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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锺集 (四库全书本)/全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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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锺集 全览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木锺集        儒家类
  提要
  等谨案木锺集十一卷宋陈埴撰埴字器之永嘉人尝举进士授通直郎致仕其学出于朱子永乐中修五经大全所称潜室陈氏即埴也是编虽以集为名而实则所作语录凡论语一卷孟子一卷六经总论一卷周易一卷尚书一卷毛诗一卷周礼一卷礼记一卷春秋一卷近思杂问一卷史一卷其说大学中庸列礼记之中盖其时四书章句集注虽成犹私家之书未悬于国学施之功令故仍从古本史论惟及汉唐则伊洛之传不以史学为重偶然及之非専门也其体例皆先设问而答之故卷首自序谓取礼善问者如攻坚木善待问者如撞锺义名木锺刊板久佚明弘治十四年温州知府邓淮始得旧本重刊自第五卷至十一卷皆题曰某卷下疑或各佚其上半卷而核其所列则书始二典诗始比兴赋春秋始隐元年近思杂问始理气史始汉皆不似尚有前文惟周礼不始天官而始府史礼记不始曲礼而始王制似有所佚然府史之名先见于序官而王制亦礼记第三篇即从此托始亦无不可宋本既不可见姑阙斯疑焉可矣乾隆四十四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纪昀陆锡熊孙士毅
  总 校 官陆 费 墀




  木锺集题词
  志曰善问者如攻坚木善待问者如撞锺朋友讲习不可以无问也问则不可以无复今之不善问者徒先其所难后其所易取其节目之坚乃欲一斧而薪之不少徐徐以待其自解则匠石从旁而窃笑之矣至其待人之问者或小叩之而大鸣或大叩之而小鸣不待其再至而亟尽其馀声或馀之未尽而恣其人之更端焉然则是锺也其必州鸠氏之所弃者乎余非待问者顾诸友方持班氏之斧以运成风之巧乃欲以空中之物随酢焉其不哆然肆黯然哑者几希矣或曰空故能声虚故能应坏木之窍穴而万籁出焉物固有然者矣余有感于斯言也取二物因命之曰木锺焉子幸有以问余余方以问子永嘉潜室陈埴题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
  宋 陈埴 撰
  论语
  殷有三仁焉集注谓不咈乎爱之理而有以全其心之徳岂三子皆同于爱宗社邪
  三子不私其身其心可鉴可以吐出见先王于地下盖全是一片至诚恻隐之理他无所有故谓之仁
  三仁之称比干与焉荀息之死可谓之仁否
  私欲浄尽天理浑全方可言仁谓荀息忠于所事则可谓死当于理而无私心则未也
  比干以谏死谓之忠可也而孔子谓之三仁是忠可为仁也至子张问令尹子文何如孔子只许之以忠以为未知焉得仁是忠与仁犹有迳庭也
  不是将忠便唤作仁此心统体无私浑是天理方可言仁子文于此处保明未过在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固不可仁既能守之而犹有不庄不以礼之戒集注谓有气习之偏何邪
  盖虽是有仁能持守然当临莅之时举动之际此心小懈即妄念便生须是逐时照管令罅缝不开才有罅缝便有气习之偏先来有此故到此不能不萌动也 此是圣贤检身上工夫周密处虽是本体已造醇美犹恐节目上有疵又须逐节照管要令尽善尽美 徳盛者必不狎侮言小疵消尽也今虽大人先生犹有戏语皆是未过此一关
  冉求自谓可使足民观其用于季氏苐能为之聚敛附益使赋粟倍他日此几于厉民之事
  冉求有为政之才圣人屡许之且以政事名想必有可观者但义理不胜利欲之心过失处多耳
  南容公冶长二子优劣
  南容言行可法处多公冶长事不多见苐圣人称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其婿之必非已下人不必论他优劣只当法其善行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学者不可缺一夫子责伯鱼学诗学礼而不及乐何邪
  家庭之训只说到诗礼上且就切近处说乃圣人远其子之道非是前三语可论为学之次也
  伯鱼圣人之子陈亢意其有异闻及止闻诗礼之训乃知圣人远其子愚意伯鱼之资禀稍劣故圣人止以是告也使其有曾颜之资亦当以曾颜者告之矣若一以远其子则是有心于公也圣人然乎哉
  父子主恩义方之训又说到这处若伯鱼天资颕悟即饮食起居无非教也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圣人何隐乎尔曾颜可至伯鱼亦可至自是日用不知耳子路不悦孔子为公山氏之召而孔子以为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如何从季氏之家臣便展得为东周事业
  圣人行道自有为之兆处弗扰之徒圣人未必果从他但悯时行道之意于此乎见耳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至于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夫阳货与此人皆一时叛臣孔子不见阳货而欲见此人何也
  圣人道大徳宏无可无不可虽是恶人茍其一时意向之善交际之诚圣人无不与者阳货则见之之意不实交际之礼不诚故孔子不欲见之孟子曰茍善其礼际斯君子受之矣
  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夫子矢之曰天厌之天厌之圣人道大徳全于交际上自有斟酌子路之不悦固是不知夫子然夫子亦可自舒徐释其疑何必指天自誓
  子路勇于自信信圣人不及如此等处屡形于辞色屡见于问答想是圣人说他不下故矢心以誓之欲其退而思之耳
  公山佛肸之召夫子皆欲往而卒不往固知其人之不可变事之终不可为也毋乃与初意戾乎
  始之欲往君子以自强不息终之不往君子以致命遂志
  集注解未可与权举洪氏之易九卦终于巽以行权何也
  举易一语见权者圣人之终事易三陈九卦凡二十七节道理最微末梢一语方以权终之见得不可骤语也可与立立底意思
  立谓守得住可决定保明他作好人也
  夫子言谁毁谁誉一章
  毁者称人之恶而损其真誉者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人之善而过其实先详两字名义方可圣人自言我无损真过实之毁誉者若间有所誉必是已尝试其事也非过其实以扬之若毁人之恶而损其真则决无是事集注自可玩人自不察耳
  则以学文晦翁以文为重文质彬彬晦翁以质为重
  文对质说则为文采之文因学而言则为射御书数之文今人所学只以诗书六艺为文古时却无许多书只是去刑名度数上加意所以古人长于数而短于理圣门遂讲明理学后人得许多书于理义甚明于实学无有古人如申屠嘉周勃之徒皆是资质好缘不曾讲求义理所以只是一个重厚若是文采须是有质方可施如绘事后素之意
  以徳报怨是圣人气象处欲以直报怨者何邪
  以徳报怨是为嫌故饶他一著不是循理正大意思却是私心以直报怨初无怨恶心只是道理如何当举则举当废则废却是公心
  又曰以直报之岂不正大岂不忠厚当利则利当贵则贵当用则用当舍则舍惟出以正岂不是忠厚处圣人言语一一自有斟酌
  泰伯诸侯也有一国也夫子以为三以天下让
  周之得天下来历自泰伯之让始故其让国处人得见其迹其让天下处人莫知其心所以圣人表出来泰伯之让在太王时亊迹甚微人莫能知圣人推见至隐以其本心与文王同故俱称为至徳使不偕逃亦自足以造周故又言以天下让
  泰伯之让国与夷齐同否集注曰其心则夷齐之心而事又有难处者
  太王有翦商之志又以王季生圣子意欲立之而事迹未见泰伯窃窥此意故逃之盖其处父子兄弟之变而欲全天性之恩处商周兴亡之际而欲全君臣之义其事皆类夷齐而泯其迹所以为至徳
  孔子曰伯夷叔齐求仁而得仁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以天伦为重是固天理恁底然二子只勾当得自身上道理无亏欠处若律以天下之大义叔齐辞伯夷又辞更无仲子谁担当得这国事去彼仲子既于天伦父命两不相干受之毋乃非邪
  既是勾当得自身上道理无亏欠处更复何求所谓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圣贤杀身成仁只要睹个是耳若更反顾身后去即成计较之私矣二子既逃国归仲子于天理人伦已安若仲子更执夷齐之义夷齐亦管不得它彼视国直敝屣耳
  夫子贤伯夷首阳之节孟子讥其隘夫子仁管仲纠合之功孟子以曾西之所不为
  孔子虽尊伯夷然只列于逸民之目而自谓我则异于是孟子隘之语起于此虽称管仲然小器不知礼之讥黒白较然孟子羞称之语始于此孟子愿学孔子故不与诸子处乃真与圣人同符末学所未喻也
  子贡问管仲非仁详程子所论知子路不当死于辄之难后世有浅丈夫者始以利合后来值彼患难遂相从以死自以为义者要之与此无异子路之未得为正管仲之未遽为罪者圣人所以开人悔过之门未知然否
  以所事而死之正也以所事非正而恕其不死权也管仲当时幸然不死却无临难规避意后来事威公亦无茍合意故圣人权其事宜而谓其可以无死后世为人臣子所事不正既不能蚤辨却到临变时以管仲借口此则仲之罪人也
  孔门三尺童子羞称五伯以其先诈力而后仁义孔门之称管仲乃曰如其仁又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何孔门不取而圣人深喜其功
  管仲有仁者之功自不可掩没然其规模浅近器度狭小亦不逃君子之讥孔门功过不揜元气之流行也孟子功利不道泰山之岩岩也
  夫子于季康子诸子问门人之仁皆所不许独首肯管仲岂在他人则进之在门墙则麾之邪
  仁有粗细说细处孔门诸子多有未能说粗处伯者之臣却能之盖管仲乃仁者之功功虽可称道过自不可揜必如三仁廼可耳
  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
  以所事而死之召忽之义正以所事非正而可以无死则忽为伤勇故管仲圣门置生死不论
  仁者纯乎天理管仲假仁者也孔子遽许以仁集注以为利泽及人而许以仁之功原其心既未纯乎天理则功岂足以为仁乎或以为如其仁者仁管仲之仁者
  仁管仲之仁前辈此说甚巧但详此章圣人极口称道故晦翁不喜此说作谁如其仁解之盖潜详文势当然然大意只及人之功耳其心之广狭公私则未论至说小器处却见心之广狭公私瑕瑜不揜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及其称殷之三仁比干与焉谓其足以成杀身之仁也若夫荀息守先君之命卒死于难不审可谓杀身之仁否
  据荀息之事只是以言许先君不敢负它一死谓之信则可谓之仁则未盖上面大欠商量献公奚齐之父子于天理人伦上有何道荀息与它一担担了只是为贼担担故其死也虽不得罪于献公而得罪于国人所谓但知食焉不避其难之为义而不知食出公之粟为非义若子路是也合夷齐三仁陈文子令尹子文子路事㸔便见仁不仁
  子贡问博施济众与兼爱何以异愚谓博施济众皆自我推之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兼爱则泛然爱之无父无君之谓
  子贡㨂极高大底来说圣人只就低小处说今不㸔圣人意却就子贡脚下起意才随子贡意便陷落墨氏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此却是低小处发脚即非子贡意
  夫子言吾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后又言志士仁人有杀身以成仁者
  蹈仁有益无害人何惮而不为此勉人为善之语若到杀身成仁处是时不管利害但求一个是而已学者患不蹈仁耳蹈仁则心无计较之私若义所当死而死虽比干不害为正命
  爱主仁言孔子许子产以惠人集注以为是其心一以爱为主未审可谓之仁否
  仁者天下之公理若姑息小惠乃是私心不可言仁子产能食而不能教知惠而不知政故圣人但以惠人目之仁则不知也
  孔子说仁多不同
  圣人说仁多就行仁处及用心处说孟子以恻隐言仁之端则是仁底正头面程子说四肢风痹则为不仁亦是盖其顽然不知痛痒是无知觉仁者此心浑融明达断不若此
  恻隐之心是正头面人之为人满腔子是恻隐之心然此心不曾流行者障翳未除耳孔门工夫皆是务除障翳故学者随病求药圣人对证用药所以多不同刚毅木讷如何是近仁集注云刚毅不屈于物欲木讷不至于外驰故近仁切疑人之一身若忠信爱敬等皆是大节目若就仁上比并更当何说
  刚毅木讷有近仁之资忠信爱敬乃为仁之目刚毅木讷四者出于天资而未尝学问其资全故可语仁未尝学问故止于近仁
  巧言令色鲜矣仁是致饰于外以悦人本心之徳斵丧而失其所以为仁也记曰辞欲巧诗称仲山甫曰令仪令色则巧言令色不见为不可何邪
  辞色未尝不欲温和柔顺但务巧令以媚人者必非诚实之士既下了此等种子在心将来狐媚蛊毒皆此种子为之故圣门深戒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谢氏以为毫发之间心不在焉则未免为不仁意者君子有一念不仁则便可退而为小人小人有一念之仁则亦可上而为君子以为未有小人而仁岂其隙光半点者皆不足取乎
  君子容有不仁处此特君子之过耳盖千百之一二若小人本心既丧天理已自无有何得更有仁在己自顽痹如铁石亦无醒觉之理甚言小人之不仁也此君子小人指心术邪正言君子存心虽正犹有私意间发之时小人本心既无纵有隙光暂见决不胜其虺蛇之毒此章深惜小人之丧失本心也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然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安有不仁者
  此章为小人设言小人决无有仁心者不可以辞害意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集注云君子过于爱小人过于忍不知合君子小人之过观之则可以知仁还是君子小人各自于其过处观之
  过于厚处即其仁可知过于薄处即其不仁可知观其人之过可以知其仁不仁矣中含不仁字
  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好仁必恶不仁恶不仁必好仁二者并行而不相悖圣人必于好恶上分轻重何也
  性各有偏重颜子正是好仁之人岂不能恶不仁只缘好仁意思胜如恶不仁孟子正是恶不仁之人岂不能好仁只缘恶不仁意思胜如好仁故各于偏重处成就茍志于仁无恶也方志于仁未是行得仁安保其每有尽善夫子以为无恶不识志于仁便可无恶否
  此是君子小人分路犹向东行人一心向东去无复有回转向西之理西行人亦然志字当㸔心之所之之谓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程子云了此便是彻上彻下之意未知这意思如何
  博而能笃切而又近如此学问尽鞭辟向里心不外驰故言仁在其中盖心存而仁便存彻上彻下谓下学中天理便在此无两个涂辙学虽博而志则笃问既切而思又近是其日用之间近理鞭辟不向外驰心既存在则仁亦在是矣指存心便唤作仁固不可但离了心外更何处求仁
  夫子曰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则仁若易行也但人不能用其力耳至表记举夫子言仁曰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则是人未尝不用其力也但人之为道远为器重故人皆不得其至而止耳夫子言仁何难易之相戾如此
  圣贤言语易处自易难处自难各有分面全在当人领会若欲论仁不须如此考异同异同之学只是寻行数墨到这里一齐放下当玩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方是下工夫人
  张子曰忠恕便是仁
  忠恕学者之事诚仁圣人之事忠犹诚恕犹仁学者能自忠恕行之真积力久亦可到此地位
  樊迟问仁者三胡氏谓居处恭最先先难次之爱人最后不知谓夫子告之有次第还是人做将去当循其次第
  第一节是为仁下工夫处第二节是趱它屈头做工夫但向前不必计效验第三节是推其用
  克己复礼为仁如何
  仁者心之全徳恻隐之心是仁之正头面缘私欲障碍填满胸次则所谓恻𨼆者始顽癖风痹不复流行发见必须先去己私复还天理则本来面目方始流行发见克己工夫非有它也即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之谓既知此为非礼则视听言动便当一一复还于礼除四勿之外别无克己工夫工夫既到则私欲浄尽中无障蔽满腔子浑是恻隐之心而日用之间无非真心之流行发见克己工夫若不于礼上用功必流于释氏寂灭之学盖徒知克去己私而不复于礼谓之空寂则可若求其恻隐之仁则如死灰槁木矣故圣人以此告之盖才知非礼便勿为才克此即复彼才复彼则为此先儒以克己复礼为乾道主敬行恕为坤道豁开云雾便见青天此颜子之仁淘去泥沙旋引清泉非颜子之克己复礼也
  克己复礼为仁却疑克己未便是仁如非礼勿视听言动此是克己工夫既说勿字未便唤作仁意者非礼勿视听言动所以克己克己方能复礼复礼方始到仁否
  克去非礼即是复礼无许多支节礼才复仁便流行非谓此处便是仁更著思玩 克己是克其非礼之私欲即是下文四句复礼是既去其非礼便还复于礼故除四句之外别无复礼工夫来问分作两段支节纒搅不是颜子阳刚明决工夫颜子工夫斩截径决扫除私欲都无劳攘犹如屋里有盗便开门逐去不令存住其它学者只是固其扄𫔎防守冦盗耳所以先儒以克己复礼为乾道以持敬行恕为坤道者此也
  克己处莫如服药且扫除许多病痛意思复礼莫如病去后又著逐渐服药调补意思故上是克己工夫下是存养工夫才有上一截便有下一截相离不得然详味夫子答颜子克己复礼之目专就礼上说莫是又把复礼便作克己之目否
  此问支节纒搅不可施于克己但又有一说圣贤所谓克己工夫全在礼上若克己而不复于礼是空门之学也空门一切扫去直是斩截但不复于礼所以虽能扫除私欲然所谓天理之节文则荡然无有儒释至相近处却有霄壤分也
  克己复礼是清其源克伐怨欲不行是制其流仁与不仁可见然非礼勿视听言动则是有非礼病在谓之勿则与不行者何异
  克己是扫除私意天理流行于外不行是遏绝私意病根潜藏在心仲弓闭门拒贼贼去门开颜子快刀斩竹一斫一段
  集注云克己复礼乾道也主敬行恕坤道也莫是颜子纯于反已仲弓犹规规然主一以行之故云
  颜子工夫索性豁开云雾便见青天故属干仲弓工夫著力淘尽泥沙方见清泉故属坤此处最难认须细心玩圣贤气象方会得
  非礼勿视听是就事物防闲所以由外以养其内非礼勿言动是就自身检点所以由内以验其外然否
  四者皆接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无非检点自身如何以视听为外以言动为内所谓鲜能知味
  一日克己复礼如何便归仁
  果能勇猛如此则是涣然冰释霍然雾除此理既行故天下之归仁于我归如归郓讙之田之归
  回心三月不违仁集注横渠云云过此几非在我者杨氏谓欲罢不能意思
  既分得宾主定后加循循不己之功从此自要住不得正是欲罢不能犹推车然车未行前必须猛下气力方推得他转车既行后即轮势自转虽欲止不可此时不由人力故云过此几非在我下工夫人要见此消息便自省力去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只是无纎毫私意有少私意便是不仁入仁之门固是多端有少私意未为害何为便唤作不仁
  恻隐之心所以不流行者只是私意闭塞涤除扫荡令闭塞处皆空然后仁始流行若不能下涤荡工夫许其少少容留在内即根苗不除些少处必会滋长此是今人大病根
  横渠解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则日月至焉见宾主内外之分
  颜子一似自屋自住私意荡尽统体是天理此仁为主于内诸子一似住别人屋主不常在时来时去此仁若屋中之宾然盖天理时或萌露私意为主故也程门每以此意说与门人语录可见
  孔子答仲弓问仁一章程先生云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㸔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唯谨独便是守之之法谨独固是做持敬行恕工夫然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地位仲弓学力当得未去
  大宾在庭大祭在堂是时境界如何想是好一片空阔世界只缘未下谨独持敬工夫欲见此境界不能论语一书夫子言仁未尝兼义言之孟子谈说齐梁间动辄取仁义并言何也
  仁统四端孔门故止言仁至孟子时人晓性分上道理不得须至细别言之故对分之则曰仁义四分之则曰四端对分者配阴阳四分者象四时统而言之则一元之气其实一理耳
  君子义以为质一章只以义为本而程先生添一敬字是何所据而然耶
  以敬为主则义乃方外是敬为体而义为用若以义为质则礼行此义者也逊出此义者也信成此义者也是义为体而三者为用矣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程子以为是彻上彻下语如何
  彻上彻下谓凡圣皆是此理圣人一语小则樊迟可用大则尧舜不过程子所谓语有浅近而无包容不尽是也其说备见于仁智二章下学中天理便在此无两个涂辙此心学也未纯熟时但曰下学已纯熟后即是上达无两个涂辙
  行己之恭与事上之敬亦可移易否
  敬者恭之主于中恭者敬之持于外亦有互见时节徳之不修一章分明是逐项逐条理会然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两句似相协若是上是迁善下是改过则须是改不善以徙义不知可做一串㸔否
  徙义不必因过而徙但闻人善言即当迁徙已见而移就之若徒知善言之美自安已见不能即徙而从之则何取于闻义此与舍己从人之意同改过自是一项也子罕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宪问言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何先后之不同
  先知而后仁勇者就入徳而言先仁而后知勇者以就成徳而言
  据徳依仁据依两字可移易否
  据如手所执之杖依如身所衣之衣杖则容有时离手衣则不容须㬰离身是一节密一节也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闻非谓耳闻谓心悟也即程门所谓一日融会贯通处为学若不见此境界虽皓首穷经亦枉过一生若已到此境界虽死无憾亦不虚了一生也非是闻道之人必要夕死但茍得闻道虽便死亦可无憾深言学者贵早闻道耳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与孟子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意相似否
  博学必约之以礼是重在约礼博学正将以反说约是重在博学盖博固不可不反于约然非博亦不能遽反于约二者合而后备乃互相发也
  颜子当博文约礼之时既竭吾才直是大段著力及夫所立卓尔之后虽欲从之末由也已至此又无所用其力不知合如何下工夫
  到此际力无所施乃冰消雪释渣滓融化之境虽圣人不能授颜子颜子亦不能受之于圣人今欲学颜子未须问他此处且把博文约礼作依据日积月累人十已千备见高坚前后境界将来不知觉自有豁然融会时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其旨如何
  高坚是颜子初学时未有所见如此瞻之在前是见道在前在后又见道过后了瞻前忽后此颜子恍惚见道未真故不定自孔子循循然有次序教之先博以文后约以礼非博文则不能约礼徒约礼而不博文则礼之所约者何事约礼是非礼勿视听言动如今人师友相议论退须自省在身可也循循又有不已之意
  参前倚衡何物参倚坐立所见何物可见
  参前倚衡不是有个外来物事便见忠信笃敬坐立所见要常常目在之耳此是学者存诚工夫令自家实有这个道理镇在眼前不相离
  如有所立卓尔
  夫子徳盛仁熟自然到此地位上立颜子却见道在前欲要去此地位上立便自不得此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使颜子假之数年工夫亦可到此颜子未达一间耳夫子乐在其中与颜子不改其乐如何
  乐只一般须㸔所乐何事二程被濂溪点当从此醒悟今说文字不难须寻得他地位方为善学耳
  孟子三自反与颜子犯而不校气象如何
  颜子一身浑是义理不知有人孟子见义理之无穷惟知反已颜子之量无涯孟子之言有迹但欲学颜子先学孟子
  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忠恕而已矣
  一是一心一贯对一个万殊字乃是以一理应万事如钱贯以一条贯许多钱易曰圣人何思何虑天下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又曰太极生两仪至于生四象生八卦生吉凶生大业皆是以一理贯万殊如人读一卷书有千条万绪读了时却把一卷道理融化在此心备众理而该万用㸔人问他恁处只是就心应他圣门子弟多是去理会千头万绪被他横塞胸中只是多而不知融化了㸔曾子问一篇于事事物物人所不点勘者皆点勘过夫子知曾子做多端工夫了著得一贯道理点化他惟曾子理会得过处故一唯之外馀无辞至于出告门人则曰忠恕者何也盖他人晓未得不可躐等使曾子便把一贯说门人晓未得故就学者身上讨两个字形容一贯固不外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此心是中便是一推是以及人为恕便是贯学者则谓之忠恕圣人则谓之诚仁忠犹诚恕犹仁程子曰恕行乎忠者也子思言违道不远却是忠恕正头面曾子把忠恕说一贯所以不同一贯之学夫子亦语子贡子贡担当未过故有疑辞不如曾子见得透彻一贯有两个此是以一理贯万事若夫下学上达精粗本末与此不同一贯者以一心而贯万事之谓也忠恕者尽吾心而推及人之谓也圣人一心浑然天理事物各当其可犹一元之运万化自随初无著力处至于学者须是认得人已一般意思却安排交入涂辙须是下工夫方可要知忠恕是一贯意思一贯是包忠恕而言忠恕似个生底一贯一贯似个圆熟底忠恕耳曾子在孔门大小事都去理会将过只是欠个串套工夫夫子到此点当交醒曾子豁然开悟至教门人却只指忠恕而言程子又以维天之命于穆不己而言忠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而言恕然则天地是个无心底忠恕圣人是个无为底忠恕学者是个有心底忠恕其实归于一而已矣
  一贯忠恕虽有大小之不同大要都是心上做出圣人之心渣滓浄尽统体光明具众理而该万用故虽事物之来千条万目圣人只是那一个心印将去全不费力如绳索之贯钱然易所谓何思何虑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者正圣人一贯之说也彼学者之心被私欲障蔽未便得他玲珑须是逐一荡涤以类而推方能自已及物如子贡所谓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诸人却是忠恕正头面使学者工夫纯熟则一旦雾除云散自是一贯境界是知一贯乃圣人事也忠恕特学者事但圣人见快学者见迟一贯是熟底忠恕忠恕是生底一贯本非有二道也曾子恐门人晓一贯未过故借忠恕以明一贯是将一贯放下说了若程子于穆不已各正性命之言则借天地以明忠恕是将掲起来说了彼此互相发明在人领会之耳
