,而谨考《五礼仪》,则只于发引之日,设祭于宫门、城门及五十神位,又祭所过桥梁、名山、大川,返虞仪则无设祭之文。所谓前例,只载于《誊录》,乱后誊录,未必不出于袭谬,而亦散逸无存。臣意以为,返虞时祭桥梁,殊甚无谓。请自今勿设,只于发引时,依前设祭,而宫门不可逐门而祭之,桥梁亦不可处处而祭之,请只行于阙门及长川大桥。”从之。

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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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太白昼见。

○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上箚曰:

殿下自即位以来,孝思通于神明,精诚感于上下。大丰之验,适当此时,人情欣欣以为,太平之治,庶几复见。夫何近日,朝廷不靖之端,乘时兆见,如草野猥杂之徒,借名投疏,以窥俯仰,有识之士莫不寒心。盖由铨衡用人,不得其正,渐至坏乱也。夫东铨,政本,本乱而末治者,未之有也。窃闻,东铨长沈詻,以累朝旧臣,受国重任,不畏公议,专用私情,其一家子弟,有相避之人,公然除吏,不止一二。傍观者恶其专辄,奔竞者藉为口实。圣明在上,岂容听其自恣,以坠宪章也?臣实痛之。如臣聋听,尚且如此,四方纷纭,何可胜纪?臣老病退归,朝夕就木,五十年同年之交,不欲以驳议招怨,而缄口不言,重负国恩,敢陈所闻。

答曰:“前日李葩等疏,指斥大臣,轻侮朝廷,语意阴险,予非不知借名探窥,而为其言路,优答而已,今又见此事,不觉心寒。惸惸予怀,所恃者只先朝旧臣,而今若如此,则将安所恃哉?言念国事,呜咽不可道也。此无非予不得表率以正,各自为心之致,殊切愧惧之怀。卿不言,予何由知之,朝廷亦何以清靖?深用感叹焉。”仍下教曰:“今见领敦宁府事箚辞,不觉惊骇。吏曹判书沈詻,姑先推考。”

○掌令李晳引避曰:“吏曹判书沈詻,不顾宪章,专务循私,前后注拟,多出一家,以此物议哗然,而臣有所闻,不即论列,到今弹章,反出于大臣,疲软不职著矣。请递臣职。”答曰:“勿辞。”晳不退待,即发其论。

○正言李正英引避曰:“铨曹注拟之不公,是何等是非,而终始循默,弹章反出于元老大臣,官以谏名,宁不愧乎?且江原监司柳硕,当此国哀之日,肆然食肉于公坐,至设家獐,国俗于夏月,烹炙犬肉而啖之,谓之家獐。恶其味之不美,怒笞厨人,以致殒命。岂可以此人,仍置观风之任乎?臣既发简,僚议归一,而未及论启,人皆传说,论事不密之失著矣。请递臣职。”执义严鼎耉引避曰:“掌令李晳以吏曹判书沈詻请罢之意发简,而臣意以为,凡台谏论事,必举其实然后请罪,有所据,而被罪者无辞。况冡宰之任,不为小矣,循私之罪,不为细矣。果有相避子弟循私注拟之事,则当指名论列,愿闻其详,晳乃以吴挺纬之为京畿都事、李时中之为义城县令、安光郁之差都监郞厅为言。挺纬之为京畿都事,则臣于其时,以铨郞参政。凡台官新递而付职,则不拘相避,乃是政曹故事,而挺纬才递正言,而京畿都事适有窠,臣与同僚相议,欲以挺纬,循例备拟。沈詻以法虽无避,心实不安,持难者久之,同席诸人,以古事强之而后,始乃拟望矣,今乃以此为其罪案。赵锡胤为吏曹参议,闵光勋以锡胤妻娚,递执义而为司仆正。李基祚为参判,洪重普以基祚妹夫,由注书而陞典籍。若此类前后何限,而未闻其时,以此为不顾相避者,岂非政体则然也?此二臣者,亦皆不以为嫌于一家兄弟之间,则其例之流来已久,盖可见矣。前日之事,出于循例,则今日之事,亦出于循例而已,李晳之独于今日,谓之官方坏乱,而必欲以此罪之者,臣未晓其意也。李时中事,臣固未详其颠末,而时中之于沈詻,虽曰同婿之子,其在国法,既无相避,自前拟除,例不拘碍。且闻其注拟,亦非出于詻之本意云,此则必有陈辨之人。至于安光郁之事,都监郞厅,自是权设之任,启下之际,亦有相避乎?此臣所不闻也。朝家之事,一遵法例,法外相避,臣实未解。既与同僚,所见相左,而且臣曾参挺纬除职之政,臣于此论,何敢与焉?请递臣职。”大司谏李之恒引避曰:“沈詻长铨之后,无他谤议,而独于相避谬例,未免循袭。向日吴挺纬之除授外职,颇有人言,其馀臣实未及闻知,而臣之愚意,宪府既已发简,则此非俱发之事,故不即引避,所失著矣。且柳硕事,据法论劾,固不可缓,而姑为迟待,意有所在。同僚以人皆传说,论事不密引避,臣何敢仍冒?请递臣职。”掌令李晳引避曰:“臣顷于引避之后,以请罢沈詻之意,即发简于同僚,则僚议归一,而执义严鼎耉独为持难,旋乃引避,至援不当援之例,费辞张皇,臣窃哂之。其避辞曰:‘朝家之事,一遵法例,法外相避,臣实未解。’挺纬乃詻之外孙,虽云出继,其本伊谁?既有祖孙之义,又有祖孙之情,则岂可诿以无相避,而拟差乎?台臣之递,或付直讲、典籍,或拟郞僚、他职,法例固然,而才递台阁,旋授外职,特除之外,更无前例。况执义之递,移拜正职,自有古规,注书之出,必迁典籍,乃是常例,岂可以此,援而为例乎?设使挺纬,虽无法内相避之规,祖在政席,孙拟望首,则循私之迹,昭不可掩。且李时中,沈詻同婿之子也。《大典》相避条,有外亲三寸叔母夫之文。叔母夫既有相避,则侄亦在其中明矣。设无相避,三寸叔为政官,而三寸侄为太守,则注拟之际,必有人言,况明有相避之文乎?至如安光郁,亦其外孙也。都监虽曰权设,法典既无权设勿避之语,则岂可自发于口,而乃为之启下乎?此其循私之表表彰著者,欲以此举劾,而言不见信,只惹闹端。请递臣职。”献纳洪处亮、正言任义伯亦以沈詻之事,未及举劾,柳硕之论,又致不密,并引避。持平任翰伯、掌令李梓、持平洪处尹亦以意见异于鼎耉,并引避。司谏沈大孚引避曰:“忝冒匪据,为日已久,而聋听甚于金尚宪,刚锐不如李晳,铨官是非,全不闻知。及今元老举劾,宪官引嫌,风波所及,一院俱动,无敢晏然。后人来避,罢软无堪,固已甚矣。且李正英之欲论柳硕,未知尽皆实状,而迟待之意,适与李之恒相符。今者同僚,既以论事不密先避,则进退岂有异同?请递臣职。”答曰:“勿辞。”正英等并退待物论。政院启曰:“国家之待大臣,其礼尊重。司谏沈大孚引避之辞,元老大臣,去其官称,只举姓名,至以聋听,显示讥意。揆诸体面,岂敢如是?”答曰:“事甚骇异,沈大孚推考。”玉堂校理沈之汉、李禬、副校理金应祖、副修撰金徽。上箚曰:

两司并引嫌而退。当此国哀,至设家獐,因以杀人,理所不近,非人所为,事固可疑,而既出风闻,则随事发论,亦或一道。相避除拜,虽有前例,既涉谬规,不可为援。指斥举劾,正得论事之体,姑为迟待,有何可避之嫌?官师相规,可谓得矣,文饰前事,似欠至公。一随僚议,不为坚执,论事不密,非所当言。同僚发简,所见既同,未即归一,何与于我?论议是非,有不暇言,推勘有命,势难在职。请正言李正英、大司谏李之恒、献纳洪处亮、正言任义伯、持平任翰伯、掌令李梓、持平洪处尹出仕,执义严鼎耉、掌令李晳、司谏沈大孚递差。

从之。

8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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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太白昼见。

○以郑太和为左议政,赵翼为右议政,金集为大司宪,赵赟为应教。

○领议政李景奭启曰:“执义严鼎耉之引避,多费辞说,而其是非固难逃于圣鉴之下矣。其中李时中之事,以为注拟,非出于沈詻之本意,此则必有陈辨之人,此一款,意有所指,臣请略陈其槪。荐人,大臣职也,而事与古异,言不见施,故臣不敢辄有所言于铨官矣。但念,目今切务,无如择守令,且西路守令,久委猥琐之武夫,民益不堪。故臣甚忧之,或遇铨官,则必陈择宰之意。顷于宾厅之坐,适见德川之阙,吏曹参判林坛亦在席上,臣申言前意,且言时中可合守令之任。盖时中,即臣亡兄之女婿也。女侄早夭,而熟知其为人耿介有行,故言及之矣。及见政目,德川则武弁为之,而时中为义城。臣言正在用不用之间,而臣于言及之日,只言其可合,而未念其他。今反为指斥之目,吁亦不幸之甚也。惶恐待罪。”答曰:“勿待罪。”

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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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太白昼见。

○上下教曰:“副司果梁曼容以先朝侍从之臣,恩眷必不后于他人,而国恤累月,尚不奔哭,除职始乃上来。其所称疾病,虽未知其轻重,而君臣分义,扫地尽矣。先罢后推。”

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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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右议政赵翼以年过七十,陈疏乞免,上优批不许。

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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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太白昼见。

○大司宪金集上疏曰:

滓秽贱臣,病缠骨髓,而犬马之齿,过致仕已六年。区区匹夫之志,实不忍强不逮之筋力,犯古人之大经,新授职名,乞赐收回。抑臣伏见,殿下嗣位以来,钦明睿哲,务尽道理,朝野欣欣,伫见太平之盛,而第于近日除拜之间,或以忤旨而累靳,或以亲昵而越授,恐非大圣人平平荡荡之德,而至于章疏之久留不下,亦非广听言之路、开不讳之门也。四方之拭目新化,今几月矣,朝廷不靖,公议不张,非但如旧,抑有甚焉。其所仰恃而有为者,惟殿下之一心耳。今若察之不精,或失好恶之正,则国家之事,无复可望,此识微之士所缺然者也。伏愿殿下,克去己私,务循至公,使动静云为,一出于大中至正,毋令群下,得以窥其浅深焉。

上嘉纳之。

○上下教曰:“魂殿与大内,地势相连,虞祭、卒哭祭及凡朔望祭,慈殿欲於崇文堂前庭,行望哭礼。问于礼官以启。”礼曹启曰:“自初丧既有哭位,参于诸奠,则返虞后各祭及朔望祭,王大妃望哭於崇文堂前庭,内命妇以下以次陪哭,合于情礼。”从之。

○应教赵赟上疏曰:

臣窃念,大行大王以平城之忧,遗我殿下,所宜毋忘在莒,卧薪尝胆,然后艰大之责,有以仰塞,伏愿殿下惕念焉。臣于年前,忝陪宫僚,恭承下问,敢以大明太祖皇帝,扫清胡元,一戎大定,而至于幽、燕一带数千里地,沦没腥膻,三百有年,而尧封禹贡,一朝尽复,擅裘穹庐,再归文明,其功不在禹下之说,仰陈筵上,殿下深加慨然,臣知殿下之志,可以大有为也,臣未知今日殿下立志何如也。臣窃闻,丁丑以来,宗庙祝辞、朝臣告身,只书岁月,不用年号,此乃大行大王所定之制也。其后当事之臣,訹于恐喝,彼无啧言,我乃自㤼,祝辞、告身,并用年号,此岂大行大王之本心也?臣实痛之。臣欲望自今,依当初定制,只书年月,上以慰祖宗陟降之灵,下以激臣邻思奋之气也。此乃当今第一义也,伏愿殿下,毋视泛常焉。呜呼!雪耻复仇,实先王雅志,而无可与计事,终莫之展焉,岂非今日所当体念者哉?目今所刻玉册、志石,乃宗庙百世所传之器,玄宅终天所藏之物,今若一误,后悔莫及。臣欲望圣明,惕然感悟,特命有司,并勿书年号,凡丧葬祭祝,亦只用岁月,以伸先王当日之心,则殿下继述之孝,可以格天感神,而永有辞于后世矣。

上下密教于政院,令大臣议之。政院以秘事不宜形诸文字,循例收议,请别遣承旨,亲诣诸大臣家,面议以定,俾无烦泄之患,从之。仍下教曰:“原疏,亦勿烦播。”领敦宁府事金尚宪献议曰:“赵赟疏中玉册、志石,宜不刻年号,今不用其言,则后虽欲改,事将难及。”领议政李景奭等议亦如之,遂从之。

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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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太白昼见。

○上下教曰:“戎器非玩愒之物,诸道所进方物、甲胄,新制之初,不可如是苟充。卒哭后更禀以处。”又下教曰:“方物虽停罢,甲胄则勿罢。”

○大司宪金集上疏曰:

为国之道,必先明是非。是非不明,则举措颠错,终至于国不为国矣。近见领府事金尚宪,因箚论吏曹判书沈詻行私之罪,遂为詻所亲二三台谏所侵侮,臣窃痛之。尚宪,国之元老,精忠节义,名播天下,其言与行,百僚之所矜式。彼若干年少辈,乃敢挟私立论,或依违两间,阴为救解之计;或指名侮辱,妄肆忿懥之言;或费辞眩乱,谓无相避之嫌,是乃欺罔君父,顾何有于元老?政所谓,逐鹿而不见泰山者也。玉堂,公论之所在,而其处置措语,显有彼此抑扬之意,或不当出而出之,或不当递而递之。夫相避之条,明载法典,而台谏急于救解,谓有为无。玉堂又不能明白痛斥,以定是非,只是婉其说而为之辞,是皆徒知有党而不知有国法也。呜呼!是非难知,而既知之后,又不明辨,则邪正何由而分也,纪纲何由而立乎?此郭公之所以亡也。在今新化之日,若不明示好恶,以为励百之地,则偏党之痼习,终无时可除矣。纠劾官邪,一言官之责,而立仗囚舌,至使大臣发言,而又相率侵讥,少无顾忌,岂非尤可痛者乎?使元老大臣,不得安于朝廷,则殿下谁与共为国乎?臣虽不能出仕,既在言地,目见贤相困于多口,而终默不言,则欺君之罪,实无异于彼矣。臣尝痛偏党之为害者也,非不知此言一出,反指臣为党,而公议所在,不敢不达。伏惟圣明澄察焉。

答曰:“朝廷不靖之端,愈往愈甚,予甚痛叹。小官之侵侮元老大臣,肆然无忌,予甚惊骇。虽已罪之,而无乃予尊敬大臣之诚,有所未至而然耶?卿其须念国事,尽言勿讳。”

○宪府掌令李梓、持平任翰伯、洪处尹。启曰:“铨曹,政本,掌是任者,虽务恢公道,犹恐不厌人望,苟容一毫私意于其间,则其流之害,可胜言哉?吏曹判书沈詻以累朝旧臣,位在冡宰,除拜之际,未能摆脱私情,以一家之人,公然拟望,其循私之迹,已不可掩,物议之来,乌可免也?当此嗣服之初,庶政维新之日,铨衡重任,不可付诸此人,任其坏了宪章。请沈詻罢职。”从之。

○谏院大司谏李之恒、献纳洪处亮,正言李正英、任义伯。启曰:“江原监司柳硕,顷年乘几挟憾,诬陷大老,指意阴险,遣辞憸毒,至今公论莫不扼腕。圣明初服,优礼元老,倚之如柱石,重之如蓍龟,是非邪正,岂容并立?且硕国哀之日,公除之前,无病食肉,众人所睹,略不愧惧。败俗乱礼,莫此为甚,请削去仕版。江原都事李丕显,持服食肉,略无顾忌,请罢职不叙。朝廷之上,事体至严;士夫之间,相敬为贵,况元老,圣上之所尊礼,一国之所瞻仰乎?前司谏沈大孚避辞措语之间,不但去其官称,而名呼倨傲而已,深怀不平,隐然侵侮,物情莫不骇异,请沈大孚罢职。相避之嫌,自有定制,未知谬规俑于何时,而既是非古,则岂宜因袭行之?吏曹判书沈詻注拟之际,不能谨慎,至于相避一款,坏了宪章。后弊所关,不可置之,请沈詻罢职。台谏处置之际,不计相避,既是谬规,除授外职,尤为不可。前执义严鼎耉,曾以铨郞,于吴挺纬之除职也,担当注拟,今不引咎,乃反张皇辞说,至谓之法外相避,有若以元老之论为非者然,殊甚可骇。请严鼎耉从重推考。”答曰:“依启。柳硕罢职,李丕显似不近理矣。”累启而并从之。

○命罢应教金弘郁。弘郁制进大行大王挽章,有曰何必事戎毡?又曰口缄臣罪大。上以为,意含讥刺,命勿用其制。弘郁上疏自列,上严责政院之捧疏,命罢弘郁之职。仍下教曰:“弘郁之挽制如此,而尚无台评,予甚骇怪。”

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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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以赵䌹为吏曹判书,李元镇为江原监司,林𪩍为承旨,慎天翊为执义,柳庆昌为司谏,宋浚吉为掌令,宋时烈为进善,金重镒为弼善。

○上下教曰:“咸阳移置之儿,患疟甚剧。遣内医,持药物,急往治疗。”

○玉堂副校理赵复阳、修撰李天基、张次周、副修撰洪处大。上箚曰:

三司,朝廷之纲纪也;公论,国家之元气也。三司之臣,自坏纲纪,私意横流,公论不伸,则岂不寒心哉?不幸玆者,是非颠倒,论议乖张,良切痛焉。前吏曹判书沈詻,不顾相避,坏了宪章。元老大臣,慨然于此,上章举劾,有言责者,何敢横生异议,肆为欺慢乎?铨官是非,有不暇言,台阁此习,诚极寒心。辨别泾渭,人心所同,而乃于本馆处置之际,立意阴阳,措语糊涂,立落之际,左右剌谬,公论之地,安得乃尔?领府事金尚宪精忠大节,禀如光岳,岂幺小臣,所敢侵侮?噫!人心陷溺,习俗不正,如此之事,是非皎然,而不顾国法,不畏公议,惟私是循,惟党是比,使元老大臣堂堂执正之论,有若不实之归,此臣等之所以明辨事体,举列是非,复以不可掩之公论,闻于殿下者也。沈大孚、严鼎耉则圣鉴业已洞烛,皆被罢斥,而大司谏李之恒,乃以冒法行私之事,诿之因循谬规,依违苟且,不成说话。台谏风采,岂容如是?请命递差,以明是非。

上从之。

○引见药房都提调李景奭、提调赵䌹、副提调金南重,上曰:“予以否德忝位,卿其勿忘匡救之心。”景奭曰:“沈詻为吏曹判书,颇自谨慎,且家有诤子,时无显过。适缘吴挺纬之为京畿都事,致有物议,严鼎耉张皇伸辨,沈大孚名呼大臣。宜开示好恶,以惩其非,金集之言,岂偶然乎?且金尚宪上箚之意,出于至公。日月照临,岂有他忧,而自古或有投杼之疑,伏愿圣明念之哉。”上曰:“领府事岂不知其言之为人所忌,而尚且言之,予甚嘉之。况有语侵者,予深恶之。”景奭曰:“金弘郁挽制,有口缄臣罪大之句,上必以此为罪,而其词虽不完备,岂敢有讥刺之心乎?在《易》《咸》之大象曰:‘君子以虚受人。’且汉文帝止辇而受言。夫言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置之而已。宋之诗案罪人,非盛世事也。”上曰:“卿言如此,而第言及予身,则予不必介怀,事系先朝,故予不敢置之。”景奭曰:“此是妄发,只宜容而置之矣。”䌹曰:“文字之病,人所不能免者。岂其心有讥刺之念乎?”景奭又进曰:“北道生麻不遂,民生益困。木花本非地产,输送太仆所储,以救北民者,曾亦有之。今宜优给六镇,使边氓得免冻死之患。”从之。司仆寺以七千斤,送于该道。

