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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宣祖修正实录/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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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 宣祖昭敬大王修正实录
(丙子)九年大明万历四年
十年

春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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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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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上行仁顺王后练祭。百官脱衰,上练服,仍用白帽带,视事。自上白帽视事之后,旧臣皆以改《五礼仪》,怀不平,上亦厌士类所为,颇悔轻变旧制。于是,礼官徇流俗之论,请更议大臣,上从之。前议政权辙、领议政洪暹以为:“练制以玄冠视事。”左议政朴淳、右议政卢守慎以为:“当依卒哭之例。”而守慎献议尤详备。大槪云:“白帽视事之制,断自圣衷,既洗千古之谬,今不可中变。且群臣既以白帽,终期年之服,而自上遽以玄帽,终三年之丧,则是详于期,而略于三年也。轻重倒置,不成模样,决不可也。”上以大臣之议不一,乃命二品以上廷议。于是群臣争言:“《五礼仪》不可不从。”盖位高者,皆旧臣徇俗人也,愿仍白帽者,不过二三人。上更命礼官商确,时,礼曹缺长官,参判朴启贤,乃启以当从《五礼仪》,上从之。于是,三司交章争之,累日不止。上更问于大臣,淳、守慎力言以为:“卒哭后,改《五礼仪》,则犹之可也,今既变白,而练日变黑,则既非古礼,又非祖宗之制,进退无所据矣。”上曰:“予宁失之厚。”仍白帽。是时李珥、金宇颙等,主此论,三司争执,而卢守慎、朴淳以大臣相应,故卒归于正。然礼文沿革,非如法律、经制之素定。而微细一节,亦不欲改,举朝同辞者,由习俗已痼,新旧相非故也。当此时,数三新进儒臣,欲格君致治,更张庶政,可谓不自量也。

○以黄海都事李元翼为正言。元翼少登科,恬静自守,人无知者。由成均馆直讲,为黄海都事。监司李珥,察其才局不凡,委以营务。珥还朝言:“元翼材器、操行可用。”遂录弘文选。俄拜正言,大臣见除目喜曰:“此人勤谨有才,而沈滞下僚,今始通显,朝廷有公论矣。”时,军籍初颁,诸道任事者,或踈或刻,多有民怨,惟海西所籍称最,元翼以此著名。

○前议政府右赞成朴永俊卒。永俊自少历敭清显,一以随时观势为事。故不忤权贵;不咈公议,得以富贵终焉。

○行判中枢府事原任议政府领议政李铎卒。铎宽厚有德量,爱士容众。其在铨曹,力恢公道,士望甚重。位居台司,俭约清素,禄俸之外,不别治产。郡邑或有礼遗,即分诸邻里、亲旧,厨无馀积。临死,谓子海寿曰:“我死,棺椁必用君赐,无易也。”及卒,士林惜之以为:“近世铨政公正,无最于铎。”铎立朝三十馀年,未尝屈迹权门。明庙末,与朴淳劾去尹元衡,又不穷治其党与,务以镇靖。以此为众所服,至于拜相,而人无异论。

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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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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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乙丑,金宇颙入侍经筵,因讲《书传》。上与朴淳,论及鬼神之理,宇颙曰:“鬼神之理极微,非理明义精,未易明白。此等处,只当平实看,渐次理会透彻方得。若看得太甚,恐别生怪异,底病痛也。”上曰:“读书须是无不晓底文字,乃可寻义理也。”宇颙曰:“此等处,非不当理会也,但学问只欲明义理,而躬行之也。深究讲明,本欲行之,而若只晓会文字,虽通诸经,不错一字,何益之有?人主须识个下工处,疾敬德,乃其要也。”上曰:“敬字,今为老儒常谈。”宇颙曰:“常谈之外,更无他法。”上又与淳,论汉文帝、宣帝优劣曰:“文帝却有好处,不用轻薄之人,以误天下,可谓有长远之虑。视宋神宗用王安石,以覆邦者,岂不远也?”轻薄指贾谊也。宇颙曰:“谊虽不及董仲舒,然通达治体,当时无及之者。文帝质美而未学,故不能尽其才,而只与绛、灌辈图事,足为千古之鉴,不可以为美也。”上玉音不和,淳仍进戒保养之失,上不答,但问司仆马数,淳时为司仆提调故也。淳又言:“具凤龄可用。”上曰:“予不能识,似是凡常也。”淳又言:“李珥不可许退。”上不许。仍谓淳曰:“取人当以老成忠厚为主,不可取矫激之徒。观卿所称,似喜此等人,每不快意也。”先是,朴淳筵中历举郑澈、柳成龙、金宇颙为言。淳曰:“上教臣当佩服。但如李珥,议论平和,不是矫激人也。其去,只欲居闲读书耳。”成洛曰:“取人当主忠厚,但须有识见,而忠厚为善。若如乡愿,似德非德,而谓之忠厚,恐不可也。”宇颙曰:“珥多疾,本欲退而求其志。且以志不得行而去,岂敢忘君父也?其不失儒者之进退,乃所以爱君也。自上不夺其志,固是至仁,但其意所存,自上不可不知也。”