  程子所言是无心底忠恕进一步说了曾子所言是用力底一贯退一步说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如曾子所言则忠恕便是道忠恕违道不远如中庸所言则不可便以忠恕为道
  忠恕是学者事论语是借学者以明圣人乃是升一等说中庸直言学者事是本等语论语是一贯地分中庸方是忠恕正地头
  论语一贯与中庸合内外之道程门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之说同否
  道理只是一个道理有就吾心性上说者有就事物上说者自是两样头面今人都作一般㸔了如何谓之识道理夫论语之一贯即中庸所谓合内外之道者也圣人所以能推一心以贯万事者正缘他胸中渣滓浄尽统体光明具众理而该万用故虽事物之来千条万目圣人只此一心应将去全不费力满腔子都是道理更无尽限才无尽限更不分内外分中边才分内外便是有尽限了才有尽限则便不能以一心而贯万事如何谓之合内外易曰天下何思何虑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一贯之说也至于程门之说又就物理上论即论语所谓下学上达形色天性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之谓也及其归则一而已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程子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已及物恕也以与推何分别又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者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耳
  仁者浑是天理流行故不待推恕者未免私意间隔故必待推忠恕是对立道理故以体用言其体无妄故言天其用推行故言人
  夫子告曾子子贡以一贯之道晦翁谓彼以行言此以知言既是一贯如何分得
  以忠恕而明一贯验得是行以学识而明一贯验得是知一贯固不分彼此但向人语处入头各有涂辙耳夫子之道忠恕晦翁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伊川曰忠者天道恕者人道二者之说有异同否
  尽已则忠实无妄为恕之体故言天道推已则公恕流行为忠之用故言人道天人之分体用之谓也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此固有上中下三品之不同惟上智与下愚不移夫不移者岂不可得而移邪如果不可移则性亦有不善者
  性近习远是中品等人可上可下其性可以习而移若夫超然之上智冥然之下愚是他生来赋性殊绝其品一定非习所可移也故前辈谓善固是性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皆是气禀之性也
  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晦翁谓气禀之偏者谓之疾而取范氏说末世滋伪岂贤者不如古民性之蔽亦与古异窃谓时固有古今而气禀之性亦有古今之异欤
  气数有淳漓故生物有厚薄只正春时生得物如何迨春末生物便别后世生圣贤既与古不同即生暗蔽愚人亦欲如古不得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意见与意念不可无不是不好只私意便不是意才私便生计较如做一件事固是公界然不免有千名好誉虽公亦私所谓有意以为之即私也我者如今人自称强自道才高过人但知我不知有理义一向任意做事此即是私意也上意字只做意见意念之意必者必期之谓固者固滞之谓必在事前如事未来先自计较有准拟之心此事未来而心已忙固在事后如事已过者只执滞事已去而心不化四者合说晦翁所谓始于意成于我者此也
  子绝四程子以为母非禁止之辞晦翁以绝者无之尽也不识圣人四者尽无之后更有何物
  只有孤单底义理不可一息无
  子绝四首之以无意大学必贵于诚意何也
  母意之意谓妄念起而为私意则不可有诚意之意谓不起妄念而必实其意此则不可无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集注云佛氏之言比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害尤甚
  观孟子之论杨氏为我墨氏兼爱无父无君其是非易见也至于佛氏至精说话与吾儒相去不远如韩退之辟佛原道所言者皆佛之粗也至于精处如易所谓无思无虑也中庸所谓中庸不可能也夫妇之愚可以与知与行及其至也虽圣人不能知不能行也佛氏曰但愿空诸所有谨勿实诸所无心虚无我本无中庸何能之有本无知无能何知能之有孔子吾有知乎哉无知也则谓孔子真无所知颜子屡空则谓颜子不与物接殊不知颜子空中却含万象吾之本体却是虚明事至则应了无滞碍虽无而未尝不有也至于佛氏之空虚真是无了虽是尽性处私欲消尽与吾儒不相远只争个有无故世间高明之士见理微妙处如程门中高弟谢显道杨龟山尹彦明多入于佛教流于虚无寂寞之境故其害为尤甚若夫世间无知之夫惑于佛者只为利害祸福之应而已故程先生曰向之入人者乘其愚昧今之入人者乘其高明也
  旧注说攻治异端反为吾道之害与孟子辟杨墨正相反集注谓専治而欲精之为害甚矣未知孰是
  凡今后学舍圣学而入小道者其意皆以为捷径得利不知反以害己今日之攻时文是也
  何谓下学上达
  下学上达如言曲礼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事而非仁也理会得底则一部论语圣人虽就人事上说却无非言性与天道处理会不得底虽皓首穷经钻破故纸仍旧不闻道此处只关系自家心里存在与不存在耳心才存在则见其然必知其所以然若不存是谓习之而不察今人只说事理一贯然亦须分别次序始得如程子言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就下学人事自然上达天理若不下下学工夫直欲上达则如释氏觉之之说是也吾儒有一分学问则磨得一分障碍去心里便见得一分道理有二分学问工夫则磨得二分障蔽去心里便见得二分道理从此惺惺恁地不令走作则心里统体光明渣滓浄尽便是上达境界
  喟然而叹一章何物如此难求
  自非圣人生知之圣凡学者之求道皆当下死工夫所谓死工夫者只是理会一个心必扫去心中私欲方见得道理通透盖吾心已具此道理惟是私欲障蔽了故不见道学之所以难者只是心体难得光明颜子自博文约礼上逐节下工夫到这里滓渣逐旋消尽是以喟然而叹深述其先难之故后得之由到得见理皆透彻后犹未能立于卓尔之地此处却猛下工夫不得须待自然融化此一步最难愚意谓道之难求处最是私欲难克道之著落只是一片心能使私欲荡尽无馀遗则心体昭融而道在我矣
  颜子之学无他学为圣人而已圣人之道不在圣人只在心里著落颜子初学时渣滓填胸障塞了这个道理方欲去钻仰他又愈见他高坚全要入头不得瞻前忽后处却是心地略略光明依稀见得些子犹未有真见在自圣人教他博文约礼颜子方才有入头处博文是事事物物较量将过约礼又逐一收拾上身上颜子得这门路一向低头做去心地日开一日自要讨住不得到得真积力久却全无一点渣滓尽是道理流行方见得此理常在面前立地此时方是十分见得亲切但要如圣人在这地位上立又自立未住盖缘圣人心地融洽贯通打成一片所以常在道理上立颜子能守而未能化三月之后不免有少间断犹是心麄了所以去圣人只争些子今人若要到这境界不过自博文约礼中来
  不践迹何以为善人
  迹谓古人之旧事善人天资自好事事暗合古人不是规规蹈古人之辙迹底人 先生又云是他生质自好不是随人脚后行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知五十九之非此非吾身过恶之非也学得见识益高义理益著而温习故旧知后来自有新功徳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是也然后心明理融其应不穷可以为人师师者资师之谓此两句大包义理不可作轻说了才轻说了如何温故知新便为人师论其极则为人师便是人样所谓动而世为天下法非夫子不足以当之汉儒专门名家各以一经授人亦谓之师与这个师亦异矣于温故中知识又长一格乃不竭矣此与记问之学正相反记问虽多是死底知新是生底
  夫子言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布置纪纲一年可办风行俗易须待三年此是圣人事又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又言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是兴王事不知三年七年百年必世之近远其规模亦可略见否
  舜一年成市三年成都若到得民跻仁夀比屋可封亦须必世而后可汉高帝业已定七五年间民便可用至刑措不用直到文景积累六七十年方可圣人与天地同流故化成之效速而大善人若山海藏纳故涵煦之功迟而小
  齐变可至鲁鲁变何以至道
  王道犹人之元气齐鲁之初均有此元气只缘中间元气各受些病齐求速安不于元气调养便以乌喙投之一时却得康强不知元气已被此坏了鲁未曾用药犹得中毉元气却未坏圣人与调理出便自浑然本来个人齐元气已耗于乌喙医欲治之定须先去了乌喙一段毒始下得调理方法到此时方与变鲁相似齐鲁俱是圣贤之后本都是王道但鲁则中间废坏用著修葺鲁虽不能修葺然不曾改易周公法制仍旧是这骨子故圣人变鲁一番修葺便可复王道之旧齐自威公以来一反为功利之习把太公遗法一齐变了虽一时振作却伤动好骨子设若变齐须除去许多功利了方还得骨子重新修葺一番始可复王道之旧譬如两个器用却是好上牢骨只损坏合著修整这骨素依旧尚在齐却不合用中牢物料修整虽一时光辉却把元骨子坏也故变鲁只用一许多气力变齐须用两许多气力麻冕礼也注云三十升
  一升是八十缕一眼簆用两缕千二百眼簆极细布如礼三月之服十五升去其半世俗以为七升半不知乃是一眼簆用一缕如今单串黄草布
  大徳不逾闲一章集注云此章之言不能无弊弊处何如
  弊在出入可也圣贤心密若大若小皆不令有小罅漏子夏功疏只照管得大处小处不免走作故有此语便是开一线缝不是盛水不漏工夫今人连大处走了又子夏之罪人
  宰我言语科所言必有过人者如战栗之对短丧之问井有人之问殊可姗笑
  战栗诚失言此是宰我能言之病取办于答问之顷口给以御人若短丧井有仁之问乃是不饰辞以自欺欲讨论到真实处
  宰我以言语名想是长于奉使专对之事子贡亦有此长史记可见其不足者学问之言也故圣人谓以言取人失之宰我
  程子谓子路只缘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便是曾点气象借使子路达得此礼何以见得与此气象同
  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曾点胸次正如此子路参得此透时即油然天理呈露无许多麄骨气矣子路问事鬼神一章集注云死生人鬼一而二二而一
  死生人鬼虽幽明之事了不相关然天地间不过聚散阴阳屈伸聚则生散则死伸为人屈为鬼有聚必有散有伸必有屈理一而分则殊分殊而理则一非微眇不可信之事也
  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是责不能阙疑而率尔妄对也疑则思问夫子之责子路何意
  疑则有问可也子路不晓正名之旨不能虚心请问便率尔强辨反以圣人为迂是尚得为问乎
  夫子为政以正名为先必将具其事之本末告于天王请于方伯迎公子郢而立之夫卫辄蒯聩皆无父之人春秋之法人人固得而诛之孔子果执卫政如何废得卫君告于天王请于方伯或被不从立子郢郢又辞在圣人又将如何宜子路以为迂
  既是以正名为先使卫君果用夫子夫子第一义且与敷陈义理整顿名分方做得他官爵幸而见从固无可说如其不从方似集注施行次第或不可则止盖是时未曾委质事他乃是先正名分不是先事之而后谋之进退之间绰有馀裕
  窃意闻与达相似而不同子张以闻为达虽认头差错然亦难分别
  闻达常人只做一般㸔被圣人别出来便分君子小人闻是名闻于外而中未必有达是实有诸中而声发于外子张色取仁而行违又毅然处之而不疑故能名闻于外而中实无有达则反是下三句正反上二句闻是求其名达是充其实玉石相反
  崇徳辨惑子张樊迟之问夫子告之有异者抑因其病而药之欤
  才开卷头便当识此今日为学亦当如此且各家自毉本身病如前章问达皆是对证用药子张务外而性率樊迟计近效而理未明圣人各随其病而箴之
  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范氏谓之好智不好学夫智施于要君非正不可法明矣夫子论成人复取其智何故
  成人一章是合诸子之长为一人此是已鍜制底丸散虽毒不为害若只用一物无诸药相济必毒人矣孔子于旧馆人之丧遇一哀而出涕遂脱骖以赙之颜子之死其哭之恸乃不肯与之车何耶
  脱骖旧馆以其在旅无以将哀也靳车颜子以其有父可以主丧也
  夫子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夫学易于知命之年所谓祸福吉凶之理进退存亡之故皆可以默识而周知尚何过之可言岂未学易之前亦尝有过来学易无大过则犹未免于有过也
  到圣人地位越见义理无穷尽有不到头处所以闻过则喜昌言则拜历代圣人存心如此几曾道无过谓圣人无过此浅学之谈圣人一生学问未尝自说无过至此境界才言无大过犹似有小过在虽是谦辞然道理真实无尽期当㸔此等为圣人气象
  夫子温良恭俭让此子贡形容夫子之徳如此不知五者足以尽夫子否
  此最善形容处如画出一夫子若张而大之却与圣人不相似也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晦翁云盖一事之微而众善之集有不可胜既者如何
  必使复歌者既欲彰其善之实又欲畅其歌之情而后和之者示我乐善之无倦咏叹而淫泆之也只一歌诗耳而意思绸缪容与若此岂非众善之集乎
  孔子从先进是夫子无取于文也然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夫子又从之何耶
  从先进是夫子欲复文武周公之旧即从周也文必似周公之旧方可从周末文弊已不足为文矣从周者三代损益之势当然从先进者周末文弊救之当然并行不悖
  怪力乱神夫子不语而春秋一书常事不纪所纪皆非常何耶
  春秋经世之大法所以惧乱臣贼子当以实书论语讲学之格言所以正天典民彛所以不语
  博施济众与修已以安百姓乃尧舜尽做得底夫子以为犹病如何
  尧舜在上保得天下无穷民否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见得道理无尽期圣贤亦未有尽处安得不反躬自责笾豆之事曾子以为末俎豆之事夫子则尝闻之矣不以为末何也
  军旅对俎豆则军旅为末道徳对笾豆则笾豆为末乡党一书尽言孔子中间又言君子朱先生谓君子即孔子何不便说孔子
  即孔子做底便是众人合做底故间称君子圣人以身为教故记者以教法书之
  孔子言王道只言礼乐如夏时商辂周冕是也孟子言王道只言政事如衣帛食肉经界井地是也意者孔子言王道之本孟子言王道之务
  孔子为学者言止言经世之大纲孟子谓时君言当论济时之急务
  子罕言命中庸首言命何也
  性与天道圣人罕言乃不躐等之教学问之家所理会者何事却禁人口不言邪
  孔子言射曰其争也君子孟子言射曰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已此是全无争
  惟其不怨胜己者其争也乃君子之争而非小人之争既谓君子之争则虽争犹不争矣君子之争者礼义小人之争者血气
  孔子曰父为子隐石碏使人莅杀石厚大义灭亲如何
  证父家之私事事主恩故见父而不见他人除乱国之大事事在义故见君而不见其子道理不一当在父子则父子重在君臣则君臣重所谓为人子止于孝为人臣止于忠地位各不同也
  孔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答原宪则曰邦有道谷耻也
  上章之耻耻于无徳可进下章之耻耻于无道可行仕宦止于食谷他无一事可为是亦足耻也经中是含此义
  孔子自卫反鲁于诗乐之正惟及雅颂而不及国风何邪
  自卫反鲁止是正乐非谓删诗雅大率朝廷之乐章颂大率宗庙之乐章风诗可奏于乐者惟二南及豳风诗云以雅以南礼云取豳风列国多不正之声庙朝所不奏故正乐只言雅颂
  过庭之训夫子必曰学诗学礼闲居之时语子贡亦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六经皆经也惟诗与礼圣人每兼言者必有相资处
  诗书易仪礼周官是古书是时未有六经之名书纪帝王事易是卜筮书周官是职官法守条例之书于学者未为切要诗能兴起人心仪礼可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于初学为最近故圣人以此为学者门户今世则以论语孟子为门户
  子在川上一章孔子只是说天地间道理流行无有穷尽如水之更往迭来昼夜常恁地初无一朝停息即此是道体大意亦可见集注云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如何
  自汉以来号为儒者只说文以载道只将经书子史唤作道其弊正是钻破故纸不曾闻道所以道体流行天地间虽匼匝都是自家元不曾领会得然此事说之亦易参得者几人必如周程邵子胸次洒落如光风霁月则见天理流行也
  夫子素隐行怪吾弗为之矣又曰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夫既恶之而复取之何不侔
  素隐行怪乃贤智之过者不是不好底人但不合圣人之中庸故不为之耳
  前言戏之耳善戏谑兮此亦圣贤有底事横渠谓戏言出于思也莫斩断太过否
  善学柳下惠者当如鲁独居之男子
  弘毅任重道远可移易否
  弘言其量之容犹大车之足以载重毅言其力之劲犹健马之足以致远可以移易非圣人之文矣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蔵按集注引尹氏一段言用舍无与于我行蔵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既是以所遇而言则命在其中矣
  此盖随遇而安不待以命自处乃圣人乐天事以命自处贤者以下事命在其中此语得之但不说耳
  吾斯之未能信指何物而言程先生曰漆雕开已见大意
  斯乃指心而言心者万用之源漆雕开于心体上犹觉群疑滞胸未到昭晳融会处所以未敢出任必欲吾心无毫发之疑透底光明莹洁而后可是其所见已自高于世俗诸儒但其工夫未到头故止于见大意耳夫子说者说其学知大原不安小成
  衣敝缊袍一章子路不以贫富动其心而可进于道如此在陈绝粮如何耐不得至于愠见
  子路于世间名利关大界限分明处已见得破但其工夫麄疏未入圣贤阃室所以圣门常欲抑其所已能进其所未能
  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汝为死曰子在回何敢死不识夫子设或遇难颜子亦当死底道理
  朋友同遇患难有相死之义谓各尽其扶持救卫之道无委弃之理若死不死则有幸不幸存焉非必轻死求斗谓之相死也
  孝者百行之原曾闵之在孔子均以孝称徳行之科何曾子不与
  想曾子是时徳行未成兼四科之说起于后世不知当时只指从游陈蔡者言之或是当时曾子不在行也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外此于性分之所当尽职分之所当为者岂无他事而子张以为其可已矣语莫欠圆否
  士者一男子之事古人说士处多如此不要将君子小人杂㸔了只此等事岂易非奇男子不能子张语病在末梢句
  三年无改游氏谓亦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敢问
  事变随宜虽孝子继父岂能无当改处但方哀戚之中虽所当改亦未暇改盖哀戚之心有以胜之耳
  邦有道危言危行似非中庸之道何圣人舍中庸而从危峻
  高峻者廉角之称非诡险不平正之谓士必有廉角乃是持身中正庸常之理况能视时舒卷岂非中庸之道邪今以毁方瓦合同流合污为中庸此圣人所以恶乡原也
  危言危行固非中庸之道但用之有道之世尽不妨用之无道之世不可不斟酌故圣人只许危其行不许危其言见不是常用道理
  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愚意才有求字用意已自不实了
  于在外不可求于在我则不可不求所谓君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欤
  君子贞而不谅又曰友谅何如
  贞有正固之道谅乃执信之义谅对贞言则视正固为不足止为小信若专言之不害为执信之美徳
  从事于六艺之文所以致知格物也大学以致知格物为先论语游于艺乃在志道据徳依仁后何邪
  格物谓穷极乎物之理游艺则玩适乎艺之事穷极其理讲学之先务玩适其事徳盛之馀功游艺在据徳依仁之后最著玩味与博学于文教六艺之境界全别有初学成徳之分盖此是徳盛仁熟之后等闲玩戏之中无非滋心养徳之地如孔子钓弋是也从心所欲不逾矩者正其境界欤
  文诗书六艺之文必学文者盖致知格物由于此也自致知格物而充之于力行则自正心诚意而下方有许多道理古人之所以自正心诚意至于治国平天下不过孝弟谨信汎爱亲仁许多事夫子则以为行有馀力而后学文毋乃从后一截工夫做将起
  弟子乃小学之人小学之事专教之以六艺但圣人尤欲其务本故必先教之以孝悌谨信亲仁取善其本既立乃可学文是小学之事格物是大学之事学文止谓习其事格物方明其理故学文为小学之终事格物乃大学之初功
  晋文谲而不正齐桓正而不谲二公皆假仁者何夫子便以正许桓公
  以二人相较彼犹善于此其得罪于三王则一耳兴诗立礼成乐虽大学之次然古人小学巳学此矣是知古人终身之学不离乎三者之中要知躬行之久自有所得兴起善端则于诗有得故朱子以为非初一节止理诗也
  此三者论终身所得之序非谓始初为学次第来说大槩得之但说终身之学不离此三者仍是错了若曰所学有何限量但既学之后其始兴起处是于诗上有得其中存立处是于礼上有得其终成就处是于乐上有得
  中庸之为徳其至矣乎程子云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盖谓不偏方是正道不易方是定理
  上两句正解字义下两句复说道理如此谓不偏便是正道不易便是定理来说方字失意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集注以为设言富若可求则身为贱役以求所不辞也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圣人特限于命之所不可耳
  义以责君子命以安中人此章为中人以下假设耳显道曰颜子学得亲切如孟子不知颜子所学甚处与孟子相似
  学颜子有依据孟子才高难学盖颜子之学亲切胜如孟子也来问错认
  动容貌斯远暴慢矣一章斯字之义如何
  君子持敬成熟开眼便见此理更不待旋次安排谓如一动容貌当下即无一点暴慢一动颜色则便近信一出辞气即便远鄙悖盖持敬效验如此若待言动之后旋次点检安得相应之速如此学者持敬工夫当其未成熟时须著呼唤方来及工夫熟后须见此等境界然后谓之成熟盖斯之为言犹绥斯来动斯和应验疾速之谓也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实心为善是为己夹带名利是为人
  夫子谓上智下愚不移若下愚困而能学加人百倍工夫可以转移否
  程子谓非不可移人自不移耳若据论语而言则是生来性品已绝决无可移之理
  程子谓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故君子只在慎独
  洒扫应对虽是至麄浅底事但心存在则事不茍此便是上达天理处谨独是存主此心存此心便是存天理夫子以骄泰分君子小人大学所谓骄泰失之矣如何分别
  本是一事圣人随事设教自分别出来则有霄壤之分如此比周和同闻达等皆是至今大学只作一字用遇当别时须还如论语分别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晦翁谓鲜是少若说鲜矣则未以为绝无孝悌之人犹有犯上之意邪
  孝悌之人资质粹美虽未尝学问自是无世俗一等麄暴气象纵是有之终是罕见到得麄恶太过可保其决无言孝悌之人占得好处多不好处少
  道千乘之国一章似皆就政事上说集注谓此特论其所存未及为政
  治国有刑政礼乐纪纲文章万目皆当开张此条且论他存心处乃为政之本其他未暇及
  信近于义恭近于礼晦翁以近为合中
  近者附傍之谓约信之初须是附傍于义而不为一切之信则将来言斯可践为恭之初须是附傍于礼而不为太过之恭则将来不耻辱此一章三事不可做一串㸔始于为信时能近于义则将来言斯可践始于为恭时能近于礼则将来可远耻辱始初如因依进身时得一可亲之好人将来此人也可做宗主不止一依他也三事皆欲虑终而谨始不可一时茍且
  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曷尝有孝悌来今人生则知爱其亲长则知敬其兄皆是心中流出略无一毫勉强意思然乌知其非性中所有邪
  此不待说但先儒虑学者以仁后孝悌入先有孝悌而后有仁故特转此语以别之盖孝悌乃是仁流出不是仁从孝悌中入性只是四端其他众善皆四端之支分派别也仁是性孝悌是用用便是情情便是发出来底论性则以仁为孝悌之本论行仁则孝悌为仁之本如亲亲仁民爱物皆是行仁底事但须先从孝悌做起人有此心以其有此徳也此心不在便是不仁
  礼之用和为贵程先生皆以和作乐说朱先生独作礼说何所折衷
  说经且㸔大字者小字者只说大字理出今大字只言和即非乐可知小字却言乐者盖礼之和处便是乐所谓行而乐之乐也故以乐事衬贴和字非于礼之外别取一物来解和也认程门说话熟者不差
  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巧言令色固是非仁所谓则知仁者莫便是刚毅木讷近仁之说
  恻隐之心是不安排不装点之真心欲观仁者当于此处验之巧好其言令美其色安排装点以求媚于人是诚何心
  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信便是实而朱子乃云忠是实心如何
  忠是心之实信是言之实
  程子曰乐由说而后得非乐不足以语君子据本文君子乃系于人不知而不愠之下而此云尔者岂是到不愠处方是真乐否
  说然后有乐乐然后有君子此言三节之序
  礼之用和为贵集注谓和者从容不迫之意盖和乃出于礼之自然却非是礼外面事也如人知父合坐子合立君尊臣卑皆出于天性之自然无一毫勉强意便是礼之和而礼虽有节文之多圣人制作更无强人处皆是合用如此人才知此意便安而行之安处便是和则先王之道于此为美小大皆由之矣又何有所不行谓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晦翁谓知和而和却是一向去求安须是离了礼愚意谓既知和本于礼人皆安而行矣何至于求安而离礼而又以礼节之乎集注谓严而泰和而节此理之自然礼之全体也其语已精切更乞详示