○备边司请:“捐兵曹馀丁木四十同、常平厅、司仆寺所储木各十同,送于北道,而三水、甲山之民,亦不可不顾恤,令太仆添送木花一千斤,就六十同木,除出四同,并分给两邑,俾民均被朝家之惠。”从之。

○上下教曰:“前执义严鼎耉,不思人臣事君之义,徒怀朋比护党之计,张皇辞说,代人辨明,有若聚讼者然。台阁之道,岂敢如是?殊极寒心,姑先罢职,少惩此习。”

○掌令李梓、持平洪处尹引避曰:“臣伏见下政院之教,不胜惊惶之至。举国悲号之日,臣子之制挽者,孰不欲刳沥肝胆,以摅哀慕之万一哉?金弘郁亦有人心,岂敢有一毫讥刺之意?此不过措语未莹,遽陷不测之罪。决摘诗句,以为罪案,恐有欠于天地包容之量。臣以区区爱君之心,欲一论列,而未及陈启,反承尚无台评之教,臣实慨然也。况见大司宪金集疏辞,臣之不职之失,至此尤著。请递臣职。”

○正言李正英、任义伯、献纳洪处亮、持平任翰伯,亦以此引避,答曰:“勿辞。”梓等并退待物论。

○玉堂副校理赵复阳、修撰李天基、张次周、副修撰洪处大,与引避两司,各有相避,校理沈之汉、李禬、副校理金应祖、副修撰金徽被斥于金集之疏,皆不得参,应教赵赟独为处置。上箚曰:

两司并引嫌而退。撰词相绋,不可含讽,而诗案罪人,固非美事。朝廷公论,在于三司,而事不无先后,理亦有轻重,不可以不审焉者也。目今大行大王即远之期,日迫一日,则因山之大事甚严,殿下于深墨之中,玉候失宁,则保护圣躬之道,不容少忽,而近日两司皆姑舍是,竞咸颊舌,较短争长,彼此纷纭,殊欠寅协和衷之意,终为党同伐异之归,恐非圣朝礼让之风,亦失国家公私之分,请并递差。

答曰:“依启。递差则是,而措语则非矣。”

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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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大司宪金集上疏辞职,答曰:“恳辞至此,特允所请。卿其养身闲处,更加进言,以辅不逮。”

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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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金堉为大司宪,韩兴一为礼曹判书,金庆馀为大司谏,尹珹为掌令,洪𬭼、任重为持平,李天基为献纳,兪棨为校理,郑斗卿、金重镒为副修撰,吴翮、沈世鼎为正言。

○上下教曰:“李梓、洪处尹避辞中,以金弘郁不得及时申救为恨。是故为慢君之意也,并推考。”其后又下教曰:“以近日人心观之,则李梓、洪处尹之罪,不可推考而止。先罢后推。”政院请还收罢推之命,答曰:“尔欲使予,无所措手足乎?履霜坚冰,君子戒之,不可不治也。”

○领议政李景奭上箚曰:

以诗句言语之妄作,为人罪案,非圣世含弘之道。尧舜之法,宥过无大,《大易》之道,以虚受人。至于两台臣,既推而又罢,臣不觉失色。圣人继作,万目咸睹,莫不想望其至治,一言动之得失,人心之向背系焉。无乃哀疚之中,或欠省察之功耶?方今上天示警,谆谆不已,戒谨恐惧,侧身省愆,尤不可忽。昔陆贽当屯难之际,反复进谏,论姜公辅之获戾,辨邢建之见疑,其状曰:“领览万机,必先虚其心,鉴镜群情,必先诚其意。心不虚,则物或至阻,意不诚,则人皆可疑。”又曰:“孔子曰:‘不迁怒,不亿不信。’岂非惧于肆情逞憾,以至于失中违道哉?”又曰:“盖之如天,容之如地,垂旒黈纩,而黜其聪察,匿瑕藏疾,而务于包含,不示威而人畏之如雷霆,不用明而人仰之如日月。”旨哉言也!伏愿圣明,其监于玆,益念人心、道心之训,猛省于未发已发之际。虽无过失,常恐有过,如或有过,改之无吝。

上嘉纳之。仍命金弘郁、李梓、洪处尹等叙用。

○时,咸镜道北边大饥。以武科新出身之赴防者,移送于咸镜南道及平安道。

孝宗大王实录卷之一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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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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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太白昼见。

○以赵翼为左议政,金堉为右议政,左议政郑太和遭母丧。李时昉为刑曹判书,许徽为工曹判书,金南重为大司宪,崔惠吉为都承旨,赵寿益为大司成,李正英为修撰。

○以赵翼为摠护使。

○副司直河溍上疏曰:

臣扶病入城,两月于玆。伏闻,殿下念言官之不可以不重,则下台谏择拟之教;念先贤之不可以不尊,则下后裔录用之教;念海岛诸儿之或罹雾露,则下移置内郡之教。凡此三言,皆出宸衷,殿下此言,实我国亿万年无彊之休也。然而发于言非难,行之为难,行而尽其实为尤难。窃观,殿下虽有言而行之,有未尽其实者。李敬舆、洪茂绩、李应蓍、沈𢋡,一触天威,久谪遐荒,顷因大臣之箚,只命量移。殿下既曰蓍龟之谋,不从何待,则何不即日全释乎?此殿下之有言,而行之未尽其实者也。先正臣李彦迪等奉祀子孙,未沾一命,尊贤美意,竟归虚地,此殿下之行之而未尽其实者也。昭显诸儿,移置内郡,远近瞻聆,孰不感泣?第两司之请鞫辛生,盖欲穷核埋凶置毒之实状,以伸舆愤,而即今梓宫在殡,其所以姑缓穷讯。是固殿下之至意,而至于诸儿入置京中,使得参于郊外哭辞之列,方可谓尽述先王之遗意,不宜一日迟延。倘或致伤于风土,则虽悔何及?此殿下之言之而未尽其实者也。

上以知道答之。

○前佐郞李回宝上疏,其略曰:

臣于四月二十八日在直,伏见邸报,大行大王症候,以感寒显书,而御医治以疟疾,竟抱终天之痛。两司请鞫李馨益,而殿下以有功先朝不许。臣恐后世,或窥圣学,不明于《春秋》义理,善恶毫忽之分也。慈殿别处异宫之后,前症复发之说,每出于朝报,而还御以来,今已四朔。一番感冒之外,复未闻前症之说,为人臣子,而敢以此,横加于无疾之国母,往来药房,期于诬陷,非大逆不道而何?无将之诛,不可一日少缓,而尚今容置,义理不明,臣恐圣学见义,或未通透也。辛生凶逆,万倍于江充,先后违豫,亦非汉武梦惊之比,则今遭罔极之恸,义当先鞫者,非辛生乎?公除之后,尚且寥寥,臣窃痛之。

○奉礼吕焯上疏,其略曰:

呜呼!凶咒酿孽,妖医应时,罔极之变,遽出意外。辛生、馨益,厥罪惟均,岂可使祸本凶物,一日容息于覆载之间乎?况闻辛生巧诈无比,骁悍兼人。先度事机之异前,便生疑惧之心,或不无超越囹圄之患。臣愚谓宜急命严鞫,鞫问之下,设有告引之辞,惟在殿下善处自安之道而已。

○下教于政院曰:“予以昏弱之质,又无识见,当此重任,罔知攸为,静处观时,无有动作。人心不淑,辄生侮慢之意,凡于疏章,多有不良之语,以占其如何,而予念言路有若不知,而优答之,则肆然无忌,欲成凶计。河溍之疏,有鞫问辛生之说,予已惊怪而不欲多言,泛然答之。今见李回宝、吕焯疏,言之无理,乃至于此。李回宝则又以侍病医官,不行显戮,张皇大言,责以《春秋》之义。当时之事,俱载史官所记,予不欲有所云云,而此则显有勒加首恶之名,其无万世之公论乎?盖辛生之事,已决于先朝,特一告者耳,有何更问之事?至于吕焯则以为,鞫问之下,设有告引,惟在殿下善处云者,此亦何意乎?以予揆之,埋凶置毒之凶孽馀党,深恶馨益,每进救急之术,以不得肆其凶计衔之,至今又恨辛生之为报复而吐实,乃使河溍发端,以试其如何,两人相继投疏,以为胁君之计。其痛恶之状,固不足言,而必有凶类教谕者,政院招问以启。”政院招问李回宝、吕焯等,回宝对曰:“馨益初以感寒告之,旋以疟疾治之,臣愚以为,大非臣子谨疾之诚。此岂《春秋》事君之义乎?辛生报复吐实之教,臣实未知曲折,而辛生既已知之,故吐实于先朝。埋凶之际,渠既同恶,则此非万倍于江充者乎?”吕焯对曰:“春宫营造之处,多得秽物,皆是辛生之所自为,而指示掘出者也。其时董役之官,皆所目睹,则此非辛生之所为而何?今遭罔极之痛,或不无因此致疾之疑,为君父怀愤之诚,果如何哉?辛生馀党之有无,臣焉得知之,而无数秽物,固非一女子所可为,必不无外应之人,故及于疏中矣。”上下教于政院曰:“观此两人所对,草草塞责,难便之语,则全然不对,殊极痛骇。回宝所谓江充之事,岂可比于此事乎?当鞫问处之,而系干言路,今姑置之。且慈殿之移御庆德宫,在于先朝,疏中所谓大逆不道,指谁而言乎?且还御后内间之事,亦何由知之,而断以为言若是耶?其言可谓阴惨怪妄矣。此岂予所欲言者哉?予若不言,则必以此贻累于先朝,故予不得已言之。吁亦不幸甚矣。”

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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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太白昼见。

○兵曹启曰:“北路烽火,连月不举,脱有警急,诚极可虑。云暗绝火,势固然矣,晴日不举,无非各邑守令不谨之致。请令京畿、江原、咸镜监司及南北兵使,别加警饬,守令烽卒之怠忽者,依事目科罪。”从之。

○礼曹启曰:“前头迎敕服色,考诸《五礼仪》,具冕服,未受诰命,则以鸦青圆领袍、翼善冠、青鞓素玉带行礼,而丙寅启运宫之丧,因本曹启辞,议于大臣,鸦青改以无扬赤色,今亦依此行之宜当,而己酉宣祖国恤时,出还宫服色,在卒哭后则翼善冠改以白色,带亦布裹。此必出于明庙朝持平闵纯定制之意,请遵用此例。”从之。

○工曹佐郞李惟泰上疏曰:

呜呼!殿下之国危哉!满江风浪,漏舡载溺,思之栗栗,见之惨惨,不言则心塞,欲言则言长。领敦宁府事金尚宪,精忠节义,道德事业,求之前代,复有几人?虽在千载之上,亦可尊而敬之,爱而慕之,精神会之,梦寐求之,懦可立,顽可起,贪可廉,足以为百世之师,而虽谓之昭乎日月,不足为明;崒乎泰山,不足为高可也。年至耄老,退在田野,清名懿声,庄佩一身,士林仰如北斗,天下问其死生。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其谁敢侮之,其谁敢辱之?殿下尊之敬之,致之以诚,迎之以礼而至,则此岂爱恋官爵,亦岂喜败国事者哉?以为当今可言者非一,而惟是天官进退人才,注拟得失,实关治体,故见其行私,一言斥之,实元老爱君忠国之心,不能自已者也。沈大孚、严鼎耉、赵赟、李禬何人也,讥之斥之,侮之辱之,悖理拂性,至于如此?臣未知其心之所在也。殿下之所尊,而不知尊;殿下之所敬,而不知敬,天下之人,无不知有此老,而此人不知有此老,亦何哉?至如前大司谏李之恒,一回邪人也。权势在幸臣,则甘为门客,而不知耻;政柄在铨官,则交结子弟,而惟所欲。顷者金鉽之为铨郞,岂是人望哉?李海昌之所为,而之恒实主其谋。今者李海昌之为太仆正,实阶资级也。之恒之所图,而三官移授,物议哗然,有耳皆闻,而之恒之启辞曰:“无他谤议。”未免因循,句句字字,无非抑扬,阴附铨官,显斥大老,臣窃痛之。今之议者或曰:“沈詻之为判书,彼此通用,无所行私。”臣窃哂之。时人爱官爵,故以彼此通用为无私,士林为国家,故以彼此通用,邪正并进为行私。之恒以为无他谤议,而不知自家之为大司谏,有他谤议也。大孚、鼎耉、赟、禬,亦人也。苟有好恶之天性,则岂不知沈詻之为政,杂用邪正之为非,为人所使之为陋,而至于沈大孚之被斥,则不有国家,不顾义理,挺身自当,出力共救,此,䦧墙外御之意也。使大孚辈之心,果以之恒辈为第一清流,可合清官,而沈詻用之为十分公正,又聋听不闻人之非议,则大孚辈正人也,亦可尚已。如或不然,有其心有所闻,而告吾君曰:“聋听甚于金尚宪。”则是不但侮大人,欺其心,欺其天地鬼神,欺吾殿下也。欺君非人臣之所为,臣不知其人,实不知其心,则何敢勒定其罪乎?此在大孚辈方寸不可欺之地,而亦在殿下清鉴洞烛之中矣。殿下亦以为,大孚辈不自欺其心,又不欺其君,则其言虽不是,而其心不害为直人,殿下用之亦可也。何必罢之,何必递之?不然而以大孚辈为自欺其心,又欺其君,则侵侮元老,使不安于朝者,亦非细事也。小人之恶,莫甚于欺其心;臣子之罪,莫甚于欺其君。今日之祸,莫甚于护其党,殿下何不痛绝之,明示好恶,而必待前大司宪金集之疏,而只罢严鼎耉,又不加罪于大孚?是故李禬辈窥殿下之浅深,又为张皇辞说,隐然有讥斥大老之意,臣实愍之。呜呼!殿下之国危哉!天下之大老,被人攻斥,讥侮至于如此,而朝廷大臣视之寻常,则其他亦复何说?臣恐有志识微之士,恐入林之不密,而不肯来矣,来者,亦必思望望而去之矣。明王之作,千载一时,二老之归,人心所在。此正阴阳交争,风雨方晦之日,而皆思退归,不念国事,则奈宗庙、社稷、生灵何?至如宋时烈,知遇最深,才学优为,而不幸退去,诚可惜矣。时烈,臣之友也。其学问浅深,臣不敢言,而变故以来,杜门讲学,嚣然田亩,若将终身。至被先朝屡召,而不敢出者,岂是忘君父,乐违慢哉?昔,夫子使漆雕开仕曰:“吾斯之未能信。”时烈盖有所受也。顷者,首被新命,眷意甚恳,国有大戚,不敢不来。及拜宪官,累辞不获,则出谢之后,即请入对者,亦岂欲纳师傅之私款,叙平生之旧怀者哉?先朝不来,不是忘君,此日趋朝,亦非乐仕,必欲仰望天日,尽其衷曲,以为进退之计,而适值圣候靡宁,不使之进,自念愚陋,宜被厌薄,所以悔其来,而决其退也。呜呼!君臣交际之间,岂可苟也?时烈十年田野,自齿农氓,一朝承命,未有交际于殿下,则虽谓之草莱臣可也。感遇圣明,黾勉而出,有怀乞对,未蒙允许,政院诸臣,请而后可也,则还召之命,又非出于圣衷也。挂冠出门,称疾不入,虽骇俗见,实合古义。殿下悔悟,深自咎责,至遣承旨,勉留懃恳,待士之礼,迥出百王,所以风动四方,感激人心,而谤讪时烈之言,从而出矣。然殿下待时烈不以常规,而时烈之自处,不称其礼,则反为殿下之羞矣。一出城门,则终于归而已。若复贪慕殊眷,欲去不去,着已挂之冠,带已鲜之职,入已出之门,偃然行呼唱于道路,则人复谓之何哉?廉耻大节,关系世道,时烈虽欲自轻,奈辱朝廷何?殿下何不特下召旨,曲尽诚意,期于必致而后已乎?窃闻,吏曹判书赵䌹,曾为宪长,欲论原党,而至以赵锡胤,目为其党,污之以米布之说,为一二同僚力辨而止,吁亦甚矣。臣于赵锡胤,素昧平生,不能详其为人,而闻其居家处己,廉洁自守,立朝行事,物议许之,皆曰当今第一流也。赵䌹何心,敢为卞庄子之术,并与其人,纳诸陷阱之中,而莫之惜也?夫赵䌹,悻悻自好之人,少年清望,人颇许之。立朝日久,沈醉名场,傅会经训,文饰奸言,爵秩虽崇,士林卑之矣。如使赵锡胤实有是累,则直斥其人可也,何复依违前却,回顾出没,有可乘之机则欲发之,无得胜之便则反默之,此果君子之心,为国家计者哉?不过以朋党之意,伐异己之人,则臣实未知其心之所在也。此与沈大孚、严鼎耉、赵赟、李禬,同一手段也。

答曰:“二老之去就,实关国家,予深为虑矣。”

9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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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太白昼见。

○右议政金堉上疏乞免,上优批不许。

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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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太白昼见。

○吏曹判书赵䌹免。䌹被斥于李惟泰之疏,累辞,许之。

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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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以李时白为吏曹判书,韩兴一为兵曹判书,赵䌹为礼曹判书,李基祚为兵曹参判,韩必远为礼曹参判,宋浚吉为执义,李尚逸为掌令,裵时亮为平安兵使。

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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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太白昼见。

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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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太白昼见。

○礼曹启曰:“取考《政院日记》,则大王丧吊祭、册封诏使接见及宴享之日,皆用素服,而戊辰年则以皇太子册封颁庆,故宣庙方在明庙之丧,而以黑团领行礼矣。曾在丙寅,先王下教曰:‘先朝以黑团领行礼。’出于诏使之不许白衣故也,今不可以此为例。其时相臣申钦之议以为:‘颁庆与吊祭,似当有别。’以此推之,则今番服色用白,馔膳用素,大小膳进花,亦不可设于御前。请遵用此例。”从之。

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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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太白昼见。

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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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太白昼见。

○卯时行启殡奠,辰时启欑宫,行别奠,申时行祖奠。

○礼曹启曰:“明日子时,设遣奠,仍行发靷。若于其间,又设朝奠,则事甚忙遽,请于遣奠,兼行朝奠。”从之。

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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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太白昼见。

○子时,梓宫将发,行遣奠,大轝到慕华馆前,行路祭。祭毕,上出幄次,四拜哭辞。

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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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大轝未至山陵五里许,左边长杠折破,以两横杠,夹结前进。摠护使赵翼等驰启以闻,下教于政院曰:“大轝长杠,必先有木理之病,而不能谨择,以致如此,当该郞厅、监造官、木手,并拿推。陪往大将亦有不能检饬之罪,都监堂上亦不可全然无责,并推考。”其后又下教曰:“折伤灵轝,惊动梓宫,震惕战惧之心,尚今未已,岂可只罪郞厅乎?国葬都监前后堂上,并拿推。”元斗杓、郑世规、韩兴一、赵䌹等皆下狱,俄而,上以情涉可恕,皆释之。郞厅姜瑜等,徒配有差。

