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王朝实录/宣祖修正实录/十七年
春正月
[编辑]1月1日
[编辑]○朔己卯,吏曹判书李珥卒。珥自为兵判,尽瘁成疾。至是疾甚,上委医救药。时,徐益以巡抚御史,赴关北,上令就问边事。子弟以为:“病方少间,不宜劳动,请辞接应。”珥曰:“吾此身,只为国耳。正复因此加重,亦命也。”强起延待,口号六条方略以授之,书毕而气塞,复苏逾日而卒。年四十九。上惊悼,发声哀哭,进素膳三日,恤典加厚。百官僚友、馆学诸生、卫卒市民、流外庶官、吏胥仆隶,皆奔集奠哭。穷阎小民,往往相吊出涕曰:“民生无福矣。”发靷之夜,远近会送,炬火烛天,数十里不绝。珥京中无宅,居家无馀粟。亲友襚赙殓葬,且为买小宅,以与其家属,家属犹不能存活。有庶子二人。〈夫人卢氏,死于壬辰倭难,命旌其门。〉珥字叔献,号栗谷。生而神异,廓然有大志。聪明夙慧,七岁已能通经,著书。至性孝顺,十二岁父病,刺臂出血,泣祷先祠,父病即瘳。为学不事雕篆,而文章夙成,名闻四方。因丧母悲毁,误染禅学,十九岁入金刚山,从事戒定,山中哗言:“生佛出矣。”既而省悟其非,反而专精正学,不待师承,洞见大原,剖析精微,笃信力行。登第之后,屡辞清显,不欲小用其道,退居海州山中,讲学授徒,建隐屏精舍,祠祀朱子,配以静庵、退溪,以为矜式地。其出处、辞受,一以古人自律。少慕张公艺九世同居,常揭图看玩。至是请伯嫂奉神主同居,大会叔仲子侄,与同衣食,岁时、朔望晨朝,展告谒拜,一遵《家礼》。下逮婢仆,参谒出入,具有礼式,别作训辞,谚译教训,闺门如官府。会食一堂,弦歌游处,皆有礼节。虽当世之号为讲礼,致谨丧祭者,至于家教之礼,皆莫能及。每恸早孤,事仲兄如事严父,服勤不懈;事庶母如事母,温凊定省。俸禄亦不自专,学者规以非礼则珥曰:“我自意见如此,不足为法也。”立朝事上,竭忠尽力,虽退处田里,惓惓不忘。前后封章面奏,切直恳恻,其论治体,规模高远,以挽回三代为期。见国势衰靡,灼知乱兆,常以格君、正俗,和一朝廷为本领,而以更弊政、救生民、增修武备为急务,反复论列,终始一意,虽被小人、俗流排沮,而不少恤。上始加裁抑,晩复契合,宠任方隆,而遽卒矣。珥资禀甚高,充养益厚,清明和粹,坦易英果。待人处物,一出于诚信,恩嫌爱恶,一毫不以介意,人无愚智,无不归心。由其急于济时,既退复进,以保合士类为己任,尽言无私,左右触忌,遂为党人所仇,几不免大祸。其论荐人物,必以学问、名检为主,故饰伪偸合者,后多背贰。以此,流俗之论,指为疏阔,然珥没后,偏党大胜,克去一边,谓为朝廷已正,而中自睽乖,四分五裂,竟为国家无穷之祸。至于壬辰之乱,封疆自溃,国遂以倾,凡珥平日预虑而先言者,无不符验。其所建请便宜之策,颇见追思,采用国论,民言皆诵:“其道德忠义之实,有不可枉者矣。”所著有《文集》及《圣学辑要》、《击蒙要诀》、《小学集注改本》,行于世。
○右议政郑惟吉以年满七十乞退,命赐几杖。
二月
[编辑]2月1日
[编辑]○朔戊申,以李山海为吏曹判书兼艺文馆大提学。〈凡李珥所带兼职,皆代之。〉 ○吏曹参判成浑始拜命,仍辞职。上答曰:“顷丧贤宰,寝不安席。方今共国事者,非卿而谁?勿遽为退去之计。”浑再辞不从,浑乃一参政而递,仍乞还山,上勉留之。