  礼之用处以从容不迫为贵如季氏祭逮暗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此是不和不善用礼者但见其如吃木札然全无滋味子路质明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许其知礼此是用得从容和易安闲自在古体如此即有生活意思所以为贵且美然若但求和易而失其节文之本体则又却不得有子此语要人活络行礼又恐其偷减节文故又为之设戒大意和在礼中生则为美和出礼外生则为失
  夫子温良恭俭让良何以易直言之
  古语有温博易良又有易直子谅语集注恐取诸此君子不重则不威一章专以主忠信三字贯一章得否
  且逐句㸔了然后㸔他错综意人道以忠信为主孔子屡言之所以集注欲先立此为主人翁也
  贤贤易色一章集注谓贤人之贤而易其好色之心伊川谓见贤改色有敬贤之诚愚恐改色之说只改易于一时所谓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相类易其好色之心者去䜛而远色贱货而贵徳所以劝贤也此意却精切
  来意自是但以改色如大学之语则非此是为恶之小人见君子则有饰诈赧容程子之改色乃是改容动貌肃然起敬意见好贤之有诚心与大学小人正相反不可以是为比
  子曰道千乘之国一章集注云五者反复相因各有次第如何
  能敬方能信能信方能节用能节用方能爱人能爱人方能以时使民此相因之序敬又须信信又须节用节用又须爱人爱人又须使民以时此反复相因也有子曰信近于义三句晦翁谓此一节须作两截㸔上是交际之初便用思量著到底下面一截言可复三句乃是近后无弊之效处又曰后来㸔得信与义恭与礼因与亲各是一事既曰近字如何各各是一事
  旧说因信恭而不失其所亲近之义礼则可宗是合作一事晦翁方析而为三如今集注所说故云各是一事不见全文恐当如此㸔
  为政以徳谓以身率之集注云无为而天下归之如何
  以北辰取喻岂非无为而天下归惟是将自家一身与天下做样子故人只㸔这样子便自归去做不假告诏不假叮嘱也
  非其鬼而祭之集注谓非其所当祭之鬼不知当祭之鬼只是先祖否
  固是今世淫祀若浮屠老子之类皆系非鬼之数若先圣先师则所当祭而祭之者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集注云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义为忧
  武伯贻亲忧处多故圣人以此病之惟是以其疾贻忧此却人子无可奈何与其他招忧不同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既是以素分何以谓之绚
  子夏正如此发问既是以素分何以谓之绚孔子因举古语绘事后素以解之谓绘画之事后于素质盖必先有倩盼之素质而后可以施鈆华之绚若以吾友之言当云素绘即不云绘事后素矣
  或问禘之说
  禘者王之大祭周以后稷为始祖又推帝喾为所自出之祖而以后稷配之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各有庙主惟所自出之祖则时节相去甚远无庙所谓祭者虚空望祭非仁孝诚敬之至不能也才知得禘祭道理足以感此神则于治国平天下之道何难之有
  夏礼吾能言之一段孔子以为文献不足徴若以殷因于夏礼论之虽不必待文献以为徴亦可也
  所因只是三纲五常固不待取证若其制度文为随时损益者何限既无文献可徴虽圣人不能意料臆说也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窃疑子贡未尝肉食于鲁饩羊当去不当去子贡如何干预
  此但师友讲论非必实司此事曾子问一篇自天子达庶人无不讲明岂必身履邪
  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愚意好恶不两立才好仁便恶不仁是一个体段
  虽贤人君子自有禀阴阳之意偏重者好仁者禀阳气重颜子是也恶不仁者禀阴气重孟子是也颜子正是好仁之人岂不能恶不仁只缘好仁意思胜如恶不仁孟子正是恶不仁之人岂不好仁只缘恶不仁意思胜如好仁虽学问情性有互相发见之时但终不胜偏重者是各有偏重成就颜子一味祥风庆云孟子只是泰山岩岩
  我未见好仁一章
  此有三节有三未见本文可玩如欲见圣人而不能故思见贤人欲见贤不能故思见善人之类
  集注云程子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
  天本不可以忠恕言但上面是天之诚下面是天之仁晦翁欲人之易晓乃借忠恕譬喻使人知天之诚即学者之所谓忠天之仁即学者之所谓恕濂溪只是个几字横渠只是个豫字伊川只是个敬字皆平日涵养之熟得他受用故触处不忘
  一贯与中庸合内外之道程门体用一源显微无间之说同乎
  一贯有两个头面如论语中说却与中庸合内外之道是一个头面盖论语一贯只是心地统体光明含具天地间道理㸔事业如何様来只是一心印将去中庸合内外之道亦说性是虚明之体缘他虚明了便具许多道理故未应非先已应非后要分内外不得此乃说性与天道处自是论语一贯境界若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是说下学即上达形而下者即形而上者精粗本末只是一理与前一贯不同但这两様到识心见性时依然是一串事一贯是以一贯万就道理总头上说一理是以道贯器是就逐物上说事事物物各具太极上即心即性便是太极即事即物各具一太极两家依然共一家也
  明道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伊川云仁所以能恕恕所以能爱是则恕是仁之发见质之明道所言则以己及物尚有事于推乎
  恕之得名只是推己之义然所以能推己者为是人心有其仁也若元无是仁何处推得来
  明道云忠恕两字除一个不得而夫子曰行之以忠是除却恕又曰其恕乎是除却忠忠恕果可以尽一一界可止于忠恕乎
  此一段最宜详味是论语第一义不可只如此㸔行之以忠行处便是恕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所以除一个不得也
  集注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仁是不待勉强恕待推方可故于无勿字上分别然以字与推字最难认得亲切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能近取譬处固是恕分明至于我不欲人加诸我与已欲立而立人集注谓是仁之体段如此愚以为才说欲字便有勉强意
  仁者己私销尽中无障碍故说己即人便在不得以类而推所谓以己及物也恕者方欲涤除己私尚有障碍因已而后及人必待以类而推所谓推己及物也仁恕用心皆是与物公共意思但仁者见得快恕者见得迟耳凡言欲者皆已所欲之欲正是以已所欲者施于人也所不欲则不施若如来问所言当云已立而欲立人已达而欲达人经文却不如此更请详之
  一贯忠恕
  子曰参乎至忠恕而已矣曾子之学主于诚身其于圣人之日用观省而服习之盖已熟矣惟其未能即此以见天道之全则不免其有二也然用力之久亦将自得矣故夫子以一贯之理告之盖当其可也曾子于是默契其旨然后知向之所从事者莫非道之全体虽变化万殊而所以贯之者未尝不一也此其自得之深宜不可以容声矣故门人有问而以忠恕告之者盖以夫子之道不离日用之间自其尽已而言则谓之忠自其及物而言则谓之恕本末上下皆所以为一贯惟下学上达焉则知其未尝有二也夫子所以告曾子曾子所以告门人岂有异旨哉
  一贯如今钱贯盖以一千之钱散乱无统必是一索串之而后贯一而无遗曾子之学已有此一千了但未有以贯之耳故夫子晓之令其贯于一而见其全体妙用耳
  程子所言是无心底忠恕进一步说了曾子所言是用力底一贯退一步说了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或疑强恕不言忠出或问晦翁曰有心为恕则忠固在其中矣夫恕者推己及人之谓所谓有心于为之者亦为其推及人之事耳未见所谓尽己之意不知何谓在其中所谓无忠做恕不出忠恕二字不容去一者何说以通之
  既曰推己之谓恕若自已心元自不实不尽元无忠赤恻怛骨子更将何物推己以及人以此见说恕字必有忠在源头了所谓无忠做恕不出此语尽有意味人皆不忠之恕惟务茍且姑息于一时不复有已可推亦不复近仁矣
  子贡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既下言字了必曾说来
  非是不言为罕言故学者不得闻横渠云圣门以耳悟为闻之说其说近禅集注不取
  子文三仕一章晦翁谓子文喜怒不形物我无间就他无喜愠上说其实子文似承当此句全体不去
  只㸔此两句似仁模样故疑令尹当不去须兼㸔下面知有国而不知有身一语方表是忠物我无间谓以旧告新爵禄国家爵禄不可认为己有而妄生喜愠政事国家政事不可认为己能而自分新旧皆忠也
  行已之恭事上之敬
  敬者恭之主于中恭者敬之持于外互见意
  程子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恕也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谓仁恕之分在于自然禁止之别以愚观之勿施于人固强勉行之而欲无一字亦强勉禁止之谓
  据此一章只有勿无二字分别乃是记者当辨于辞气之间孔门言语一似法律读者当如法家一字不可取次过了若不分别此字圣人不与是何故只缘俗语先入故于心里放不下
  子使漆雕开仕一章程子谓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
  开于心体上犹觉群疑滞胸未到昭晰融释处所以未敢出仕见其所见处已自高于世俗诸儒但其下工夫不到头故止于见大意耳曾点亦然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曰再斯可矣集注云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不徒多思之为尚
  大凡应事一思底已是再思则亲切三思则计较起私意反生将前个真底失了孟子曰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云云晦翁解亦有此意可以取是初来思底可以无取是再思底已见得这个道理故不必又思下文取伤廉皆断辞也若夫为学之道则不厌思只为应事言之
  子路尚勇圣人裁成警戒之多矣由也升堂学已造乎正大高明之域矣其后又死于卫孔悝之难子贡货殖圣人尝少斥之矣闻性与天道学已臻于高明之境矣其后终不能去其富贵之心夫好学如二子作成于圣人而气质卒不能变何也
  其是处可为吾师不是处可为吾鉴但当以古人能而我不能自愧不当以我不能而援古人之不能以自恕子路子贡有多少好处
  冉子请粟与原宪辞粟却疑此当以类相从而为一章若其同时则孔子使子华必是致礼于亲故不然人臣无外交古者大夫束修之问不出境孔子为司冦恐无私使邻国之理
  此未必同时记者以类相从子华之使乃师友之礼亲故之好必非私交邻国
  犂牛之子骍且角
  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社稷之牛角尺以其色既赤又且角中程度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仁者心之全体恻𨼆是正头面为四端之首心茍不仁则顽然风痹岂知羞恶是非恭敬哉然是用工处只是扫除私欲放教恻隐底出来颜子工夫纯熟私欲浄尽故三月不违离耳然三月之后略有私意萌动则便是去离了只是颜子不远复才有间断处依旧又接续了若圣人则自生至死都无一毫私欲满腔子都是仁无少间断颜子所以未达一间者正以此耳诸子工夫不熟或一日至此境界又复离去了或一月至此其功尤疏与颜子不同盖颜子常在仁里坐如主人翁虽时或出外又便归来诸子如宾客相似或一日点到此坐或一月点到此坐便又出去所以张子曰内外宾主之辨盖起于夫子至之一辞
  内外宾主之辨
  颜子为主馀子为宾主则常常在内时乎暂出而复入宾则常是在外时乎一入而遽出以见颜子之心有常馀子之心无常
  颜子之不迁怒与喜怒哀乐皆中节如何
  当其怒时见理而不见怒故怒所可怒而不迁于他此克己阳刚工夫峻洁之甚其要固归于中节但以中节言颜子无起发人意处
  濂溪每令二程㸔孔颜所乐何事二程从此得道后绝不明言与学者
  孔颜之乐非是以道为乐才说以道为乐则以是道为犹在外以我心而乐之便不是孔颜气象盖孔颜胸次如光风霁月全无一点尘滓满腔子都是道理故其心广体肨无入而不自得者所乐即是道也若但以孔颜之乐不可形容而不知其所乐何事则有耽空嗜寂之病圣贤著实工夫岂是欲人悬空坐悟所以濂溪必令二程寻其所乐何事但孔子自生至死常在天理上行故其乐无处不在颜子克已工夫纯熟故与孔子一般彼诸子特以道为乐耳
  颜子之学与曾点风乎舞雩咏而归气象如何
  六军在前万务在后圣人胸次气象常如此颜子同曾点却不能常如此为其志大而行不掩所以做不到头知者乐水一章窃谓仁者知者皆指成徳地位也既是成徳事必不拘一端意者各自其性中偏重成就故所乐不同若颜子孟子者邪
  缘性禀有偏重处故其徳之成就各于偏重处得力所以有二种人仁若颜子知若孟子
  犂牛之子骍且角司马迁谓仲弓父贱行恶则是圣人对人子面前目其父为犂牛也而可乎
  此非面谓仲弓乃居常与门人言之尔只不合多了曰字但前后亦有此例如子谓颜渊曰惜乎之类岂是面前语颜子邪父贱行恶而子贤何害于事必拣不好底岂非无大见识邪
  孔子以政事称冉求比用于季氏仅能聚敛而已不知夫子于何取之
  只以政事称便于学问上有欠阙所以孔门常攻其短人之生也直
  实直无妄者人之生理也虚罔欺诞者非无可生之谓特幸免于死耳非生理之正也
  集注云仁以理言通乎上下
  有学者之仁有圣人之仁有桓文之仁有尧舜之仁此字上下通称惟圣不可通称博施济众是仁者极大功用只称仁字少了他须称作圣方可耳
  博施济众夫子不以为仁而为圣者之事退之言博爱之谓仁亦未为失而程子乃以退之之言为非谓仁者固博爱谓爱是仁不可不知孰是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仁者恻隐之根本恻隐乃仁之枝叶谓恻隐为仁之端则可便谓之仁则不可盖仁主性言恻隐主情言情者性之发见耳非可便以情为性也知此则知爱乃仁之用爱即恻隐之心不可便以爱为仁仁与爱犹性与情犹体与用
  孔子答子贡博施济众之问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晦翁曰仁以理言通乎上下圣以地言则造其极之名也
  仁大有等数尧仁如天固是仁禹稷拯民饥渇亦是仁汤武吊民伐罪亦是仁齐威攘戎安夏亦是仁下至齐宣不杀一牛亦是仁仁可通上下言耳乃若博施济众事必如圣人极致地位做得天下无比底人然后可言博施济众然犹似做不到头圣如尧舜尚以为病此辟子贡之辞
  饭疏饮水之乐箪瓢陋巷之乐所乐者何事此濂溪点化二程子诀二程从此悟道终不以语学者晦翁事事剖露说向后学独此不敢著语
  凡说所乐在道以道为乐此固学道者之言不学道人固不识此滋味但已得道人则此味与我两忘乐处即是道固不待以彼之道乐我之心也孔颜之心如光风霁月渣滓浑化从生至死都是道理顺理而行触处是乐行乎富贵则乐在富贵行乎贫贱则乐在贫贱夷狄患难触处而然盖行处即是道道处即是乐初非以道为可乐而乐之也故濂溪必欲学者寻孔颜所乐何事岂以其乐不可名使学者耽空嗜寂而后为乐耶濂溪以此点化二程二程因此醒悟后却一向不肯说破与学者至今晦翁亦不敢说破岂秘其事谓不可言传耶盖学者才说此事动口便要说道谓道不是固不可但才说所乐在道以道为乐则又非孔颜气象惟知孔颜乐处便是道道处便是乐则徳盛仁熟之事也要知颜子之与诸子但有生熟之分耳工夫生则乐与道为二不妨以此而乐彼及工夫纯熟之后则乐与道为一自不可分彼此矣前贤不肯说破此事正要㸔人语下气味生熟耳
  颜子不迁怒
  见义理而不见血气故怒所当怒而不为血气所使三月不违仁内外宾主之辨莫是颜子于仁常在内为主人翁而诸子于仁常如宾客或出或入
  来意得之今还欲为主耶为宾耶先儒提出此语正欲学者扪心猛省若是为客乍入复出则为无家之人将来必大可哀
  南丰云有知之之明而不继好之未可也故加以诚心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亦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用工夫却在诚心至意上否
  此用论语意致知上发源皆先儒所不道南丰屡屡言之度越诸公远矣但其说乐处语不莹耳乐者极至之意是他知好工夫到后自见此境界耳若用一物以乐之即非所以为乐
  志于道一章古者八岁即教以六艺之事明为学之所当先也今于此章末言之而朱子复以为学者于此当求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似以艺为可后抑志道据徳依仁是大学之事而游艺乃大学之极功邪
  此却有首尾本末与前章别教之六艺小学之初事游于艺文成徳之馀功小学之初习其文成徳之游适于意生熟滋味迥别
  志道据徳依仁不知志据依如何用工夫道徳仁又如何不同
  志于道是一心向圣人路上行欲学做圣人事据徳即志道工夫既成凡向之所志者今则实得于已如有物可执据然依于仁则据徳工夫既熟天理与心为一不可脱离于片时如衣之在人身不可脱舍也只是一个做圣人之心但初来生而后转熟初来犹是两片后来方是一物耳
  圣人从容中道似若无过孔子自谓学易而后无大过若未学易之先亦尝有过来
  谓圣人无过此浅学之谈圣人一生学问未尝自说无过至此境界方言无大过犹似有小过在虽是谦辞然道理真实无尽期说者当㸔此等为圣人气象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分作四者何难不识字人亦能之但作工夫人要见四者著落知道平日所学所行总是主忠信自是拍开不离也
  子曰徳之不修至不善不能改中庸言自诚必先学问而后力行大学言明徳必先于格物致知而后诚意正心是则博学诚入徳之门今此章首修徳而迁善改过等事又反在修徳之后似若无统何邪
  修徳讲学迁善改过四者明如日星不用无端缴绕只合逐条逐件自勘当已身从头做去也得从尾做去也得中间起头亦得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其先后次序孔子不特教人如此他日亦以此教其子集注云按内则十有三年学乐诵诗二十学礼论语则先诗礼而后乐内则先乐而后礼
  此章非为学之序乃论其终身所得之先后也学之序当如内则至其将来得力处其先善心兴起是于诗上得力其次操守植立是于礼上得力至末梢徳性纯熟是于乐上得力
  可以托六尺之孤一章
  托孤寄命如汉之霍光可以当此至于阴妻邪谋纳女为后大节处却被人夺了大节不夺如汉之汲黯可以当此然其好游侠任气节面折不能容人过合已者善待之不合者弗见人亦以此不附焉耻公孙张汤位居其上却又做不得托孤寄命事惟诸葛亮可以当此两件霍光弘而不毅汲黯毅而不弘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使衰乱之世皆如此则兴天下之治者谁邪
  人有不为也然后可以有为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谓政教号令但能使民由行于中不能使民洞晓其理非不欲使之晓也势有所不能故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夫子称泰伯曰民无得而称焉称夷齐曰求仁而得仁孟子所谓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泰伯夷齐亦岂好名乎
  泰伯谓之至徳夷齐谓之仁皆是发于中心恻怛之诚无一点世俗计较利害之私吾友以好名疑之得非以俗心观圣贤乎学者有千种病好名是第一种只此分君子小人不可不检点
  弘毅二字愿详为讲解
  弘则心量洪大犹车之可以任重毅则志气刚果犹车之可以致远弘而不毅则不能致远毅而不弘则不能任重必任重致远方可为车必弘毅两全方可为士未可与权汉儒以反经合权故有权变权衡之论皆非也权只是经也既不反经何不言权
  权者经之对经犹秤衡权犹秤锤秤衡一定秤锤无定所以随时取中者也为后人多错用权字一切以反常为权权而不失于正是权之本义故伊川矫正之而指权为经虽言语少过要之权而不失其正虽权也犹经也晦翁已微辨之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晦翁何以知为孔子引诗以美子路愚谓此与衣敝缊袍自是两章此两句特是子路雅好诵之故夫子以为是道何足以臧非孔子引之也
  若子路雅诵此诗即与三复白圭无异而孔子抑之可谓不成人之美矣又不知此章何故在衣敝缊袍之下记事者乃无法度如此请归与尊翁讲之老夫诵师之言亦未能无失且龂龂自守耳
  盖子路好勇必无忮求自足于此而道之故孔子因其无日新之功而进焉
  意必固我四者一节似重一节自始于意而至终于我则私意做愈深集注乃云至于我而又生意发明始终循环之义未晓
  且就四字各㸔认得头面定后方㸔他相因处
  衣敝缊袍一章子路不以贫富动其心而可以进道如此至于在陈绝粮如何便愠见
  子路与朋友共不忮不求于名利得失事已豁除了子路终身诵之而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便见圣人会煅炼人如石匠下铁锥相似子曰富与贵是人所欲也上一段只欲审富贵安贫贱是取舍之分明下一段造次颠沛必于是是存养之功密子路不以富贵动其心虽是明得取舍至于绝粮是逆境事非乐天者不能处此子路处不得是存养之功尚未密也颠沛处却又违仁横渠云仲尼绝四自始学至成终竭两端之教如何
  据横渠此言谓此是教学者之法虽始学之人便当以此教之他日作圣之功亦在此圣人之教无有不该贯首尾者所谓彻上彻下语也
  后生可畏集注谓焉知其将来不如我之今日乎不知夫子把自家做甚底地位令学者及时自勉以致此乎
  人皆有作圣之资圣人直是如此㸔待也
  孔子从先进无取于文也然周监二代之文夫子又欲从周
  先进即周家先辈行礼人如周召之类周末文胜寖失周公制礼之意已非周公之文矣从先进者正是反本复始从周公之文也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集注云丧具称家之有无而厚葬之不循理也孟子以后丧逾前丧乐正子前士后大夫之论是矣而曰贫富不同窃以葬礼自天子达于庶人必有等差当视义之当否可也今母乃有遗论耶
  丧礼固有分亦须兼称贫富固有分虽得为而贫不能举礼者故古人但云称家之有无分不得为者不在此限惟孟子两言最尽不得不可以为悦无财不可以为悦
  晦翁谓幽明终始无二理程子谓昼夜死生之道意者此理非有二涂所谓一而二以幽明终始言之二而一盖死复生生复死人复为鬼鬼复为人如昼夜之循环
  气聚则始而生气散则终而死聚而生者为人散而死者为鬼有聚则必有散聚散本一理也原始而知其所以生则反终而知其所以死所谓一而二者聚散本一气分而为聚散耳所谓二而一者虽分而为聚散其实一气耳惟其一而二故有生必有死惟其二而一故知生则知死
  鬼神之事以为无邪则四时之祭祀皆可无也以为有邪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温凊甘旨之奉不可一日无也
  此浅学浪问鬼神乃二气之屈伸二气有无时否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在人之身即为魂魄人死则魂升魄散虽散于无有然生气之分于子孙者即其气犹在也故其子孙贤者之死而致生之则其鬼神不贤者之死而致死之则其鬼不神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言志夫子独与点程先生曰孔子与点盖与圣人之意同便是尧舜气象又曰曾点狂者未必能为圣人
  凡狂者志高而行不副谓其志高故见大意而圣人与之谓其行不副止于见大意终不入圣人之室
  集注程子与点是尧舜气象子路只不达为国以礼道
  


<子部,儒家类,木锺集,卷一>
  之矣
  克己复礼己私克去则天理自明又何待礼邪莫是克己之后尽著得工夫
  今释子作家有能克己扫除得空尽只是不复于礼圣门克己工夫事事著实不是将天理自明都麄瞒了克己复礼集注谓私欲浄尽天理流行如此积累工夫如何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便能归仁
  此语是趱趣颜子当下便勇猛用功不可只问人面商量为之在我而已我能一日勇猛直截扫去己私复还天理即仁便归我言天下以仁而归我非天下归我之仁颜子是阳明燥性人故说得此语馀子领不去颜子未至于圣人处犹是心麄
  心麄谓未能纯体光明犹有黒暗在里有一分黒暗便损一分光明有二分黒暗便损二分光明颜子心境已七八分光明但犹有一二分暗处故言犹是心麄言不顺则事不成刑罚不中未晓贯通意如何
  言不顺如以子为君以父为臣称呼不顺既不顺故事实俱碍谓之君者不成君之事谓之臣者不成臣之事君不成君臣不成臣则事事失序物物不和更复说甚礼乐既无礼乐则七颠八倒有甚是底宜刑罚不中而民无所措手足
  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如何
  布置纪纲一年可办风行俗易须待三年善人功用较迟些然亦不害为善政也
  乡党称弟宗族称孝乃在行已有耻之次何耶
  士者男子壮烈之称论语凡说士处多主节槩而言如孝弟称于乡党此特一乡善人于士义未弘也
  樊迟游圣人门而问稼圃志则陋矣然古之圣贤若大舜伊尹皆躬稼畎亩习农圃事何圣人深斥樊迟
  遇此时则习此事游圣人之门所学者何事
  邦有道危言危行甯武子仕卫文公有道则无事可见成公无道则能尽竭心力不避险难以保其身
  甯武子乃圆机之士非有危言危行此事叔向近之夫子请讨陈恒窃意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夫子莫是使哀公请于天子而讨之耶
  圣人作事名正言顺不应以燕伐燕
  胡氏云春秋之法弑君之贼人人得而讨之仲尼之请讨陈恒此举先发后闻可也然孔子当时致仕居鲁不审果可以先发后闻耶
  上必告之天子下必告之方伯内必合君臣之谋圣人举动必不轻锐
  高宗谅阴三年不言夫子以为古之人皆然彼士庶人无人以摄事虽欲不言得乎
  丧礼云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注谓天子诸侯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谓士大夫身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谓庶民
  夫子告子贡以一贯与曾子同朱子谓告曾子以行言告子贡以知言
  既是一贯本不可分知行只缘子贡以知识入道至晩犹无奈许多知识剥落不下故圣人从他明处点化他犹自领会不去以忠恕而明一贯验得是行以知识而明一贯验得是知一贯固不可分但向人语处入头各有涂辙
  志士仁人杀身成仁夫杀身之事诚难矣未曾实有所得实有所见谁忍捐生就死
  有志之士所存主处不污下故决不肯茍贱以偷生程子曰古人杀身成仁亦只成就一个是而已既谓之成仁则必如是而后天理人伦无亏欠处生顺死安无悔憾当此境界但见义理而不见己身更管甚名誉邪殷辂周冕奢俭不同集注以冕物少而加众体之上故虽华而不为靡虽费而不为奢窃谓圣人制作之意不拘于此止谓冕朝物也故不可从俭辂步车也故不害于俭
  礼有以文为贵者冕也有以质为贵者车也
  耕也馁在其中学也禄在其中两句似相反
  耕本谋食却有时而馁学非谋食却可以得禄所以分大人小人之事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集注云性不知检其心非道弘人也
  性指道心指人
  知及之一章集注乃谓气习之偏既谓到仁地位纯乎天理无一毫私意间隔此等病源从何而入气习之说何谓
  虽圣人不敢如此说亦须随事省察检点惟恐有不庄不敬处此只是逐时提撕毋令有罅漏非是于此时方欲学庄敬也