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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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执义宋浚吉引避曰:“金自点之当国专权,为日已久,士大夫顽钝嗜利者,靡然趋附,恬不知耻,世道之坏败极矣。新化之初,若不痛加激扬,旌别淑慝,则化理无以清明,公论无以恢张。一时趋附之类,虽不可尽为纠摘,而其中表表如李时万、李以存、申冕、李之恒、李海昌、严鼎耉、黄㦿等,谄事权门,标榜丑辱,贻玷搢绅。且李行进、李时楷等,出入勋宰之门,号称狎客,人言甚多,宜分轻重论罪,以慰国人之心,以清朝著之溷,在所不已。故发简通议,则僚议归一,而独大司宪金南重,终始持难。臣一日在职,则当尽一日之责,以报圣恩之万一,不敢为惜身顾私之计,而言未见信,请递臣职。”大司宪金南重引避曰:“朝见执义宋浚吉发简,而臣意以为,金自点亲与之人,岂无出入其门,见鄙清议者,而若辨之不详,一切并斥,不无滥及之虑。至于元斗杓,则初无当国之势,又无秉政之权,其所交游,有何势利之趋附,人物之进退,而招朋植党,害人家国者乎?今以平昔相亲之故,目之以狎客,欲皆论罪,实未知其可也。况今山陵未毕,渎扰非时,且此论一出,不无朝著间不靖之端,务欲镇静,往复再三,终不能苟同。身忝首席,言不见信,致此闹扰,请递臣职。”持平任重、掌令李尚逸,亦以僚议不一引避,答曰:“勿辞。”浚吉等并退待物论。谏院大司谏金庆馀、正言吴翮启曰:“激扬清浊,欲正朝著,其议可尚。托以镇静,强欲扶植,似涉苟且。答以谨悉,不出异见,或早或晩,大意则同。请大司宪金南重递差,执义宋浚吉、持平任重、掌令李尚逸出仕。”上从之。又启曰:“搢绅之羞,莫甚于趋附权门;士夫之耻,莫大于丧失廉隅。全南监司李时万、瑞山郡守李以存,染迹于金自点之门,见弃清议,人皆唾鄙。副护军李之恒,以连家之人,所当自慎,而表里论议,多有人言。副护军李海昌、前执义严鼎耉、广州府尹黄㦿,或交结子弟,或邻居接近,昏夜往来,情意亲密,物论藉藉,不可无一番纠劾,以为激扬之举。副提学申冕以清议所许之人,至被权贵家之款遇,不能拒绝,多有物议,不可仍在其职。勋宰之于名流,趣味自不相同。礼曹参议李行进、承旨李时楷等,出入元斗杓之门,号称狎客,多有人言。请李时万、李以存削夺官爵,李之恒罢职不叙,李海昌、严鼎耉、黄㦿、申冕、李行进、李时楷并罢职。”答曰:“并推考。”

○宪府执义宋浚吉、掌令李尚逸、持平任重。启曰:“金自点迷国误朝,方论窜黜之典,则其附丽翕訾之辈,不可不略加惩治,以清朝著。李时万、李以存、申冕、李之恒、李海昌、严鼎耉、黄㦿等,或谄附密结,不恤唾鄙,或受其笼络,助成气势,见弃清议,贻辱搢绅。新化之初,若无激扬之举,则化理无以清明,公论无以恢张。请并削去仕版。士夫持身,不可不谨,勋宰名流,趣向自别。李行进、李时楷等,出入元斗杓之门,人言不美,恬不知愧,识者鄙之。请并罢职不叙。”上不从。

○持平任重引避曰:“臣于李时万等论劾之启,既已同参,而更闻外议,黄㦿则虽云居止接近,实无往来亲密之迹,触忤自点,人所共知。申冕则名位已显,岂藉其权势,以为媒进之地哉?以此,人多称冤。论事失实,何敢晏然连启?”掌令李尚逸引避曰:“任重为黄㦿、申冕,有若讼冤者然,臣实未晓其意也。㦿则阳违阴合,出入亲密,人皆传说;冕则苽田纳履,君子所避,人言之来,乌得免乎?僚议峻发,与之同参,而重既引避,臣何敢自以为是,而晏然仍冒?”献纳李天基引避曰:“新发之论,似甚汲汲,返虞不远,从容更议,亦何晩乎?愚见如此,有难隐默随参,何敢苟冒言地?”执义宋浚吉引避曰:“任重避辞中,盛称黄㦿、申冕之枉,以为分疏之地,臣窃怪之。㦿之邻居谄附,昏暮便服出入无间之状,人多见而传之。触忤之说,初出于睦行善之疏,而行善亦自谓误闻,具陈于推缄中。至于申冕,元非吉士,喜结党援,欲揽朝权,附托幸门,表里声势。金弘郁之将论自点也,极力缓颊而不能得,公议既发之后,百端煽挠,眩乱是非,不但眷眷于所事而已。盖虑其与之俱败,重亦既有闻而同论,数日之间,变其情节,反为救解之计。至于在外诸僚,俳徊观望,显有欲避之意,世通至此,良可慨然。臣既为同僚所操切,何敢晏然在职?”正言沈世鼎引避曰:“臣欲传本院前启,方诣台厅,及见李天基避辞,以返虞前汲汲论启为非。臣既同参此论,则何敢晏然处置同僚乎?”掌令尹珹引避曰:“李之恒、申冕,爵位已显,岂有凭借干进之事,李行进之于元斗杓,自是葱竹故旧,一往一来,理所当然,从而罪之,不已甚乎?黄㦿之于金自点,形势悬绝,至以居住密迩,常欲移避,则若浼之志,终可见矣。臣之所闻,与同僚有异,不敢苟同。”持平洪𬭼引避曰:“金自点、元斗杓,位居卿相,李时万等同朝已久,颜情自熟,则往来过从,不是异事。何必区别而指目之,至烦于哀疚之中乎?臣之不能苟同者此也。”大司谏金庆馀引避曰:“任重以申冕、黄㦿之滥枉为辞,何其异于臣所闻也?黄参议之昏夜往来,便服出入,申参议之浮躁好动,奔走救解,无人不言,而重亦在指目之中,独不得闻之欤?台谏所论,一循公议,而今被重斥,势难晏然。”正言吴翮引避曰:“臣既参论,宁有异辞?诸僚皆避,不敢晏然。请递臣职。”答曰:“勿辞。”并退待物论。玉堂校理兪棨、副校理郑斗卿、副修撰洪处大。上箚曰:

台阁纠劾,出于风闻,则所闻之有异同轻重,势所固然。商确之际,不必苟同,而既与同论,旋即救解,顾瞻依违,不成论议。新化之初,激扬是急,随闻纠摘,实是不可无之举。僚议之矛盾,自有任其咎者,纷纭之言,不足与较,从容更议之说,实涉苟且。论议峻发之际,难免避事之嫌,欲传前启,初无异同之见,在我无失,何嫌可避?是非之间,苟有所闻,直陈己见,有何所伤,而分疏太烦,殊欠台阁之体。既称新启,为公论又于指目论启为非,立意出入,措语模棱,托以非时,所失在彼。请任重、李天基、尹珹、洪𬭼递差,李尚逸、沈世鼎、宋浚吉、金庆馀、吴翮出仕。

上从之。

○持平李寿仁引避曰:“执义宋浚吉,以林下读书之人,不避众咻,锐意敢言,随事纠劾,其志则可尚,而拟律之际,辞气大锐,不为区别,一体论罪,臣窃以为,非今日端本之道也。为今日计,当以先格君心,为第一急务。至诚恳恻,丁宁反复,使圣心蔼然,情意交孚,然后知无不言可也。不此之思,徒汲汲于激扬,论议日激,臣实未晓也。臣之意见,与之相左,不可苟同,请递臣职。”答曰:“勿辞。”退待物论。宪府持平金始振。启曰:“格君、言事,初无二致。既在台谏,遇事不言曰:‘我未及格君心也。’则其可乎哉?强为引避,措语苟且,请李寿仁递差。”上从之。两司论李时万等阅月不已,始命罢职。未几,掌令林圣翊独出而停启,正言郑承明亦停启。

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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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上将于下玄宫之日,亲诣山陵,群臣力请停行,上勉从之。先是,礼曹启曰:“梓宫发引时,殿下乘辇侍从,载于《五礼仪》,而宣祖朝以来,未闻此礼之行。曾于仁穆、仁献王后之丧,大行大王,亦莫之行,盖时有古今之异,地有远近之别故也。今者长陵,道里最远,且自发引,至下玄宫,其间日字,几浃一旬,决不可仍行侍从之礼。”答曰:“事虽如此,礼文之意,亦非偶然。一失难追,更议处之。”礼曹请议大臣,从之。左议政李景奭、领敦宁府事金尚宪献议:“请于发引时,哭送郊外,下玄宫之日,亲诣山陵,以伸至情。”上命更议大臣,大臣之意,并如前议,上从之。至是,群情皆以上毁瘠已甚,违豫日久为忧。政院、两司、玉堂请停上陵之行,合辞力争,大臣率二品以上,固请不已,上下教曰:“卿等之言至此,非为疾病也,为宗社虑,为畿民计。裁抑至情,而勉副群请,只自痛哭而已。”

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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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太白昼见。

○上行望哭礼。

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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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特减京畿赋米。时,山陵才完,客使继至,畿民之役倍于他道,而且值凶歉,故有是命。

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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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以李基祚为大司宪。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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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太白昼见。

○以赵䌹为知义禁府事,金重镒为掌令,金始振、李寿仁为持平,洪处亮为献纳。

○咸镜监司李厚源,以甲山府使李益善,居官无状,启闻罢黜,下教曰:“绝塞穷民,独何罪乎?如此顽悍之吏,不可罢黜而止,拿问处之。”

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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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太白昼见。

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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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葬长陵。午时下玄宫,酉时行初虞祭于山陵。上望哭如仪。遣承旨,问安于山陵。政院以前无此礼启之,上特令进诣。

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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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丑时,行再虞祭于山陵。上望哭如仪。

○返虞。上出迎于郊外,陪诣永思殿,行别奠。

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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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行三虞祭于永思殿。

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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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太白昼见。

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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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上行四虞祭于永思殿。

○以金堉为谢恩兼冬至、正朝正使,金庆馀为承旨,赵寿益为大司谏,权堣为持平,沈之汉为校理,尹鏶为副修撰,奇震兴为广州府尹。

○玉堂校理兪棨、赵复阳、修撰张次周、洪处大。上箚曰:

天道运,而万物各遂其性,无壅阏摧伤之害,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无他焉,以其为物不贰而喜怒无迹也。倘使天道,有喜怒之迹,逐逐然加诸物,则凡生天地之间者,将震骇奔驰,颠倒失序,而不得遂其生也久矣。王者之道,与天同方,而特不能无言语耳。苟或于言语之间,时有些不平底气,则其伤损大体,震挠品物之患,庸有极哉?人君以一身代天理物,虽聪明首出,而赞化成务,不能无待于人,故古之圣王,莫不兼听博访,刍荛必择,狂妄不罪,诚以不如是,不能以来天下之善也。殿下即阼以来,虽当谅暗哀疚之中,而首辟言路,听纳如流,大舜之明目达聪,蔑以加矣。四封之内,欢欣鼓舞,莫不愿效其芹曝,毕陈无隐,疏章沓臻,不绝于公车,其间或岂无一二可采者乎?如河溍之疏,亦有可观者,而秪缘有所触犯,显示厌恶之意。至于吕焯、李回宝等疏辞,虽极狂妄,而圣批太严,至令政院招问指嗾之人。夫臣子之于君父,其尊卑殊绝,以至卑干至尊,其能出气力,抗言论者,固已难矣。人主奖其能言,而置其不当理者可也,以言不当理而怒之,已过矣。至于怒而不已,疑而招问,则岂非未安之甚,而其渐之大可忧者哉?夫鸱巢覆而仁鸟增逝,死骨却而良马不至,臣等恐言路之塞,未必不由于此也。继而下政院之批,有欲使予不能措手足之教,答合启之辞,又有憸人乱国等语,臣等相顾错愕,益失所望。何殿下之圣明,而有此不平之教耶?《礼》曰:“近而不谏则尸列也。”若政院者,可谓近矣。事或未安,争执,职耳。殿下视今日士大夫,棱骨销软,委靡成风,方将激劝之不暇,而乃有如此之教,岂殿下欲使一世,靡然惟承顺之是事耶?臣等实不能无惑焉。至于合启之辞,峻激则有之,不过急于感动天意,不自觉其太过耳。古之人,有以桀、纣、桓、灵指斥君上者,时君不以为罪,后世称为美谈。况言官之论劾一贪污宰相,措语之间,虽有伦拟之不精者,岂可以此,而遽加如许严旨乎?夫言行,所以动天地也。王言如丝,其出如綍,枢机之发,所关甚重。故《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自夫前后严旨之下也,士夫之间,莫不惊惶震惕,丧心失图,志士有长往之思,凡夫怀苟免之计,此岂朝廷之福也?伏愿圣明,痛加省察,明示教谕,使群下咸知殿下风雷之改,日月之更也,则其于圣德之光辉,实愈于无过之初矣。且殿下于嗣服之初,旌招遗逸,咸致朝端,礼敬之诚,溢于言辞,中外拭目,伫见三代之盛美也。夫以圣人无已之至诚,必不容有少间断,而悠悠之议,或虑殿下之待士,将有权舆,不承昔进今亡之叹,噫!岂其然乎?山野之人,例不谐俗,难进易退,乃其素守。以殿下之圣明,初非不知于前,宁或有间于后哉?当此俗论沸腾,清议消磨之日,不可不加意裁培,长养其气,俾不至于摧沮而离散也。若言事一不当圣心,而不容于朝,狼狈而去,则只此举措,大关世道。况今因山已毕,政化更始,而一时元老儒林蓍龟之臣,或将相继乞退,不免遁思,则殿下其谁与其国,而图治乎?殿下宜益开诚心,勉加谕留,收罗贤俊,布列朝著,庶几镇静浮嚣,整顿纲维,而国家终赖其庆也。惟圣明留意焉。宋时烈嘐然黄卷,乃心古人,惟其刚介之性,未免果决之失,当日径归,亦有其志,而方自引罪,不敢冒留。且缘母病,投疏乞身,其势诚迫,而其情亦戚矣。适当启靷之初,姑令还给其疏,时烈屏伏城外,待命经旬,惶悚狼狈,进退罔措。殿下如以时烈为不可用,则姑许其退,使之归养老母,读书求志,以待他日之用,亦未为不可,而今若只令踪迹颠沛,进退维谷,或反为后来者之所戒,则其所关,岂浅浅哉?伏望早赐发落,以解群下之惑,幸甚。窃观,近日上下之间,微有阻隔之渐,若因此辗转,差失好机会,则岂不为千古之至恨也?

答曰:“旨哉言乎!不有帷幄之臣、謇谔之忠,予何以得闻其过?自不觉瞿然,方且责躬省愆之不已也。于予有愧惧之怀,在多官无所损,况宋时烈事,宁有是理?荒迷中特未之察耳。不有尔等之言,几致疑阻之叹。此所以贵通上下之情也。”

○进善宋时烈上疏曰:

时月荏苒,龙輴即远,痛贯五情,号慕莫及。臣有老母,比患寒疾,日渐澌顿,乌鸟私情,不忍遽离,以致行坛将躐,始得趋诣,逋慢之罪,至此尤大矣。且臣前日之归,只欲守区区匹夫之志,岂忘无所逃之分义,而迹涉违越,事系创见,时议之噂,固其宜也。自分永废丘壑,甘作田氓,杜门省尤,养亲读书,以沐圣化之馀波,不意圣恩弥隆,收召复加,臣诚惶惑,进退罔措,而只是日月有时,遐迩奔号,冒进之嫌,有不暇顾,故隐忍上来,少泄臣子之情,茫茫天壤,痛怨何极?臣于昨日,伏见殿下痛迫孺号,有不忍闻,窃伏路傍,涕血如倾。仍窃自念,凡为人子者,必思其不可复者,一失其养,追痛何益?矧伊臣母,已逾七秩,衰谢特甚,岁月如流,馀日几许,顾瞻西晷,每切惊惧。伏乞殿下,谅臣至恳,特许递职,俾伸私情,则不惟孝理遍及,一夫无憾,其于朝家培养廉耻之义,亦庶几万一矣。

答曰:“省览疏章,深用缺然。迈迈谦退之意,一何至此?顷日之归,刚果之风,予之所尚,悠悠俗说,何足挂怀?以予今日之心,乌鸟私情,虽不敢强焉,未可暂留,一与之相见,而退欤?惟望审处焉。”

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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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上行五虞祭于永思殿。

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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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上行六虞祭于永思殿。

○以闵应恊为承旨。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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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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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太白昼见。

○上行七虞祭于永思殿。

○三公启曰:“草野诸臣之来在毂下者,得蒙眷顾之恩,亦已至矣。今过授衣之时,且有冠服变著之节,旅次办得衣资,其势未易。圣上哀疚方切,恐或未及垂察矣。”答曰:“寒气陟紧,旅邸之凉冷,不言可想。令该曹优赐之。”

10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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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礼曹启曰:“卒哭后惟大祀用乐,载于《五礼仪》。今冬享大祭,当用乐,而北使入京之后,凡接应节目,以方在大戚,节损者多。北使若闻大祭乐音,则不无疑讶之端,请权停用乐。”上命议于大臣。领议政李景奭、左议政赵翼、右议政金堉等以为:“北使入京后,则权停用乐于太庙之祭,势所不得已也。且古者丧三年不祭,卒哭后用乐,乃后世之权行也。今因一时事势,权停祭乐,恐无不可。”上从之。

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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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上行卒哭祭于永思殿。

○上下教曰:“金庆馀、慎天翊,旅邸凉冷,与草野之人,宜无异同,亦令该曹,特赐衣资。”

○备边司启曰:“东莱乃朝夕接倭之地,朝廷之择遣府使,意非偶然,而府使卢协,不思谨饬,蔑法任情,挈置妻孥于至近之地,请拿鞫。”从之。

○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上疏乞退,答曰:“览疏缺然,不知所谕。予望卿不啻如柱石,何遽出此言也?纵不系恋予无德,独不念先朝累世之恩乎?玆遣近侍,谕予至意,以冀暂留。”遣承旨林𪩍敦谕,尚宪对曰:“臣之疾病,近日益甚。虽不敢永辞远退,愿暂就郊坰,少依桑楡之下。”下教曰:“勿作长往之计,幡然旋归之意。”更遣承旨谕之。

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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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太白昼见。

○以李时楳为承旨,郑弘溟为大司成,赵䌹为知经筵事,慎天翊为副应教,崔蕴为进善,洪处亮为吏曹佐郞。

○执义宋浚吉、工曹参判金集上疏乞还,并优批不许。

○宋浚吉、宋时烈、鲜于浃、崔蕴、权𫍰、李惟泰等,相继退归。左议政赵翼上箚,请更下恩旨,谕以留之,仍荐前佐郞安邦俊、前师傅申硕蕃、前洗马金万荣、郡守赵克善、前察访柳諿、士人李时敷、权士吉等七人,请收置朝端,上优答之。

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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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弘文馆启曰:“进讲之书,问于领事李景奭,则以为:‘朝、昼讲则《中庸》,夕讲则《大学衍义》,并仍前进讲为当。仍念,新化之初,一日三接,讲明治道,乃即今第一件事。其次修举政刑,振肃颓纲,审察先后,次第施措。至于缁衣好贤,白驹维絷之道,亦惟在于延访儒臣。愿圣明特加之意,明降指挥,使草野之士,毋得遽归幸甚。’云矣。”答曰:“知道。”