○李珥辞免副提学,归乡里。先是,朴淳每于经席,荐珥贤且才可用,上曰:“此人矫激,且渠不欲事予,予何为强留乎?自古许退而俾遂其志者,亦多矣。且贾谊读书能言而已,实非可用之才,汉文之不用,真有所见也。”或规珥曰:“自上方以矫激非之,未可以少迟留乎!”珥曰:“固将退也。闻上许退而不退,是以去就为市道也。”先是,金孝元为年少士类所推重,势焰甚盛。珥恐为朝廷不和之渐,欲杀其势,乃倡补外之说。珥意只欲镇定,非欲深治也。孝元既出,而朝论便激,仍及其党与,珥力止之。且引李泼为铨郞,以安孝元之党。未几,泼以嫌避递,而尹斗寿侄𬀪为铨郞,颇专人物通塞,又欲以赵瑗为铨郞。瑗有文名,而无器识,士望不归。而只以瑗曾为正言,论递两司,以杀孝元之势,故𬀪特引之。珥又止之曰:“伯玉瑗字。非可用之才也。今不论人品,而只用嫉仁伯孝元字也。者,君辈必败矣。”𬀪不从,竟用瑗为铨郞,人以为赵瑗受赏。李海寿谓珥曰:“金孝元必是误事小人,君不知其用心,故于经席,不分是非,朦胧启达矣。”珥曰:“吾则以金为好名之士而已,不至如君等作小人看也。”郑澈、具凤龄、辛应时等皆以孝元为小人,欲深斥之。澈将弃官南归,劝珥斥孝元,珥曰:“彼罪状未著,而见重于后辈。若深排之,则必连累士类,大致纷纭,朝廷伤矣。”澈反复言之,珥终不听。澈作诗留别曰:“君意似山终不动,我行如水几时回。”前辈恶孝元如此。而后辈士类颇惜孝元,以珥两出之论为非。或谓珥曰:“天下无两是非,而公不分是非,务欲两全,人心不满矣。”珥应之曰:“天下固有两是、两非,伯夷、叔齐之相让,武王、夷、齐之不相合,两是也;春秋、战国之无义战,两非也。金、沈之事,非关国家,而乃相倾轧,至于朝廷不靖,是,两非也。虽是两非,而自是士流,但当和解消融可也。必欲非彼而是此,则方生之说、相轧之形,何时可已乎?”于是,前辈尤珥之不攻孝元,后辈尤珥之轻出孝元朝论益乖矣。时,李诚中为持平,孝元亲友也。大司谏洪圣民欲劾之,珥止之曰:“诚中别无过恶,亦非异众作畦畛者,但与金孝元为深交。孝元尚不可攻,况可攻其党友乎?若然则尤更纷纭也。”圣民然珥之言,而迫于时议,遂劾诚中,士类益惊骇。珥上既不得于君父;下而僚友不用其言,决意去朝矣。金宇颙见珥,颇有爱惜孝元之意,珥笑曰:“观仁伯身上,有四等议论。一等则以为小人,季涵郑澈字。辈言也;又一等以为好名之士,我之言也;又一等以为虽带好名,意思也是善人,此则君辈之言也;又一等以为无瑕之君子,此则渠之侪流之言也。一人而具四等题品,人各自是己见,莫可相通,以此做出许多纷争。国纲、民瘼置之度外,惟汲汲务定是非,朝政自然紊乱,此亦天也。”宇颙曰:“此则然矣。顾所以致此者何欤?”珥曰:“金仁伯之过在先矣。仁伯不自量力,心乎国事,而又不避嫌,排抑先辈,使老成之类,无不憾恨,而畏其气势,莫敢下手。余见仁伯所为,不无后弊,故倡为裁抑之论。当初先辈,借珥为重,惟言是听,及下手裁抑之后,乃不用珥言,真如得鱼忘筌也。此事裁抑则是;过攻则非,盖以无形现之罪故也。余言不见用者,由季涵见过重也。”郑澈之言曰:“沈义谦柄用时,士大夫无不依附交欢,及此嗣圣入承,大妃昇遐,权势既去之后,方乃窥觇上意,目为权戚。不惟攻其人而止,并与其不从己之先辈,而阴之于党目,前后反复,其心可知。”