  陈亢谓圣人远其子未免以私意窥圣人
  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乃天理如此非私意也
  上智下愚不移与韩子三品言性合否
  三品之说略相似论语性近习远正说中品
  先圣论性只说相近两字自孟子以下说性累累不同
  荀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韩子之论性不待生于孟子之后各占一说以相反东坡说得刻薄孟子时已自有诸家之说见告子要之同异之论自来有许多般数然亦各有理故程子有不备不明等语
  程氏释自暴自弃谓之下愚不知因甚了自暴自弃是必其性之昏也是其有善有不善也岂专其才之罪哉
  程氏以才为气禀之性言之则本善以气质之性言之则有善有不善
  太师摰适齐一章
  鲁周公之后也所用之乐周之乐也典乐之官又皆周之旧也在周盛时礼制乐作寓之形器存之有司凡六律六吕之节六徳六师之要太师掌之所以合天地阴阳之和也凡王之大食皆奏钟鼓侑食既以乐彻食又以乐大司乐膳夫诸臣掌之所以养君心而成君徳也子夏门人问交于子张章
  











  子夏心量窄狭子张志气高麄子夏常失之不及子张常失之过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学是讲此道理仕是行此道理学有馀暇则可入仕仕有馀暇又当讲学主学而言则仕为馀用主仕而言则学有馀功互相发也
  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先儒有说父在观其父之志父没观其父之行此说亦通如何集注都不用此说以此见若如此说连下个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说不通盖才说孝便主子说了所以上面志与行都就子边说非独如此盖父在时岂无志之可观父既没岂无行之可见此说亦通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晦庵说五者反复相因如何是反复相因处盖从敬事而信起说作下去是如此而后能如此如人能敬则做事专一自能信既能信则必欲所行孚于民自然能节用既能节用自然不伤财而至于爱人既能爱人自然能使民以时这是如此而后能如此是自上而下相因如此如自下面说作上来则是如此而又不可不如此如以敬去做事便不敢茍简胡乱去做须要十分好方止既得好便不至于茍简变更这便是能信然做此一事时久或昏或为权势所移或为利害所动前日出一令既如此今日又变了如彼这便是不信便有妨于敬所以著别下工夫于信去补这敬然只知信或出一政坚如金石行一令信如四时更不可移易此固是好然而自家这奢侈之心或有时而生不能节用要如此广用则是所令又反其所好却有害于信故又须著去节用方得然只恁底节用不知有个中底道理则或至于豚肩不掩豆澣衣濯冠以朝心下已有所吝啬则凡民有饥荒不能去发仓振廪恤贫济乏至于筑城凿池思患预防不可已底事亦吝啬了不损财以为之是知节用而不知所以爱人则节用又成落空了此节用所以不可不爱人然既爱民又须使民以时如春来当畊夏来当耘秋来当敛便当随时使去做至冬来闲隙之时方用他得不然则所谓力本者不获自尽虽有爱民之心而民不被其泽矣此自下相因而上如此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一章
  骄者吝之枝叶吝者骄之根本不可执一说此两句晦翁是主骄说故以吝为本根骄为枝叶若主吝说则骄亦吝之本根吝亦骄之枝叶如此㸔方著得下两句未有骄而不吝吝而不骄但吝是气敛藏在内骄则发见在外有夸满盈溢之意立辞只可以吝为本根骄为枝叶到下两句方见得相为用且如今时人起大屋做好器用著好衣服以此去矜夸人则必藏蓄待多不肯胡乱与人若与人则藏蓄不多无可以骄矜人者原其本只吝啬爱惜其物直是以物为重耳所以如此如谢显道见伊川先生数年不相见问做甚么工夫答曰某只去得个矜字人才要矜夸人必要宫室侈丽衣服奢靡服用奇好所以谢显道买得一管笔便使了掉了不爱䕶爱惜皆所以降服心性凡物不要藏蓄使了便了如原宪说怨欲不行地位直是制这些子孔子以为难不以为仁要人须是连这本根除将去方始得
  狂而不直一章
  狂者只是说大话立大论底人这狂人凡心下有事都说出在外亦无遮蔽但直行将去也好今有狂人者都恁底说大话立大论至于到利处但知有己反以义责人却不直侗者凡事只是恁底谨愿不敢妄动也好而今侗者却不愿要妄动悾悾者无能为底人都一向恁底朴厚也好而今无能为人也都会用许多诡诈狂侗悾悾这是得之于气如此至于不直不愿不信都却习得如此有是病而无是徳也是天下之弃人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人孰无欲求利禄之心常人固不足说若子张为圣门之高第犹学干禄可见为学之久而不至于谷诚不易得也如今有人居山林之中菜饭菜羮极是清苦这般人亦自难得如颜子抱经世之才可以任天下之重可以属卿相之位却教他在陋巷中只有一箪食之奉颜子于此不以富贵动其心直是难固宜夫子既称之以贤哉回也又称之以贤哉回也
  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
  此夫子叹美乐之盛美如此是挚去后惟怀其乐至美而不得见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或问晦翁注云笃信而不好学则所信或非其正不知人不知学则所信何事先生曰时今有一等人资质好一有所闻见便深信之便不讲学使道理分明则至于其蔽也荡贼狡愚皆是不好学之故以至孝或陷父慈或败子皆是不好学之故守死而不足以善其道如今时人之事君到临君之难时直是欲向前为君而死以为我爱君而死更不辨别我之所死还是当死不当死如荆轲聂政之死只是不当死而死徒死而已如伯夷叔齐之死死得极是这般死方能善其道孔子所以谓殷有三仁焉











  木锺集卷一
<子部,儒家类,木锺集>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二
  宋 陈埴 撰
  孟子
  孟子谓琴张曾晳牧皮为狂士曾点咏归浴沂便有圣人气象孟子谓夷考其行而不揜是以谓之狂此果何见
  狂者立志太高故舞雩之事胸次洒落如光风霁月然其终不到圣人处为其志太高而行不揜故终归于狂然人品终是不同故圣人晩年常叹狂者不可得见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不去集注以不能枉道之意则有确乎不可拔者矣燔肉不至孔子行圣贤出处贵于见几而作柳下惠三黜而不去何邪
  三黜不去所以谓下惠之和然不肯枉道事人至其三黜乃其介处和而不失其介所以为圣之和
  孔子称威公之正管仲之仁初未始有少贬孟子于伯者之事绝口不谈齐威晋文则以为仲尼之所不道何邪
  以威较文彼善于此要知挟天子以令诸侯心术不正皆三王之罪人其后魏晋正昉此故孔孟之门不齿管晏特孔子圣徳宽洪时或不揜其善孟子卫道自任故绝口不言为后学法也
  孟子论不动心归之持其志无暴其气二者固当两下工夫至公孙丑问孟子恶乎长复告之以我知言我善养浩然之气而不及志何邪
  持其志处即义理之养孟子养气全在集义乃持其志也孟子细密工夫只如此不肯下敬字先儒谓其才高难当
  诗出于小夫贱隶之口而后之言诗如高叟乃不免于固岂世儒反古者贱隶之不若
  诗人吟咏情性故意象宽平老儒执守训诂故意象窄狭
  文王治岐关市不征泽梁无禁成周门关市廛皆有限守山林川泽悉有厉禁何也
  文王因民所利而利之乃王道之始成周经制大备乃王道之成
  滕文公行仁政孟子止许以善国而不以王道期之何邪
  滕介齐楚之间灭亡之不暇孟子所为谋者无非王道至无可奈何处亦以太王望之岂是不说
  君臣之大义天地之常经以其所待之厚薄而为之轻重世无是理孟子冦仇之论疑若与之背驰
  孟子此语是说大都报应如此若忠臣孝子不当以此自处当知天下无不是底君父先儒谓孟子语有㾗迹者此等是也若圣人则浑然不露只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乐之实乐斯二者还是就乐上有得抑吾心有此二者而发越呈露见之乐也
  实字当玩且说其实未说其华如声音歌舞乐之华也若言其实即事亲从兄之时油然自得其乐此便是真乐不假丝竹笙簧也乐不能已到手舞足蹈时则五声八音从此起矣
  战国诸侯虽彊东周犹在孟子说时君谆谆以王政勉之似非尊天子存王室之意
  孔子时人心犹共戴周天子名分尚存故作春秋以尊王室孟子时人心已去周室独夫之势已见故说列国以行王政文王之事商武王之伐商时中而已矣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春秋是也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战国是也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夫禹汤文武周公皆圣人也而周公独思兼之何也
  斟酌三王之事而损益之犹孔子之集大成
  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如是则夏后之贡毋乃犹未善乎
  法至后圣益密故周兼夏商之制都鄙用助法乡遂用贡法非不善但比之于助犹未善耳
  孟子见梁惠王又见襄王公孙丑乃发不见诸侯之问何也
  按孟子尝言古者不为臣不见段干木逾垣而避之泄柳闭门而不纳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由是观之君必以礼来见则自当见之所不见者其交不以道其接不以礼耳谓可聘而不召史记谓梁惠王曾聘孟子小弁之怨亲亲也按晋太子申生厄于骊姬之谗不辞而缢新城正与宜臼事相类后以申生为恭太子岂其不为小弁之怨乎
  诗可以怨当怨而怨不害于义理之正申生有见于礼无见于诗可以为恭未可以为尽孝然必有申生之心而后可以权圣人之礼
  孟子言舜处类小弁但小弁有怨而无慕故不若舜以大事小如何是仁以小事大如何是智
  仁者无计较之私忘其孰大而孰小智者有量度之明自知不能敌大
  孟子言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舜大圣人犹有待于此何耶
  圣贤越要从这里过百炼乃见真金
  君子以泽言小人亦以泽言不知小人更有甚泽又均为五世而斩邪
  泽谓波流浸润清水是清浸润浊水是浊浸润
  凯风何以为亲之过小
  太子事关天下七子事关一家
  孟子不见诸侯自谓不为臣不见何为而见梁惠齐宣借曰梁惠卑辞厚币招之遂往齐宣亦岂招之而往邪
  孟子见齐宣事首尾具见此书中间孟子将朝王一段乃始见之礼㸔此一段陈义如此岂茍合易进者邪是时惟齐宣能知孟子礼之以宾师之位未几便致为臣而归可见于他国不合梁惠王事见史记必是如此方见
  孟子答梁惠王问利一章集注谓利生于物我之相形愚意谓以物我相比并有计较心所以为利此处正横渠所谓世俗之习利心但当以义理胜之公孙衍张仪皆事鬼谷先生学纵横之术自其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观之岂阿䛕茍容者所能若是而孟子乃谓其妾妇之道何邪
  自愚夫言之则曰安居天下熄自圣贤言之乃妾妇之道
  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学不博说不详而曰我知约固陋矣若博学详说而志不在于求约者则是外驰其心非所以为学也
  不博则约无所施学到约后许多博处方有受用见人吃不济事自吃方甘味
  耳目之官不思耳目如何様思
  耳司听目司视而不能思惟心官主思耳故心为将帅耳目口鼻四肢皆卒徒也将帅明则士卒听但当责将帅耳
  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晦翁集注谓此三乐一系于天一系于人不知系于天系于人处如何
  父母俱存兄弟无故此非人之所能为若教育英材全在人事
  君子不亮恶乎执晦翁谓凡事茍且无所执持此可以言不敬而却谓之不亮
  不信实者必茍且自欺
  书之允执厥中与子莫执中之说二者分辨如何
  允执厥中乃时中之中触处是道理活法也子莫乃执一以为中死法也霄壤之异
  诐淫邪遁之辞何以知其蔽陷离穷
  辞之偏诐者由其心之蔽于理辞之淫放者由其心之陷于欲辞之邪僻者由其心之离于道辞之逃遁者由其心之穷屈于义理也
  程子曰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不诚则逆于物而不顺也
  反诸身者既是万理皆实即浑身是义理流行作用何处不顺裕茍于实理无时即触处滞碍无往而非逆境何乐之有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或疑强恕不可言忠出或问晦翁曰有心为恕则忠固在其中矣夫恕者推己及人之谓也所谓有心于为之者亦为欲推己及人之事尔未见所谓推己之意不知如何谓在其中所谓无忠做恕不出忠恕二事不容去一者何说以道之
  既曰推己之谓恕若自己心里元自不实不尽元无忠赤恻怛骨子更将何物推以及人以此见凡说恕字必有忠字在源头了所谓无忠做恕不出尽当玩味今人皆不忠之恕惟务茍且于一时不复有己可推亦无复近仁矣
  告子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孟子以为不可孟子又谓我知言此言还是谁言
  言者心之声也言上有病便是他心上有病当反求诸心可也告子乃言不求于心此是他不知言处孟子法门与告子正相反故于诐淫邪遁之辞而知其所受病之处盖诐淫邪遁言之病也蔽陷离穷心之病也因其言之病知其心之病孟子所以为知言
  尧舜与贤禹𫝊之子孟子以舜禹为相历年多伯益为相历年少使舜禹而施泽未久尧舜岂舍子而授之
  贤处占七分久处占三分不然何以不使舜禹便即帝位而使居摄邪此等大事若天命人心未到驯熟脱落处如何遽然践履其上
  夫子贤于尧舜远矣何以观
  当时若无孔子今人连尧舜也不识
  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正耶谲耶以言其正何诗书有葛伯不祀汤始征之昆夷駾矣维其喙矣等语
  事之者乐天之仁伐之者应天之义处处是道理岂有计较心执俗心以观圣贤陋矣
  孟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又曰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
  夷惠皆绝徳而不合中庸故好处直是可学弊处却不当学
  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伯夷柳下惠是也夫伯夷圣之清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皆局于一偏之小成孟子前面既以智圣巧力谕诸子孔子偏全去处其可否已有定论今又以夷齐为百世之师且继之以况于亲炙一语茍二子有一节可取则褒之亦不宜如此之过
  几般様小成若吾子以清和名一偏之小成伯夷柳下惠皆入圣来故其清为圣人之清和为圣人之和作用处与常人万万不侔但比孔子犹为小成之圣耳夷清惠和虽未能集大成然已谓之圣孟子乃以隘与不恭目之何其甚邪
  只可言圣之清圣之和非便谓之圣隘与不恭乃末流之弊谓学夷惠者尔夷惠自身却无此
  夷惠其弊既隘与不恭亦不足以有为矣孟子称其皆能朝诸侯有天下于何处见
  其制行偏处末流必有弊其存心公处尧舜无以异瑕瑜不相掩
  伊尹之任非夷惠比盖夷惠一流于清一流于和伊尹未见其偏也并言何故
  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其弊与二子同孟子论夷惠二事皆言其风流而独不言伊尹何故
  二子为圣人之不能为虽不合于中庸毕竟高于世儒孟子欲破世俗之同流合污所以再三致意亦国奢则示以俭之意
  圣智终始孰全孰备巧力中至孰难孰易
  学问统体只是始于致知终于力行知得透彻则谓之智行得透彻则谓之圣三子始焉之所知只见得一边道理后来亦只于那一边上做得透彻此三子知不及于全故行到处亦只是一偏之圣夫子知得天下道理四方八面周匝普遍故成就处兼总众理该贯万善不可以一节名如作乐之法始而宣之以金是作大乐起头一部大乐之条理便于此而始终而收之以玉是大乐之条理合当如此结尾才作大乐起便作大乐结始才不如此起终便不如此结孔子起结处皆是大乐故可以条理言三子只是单声起结皆无条理了又譬之射焉均至于百步之外而有中者不中者盖巧者知得到则百发而百中力者行得到则至而未必中由是观之学不难于行而难于知犹射不难于力而难于巧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如何
  程门以为如妇人之仁宦寺之忠晦翁以为凡礼义不可泥陈迹如可行于昔而不可行于今可行于人而不可行于己与夫辞之为礼亦有不辞之为礼受之为义亦有不受之为义行之人则为礼行之我则非礼惟义亦然大人者义理周遍融通故不为非礼义之礼义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
  以仁为宅宅之至安者千年万年可居住此主心而言也以义为路路之至正者千人万人可由行此主事而言也安宅正路旷之而不居舍之而不由却作㳂山摘酢梨岂非孟子所哀邪
  孟子曰夫道若大路然又曰义路也夫道为义体义为道用均谓之路何邪
  道以路言谓事事物物各有当行之路义亦言路者谓处事处物各就他当行路上行前辈谓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是也道义皆人物所当行之路故各以路言然道若大路则取其明白易知义为人路则取其往来必由不知道之犹路无目者也不知义之由路无足者也此孟子言意别处
  子贡称夫子曰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学所以成己教所以成物中庸曰成己仁也成物智也何其言之相反
  仁智互为体用义精仁熟之后道理纵㸔横㸔皆可智为体则仁为用仁为体则智为用
  成己仁也成物智也与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如何相反莫是成己言仁之体教不倦是用处学不厌言智之体成物是用处否
  成己为体成物为用学不厌为体教不倦为用仁智互为体用若合两章言之不妨如来意
  孟子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无他达之天下也夫仁义不止于孝悌而孟子以为达之天下还是推孝悌之心以友爱天下即是仁义否
  此章无推此及彼之意所谓达乃达道达徳之达言人心之所同然也亲亲仁之发敬长义之发仁义之道无他人心之所同然耳
  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夫仁者心之徳爱之理窃疑孟子之言莫是爱与仁有小大之分
  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所谓一理万殊称物平施此仁字是用援集注误矣待禽兽只有爱心不可使失所若夫牛不穿鼻马不络首一以人理奉之则亲民何别不几于同人类于马牛乎仁者人心也有人理存焉施于人者不可施于物乃理一分殊处
  墨翟以兼爱为仁孟子力诋之至韩愈作原道辟佛老乃指仁曰博爱之谓仁
  墨氏知仁而不知义专主一偏韩子言仁而必及义发明全体文字中形迹似者何限须是与他剖别开去韩子以博爱言仁亦自有病先儒言之详矣
  义主于内公都子谓行吾敬故谓之内尝见近思录中云敬义夹持如何
  礼敬之义在外如叔父如弟如乡人皆指外而言故告子以义为外然敬之所施虽在外而所以行吾敬处却在内如当敬叔父时则敬叔父当敬弟时则敬弟当敬乡人则敬乡人所以权其事宜而为之差别者则此理之权度未尝不在吾心故公都子以此折之其辞简而理胜所谓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也义主敬兄故此章说义处常著敬来乃是一串事敬义夹持之语是说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乃是两头事
  孟子曰仁人心也程子曰心如谷种仁其生之性同乎否乎
  心生物也而所以能生者以有仁也故心如谷种虽具此生理然有形有壳只一粒物耳不能以自生所以能生者性实为之仁之于心亦然人心是物谷种亦是物只是物之有生理者尔然便指心为仁则不可但人心中具此生理便以谷种为仁亦不可但谷种中亦含此生理谷不过是壳实结成而谷之所以才播种而便萌蘖者盖以其有生之性心不过是血气做成而心之所以有运动恻怛处亦以其有生之性人心之与谷种惟其有生之性故谓之仁而仁则非梏于二者之形也孟子只恐人悬空去讨仁故即人心而言程子又恐人以人心为仁故即谷种而言以是知仁不止于二者则凡有生之性皆是也
  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愚恐孟子不识心
  范淳夫小女尝有此语明道先生闻之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识心
  养心莫善于寡欲欲固心之所不能无者但于其中识得真与妄耳周子谓养心不止于寡欲自寡而至于无则是必闭口枵腹然后可以得饮食之正绝灭种类然后可以全男女之别也而可乎
  寡欲是操存持养工夫乃学者事若徳盛仁熟之后心不待养而存即欲不待寡而无当此境界欲即是理理即是欲从心所欲无非义理虽谓之无可也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诚如是即不须千头万绪理会学问便一向求放心如何
  学问之道千绪万端必事事物物上都去理会将过无非欲求其已放之心鞭辟入身上来在自家腔子里从此寻向上去即下学上达工夫正如诗三百篇头绪甚多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学诗之人每一章一篇并存无邪之思以观之则百篇之义不在诗而在我矣此章特为学问务外不务内言之所谓学问之道无他就千条万绪上皆一一是求放心必从心上下工夫则学问非词章记问之比矣如云学问只是求放心即不须千条万绪此却是禅家寂灭之说非孟子意
  向闻先生说尽心知性为知其理存心养性为履其事愿详其旨
  为学只有两字知与行耳知处是道问学行处是尊徳性作博文约礼㸔亦得
  正心存心之分养性知性之辨
  不起妄念是正心不令外驰是存心存此天理是养性明此天理是知性
  尽心知性则知天存心养性以事天有何分别
  心体昭融其大无外包具许多众理是之谓性性即理也理有未穷则心为有外故尽心必本于穷理盖谓穷究许多众理则能极心体之昭融而无不尽性与天只是一理程子曰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语其分则不同耳既知得性便知得性所从出是谓知天到得知天地位已是造得此理了然圣贤学问却不道我已知得到这地位一齐了却又须知行夹持始得故必存此心而不舍养此性而无害存养工夫到此愈密愈严所谓敬以直内是乃吾之所以事天此时直是常在天理上行天不在天而在我矣知行二字不可缺一且如自家欲事天向使未知天为何物不知是个甚么到得知天却不下存养工夫则亦非实有诸已矣知言然后不动心此孟子意观程子意疑其与孟子戾
  程子意只知言便是明理缘明理不惑故心不动尽其心者知其性知之有次第如此存其心养其性履之有次第如此又不知知天一节在尽心前在尽心后晦翁以知性为大学格物之谓尽心为大学知至之谓又不知知天在甚地位
  所以能尽心者为其知性天者性之所从出知性则必知天理实一源也知在先尽在后所谓物格而后知至也先存后养亦是次序集注难说非于此可尽
  故者以利为本故者已然之迹是兼指善恶而言也然人之性为善则顺为恶则逆故以顺为本不知下愚之人果可以本言否
  善恶皆已然之迹但顺者为本则善者其初也恶者非其初也水无有不下者水之本也若夫搏之使过颡激之使在山岂其本哉
  孟子从源头上说性是说得第一节程门却谓孟子说得继之者善则又似第二节
  孟子本意是说性之源头独指纯粹至善言之即太极之本体也但既以善定名善者恶之对有善即有恶所以诸子得乘罅而进故程子以为犹落第二义也程先生谓孟子说性善只说继之者善昨闻先生云水无有不下处却是太极据此说则孟子似指流而至于海终无所污者为太极了
  孟子说时本是直指一阴一阳之谓道来说但善者恶之对有善便有恶故程子以为不说得源流正派说得继之者善盖善犹水之清恶犹水之浊既以清为水之性则浊非水之性乎要知清浊可以为水之流不可为水之性继之者善亦犹是也盖继之者是说太极流行之第一节则可谓是太极则不可
  孟子道性善盖谓性无有不善也明道乃以为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其义如何
  才识气质之性即善恶方各有著落不然则恶从何处生以孟子说未备故程门发此义孟子专说义理之性专说义理则恶无所归是论性不论气孟子之说为未备专说气禀则善为无别是论气不论性诸子之论所以不明夫本也程子兼质论性
  孟子说性既以情言又以才言情固出于性不知才字何处著落
  才犹质也董子所谓质朴之谓性其说起于此
  程子以才为气质之性孟子曰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则是人善恶又当以气质论
  为孟子把诸路一齐截断了故诸子不服须是寻他不善路头从何处来
  公都子问性三节孔子性近习远上智下愚之说相似否
  除第一问性无善无不善外第二问即性近习远意第三问即上智下愚意
  程子释自暴自弃谓之下愚不移不知因甚了自暴自弃是必其性之昏也是其性又有不善也岂专其才之罪哉程氏固欲以补性善之论然如此亦不通
  程子以才为气质之性以天地之性言之则有善不善也
  践形与率性如何
  尽性能践形率性别是道理可㸔中庸
  孟子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圣人之践形莫便是践此形色之理否
  践非践履之谓乃践言之践圣人尽性地位方偿得他本来形色真个无亏欠处学未至于圣人则于性分道理未免亏欠才于性分有亏欠即是空具此形色不能充践满足也工夫在尽性不在践形惟字然后字当玩天命之谓性则有生即有性孟子何以深诘告子生之谓性
  生之谓性孟子未便攻他只谓他认生处为性更不分别人物是将血气知觉为性凡物有血气知觉者皆与人性一见血气而不见道理此则不可也
  告子谓食色性也食色固是性然此一句莫太无分别否使口不止于味而必求八珍九品目不止于色而必求锦绣文彩亦可谓之性乎或谓必皆中节方谓之性中节之言是否
  告子不就道理上㸔性去血气上㸔必至于灭天理须于血气中察见其道理流行处方是圣贤言语
  君子不谓性命
  世人以上五者为性则见血气而不见道理以下五者为命则见气数而不见道理于是人心愈危道心愈微孟子于常人说性处却以命言则人之于嗜欲虽所同有却有品节限制不可必得而人心安矣于常人说命处却以性言则人之于义理其气禀虽有清浊不齐须是著力自做工夫不可一委之天而道心显矣大要上是人心人皆知循其在人而君子则断之以天下是道心人皆知委其在天而君子则断之以人此君子言知命尽性之学所以异乎常人之道也欤
  正命知命立命之所以殊
  凡死虽均是命但尽道而无憾者为正比干虽杀身正也盗跖虽永年非正也知谓知此道理立谓尽此道理不惑于死生夀夭一成是天理排定是谓知命既知得了不成一向委付于命须是了尽自家身分上道理无少亏欠方是立命尽是道理了恁时死方无憾是谓正命
  平旦之气