○前兵使李济臣,殁于谪所。经筵官李友直启请还给职牒。上问于大臣,皆曰:“济臣持身有清操,死后家无甔石之储。且变起仓卒,乃能率残兵,焚荡贼巢,军律严明,士卒用命。虽有差误之罪,合蒙宽宥也。”上曰:“济臣清操出常云,极为可嘉。人臣有清节,虽大罪,犹当曲赦,况其身已死者乎?可还职牒。”是冬,又下教曰:“李济臣之贬,非坐军机,只留标信三日耳。当庆源之变,能驱策诸将,藩胡部落几行诛灭,藩胡至今残破奄奄,国威少伸。当此廷臣欲效和议之日,尤有以起予之思也。况济臣清节可尚,予欲追赠兵曹判书,遣官致祭,官其子一人。其令大臣议之。”大臣议皆如教,而独卢守慎以为:“赠职太过。”上又教曰:“北变之作,如痈疽积年内畜,一夕溃决,大命随之。莫非奸臣弄权掊克之致,而朝廷置边事于度外,此变之作晩矣。济臣如恇怯者,其能策羸卒数百,尽诛胡落耶?指济臣退缩云者,欲使为元绩耶?今乃曰:‘无前之变,作于其身。’不亦冤乎?予谓,朝廷失庆源,济臣复之。此人讨叛灭贼,不世之勋也。济臣若在,必能使君父纾忧。此予中夜以起,拊髀叹息,欲加褒赠者也。其令二品以上覆议。”宰臣多以为:“不可。”上犹遣礼官,祭其墓。济臣早以文名登第,为史官方向用,而孤介不入党目,故时论外之。从州郡,著声绩,清白之风最著。以此,见用为大帅。躬当边患,指授有方,功重罪微,卒陷于法,亦由其寡助故也。
○以尹根寿为大司谏,以郑澈为大司宪。
○司宪府启曰:“直提学李纯仁,趋合时好,以媒进取,物议非之。请递职。”答曰:“李纯仁趋合,有何事耶?”回启曰:“纯仁生疏迂暗,善于趋时。初附赵瑗,又附李泼。至于李珥,乃其自少相善者,而观其冷暖,以为向背。其行己,于此可见矣。”上曰:“纯仁侍讲不久,又不任事,予不知其为人如何,故问之耳。即依启。”纯仁少与李山海、崔岦、崔庆昌、白光弘、尹卓然、宋翼弼及李珥为友,号八文章。然本无学识,但有诗名,在侪辈最劣,而以交游之盛,被特用,至是见劾。
○大司宪郑澈拜命后,上箚辞职,上手札答曰:
孤忠自许众不与,独立敢言人所难。宜勿辞。
○以承旨黄廷彧为奏请使,请颁附《会典》成书,以讫恩命。时有献议请续遣使臣奏请,廷彧应选,以忠清监司还朝,上面谕恳至以送之。
○以沈喜寿为弘文修撰。
三月
[编辑]3月1日
[编辑]○朔戊寅,经筵官沈喜寿入侍言:“自上待李珥,生死有异,想必有其意。”又曰:“当初,上排众论用之。”又曰:“许通庶孽事,人必以珥为其妾子地,而设此法也。”辞说甚繁。又书堂日课,书呈梦见许篈诗。〈诗云:“末路纵乖同进退,旧情犹复去毛皮”云云。〉上疑之,下教曰:“沈喜寿予初见之,固不知其为何如人也。但其言辞,颇怪诡。夫言者,心之声也,因其言可测其心。予于李珥死后,别无异待之事,而其言如此,是,阴试予浅深也。又言予排众用珥。予之排之者,乃奸臣构捏之邪说也。其可谓排众论乎?至于庶孽许通事,则虽甚苟且,悯其祖宗旧地,亡在朝夕,为此不得已之举。珥岂预知其身之早死,而为其孽子地乎?是乃外托人言,而实斥其所为也。至于梦见窜谪之臣,形诸文字,隐然书入,无非阴术也。蝉噪之音,固不足数,而第人君用人,不可不辨之于早。大抵其为人也,敏于言语,或出于偶然,未可知也。然予意如此,不得不言。政院以为何如?”回启曰:“沈喜寿所达,非有他意。平日景慕李珥诚心国事,不顾家计,身死之后,妻孥无依,庶几自上别示恩数,以酬其劳。但言语轻率,不能裁度而已,少无他意于其间也。”答曰:“知道。”喜寿,逢源之孙,父键与卢守慎为同门娅。故喜寿初学于守慎,才华绝人,从游李珥,与郑澈相交,故为李泼所排斥。至是初入经筵,言论繁絮,被谴而递。久之出为锦山郡守。
○上御瑞葱台,亲试士,取朴箎等四人。
○领相朴淳入侍经筵启曰:“李珥诚心国事,尽瘁为期。不意身死,使爱君忧时之志,不得展布施设,似有追褒之典。”上命议于他大臣。皆以为,依朴淳启辞,施行为当,答曰:“李珥之为人,予洞知之,自下更无所达之事。官至赞成,其品已极,追赠何关?但其妻子向坡州,又向海州,令本道一路护送,葬时诸事,亦令顾护。”