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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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三省罪人李薰伏诛。薰,宗室子也。为人凶悖,杀其妻,又欧打其父母,至欲弑其父。因法官论启,命三省鞫之,至是就服。

○上召见进善宋时烈,时烈入见,仍乞退归,上曰:“予闻此言,心甚缺然。”时烈曰:“咫尺天威,不尽所怀而去,则何以报答天恩乎?自古人君,闻尧、舜之道,无不以为迂阔,而遭逢圣明,不以此言进,更待何时?尧、舜之道无他,只在人欲、天理之间。愿殿下从事乎是,果天理也,则扩充之;果人欲也,则遏绝之,孜孜用力,则何患乎不为尧、舜也?”上曰:“此岂迂言?孟子之必称尧、舜,亦此意也。”时烈曰:“殿下方在哀疚之中,只有纯善之心,声色货利无一挂念,此即为善之机耳,此机不可失也。”上曰:“人君自治之道则然矣,至于治国之道,非人君所独为也。如进善亦思退去,此亦无乃近于空言乎?”对曰:“如臣固无所益。殿下若果诚心振作,则岂无任事之臣乎?”上曰:“进善有才学,可与为国,而惟思退去,予甚闷焉。闻,金集亦欲退去,若之何可留?”时烈曰:“殿下若尽诚敬之道,彼何敢去?臣闻,天下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也。”

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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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太白昼见。

○以沈之汉为司谏。

○上幸西郊,迎清使,接见于仁政殿。清使以吊祭而来。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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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备边司启曰:“狱讼,国之大政,民冤在所必伸,而为有司者,若不能徇公体国,未免亲踈冷热之是视,则匹夫匹妇无以得伸其冤,而今当新化之初,尤不可不惕虑处也。伏闻,郊外行幸时,许捧上言,无论内外远近,久郁于中,而颙望于今日者必多矣。请令各该司,参究情法,趁速处决,俾无未尽之叹。”从之。

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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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清使行吊祭于永思殿。上与侍臣先诣殿内,行哭礼。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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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行冬享大祭于永思殿,仍受清使吊礼于明政殿。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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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以宋时烈为掌令,张应一为辅德,郑承明为持平,许悦为正言。

○上幸南别宫,见清使。

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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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太白昼见。

○以闵应亨为副提学,尹绛为大司谏,韩兴一为知经筵,林坛、金南重为同知经筵,闵应协为庆尚监司,吕尔载为全南监司,申翊全为承旨,林圣翊为掌令,李尚逸为献纳。

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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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初,山陵役军以二千名分定于各道,只用一千三百九十九名,馀皆收布。

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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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副应教慎天翊上疏曰:

臣窃以为,正心者,治国之大本,人君能正其心,则语默动静,皆得其正,其于日用,何施不得其正?时政之正不正、朝著之正不正、外内之正不正,不足忧矣。自古人君,皆知其正心,为治国之大本,谁不致念于正心?但始勤终怠,终不得正其心。汉、唐、宋诸君,能正其心,终始如一者,盖尝罕闻。噫!终始不能如一者,是不过不能尽其诚也。尽其诚,乃所谓至诚无息,其非《中庸》之大公至正之尽其极乎?能尽其诚,乃尽其极。伏愿圣明,留心焉。

上嘉纳之。

○以仁兴君瑛宣祖大王子。为谢恩使,李时昉为副使。初以领议政李景奭差正使,清人必欲以宗室为使,故以瑛代之。

○宪府启曰:“前县监尹善道,曾在先朝,受国厚恩,而丙子之乱,终不奔问,占有海岛,豪富自娱,国有大戚,乃敢肆然自逸。又不奔哭,送子投疏,隐然有探试朝廷之意,其偃蹇玩世之状,尤极痛恶,请拿鞫定罪。”累启而不从。

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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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月食既。

○上执制太过,毁瘠日甚,久在违豫中。群下忧遑,自卒哭后,药房、政院、三司,并请从权制。大臣会宾厅,一日累启,而上久不许。至是,大臣率诸宰,伏阁力争,仍请慈殿,先从权制,开导圣上,三司亦伏阁不退,上始下教曰:“慈殿亲自降临,终日恳教,予不得已承命矣。”

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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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电。

○清使还,上幸西郊以送之。

○以赵䌹为大司宪,沈光洙为持平。

○宪府启曰:“密阳府使曺挺立,曾在昏朝,附托贼臣,滥叨清显,傅会废母之论,弹劾贤相,反正之后,得免诛窜,诚已幸矣。且无行检,偸人良妾,及授本职,人皆骇愤,请罢职。”上从之。

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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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宪府启曰:“国之有史,所以明得失,垂褒贬,不可一日无者也。宣祖朝《实录》,以昏朝奸臣误纂之故,设局改修,李植专掌其事,而未及完了,被罪停止,非但一时疑信,久而难凭。野史及士夫家所藏书籍,收聚该厅,而或有追还持去者。若不及今修正,典章文献,将无可传,请令该馆,禀旨施行。”从之。

○掌令宋时烈上疏曰:

臣窃伏念,殿下下迫臣僚之恳,上顺慈殿之意,既从权制,此实宗社臣民之幸也。然而殿下抑而行之,终有所不安于心,心之所不安,即病之所由生也。若稽诸礼经,参诸事势,则万无不安之理。况程子曰:“中常重于正也,正未必中而言中,则正在其中。”伏愿勿以此为未安,而以为当然也。臣又念,殿下圣孝出天,欲遂于无穷,谅暗之礼,必求终始无憾,则更莫如古圣友臣之助。伏乞抡选筵臣,昼则三接,夜亦轮赐入侍,或论经史,或讲治道,或说常谈,夜分乃寐,昧爽丕显,日以为常,则不唯殿下居丧之礼,纯粹明白,无少瑕翳,而聪明日益,志气日强,大有益于圣学矣。《诗》曰:“视尔友君子。不瑕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伏愿殿下,克致谨独之功,以为天德王道之要,幸甚。然友臣之道,若不亲洽,易生厌苦,故程子于经筵,欲令史官,勿记言动,盖虑其有所忌惮也。欲令一二人,有时专对,盖虑群臣列侍,则不得安舒也。寻常言语,欲令勿谏,盖虑其不耐禁切也。此皆欲其亲近贤士大夫,以防其宫中燕私之狃也。其为人主虑者,可谓深切矣。伏乞圣明,留意于此,则其所补益,不止于礼防而已也。即今殿下,羹墙方切,夙夜敬止。臣以此时,敢进此说者,夫岂敢谓,殿下将有一毫之未尽也?盖慢游傲虐,决非大舜所行,而伯益戒以毋若丹朱,不矜细行,决非武王所为,而召公戒以功亏一篑,大舜、武王,虚心敬受,臣岂敢不以舜、武望殿下哉?伏愿财赦焉。臣伏见,近日朝著之间,是非方生,乖牾日甚,此正安危消长之机也。盖以比年以来,权幸鸱张,盘据甚固,虽所谓名流者,率皆染迹,礼义都丧,廉耻俱亡,内外相循,恬不知惧,岂管子真为愚人,而所谓国乃灭亡者,反为虚谈欤?金庆馀、宋浚吉以草茅之踈贱,感不世之知遇,扬庭孚号,刚亦不吐,以致其拟律,措语之间,或不能无激。然其为正当之论,而有益于初服之政,则皎然矣。不料世道淆讹,时论乖张,纷纭缭戾,攻斥万端,使浚吉狼狈引入,求去不得,其亦可恨也已。宋孝宗初年,魏掞之以市衣被召,直言见斥,朱子叹曰:“朝有阙失,宰执、台谏,熟视却立,使小臣犯分颠沛,已非朝廷之美事。又不能优容奖励,顾使之逡巡而去,骇听甚矣。”今日之事,不幸近之矣。大抵近日论议,般数甚多,彼被论之中,能推分善处谤者,不过李时楷、李行进等数三人,而其馀则怒目奋骂,罔有纪极。夫闻过自省,实君子之事,固不敢望于今日,而其辞气之悖,虣怒之甚,无复有士大夫之气象。至于浚吉之知友亲旧,亦莫不抑勒间染,绳以收司之法,执此以观之,浚吉之拟律措语,恐是恰好题目也。其外则如李天基以峻文深法,反诋公议,至以机关危惧之说,以为之断案。夫机关云者,乃小人倾巧之换名,故程子以为:‘后世使许多机关,故天不生圣贤。’此实伤天地之和气者也。不知今日,斥去无廉耻之流,以清朝著者,其心忠其义正,何乃至此耶?昔朱子以时人之攻斥者,其说益新,乃叹曰:“图得旧话,加色一番光鲜。”天基之意,若出于此,则其所谓机关者,无乃所以自道耶?此必有辨之者矣。至于郑承明,始不慎于因亲之戒,则远外孤踪,其势不能自立,其所以黾勉立帜者,直是不得已也。然林圣翊既以承明为非,而请递则是亦不敢以前启,为非公论矣。既以为公论,而反汲汲停启,如恐不及何哉?臣尝闻诸长老,无论故事,癸亥中兴之初,台风尚有可观。凡两司俱发之论,则必相通议,然后始停,又必通议于发论之人。如是者,无非所以尊朝廷而畏公议也。厥后陵夷,到今益甚,台阁之臣但知有私,而不复知有朝廷有公议,不谋于同僚,不议于发论之人,惟意所便,擅自停启,略无忌惮,其亦可谓寒心矣。即今新化之初,如此之习,若不深恶而痛惩之,则后来者,无所创艾矣。又有一种论议,务为老成优柔之说,如易牙之调五味,师旷之和五声,听其言则可喜,而究其实,则是乃欲两全之而实两伤之也。夫薰莸不同亩,冰炭不同器,其情既异,而强欲同之,则必无可同之理也。如使被论之人,果能杜门敛迹,改过自新,则为贤为忠,谁能御之?如是然后,同条共贯,偕之大道,则是真平平荡荡之象也。今则不然,阴阳互争,是非各立,非此胜彼,即彼胜此,固无两相持,而终不决之理也。而顾欲以不辨贤否,不分彼此,为公平之道,则是乃适所以助成彼势,使之气豪意健,莫敢谁何,此元祐之调停,达中之持平,所以见笑于后世也。且有以为,浚吉、庆馀以田野之人,不合遽为激扬之论,以犯交浅言深之戒,此言亦似矣,而又非至当之论也,夫士大夫爱君忧国之心,何尝有朝野之间哉?故朱子常慷慨自言:“草野孤臣,毕义愿忠。”又每嫉时人之浊乱,尝曰:“不知祖宗在天之灵,何负于此辇,而忍为此也。”夫浚吉、庆馀俱以世禄之臣,虽在田野,固有毕义愿忠之志,而殿下又举而置之言地,固不可视其德,犹在野,而不好之人,当目前到手头矣。若其默然而待七年之久,则《易》所谓终旡尤者,恐不如是,而韩、欧之讥贬,不趐严峻矣。大抵今日之事,无多说话,只使浚吉,狼狈奔迸而去,则只可责以不识时势,妄有所为之失。若使其说少行而朝著或清,纲维或举,则《易》所谓小正之吉,浚吉实有之矣。此二者,只在君相之意如何而已,伏愿圣明,亟定是非,无使久为纷纭,不胜幸甚。如臣不肖,分甘休罢,无复世念,则固无所嫌,故敢发此言,而又念朝廷之置臣于言责,不为缴弹者,谓臣庸陋疲劣,必不为庆馀、浚吉之所为云尔,此萧果卿之所羞叹。故不能终默,伏乞圣明,哀其愚而赦其僭焉。

答曰:“所陈之言,俱甚切至。若乃友臣、谨独之语,尤可不惕念哉?近者朝著不靖,有乖寅协之道,予甚痛骇。宋浚吉等勿挠于浮言可也。予必欲使此人等,置诸朝廷上,有所忌惮也。”

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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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右议政金堉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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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以金集为大司宪,吴竣为礼曹判书。

○备边司启曰:“北路饥荒,六镇尤甚。若到明春,清国有移粟厚春种胡之号。之请,则事无可为。今若先言于清使曰:‘北路饥荒,赈活无术。厚春地方如有储谷,请速移籴。’云尔则彼虽不许,亦将知我之饥,而无使我赈彼之患。请令伴送使及道臣,与彼相接之时,相机善谕。”从之。

○备边司启曰:“内自掖庭署,下至诸各司,害民之弊,日滋月增者,良由《大典》之法不行故也,先王临朝慨叹,未尝不在于斯也。今若使内而宫禁,外至闾巷六部百司及八路监司守令,一遵法制,犯者罪之,则安有逾越过滥之弊,而生民亦安有多瘠罔诏之患哉?自上当行之事,如经筵常参等例,各样条件,令该曹一一录启,六部百司监司守令,各以其所当行之事,日新修明,递相申饬,无敢违犯,大明黜陟,则为治之道,大抵在此。请速明谕中外。”从之。

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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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以赵锡胤为大司谏,柳景缉为承旨,郭之钦为掌令,金徽为校理,金始振为文学。

○永兴府使李志定辞朝,面谕以遣之。

○龙仁儒生沈寿卿等上疏,请赐赵光祖书院额号,许之。

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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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土星逆行,犯东井第一星。

○上始御昼讲,讲《中庸》序。上读至朱熹序,讳其名,讲官曰:“朱子之名,殿下讳之,请自今讲官进讲时,亦讳之。”上曰:“可矣。”侍讲官金徽进曰:“往在宣庙朝,如成浑等儒贤,皆入侍经筵。今者林下读书之人,来在京师,依故事,使之入侍于开筵之日,则必有所补益矣。”上曰:“虽无古例,亦可为之,况有之乎?”筵臣请议于大臣,从之。上谓特进官金集曰:“近来朝著之不靖甚矣。向者宋浚吉弹劾八九人,以为激扬之举,近见章奏间,多有不美之习,何以如此耶?”集对曰:“被论中或有甘受而理遣者,或有不然者,闾巷间行言,亦颇纷纭矣。”上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即古训也。被论之人,所当自新之不暇,而近见多有不美之事,予欲重治之何如?”集曰:“流来之习,似难猝改,惟在圣上明是非而已。臣欲更论,而不但停之已久,且公议既知其非,不必更论而后为快也。”上曰:“台官虽不更论,岂无处置之道乎?顷见人上疏,即宋时烈疏。有李行进、李时楷善处谤之说,此言果如是乎?”对曰:“有之。”上曰:“此外无善处者乎?”曰:“臣闻之未详,而第不善处者多矣。”

○礼曹以大臣意启曰:“教化,有国之急务,而庸君忽焉,俗吏慢之。先朝时,深以俗习之日非为虑,命礼曹,申饬中外,简其节目,使之便于奉行。大槪以劝奖孝悌,惩治不孝不悌,少凌长下凌上,乡里相斗,衣食侈滥之俗,略仿乡约古规,以为永久遵行之式。新化之初,尤不可忽也,请令该曹,更加申明,俾有实效。”从之。

○礼曹启曰:“以草野之臣,入侍经筵之意,议于大臣,则领议政李景奭以为:‘请依讲官建白,轮替入侍,又择行修学明者,渐磨讲习于首善之地,则可致以宁之化矣。’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以为:‘方今被征,来在京师者,先为遴拣,兼带经筵,出入侍讲,渐加闻见,次第进用,则庶见拔茅连茹之美矣。’右议政赵翼以为:‘宜遵故事,已至京师者,先使入参筵席,未及被召之人,亦令该曹,抄出书启,差以侍读、侍讲职名,轮替入侍为当。’”命依尚宪议。

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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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志文制述官赵䌹、书写官吴竣、山陵都监提调李时昉陞正宪,铭旌书写官金光煜、国葬都监提调林坛、李基祚陞资宪,谥宝篆文书写官吕尔征、山陵都监提调吕尔载、都承旨金南重陞嘉义,谥册文书写官申翊全、虞主题主官李时楳陞嘉善,山陵都监都厅柳庆昌、申洬、封闭官执义宋浚吉、哀册文书写官李正英陞通政,乃三都监赏典也。以李行遇为吏曹参议,郑知和为执义。

○上御昼讲,讲《中庸》首章。

○东莱府使柳淰辞朝,面谕以遣之。

○上下教曰:“申冕、李之恒、严鼎耉、黄㦿、李海昌等,顷因台论,略施薄罚,所当缩首敛迹,以俟公议之不暇,而乃敢排斥发论之人,欲泄私愤,肆然无所忌惮,近者朝著之不靖,职由于此。虽云纪纲颓废,义理晦塞,只知有朋党,而不知有朝廷之尊,其放肆无忌,诚极痛骇。不可不严治,以肃朝纲,并远窜。李时万、李以存则身不在朝,削夺官职,林圣翊李天基、郑承明,职在台阁,沮遏公议,敢为护党之计,亦甚骇愕,并姑先罢职。”

○宪府启曰:“司仆寺正李禬之子,奸其从母,事觉自毙,此言传播狼藉。今闻,李禬家以为,行护军洪宪及姜珝妻之所诬陷,呈状于该曹,而该曹置诸寻常,淹滞累日,至于按问之际,亦不以法。请该曹堂上推考,郞厅罢职,李禬、洪宪,并拿问处置。前牧使宋兴周之子,奸其兄女,其说亦甚狼藉,而掩置不发,人皆骇愤。请令本道,按核以闻,宋兴周削去仕版,其邑守令掩置之罪,亦不可不治,请罢职。”上从之。

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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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左议政赵翼上箚,请以申敏一为大司成,赵克善为司业,俾专教育之责,答曰:“令该曹施行。”其后敏一拜大司成,而政曹禀旨,不循常格,以单望启下。国子之长,为任极重,前后居是职者,必择一时人望,而敏一以单望,遽有此除,物情骇之。

○掌令宋时烈引避曰:“五臣远窜之命,遽出意外,圣意所在,虽不敢知,群情震慑,皆以为过当,臣之不能从容启沃之罪大矣。请递臣职。”答曰:“岂可以一人之疏,遽施重典哉?近者诸人引避,营救之际,皆自见露,予已洞烛矣。掌令无所失,勿辞。”

○领议政李景奭上箚曰:

申冕等远窜,李时万等削职之命,虽出于肃朝纲,破党习之至意,臣愚窃以为过矣。浚吉之论此人,其意则善,其论则激,臣尝见浚吉及金集而言之,亦以臣言为然也。凡人被斥,内省而不尤人者,非有学力,必天分高,然后能也。今者诸臣,见识既不逮,亲知又不善导,或于屋下,或于街巷,虽未知所言之如何,若以此加以重罪,则恐非盛世之美事也。罚必当罪,人心乃服,窜削之典,无已过乎?伏愿思中和位育之理,谅可怒在彼之端,少霁雷霆之威。

答曰:“卿言可谓不思矣。彼数人等,坏吾祖宗之纪纲,蔑吾朝廷之尊严,渐入于无可奈何之域矣。其可诿以可怒在彼,而不之罪乎?欲处中和,而不为振肃,则将必为愚仁之归矣。此举非因宋时烈之疏,卿勿过虑。”

○宪府大司宪金集、掌令宋时烈。启曰:“夫五臣之罪,本以持身不谨,坠坏名行,不可不稍加纠正,元非欲置重律也。若其不善处谤之失,则果有之,然因此至于投畀远方,则罚过其罪,矫枉过直,好恶之正,未免有过矣。请还收申冕等远窜之命。”答曰:“此而不治,国纲将无以收拾矣。勿为烦论。”

○谏院司谏沈之汉、献纳李尚逸。启曰:“朝家赏典,自古有常,不可以一时微劳,有所滥加也明矣。今此宋浚吉、李正英等,并蒙超陞堂上之命,写册封陵,虽有陞资之规,浚吉资职,并未准,正英资穷而职未准,恩命一下,群情皆以为过当。请改正。”累启而从之。