  大凡人皆有良心终日汨汨不能加持养之功事事物物常为所惑私意情欲满于胸次所谓良心斵丧无馀脉矣然秉彛亦未遽泯也至于夜则气静而思虑息神定而心绪不乱于平旦始兴之时未与物接未萌他虑气之清明犹有良心存焉自此持守保䕶不为旦昼之所梏亡则平旦之气日渐充拓积累之久将见湛然虚明生生之体不息矣圣人者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万象森列纷至错来而吾心澹然凡旦昼之间皆虚明之体何间于平旦之气哉孟子有平旦之说其亦哀乎战国之人而指其迷涂也夫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圣贤存心养性其气未尝不清明也故方未与物接之时气之清明常存逮夫既与物接之后其气之清明犹故周流运用随处随在不闻有间断时节此上智之事自蚤至莫自生至死其清明常如平旦之时又岂可以平旦言邪若夫下愚之人良心既丧外物交攻而正气始不存矣所幸者有平旦之气犹可以持养盖夜气之所息发为平旦之气当其未应物之初喜怒不作忿懥不形良心犹有发见至微若能于是保守之而勿失培养之而不替则亦可渐复其本然之良心特人自不能思耳是以旦昼之所为而梏亡之昼之所为有以害其夜之所息夜之所息不能胜其昼之所为所以前日平旦之所仅存者今已索然无有名虽为人其实无异于禽兽孟子论平旦之气专为人之放其良心者而言其开悟一世之聋瞆至切也 此段境界乃指示丧失良心者欲其认取此时体段从此养去也盖平旦之气乃夜气之所生又关乎旦昼之所为惟旦昼之所为者能不与物俱往则夜气方和平既和平则平旦之气亦清明那时有隙光半点萌蘖便是良心发见处人于此时能持循涵养使其萌蘖渐渐光明则虽当旦昼也如平旦矣今人但晨兴略略见得微眇转步便去利欲血气上走终日昏昏所以索然无有平旦之气形虽具而心则亡于禽兽奚择焉
  浩然之气
  养气以集义为主勿忘勿助长勿忘是工夫不可缓勿助长是工夫不可急譬如人有田一顷不知耘苗令其自长此忘之谓工夫之缓也亦有悯苗之不长拔其欲长此助之谓工夫之𦂳也且如今有人炼丹有文武火丹岂无火火猛则丹便走惟慢火常在炉中可使二三十年伏火之久然后养成得丹孟子养心之说即养气之喻必有事如心中有主人翁相似而勿正正即意也不可著意之谓
  浩然之气恐即是血气而义理附在其中
  此炼丹法未经炼时是朱砂已经炼后全是一粒火浩然之气是将义理炼成血气纯是一团义理何言附邪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孟子为养气设程门作养心法不知是何等工夫
  孟子之所以不动心者以其善养气也所谓善养者以直养之而无害也直养者即集义之谓无害之者即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谓盖集义工夫缓则类于舍苗而不耘急则类于揠苗而助长若夫必有事焉则其心常自惺惺不少放下而勿正则又不当猛著力勿忘勿助长则既不失之缓亦不失之急惟孟子下工夫处有节度如此所以养成浩然之气而能以不动心要知集义乃养气之药料必有事焉四句乃固制之方法但孟子养气以养心其所成者止于集义工夫故话头稍麄程门转此话头为养心法养心以养气故其所事者乃持敬工夫而其说为细然其下工夫处亦不过如孟子之节度耳
  昔闻先生说养气一段以配义勿正分隶以直养并勿害两段莫识其详
  浩然之气工夫纲领只在以直养之无害所谓以直养者下文集义一段是所谓无害者下文必有事焉一段是养气犹炼丹集义处是丹之药料必有事焉四句是固制此药料者有好药料或固制不好反能害人此四句者犹文武火
  持志还是敬否
  持处便是敬
  孟子言四端不言信程子云既有诚心为四端而信在其中
  五行无土位位在四象之中五常无信位位在四端之中信者实有此者也实有此仁实有此义实有此礼智处即信也然四端不得信则不成四端所谓鼓无当于五声五声不得不和水无当于五色五色不得不彰四端说
  性是太极浑然之全体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万理而纲领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义礼智孔门未尝备言至孟子始备言之盖孔子之时性善之理素明虽不详著其说而其说自具至孟子时异端蜂起往往以性为不善孟子惧是理之不明而思有以明之茍但曰浑然本体则恐为无星之秤无寸之尺而终不足以晓天下于是别而言之界为四破而四端之说于是乎立盖四端之未发也性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间架不是笼统都是一物所以外边才动中边便应如赤子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隐之心形如蹴尔呼尔之事感则义之理便应而羞恶之心形如过朝廷过宗庙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形如妍丑美恶之事感而智之理便应而是非之心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然各各分明故外边所遇随感随应所以四端之发各似面貌不同是以析而四之以示学者使知浑然全体之中灿然有条如此则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发也浑然全体之理无声臭之可言无形象之可见何以知其灿然有条如此盖是理之可验乃依然就他发处验得凡物必有本根而后有枝叶见其枝叶则知有本根性之理虽无形而端绪之发则可验故由其恻𨼆所以知其有是仁由其羞恶所以知其有是义由其恭敬是非所以知其有是礼智使其无是理于内何以有是端于外由其有是端于外所以知其有是理于内而不可诬也故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是则孟子之言亦溯其情而逆知之耳仁义礼智既见得他界分分明又须知四者之中仁义是一个对立底关键盖仁仁也而礼者则仁之著义义也而智者则义之藏犹春夏秋冬虽为四时然春夏皆阳之属也秋冬皆阴之属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是知天地之道不两则不能以立故端有四而立之两耳仁义虽对立而成两然仁实通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故仁者仁之本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节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于春春则春之生夏则春之长秋则春之收冬则春之藏也自四而两自两而一则统之有宗会之有元矣故曰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智居四端之末者盖冬者藏也所以终万物而始万物者也智有藏之义焉有终始之义焉是恻𨼆羞恶恭敬三者皆有可为之事而智则无事可为但分别其为是为非耳是以谓之藏也又恻隐羞恶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则有两面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终始万物之象也故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或终而或始犹元为四徳之长然元不生于元而生于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循环不穷吻合无间程子所谓阴阳无端动静无始者此也
  君子深造之以道
  此道字非道徳之道晦翁所谓深造之方门也方门方法也如孟子所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勿忘勿助长之意不疾不徐之谓也以法度而深造之优而游之使自得之餍而饫之使自趣之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以下皆为学之效验耳左右逢原意最好左右有近意有不一处意学至于自得则理只在左右之近触处见本原此岂我带来道理亦只事事物物元有道理森然已具吾人自得之馀取之而逢见之耳
  过化存神如何
  过化谓所经历处便风闻而化存神谓所存主处便神妙不测如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之类本旨只为王者本根盛大与伯者小补迥别不要作性理说
  孟子一书何不言易
  以运使而能问易于主簿以主簿而敢言运使不知易此皆知易之大者此程门公案孟子虽不言易观其变通知时处无处不是易
  公孙丑问孟子加齐卿相由此伯王不异如此则动心否乎孟子曰不动心前辈作不动于卿相说程门说道公孙丑恐孟子当此事不去有所疑惧此何见而云耳
  当将后面孟子答公孙丑语幷公孙丑问之言详之则程子之说真有所据若公孙丑问孟子动心于卿相孟子自将伯夷叔齐等人答之必不说及养勇道理布缕粟米力役以周礼一书观之是用其一缓其二否
  周礼三者之征俱有但用之先后无可考便当以孟子之言为周礼
  程子谓孟子有些英气又云英气甚害事不知孟子英气见于甚处又不知英气如何害事
  说大人则藐之之类为英气英气是有芒角到圣人地位则浑无芒角今寻常柔善的人却须要些英气不是即奄奄泉下人矣
  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愿详其旨
  孟子性善从源头上说及论情论才只是说善不论气质清浊厚薄是不备也诸子纷纷之说各自把气质分别便作天性㸔了其不明之失为害滋甚孔门性相近习相远却说气质之性上论清浊至说上智下愚乃论得气清之十分厚者为上智气浊之十分薄者为下愚其间相近者乃是中人清浊在四六之间总起是三等气质此说乃是与孟子之说互相发明要知孔子只说气质之性孟子是说源头本然之性诸子只是把气质便作本然之性㸔错了
  孟子全不论气质之性只论正性是其说犹未备若诸子浑不说得正性只论得气质之性则是不明大本矣所以程门必合而论之其说既备其理又明
  何谓孔子集大成
  成者乐之一终书所谓箫韶九成是也乐有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若独奏一音则其一音自为始终此乐之小成也若八音幷奏始以大乐起终便以大乐终所谓合众小成而为一大成者此乐之大成也乐之小成大成若此孟子举此正欲喻三子之各极其偏而孔子之独备其全也且学问体要惟始之致知终之力行而已知之明则为智行之至则为性始之知止于一理而终止成于一理此三子也始之知兼夫众理而终之卒成于众理此夫子也吾观伯夷之清伊尹之任柳下惠之和其始之知止于一理上见得透彻故其终之圣也止各成于一徳而已夫其止于一徳者彼各自以一徳为大矣以清为大者则以任为小以任为大者则以清为小以和为大者幷以清与任为小矣于是各以一徳自为始终亦由乐之一音自为起结所以为小成也孔子之大成岂外三子之圣而为圣耶亦曰集众小以成其大集众卑以成其高集三子之清任和时出而用之所以备道全美而度越诸子亦犹八音并奏集诸小成而为大成也三子自乐于为大而不屑于小故卒成于小也孔子不恃其大而弃其小故能成其大也
  仁义礼智之端与仁义礼智之实如何
  端者端倪也物之绪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具太极浑全之体凡天地间千条万件精麄小大道理无不悉备其中纲目之大者有四故名之曰仁义礼智然其未发也则浑然而已寂然而已无声臭可闻无形迹可见果何从而知有四者之体亦就其端绪之发见者验之因其恻隐之情发见而知其中之有仁因其羞恶之情发见而知其中之有义因其辞让之情发见而知其中之有礼因其是非之情发见而知其中之有智使其无是理于内则何以发是端于外由其有是端于外所以知其有是理于内譬之茧丝外有一条绪便知得内有一团丝若其无丝在内则绪何由而见于外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亦由其情之发见者善所以验其性之善也此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所以为仁义礼智之端也
  实者真实也对华而言也仁义礼智其用广大而切近真实之处则莫大于孝悌之道故仁民爱物皆仁也然此特仁之华耳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则爱亲乃仁之实也事君敬长皆义也然此特义之华耳义主于敬敬莫大于从兄则从兄乃义之实也吉凶军宾威仪品节皆礼也然此特礼之华耳节文此孝悌之道而行之则礼之实也辨白是非决择真伪皆智也然此特智之华耳知极此孝悌之道而不失则智之实也仁义礼智之用至大非孝悌便能尽得然其真实切近者则不过于孝悌之间譬之木焉有华有实实在所重华在所轻有子谓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者此实之谓也自古说性未尝备言至孟子方始备言盖其时异端并起性分之理不明往往以性为不善而莫之率故孟子于人不知不觉处提出恻隐羞恶是非辞让之情使人验而知为仁义礼智之端于人日用常行处提出孝悌之事使人由而行而知为仁义礼智之实此皆前圣所未发而孟子发之其有功于后学者多矣
  明道言舜发于畎亩之中至孙叔敖举于海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熟处如何
  更尝变故多则阅义理之会熟熟谓义理与自家相便习如履吾室中
  成徳达材之分如何
  成徳如颜闵达材如由赐此指教者言成徳谓成其徳达材谓达其材随其浅深令各有所就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如何
  讲学明理之后方能扩充以尽其性到尽性田地方是了当为人之理方于本来赋予自家底无少亏欠乃圣人极至之事毫发无遗憾处必如是而后与天无间故以至于命盖到此地位自家便做天命了更不须别说知命立命
  人性本善气有清浊了然可见但未识才字头面如何程子谓才禀于气朱子谓才材质人之能也人有是性则有是才意者才即材能人生出来便会做得尧舜初无上智下愚之分故愚于程子之说粗晓朱子则谓程子此说与孟子不同如何
  才犹材质所以能为善能为恶者即此材质为之既是材质即带气禀上行故又言气质气质有清浊厚薄所以说善固是性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孟子把诸路头一齐截了谓性善才又善情又善恶从何处来诸家必欲究见恶之根柢则孟子之说容有未备故程子论性必兼气质言之谓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所以晦翁谓有异同
  持其志无暴其气当两下工夫继此乃只言知言养气而不言持志者莫是养气即是持志举一隅可见
  持志知言无暴其气本都是不动心工夫告子不动心法只是曰持其志更不理会养气亦不理会知言故孟子既言告子之失而自谓我之不动心却有此两节也夫学问之道既曰收放心矣而有所谓正心养心存心尽心不知如何头绪恁地多
  存养专一即是收放心存养既熟则心得其正而全体昭融方可言尽心
  春秋天子之事也夫子还有此意否
  此谓圣人以王法绳诸侯所褒所贬皆是奉行王法即空言以寓行事与天子无异此圣人大用非孟子不能知胡氏传发明备矣
  治人不治反其智然智所以辨是非也治人者岂止于辨是非乎
  治谓人主临民必有明照之智方能服得人临民而民不服是自家明照不足也
  孟子曰形色天性也告子曰食色性也二者之分如何
  形色为性是引形气入道理中来食色为性是逐道理出形气外去霄壤之分
  孟子曰久于齐非我志也三宿出昼犹以为速何哉
  孟子之志不欲久居齐者知齐王之不足有为也孟子之心不忍速去齐者觊齐王之犹可有为也
  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盖谓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不知是经圣人删诗后降为国风耶抑黍离诸诗气象卑下有类于国风邪
  雅诗多是王者朝会燕飨乐章或是公卿大臣规谏献纳之所作东迁以后朝廷既无制作公卿又无献纳故雅诗遂亡独有民俗歌谣其体制声节与列国之风同故止可谓之王风非圣人能降之也
  君子所过者化所存者神横渠先生云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
  性本清灵能性其性则本体之清灵具在而一尘不染故所存者神心本无物当应物只是因物于物使物各当物物去而心不与之俱往故所过者化
  读孔子登泰山小鲁一章晦翁解难为水难为言以为犹人不可为众之意
  仁不可为众言仁者难为众㸔有几多人众来到仁者面前皆使不得犹泰山之前难为山大海之前难为水布缕粟米力役之征国家缺一不可况周礼之制亦皆取之于民而孟子曰用其一而缓其二晦翁乃有夏秋之辨夫秋夏之说始出于唐不知何所据而云
  缓非废其征但不作一时并征之耳月令孟夏蚕毕而献茧税孟秋农乃登谷始收谷布缕征之夏粟米征之秋乃古法若唐分两税非止布缕粟米之征乃是取大历十四年应该赋敛之数并而为两税名同实异失孟子之意矣
  尧舜性之也汤武反之也有轻重否
  二字虽不同然皆与性字相拗性之是生来自然如此身之是践履做得如此性之是不学自能反之是必学而后能
  孟子说不当见诸侯又却不远千里自来见梁惠齐宣
  陈代问之公孙丑问之万章问之只争往见不往见召与不召所以见梁惠王史记以币聘则见齐宣未晓其义
  持其志无暴其气当两下工夫继此只说知言与养气乃不兼言持志何也
  孟子养气以集义为主所谓集义者以直养而无害耳是即持志之谓
  孟子答彭更之问其于食志食功之说皆所不取然食功食志皆非待士之礼处
  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则食之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此是一章归宿处孟子所以传食诸侯不以为泰者以其有明道之功耳
  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集注谓不熟反不如他道之有成不知他道指何物而言
  他道如百工众技百家诸子皆是深言仁之不可不熟耳
  尽心知性存心养性上是知工夫下是行工夫然上一节知性在先尽心在后下一节存心在先养性在后何也
  知性即穷理格物之学是工夫最先者尽心即大学知至境界存心即诚意正心之谓养性在中矣非存心外别有所谓养性工夫故养性在存心下
  必有事焉而勿正孟子本为养气设程门乃转作养心法
  孟子一书持敬工夫少如此二句最为细密然其用处亦只施于养气其所谓事者只指义直而言大槩工夫较麄些所谓孟子有英气谓此程门爱此二句故借转作敬用
  圣人不思而中谓明睿所照万物森然而无所逃初不待考索而得然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何耶
  据圣人地位可以不思可以不勉可以不学然圣如尧舜愈兢兢业业何曾谓我自圣来此人心所以不死天理所以常行圣人为人立极处为有此心
  立命正命知命之辨
  立命谓不惑于短长之数但当修身以俟正命谓尽其道而死不死于非命如杀身成仁亦是尽道知命谓知许多道理
  孟子道性善先儒又谓善固是性恶亦谓之性何如
  孟子专说义理之性诸子专说气禀之性专说义理则恶无所归是论性不论气孟子之说为未备专说气禀则善无所别是论气不论性诸子之论为不明程子兼质论性
  夫子贤于尧舜远矣何处见
  衣于斯食于斯寝且处于斯终身由而不自知夫子之功所以与天长地久虽尧舜不能与也
  孟子通五经又不知所遗者何经
  孟子亦不见周礼故说班爵禄处与周礼别
  何以夏后氏五十而贡
  夏商若同是井田则皆八家同为一井但田有多寡耳夏之井则为五十亩者九其中五十亩为公田商之井则为七十亩者九其中七十亩为公田此以周井田法约之但孟子言唯助为有公田贡则什取其一即是夏之贡不井但于五十亩之中抽十之一以供贡商之助则井却于七十亩之外别取公田之什一以输官周之彻既是井田则亦于百亩之外以公田之入供官馀说甚长非可以立谈尽
  既是持其志无暴其气当两下工夫继此说知言养气而不说持志何邪
  集义便是持志孟子细密工夫如此不肯下一敬字所以先儒谓孟子才高难学学之无依据不得如颜子亲切者此也
  庾公之斯一段集注云虽存私恩犹害公义君子于此时何以处之
  若论王事则见君而不见师所以去金发矢犹是一夫之小徳比于一飰之恩耳
  齐景公说晏子之对是以自责省民兴发补不足齐景公始知此意而为之未足为至也而遂有君臣相悦之乐若晏子者既告其观游之事于始至此乃不复有警戒之言未知是否
  须㸔他相悦者是何等事作乐者是何等语臣规谏而君听从异乎人之相悦矣其乐诗曰畜君何尤尤异乎人之乐
  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如何
  大人则道全识周贯万变而不胶于其迹故无此蔽学未到大人变通处则必胶于陈迹
  孟子称乡党莫如齿周家党正饮酒之礼三命而不齿则有时乎不用齿矣
  古人行礼毫厘必计惟一命之士卑例与乡党序齿再命稍崇只与父族序齿已不行于乡党矣三命为大夫加尊矣虽父族不可以齿论也于是有庶子尊东之礼则别为拐位庶可不使贵者杂处乱齿乃是尊齿处且两不相妨也
  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
  得罪谓非理致怨所谓不得罪者谓合正理而不致怨于人非曲法以奉之也大家人心所系义理服得大家则人心归之矣
  士无世官如周之太史如何却世守其官久而为氏其业如百工然世守其业何也
  如宗祝卜史古人率是世官至有子孙为姓氏者盖此等事非人所通习不嫌于世守
  春秋明尊王之法孟子乃专以王道与列国言曾无一语及于周室毋乃周至此时决不可以有为邪然君子表微天下大分要不可一日泯也有他说否
  此是孔孟灼见天心以天自处周有一日天命便当为周文王孔子是也一日天命去周便当为周武王孟子是也请详集注














  木锺集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三
  宋 陈埴 撰
  六经总论
  六经者易书诗礼春秋乐也自秦火之馀独五经存而乐遂丧戴氏集孔子之遗言而谓之礼记居六经之一焉若以为礼经者仪礼也自戴礼既行仪礼遂废则古无周礼之书也今戴礼周礼为二经而乐遂无传何也
  古乐书今亡矣止是仪礼今亦不全止存十七篇大小戴礼乃汉儒集古今之文为之非古礼之正周官乃法守之书今人误称为礼
  文中子曰诗书盛而秦世灭非尼父之罪也虚无长而晋室坏非老庄之罪也斋戒修而梁国亡非释迦之罪也
  诗书盛而秦世灭恐不可以下文例论谓秦焚灭六国耳王氏崇奖异教至与吾道同科学术之疵正不足论但其区区之意犹曰非师之本教然也学之者误耳如释老之误固不足道只六国处士横议与今世虚文浮靡皆有祸圣经之理乃孔氏之罪人非师之本教然也孔子删诗定书黍离闵周之诗乃侪于国风之列而七月陈王业之艰难乃不得与雅颂并称至序文侯之命费誓秦誓诸书复系于百篇之末而与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属辞比事夫子之意安在
  雅颂是朝廷制礼作乐之章或臣工规谏之诗周室既东雅颂不作只有民俗歌谣孟子所谓诗亡乃雅颂亡先儒所谓降为国风也豳列于变风文中子所谓君臣相诮其能正乎其说甚详风之终系之曹桧书之终系以秦鲁以见乱极思治之意
  河图洛书
  此非但道理当然以图书考之自可见如河图以生数统成数洛书以奇数统耦数若不相似也然一必配六二必配七三必配八四必配九五必居中而配十二图未尝不相似河图之奇耦异位若不相似也然同方者有内外之分一居内六居外之类是河图犹洛书也异位者有比肩之义一居左二居右之类是洛书犹河图也又如河图则备数之全洛书则缺数之十此疑甚相戾也然河图之全数乃皆自五而来一得五而为六二得五而为七三得五而为八四得五而为九至其所谓十者乃五得五而为十其实未尝有十也八卦全不用十洛书虽曰缺十而皆有含十之义一对九而含十二对八而含十三对七而含十四对六而含十十常夹居五之两端与河图颇相类是亦未尝无十也又五居中而不用必皆虚其中则二图阴阳之数均于二十此又未尝不同也至于表里之说则洛书具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理河图具九畴子母之数前辈论之详矣若刘牧直谓伏羲兼取图书又从而易置之是盖知其表里之说而不善用也
  八卦九章圣人经世之法耳论者曰河出图洛出书以为天不爱其道然否
  伏羲因河图而画八卦大禹因洛书而叙九畴天不爱其道正谓此也
  天乃锡禹洪范九畴或谓即是洛书不知经何取证
  天以洛书之数阐道之秘圣人以洪范叙道之用道非数不阐数非畴不叙畴非圣人不能明其用也易大𫝊曰洛出书圣人则之今观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自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而五则居其中各有定位而纵横错综其数皆十五非有次第之序也自禹欲因之以明大法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而洛书之序始有条而不紊故以洛书之一居初而则之曰此五行也以洛书之二居次而则之曰此五事也以其三又居次而曰此八政也以其四又居次而曰此五纪也以其五又居次曰此皇极也下四畴皆然要之自一至九洛书之本数加初次于上者乃禹之所以次第之畴凡言数者未有言初次其上既次其数又复加初次者非赘也盖别初次为禹之次第而九者之数则洛书之本文也洛书之文具此章之文而读者不明其读洛书当以初一次二为读槩以为禹叙九畴而不悟其中含洛书至以洛书为不经无据之诞说是不精洪范之学者孔安国注九畴为洛书注初次为禹所次第法则注一五行以下为箕子所演最为得之
  夫洛书者大禹治水之时神龟负文而列于背禹则之而为畴也洛书本无文字但有奇耦之数自一至九其数如此禹叙而次第之以其一居初而为五行以其二居次而为五事三又次之而为八政四又次之而为五纪五又次之而为皇极六又次之而为三徳七又次之而为稽疑八又次之而为庶徴九居次之末而为福极自一至九洛书之本数初次者禹次第之文五行以下即禹法则之事也盖因洛书自然之数而垂训于天下后世也若其效法次第之义大抵因洛书之位与数而为之洛书一位在子其数则水之生数气之始也故为五行五行则阳变阴合交运而化生万物则为人事之始矣二位在坤其数则火之生数气之著也故为五事五事则五气运行人之禀形赋色妙合而凝修身践形之道立矣三位在卯其数则木之生数气至此而益著也故为八政八政则修身不止于视听言貌思之事而立经陈纪创法立度举而措之天下矣四位在巽其数则金之生数气至此而著益久也故为五纪五纪则治不止于食货政教之事而察数观象治历明时仰以观于天文矣五居中央为八数之中纵横以成十五之变盖土之冲气所以管摄四时故为皇极耳则人君居至尊之位立至理之准使四方之面内环观者皆于是而取则所以总摄万类也六位在干其数则水之成数气合而成形也故为三徳三徳则不徒立至极之准而临机制变随事制宜且尽其变于人矣七位在西火之成数气合而形已著矣故为稽疑稽疑则不徒顺时措之宜而嫌疑犹豫且决之人谋鬼谋而尽其变于幽明矣八位在艮木之成数气合而形益著矣故为庶政庶政则往来相荡屈伸相感而得失休咎之应定矣九位在午其数则金之成数气合而著已久矣故为福极福极则休咎得失不徒见于一身而通行于天下矣其事广大悉备故居中焉大禹九畴之序顺而言之则五行为始故五行不言用不言用者乃众用之所自出错而言之则皇极为统故皇极不言数不言数者乃众数之所由该以五行为始则自一至九愈推愈广大衍相乘之法也以皇极为统则生数主常成数主变太极动静之分也九畴本于洛书者如此后学不悟此章具洛书之文例以空谈而说之则陋矣