○以郑逑为同福县监。逑累除官不就,及除同福,乃拜命。上引见,咨访治道,慰谕以遣之。
五月
[编辑]5月1日
[编辑]○朔丙子,大司宪郑澈应求言旨,上箚陈戒阙失,其末曰:
臣又有触讳猥滥之说,而不敢隐焉。当初许篈、宋应漑、朴谨元等定罪,断自宸衷,是非已定,今不可轻议。然投之绝塞必死之地,人情不安。若稍轻之,量移中道,则恐是盛朝仁典。定罪之翌日,臣已惧过重,将以疏列,而身致物议,未果上矣。其时承旨,亦已久废不用,以不能立异之故,并弃如主张者然,则失中。伏愿殿下,下询大臣,如以臣言为有心伸救,则臣当伏欺罔之罪矣。伏愿圣明,少垂察焉。
传于政院曰:“都宪献说,极为骇愕。但此人素以刚直忠荩为名,姑优容不责,知悉。”大司宪郑澈避嫌启曰:“知无不言,乃人臣建节之事,臣常有勉慕企及之志。昨者恭承无隐之教,感激之馀,不揆事理,辄举罪人量移之事,其轻妄猥滥之罪,有难容贷。伏睹下政院之辞,惶恐踧踖,无地自容。朝家已定之罪人,大臣所不敢言,而臣乃越分犯威,偃然为请,上以动圣心之疑;下以起群听之骇,臣实万死难赎。伏愿圣慈,亟正臣罪,以示好恶之正。”答曰:“此辈坏乱朝廷之罪,在法罔赦。而予不即举两观之诛,投窜于外,使之安卧偃息,又不治其党与,志欲囿于度内,期使革面。其暗懦不断,宜召天谴,而卿反以是为言,使奸邪生意,无以为国,此予所以不得不错愕者也。此言,幸而出于卿之口,予姑优容;不幸而出于他人,则予必有处之之道矣。且既已召问,使之无隐,而若谴罚随之,则人将曰:‘求言而反罪。’卿其勿辞,安心供职。”澈未久辞递。
○副提学金宇颙辞职上疏,其略曰:
殿下有尧、舜之明,而群臣无寅协之美,各是己见,转相非怨。朝廷所以处之者,既为偏重,难以服人心矣。而将有主张其说,号曰国是,鸱张气势,排抑正类,废天下之公议,任一己之私见则主听日壅,而舆情益郁;附会者日益进,异论者日益远。人人重足侧立,而莫敢以言,相抵牾,臣恐此非治世之事,而不忍言也。殿下至仁,每戒群臣以同心和气,各修其职事为教,而宰相亦有以破东西,一彼此为说者。听其言则美,观其行则谬。殿下岂知其布置同类,排摈异己,气焰之盛,已不可向迩哉?
答曰:“宇颙之为人,予知之久矣。其性固滞,言论异僻。大抵腐儒之言不足责,姑置之,本职递差。”
○大司谏辛应时上箚,略曰:
近年以来,士类构衅,积小成大。当初不过彼此意见之不合,而躁薄之辈,多侧于其间,强者乘机而鸱张;弱者承风而附合。日复一日,驯致攻击,甚至构虚捏无,指正为邪。圣教恳恻,而益肆横突,终不知自陷于小人之归。当此之时,不有圣明,断自宸衷,则士林无税驾之地,而朝廷何时可清乎?窃念,圣见高明,辨别是非,正立标准,使明者易定其志趣;迷者不失其归宿。不分彼此,要见其通融正事,一以国家为念,无一毫有彼我之私,共跻太平。此实圣上爱惜人材,匡正一世之盛心也。为人臣者,稍有识见,则孰不感激将顺,趋自新之路,应从善之机哉?行护军金宇颙,曩以论见之不同,自退于田里。而自上既以铨曹佐贰处之,重以经幄近侍召之,眷注之隆,出于寻常。在朝诸臣,亦冀其划即赴命,平心而同事矣。今见其辞职上疏,主见回互,措语谬妄,画影于无形之中。诚如此言,是,群邪满廷,操弄朝权,使殿下孤立于上,不知危亡之祸,不日而至矣。凡在朝绅,莫不惊遑兢悚,若身负罔极之罪,伏俟斧钺之诛,已有日矣。恭惟圣心,固已洞烛其源流有所由来。而第以措事近剥床,骋辩如悬河,有足以激疑端、启祸机,虽以殿下之聪明睿智,恐不得不挠于此。