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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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上引见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上曰:“天灾时变,叠见层出,前头国事,将何以济之?卿今入来,须补予不逮。”尚宪起谢曰:“臣既入侍,请少望清光。”仍进曰:“仰见天容,殊异昔年,想多忧虑而然乎?虽然,圣上春秋方盛,且值有为之会,愿思治安之策。古人以为,凡事过时,则不能为,想圣虑亦及于此乎?”上曰:“予受祖宗付托之重,宁无愿治之心,而才踈德薄,又遭艰虞,徒自忧惧耳。”承旨金庆馀曰:“申冕等远窜之命,罚太重矣。”尚宪曰:“五臣流窜,虽或自取,而君臣之间,岂可无恕过之道哉?舜之四罪咸服,为其罚当罪也。今此五臣之事,乌可谓罚当罪哉?流窜放殛,罚之极者,伏乞少霁天威。”上曰:“卿必熟思而言之。第此辇既已斟酌施罚,而少无惩艾之心,不得已深治耳。”尚宪曰:“赏罚如用枰,少倾则人皆指之矣。凡罪各有当律,远窜则太重矣。”上曰:“卿言至此,当减以中道付处之律。”尚宪曰:“尧、舜之圣,亦以知人、安民为难。知人而各当其任,则安民在其中矣。近已开筵,想必辨别群下之贤否,择其可信者,推诚任之可矣。民困极矣,边备踈矣,苟不得人,何以为治?”上曰:“知人,帝尧所难,况于予乎?直患不知,苟能知之,何可不任?”尚宪曰:“民生之困,良由贪吏,故古之赞贤君,必曰不贷赃吏。愿殿下留心于斯。”上曰:“诚如卿言。”

○礼曹启曰:“殿下嗣位之初,王大妃、王妃、王世子,既已定位,而尊崇册礼,则随后择日举行,礼也。卒哭已过,当设都监,而但考戊申《誊录》,则并于三年后设行。莫重大礼,必须熟讲而处之,请议于大臣。”答曰:“依戊申年已行之例,过三年后举行。”

○掌令宋时烈引避曰:“麟坪大君宫奴,作挐于臣所寓至近之地。臣职忝宪府,其事虽微,不可置而不问。故累日推捕,竟不能得其徒,一人仅得拘留,今又解去。古之师士,犹可以执天子之父,今之台宪,乃不能治大君之奴,法之不行,自贵近始。皆缘臣疲劣之致,请递臣职。”答曰:“勿辞。”

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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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以李弘渊为正言,郑攸为吏曹正郞。

○上御昼讲,讲《中庸》首章。

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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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宪府启曰:“盐盆土税、商船浦税、寺刹差役,乃是地土官所管,非监兵水营所可横侵,而近来勒令各官,收税纳营,故例有叠征之弊,寺刹亦然,而畿甸寺刹则称以诸宫家愿堂,本官有差役之举,则京邸人之受责于宫家,罔有纪极。请一切禁断。”上从之。

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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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以金荩国为判义禁府事,沈之源、林𪩍、金益熙为承旨,许启为京畿监司,李正英为校理。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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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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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上行朔祭于永思殿。

○谢恩使仁兴君瑛、副使李时昉、书状官姜与载赴北京。

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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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上御昼讲,讲《中庸》首章。讲讫,特进官尹履之曰:“北使还到松京,有所云云,清使到松都,郑命守有明春,阁老出来,镇定此国等语,故云。而伴使不即启闻。事之紧歇,虽不可知,而外议皆言,宜先辨释矣。”上曰:“何以解之?”同知经筵林坛曰:“虚实间,彼既发言,趁其未渡江,辨释宜矣。”上曰:“云云之外,又有留义州十日之说,意必有等待而然矣。郑言虽如此,诸使不必尽知,此后有事无事,唯在于郑,而渠无索赂之意,似难先给。且径送使臣,恐有因此惹起之患矣。”坛曰:“圣教诚然。”参赞官金益熙曰:“新服之初,彼必有疑虑,而臣闻告讣使洪柱元之言,则自入我境,到处闻斥和之说云。彼若得闻此言,则必将疑我,似当及时开释矣。”上曰:“郑言颇近於戏,遣人直问,既似太遽。朝廷又无所失,何必先怯,益增彼疑乎?然彼之微示疑端,而久留我境,似有观变之意矣。明日当与大臣议处。”益熙曰:“上方在哀疚之中,私欲消融,善端发见。若失此时,后难为学。且臣曾闻,古例六承旨各持公事,亲奏禀行。国忌日,主上亦以浅淡服,御视事厅,古制诚可遵行。且臣伏见,先朝开筵之日,台谏有启事,则或命入奏,此亦可法。”上曰:“开筵已久,而尚未见大臣,君臣相见,岂有定例?予欲令大臣、谏臣,皆入参经筵矣。见之若罕,情安从生?”仍问曰:“顷见龙仁赵光祖书院请额疏,有趁未举行之说,未知有何弊端而然乎?”益熙对曰:“何弊之有?特未遑耳。近者坡山书院亦有请额之举,宜一体赐额。”仍及我东学问渊源,又陈成浑被诬曲折,上曰:“他事可诬,所居远近,焉得诬也?”益熙曰:“憸人之眩惑,类如是矣。”上曰:“成、李两人,虽未从祀,而书院请额,何至今迟滞乎?”又问曰:“紫云书院何处耶?”对曰:“即坡山也。”上曰:“听松,谁之院号耶?”对曰:“此即成守琛堂号,非书院也。”

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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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问于大臣曰:“尹履之等,筵中所陈郑命守云云之说,群议皆言,宜先辨释于北使在我境之日,未知利害如何。”领议政李景奭对曰:“近见平安监司许积书,则彼每称我国之厚待。若有疑我之意,宁发此言?今姑置之,待彼发问,然后辨之未晩也。”上曰:“然。”

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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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以郑麟卿为持平,李弘渊为掌令,李廷夔、洪处大为正言,金应祖为辅德,洪处亮为兼司书,元䎘为统制使。

○甲山府使柳𥳍辞朝,上召见而谕之曰:“北塞经乱之后,日月既久,尔无诿于前人之不治,益加尽心。”𥳍曰:“臣虽无汲黯之贤,有汲黯之病,窃恐去而不还。”上顾谓承旨曰:“此人之病,虽不知浅深,显有厌避之色,推考。”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五章。

○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上箚曰:

窃闻,近日人言藉藉,皆谓铨曹用人,不合公议,至发于白简,为铨官者,亦安得自安而已乎?彼长官者,素称忠实廉简,同朝之所共知,必无苞苴请托之累,而直以藻鉴不明,过信人言,以至于此。其情可恕而其失难掩,合有早处,以清贤路。且臣曾有严赃法之说,而曾未浃旬,遽下金汝水定配之命,政官又以前兵使安澈,拟于摠管,至受天点,以为贪污善事者之劝。以此观之,廉吏不足贵,而贪官真可尚也。

答曰:“金汝水为其曾在北道,有治绩,故如是处之矣。卿言至此,当令该府,依法处之。”

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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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上御昼讲,讲《中庸》自第六章至第八章。宋浚吉进曰:“反正之初,民心懽悦,伫见大有为之机,而不幸连遭变乱,先大王大有为之志,竟未得布施。今殿下方讲《中庸》,继志述事,亦一大孝也。苟失此时,群下失望矣。”又曰:“殿下为治,不必远求三代,当以癸亥初为法。”上曰:“心欲追三代之治,而第恐不能也。”讲罢,召见诸司轮对官。

○诬告罪人李彬伏诛。彬以权管崔千一、出身崔百一,曾于器远叛逆时,同参其谋,上书告之。命禁府鞫之,事竟无实,彬遂伏诛。

○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上箚曰:

天灾叠见,边备多缺,今日之事,殆不堪其忧。臣窃闻,近日叨与武臣,而不解破的者颇多;名塡炮籍,而未晓藏药者皆是,平居若此,临急何用?沈机独智之士,埋没于行间;巧辩善毁之流,每出于人先,宜乎高才之抱屈,而毅夫之饮恨也。臣素与诸武弁相踈,老而闻见亦绝,未能举一干城之材、拔一熊虎之将。殿下试令文武大僚,各荐智男兼备之人,兼许自荐,试其所长,如有谋略迈伦,膂力超等,技艺绝人者,擢授显任,以示耸动之举。勿论门地高下,容貌壮弱,惟务得人,勿限厥额。若其㤼于势力,溺于货贿,牵于情面,偾事误国者,明法之下,终难免误荐之律矣。但末路之人,毁誉颠倒,风闻之际,虚实相半。夫谋事在智,成事在命,此又不可不察也。

答曰:“目今南备多虞,天灾叠出,卿之所虑,允合事宜,当令该曹举行矣。”该曹请令文武秩高之臣,会议以荐,命客使过江后举行。

○右议政金堉上箚曰:

王者之政,莫先于安民,民安然后,国可得而安矣。古人有言:“天变之来,民怨招之也。”民生苦于赋役,无乐生兴事之心,则怨气郁结,象见于天,此必然之理也。人君遇灾而惧,侧身修省者,非有他道,只是行保民之政,使之安其生而已。大同之法,均役便民,实救时之良策。虽不能遍行于诸道,畿甸、关东既行而得力,若又行之于两湖,则安民益国之道,无大于此者。卒哭之后,即当议定,而客行适到,尚此迁延,今则客使已过,而庙堂之论,寂然无闻,臣窃怪之。若待臣以会议,则臣之不幸病伏,亦误事之一罪也。臣所以汲汲于此者,此事当行于嗣服之初,年凶则又难行,而岁运稍稔,此天借之便也。明岁之役,及冬前议定,乃可行之,臣之如恐不及者此也。使臣出而会议,所言不过如此,言或可用,则生民之幸也。若无可采,则特一老妄错料事之人,将焉用彼相哉?天下之事,好相矛盾,子产所谓:“岂敢谓子面如吾面。”者,臣之所深慨也。古人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臣之所恃,独殿下之天耳,敢以别幅,并献焉。

其别幅曰:

民间百役,皆出于田结,此即古者经界之法也。国家多事,民役日重,一年应行之役,每结所费,几至木绵十馀匹,少不下七八匹,意外横出之役,不在此限,民何以不困?今若定为大同之法,每一结十束为一负,百负为一结。从田所收多少,曰束曰负曰结。春出木绵一匹、米二斗,秋出米三斗,则摠为十斗,而田税之外,进上贡物、本道杂役、本邑所纳,皆在其中。一纳之后,终年安卧,比之京畿宣惠春秋八斗,一年十六斗,亦甚宽矣。两湖田结,共二十七万结,木绵为五千四百同,米为八万五千石,付之能手,规划措处,则米、布之馀数,必多公藏私蓄,上下与足,意外之役,亦可以应之矣。但贪猾之吏,嫌其色目之简;牟利之辇,怨其防纳之难,必胥动浮言以挠之,臣之所虑者此也。

上览其疏,令备局议之。备局启曰:“此事就令行之,必须有渐,如湖西一道,似当先试。改作之举,利不十倍,则古人有戒焉。虑始之际,不可不十分审处。顷因李景严请设大宣惠之疏,领敦宁府事金尚宪献议以为:‘若有窒碍难行之弊,则必有不悦者之谤,待过谅暗后,面禀以定。’云者,亦此意也。今者右议政金堉所陈两湖大同,实系大段变通,臣等不敢率尔裁定,问于金尚宪,则意见如前。请待金堉出仕,禀议于榻前。”从之。及金堉出仕,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以大同利害,问于诸臣。右议政金堉曰:“此与宣惠之法无异。宣惠之法,故相臣李元翼所建白,而先行于京畿、江原两道,未及行于湖西,今宜先试于此道,而三南多富户,此法之行,富户之所不悦也。国家施令,宜从小民之愿,何惮于富户,而不行便民之法哉?”左议政赵翼、延阳君李时白皆曰:“行之便。”户曹判书李基祚、护军郑世规皆曰:“不便。”上曰:“大同之法行而大户怨,不行而小民怨,则怨之大小如何?”诸臣皆曰:“小民之怨大。”上曰:“酌其大小而行之。”

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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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全南道扶安、咸悦、沃沟、茂长、万顷、古阜等六邑海溢,砺山、咸悦地震。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章。上曰:“资之近而力能勉者,何谓也?”检讨官尹鏶对曰:“言资质之相近,而用力之勤,则可以能此三者也。”宋浚吉曰:“凡人资禀,各有相近者。以孔门弟子言之,仲由近于蹈白刃,原宪近于辞爵禄,冉有近于均国家是也。”又曰:“从容就死难,慷慨杀身易,而要之则皆死节之士也。皇明之亡,未闻有死节之臣,其故不可知也。丙子之难,江都死节之人,如沈誢、李时稷、宋时荣等,朝家只旌其闾,无赠职之典,至今惜之。且丁丑之后,士大夫妻被掳污辱者,仍令率居,著为令甲,伤风败俗,莫甚于此。”又曰:“《泰》之九二,《程传》曰:‘仍循苟且,政事舒缓,必有刚断之君,英烈之辅,振作变通,可以有为。’云矣。”上曰:“此言是矣,而矫枉过直,求治太急,则亦有病焉。宋神宗、王安石是也。不可不深思,而且必得人而后,可以有为矣。”浚吉曰:“上教所谓得人者,诚然矣。宇文泰得苏绰,符坚得王猛,然后得以有为矣。”上曰:“知人甚难。”浚吉曰:“圣上在储位,与宫僚临筵讲论,以汉之武帝愈于文帝,有诸?”上曰:“前言予已忘之矣。”浚吉曰:“殿下若有此言,则臣愚以为,宗社臣民,终必赖之。”上曰:“何以言之?”对曰:“言外之旨,臣岂不知乎?”

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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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命召暗行御史李正英、洪𬭼、李晳、洪命夏、洪处尹、任重等,授封书以遣之,封书即廉问条目也。

○宪府请以:“内需司奴婢之贡,悉付该曹,以为经费之用。”累启而不从。

○吏曹判书李时白免,以金尚宪论之也。

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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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林坛为吏曹判书,李基祚为户曹判书,金光煜为刑曹判书,沈詻为右参赞,超拜韩兴一为判义禁府事,赵䌹为大司宪,尹绛、赵寿益、沈之源为承旨,宋浚吉为执义,赵赟为司谏,郑知和为辅德,李梓为掌令,沈之汉为应教,权堣为副校理,金佐明为修撰,郑世辅为持平,崔逸为正言,崔惠吉为京畿监司,林𪩍为全南监司。

○命召暗行御史尹瑊、李齐衡、睦兼善等,授封书以遣之。

○赠敦宁府都正沈誢吏曹参判,司仆寺正李时稷承政院都承旨,司仆寺主簿宋时荣承政院左承旨,用宋浚吉之言也。

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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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命召暗行御史李梓、张次周、金始振、李行源、任善伯等,授封书以遣之。

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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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副护军金集请归修墓,许之,仍命给马。领议政李景奭上箚曰:

古语云:“不有贤者,其何能国?”圣上临御以来,至诚好贤,怀才抱道之士,相继登庸,有足矜式。即闻,前大司宪金集,今将下乡。高年旅次,正值严寒,薄言归休,亦非得已,而跋涉触风,疾病可虑,一去乡曲,虽欲自力,其来何可必乎?修墓,子弟犹可为之,圣上温谕留之,则亦何得决意而归?且宣庙朝先正臣成浑入京,时当寒冱,大臣请赐以薪炭,此则系是一时恩典,而臣敢以野史中所闻,并达焉。

答曰:“卿言可谓至矣。顷于筵中,予慜其恳恻,既许之后,到今思之,心实不安,而第以食言为嫌,箚辞至此,是公共之言也,岂拘于小节乎?当谕予至意以留之。且末端所言,实合予意,特令该曹举行。”领敦宁府事金尚宪亦上箚曰:

前都宪金集,今将退归,臣窃叹惜。昔唐中书右丞孔戣,致仕退去,吏部侍郞韩愈上疏请留曰:“戣年逾七十,精力不衰,忧国忘家,用意至到,不宜苟循其去,不留自助也。”臣伏见,集儒门宿望,老成端亮,士林莫不向仰争喜。圣明得致同朝,久留旅邸,疾病乘之,陈情请归,臣亦以为不宜苟循,以补新化也。殿下举于朝中,新得太宰,臣素知林坛之为人,想其雅志,力自踧踖,不欲居士林所宗,前辈长者之前。舜命九官,济济相让。殿下方兴唐、虞之治,坛岂不欲追伯夷之后尘也?第爵秩不侔,必以是为难也。臣老病昏愦,发言无章,不胜区区忧国之至,敢陈所怀。

答曰:“黾勉赐暇,而第切耿耿,因大臣之言,即已劝留,予心方降矣。”承旨尹绛、沈之源、金庆馀、弘文馆校理赵复阳、修撰尹鏶等,亦请勉谕以留之,答曰:“予意已谕于领相箚批矣。”上再遣史官谕之。集上疏曰:

臣之老病残喘,不耐寒严,圣上既已洞烛,许令退归矣。殿下又以大臣之言为重,再遣史官谕之,事体过重,听闻甚骇。抑臣伏见领府事金尚宪箚辞,惊愧缩踖,罔知所措。噫!苽田纳履,古人所戒,安敢一日淹留,犯古人之深戒,丧平生之所守乎?伏乞许令退归,使之趁春暖还朝。

答曰:“予意已尽于前后之谕,须体至意,趁速入来,岂但予之幸,实国家之幸也。”进士金寿恒等十馀人上疏请留,答曰:“尔等敬爱贤者之诚如此,再三嘉叹。予当尽诚意而劝留焉。”上遣金集从子承旨益熙,温谕备至,益熙传谕而还启曰:“臣往谕于叔父臣金集,则对以:‘圣上推好贤之诚,施不肖之臣,至遣子弟传谕圣意,伏地感泣。谨当还归寓舍,更入文字,陈乞冀蒙悯察。’云矣。”下教曰:“闻有还归之意,嘉尔传致之诚也。”集上疏曰:

挽行之请,遽出于大臣、近侍,继之以儒疏。稀罕过重之举,施诸不当施之人,闻见所及,已极惊骇,而至于再遣史官,谕以至意,臣诚惶怯,不敢承当。不得已敢为逃遁之计,及遣臣从子承旨益熙,谕旨丁宁,感动神鬼,臣何敢一向迷误,不为改图也?还归寓舍,明发不寐,复有所大悯不聊者。领府事之箚,虞庭相让之喩;儒生之疏,待贤未尽之说,尤极惊心,无所容措。其所以留臣者,乃所以逐臣也。彼不知臣者,固不足为恨,以殿下之明圣,犹且勉留不止,是则臣之无状,又不见信于君父矣。伏愿圣明,察臣自知之明,无为他人所误,早许退归,毋贻后日之悔。

答曰:“卿辞至此,予甚缺然。予之劝留,非出于大臣、近侍之言,实虑其雪天严寒,高年远行之为难也。少回遐思,为予暂留,则国家之辅益,士林之矜式,为如何哉?体予至意,须勿为此语也。”集不得已停行。

○司仆寺正宋时烈上疏曰:

伏闻,顷于筵中,有求言之旨,玆以前日拟上封事,作一册子投进。其目曰:节哀以保身,讲礼以慎终,勉学以正心,修身以齐家,远便侫以近忠直,抑私恩以恢公道,精选任以明体统,振纪纲以励风俗,节财用以固邦本,正贡案以纾民力,崇俭德以革奢侈,择师保以辅储贰,修政事以御外侮。皆贴以纸曰:臣谨按程、朱疏章,皆有贴黄。盖论人主过失之未至彰著者则贴,人主心术之隐微,人不及知者则贴,事系国家机密则贴,事系宫闱幽隐则贴,语涉烦琐则贴,有论嘉谟嘉猷,而欲掩其出于己,以归美于上则贴,有论义理甚切,而拟于迂阔者则贴。此皆必至上前,然后亲自开拆,其用意之恳恻至矣。今日所言,不宜宣露者甚多,故敢用其式。然程、朱皆贴黄,而今殿下方在哀素之中,敢以白贴进。

仍乞归省母病。所进册子中,条陈所怀,而以大一统,明大义为第一件事,故贴纸以秘之云。上召见面谕曰:“予之眷倚方切,而今又乞还何也?”对曰:“闻老母病重,不敢不冒死陈乞耳。”上曰:“金大宪既欲退去,正又有归意,予甚缺然。故方在未宁之中,而召见而谕之耳。”时烈曰:“既闻老母之有疾,臣如不归省,是孝化中一罪人也。”上曰:“所进册子予览之,至夜分不知疲也。若识见之不明,忠爱之不足,诚悃之不笃,则何能及此?”时烈对曰:“圣教及此,实东方万世之福也。臣非敢以嘉纳臣言为幸,是大舜察迩言之盛德,故臣窃不胜喜幸也。昔朱子之言曰:‘人臣进言,亦自有时。’臣疏末端所言,若或传播,则所系非细,而臣既有所怀,今不尽言,则他日安得每烦于文字?以是冒进瞽言耳。”上曰:“抑从此有长往之意耶?”时烈曰:“臣岂敢长往?”上曰:“顷于引见,颇有落落之意矣。今闻此言,深用喜幸。”时烈曰:“臣受恩深重,何忍负之?”上曰:“今则不可留乎?”时烈曰:“既闻母病,臣不敢留。”上曰:“何时当还耶?”时烈曰:“法典给暇,自有日限,当趁限还朝。”上曰:“正于予有师傅之旧,情意自与他人不同矣。”时烈辞谢曰:“莫非臣子,谁有彼此?”上曰:“此言好矣。”时烈曰:“《中庸》曰体群臣,朱子以视如一体为解,愿上一体视群臣。”上曰:“或言今宜一切更张,此言何如?”时烈曰:“今国家如经重病。夫重病之人,过用峻剂则必死,是不可不虑,而虽然,病既危重,又不用药,则亦必死之道也。此在圣上酌而得其中耳。宋神宗、王安石,为后世更张者之戒,而若得人而任之,则非所虑也。”上曰:“人苟得焉,何患之有?”时烈曰:“防纳为今日之大弊,士大夫多以此丧失廉耻,而近来又闻自阙内,以供上纸防纳云。传闻之言,未必信然,而若果有之,则其为圣德之累,何如也?”上惊曰:“安有是事?此或受赐之家,凭借而为之耶?”若如此则虽非阙内之所为,岂可家道而户晓之?“时烈曰:”法自贵近始,宜加严禁。“时烈遂辞退,命给马。

○刑曹上囚徒,下教曰:“仲冬严寒,桎梏之苦,予甚矜恻。即令攸司处决,俾无滞狱之弊。”

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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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谏院启曰:“幸相当国黩货之日,一时武夫,剥民善事,以为拔身之阶,尤甚表著,众所共愤者,不可不严加惩治,以为砺百之地。副摠管安澈,行赂谄事,连占圻营、西阃,丑说狼藉。被道臣启罢,叙命才下,旋授摠府重地,元老箚论之后,偃然呈告而递,其羞辱朝廷甚矣。请削去仕版。该曹亦难免循私之失,请当该堂上、郞厅,从重推考。”又启曰:“国家用人,资级甚重。苟非才能卓尔,众望洽然之人,不可以一时恩眷,遽尔宠擢也明矣。兵曹判书韩兴一,身长西铨,除拜之际,不恤公议,元老大臣陈箚论之,而反有格外宠擢,至超二资,物情殊以为骇。请韩兴一兼带判义禁递差,新授加资,并改正。”答曰:“安澈罢职,该曹堂上、郞厅推考。判义禁事,一二老臣互相呈病,又无可拟者,以致省鞫迁延不决。资级虽重,事体苟简,故有是命矣。所谓恩眷、宠擢等语,似未平稳,殊未晓其意矣。”左议政赵翼亦上箚,论兴一超资之非,以不从台启为未安,上始从之。

○汉城府启曰:“目今京外人民,移来移去,不定厥居,盖由于避役也。若不定制,则将无以为国。古语曰:‘欲法尧、舜,当法祖宗。’祖宗朝《经国大典》,岂非今日所当法者乎?取考户典,则以五户为一统,统有里正,面有劝农官,其意深远,实合于今日,而久废之馀,今欲修举,则不可不严立事目,惕厉奉行。应行节目,请议于庙堂。”上从之。

○吏曹判书林坛上疏辞职,让于金集,上不许。

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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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以沈之汉为司谏。

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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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左议政赵翼以先朝所进疏箚中,《大学》困得、《论语》浅说,玉堂论灾异兼论心学一段、论宣惠厅、论大同、论军制、请变通科举讲经等六事,为一册,上箚投进。其箚曰:

臣谨按,程子曰:“治身齐家,以及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治纲,分正百职,顺天时以制事,至于创制立度,尽天下之事者,治之法也。”又曰:“治道有从本而言者,有从事而言者。”夫程子岂非知治者乎,则此言,实为治切要之法也。盖为治之道,有本焉有事焉,如舜之授禹危微精一之言,治之本也;其命四岳、九官,分治众职者,治之事也。二者皆为治之大要,不可偏废者也。无其本则人欲肆,而天理亡,用舍举措,皆失其正,乱由而生,何以为治乎?无其事,则生民之利无以兴,生民之害无以除,其泽不及于民,民生何由而遂,民德何由而正乎?古昔帝王为治之道,不过此两端而已,后之欲为治者,唯当以是为法而已也。然此则为治之道也。其所以能由是道,以致其效之盛,则其要又有二,一曰立志之正,二曰择术之审。何谓立志之正?其所以治心而修身,必欲一如古之帝王,其所以求治而保民,必欲一如古之帝王,二者皆必欲尽于其理,无有一毫不尽,是谓立志之正也。若不求尽道,安于未尽,其身不必由其理,其民不必皆得所,私不必克,理未必复,大公至正之道不必行,苟且姑息之政不为害,其志如此,则决无望于致治而唯当趋于乱亡而已矣。何谓择术之审?夫古昔圣人,所以治己治民,皆有当然之道,后之治己治民者,唯当一以古昔圣人之道为法。若治己则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之目,能以此为事,勉勉孜孜,不得不措此治己之择术也。若治民,则唯当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如井田、树畜、学校等事,皆是所谓不忍人之政,而出于不忍人之心也。然历代治乱、盛衰相寻,无穷其治民之法,制度、节目,随时而异,废坏多矣,紊乱多矣,而生民之害日益深。圣贤当此时,必审察民生受病之故,因时制宜,变而通之,以拯其陷溺之苦。其事虽不同于古,其道则实是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也。此,治民之择术也。若修己或惑于异端,或流于俗学,或声色、货利、宫室之是事,则此修己之术,不审择也。若治民或泥于古,而不宜于今;或狃于常,而不察其弊;或徒取其名,而不务其实;或好行小惠,而不思大德;坐视斯民之涂炭,而不知所以济之,则此治民之术,不审择也。人君诚能治心修身,以立其本;制事立度,以保其民,而立志极其正,择术极其审,则其德即是三代帝王之德,其治即是三代帝王之治矣。然则三代之盛,岂人之所不可为哉?有为者,亦若是也。如以此为不可为,则岂知道者哉,岂知治者哉?伏惟殿下,承皇天之付畀,嗣祖宗之丕緖,为亿兆之父母,而当丧乱之馀,百事坏败,民生困悴莫甚,国势衰弱无比。必能尽于修己之方,使政令、举措,无不一出于正,而又能尽乎保民之术,使国内无一夫失其所者,有本固邦宁之效,乃为无负于皇天付畀之责,祖宗传授之意。然则立志不可不极其纯正,择术不可不极其详审,用力不可不极其勤励也。伏见,殿下仁德出天,聪明冠古,大故以来,执丧之固,哀戚之深,虽闾阎匹夫,有所难及,已为国人之所感戴,而所以发于命令,见于施为者,无不动合人心,国人咸知殿下有大有为之志。庶几其能振起颓靡,修举弊坏,跻一世于治安之域,皆颙然有望,此可见天意欲平治我东也。若于是而不能大有所为,无以副神人之望,则岂非千载之大恨也?臣本迂儒,性甚愚拙,自少不得见取于时,而唯幸知读圣贤之书而悦之,因得以究心焉。凡古昔圣人修己治人之方,思之熟矣,而又窃有区区忧世之念,当世之弊病,亦常寻求而忧叹也。反正之后,滥蒙先王恩遇,历忝显列,凡十有馀年。尝不自量度,冒陈胸中所怀者累矣,其时大臣所见不同,终不得行,常窃叹之。臣之妄言,其一则乃人主进学之方、修德之要也;其三则曰田役之弊也,曰军役之苦也,曰科举背讲之害也。此三者,乃臣平生极意思量,而欲变之者也。常窃以为,当今安民救世之策,唯在此三者,而更无他计也。苟能行此,则凡国中积弊,一切尽去。弊去而治至,如病去而身安矣。今臣伏蒙误恩,叨冒至此,辞不获命,惟积悚惧。第既在其位,则不可徒备员充位而已,唯思竭诚尽悴,以图报效,而平生所蕴,唯在此四者而已。昔宋臣司马光在仁宗朝,上箚论仁、明、武及任官、信赏、必罚六事,至英宗朝,又陈此事曰:“臣历事三朝,皆以此六事献。平生力学所得,尽在是矣。”臣之平生所怀,唯在此四者而已。故谨取前日疏章,论此事者,为一册上进。伏望,圣明不忽迩言,幸赐览观,反复详察,则必洞然知其弊病之深,诚如臣之所陈,而救之之方,亦不可不如此也。臣之平生所欲为者,庶几得行,而治平之效,庶几得亲见之也。此岂独愚臣之幸也?实国家之幸也,世道之幸也。

上嘉纳之。

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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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以金集为大司宪。

○执义宋浚吉上疏曰:

臣于顷日,再侍经席,猥将所怀,妄有陈达,天语温谆,奖砺忒深。臣非木石,宁不知感?只是臣精神昏短,言语浮浅,无以开悟圣衷,仰酬隆眷,私心语口,耿耿怀惭。其时说话,固皆出于片片赤心,而更进迭奏之际,天聪岂能尽记?且臣亲承圣教,求言之旨,不趐丁宁,是非为应文备故事而已,盖将采而用之,以裨新化。臣何敢默无一语,以孤殿下之望哉?谨就榻前所陈,一一申复,以毕其馀意。惟殿下,勿以人废言,或垂睿念,亦未必不为买死马之义也。臣于初见之日,即进言:“殿下方讲《中庸》,朱子之序,历叙上古圣王道统之传、危微精一十六字,实万世心学之渊源,自古儒臣望其君以道统之责,固臣子愿忠之至意。若今日臣僚遭逢圣明,以是为望者,其心岂不真切,而殿下亦安得而辞之乎?”圣明即赐印可。夫所谓道者,何谓也?即其日用之间、动静之际,精察事理,允得其中。以此成德,谓之修己;以此设教,谓之治人,尽修己治人之实者,谓之传道,尧、舜、禹之相传,只如此而已。是故,道统在于君相,则道行于一时,泽流于后世;道统在于匹夫,则道不行于一时,而只传于后学。若道统失传,并与匹夫而不作,则天下贸贸,莫知所从矣。呜呼!周公殁,百世无善治;孟轲死,千载无真儒。爰及有宋,程、朱诸子,始接其统,厥后又无闻焉。为人君而任斯道之传者,尤绝未闻,此臣所以长吁永叹,深有望于殿下者也。臣闻,《中庸》首章与《大学》经一章,实相表里,修身治国之道,大略备此。盖天命之性,明德之所具也;率性之道,明德之所行也;修道之教,新民之法度也;戒惧者,统体工夫,正心之属也;慎独者,省察工夫,诚意之属也。致中和而位育者,明德、新民、止于至善,明明德于天下之谓也。惟殿下,留神默玩,任道不疑,以圣人为必可学,以尧、舜为必可法。毋自退㤼,毋自因循,毋为利害之说所动,毋为流俗之论所挠,必使斯道,大明而大行,以接道统之传,万世幸甚。颜渊,一陋巷之士也,犹曰:“舜何人,予何人?有为者,亦若是。”况堂堂千乘之君,受皇天付畀之责,为亿兆君师之任,其可以自小也,其可以自弃也?惟殿下,更加惕念焉。且臣进言癸亥中兴之初:“群贤满朝,事多可法。”殿下即答之曰:“虽然,当以三代为法。”大哉言乎!臣之所陈,一何卑陋,而圣明之教,何乃超越?昔程明道对神宗,极陈治道,神宗曰:“此尧、舜之事,朕何敢当?”明道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宗社臣民之福也。”呜呼!殿下之言,实祖宗之庆、臣民之福也。惟在下无如明道者,为可慨恨耳。程子之言曰:“唐、虞不可及,三代决可复。”其上神宗箚中,论之甚详。呜呼!程子岂为诬语,以欺时君与后学也?惟殿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坚持此志,无变无退,先立个五年七年规模,一年必有一年工夫,则志与事立,事随志成,将唯殿下之所欲为矣。先儒以居丧哭泣之日,为善端发见之时,身亲经历,方知此语,诚然也。今殿下,善端方萌,仁心蔼如,如火始燃,而如泉始达。孟子所谓:“充之足以保四海,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者,真可惧也。前古帝王,初虽有志,鲜克有终,前后若二人者多矣。今圣明之志,固已立矣,又安知异日,时移世变,事玩情狃,终致万计,茫然无一事可酬夙志,则千载之下,宁不为之叹息痛恨于斯也?惟殿下,举措抑扬之间,实有未允于公议者为多。程子曰:“明于此者,或暗于彼。自非大圣,安得无气质之病?”无乃圣明,平居默察于此,自觉其歉然,故临筵发叹,以为甚难乎?朱夫子曰:“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阴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其光明正大,踈畅通达,如青天白日,如高山大川,如雷霆之为威,而雨露之为泽;如龙虎之为猛,而麟凤之为祥,磊落无纤芥可疑者,必君子也。其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琐细如虮虱,如鬼蜮孤蛊,如盗贼咀咒,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朱子此言,备尽君子小人之情状,人主以是观人,则思过半矣。张南轩曰:“伏节死义之士,当于犯颜敢谏中求之。”人主亦不可不知此意也。哀公问:“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程子曰:“举措得宜,则民心服。”盖人君格致、诚正之学,功力既深,权度不差,然后凡群下之是非、邪正,可得其实。又询之大臣,咨之近密,则举措之际,庶无差谬,而人心服矣。

夫如是,则朝著清明,纪纲振肃,偏党之旧习,亦且斡旋融化于冥冥之中。不然,贤不肖倒置,终归于乱亡必矣。且如顷日御史之遣,圣教丁宁,令自下选启,而政院以非旧例为执。臣之愚意以为,圣明新登宝位,诸臣贤否,容有所未及尽察,大臣选启,允合事宜,而未谙朝家体例,泯默而退矣。及考先正臣李珥所记,宣祖朝将遣御史,问大臣以谁可,大臣辞以简在圣心,当时识者以为:“荐人授职,大臣之任也。常时既不致意,临问,乃出遁辞,殊失大臣之体。”云。此正今日之所当监者也。夫御史,重任也。或失其人,廉问之不详,黜陟之不公,其害甚大,反不如不遣之为愈也。今虽事过,愿圣明,留念于后日,触类而长之。且殿下以人才难得为叹,此固然矣。然古语曰:“才不借于异代,天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云从龙风从虎。”今之时,虽人物眇然,若以诚求之,则千里之国,岂无一世之才乎?唯当就其中拔其尤者用之,与之共天位治天职,相信如契符,相亲如父子,然后可以修明政教,治定一时矣。三代君臣,尚矣不可及,虽符坚之用王猛,宇文泰之用苏绰,亦皆君臣一心,以成小康之治。自古及今,未有上下不相契,而能成事功者也。《易》革之九三曰:“革言三就,有孚。”泰之九二曰:“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明亡,得尚于中行。”程子曰:“大变则大益,小变则小益。”董子亦云:“为政而不行,甚者必变而更张之,乃可为也。”此,皆言当变通,不可不变通;当更张,不可不更张也。盖自古国家,盛极中微,法久弊生,狃安因陋,日玩月谬,将无以为国,则必有明君哲辅,慨然兴作,唤醒昏惰,痛革宿弊,善继先王之遗志,焕新一代之规模然后,功光前烈,业垂后裔矣。殿下视今日国势为如何也?民生之困悴,已到十分地头,外有所压,内无所恃,天灾地变,物怪人妖,靡月不有,譬如大病之人,真元澌尽,百症俱作,膈上一息,绵绵堇存。于是焉而若不汲汲投药,以回生意,但拱手而俟命,则不免不慈不孝之归矣。然则此岂殿下循涂守辙踵常袭旧之时耶?臣素昧时务,诚不知何术可救,何策可济。然居在乡曲,惯闻父老士民之论,咸以水陆军邻族之侵、三税木太细之患,吏胥之刁蹬,赋役之不平,贡案之不均,为今日痼弊。且愿行大同之法甚切,延颈拭目以为,卒哭之后,必有大振作大变革,愿少须臾毋死,以见德化之成。而今过卒哭几月矣,尚未有以慰四方之望。臣固知朝家方加讲究,而亦愿别选慈详恺悌才诚兼至之臣,委任责成,着实变通,以救民生一分之弊,岂胜幸甚?今岁西成,亦甚失望,孑遗孱民,其何以堪?念及于此,诚可恻然。历观前史,张角、葛荣之变,何尝不生于饥寒乎?此尤不可不深长思也。且臣闻之,湖南、湖西两道,民瘼为甚,沿海一带,从某至某,为某宫家所占;从某至某,为某势家所占,鱼盐之利,民不得下手。反正之初,因台论革罢,厥后侵寻又自如前,民生之怨苦,于是为极。且如坡州十室之邑,而大君设置农庄,避役之民争趋焉,官家不敢号令,民役以是尤苦。如是者不知其几处,而宫奴之骄横作挐,国言不胜其藉藉。呜呼!是亦不可以已乎?《传》曰:“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惟圣明加意焉。至于内需私藏,前后儒臣请罢者,不止一再。古人所谓诸侯之富,藏于百姓者,似不当如是,而朱夫子所谓认为私贮,典以私人者,岂不可愧之甚乎?顷日台臣之所以望于圣明,不趐深切,而殿下不加谅察,虽蒙委曲开谕,而终未有以释然于臣民之心,臣窃为殿下惜之。殿下何不雷厉风飞,痛自奋作?凡台臣之前后所论,倂赐指挥,夬示悔悟。内需私财,虽难卒革,或限年或分半,付之版曹,私奴之投属者,亦亟许还给,以谢四方,如昨日宋时烈所启供上纸一事之为也。夫然后,可以表率中外,洗涤旧习,而陶成至治矣。程夫子之论:“《中庸》,不可能以克己最难。”言之。谢上蔡之言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且自言:“克己工夫,拣难舍底弃却,家有好砚,亦把与人。后来工夫,渐渐轻。”殿下何不以上蔡为法?自省气质最难克处何在,先将最难克者,一剑两段,今日行一难事,明日又行一难事,久则沛然无难事,终至于无已可克,而中庸庶可能矣。朱夫子告孝宗曰:“陛下者,宋之盛主;今日者,陛下之盛时。于是而不副其望焉,则祖宗之遗氓、胄裔,不复有所归心矣。”召公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天命哲,命吉凶,命历年,知今我初服。”孟子曰:“虽有知慧,不如乘时。”