  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
  经纬之说非是以上下为经左右为纬大抵经言其正纬言其变而二图互为正变主河图而言则河图为正洛书为变主洛书而言则洛书为正而河图又为变要知天地间不过一阴一阳以两其五行而太极常居其中二图虽纵横变动要只是参互呈见此理所以谓之相为经纬也表里之说亦然盖河图不但可以画卦亦可以明畴洛书不特可以明畴而亦可以画卦但当时圣人各因一事以垂后世伏羲但据河图而画卦禹但据洛书而明畴要之伏羲之画卦其表为八卦而其里固可以为畴禹之叙畴其表为九畴而其里固可以为卦此所以谓之相为表里也
  闰法
  左传正义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计二十七日有馀月已行天一周至二十九日过半即月法二十九日四百四十九分也又逐及日而与之会是为一月十二月而成岁一岁气周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今十二月维三百五十四日是少十一日四分之一未得气周细而言之一岁正少十一日少弱所以然者一月有馀分二十九日法九百四十分四百七十分为半日今有四百九十九日是馀二十九分合十二月馀分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既得三百五十四日又馀三百四十八分一日九百四十分其二百三十五分为四分日之一今于馀分三百四十八内取二百三十五以当四分日之一仍有一百一十三其馀整日惟有十一日又以馀分一百一十三减之是一年正馀十日八百二十七分不成十一日故谓十一日少弱一年馀十日八百二十七分积十九年馀二百六日六百七十三分少弱足以当之古今历法推闰月之术皆以闰馀减章岁馀以岁中乘之章闰而一所得为积月命起天正算外闰所在其有进退以中气定之无中气则闰月也古历十九年为一章章有七闰入章三年闰九月六年闰六月九年闰三月十一年闰十一月十四年闰八月十七年闰四月十九年闰十二月此据元首初章若于后渐积馀分大率三十二月则置闰不必同初章日月运转于天如人之行步故推历谓之步历步历之始谓之上元必以日月全数为始于前更无馀分以此日为端首即十一月甲子夜半朔旦冬至也故言履端用始也分一周之日为十二月则每月当三十日馀以日月会为一月则每月惟二十九日馀每月参差气渐不正但观中气所在以为此月之正取中气以为正月闰前之月中气在晦闰后之月中气在朔无中气则谓之闰月故言举正于中也月朔之与月节每月剩一日有馀以所有馀日归之于终积成一月则置闰故言归馀于终也







  木锺集卷三
<子部,儒家类,木锺集>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四
  宋 陈埴 撰
  
  易与太玄数有何不同
  易是加一倍法大玄加三倍去易卦六十四太玄卦八十一太玄模放周易只起数不同耳先儒谓将易变作十部太玄亦得但无用耳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如何
  一耦一奇即奇为主是为阳卦震艮坎是二奇一耦即耦为主是为阴卦巽兑离是
  阳实阴虚故易阳爻以富言如小畜之九五是也富以其邻阴爻不以富言如泰之六四是也不富以其邻家人卦六四乃云富家大吉晦翁云阳主义阴主利不通其旨
  阳善阴恶阳君子阴小人故义利皆以其类分此义见于坤彖有主利之文
  内卦曰贞外卦曰悔贞悔字如何或说贞悔字皆从卜
  贞悔二字先儒难之但自古占法用此贞言其事之正体悔言其事之变体吉㐫不可预定遇事方验之矣元亨利贞何独以利贞为性情
  四时之运何适无性情但天地性情常于收敛归藏处见之为有性情故到此境界虽剥落陨获元来不曾歇㓕
  吝字如何
  吝谓可羞耻心有歉而不足也
  何谓乾坤从而六子横
  此伏羲先天易八卦图乾居上而坤居下纵也六子分左右横也
  参伍以变未审参伍是何数
  参伍犹言错综也三其三为参五其五为伍言纵横反复以推其变
  卦反对如何
  伏羲易以出入为次文王易以反对为次乾坤纯体坎离互体頥大过小过中孚杂体中之正者此八卦不可反为两相对馀五十六卦为杂体两相反以为对于杂然纷错之中自有井然不紊之统纪所以为妙
  包羲氏画八卦所谓经卦也至文王始重六十四卦所谓别卦也何周官大卜所载夏之连山商之归藏已具六十四卦之名于文王未重之前耶连山归藏之不著于后世岂以若此等处有不可考据者欤
  才有八卦便有六十四卦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但以加一倍法生去即八卦生十六卦十六卦生三十二卦三十二卦生六十四卦此卦画之所由起先天之学也以八卦重而为六十四卦者其法亦通但此乃后天之学在六十四卦既成之后任人如何变通也只是一卦变而为六十四卦亦可非但重也卦有生法有重法有变法
  三易连山归藏孔颕逹以为神农曰连山黄帝曰归藏故其易各以代名如文王号周易也宋朝朱震以为商人作归藏夏后氏作连山数皆用七八春秋所谓遇艮之八是也二说未知孰是
  连山归藏世代不可考但自古占法必用三人洪范三人占说者谓三易当时上古相传之书其经卦皆八其别卦皆六十四但其卦名占法恐不类周易耳左传所载占筮语其中非周易者疑出于此
  孔颖逹以为制器有取于十三卦则黄帝已前已有重卦矣至诸儒论重卦之人王辅嗣以为伏羲郑玄以为神农孙盛以为夏商史迁以为文王宋朝郑东卿以为重于夏商之际文王囚于羑里遂重定之然乎
  十三卦取象说上古虽未有易之书元自有易之理故所作事皆暗合易书邵康节所谓画前之易是也若重卦则不待后圣才有八卦便有六十四卦故周礼曰三易经卦皆八别皆六十四
  八卦重为六十四传习皆以为文王重之或云伏羲重之
  谓伏羲亦可谓文王亦可谓之生亦可谓之重亦可伏羲才生得文王亦生得伏羲才重得文王亦重得易何以为逆数
  易本逆数也有一便有二有三便有四有四便有十六以至于六十四皆由此可以知彼由今可以知来故自干一以至于坤八皆循序而生一如横图之次今欲以圆图象浑天之形若一依此序则乾坤相并寒暑不分故伏羲取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之义以乾坤定上下之位坎离列左右之门艮兊震巽皆相对而立盖干兊震离皆属阳巽坎艮坤皆属阴悉以阴阳相配图必从中起者盖万事从心出之义卦必从复起者盖天开于子之义自一阳始生之复起冬至节历离震之间为春分以至于干为纯阳是进而得其已生之卦如今日覆数昨日故曰数往者顺自一阴始生之姤起夏至节历艮兊之间为秋分以至于坤为纯阴是进而能推其未生之卦如今日逆计来日故曰知来者逆然本其易之所成只是自干一而兊二离三而震四巽五而坎六艮七而坤八如横图之序与横图之右方而已故曰易逆数也
  易自乾坤已后自屯至比皆对坎成卦自比以后始对坤成卦不知诸卦何以首对坎而成卦而乾坤始继坎之后
  周易六十四卦相因之序不可作如是观只是两两相对否则相反但明反对之义乾坤对也屯蒙反也必以序论则说具序卦若原画卦之初则干一兊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因而重之则乾居一而坤居六十四此则先天之学易本然之序也可考启蒙见得此叚令人心开目明方知先天之味无穷而周易特后天之学耳看人如何排定
  易之数本乎天地由一二而推之故奇耦相生而终于五十太玄之数本乎三才由三六而积之故十八相参合十为五十四此其积所以不同也易正本以立其常太玄推测以穷其变非常无以成一岁之功非变无以致归馀之闰此其用所以异也未知然否
  加一倍法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以六十四自相乘为卦四千九十六来说乃大衍之数太玄未尝学不敢臆说易所以为衰世之意者安在
  经云当文王与纣之事其辞危者谓专说吉㐫悔吝文王身遭大难又导民以趋吉避㐫岂非衰世之意邪乾坤成列而易立其中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本义云易之所有阴阳而已画卦定位则二者成列而易之体立乾坤毁谓卦画不立下面说乾坤又谓变化不行此变化莫是卦变之说否
  此据先天图言谓落笔之初阳画在右阴画在左只此二画分左右成行列而一部易书已在其中设若当时分此两画不成则易书无自而见便是乾坤毁无以见易设若当时作此易书不成则二画几于歇㓕无用便是易不可见则乾坤息此意虽主说易书然天地大化亦只如是
  易与天地凖知幽明之故原始要终知生死之说易固大无不周小无或遗不知幽明死生始终之理何处是实理
  易以道阴阳一奇一耦相摩相荡总不离乎一阴一阳之道故凡幽明始终死生之故皆阴阳之为耳
  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故不违鬼神之道亦天地间之一物不知其何者与天地相似理耶气耶以言其相似则鬼神之情状大矣
  气至而伸者为神气反而归者为鬼以二气言神者阳之灵鬼者阴之灵鬼神即天地之功用二气之良能乃是气中含道理者也
  困之九五上下皆揜于阴有劓刖之象是困而又困也何以利用祭祀
  凡易言祭祀处爻多中实否则中虚中实则诚信之象中虚则诚信之理当困之时以九居五百事不利惟有中实利祭祀耳凡曰利祭祀则有亨通获福之理焉雷风相与暂焉而已何以谓之恒
  雷而必风此理之常
  风自火出何以谓之家人
  犹言风化自内出也火文明之徳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即内文明之象一家之风化由严明中来所以一卦多尚严明
  剥卦上九一爻变则为纯阴故阳剥为坤阳来为复程子曰阳无可尽之理剥尽于上则复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若以卦配月剥当九月坤当十月复当十一月九月一阳留十月则纯阴十一月而阳始生似乎有息时也然因程子之言而推之十月虽号为纯阴之月然九月一阳至十月渐渐微故谓之有阳则不可只得谓之纯阴到得一阳来复亦只是前日之阳到此渐渐长非谓一阳到十月都无直至十一月始生也故谓十月为阳月真个十月有这阳在恐人疑其为纯阴而不知阳未尝息也故晦翁曰谓坤卦纯阴而不为无阳则可而便以复之一阳已动为比则未可亦此言耳而程子所谓剥尽于上亦只得如此非谓阳果尽也此意如何
  剥复二卦虽皆以一画当一月然一画之生死首尾跨于前后两月岂以一月之间遽分消长邪凡一画之生生于前月之半一画之消消于后月之半犹一日之昼夜论其气之起止皆跨于三日如剥之消自九月半消起至十月半始尽如坤之生自九月半生起至十月半始成如坤之消自十月半消起至十一月半而始尽如复之生自十月半起至十一月半始成故坤虽号为纯阴之月然上半月有剥卦消未尽之阳下半月有复卦生未成之阳所以无门可容息也
  无妄之九五乾刚中正以居尊而下应亦中正无妄之至者也何以有疾虽勿药而有喜然所以致疾者何在
  此爻专发无妄之义五为无妄之主事事皆正本非有妄所虑者过用其心耳才过用其心便为有妄俗语所谓爱好得不好也
  大有之六五但言厥孚交如威如吉大有之义安在
  一卦以一阴为主所有已是大了但当交之以孚济之以威则能有其大矣孚者其本有威者其不足
  睽九二遇主于巷主谓六五正相应也六五既居中得正安得有巷之象
  当睽之时虽正应不能自合义当委曲相遇古人无不正之合独于睽发此义者义当然耳
  干一画坤两画晦翁谓干只是一个物事充实遍满皆天之气坤便有开合干气上来时不知何谓开阖干气上来时
  坤画中虚有开阖之气天体浑沦包于地外地气或开或阖能受天之气故天之气能从地下升腾出来恐是如此
  发蒙之初利用刑人
  童蒙之始未有识知未受得义理说话且当育飬其畏心但得畏心存在将来渐次开明
  直其正也方其义也继之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何不言正以直内
  以正觧直则可以敬觧直则不可转正为敬者盖才敬则心必正敬则竖起精神不令放倒乃是正以直内处为下一转语即唤起精神所以敬字有工夫
  易之复曰复其见天地之心大壮曰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心与情体段如何
  主宰者为心流行者为情
  干易以知险坤简以知阻于何处见得
  干性快有作便成故易坤性随顺无作故简阳自上临下而不陷于险故云知险阴自下升上而不困于阻故云知阻盖自上临下危处为险自下升上危处为阻乾坤以易简故不陷于险阻
  干之九三独主君子而言何哉
  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恰在人故发乾乾之义盖处两干之间但当乾乾不息进徳修业以尽人事耳
  谦卦上两爻特发行师侵伐之义既是谦退却反进退莫是用兵之法不欲轻敌躁进否
  寓至高于至下之中此兵法也何止二爻
  干之四徳体仁为元合礼为亨和义为利于贞则言干事何独不言信与智先儒多以信说贞又何故掉智而言信于干事有相关
  四徳不数信只有仁义礼智智者藏也贞固乃智之藏处四时至此敛藏花叶都雕落了只有根株固藏在下为将来发生之骨子所谓贞固足以干事大智之藏用亦如此不言智者藏之也
  巽徳之制也横渠曰量宜接物故曰制
  此九卦又是一卦解消详为处忧患时不可用刚宜以巽顺柔伏之道裁制事宜常时当以义为制此时当以巽为制
  观之卦九三之观我生九五之观我生上九之观其生
  为观于天下者五也既欲为的于天下须当观省我之所行上九虽无位乃是位高之人亦下之所观瞻故亦当自观其所行但避九五不得称我犹若他人之辞耳九三去九五相远又不为观于人止是自观其所行当进与不进故不嫌于同辞
  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一与地六合故谓之合一五为六故一与六相得不知其所以相得处如何
  相得谓一与二三与四之类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有合谓一与六二与七之类
  风行天上似无蓄聚之理何以谓之小蓄
  风者披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解散之意今为风矣而止行于天之上是犹有物止畜而未得解散所以成畜之小
  屯蹇二卦皆是处险难之义然二卦皆以九居五以六居二中正相应怎生济不得险难
  二卦所以不成济难之功者縁五陷于险中未能出险故虽有刚明之君中正之臣但可随事经理不至水益深而火益热此时义当然未必皆臣之过
  精气为物游魂为变
  神气聚则物生神气散则物死 又曰阴精阳气聚而成物神之伸也魂游魄降散而为变鬼之归也
  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
  万物荣生之时天地之心不待言而见惟枯悴剥落之时而生理孤单常在此方真见天地之心耳
  卦变之说程子主乾坤朱子主他卦互变未审以何为正
  程子之例可称于三阳三阴之卦或三画不等者即推之不通若晓通例即一卦可变为六十四卦卦卦皆然所谓易也若只乾坤二变则非变矣
  风行地上观天下有风姤姤象如何
  风行地上周览遍历之象天下有风适与物遇之象易之有卦所以推明夫易卦之有爻所以发挥其义今也损之爻辞既曰损而又曰益益之爻则不言损方谓损之中有益之理而益之中无损之理邪方谓圣人预先致戒于损之时必知有益何不预先致戒益之时必有损
  诸卦反对中惟否泰损益咸恒剥复其理势迭为出入或虽不明言而其血脉自相连贯如损六五之得益乃有损而人益之益之上九乃欲益而人损之但不明言耳
  中实为孚中虚亦为孚
  中实为孚谓实理充乎其内而外邪不得入之此中孚之体中虚为孚谓外邪既不得入故中惟有虚明道理此中孚之用
  当蒙昧之时正赖谆谆之诲如何初噬告再三渎则不告
  欲开发蒙昧须是至诚求师渎则非诚法当不告不告乃告之也
  夬者夬去小人之卦也彖言不利即戎利有攸往是谓去小人之道固不当尚勇然勇既不尚何又利于往即所谓往者果何事
  以其刚决太过故戒之以不宜专尚威武然本是决去小人之象能济之以和说则不妨自有所往
  明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内则便不直矣敬义如何是仁以敬直内如何便不直
  持敬行义两相夹持则私意自无所容无私意即恻隐之心流动矣皆心学也故谓之仁敬以直内则敬与心为一以敬直内则敬与心为二生熟之分耳
  大有上九一爻云自天祐之诸爻皆有恐惧之意此爻言天从何而来至系辞推明其祐助之意又说尚贤又从何有尚贤之义
  大有之上九处大有之世而居无位之地是不有其有者自应获天祐又居至上之位而比六五文明之贤有尚贤之义不有其有而以贤为有此爻最盛
  坤卦徳合无疆行地无疆应地无疆如何分别
  徳合无彊是坤配干之徳行地无疆是坤之本徳应地无疆是人法坤之徳
  形而上者谓之道道何以言形
  一物必有一理道即器中之理器既有形道即因而显此是分开不得的事先圣欲悟后学不奈何指开示人所以俱言形者见得本是一物若除了此字止言上者谓之道下者谓之器却成二片矣
  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朱先生谓继言其发成言其具举孟子性善之说如何
  程先生曰今人说性只说得继之者善也如孟子是人生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继之者善是属太极动而生阳孟子正说此处以上即为太极矣十翼上彖下彖可以经而分上下则大象小象可以分上下乎
  经有上下故彖象大传皆分上下
  两仪生四象说者谓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是也夫四五生数也而不及天五何耶或谓七八九六则老阴老阳少阴少阳此乃成数耳而不及生数又何耶
  四象不当以生成之数言此各是一法太阳之位一而其数九属火与地二生火不同少阴之位二而其数则八属金与地四生金不同少阳之位三而其数则七属木与天三生木不同太阴之位四而其数则六属水与天一生水不同一与九合而为十二与八合而为十三与七合而为十四与六合而为十四象虽不数五与十然十与五在其中有十则五在其中易主数故用其数而不用其位数主变故用其老而不用其少此六十四卦之所以独用九六也
  伏羲易先天学文王易后天学
  先天之易谓未有文字之先伏羲神与天会等闲画出一奇一耦两两相生故由干一而至坤八由一画而成六十四卦自复至干前三十二卦皆阳也而有阳中之阴自姤至坤后三十二卦皆阴也而有阴中之阳阴阳中分而八卦交错由是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画中之理皆暗与天合不待仰观俯察而自然之天文以著不待求端取法而自然之变化以行此伏羲之易所谓先天而天不违易之本也后天之易谓既有文字之后文王观象于天因羲画而通变化由是八卦相乘而成六十四卦之体两两相对而成六十四卦之序自震而干则象春夏之阳自巽而坤则象秋冬之阴由是乾坤处父母之位六卦成六子之功皆效法天时以明法天之用错综羲画以通变化之宜此文王之易所谓后天而奉天时易之用也今人但执文字以言易而不悟画前元有易此邵子所以高出一世之儒也
  无妄之六二曰不耕获不菑畬所以发无妄之义也伊川谓不首造其事因其事之当然夫不耕而得获不菑而得畬天下未尝有此道理事不造其首而终求其成皆是妄也何以谓之无妄
  吾子可谓以辞害意矣不首造者谓作事之始不可萌计较课功意乃明道不计功之说也
  噬嗑一卦以九三爻隔其上下不其噬然此爻之吉反胜于诸爻何也
  易者易也不可死㸔卦自是卦爻自是爻不可死看此类甚多
  既济卦时既济矣何说亨小初吉谓柔得中指六二而言何如
  既济之尾乃未济之首有儆戒无虞之意故只可言小亨有初无终而以柔居中者可以当之
  资生资始
  资始于父资生于母所谓父天而母地也
  夫干其静也专其动也直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专直翕辟如何
  此当以卦画论卦画始生惟干之一奇未有他物此其体也其专也已而才动则直遂而生生不已卦画既生干之诸卦以次呈露独坤居后包在干诸卦之里而犹未露此其体也其翕也至其动也则坤之诸卦始从干诸卦里开辟出来遂分了干之一半
  元亨利贞程子以元为物之始亨为物之长文言曰元者善之长恐亨不可以言长
  此乃春生夏长之长非首善之长
  修辞立其诚若如是只是修饰言辞却是做伪立诚自修辞中来如何
  修辞谓字字必有体当一字不茍下遣辞出语所以如是之不茍者乃欲立自家之诚体当吾心之实理非是要人称说好也要人称说好是巧饰之辞是为自欺与此正相反要知此只是存诚之诚非是便说至诚屯卦独六二六四上六说乘马班如未晓其义若初九与九五阳爻固不必疑三亦阴爻也义何为而异岂三居震极有动而躁进之义二四与上皆以阴居阴位故难进以亨屯耶所有班如之象
  当屯之时阳刚可济屯若阴柔则不能上进以故皆有乘马班如之象乃处屯之道故皆无悔吝若三既是阴柔不中不正又无正应处震体而居上有躁进之心故其象必陷于林中安得班如耶 此卦六三爻最不好需卦六四出自冗上六入于冗所以为出入者何如
  二爻皆陷于险故有冗象四始虽䧟而终出冗者以柔顺得正当需之时不好竞进故虽需而不得其地而可拯以出不为害也上当出险而知入冗者以为当需之极暗弱不能少待故反入于冗然亦好进之祸乃是为诸阳所逼非意之来故复有不速客之象虽入于冗而未害也大抵需以不进为得好进为㐫
  比之六三比之匪人谓所比非人为可伤也而否卦则曰否之匪人
  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则国非其国矣谓之匪人言不成人道也或疑三字衍文自比卦误来盖彖传不正解故也此卦傅匪字为文
  比之九五凡言正中者其处正得中也比与随是也言中正者得中与正也讼与需是也
  比随二五皆处正而得中讼需二得中而不正五得中而且正故伊川发此
  继善成性继与成字如何
  凡物之生先有理而后有气善当作理看此性谓气质之性道即太极也太极才动首先撒出者便是理故以继善言随太极之后次渐成就者即为性成则有形质矣孟子说性善是第一义从他继之者诸子说不善是第二义从他成之者
  数往者顺知来者逆今按图而考自震而干自巽而坤犹四时循环而分逆顺何也
  卦图始生只如横图自干一至坤八六十四卦皆用一倍法两两生去虽未生出数可逆知故曰易逆数也若交一转过而交为圆图却从中间数去不从干一数而从震四数自震至干皆是得其已生之卦卦本从干生至震今却从震数至干是数往也既交干后自巽至坤这一半是元生次序仍是未生之卦故言知来者逆谓正合图本生法可逆数而知也先生尝日易有十义看卦象卦徳卦位卦时卦义卦变看爻比应承乘
  干用九坤用六
  老阳数在九老阴数在六少阳数在七少阴数在八八卦本生于四象六七八九之数皆具但老者能变少者不能变故易用老而不用少主于变也六十四卦皆然以乾坤纯阴纯阳故以此发之
  履卦辞有履虎尾之象盖指六三为履主而指九四为虎尾观六三之爻可见至九四爻则又有履虎尾九四干下固尾五乃干中亦为虎尾可乎切谓尾固有蹑而进之之义亦有正履之义恐亦是四为虎尾特所履有二义耳
  卦辞之虎尾主九四言其正体也爻辞之虎尾主九五言其变体也九四既为虎尾岂可自言履使正履之言于九五可也伊川履分两义多疑惑人晦翁所以一般看但卦为正体爻多变体所以为易不可执
  伊川谓艮之道当艮其背所见在前而背乃背之止于所不可见而无欲以乱其心是毋乃有近于绝外诱乎夫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见可欲则此心如何愚意艮其背不获其身是不迎物于将来所谓静亦定也
  窃详伊川止于所不见之地止谓未与物接之初内欲不萌虽有耳目口鼻而有不见其身忘我之说非是欲绝外诱使之不见但其语有类老子不见可欲之说本义所以定背为止谓一身之间惟背常止而不动艮其背非谓止于所不见乃止于所止而止也行其庭不见其人则行而止也来说静亦定动亦定者得之
  无妄之六二曰不耕获不菑畬无所觊于终则无所营于始爻之义也然事有当为不可无觊端之人以不望获而不耕以不望畬而不菑则是反有以废天下之事毋乃不可
  伊川大意只谓不为获而耕不为畬而菑凡有所为而为者皆计利之私心即妄也但经文中不如此下语故易传中颇费言语始谓不耕而获不菑而畬谓不首造其事则似以耕菑为私意中谓耕则必有获菑则必有畬非心造意作则以耕获菑畬皆非私意终谓既耕则必有获既菑则必成畬非必以获畬之富而为则又似获畬为私意三说不免自相抵牾所以本义但据经文直说谓无耕获菑畬之私心盖农夫治田都无计利之私心当无妄之时皆不可有此意想如农夫之耕获则于经文甚直无缭绕之碍
  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上二画为阴阳中二画为仁义下二画为刚柔其变动不居之体乃是太极之理
  晦翁尝说知崇礼卑效天法地以为此之取类以清浊而言不知以清浊而言知礼如何
  知以虚明为用属阳属天皆言其轻清也礼以形气为质属阴属地言其重浊也
  修辞立其诚是修辞了又著立诚还是修辞立其诚
  一事茍则事事皆茍先圣说此话非是修饰言辞要人说好只要欲体当自家之诚意辞语才不精择即心里潦草可知
  坤之上六龙战于野坤阴物也疑不得称龙岂非阴盛则化为阳也古者人臣之盛各有敌其君者如王与马共天下其是类欤
  来说得之
  大壮卦多说羊羊是兊之属不知如何看说卦兊为羊之说如何
  兊为羊古人取象义不可知但其卦一阴在上类羊角然睽之初九云丧马勿逐自复阳性上进有马之象因何而丧后来因何勿逐自复
  阳欲上进而无应与欲进不可是丧马也然当睽之时虽无正应而同舟遇风则二阳必同而相应是勿逐而自复也
  诸卦有孚之义皆主卦体中实中虚而言比之初六阴爻在下何以曰有孚盈缶
  此爻最难消详当反转看有缶之象焉四阴在上有中虚之象初反居上无𦈢口有盈满之象
  大过何以取喻于栋
  二阴夹四阳在中中隆起而两头垂有屋之象其中二阳有栋之象
  水在木上何以谓之井
  谓木入水而上水汲水于井之象 如钓桶之类天下有山何以为遁
  天上行而山下止有违去不相亲近之意
  雷电何以谓之噬嗑
  电之闪铄有人口开阖之象
  否之六二包承小人吉伊川谓承顺乎上求济其否为身之利小人之吉杨龟山则以夫子之见南子为圣人包承小人何也
  此爻只合作小人看当否之时居中用事乃卦之主但其质柔顺而居中正乃小人之忠厚善承君子者故在小人分上不害为吉大人如是则可羞矣
  乾文言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敢问其旨
  始言元亨情言利性言贞此犹以四时言四徳言既有春为万物之始则至夏必亨通条达秋则成熟而致利天地万物之情见矣冬则归根复命贞固敛藏则天地万物之性正也既有贞固之性遇春则发生矣
  贲之彖论人文则曰文明以止论天文而不言其所谓文王弼注曰刚柔交错而成文不知其所谓刚柔者抑上文所谓刚柔耶愚意上文之所谓刚柔者以上下二体而言恐非所谓天之文也
  此作缺文看亦得只就上文认亦得柔来文刚刚上文柔刚柔相错只此便是自然之天文刚柔交错即日月代明非天文而何
  成之者性与天命之性同乎否乎
  成之者以气质言也命之者以气禀言也大略相近无咎者善补过之辞也干圣人之事九三九四皆以无咎言之岂圣人庸有过之可补乎
  爻义有不足处有当垂戒处故各系以无咎之辞岂拘圣人与凡人易之为易谓变易不拘圣人即作圣人用凡人即作凡人用若乾卦只㫁作圣人则六十四卦只㫁作六十四人却是死了何名为易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昼夜而知崇矣知及之而不以礼性之非己有也故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如天地位而易行其义何如
  易言知崇即中庸尊徳性致广大极高明底事易言礼卑即中庸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底事知虽崇而礼则卑方不流于清虚而有执守依凭之实地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止非已有也故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如天地位而易行何如