每见珥,慷慨呵责不已曰:“彼辈气势增长,皆由叔献右之也。党锢之祸不久而作,是吾辈由叔献而死也。不料叔献误入办,杀吾辈也。”珥色沮不能难,但咄咄而已。澈之持论,大抵如此。宇颙曰:“将何以救之?”珥曰:“而见柳成龙字。肃夫金宇颙字。景涵李泼字。聚于要地,则可救矣。”宇颙曰:“公亦去矣,吾等虽留,何益?”珥曰:“吾之进退,不系此事。”宇颙曰:“何不于经席痛陈乎?”珥曰:“此事言之难矣。必待君臣相信,乃可尽言。若自上不知群下之心,重疑朝廷分朋结党,则徒使渔人获利矣。且若数月内,当生祸败,则珥可勉留相救矣。今则别无形现之祸,而朝论相乖,和气日消,加之以俗论得行,清议渐微,数年之外,始见其症矣。吾今上说、下聒,皆不相信,安能待数年后患,而踽踽强留乎?”许晔见珥曰:“近日之事,良可寒心。百年以来,外戚常执国柄,时人耳恬目习,以为当然,一朝有年少之士,排抑外戚,故时人惊怪耳。”珥曰:“公言误矣。今日之非金孝元者,岂必为沈地哉?”晔曰:“和叔朴淳字。季真李后白字。重晦金继辉字。虽有时望,识者论之,则必以为方叔沈义谦字门客矣。”珥曰:“公言大误。斯三人皆士林之望,岂是依方叔,而发身者乎?”晔之意,盖以沈义谦为外戚权奸,而朴淳辈皆因外戚而发身,故时论以孝元排斥外戚为非也。珥见卢守慎曰:“时论纷乱,相公何不镇静?”守慎曰:“如我者安能?如公不可退去也。”珥曰:“今日之非孝元者,欲汲汲显其非,反起人疑。当初裁抑,自是得中,人皆以为公论。及乎攻之太甚,则士类反疑挟私释憾。欲彰其非,而反招是之之论,非之尤力,则必有是之益重者矣。”以劾李诚中为太甚。守慎曰:“此言正是。须向诸公明言之。”珥见具凤龄曰:“士林乖张,人心不安,人谓公主论,果然乎?”凤龄曰:“吾病伏一隅,安能主论?若今日,更有所处置,则时事误矣,当静而镇之。”珥曰:“此,吾意也。”珥见朴淳曰:“时事无可进步处,苟免祸败足矣。朝廷不和,是可深忧,年少士类,疑惧太甚,须使安靖可也。”朴淳曰:“计将安出?”珥曰:“柳成龙、金诚一辈,归乡不来,想必为间言所动。此人须白上特召,而金宇颙近被主上踈待,亦白上引入经幄,与李泼持时论。而季涵不来,亦请特召。如是,保合人材,而用人之际,权衡平正,使人不得横议,务在调和镇定。如此一二年,则朝廷清矣。”淳曰:“此语诚然。恨无任此者。”因劝珥留京甚切,珥叹曰:“在京一年,不能读一卷书,干没如此,恐误一生。”淳曰:“君所读书已多矣。犹欲退而读书,则如我,元不读书者,何以自处耶?”珥曰:“公为大臣,担当国事,不可有退志,非珥比也。”珥之归也,李泼等就与相别。珥曰:“吾今欲为定论,诸公试听之。”皆曰:“诺。”珥曰:“权奸浊乱久矣。摧陷廓清,使士论得伸,岂非方叔诸公之功乎?仁伯欲做国事,则宜无失巨室之心,而乃排抑前辈,使皆怀愤,士林自相角立,此则仁伯之罪也。以此之故,公论裁之,出仁伯于外,已得中矣。而犹嫉之太甚;攻之太剧,此,前辈之罪也。如此论断则得其情矣,自今以后,不相疑阻,坦怀处之,则更有何事?若不如此,则朝廷之忧未艾也。畴昔则士类、俗类,只两边而已,今则士类,自分两边,致此者非仁伯而谁?”座客皆曰:“此,真是公论。今日在座者,皆如此论,则时论定矣。”