今殿下,当天命眷顾之新,值人心蕲向之切。此实端本正始,自贻哲命之时,顺理乘势有为之会。不独殿下不可失之机,抑国家盛衰、治乱之分,庙社安危、荣辱之兆,皆决于此矣。呜呼!可不惧哉,可不慎哉?臣于榻前,敢以刑乱国用重典之语为启者,诚以随时救弊之义,有不得不然,亦司马公所谓胥轻胥重,朱子所谓宽猛互济之义,非欲导殿下以严刑法,尚刻迫也。孔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朱夫子释之曰:“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德、礼所以出治之本,而德又礼之本也。”圣贤所论,可行之万世而无弊。惟殿下,深留圣意而知所缓急焉。抑臣闻之,古之圣王,兢兢业业,日复一日,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谏,居寝有暬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师工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后世此法尽废,只有经筵一事,略存古意,先儒所谓君德成就,责经筵是也。善乎程子之言曰:“人主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时多,亲宦官宫妾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东莱吕氏之言曰:“人主常与慈祥笃实之人处,其所以兴起善端,涵养德性,镇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语之间。”此诚至论也。臣闻诸长老,宣祖大王于干戈抢攘之际,犹日三开筵,讲学不怠;先大王于癸亥之初,亦日三开筵,且频赐夜对,所以孜孜勤勉,砺精图治,有如是也。臣窃观,近日开筵甚稀,其视祖宗家法,实有愧然。正程子所谓:“间日一开筵,讲读数行,群官例对,俨然而退,如是而责辅养,不亦难者?”良可惧也。伏想,哀疚之中,玉候未及复常,天时又甚冱寒,固难频御经筵,以致劳伤。然殿下一念向学,如水走东,每于冬阳舒煦之时,夜气清明之际,延登宰辅,引接儒臣,使开陈善道,讲磨治体,庶几聪明日开,志气日强,其于节宣之道,亦未必不大有所益也。至如金集,老成宿儒,方蒙眷遇,国人咸仰,殿下好贤之诚,出于寻常。然其进见甚罕,只用特进之例,则几何其不为一曝十寒之归也?金集年龄虽暮,筋力精刚,臣愿除疾病事故馀,使之频日入侍,依先朝郑经世例,必有所补益矣。惟我世子,玉质幼冲,如金在镕,辅养之道,尤不可疏略。亦愿使此人,频数进见,得有所辅导也。今诸臣才学超卓,忠诚朴茂,为中外所称与者,皆不可不一日在殿下之侧也。李惟泰、权𫍰等,亦学识淹博,智虑深远,士望甚重。如臣癃孱蒙陋,亦得猥侍帷幄,而惟此两臣,尚在远外秕在糠前,臣实愧之。臣愿特赐收召,俾侍经席可乎。臣本迂儒,加以痼疾,学术荒浅,心神眩瞀,固无崇言谹论,可以仰塞明旨,少裨治化。然殿下既以圣人自期,三代为治,则根本立矣。知人善任,举措得宜,则民心服矣,变通以救民隐,克己以从善道,则弊习可祛而远迩风动矣。频御经筵,亲贤讲道,则圣德日跻,而治效日新矣。凡此数者,日有讲劘,孜孜不懈,则为治之道,大略具矣,馀可举而措之耳。然天下之事,无一不本于人主之一心,而万几百责,群邪众欲,其危动难安,万倍于匹士。诚愿殿下,临深履薄,罔或少懈,收拾身心,保惜精神,未发之前,所以持守者,愈严愈敬,已发之际,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湛然渊静,清明闲泰,真心内宇,而客气不挠,气血循轨,而喜怒不溢。本原如是,而治效未著者,未之有也。不然则程子所谓:“事事而更之,将不胜其更;人人而去之,将不胜其去。”者,岂不可惧之甚,而亦将日趋于乱亡之归也?抑臣于此,又有感焉。士生斯世,亦各有志,守身丘樊,本非所愿,诚出于不获已也。朱夫子曰:“士大夫出处之得失,非但一己之私,实关风俗之盛衰。”然则一士之出处,宜若无与于风教,而朱子之论如此。夫岂不义,而朱子言之?是必有其道矣。如臣者,固不足道,凡诸草野之士,咸感殿下新服之化,礼遇之隆,于于而至。若将以有为,如使异时,殿下德业日起,治化日隆,嘉靖邦国如商高宗,兴衰拨乱如周宣王,则今日诸臣,固皆与有荣焉。万一或失所图,不惟殿下为千古之所笑,今日诸臣,举不免贪恩恋爵,失守丧志之归矣。毋宁早许其归,遂其素履,庶几有补于风教之一端。惟殿下,恕其狂僭,而留神财幸焉。

答曰:“忠谠爱君之诚,溢于辞表。所言无不切实深远,其可不惕念哉?”仍令备局议之。备局启曰:“观此疏辞,缕缕千万言,无非本于经传之旨、先贤之论,而亦无非切于圣上立身修己之方、改纪苏民之道,可见其学问之博、识见之明,非今世诸儒所能及。方当圣上求治之日,草野之中,乃有如此儒臣,蹇然独立,陈此嘉谟,诚国家之幸也。就其所言而论之,以道统之传,望于殿下,此诚孟子,非尧、舜不陈之意也。非其学有得于道者,安能为此说乎?其责难于君,可谓至矣。伏愿圣明,以道统自任,以此立心而亲贤,勉学以充之,则何忧乎不及尧、舜也?圣教所谓,当以三代为法者,此诚道统自任之意也。伏愿坚持此志,勿退勿变,则将圣德日崇,圣治日隆,其为宗社生灵之幸,何可言哉?知人则哲,舜亦难之。圣教以是为虑者,实难慎之道。伏见圣意,以辨别人才为务,其于为治,可谓得其要矣。所引朱子之言,诚观人之法也。以此察之,则其善恶邪正,庶可得之矣。变革救时,诚今日之急务,邻族之被侵,贡赋之不均,朝廷方议变通,而大同之法,亦方讲定,不久当禀处施行矣。至于两湖、两西沿海一带鱼盐之利,皆为宫家、势家所占夺,坡州大君设庄之弊,人言藉藉,皆当一切禁断,以除生民之害。内需私藏,虽难卒革,或限年或分半,付之版曹。私奴之投属者,亟许还给云者,正是今日舍私为公之要道也。目今玉候未豫,天寒亦甚,频御经筵,固难勉强,或时引接儒臣,讲磨治道,亦是节宣之一端,而至于老成宿儒如金集者,使之频日入侍,且于书筵进讲之日,使此人入参,其于辅导之方,为益必大矣。如李惟泰、权𫍰,请召致经席云者,诚是推贤让能之道,而两臣才学,亦宜在进讲之列,不可令自放于山林,即命召还幸甚。至于末端所陈收拾身心,保惜精神,未发而持守,已发而省察云者,乃人主本原之功,不可须臾忽焉者也。伏愿圣明,以尧、舜三代为志,而以持守省察之功,勉勉循循,无丝毫间断,则私欲消尽,天理纯全,其发于号令,施于事为者,无不一出于道义之正,三代之治,岂难致哉?至又以殿下异日治化之隆衰为虑,则其为戒益切矣。伏愿圣明,临深履薄,斯须不忘,必期致治,如三代之盛,而无蹈其所戒,不胜幸甚。此疏非如诸儒生杂陈时弊之比,请写一通,置诸左右,朝夕观省。”上从之。仍下教曰:“大君设庄,无免税之事,则非公家所知。内需之设,非今创开,有难变更。私奴之投属者,则随其诉冤,并即公正断决。”

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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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谏院启曰:“今日急务,莫若保民,如欲保民,当革病民之弊。夫天之生物之利,本为吾民,而在上者夺而专之,使斯民饥寒转徙,其亦不仁之甚也。此王政所以与民同利,而新化之所不可忽者也。顷因本院论启,有诸宫家势家柴场、盐盆、鱼箭查罢之命,而外方官吏,不信朝家之令,徒怵权势之家,查罢之际,见漏者甚多,已极可骇,而至于田地立案,则诿以台论所不举,外方所报,寝而不行,臣等骇叹焉。山泽之利,亦宜与民共之,况于生谷之土,岂可任其垅断,重贻生民之害乎?伏见江原道启本,各邑立案之处,亦自不少。窃闻海西一道,此弊尤甚,寒民、下户,拱手而失其旧物者,处处皆然。此而不加痛革,则何以慰悦人心乎?请谕诸道监司,申饬列邑,诸宫家势家柴场、盐盆、鱼箭,前日查报外,如有漏落处,更加严查,一一启闻,立案之处,亦一体施行,该曹随各道启闻,划即入启,赐牌外,并令革罢。”累启而不从。

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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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上行冬至祭于永思殿。

○上下教曰:“大司宪金集入侍经筵,如先朝郑经世例。”从执义宋浚吉之言也。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大司谏赵锡胤曰:“吴达济老母新亡,请行恤典。”上曰:“予未及闻知矣。实甚矜恻,令该曹优赐丧需。郑雷卿老母,曾于先朝,特有周恤之命,亦令该曹连续举行。”

○仁川府使成楚客辞朝,面谕以遣之。

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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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金集为吏曹判书,赵䌹为右参赞,林坛为大司宪,韩兴一为右宾客,郑弘溟为同知经筵事,李䅘为承旨,金应祖为应教,赵赟为兼弼善,洪处尹为献纳,郑斗卿为副修撰。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一章、十二章。

○果川县监吕尔弘辞朝,面谕以遣之。

○领议政李景奭呈告至三,命皆不允批答。

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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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月入轩辕星,流星出河鼓星上,入西方天际,光烛地。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三章。

○庆尚监司闵应恊、茂长县监金迬等辞朝,面谕以遣之。

○谏院大司谏赵锡胤、司谏沈之汉。应旨上箚曰:

臣等窃见,殿下嗣位以来,励精求治,凡政令举措,皆足以慰悦群情,中外欣欣,无不拭目延颈,伫见至治,而日月已多,实效蔑如,百度未贞,庶事不举,天灾时变,愈往愈甚,艰危扤捏之形,有不可胜言,此群下所以隐忧永叹,而殿下所以危栗惕厉,求助臣工者也。然而求言非难,用言则难,求而不用,不如不求。殿下之意,其将集众智,而施实用耶,抑姑循故事,而备文具耶?是臣等之所不敢知也。臣等窃念,自古人君,善始而不能善终者多矣,未有不善其始而能善其终者也。古人慎终于始之戒,生子在初之喩,良以此也。殿下以聪明有为之资,受付托无疆之恤,其所慨然自任之重,自期之大,宜如何也?殿下今日,可以为尧为舜为禹、汤为文、武,只在殿下之志耳。夫志者,万事之本也。农者志于取禾,故其功不辍,行者志于赴家,故其往不息,求治而志不立,恶能有成哉?昔唐文宗耻为中主,人君苟非自暴自弃之甚,夫孰无愿治之志,而三代以后,一何治日少而乱日多乎?圣王之学不明,而志夺于气,智昏于欲故也。夫所谓圣王之学,何也?圣贤之训,具在方册,固难遍举,而帝舜所谓精一执中,孔子所谓克复为仁,《大学》之格致诚正,《中庸》之明善诚身,同一法也。盖天之降衷,一理浑然,而理不能离乎气也。人之一心,合理与气,虚灵不昧,五性具焉。寂然不动者体也,感而遂通者用也。惟其理无不善,而气有清浊粹驳之异,故必讲学以治心,存养于未发之前,省察于已发之后,使天理常存,人欲退听然后,虚明湛一,体立用行,如鉴之空,如水之止,语默动静,自然循理,喜怒哀乐,发皆中节,应事而轻重长短不差,观人而是非邪正莫遁。本源既正,表准既立,则内而宫壸齐肃,外而朝廷清明,下而百姓,远而四方,莫敢不一于正,而王道终矣。此古之明王,必以典学为急,而贤臣必以格君为先者也。三代之上,治化大兴,此,道明也;汉、唐以下,衰乱相寻,此,道废也。今殿下上有皇天付畀之重,下有臣民蕲向之切,其可以汉、唐自居,而不追三代之盛乎?殿下始初清明,如日方昇,万善蔼然,而物欲未长。苟于此时,扩而充之,勉而行之,德何以不若先王,治何以不及盛世哉?况此何等时耶?民穷于下,天怒于上,人心大崩,世道大坏,仰观俯察,无一事可恃而为安。危乱汲汲之形,不待智者而可知,此非殿下守文循常,偸安苟度之日明矣。匹夫之孝,犹思立身扬名,以显其亲,况帝王之达孝哉?殿下之孝,其不在于继志述事,修德行仁,弘济多艰,迓续景命,以致宗社无疆之休乎?殿下如不欲为治则已,如欲为治,当以圣人之训,为必可从;先王之治,为必可法,不为后世卑陋之政所牵制,不为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志日强而德日新,然后方可也。殿下试自反求,吾之所以修身,能践精一克复之训乎;吾之所以齐家,能追《关雎》、《麟趾》之美乎;吾之所以恤民,能尽如伤之仁乎?一心诚意,孜孜勉勉,今日如是,明日又如是,一事不放过,他事亦不放过,必期德如先王,治如盛世,则风动丕变之效,岂无其日乎?《传》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天之所以高明覆帱,四时行而百物成,以其真实无妄,刚健不息也,圣人所以不动而变,无为而成,以其德之无妄不息,纯乎天也。未至于圣,则其德不能纯乎天,故必择善而固执,自强而不息,及其成功,则与生知安行不异也。是故,为学而不诚,则治不进。臣等不敢知殿下典学求治之志,其果尽其诚乎,何其有其事而无其效耶?殿下心术隐微之际,固非臣等所可窥测,而若以著于外者言之。殿下虽欲正朝廷,而是非淑慝之分不严,虽欲恤民生,而怀保惠鲜之政不举,至于端本、善则之道,尤有歉然者,何则?内需之司,实非帝王大公至正之道,宪臣之启,其意甚美,而终不允从,事涉宫家,一例挥斥。愿堂收税,是何等无理,何等细事,而亦不革罢。台官所治之人,私自夺去,宪臣引避,而殿下不之问;弑主同恶之人,久不出给,宪臣争执,而殿下不之许。表率臣工,当自圣躬先;振肃纪纲,当自贵近始,而殿下狃于因循,不能克己如此;辟于亲爱,不能明法如此,弊俗何得而正之,颓纲何得而振之?率是以往,病民之弊,必有系着而不能去者矣,便民之政,必有窒碍而不能行者矣。噫!今日朝廷,溷浊甚矣。士夫之廉耻都丧,搢绅之贪风大炽,防纳牟利之事、外方乞丐之习,种种可骇,言之丑矣。今日民生,困悴极矣,豪势之攘夺日甚;守宰之诛求日恣,军兵邻族之侵,贡物刁蹬之弊,节节难堪,闻之惨矣。宫闱、近戚,人所取则,而其本不正,其源不清,则朝廷之溷浊,无足怪矣。公卿大夫,民具尔瞻,而弃义趋利,瘠公肥私,则民生之困悴,固其所也。凡玆数者,辗转相因,以致纪纲日坏,风俗日败,民怨日甚,人心日离,国脉日丧,邦本日斲。彼宫戚、权势之家、士夫无耻之人,各自饱满,共恣富豪,佚乐扬扬,自谓得计,而独于国家,了无所利,终至于人怨天怒,邦国颠𬯀,则彼亦安得以贵富哉?此,志士、忠臣所以愤懑,而扼腕者也。夫君依于国,国依于民,无民无国,无国无君。自非大无道之君,孰不知民之当恤,而然其一念之私,不能自克,虽有其心,而不能行其政,以取覆亡者多矣。夫所谓私者,发于心者甚微,而害于事者甚大,《易》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谬也。人心全体,本自与天同大,纯乎天理,不以人欲间之,则廓然大公,仁不可胜用矣,才有一毫人欲,插于其间,则天理隔绝,欿然而小,施诸政事,无往而不有偏系私吝之病。此,圣王所以不患治道之难成,而患吾治心之学不至也。伏愿殿下,奋发大志,诚心典学,加工于穷格、思辨之事,着力于敬肆、操舍之地,理日益明,德日益新,真知实践,尽精微极高明,则言动注措,莫不合理,极建于上,化行于下。宫闱之内,穆然齐整,戚畹之家,澟然畏谨。朝廷之上,礼仪明而纪纲振;田野之间,惠泽究而愁叹息。人和既得,天变可弭;民生既安,军政可修,何忧乎外侮,何患乎否运?《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孟子曰:“一正君而国定矣。”岂不信哉?呜呼!治乱兴亡之机,只在殿下一念之微,殿下其可不惕然恐惧,奋然振励,以无负祖宗付托之重乎。呜呼!殿下懋戒哉。

答曰:“忠谠之言,殊甚切直,良用嘉叹。可不惕念哉?”