  智欲高明故崇如天礼欲执守故卑如地若一向务高明而不事著实则穷赜索幽有释老玄虚之病须是约之以礼二者相合成性则道义之出无穷犹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也若有知而无礼是有天而无地易何自而行哉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处如何
  语学明理之后方能扩充以尽其性到尽性田地方是了当为人之理方于本来赋予自家底无少亏欠乃圣人极至之事毫发无遗憾必如是而后与天无间故曰以至于命盖到此地位自已便做天命了更不须别说知命立命
  能说诸心能研诸虑晦庵先生解云说诸心者心内理会干之事也研诸虑者理内虑审坤之事也未说乾坤之义如何
  乾阳明之用故见理快坤柔顺之体故见理迟此章专说乾坤两句分配当然







  木锺集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五
  宋 陈埴 撰
  
  尧舜之圣至于来凤皇舞百兽而乃有百姓不亲等语
  尧舜之世岂无小人但君子多而小人少耳自古观否泰只如此几曽尽无小人
  舜能使瞽瞍之不格奸而不能化商均之不肖何哉
  不格奸亦谓能感动其慈爱之心至于和豫使父子如初耳非谓能移其气性使作圣贤
  书曰成汤既没太甲元年孟子曰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儒谓太丁未立而卒外丙方年二岁仲壬方年四岁㓜主不可立则不得不以太甲继汤及考史记乃以外丙立二年仲壬立四年则是汤崩之年更七年而太甲始立与经文何不相合
  二说互有矛盾集注已备言之止云未详孰是窃意从书序之说于孟子史记有碍其势不得不转年为岁享年之数称年序齿之数称岁程先生从序故转二年四年之年为岁从孟子史记则书序失实第居忧三年又不知为谁忧耶所以未详孰是其中又一说切详孟子所以言外丙二年仲壬四年者乃是谓伊尹曽相此二君来不然举此二君何为果如此说即居忧为仲壬也伊尹放太甲周公摄政事亦相类当时不疑伊尹而疑周公岂世变然耶
  伊尹以义正君其义光明人人信得及周公以恩睦亲其心忠爱𢢽恻间隙易开兼伊尹圣之任视世间一切难事一担担了不管人言周公思兼三王百事周密详细须尽物情所以人或不敢言或敢言要之伊尹如秋冬肃杀周公则太和元气人之疑不疑圣贤所不计成王得吉卜而营洛何为终居镐京逮平王东迁周室自此衰微然则周公阴阳龟卜吉㐫之说殆诬也欤
  周公卜洛乃是营行宫镐京与洛阳虽为两地不出王畿千里先史谓镐京八百里洛阳六百里通成方千里周礼经制备密文胜前世皆此类若兴王之数营洛之初已自有说正不以形势为固
  周礼司刑掌法以二千五百之属均其数于五刑至穆王之用刑乃有五刑之属三千何也
  法制随时刊定常自踈而之密一似淳熙申明便与乾道申明不同此却不是死执物
  尧典仲春仲夏仲秋仲冬与月令四仲昏旦中星不同何故
  谓之中星者当南方之正直午位之中者也然星随天西转无刻不有中星但其法以初昏为候故尧典之所指即谓昏中也其以星鸟言者是以四象言也其以星火言者是以二十八宿言也要皆不出于二十八宿四分之则为四象十二分则为十二辰耳然尧典但提其大纲若历家则转加密矣故月令析为十二三统析为二十四气且兼旦中而言则愈析愈密固不厌析也盖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四分其度而得一谓零散数也其一昼夜左旋一周天而又奇一度置周不数而独数其奇故谓星日行一度若甲日某星初度中即乙日某星二度中日有三百六十六即中星亦有三百六十六必星官以玉衡窥之毫厘不差斯可以定节气而成四时若三统分二十四气在历家且尔况月令尧典乎古今𠩵法不同大抵较踈密耳
  四㐫之恶尧不诛之而舜诛之何也谓四㐫在尧时恶未著如驩兜荐共工一事肆其欺罔罪安所逃然尧不诛之何耶
  驩兜因问而举未是欺罔但尧自照破群情耳所以照破而复容之者犹明鉴在此虽妍丑洞照亦须待物来方可不曽持鉴索照盖索物而照之即非廓然之公物来顺应矣 又曰所谓取之而燕民恱则取之舜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恱则勿取尧是也
  古者道徳同风俗一虽蛮貊犹且向化如何却有不率化之蛮夷居于中国如鲁之徐戎
  中土凡山谷愈险之地即有小戎种落居之犹今之蛮徭然盖古以封建治天下疆理其大界其土地之未开辟者处处有之其后种落渐繁不安巢冗则木㧞道通渐芟夷之矣
  书序尧曰聦明继之曰钦明
  聦明以天徳言钦明以人徳言虽是尧舜性之亦不废兢业寅畏圣人大徳敦化小徳川流
  舜七旬有苖格高宗三年始克鬼方文王伐崇因垒而降宣王伐𤞤狁至兴六月之师
  舜文战徳高宣战义
  后䕫典乐四语与皋陶九徳旨意如何
  胄子之性未免或偏圣人因其性而教之所以矫其偏而归之中若皋陶所言九徳乃其徳之已成宽而又栗柔而又立者然也然上面四徳已包下面九徳而九徳之目又推广上面四徳言之耳
  大禹誓师不及诛赏而启之誓师巳有用命不用命之赏罚
  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交质不及五霸夏书浑浑商书灏灏周书噩噩皆世变使然
  天子有征无战启与有扈乃战于甘之野至羲和湎淫又在有扈之后乃曰𦙍往征之
  有扈之不臣如骄子之失于慈母盖孕育唐虞大化中真婴儿视启故至于言战羲和之罪如脱慈母而畏严师盖今日之仲康非复前日太康之比故以征言用兵难易故措辞不同
  群饮可赦也成王曰予其杀夫群饮而至于死虽秦皇汉武无是法也而成王有是言岂三代容有是法
  酒诰之书为殷民作是酒池肉林遗恶犹在所谓乱国用重典也
  东坡说此甚详
  禹征苖而班师与东征之役如何
  唐虞之道直以大故以揖逊终焉处处是揖逊意商周之道直以简所以吊伐兴焉处处是吊伐意帝国战徳王国战义亦是此意
  尧闻舜聦明而犹历试之何邪
  为天下得人当使天下尽知之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当以天下之心为心
  以禹贡九州之次考禹治水次第岂其道里之使然耶要必有说
  冀为帝都自帝都而左旋北而东东而南南而西西而北
  此纪事之法非施功次第
  禹贡既分天下为九州又分为五服莫是分州为贡赋设建服为诸侯朝见设
  古以封建治天下分州以为经分服以为纬每州为二百一十国有方伯连帅以统之此其经也至其朝也则不论州而论服若各随道里远近为䟽数之限因四方而分四时此其纬也经纬之分错所以相持而法难坏穆王作赎刑有罪皆得赎罪毋乃富者之幸邪
  五刑之疑降为五罚五罚之疑方为赎法非谓有罪可赎
  商之代夏去唐虞未远而汤之得民不闻有诰谕之勤至周之代商自后稷公刘至于文武成王之世商民未惬周化尚勤诸书之训而世变风移仅见于三纪之后其遗风犹未殄何耶
  三代子孙惟商多贤君故其徳意在人久而未忘虽王泽既斩之后犹有一线之微在也
  禹贡赋法如何
  九等赋法不是槩以此取民只是将诸州所管之赋比较其高下如此犹今日某路管几赋一般若是各以一等取民则一州之广其田岂无肥瘠如何一律输赋便有不均之患
  东莱曰方伯专征只是四夷入边臣子篡杀不容待报其他如九伐之法司马所职非诸侯所专也昔文王为殷西伯而伐黎还是待报否
  窃意汤征葛文王征黎皆吊伐之始事不待有王命文王煞用兵伐诸侯但不用于纣耳是时天下浊乱不复有王命采薇诗序以天子之命命将帅此臆度之辞不足凭也
  羲和以湎淫废职何至移以六师
  但看史臣序事首以酒荒于邑之语其事已明至𦙍侯始说其罪则曰沉乱于酒畔官离次遐弃厥司荒于厥邑只此四语则羲和罪状明白可见盖羲和世掌天文职在王朝一旦擅弃官守远归私邑沈湎溃乱虽日食而罔闻知此必朝会不至召命不行非勤六师则无以正其罪若止在朝列而淫酒废职一有司行法耳惟其畔官离次淫荒于厥邑有若负固不服之诸侯加以天变不知揆诸政典自有必杀无赦之罪所以致勤六师也殱厥渠魁胁从罔治此乃誓师戒杀常语
  土地广轮只有许多虞夏之世宇内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曁声教讫于四海舜尝至苍梧禹亦至会稽见得当时禹迹遍天下大约已尽入职方矣周公虽曰斥大土宇亦不过开辟邠岐以西何故夏五服以五千里周九服起自洛阳土中想夏制起自河内未知然否
  闽广号百粤之地至秦始皇方开辟为郡虞夏之迹决不至此禹迹曾至会稽犹可言也若苍梧以为舜所葬此必无之理舜既禅位于禹何縁复自巡狩至于南蛮之地且葬于此后人以书有陟方乃死一语而傅会之不知陟方即升遐上仙之异名耳
  夏五服周六服周官九服见于经者如此渐开渐广更复何说观禹贡说朔南曁声教一句可见止及其所可及耳然声教则无远不被虽蛮貊之邦行矣故云讫于四海














  木锺集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六
  宋 陈埴 撰
  
  诗之比兴赋
  大率兴诗如关雎之诗是盖二句托物二句言事辞实相对立而意不比是之谓兴比诗不言事只取物之亲切者咏之如螽斯之诗是赋诗或直言事或感物意非比兴者是如卷耳之诗晦翁所觧者也然比诗亦有言物而复言事者又不可以例观也大约赋诗有兼比者兴诗亦有兼比者如麟趾之诗前二句是兴后一句于嗟麟兮之类乃是比他可类推若是后去诗有十二句上下成一章者只看起初辞意以别三体 诗𫝊之例凡说兴而比者谓上文是兴体下文是比体若南有乔木之类是他一章中自分比兴非谓比中含兴兴中含比若兴中含比者乃兴而有比义如关雎鹊巢之类虽则含比只可㫁以兴比中含兴者乃比而不实如白华之类半比半兴悉㫁之比则前后有此例者更观玩凯风前两章皆以凯风自南起词诗𫝊以首章为比而又以次章为兴不知一物六义诗中曽有此体否
  三虚一实非兴体两语虚起两句实应此兴体也古人毛马而用之故诗曰乘乘黄乘乘鸨然秦风之骐骝是中䯄𮪜是骖则骖马服马一乘四色岂秦独异于中国耶
  朝祭之车谓之毛马马则齐其色戎猎之车谓之物马马则齐其足与力戎马齐其力田马齐其足
  止斋谓桧亡为东周之始曹亡为春秋之终乃以为圣人系曹桧之诗于国风之末即其思周道思治之语为伤无王无伯之验愚谓周之东迁岂専关于一桧之亡而春秋之终岂专系于一曹之亡止斋之言是欤非欤
  诗序出于汉儒不可凭㩀春秋伤无伯之说亦是说者之谈圣人作春秋决不解主张伯道以诗序证春秋自是船上系帆但止斋之言意谓当无王无伯之时唯小国㓕亡最先故小国思患最切是以圣人系诗作春秋每于小国观世变非谓由此二国致祸也
  说诗
  比类多说物不见说事上两句意未尽发下两句正所谓一倡三叹一人独唱而三人备和之如麟之趾之类生民诗履帝武敏歆或以为帝喾之行或以为蹈巨人之迹
  巨人迹㩀诗辞直是有如此天地间事有非耳目所常见闻者甚多不可信耳目而小天地
  关雎王化之基迁史乃谓周道衰诗人本之祍席而关雎作鹿鸣小雅之盛迁史亦谓仁义陵迟鹿鸣刺焉何谓也
  四始之诗不应以乱世之作冠于风雅之首今但玩其诗刺体邪美体邪古今说者皆说诗之辞不足凭㩀惟有诗文可㩀从甲说则诗文为近从乙说则诗文为远从甲可也 此说诗之法亦㫁按之法













  木锺集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七
  宋 陈埴 撰
  周礼
  周礼郑注云凡府史皆官长所自辟除胥徒民所给徭役者不知几时代邪又不知俸禄何取给耶
  府史即庶人之在官者有代耕之禄既自辟除即无限年任事则存留否则黜去然古人府史多世守此无明据意如此耳胥徒即民之给徭役者乡大夫自辟均人丰年公旬用二日无年旬用一日古注改旬为均非也繇役则无禄
  宫伯云若邦有大事作宫众则令之窃意此特宫中儆备耳注以为或选当行周制爪士王不出尚不行况士庶子之宿卫王宫者㢤然国子亦自有从戎事者彼盖诸子所掌非宫伯所掌未知如何
  诸子职云若国有兵甲之事则帅国子而致诸子唯所用之正谓此也大事谓兵甲之事作谓调发起太子无境外之事止谓居守耳国子在学则隶于大司乐在宫则隶于宫伯在兵则隶于诸子
  成周乡大夫皆世禄独上中下士以大比之贤能处之官职有限仕进无穷如何安顿
  王朝公卿大夫元士虽不多员数六郷之遂有多少官人吏除其长外率是下士中士为之多至二万人古者郷举里选不患无缺只患无人耳所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正谓入郷遂中仕为比闾之长是时决无待缺耳
  天子曰万乘诸侯曰千乘天子曰六军大国不过三军此定制也然考司徒卒伍之制而约之司马法不能无疑司马法曰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则是一乘者七十五人之所容也约而计之则三两之数也四乘则三卒之数也百乘则三师之所合也五百乘则三军之所合也积至于千乘则六军聚焉是六军之数适足以容千乘以天子之六军言之则不足于万乘以诸侯之千乘言之则不应有六军
  卒伍法与丘甸法异卒伍家出一人自五人之伍积而至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即比闾族党州郷之民也六乡实有此家数即六军实有此兵籍若夫丘甸之法合五百十二家六十四井之家共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是谓一乘乃七家出一人是六郷之家悉可以为卒而不尽调以为兵兵籍虽具于六军而调发止从丘乘法
  一是兵籍全数 一是调发抽数不可合看
  大司徒既掌邦教典乐又掌教何耶
  司徒掌邦教所以教天下之万民周礼有十二教之施是也典乐成均之法所以教王朝之子弟周礼所谓中和祇庸孝友兴道讽诵言语是也其在司徒者则谓之郷学在典乐者则谓之国学
  周官师氏掌内朝司士掌治朝朝士掌外朝三官分隶三卿分掌三朝其制明矣而文王世子记外朝之政则曰司士为之何不同也
  太仆掌内朝司士掌治朝朝士掌外朝师氏近臣掌伺察王之动静而以媺事告诰人主此项官属最切君徳非掌朝仪也自太仆所掌燕朝为内朝即司士所掌治朝为外朝文王世子所言是也自朝士所掌治朝为外朝即司士所掌治朝又为内朝玉藻所言以日视朝于内朝是也
  王之卿六命公侯之卿三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命掌于典命则天子之命也及考王制则次国一卿命于其君小国二卿命于其君意者夏商之制然欤
  此当以王制兼考典命但言其命数不言合命几人周制侯国之臣以达于天子为宠故惟大国之卿得皆命于天子以次各有隆杀如齐本侯爵惟高国二卿得命于天子管仲虽秉权不过齐卿且不敢当天子命卿之礼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位晋使巩伯献捷于周周人以礼让之曰不使命卿镇抚王家而巩伯实来未有职司于王室则虽齐晋之卿皆不得命于天子信王制所言为周制
  大司徒曰制天下之地征又曰以令地贡地贡即九贡之所贡明矣若地征岂即太宰九赋之所征乎
  地征总言贡赋下云以作民职即九职是以令地贡即九贡是以敛财赋即九赋是九贡为邦国之贡自是分明但九职九赋先儒分作两项赋税窃疑不然按经但言以九职任万民此又言以作民职即不言是赋税若九赋即曰以敛财贿此又曰以敛财赋则所谓财赋者止九赋耳盖九职乃其窠名财赋所从出者九赋乃将九职之所入画项填管以待九式之用其赋之之法则如载师所言或十一或十二或二十而一或二十而五如此考论则脉络贯串矣
  泉府凡民之贷者以国服为之息盖民用不足上之人不与则无以济其用与之不取息则无以禆有司出入之耗费但周礼所载入息之数先儒谓贷万钱者期出息五百意者不过二十而取一耳郑司农谓从官借本贾而以其所贾之国贷物为息窃谓周家使民各以其所服国事贡物为息农以粟工以器不取民以所无也茍如司农贷民本贾之说则是上下相率交征利之意王林解谓泉府所言国之财用凡以賖贷之息供之窃谓市㕓之征布本以供王膳服周家却掌之泉府不妨以此项财与民间通融其所谓国之财用盖自取具于市㕓之征布耳岂仰给于息钱乎惟其昧先王之意是以王莽举是制行于汉王荆公举是制行于本朝反为天下祸未审周官之法意如何
  以国服为之息国服字他无证二郑以意说之大郑谓以物为息随其国之所货其论甚通恕而无多寡之凖后人无可依据小郑谓以钱为息随其国之服事而定其凖即载师国宅无征园㕓二十而一以下等级之数如此则多寡方有凖耳诚如小郑所言则周之贷民有息者有二十而一者有什一者有二十而三者最重者不过十之二青苖取息二分是以周法至重者为凖又周法以期而计青苖则春秋两度敛散却成四分取息又周法止是贷民不足其予之也必有司辨之不敢轻予恐其有非理之用青苖则家赋户敛招诱之不来则抑配继之然则贷民之与聚敛其意霄壤矣韩魏公辨此最详
  来问错认大郑意王氏曲说不在论
  井田以九起数匠人则言九夫为井而遂人乃云十夫有沟不知如何推筭
  沟洫之法以十起数井田之法以九起数郷遂用贡法十夫有沟遂人是也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匠人是也先儒之说如此与孟子合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
  近世诸儒皆欲混而同之殊不可晓
  井田沟洫之法
  按遂人云百夫有洫十夫有沟沟即不见得包沟洫在内若是在内当云百夫十夫之间矣匠人沟洫却在内故皆以间言方十里者以开方法计之为九百夫方百里者以开方法计之为九万夫凡看经当以正经大字谨谨附旁若恣意曲说何有了期遂人匠人两处沟洫分明各是一法一以十起数一以九起数既有一夫地为梗积而上之这许多地何以附着无縁消化浑合得他诸儒才见郑氏说便谓注䟽迂儒不知其说本之孟子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晦翁总其说谓郷遂用贡法十夫有沟都鄙是助法八家同井其言简而尽矣但不知其必分二法者何故窃意郷遂之地在近郊远郊之间六军之所从出必是平原广野可画为万夫之田有沟有洫又有途路方员可以如图盖万夫之地所占不多以井田一同法约之止有九分之一故经以径法摊筭逐一见其子数若都鄙之地谓之甸稍县都乃公卿大夫之采地包山林陵麓在内难用沟洫法整齐分画故逐处画为井田虽有沟洫不能如图故但言在其间其地绵亘一同之地为万夫者九故经以方法总筭但止言其母数
  以子数折之一同计九万夫 盖沟洫之法成于万夫井田之法成于一同相去不啻倍蓰不知后儒何故必欲合之茍谓周公制法不应三般两様此诚浅学纸上陈言古人制国四方八面多少法度岂一个井田字了得他只如井田既有沟洫法又有比伍法又有丘甸法丘甸则以四起数比伍则以五起数纵横罗络参错夹持如犬牙相制所以其法可以支久纵坏得一处更有他处在不似后世笼统坏时一齐便坏倒时一齐便倒恐古人意思如此更讲明之
  成周虽有井田法又有比伍丘甸法今人槩曰井田何耶
  郷遂之法沟洫以授田贡以制赋比伍以调兵考之遂人云夫间有遂遂上有径至万夫有川川上有路此沟洫之法也而以什一贡法制赋至调兵之法考之小司徒云五人为伍至五师为军又云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则是一家出一夫一郷出一军此比伍之法也都鄙之法井田以授田助以制赋丘乘以调兵考之小司徒云九夫为井至四县为都此井田之法也而以九一助法制邦赋至调兵之法考之司马法云甸方八里实六十四井出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马四匹牛十二头此丘乘之法也沟洫长连画去井田方方积去沟洫以十起数井田以九起数丘乘以田数起兵比伍以家数起兵大约丘乘法是七家出一人比伍法是一家出一人只縁都鄙兵有征戍事故用民少郷遂兵止卫王畿不调发故用民多要之郷遂虽重而实轻都鄙虽轻而实重近世诸儒乃欲合沟洫井田为一法殊不知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孟子已分作两去何可合得
  成周郷学国学之异
  古者公卿贵贱之分明而不相乱士庶之途异而不相杂国学则専以教公卿大夫之子弟而国之小学则在王宫之左太学在郊郷学则専以教万民之子弟而郷之小学则家有塾党有庠大学则遂有序国学则掌于大司乐而大胥小胥皆其属教法则有乐语乐徳乐舞之凡郷学则掌于郷大夫而州长党正族师皆其属教法则有六徳六行六艺之目国学之选用则大胥小胥先简不率教者以告于大乐正乐正乃论其秀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则论于王朝者即为王朝之官所谓适士是也郷学之选用则族师月读法党正季读法州长岁读法而进退之郷大夫简不率教者以告于司徒而后司徒兴其贤者能者以礼宾之而献其书于王曰选士乡大夫曰此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则兴于郷者往往即为郷遂之吏如比长闾胥之中士下士是也自始学以至于入仕圣人之所以别异于郷学国学者甚严矣虽然教法均欲其成才耳成才均欲其用耳国子之成才既使之进于王朝之显仕矣而郷民之秀杰者其可终抑之以为郷之小吏乎盖三代世臣之法先贵而后贱先亲而后踈国之子弟吾固不可使之出而与乡民伍而郷民之不愿仕于郷者圣人又有选用仕进之法一与国子等内不失之轻国子外不失之弃郷民成周学校之善岂不于斯可见
  周官六郷之吏举一郷言之比长计二千五百人闾胥计五百人合六乡言之比长下士共一万五千人闾胥中士共三千人不知周官三百六十如何有许多中士下士
  成周之官有二有王朝之官有郷遂之吏王朝之官其职有三百六十其官有三百八十四人据周礼公卿大夫加一倍法郷遂之吏只比长下士共万五千人闾胥中士共三千人而六遂之吏不与焉非必升于王朝论于司马而后官之也何以言之王朝官出于国学六郷之吏出于郷学国学以教公卿大夫士之子弟其学官之长则为大司乐其属则大胥小胥简其不帅教则告于大乐正大乐正论其秀者以告于王而官之司马曰进士郷学以教万民之子弟其学官之长则为郷大夫其属则州长党正之类亦必简其不率教以告于大司徒而后司徒宾兴其贤者能者献于王曰选士故自国学出者皆仕于王朝之官所谓适士元士也其禄视附庸之国若夫自郷学出者官为六郷之吏即周官所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是也所谓出长是因其徳行可以为长则使自五家之比出而为二十五家之长是为闾胥以长其民入治者是因其才能可以治事则使还入五家之内是为比长以治其事闾胥比长其位皆系庶士其禄与庶人在官者同止足代耕其礼之优仅免郷之徭役而犹未免司徒之征由此观之则王朝之士为命士六郷之中士下士乃不命之士典命有不命之士盖其教养论选仕进之法本自不同故也虽然六郷之贤能岂终不得仕进于王朝邪方其升于王朝之时若不愿仕于六郷则自司徒而径升于国学曰俊士按王制然后论选仕进之法一与国子弟等是则六郷之民进可官于王朝退可官于郷遂未成者犹得养之于学无成者不失为受田之民成周之时郷遂之民所以多髦士者其道盖出诸此
  天官冡宰与王论道官也虽酒浆财用会计等事皆领于天官之属莫是又使冡宰兼有司之事否
  冡宰专一节制人主若财计若酒浆之类虽各有司存但有司不可与人主较可否冡宰上行三公事凡有司所不可较者冡宰可谈笑而道之乃是格君心之大者不待事已出而有司纷争之闻止斋说
  士田在近郊近郊只五十里一官自有八十来士如何将五十里郊了得许多士禄又不知自士以上田永为己业罢任则或归之官
  士不受田所谓士田者以此田之入供士之禄也下士视上农谓之代耕之禄即不受田可知王制除封国外其馀以禄士即士田也所谓近郊五十里者谓去王城五十里外四面皆近郊六郷在其中不知几田几里
  周官设女巫氏女巫非宫中所冝置也汉文尚除其制孰谓周公为之乎
  女曰巫男曰觋古人既有祷禳之事与其旋求于外不若预设于内既属之于王官又统之以冡宰即与后世妖巫异也
  古者用民三日周礼均人丰年则公旬用三日中年公旬用二日无年则公旬用一日与王制不同意者岁不过三日恐是力征非服戎之事君服戎之事则不止三日未知是否
  三日法之常视丰凶者行法之权只三日力役之征圣人犹爱惜民力如此兵事以一岁为更不在此限成周取民之制不过什一然考之当时岂但什一或二十而一或二十而五或无过什二何若是之不同耶说者谓周人重务本而抑末利故若是之不同使果重本而抑末则止可以言漆林之征其馀又不可以例论
  什一之法止行于井田沟洫乡遂谓十夫有沟乃十而赋一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乃十而赋一其他如㕓里之赋宅田土田贾田之赋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之赋与夫甸稍县都又见于载师所言差等不同者疑皆不在井田沟洫之数只考载师自见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王制之言为然而孟子言班爵禄亦然至周礼大司徒言公五百里侯四百里至子男皆悉倍于王制孟子之所论说者谓周礼并附庸而言使并附庸而言然王制论诸侯之附庸亦不与分地之数姑以公地观之未有公地居其一而附庸乃居其四也
  周礼与孟子实不同孟子是商制王制亦是商制周礼乃成周制成周制作百度皆别封国増广无可疑者今恶其异而必曲说以合之纵饶如何巧说终无可合之理
  周官刑罚庆赏相及相共颇类商鞅相收相连之法说者以为有关雎麟趾之意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是固然然后世不能皆文武周公则此等刑法多是流入一切中来不知周公立法之初亦尝虑及此否
  比伍法当与井地沟洫相持其授田时或八家而同井或十夫而同沟已自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是相保相爱相友相共之意已自见于授田之时矣可以比伍而无法乎今既无井田沟洫只有保伍法孤单在此所以少恩也
  出使长之入使治之
  出五家之比而为二十五家之长或出二十五家之闾而为百家之长是之谓出长本五家之中居仍旧入作五家之官本二十五家之中居仍旧入作二十五家之官是之谓入治此是乡学出身即使就乡学中作吏此郷举里选之法也
  大宗伯之职春祠夏禴秋尝冬烝此四时之祭也而释献馈食四时祭中皆有之郑氏别此为祫为禘不知其说何据
  宗庙之祭除四时祭外大祭只有祫与禘周礼既冠释献馈食于四时祭之上即为祫禘可知郑氏亦以文势推之本无可证
  周制郷三老即三公则六卿之大夫即六官之卿分摄之耳然春秋世妇每宫卿二人六宫则十二卿也此岂六官之卿分摄邪
  每宫卿二人疑是卿领二宫周礼官制用倍法卿只是六人掌六典者此六卿也此是以一卿兼领诸司所谓官联者是非摄也程传谓每宫卿十二人即三夫人九嫔共十二人
  盐人掌盐之政令然三代无㩁盐法不知当时如何措置
  天官酒浆醯醢之类皆主王之膳羞圣人以道制欲凡男女饮食之奉使冡宰节制行于其中乃格心之大者非可以后之政令言
  周家朝聘制度大约诸侯亲见于王有六礼朝觐宗遇会同是也诸侯使其臣见于王有二礼聘覜是也王朝臣下交诸侯有四礼间问归赈贺庆致禬是也槩见于经者如此但小行人曰存覜省聘问臣之礼也不知诸侯使其臣如王所有此五礼即聘覜之礼明矣郑行人注谓间问即存省之属则存省问三礼未辨其何所据
  诸侯自身行礼者有六朝觐宗遇会同使其臣行礼者有五存覜省聘问五礼中或言聘恐其总耳故大宗伯复云时聘曰问殷覜曰视则问视者疑即存省问之总名也王之抚诸侯亦有存覜省之礼盖上下不嫌同名耳
  大司徒不易之地家百畞一易之地家二百亩再易之地家三百亩至遂人则曰上地田百亩莱五十亩中地田百亩莱百畞下地田百畞莱二百亩大司徒何以言易遂人何以言莱