试将时事,证以疏内各款而言之。远窜三人及出补外邑者,一皆出自圣断,在廷之臣,无一下手于其间。注拟除拜,不问东西而惟其人,不欲太分黑白,要与同心协力,以副圣意之万一。而大小臣僚,瘝官旷职,迄无服效,是则罪固有之。有何举措、有何论议,少涉于伤人害物之事乎?此,殿下之所已显悉,天日照临,岂容有隐?所谓:“朝论日严,谗口交驰,告讦成风”者,未知何所据而发也。但近日两司、玉堂之除,或出于前日见斥之中;或有循次后进之人,其间或有因公论,不得不区别者。所谓:“奸谄日附。”所谓:“稍有识者。”无乃指此而为说乎?至以:“布置同类,排摈异己,气焰已盛,不可向迩。”者,专斥郑澈,有如暗主在上,权奸擅柄者然则不难知也。澈刚介嫉恶,不容人过,见忌于人,素矣。近者特蒙恩奖,至许以清忠耿直,其为所惮,比前益甚。而宇颙之见,为澈益偏故也。不然则破东西一彼此,非徒上所乐闻,中外之望,专在于此。而强摭言外之意,求有过于无过之中,至斥以言美行谬,何其不近情,至此极耶?而况,以类相从,君子所不免;擅权植党,人主所深恶。自古小人,未尝不以此中人主之心,惜乎!宇颙之言,不幸近之也。且举宇颙终始,言之,以有志行,见称于士类久矣。与李珥、成浑,交契不浅,以道相许,直认为君子,小无他意矣。及李珥厚蒙天眷,以身当国,深虑浮议之日炽,谋欲调剂,至达章奏,自此见忤于时辈。图事揆策,动辄拂忤,旋被重劾于三司,斥之以小人则宇颙亦尝以朝著不和为念,故闻之不胜愤激,而慨叹焉,此,出于天理人情之本然矣。其后既误于众论,而以裁抑浮躁、爱惜士类,上章论之,其意实主于扶护侪辈,语虽糊涂,而亦不得全负珥矣。逮夫宣政引见之日,以当窜三人,询及诸宰,而郑澈只陈其不可不明辨是非之意,而终以若至重处,恐伤国脉,并达榻前,人所共闻。宇颙素不识澈意谓:“三窜,专出于澈箚论取决。”失志怏怏之一夫,指为阴陷之人。且李徽、李景㟳,特三司一琐党,而反以攻击之罪,专归诸两人,不亦冤乎?此则主意出于曲护之私,而至于告君,亦不以实,其见识,渐归于诖误矣。然宇颙此论,非故为诬饰而出于情外也。只是局量褊浅,论议不根,而对面者无非其人;入耳者无非其言,浸染日深,畜疑成阻,公蔽于私,气积不平,其发于言辞,自不得不尔。为宇颙计,所当仰承严召,行不俟驾,上审圣意之所在;下全同朝之爻象。而便怀疑却立,封奏驰章,反以伸偏信之说,所谓:“非所望于殿下。”者,无乃自道乎?藉令此论,出于小人之口,则其贾祸召乱之情状败露,圣明赫临,固不足忧矣。今则不然,一时名流,取重于此人,而所与志同而意合者,亦非一二。雄唱雌和,势将靡然,长此不已,窃恐朝廷宁静之无期,而大非国家之福也。伏见殿下“固滞僻异”之教,正中其病。含弘之大度,亦且昭宥而包容之,宇颙亦一良士,将感发恩谕,参以义理,涣然冰释,嘉与扬庭之士,惟一心而后已。岂至固守前见,不以国家安危为念,终使士林之祸,垂百年而未已乎?臣等亦知并入于诋斥之中,而安敢有所芥蒂于此乎?只论宇颙本无他意,而见陷于偏私,以至此耳。伏愿殿下,益振朝纲,旁烛离明,执得弥坚,勿为所动,使一国臣民,同归于建极焉。
答曰:“这论,十分正是。宇颙诚个妄言,不足责耳。箚辞更当留意。”
○卢守慎谢恩就职。上屡下旨,敦勉上来,守慎乃拜命。即引见问:“时事何如?”对曰:“朝廷攻击之患,近日粗安,皆圣上镇定之力也。”
六月
[编辑]6月1日
[编辑]○朔丙午,知礼县监金瞻、军威县监权应时罢职。瞻与应时相好,因事往见,设酒流连。瞻戏取其官舍器用,因向安东,应时亦戏为通文以为:“大贼入县,官舍器物,席卷而去。”词甚张皇。安东府使认为实事,即转报列邑,不多日而达于忠州、京畿、关东各邑,抄发民兵戒严。京畿监司验闻其伪,遂以启闻,两司请二人拿鞫,寻被释。