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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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礼曹启曰:“卒哭后大祭用乐,既载于礼文。乐非自成,人以成之,请令该院,前期习乐。”命议于大臣。领敦宁府事金尚宪、左议政赵翼、右议政金堉皆以为:“卒哭后大祀用乐,既载于《五礼仪》,则祭前习乐,不可已矣。”从之。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四章。讲罢,召见诸司轮对官。

○宪府启曰:“变乱时士族妇女失行者,其时相臣建议,令其家长还畜,勿许改娶,伤风败俗,莫此为甚。程子言:‘凡娶以配身也。娶失节者以配身,是已失节也。’此法大乖于程子之训,悖礼悖义之甚者也。我国虽甚文弱,礼义、名教,粲然无愧于中华,区区所恃以维持者此也。今乃毁弃之,识者之寒心极矣。自是士夫,家风日败,闺门多惭,间有不忍说者,未必非此法为之祟也。事关风教,请勿施还畜之法,其家长欲改娶者,许令改娶。”上从之。

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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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以李基祚为同知经筵事,申濡、沈之源、金益熙为承旨,柳俊昌为掌令,李弘渊为辅德,沈光洙为进善,吴挺纬为正言。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五章、十六章。

○迎日县监李仁夏辞朝,面谕以遣之。

○备边司启曰:“为国之道,在于安民,而安民之本,在于得人,乡荐之法,今当申明矣。遐方乡曲,抱才虚老者,诚可惜也。令各邑守令,极择境内之公共称道者,有行有才,不拘年齿,勿论朝官、生进、幼学,各于岁首荐举,送于巡营。无则不必苟举,有则不必定数,监司详察其可者,礼以送之。至于京中,吏曹以身、言、书、判之法试之,进于政府,政府择其拔萃者,启下吏曹,悬簿录之,随窠授职,行谊甚高,才器超出者,或除参上职,有谬举循私者,罪其守令。武士之中,高可为阃帅,下可为边将者,与文士一体荐进。令兵曹试武艺兵书,随才授任。且令各邑,兴学养士,教授、训导之官,虽未复设,择境内文行之士,定为学长,月给粮馔,聚士于乡校而教之,必以礼为先。朔望则守令虽武官,亲到乡校,令学长考讲,第其高下而劝课之。其中有顽悖不率教者,从轻重施罚,劝善惩恶,明信赏刑,则虽不可以岁月责效,而风俗或可渐变矣。”上从之。

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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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右议政金堉曰:“臣曾往关西,闻成川有民金福者,年方八十,缌服同爨一家,男女衣食与同。此士夫间所未闻者,宜加褒赏,以劝他人。”上曰:“诚为可嘉,先赐老职。”左议政赵翼曰:“赵宪之七百义士,与宪同日死节,视田横之客,不趐过之,其忠节之特异如此,而两子不免饥寒,朝家宜加轸恤矣。”上曰:“自古忠臣,鲜有如赵宪之比,特令录用其子。”承旨沈之源曰:“清国所印历书,无闰月,而我国则有闰十一月,其他节日,亦皆不同。前者遣日官于清国,传受西洋国历法而来矣,今乃如此。若然则四时将未免失序,请令查出日官推考。”上曰:“若果不善推步,以致差违,则岂可推考而止哉?令该监厘正之。”

○太学生洪葳等数百人上疏曰:

自古有国,必立学宫以教育人才,而又必祀圣贤于其中,盖以圣贤道德,为万世斯人之标准,凡有秉彝之性者,皆所宗仰,故有国家者,未始不尊奉之,而为教之道,又必以圣贤为准则,故祀之于学宫,使多士为师法也。夫圣人之道,乃人伦之极,而天理之至也,故为万世之标准也。圣人虽没,而其言与事,载在方册,垂之万世。后之人有能读其书,而求其理,以圣人为法,而有所发明,则斯可谓得圣人之传,而可以为法于世矣。故汉、唐儒者,皆得与于从祀之列也。至于奎文启宋,大贤继作,则圣人之道,大明于世,而圣人之学,绝而复绩。自是天下之士,皆知圣人之可学,此道之可求,其有功于天下万世也大矣。其得祀于学宫,为万世之尊,事岂不宜乎?东方初号为陋,崔致远、薛聪,始知文字,及吾道之东,安裕、郑梦周,大阐斯文,其祀于本国之学固宜,而至于本朝五贤,则其学问之深、蹈履之正,又非前朝诸儒之比,而皆得入于庙享,斯岂非一代之盛典也?五贤之后,又有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皆自早岁,慨然远慕圣贤之道,而沈潜经传之旨,超然有得,而李珥羽仪王庭,自任世道;成浑退处丘园,养德抱道。盖李珥之学,高明透彻,洞见道体,故其动静表里,明白正大,自然超绝。其立朝事君致泽之志,如青天白日,奴隶皆知。遭遇宣庙,倚任极隆,将以大有为也,不幸天夺,志不克就,岂非千古之恨也?成浑端庄严重,固守力行,其持心制事,一以圣贤为法。在家必达,学者云集,古所谓尊严师道者也。晩乃际遇,造朝献言,皆当世切务,忧君忧民,恳恳赤心,谗邪射影,天宠不终,亦何其不幸之甚也?两臣学问始终,大略如是,其造诣之深,行义之正,皆无愧于古贤,而可以为百代之师表也。亡未五世,遗泽未斩,高山之仰,愈久愈深。臣等窃思二臣道德,宜为百世模范,而至今盛典未举,尚不得与于尊祀之列,士林之羞耻,圣朝之欠阙,莫甚于此也。臣等亦尝以此吁呼于先朝矣,值丙、丁乱而止,继以多事,迄今未遑。此实臣等之罪,而或者天意有待而然也。今当新化奋发,崇儒重道之日,修举斯文阙典,在所当先。公论一发,多士响应,不谋而同。臣等谨竭其好德之忱,仰希尊贤之举。伏愿圣明,深察二臣道德之盛,不下于曾前从祀诸贤,亟许臣等区区之恳,使多士得所依归。

答曰:“从祀圣庙,莫重莫大之典,似难轻议矣。”累疏,不许。

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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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七章。讲讫,副提学闵应亨曰:“圣上下求言之旨,臣等亦宜上箚进言,而既入侍筵席,请以民间疾苦面陈之。”仍条陈数百言,而于西北民弊,尤加详焉。又曰:“各道封进内局人参一两之价,多至绵布二十匹,牛黄则臣曾为江陵府使,一部之价,绵布十五匹,或二十匹矣,及拜顺天则为六十匹,又赴安边则增至八十匹,月增而岁加。是由于内局之务择好品,而民不能聊生者此也。且天灾、时变,叠见层出,变不虚生,必有其应。”上曰:“忠言眷眷,使予得闻所不闻之民弊,心甚豁然。”

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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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吏曹判书金集累疏辞职,上优批不许。

○宪府启曰:“珍岛郡守李孝性、蓝浦县监李循性兄弟,皆故判书李安讷家奴也。免贱亦不明白,非文非武,特一无赖子耳。徒以多财之故,纳交于金自点,为其所昵爱,不计资级,屡加超擢,至授字牧之任。官方淆紊,国人愤怒,请并削去仕版。”命罢职。

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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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以洪命一为承旨,洪处大为副修撰。

○宪府执义宋浚吉、持平郑麟卿、郑世辅。启曰:“人主有私心,故有私财,有私财,故有私人,此古今志士之所痛恨,而深慨者也。私财、私人,莫甚于内需之弊,当此新化之日,臣等所当积诚力争,必期回天,而又虑创设已久,容有未易猝革者,趑趄嗫嚅而不敢发,此亦臣等责难诚薄之罪也。抑就其中而思第二义,则内司奴婢,不可独蒙复户之恩,且不可独免编伍与斜付抄择各司奴婢,以充内庭之役,谓之斜付。之役,且不可开陈告之例。盖今日徭赋繁兴,民生涂炭,兵额虚踈,邻族俱困,邦家岌岌,若不保朝夕。内奴亦一王民,此诚何时,而独免赋役,使齐民偏苦而独怨?且各司典仆,尽入于斜付,贡物主人辈,责应官役,侵征外方,各司之日就残败,职此之由。顷岁备局请以内奴充斜付者,诚为救弊切急之论也。至于陈告之法,最为伤风病民之痼弊,顽奴之叛主附势,坏乱名分,未有甚于此时。且或有弑主悖逆之变,其害有不可胜言,而怨集于国家,累归于君德,实此法为之祟也。凡此数者,不可不汲汲变通,少慰中外黎献之心也。且内司公事,祖宗朝旧例,必关由吏曹,其宫府一体,杜弊防患之意,诚非偶然。十数年前,吏曹签押之际,犹知其可问,而今则执笔占位署惟谨,不复问其公事之意如何,但任内司官所为,种种违法厉民之事,率由于此。祖宗设法之意,岂容如是?《记》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王者奉三无私,以劳万民。’先儒之言曰:‘克己工夫,先将难克处克将去。’噫!此岂难事,而圣明不能克去,自归于有私之地也?请下明教,特罢内奴婢复户之规,许令郡邑,充定束伍,一如各寺奴及私奴之例,与凡民齐赋均役。自今斜付之役,依顷年备局之请,以内奴充定,且革陈告之法,俾无叛主投属之弊。凡内司公事,必令吏曹堂上、郞厅,签署然后,由政院出纳,如有违理者,许令吏曹、政院,据法缴申,俾无滥猥,以昭新化,以慰民望。”谏院亦请罢内需司奴婢役户之规。累启,而皆不从。

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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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八章。

○堤川县监赵志孟辞朝,面谕以遣之。

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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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药房以上方在违豫中,请勿亲行朔祭,下教曰:“岁律将暮,新年在迩,怵惕悲痛之心,益复难堪。虽不得日日哭泣,只有一月朔望亲祭而已,岂敢言日气之寒澟乎?”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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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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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左议政赵翼进《中庸》、《大学》注解,仍上箚曰:

臣少读四书,粗有论说。窃闻,殿下在书筵,方讲《孟子》,谨以《论》、《孟》注解奉进,蒙先王褒赏,至今思之,不胜悲感。顷者又闻筵席讲《中庸》,敢以《庸》、《学》注解,缮写以进。臣窃念,朱子集说粲然明白,后学惟当由是而求之,臣务欲更求微意,沈潜有年,似于旧说之外,略有微蕴,乃敢箚记愚见,冒昧投进。惟心术上切实工夫,在诚意、正心,而诚意尤紧要,是臣之极意思索,而得之者也。

上览而嘉之,命赐马。

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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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以李尚逸为掌令,李廷夔为正言。

○命兵曹,阅视上番军之衣薄者,悉给襦衣。

○上御昼讲,讲《中庸》第十九章。讲讫,召见咸镜监司郑世规,问曰:“予见前监司状本,已知本道之凶荒矣。又见卿疏,今将何以为计?”世规对曰:“臣闻,南道饥民,受粜甚多,贫不能偿,至于卖尽饭器云,此后断无收籴赈饥之势。愿移岭东米粟以赈之。”户曹判书李基祚,以知经筵方入侍,进曰:“岭东亦远,诚难以转运也。”世规曰:“军兵勇健,莫如北路,而今则疲孱甚矣。”上曰:“何为其然也?”对曰:“北人饥寒切身,救死不赡,何暇养勇也?”仍陈其祖彦信为本道监司时事,上曰:“卿亦善为之。”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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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亥,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左议政赵翼进曰:“王政之大者,无出于大同,岂可以一二事之不便,而不之行乎?”右议政金堉曰:“大同之法,今皆条列以上,殿下以为可则行之,不可则罪臣。”上不答。堉又曰:“臣尝为观象监提调,粗知历法之当变矣。历法必于百年或五十年一变,时用之历,乃许衡等之法,而已四百年矣,安得无变?今者西洋国新法,不无所见,宜参其法,而有所改也。”上曰:“其中亦有不然者,姑改推筭,以观其如何可矣。”

○上御夕讲,讲《大学衍义》。

○进善沈光洙上疏辞职,仍陈时弊数条,其中有曰:“近来星变,众口皆传,而不见于太史之奏,不几于孔光之谓不必忧、安石之谓不足畏欤?且今具瞻之臣、敢言之士,积年投北,尚在罪籍。恐殿下好贤乐善之实,有所未孚也。”答曰:“疏辞予当体念,宜勿辞。”时,天变屡见,而日官不敢直书以进。李敬舆、洪茂绩、李应蓍等,皆得罪于先朝,而尚在谪中,故光洙并以此及之。

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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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谏院启曰:“常平厅,即赈恤厅之改号者也。初意,本在于济活饥民,而今反为聚财求利之地。以诸司常供之价,先给于京人,倍征于外方,民生之重困何如哉?请该厅堂上、郞厅,并推考。”上从之。

○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章。讲讫,副提学闵应亨进曰:“近日两司所论,皆公议也。殿下时有允从者,而犹未尽从。愿上祛其偏着,而快纳焉。”上曰:“可从之事,则皆已从之矣。”对曰:“犹不如尽从之为快也。”应亨又以北道民弊,重言其所已言者,上笑。刑曹判书金光煜进曰:“臣方待罪刑官,请以刑狱事言之。李植、李景曾尝为考官,以试题被罪于先朝。死后尚在罪籍,诚可矜也。”上命复其官爵。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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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以慎天翊为司谏,沈之汉为副修撰。

○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章。讲讫,侍读官赵复阳进曰:“人主一日之内,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乃可涵养矣。臣闻,祖宗朝数召承旨,问以政事。光庙尝于夜半,召入承旨尹弼商于卧内,问狱囚几何。魏徵奏事,唐太宗杀鹞于怀中。古者君臣亲近,有如此矣。”上良久曰:“昔樊哙亦尝排闼直入,而但古今异宜矣。”

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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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命召暗行御史金弘郁、郭之钦,授封书以遣之。

○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章。副提学闵应亨、检讨官金佐明略陈文义,上顾谓吏曹判书金集曰:“卿独无言何也?”集对曰:“二十章,包费隐兼小大而言之,十二章之意,尽结于此矣。”又曰:“修身工夫,是九经之本也。”上曰:“卿若入来,则得闻其所不闻。非甚寒之日,则宜数入来。”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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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南翧为承旨,宋时烈为执义,宋浚吉为进善。

○海州牧使权勋等辞朝,面谕以遣之。

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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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时,诸宫家称以立案,争占田土,诿以免税,钩取民结。内司奴杂役、复户,则载于法典,而独于西路,亦复其田结。又抄择各司奴,以充内庭之役,谓之斜付,内司公事,不由政院出纳,而直付该曹,讨出文书,私贱之豪悍者,多背旧主,投入内司,人莫不痛之。至是,赵锡胤为大司谏,以此论之阅月,而皆不听。锡胤以言不见施,与诸僚引避。宪府请出仕,锡胤称疾不赴召。政院请依例罢职,上命勿罢。

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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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以沈詻为左参赞,吴挺一为承旨。

○备边司启曰:“黄州、安州当初设官之意,固有所在,今不可容易变更。请仍存兼牧使、判官之制,宜择遣曾经侍从有声望者为判官,以为苏残之地。”从之。又启曰:“京乡五家作统,昭载法典,而当此国家多事之时,其所设施,若不得宜,则不无骚屑之患,姑令徐议以处。”皆从之。时,宪府请于黄州、安州置牧使,而革罢判官,汉城府请行五家统之法故也。

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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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章。讲讫,副提学闵应亨进曰:“属者,赵锡胤以言不见施引避,而病未赴召,例当罢职,殿下不之许,优容之道,可谓至矣。然不从其言,何益于事?”上曰:“卿言恳恳,予甚嘉之。”

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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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章。上谓筵臣曰:“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最是着实之言也。人苟以此为心,则何事不可做也?”

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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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以尹顺之为都承旨,沈之源为大司谏,赵锡胤为大司成,权堣为舍人。

○上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上曰:“大同之法,今已详定,群意以为如何?”领议政李景奭曰:“行之而无弊,则善莫甚焉,而利害有难遥度,节目间,或未免有窒碍难行者矣。臣自先王初年,每以史官入侍而闻之,其时诸老大臣,岂不深思,而终莫之行者,臣未知其何故,而臣意以为,先行于洪清道,知其利害然后,可行于他道也。”右议政金堉曰:“行之与否,犹在圣断,更无可议之事也。”景奭曰:“不然。故相臣李元翼,以便否问于民间,而陈箚请罢矣。”左议政赵翼曰:“当时群议喧沸,至以王安石比之,故元翼不得已而罢之,非本情也。”景奭曰:“全罗监司林𪩍,庙堂请速发遣,而以妻丧久未辞朝。情虽切迫,而其事则非也。”上曰:“事极可骇,拿推。”兵曹参判李曼曰:“往在昏朝,有憸人为庆尚左道量田御史,勒加田簿,虚结实征三万有馀,而尚未革罢,民不堪命。国家若恤经费,宜明白增赋于民,何可以昏朝时虚结,重贻民弊?宁失数千石之谷,不可失一道之人心也。臣曾受任岭南,备知此弊,故敢达矣。”上曰:“予亦非不知之,而以经费之不足,未能断而行之。卿言‘宁失数千石之谷,而不可失一道之人心。’云者甚善,其尽除之。”景奭曰:“左相箚论军政以为,抚恤得其心,然后临乱可用。逃亡、物故之弊及邻族者,宜限以六七十年,并除其军案。”上从之。

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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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白虹贯月。

○上行望祭于永思殿。

○统制使柳廷益、庆州府尹洪得一、春川府使朴长远等辞朝,面谕以遣之。

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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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贡生朴俊一上疏,陈时弊,上览之,仍下教于政院曰:“朴俊一以遐方下流,疏陈时弊,其诚可嘉。招其人,使读其疏,且见其为人。”政院回启曰:“俊一颇能解事,读其疏,亦无错误矣。”上优答之,命政曹调用。

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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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以赵䌹为大司宪,沈之汉、金徽为副校理,安邦俊为持平。邦俊,宝城人。仁祖朝,宰相荐其有气节,累以官召之,皆不就。至是擢拜是职,又辞不至。

○礼曹启曰:“即位后设科,或于小祥前,或于小祥后,其规不同,而窃念,小祥前则未经常事,恐不如小祥后之为当也。诸大臣之意如此矣。”从之。

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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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司饔院请自明年,复设丙子后日供鲜鱼之权减者,上下教曰:“限三年,姑勿复旧。”

○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二章。讲讫,上谓闵应亨曰:“副提学入侍之日,每进忠言,予甚嘉之。”对曰:“臣有何忠言?常恐国有变,则臣之一身,亦无所庇之地。臣亦忧其身而有此言也。”

○全南监司李时楳等辞朝,面谕以遣之。

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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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雷。

○以韩必远为都承旨,金徽为献纳,李齐衡、吴翮为正言。

○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三章。讲讫,参赞官申濡曰:“比来灾异屡见,白虹贯月,荧惑守心,而观象监亦不以闻云矣。”上曰:“苟如此,则焉用星官为哉?”

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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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四章。讲讫,副提学闵应亨曰:“臣于昨日,闻荒鸡之声,是,变之大者也。”知经筵事韩兴一曰:“国之将亡,必有妖孽。非徒天变,人心恟惧,处处有传呼之声。至于揭榜锺楼,有不测之说云矣。”应亨曰:“是皆讹言,何伤焉?但可畏者天变也。”

○时,百隶怠官,事务停滞。上命六曹及汉城府、掌隶院,每月书其开坐日数以闻。

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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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上行腊享于永思殿。

○领议政李景奭上箚,极言时弊,仍乞策免,上下教曰:“予当面谕矣。”

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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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酉,上召见领敦宁府事金尚宪。尚宪将入,上命宦官扶掖之。及至上前,上曰:“比来天灾甚酷,厥咎安在?”对曰:“上天不远,临下孔昭。愿上恒若对越上帝,则天必保佑命之。恐殿下万几之中,或有所怠忽也。”上曰:“卿之所欲言者,今宜尽言之。”对曰:“臣既老昏,不能有所思,而然念圣王之政,莫先于扶阳而抑阴。今者岁律已穷,春阳渐近,天地相交,万物滋生。人君果能体之,则可见开泰之运矣。”上称善。尚宪将退,上又命宦官扶起以出。是日,又引见大臣及备局诸臣。上谓领议政李景奭曰:“昨日见卿箚子,予心惕然,不可循常为批,故今日引见矣。天之示警,皆由于寡昧,而卿引古事,有策免之语,予实愧焉。”上仍取箚子,逐条而问之曰:“所谓修德,当自纳谏始,予尝遇灾求言,而未见有直斥寡躬之阙失者。是予不能纳谏之致欤?”对曰:“臣岂敢以圣明为不足于纳谏乎?古之人臣,有告其君曰:‘无若丹朱傲。’人臣之责望于君者如此,愿殿下终始此心也。”上曰:“去奢必自宫禁始,此言是矣。而今者方在哀素之中,未知诚有此弊否。当徐察而禁抑之。”上又曰:“保民必自蠲籴始,此则宜相议以处矣。”对曰:“世宗朝积年逋欠,尽令蠲减。今则奸民情状,虽不可知,其中势不可征者,则宜尽荡涤。”上曰:“江都、南汉之逋欠几何?”户曹判书李基祚曰:“何以尽知之乎?”景奭曰:“盖累百千石也。”上曰:“积年逋欠,则尽令荡涤,此后则毋使更有此弊。”上又曰:“省刑当从王府始,其重者虽不可易议,其轻者宜速疏决。”又谓景奭曰:“箚中所陈两西税米,限年量减事,今与户判相议可矣。”基祚曰:“海西比他道,徭役颇轻,而今又减米,未知何如也。”右议政金堉亦以灾异乞免,上不许。

○咸镜监司郑世规辞朝,面谕以遣之。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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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以南铣为大司宪,洪处尹为校理,李廷夔为持平。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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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庆尚道昆阳郡地震。

○上御昼讲,讲《中庸》二十六章。

○唐津县监李九渊等辞朝,面谕以遣之,仍召见诸司轮对官。

孝宗大王实录卷之二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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