○以姜緖为正言。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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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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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甲午,式年试士,取尹箕等三十三人。

○以柳成龙为献纳。论铨官偏党以异论者补外,并劾递之。时,尹𬀪、赵瑗等为铨郞。

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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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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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戌,大旱。自春至六月不雨。 ○上御经筵。判书朴启贤入侍,仍言:“成三问真忠臣也。《六臣传》,是,南孝温所著,自上取观,则可知其详也。”上即命取《六臣传》看,乃大惊下教曰:“言多谬妄,诬辱先祖,予将搜而悉焚之。且治偶语其书者之罪。”后日领议政洪暹入侍,极言六臣之忠,辞甚恳切,闻者恻然,上亦霁威而止。

○前掌乐正李恒卒。恒字恒之,资禀豪迈刚毅。少从轻侠,失学业武。年近三十,遇有困厄,父兄警励,即奋然惩改,立谢其党,始读《大学》书。偶见邻人壁上,揭《朱子十训》问:“此何为?”曰:“此己卯学者程课也。”恒慨然曰:“几失此生。”遂锐意求道。收心危坐,或诵或思,刻苦专著,彻夜不寐。然为母老家贫,就居泰仁乡垅,带经课农。积十馀年,学问大达,家业亦饶,一时贤士,多从之游。尝步往善山,从朴英质问,久而归曰:“从同志无益,不如端敛一室,吃紧著功也。”及道誉流闻,登门请业者众。遂严立师道,提策戒勉,以变化气质为主,搢绅、名流,翕然推美。明庙末年,驿召登对,除林川郡守,或讥其不治,即弃归。上之即位,恩礼加厚,累召竟不至。学者称为一斋先生。李浚庆闻人称一斋,叱曰:“一斋一斋,盗窃乃一才也。”恒家饶食,不悦者疵其营产,故浚庆云然。

秋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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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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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壬辰,义州牧使郭越,上疏论时弊,疏中论李浚庆之非,且论白仁杰欲嫁祸士林,而秘谋不掩,羞愧自退云。上怒,召三公教曰:“李浚庆柱石元老,而越乃敢追诋;白仁杰精忠贯日,而越指谓交通宫禁,嫁祸士林,其情叵测。欲拿来穷问,卿等意如何?”洪暹、卢守慎等启曰:“此言乃闾阎间不根之说也。越轻信道听,乃敢上达,果为踈脱。然须优容,以广言路。”上乃止。

○吏文学官林芑上疏,大槪以为:

为人后者,为之子之论,非圣人之法。主上当为德兴之子,极其尊崇之礼。文昭殿,仁庙之主不当并附。

又言:

士习不美,读《心经》、《近思录》,钓名欺世,以长虚伪之风。且多建书院,贻弊民间。

又言:

程、朱得伪学之名,乃其自取也。

都承旨郑琢,与芑有旧,知芑疏上必得罪,故还付芑,使改制来呈。芑略改太甚者复呈,政院留疏不敢即入。谏院闻之启曰:“林芑阴怀悖逆之心,鼓动凶邪之说,诳惑视听,至于陈疏,冀以上闻,其贻患朝廷;嫁祸士林之计惨矣。请拿鞫处法。”又启:“政院见芑疏,不即入启请罪,并请推考。”上问于政院曰:“林芑之疏,在何处耶?不见其疏,无以答谏院也。”政院纳之。上问谏院曰:“尔等闻林芑之疏,何所道乎?”谏院对曰:“芑疏中可骇之语,传播中外,臣只据风闻请罪矣。”上答曰:“芑言诚如启辞,则固当拿鞫,今见其疏,别无凶悖之言。非徒不当加罪,所宜嘉赏其诚,虽有失言,不足深责。谏院必误闻也。”于是,两司伏阁,合启请罪曰:“芑欲出仁庙主于文昭,是欲处置君父也;欲追尊大院君,以为人后为子之论为非,是欲绝父子之伦也;以读《心经》、《近思录》为钓名,是欲嫁祸士林也。”上答曰:“文昭殿当罢之说,倡于赵光祖之口。若罪以废置,则光祖当先伏其罪。不罪彼而罪此,无乃林芑不服乎?芑欲为所生亲世祀也,非追尊也。且钓名之云,无乃士类自取乎?以幺麿一芑之疏,至于两司伏阁,无乃躁乎?此是东方之习也。言之从、不从,岂系于此乎?”两司经月争论,竟不允。芑以庶孽,善属吏文,性阴巧诡险。自病以孽产被锢,每思乘机发身。至是,窥上意厌恶士类,又欲追隆本生,心慕张璁、桂萼之事,自恃文辩,为此疏以探试上下。上虽不纳,意颇向之,竟不允台请,识者忧之。