○同知中枢府事成浑,乞省墓焚黄,许之。浑递吏曹,杜门谢病,求退不许。至是乞暇省墓,再疏乃许。即下乡,连疏辞职,许之。
秋七月
[编辑]7月1日
[编辑]○朔乙亥,砺城君宋寅卒。寅字明仲,号頣庵。领议政轶之孙,尚中宗第三女贞顺翁主,袭轶勋嫡封君。寅为人端粹谦谨,处华腴如寒素。事继母以孝闻。预忧居丧不胜,尝间日淡食,不以铜𨱎为溲器,虑后日破为人饮食器也。自少通经服礼,与名儒李滉、李珥等讲论。工于文辞,楷法冠一时,公私金石之文皆属笔。仪采丰秀,礼节闲习。大臣卢守慎等每论,寅可破格为宗伯、典文衡,诏使之来,启请为迎慰使。自是仪宾有文翰人,通得为迎慰使,而寅之名,常为宗戚之首。至是卒,年六十九。追谥文端。
八月
[编辑]8月1日
[编辑]○朔甲辰,别试,取闵仁伯等十人。时,北道添戍,久未罢,兵曹难于递,更请取武士五百,以当戍兵,仍取文士为对,武举之滥始此。
○黄廷彧奉皇敕,回自京师。廷彧至京,呈奏文,例下该部。廷彧别具呈文于礼部,顿首固请,礼部尚书见其文辞,感叹称善,遂覆题请,先誊书《秘典》所载,写敕付还,帝从之。敕书略曰:
先该尔以乃祖讳,久蒙不韪,累请昭雪,已许新修《会典》内详载。而纂辑有緖,尚未告成。玆尔复申前请,特命史官录示。今据新修《会典》稿内载称云云,前项事由,与尔原奏相合,候书完进览。颁行之日差官,赍送尔国先谕,尔知之。
上大悦,告庙颁赦,解御锦裘赐廷彧,进阶嘉善,赐奴婢、土田,书状官以下赏赐有差。廷彧俄拜刑曹参判,转兵曹。
○复以郑澈为大司宪。
九月
[编辑]9月1日
[编辑]○朔甲戌,以庆尚监司柳成龙为副提学。成龙赴召谢恩,仍乞解归养,不许。俄陞拜礼曹判书兼同知经筵、弘文提学。成龙辞,上手札谕旨曰:
古之人君于其臣,有臣之者、有友之者、有师之者。此义虽不传于后世,然卿十载经幄,一德无瑕,义虽君臣,情犹朋友。论其学则非固滞章句之儒;语其才则有足以当大事。知卿,盖莫如予也。
十一月
[编辑]11月1日
[编辑]○朔癸酉,上,下教政府,各荐贤才。领相朴淳荐辛应时〈学行〉、李山甫〈德行〉、徐益〈将才〉,左相卢守慎荐李泼、金宇颙、金弘敏、韩准、白惟让、尹先觉、金睟、郑汝立〈宇颙学问名重,馀皆时论所推。汝立则虽以学问为名,人多疑其不吉。守慎亦尝见,汝立在经筵,言色俱傲,退谓门客李洸曰:“吾历事三朝,屡忝侍从,未尝敢仰视天颜。今日见,汝立在上前,数数仰视,此何等人也?”甚疑之。然为泼等所误,有此荐。〉,右相郑惟吉荐尹先觉、权征、金睟、韩孝纯、洪麟祥、李大海。〈孝纯庸钝无才,为李泼所引进,为铨郞有所犯,上命罢之。其后夤缘戚里,得复登擢,私进之路,自孝纯始。李大海以溺声色,为世所贱,惟吉以有将才荐之。〉
○以郑澈为右赞成。
十二月
[编辑]12月1日
[编辑]○朔癸卯,两司复劾领议政朴淳,上不许。初,李珥主铨,参用新旧,而旧人李山甫、洪圣民等复入三司,亦以保合为主,惟郑澈论议峭峻,亦不自专。李山海代珥主铨,一循前政,众或疑之。才及一年,而一边人尽列台阁,澈等亦敛避而退。时论以此,服山海机智之妙。于是两司复发,论攻淳等矣。
○福建人阮乔柱等,漂至庆尚道蔚山郡海港。顺付冬至使尹仁涵,奏闻奉帝旨,还送人口至十名以上,题请给赏。
○上,下书于京畿监司曰:“成浑安贫守道,隐居求志。因予屡召,幡然而来,惜其多病,暂许归山。今者岁聿云暮,宜使长吏存问,量赐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