○以朴忠元为吏曹判书。忠元素无人望,大臣以乏人,故荐之。弘文馆先上箚劾之,上怒诘曰:“谁可代者?若举其代,予当递差。”两司因此,自劾不即论正之失。弘文馆上箚曰:

所见有迟速,不可以此,轻递台谏,请并出仕。

两司再启曰:“臣等非以忠元合于铨衡也,大臣以乏人荐用,故初不举劾。既有所失,不可在职,请赐退斥。”弘文馆再箚,请递两司,且言:“忠元碌碌昏庸,全无识见,见弃于清议。”上答曰:“铨判,乃予重臣。何必深诋至此,无浑厚之风乎?且初请两司出仕,继请递差,其中无所主可知也。不允。”弘文馆再箚请递,乃允之。新台谏遂劾忠元,上竟不许。忠元引疾辞免,以郑宗荣为吏曹判书。

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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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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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辛酉,领议政洪暹引疾免,权辙为领议政。

○上欲遵用前代故事,阅览《大典》,有郡邑皆积刍薪,州府则十万束,路边则加万束之语,下教依法典积刍薪。廷臣多言:“今岁不登,民食方困,此役恐不能堪。”上并不从。于是,民间束刍亦贵,守令多有因缘病民自利者。前代积刍之法,盖备兵兴所用,而升平以来,废已久矣。当时法制之隳毁多矣,儒臣每论修复,而上不从,惟此等事,特举必行,民甚咨怨。积草经冬,辄至腐毁,无益于国,而有害于民。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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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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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寅,右参赞洪昙卒。昙刚直端方,清俭律身,终始如一。事继母至孝,守丧哀毁,家行甚备,勤于居官,至老不懈,世称贤士大夫。然性狷狭,数与士类相忤,以此不得柄用。卒后坊人以孝行闻,命旌表其门。

冬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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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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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庚申,前工曹参议李元禄卒。元禄,荇之子也。倜傥好义,与卢守慎、李滉等为友。久在玉堂、书堂,乙巳、丙午间为吏曹正郞,叔父芑方用事,文定王后意必助芑,恩赐甚厚。李滉之被罪也,元禄力言于芑,得开释,士论重之。元禄每讽芑缓士类之祸,芑渐不悦。元禄私语人曰:“观叔父所为,异日恐为家祸。”其言传泄。又尝醉酒,嘲骂林百龄,百龄衔之。芑憾其异己,嗾台谏论之。文定大怒下教曰:“观元禄所言,其怀异心明矣。”命拿囚,决杖一百,极边安置,配江界府,遂与柳堪同窜。堪为吏曹佐郞,曹中欲印看《新刊乙巳定难记》,堪以为:“曹藏之纸,不须印此书。”同僚韩智远讦之,遂得罪。明庙末年,并蒙赦还,堪为议政府舍人,旋卒;元禄杜门养病,无复进取意,以闲官终。

○重试文官,取曺光益等六人。又设对科试士,取郑崐寿等十九人。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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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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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丑,以李纯仁为吏曹佐郞。时,士类分两边,终不和协。纯仁曾论金孝元为贪权之士,故尹𬀪引为铨郞。及居津要,知公论不与尹𬀪,反附于孝元,侪辈人恶其躁竞。

○左议政朴淳,引疾去位。淳少与许晔,同师徐敬德,相友善甚笃。至是,晔为年少士类宗主,论议偏僻,淳甚不韪之。晔因事劾之,交道遂踈。晔党议赫翕,声势甚盛,淳见朝论乖张,力不能镇定,遂辞疾。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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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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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己未,以郑澈为弘文馆应教。又以郑仁弘为持平,辞不至。

○以洪暹为左议政。

○赐故赞成李滉谥文纯;赐故判书金净谥文简,皆遣官致祭。

○以李山甫为吏曹正郞。时,东西党议已成,为铨郞者,各执好恶,山甫重厚有力量,独持和平之论。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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