  易之与莱世儒多言地力薄者休一岁为莱至明年而易种是为中地一易其甚薄者休二岁为莱至后年而易种是为下地再易是固然矣但尽使休百亩二百亩之田而为草莱之地则莱者地力益薄而其后施功愈难今人耕地则无收一年古人所谓易与莱不如是其拙也按汉赵过为代田代即古法之所谓易也其法一亩分而为三甽广尺深尺古言濬畎浍距川即种苗之水地也而播种于三甽中岁代处故曰代田代处谓亩阔六尺三尺为甽则三尺为陇甽与陇相间若今种姜一法然今年此为甽而彼为陇明年此为陇而彼为甽每岁更易其甽以播种则常得生地而地力完及苖既滋长则稍耨陇草因𬯎其土以附苖根比盛暑则陇盛而根深可耐风与旱故能以薄地而倍收此赵过代田之法也赵过自言即古田法古称南亩皆向南而分甽东亩谓皆向东而分甽可见周官之所谓易与莱者不过更代而分甽陇一易则间一陇而为甽再易则间二陇而为甽种踈则结实倍古人治地能以恶为肥为有此法也然既言易复言莱者以其受田倍于上地嫌于得粟之多有不均之患故名其田曰莱者以明其得粟不过与上地等虽曰倍给其田而其休而为陇者皆无用之莱地耳大司徒之造都鄙即遂人之治野司徒举其凡遂人详其目耳
  周之军赋起于丘乘其法止于五百十二家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牛十二头马四疋而已不知军粮之费亦出于丘甸中如何
  刑法志云税以足食赋以足兵食只取什一之税但古人处处有委积之储必不馈粮于千里之外
  周军赋齐内政晋被庐鲁丘甲田赋其制异同如何
  军赋之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甸五百十二家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牛十二头马四疋是为一乘此丘甸出军赋法乃五百十二家共出许多赋大约七家合出一兵所谓民皆可为兵而不尽为兵也内政自五家之轨而至于十连之郷大约周比闾之法自五人之伍而至于二千五百人之师大约寓兵于农之意但家出一兵与丘甸之法异此强国之丘也丘甲谓一丘之夫便使出甲士周以五百十二家出甲士三人鲁乃以百二十八家出甲士与古大异矣 田赋谓计田而出赋如一夫一井之田便使出军赋不复如丘甸法又甚于丘甲矣陈止斋谓田赋亦家出一兵
  夏一夫受田五十亩每夫计五畞之入为贡商一夫受田七十畞同助公田取民之制相去不远而授田之法三代不同窃意古时民稀其后日以渐多而授田之法反倍于古借曰土地日以开辟亦岂能遽倍于古之时耶
  生齿蕃庶则土地开辟只看皇矣之诗周之先公兴于豳则向之荆棘莽榛今皆为人民都会天地生许多民物便有许多土地所以到周时事事増多于前如封国与王制不同亦斥大疆土之故
  大司乐固是教国子学官而郷遂之学独不散见于周官何耶
  自郷大夫而下至比长此郷学之官遂率此
  其教养升黜之法则月终而比者百家至三年大比则合万二千五百家而陞黜矣
  廪人仓人皆掌九榖出入皆不闻会计何也
  岁终则会百司庶府皆然既有司会之官在百司庶府不必尽言可也
  九职任万民自三农而下八者皆无事于耕信然则成周盛时农之家一食粟之家九况虞衡薮牧百工商贾各又设为之职安在于驱而縁南畞㢤
  食货志云工商亦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均是王民彼独不受田又无代耕之粟一人必不然载师有士田贾田之类可见民不尽耕不为害不均之害大
  井田
  方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以十起数此井田结甲纳税法制禄之法皆以是计如天子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其法皆以方计筭数具于王制要知此只计户口输税计户口食禄筭法合如此积起非是地段方正一如纸上之图
  同地万井
  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以四起数此丘乘法合六十四井计五百十二家通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牛十二头戎马四疋兵车一乘是谓乘马之法以供军赋故百乘之家则合六千四百井而通出百乘之兵赋千乘之国则合六万四千井而通出千乘之兵赋万乘之国则合六十四万井而通出万乘之兵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起数既别当作两项看

  木锺集卷七
<子部,儒家类,木锺集>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八
  宋 陈埴 撰
  礼记
  王制封国辨
  古者封国之法计田而不计地盖自天子至扵五等诸侯无非计民田之实而食其租赋犹后世封邑计户口而食之故王制自天子之千里而至扵子男五十里皆言田而不言地此最为识古制者大率田可计而地不可计古者井九百亩为一里故凡谓之方一里者皆九百亩之田而八家之租赋也夫封国之里与分服之里二者为法不同封国之所谓里者乃田里之里分服之所谓里者乃道里之里田里之里其法以方而计即井方一里是也道里之里其法以袤而言如二十五家为一里之类是也此无丈数姑约此大端明之后儒考之不详往往混二者而无所分别至谓天下之地图皆可以开方法计之如夏之五服则面方五千里而开方则为二十五千里如周之六服则面方七千里而开方则为四十二千里不知分服之法计道里之远近而为朝贡之节犹今之路程封国之法计田里之多寡而为赋禄之制岂可同日语耶今并指为田里之里而以开方法乘之则九州之内江淮河汉山陵林麓城郭沟池宫室涂巷广袤绵亘缤纷交错何可以实计邪既不可以实计由是创为三分去一之说而封国之制皆然审如此则平原广野与夫山泽险阻之地例以三分去一之说约之则必有不均之患且制禄食租无可计之实而姑为茫昧之约此岂经界既正均田制禄之道故后儒之失大抵失于以三分去一之说而论田以积实开方之法而论路如王制以田而定封是矣而复仍用三分去一之说言九州之地图是矣而复仍用方三千里之说此考之不精殆纸上之陈言故不得不辨
  王制建学法
  古者公卿大夫之子弟以至万民之子生八岁而入小学教之以㓜仪之事十有五岁而入大学教之以成人之事此大小学之所由建也其谓之国学者则以教公卿大夫士之子弟即大小学之立于国中者其谓之乡学者则以教万民之子弟即大小学之立于乡遂者其国学之制则小学在王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是也准诸侯之制其郷学之制则所谓家有塾党有庠者小学也遂有序者大学也其学官之职则国学掌于大乐正而大胥小胥以下其属也郷学掌于郷大夫而州长党正以下其属也其教掌之法在国学则乐徳乐语乐舞其凡也在郷学则六徳六行六艺其目也其论选之法在国学则小胥大胥先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大乐正乃论其秀者以告于王而官之司马曰进士是也在郷学则郷大夫先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司徒司徒兴其贤者能者以礼宾之而献其书于王曰选士是也其仕进之法则自国学出者往往为王朝之官所谓适士是也其自郷学出者大抵为郷遂之吏所谓庶士是也盖古者贵贱之分明世家与编氓不无贵贱之分故自少而别异之而其仕进亦不容无二途然则士之起扵编氓者其终不得仕于王朝乎盖编氓之仕进又固有二途也自郷学而升于司徒则谓之选士是已命为士矣然由是而仕者不过于郷遂之吏其位之卑则但曰庶士其禄之薄则但曰代耕其礼之优则仅免郷之徭役而司徒之征则不能免也故其愿仕乎此者上之人不强也何者六郷六遂之吏自比长而至于闾胥邻长而至于里宰不啻以万计安能悉官于司马而禄之亦不过就补其民之秀异者而均之以代耕之禄其大者稍出于部伍而为之长其小者还入于部伍而治其事正乡大夫所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是也如其不愿仕于此者则自司徒而复升之于国学曰俊士然后论选仕进之法一与国子弟等此其所以谓之二途也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古立法之意如何
  宗法为诸子之庶子设恐其后流派寖多姓氏纷错易至殽乱故于源头有大宗以统之则人同知尊祖分派处有小宗以统之则人各知敬祢且如始封之君其适子袭封则庶子为大夫大夫不得以祢诸侯故自别为大夫之祖是谓别子为祖也别子之适子则为大宗使继其祖之所自出从此直下适子世为大宗合族同宗之是谓继别为宗也别子之庶子又不得以祢别子却待其子继之而自别为祢继祢者遂为小宗凡小宗之适子服属未尽常为小宗凡小宗之庶子又别为祢而其适子又各为小宗兄弟同宗之谓继祢为小宗是也大宗是始祖正派下虽其后支分派别皆同宗此祖则合族皆服齐衰九月初不以亲属近远论是为百世不迁之宗小宗是祢正派下亲尽则绝如继祢者亲兄弟宗之为之服期继祖者则从兄弟宗之为之服大功继曽祖者再从兄弟宗之为之服小功继高祖者三从兄弟宗之为之服缌自此以后代常趱一代是为五世则迁之宗宗法之立嫡长之尊有君道焉大宗所以统其宗族凡合族中有大事当禀大宗而后行小宗所以统其兄弟如同祢者有大事则同祢之兄弟当禀继祢之小宗而后行一族之中大宗只是一人小宗尽多故一人之身从下数至始祖大宗惟一数至高祖小宗则四此古者宗族人情相亲人伦不乱岂非明嫡庶之分有君臣之义由大宗小宗之法而然欤
  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此天子七庙之制也然有虞氏祖颛帝而宗尧则有虞之时无以备七庙之数者何耶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世皆有是言矣而诗人又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者何耶
  唐虞官天下必不能备七世之庙但当尧舜时亦湏上推其祖考盖皆出帝者之裔不似后世崛起必有可推者但今不得而详耳始封之君为太祖稷契是也既以稷契为太祖万世之下不可祧即成汤文王武王虽始兴之王不可亦称太祖故以宗称之庙祖太祖不祧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徳
  严父莫大于配天必如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方可
  先贤疑孝经非古书此类是郊祀配天为严父非谓达孝周公居摄止为行礼不可言周公严父兼主成王而行则当以武王为配若武王时事则周公未尝居摄不当称周公
  日在北陆而藏冰西陆朝觌而出之按月令孟冬日在尾仲冬在斗季冬在女斗牛女虚危室壁正直亥子丑乃北陆也孟春在室仲春在奎季春在胃奎娄胃昴毕觜参正直申酉戌乃西陆也日月右行故自北而西夏则南秋则东此说已不可易然月令在尾在斗云者特其大约耳亦有先时者亦有后时者不必二月也今开冰必于四之日抑左传之说亦姑以西陆而名仲春耶抑日至北陆即开冰或先时则于三月之首姑以四之日言耶
  当以诗与月令为按不当背诗而牵合于左氏北陆西陆之说于天文家恐未合自角至箕为东方之宿自斗至壁为北方之宿自奎至参为西方之宿自井至轸为南方之宿日之所在谓之宿可也而谓之陆有冬至日行南陆夏至日行北陆之嫌盖以日行而言则可谓之陆以日在而言则止谓之宿语不的确曰不指实故集注不取
  大明生扵东月生扵西是阴阳之分如此注曰日出东方而西行月出西方而东行不知月东行之说如何
  日月皆自东而西月生于西者乃是月落于西但人以所见新月自西故以月生于西言之月生既以西言则是初二三后渐自西而东直至望日则在东亦皆以人所见为言耳其实皆自东而西也
  三代忠质文之尚以经考之止言虞夏之质不胜其文殷周之文不胜其质而已自董仲舒始有三代忠质文之说太史公又改质为敬当以何为据
  质者文之对以周为文则视殷为质矣然既谓之质则已是与文对待是犹有文了但视周则较质耳若夏则全然无文故质不足以名之而谓之忠则一向白直之称此古今风气之间大势之趍相因之变如此非是定一代之尚汉儒所尚之说未然其易质为敬者亦谓其礼主乎敬而文不足记曰与其敬不足而礼有馀不若礼不足而敬有馀又曰至敬无文则敬者亦质之称周制有升之乡升之学以取天下之俊秀有升之司徒升之天子以取国子之俊秀然公卿大夫皆子弟继世为之独一太公以草莽致位公卿乃制度未定之时亦不知升之学者为何等任用耶
  郷学教万民至升之司徒而止周礼献贤能之书登之天府可考其俊造之士不从司徒调官郷遂者则复升之国学大乐正即周礼大司乐教之其法视国子学成则献之天子司马官之窃意升于国学官扵司马者皆入仕于王朝同国子之选不可以郷学万民例论若夫伊傅太公之举岂在学校选举之数又有甚制度定否耶
  曲礼言父雠弗共戴天兄弟仇不反兵交游仇不同国至调人则有导人使辟之言如何
  调人职在和难谓过误杀人者与和之而使辟若不共戴天之雠非过误杀伤之比
  王制所以纪三代王者之制而每兼以虞制何也
  周立四代之礼乐
  商人尚白汤诰中有敢用玄牡一句玄是黒色
  尔时犹是夏诸侯用夏礼也夏尚黒
  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晦翁谓兼内外该本末
  祖述者道法在其中宪章者法道在其内律天时者大则顕晦屈伸小则服食寝处袭水土者大则坎止流行小则采山钓水细底道理为本为内麄底道理为末为外
  王制以上大夫为卿即左传惟卿为大夫之意至于序侯国卿大夫之次乃复有卿与上大夫之别何耶
  以大夫为卿只谓侯国耳若王朝则公之下有卿卿之下有大夫侯国降于王朝故以上大夫为卿至大夫之中又自分上下也
  哀公问政孔子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此一节是取人必先修身也后又曰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此一节是修身在知人之后也相反何故
  自取人而修身由外而反内自修身而知人由内而达外两人字所主不同上主文武之人下主尊贤之人此章自仁者人也以下又别起义不可不事亲以下乃旁通非分前后
  儒行果夫子之言否然其辞似有夸大其君之意岂夫子欲伸其道而犹不免于夸大耶
  才读论语便自见得气象大小滋味醇漓迥别
  还相为宫之法
  盖五音之中黄锺为宫宫君也故黄锺管最长声最重浊其他声皆不得过之至于太蔟以下林锺大吕等律为宫则必有馀声过于宫者岂免于夺伦之患元来杜佑通典中自有减半声法则必无馀声过宫之患此乃蔡季通能明之宋朝乐不用黄锺为宫盖嫌黄锺宫声重浊而尚轻清故以下生不去正是弦急声绝惟是黄锺声重浊所以次第生得许多声去
  宫为黄锺声为律既皆八十一矣今林锺六六三十六徴乃五十四太蔟八八六十四商又七十二何不相合
  此自是筭不著以九分之寸约之九寸为八十一分六寸为五十四分八寸为七十二分与五声之数正相合必以九约之方可不可自相乘也
  知至而后意诚程子又谓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
  程门此类甚多如致知湏用敬亦是先侵了正心诚意地位不是于格物致知之先更有一级工夫在上只是欲立个主人翁耳但常得此心存在物可从此格知可从此致此程子所以言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大学或问曰致知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又曰入道莫如敬愚以为诚意工夫乃在格物致知之后今乃云先立诚意始去格物毋乃反经意欤若以为敬者圣学成始成终之事则诚意一节于八者当无不该则不当复次扵八者之中经中乃格物而后诚意不能无疑
  诚敬二字贯通动静始末安有格物致知时诚意不存曰我且理会格物致知当此之时不知所格者何物所致者何知要之欲格物时且理会此二字为第一义自然欲住不得所格所致方有主人不然皆妄到得知至之后所知之理皆实则诚敬至此时节方始事事皆实气候既至合下缜密工夫故诚意之章系知至之下虽是次第如此又湏知其为一书之关隘众条之枢纽方可
  大学之道自格物致知诚意做来则理已无不明善无不实以此泛应运用宜其曲当而无毫厘之失可论何縁于忿懥好乐遂有不得其正者至于亲爱贱恶之僻此犹浅近似非所以论明理之学者借曰毫厘之差千里之缪然则何取于格物致知之功邪
  此时只是随事警觉明善涵养工夫已见于格物致知时所谓知止定静安是格物致知时貌象至正心修身时湏用检点省察然后中节乃是虑而后能得盖虽是定静安不虑却不能得自昔圣贤检身工夫何有已时自格物至于治国平天下固是有次第若说道做此一件工夫都尽了方可做那一件则心未正身未修时有家也都掉了从头到尾几时做得尽
  方格物时世间道理一时都在称量中虽履其事亦是学习到工夫成熟后方逐一升堂入室正履其位是时方是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工夫既在知止则能虑处莫是又著加思虑工夫否
  称虽具在到秤时湏权轻重尺虽已定到量时湏度长短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莫便是周子太极中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至万事出矣修道之谓教莫便是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处
  若就大化上看即无极而太极天命之性也动而阳静而阴分而为五行化而为万物率性之道也然只就天地五行上看则如来语
  道不可以湏臾离如何
  道只是当行底理天下事事物物与自家一身凡日用常行那件不各有当行底道理那曽一歇走离得才离得则物非物事非事吾身日用常行者皆非是矣故道即路之谓也之燕之越无非是路才无路便是荆棘草莽圣人之道只是眼前当然底一时走离不得后学求道只就此上看不用窈窈冥冥探索深远如此为道皆日用而不知者也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不肖可以与知而能行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能知不能行圣人既做不到头则此道之全体岂终不可得而尽耶
  圣人尽性践形于道理上已无亏欠但究极而言一物不理犹为有亏一事不知犹为有欠道理匼匝无尽圣人容有不到处深言隐处无穷也
  中庸费隐一章言圣人不能知不能行天下莫能载莫能破前辈多云此是至隐妙道著人力不得请并与鸢飞鱼跃说来因甚著人力不得
  此章言道体流行于天地事物之间充塞太虚弥满六合无一物而不有无一事而不周其用之广如此故曰费然其所以然之故则隐于事事物物之间元不离乎事物而不可便指事物以为言此太极之理也故又谓之隐是以圣人言其费用之广自其明白坦荡者言之则虽夫妇之愚不肖皆可得而知可得而行自其纎悉极至者言之虽圣人有所不能尽知不能尽行如夫子之问礼问官名是不能尽知如尧舜以博济安百姓为病是不能尽行然又岂特圣人耶天能覆而不能载地能载而不能覆或雨旸寒燠之失其时或崩竭震荡之不得其正是天地之大亦有所不能尽故人犹有憾焉夫自愚不肖之能知能行极而至扵圣人天地之所不能尽而是道乃无乎不在其用可谓广矣是以君子语其大而天下莫能载者是指天而言也盖至大而无外者天也天下果何物可以载之是言其大之极也语其小而天下莫能破者是指毫发而言也盖至小而无内者毫发也天下又孰得而析破之是言其小之极也大极于天小极于毫发而道无不在焉是吾道中三大四至也凡此只是说道之费处其体之隐则在其中矣故不言隐非扵费之外别有所谓隐也使别有隐可见有隐可言则非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已不足为道矣子思犹惧人之不明也复举鸢飞鱼跃事以实之谓鸢飞戾天是道之见扵鸢也使鱼戾于天则非道矣鱼跃于渊是道之见扵鱼也使鸢跃于渊则非道矣万物之生各一其性上下之间如此昭著其用岂不甚广邪今世儒不察却谓圣人不能知不能行天下大小之道莫能载莫能破是道之至者是道之隐者至玄至妙更著人力不得凡可知可行可载可破皆非道之极至此玄妙空寂之谈非吾儒所谓道也夫有道必有物无物则无道鸢之飞即鸢之道鱼之跃即鱼之道物各具一太极物各具一性所谓信手拈来头头是道瓦砾有瓦砾之道稊稗有稊稗之道莫非太极之流行发见者又岂别有所谓至隐之道㢤凡舍物而言圣道之隐者便不是道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则中在何处既发谓之和则和内有中否
  既是未发即浑然一理更有甚处才发便向落一边去虽中也只唤作和此问甚有理是一件大事不可孟浪说
  既发之和莫便是时中否
  谓之时中亦可今且认取和字
  发时有中节不中节之分未发时还有分否
  既是未发更有何物可分但有浑然之理在中不曽倚著耳此为有学问人言若无学问人未发时昏昏底耳中亦何有
  未发之中则中在中已发之中则中在事物不知此只是一中还亦有二义否
  不倚不偏是说未发之中无过不及是中之在事物者所谓时中也中无二个但有既发与未发耳
  明徳新民之为物知止能得之为事其义如何
  物犹人物之物事乃从事之事就大学之书以类求之如曰物曰知曰意曰心曰身曰家国天下皆物也如曰格曰诚曰正曰修曰齐治平皆事也
  不睹不闻乃此心不动之境既是不动却又下戒谨恐惧工夫莫是太著力否太著力则恐反动其心何以谓之未发之中
  此处猛著力不得才著力便是动了虽不著力然必有事焉方可前辈谓敬贯动静正谓此也戒谨恐惧却常惺惺法不尔便白地倒了否则空空死灰矣此处如道家炉火养丹法火冷则灰死火炎则药死
  中庸十四章言素其位而无愿乎其外晦翁以张子无天下国家皆非之理尤为切至意亦与天下无不是底父母相似虽处贫贱夷狄皆有当为底道理亦不可怨天尤人底意思未知然否
  张子此语为正己不求于人言之素其位而行虽同章而意别父母无不是天下国家不能皆是语正相反天下国家可均也谓管晏亦可做愚恐管晏人物当不得一个均字去
  一匡天下紏合诸侯正是一切强力均天下国家事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晦翁援此证圣人所不能之说夫四者乃圣人切身事如前所援尧舜病博施之类则圣人有不能处若此四者岂真有所不能耶
  只此四者才处得不恰好皆未能尽道前章说圣人不能即谓此类见成印证不待远求如博施济众岂真不能耶或百中遗一或千中遗十亦圣人所病也岂是都做不得如是认则错矣
  忠恕违道不远至勿施于人一段是忠恕之事未到仁者地位横渠先生曰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夫谓忠恕为近仁则可谓之尽仁可乎若曰以爱己之心爱人乃是人己合一不待推广故可谓之尽仁然与此地头又自别
  此因恕而言仁耳恕是求仁之事推爱己之心以爱人恕者之事也以爱己之心爱人仁者之事也忠恕违仁不远转一过即仁矣故横渠以仁言
  惟天下至圣言溥博如天渊泉如渊惟天下至诚言渊渊其渊浩浩其天何以异
  如天如渊犹是二物其天其渊即圣人便是天渊中庸说到此处至矣尽矣向上无去处了一节深一节不必分圣与诚
  君子居易俟命与大易乐天知命相似否
  居易俟命学者事乐天知命圣人事
  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此固是定清浊而叙尊卑然古人由是而观政焉则其嘿相感通处必有其义若只以清浊尊卑相当则亦粗矣
  五声含此象必尔方调得律吕不然即有臣陵君子过母而谓之夺伦矣此却不比汉儒附会效法之言实有此事毫发不可差也设或乐声夺伦即其国君臣民物必有不尽分事如州鸠师矌皆能以此知彼正是乐与政通
  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如何
  国语曰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锺言以声定律以律均锺而五声之本生于黄锺之律黄锺上生者三分益一下生者三分去一十二律黄锺最尊管长九寸九九八十一分为宫下生去一得五十四为徴又三分徴数上生加一得七十二为商又三分商数下生去一得四十八为羽又三分羽数上生益一得六十四为角此五声相生之次也五声惟宫最尊宫属土弦最多用八十一丝有君之象故宫为君商属金以其浊次于宫弦用七十二丝如臣能次于君之象故商为臣角属木以其清浊中弦用六十四丝半清半浊居宫羽之中有民之象故角为民徴属火弦用五十四丝其声清有事之象有民而后有事事劣于民故徴次角羽属水弦用四十八丝其声最清有物之象有事而后有物物劣于事故羽次徴此五声大小之次也五声大小之相次固本扵黄锺为宫若五声旋相为宫则十二律皆可为宫非特黄锺为宫而已如应锺为宫则大吕为商姑洗为角甤宾为徴南吕为羽无不皆然然当高者或下当下者或高而有夺伦之患故立此五象以调之宫必为君而不可下扵臣商必为臣而不可上扵君若民若事若物皆当以次降杀所以律中有以半声相应者盖以其臣或过君民或过臣事或过民物或过事故不用正声而用半声以应之此八者所以克谐而不相夺伦也
  角声六十四下生变宫四十二馀九分之六又三分益一上生变徴五十六馀九分之八夫宫商角徴羽取象于君臣民事物者取其清浊高下以次降杀而得其伦也今变宫用四十二丝而变徴却用五十六丝清浊不伦徴反重于宫如何
  古来只用五声在旋宫则为六十声后世以古乐声太浊不恱人听遂添二变声见囯语间在正声之中变宫四十二丝有奇居羽之下变徴五十六丝有奇居角之下增二变声在旋宫则为八十四调汉唐乐皆用之庶得两清声相间故乐可听
  礼运言礼义以为纪继于大道既隐之后不知大道之世于礼义如何
  礼家谓太上之世贵徳其次方务施报于人往来之说故言大道为公之时不规规于礼义礼义乃道徳之衰忠信之薄大约出于庄老之遗言非先圣之格言也祭义曰祭之日乐与哀半表记曰祭极敬不继之以倦如何
  乐与哀半之乐乃乐其亲之来享非在外之乐表记之乐则间其敬心矣
  春夏产万物而假大之也而月令孟夏之月曰靡草死秋冬敛万物而退藏之也而月令仲冬之月曰芸草生
  四时荣枯虽有大分然一物自为荣枯乃物性不齐在大化中亦使各正其性命所以谓之大化若物物而齐之则化工小矣
  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
  神气即二气之神灵不测者风霆是也风霆流形于太空之中所以鼓舞万物者也故万物自之而露生风霆即土地山川之气为之故属地
  王制谓衣服饮食不粥于市盖衣服饮食日用不可阙岂可不懋迁于市
  古人制市此物岂宜取之扵市市亦无粥之者考工记曰粤之无镈也夫人而能为镈也正此意
  律吕旋相为宫五声分君臣民事物是如何
  自黄锺至应锺总谓十二律而半为阳律半为阴吕此律吕之分也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徴为事羽为物此五声之序也初有五声耳自十二律旋相为宫于是有六十声矣初有五声之正声自宫之有増变宫徴之有増变徴于是有八十四调矣律吕隔八生子上生者三分益一如林锺生太蔟自六寸上生为八寸也下生者三分去一如黄锺生林锺自九寸下生为六寸也古史谓阳必下生阴必上生若拘此法则十二月之律无比次降杀之序以之候气则气不应矣以之制乐则乐不和矣故郑康成有重上生法自黄锺生至蕤宾则阳反生上阴反生下六五而终矣其比次降杀之序可用以候气可用以制乐乃天然之法非巧筭所能为者且五声之本生于黄锺丝最多而声最浊则黄锺固为宫矣若五声旋相为宫则十二律皆可为宫也如大吕为宫则夹锺为商仲吕为角夷则为徴无射为羽黄锺为变徴矣十二律之回旋固生生而不穷若徒以正法相生依正声而用则五音夺伦君弱臣强矣民尊臣卑矣若事物一切夺伦而无统矣故杜佑旋宫法于是有正声焉有子声焉正声用其全子声用其半庶几五声协比无相夺伦也如黄锺为宫下六律以正声应凡五惟变徴用子声耳以见黄锺为诸律之母有大君之象若他律为宫则下六律各不用正声应卒用子声减半法相应以见不敢正敌黄锺有隆杀之义焉然黄锺至尊或反见役扵他律者盖诸律当权用事则黄锺虽尊亦当降下以相从但不用正律耳盖正律非他律所可役使止可役使子律耳以见君有常尊也然旋宫之法正律亦用减半以应者盖宫常为君商常为臣角常为民徴常为事羽常为物子无过母之法臣无高君之理必用减半法以折之则清浊高下以次相比无夺伦之患所谓金声玉振终始条理也先儒不知此法故律声不谐古乐遂废要之郑康成之重上生杜佑之减半法真圆机之士非纸上之空言也
  十二律上下相生法何谓夫妻子母
  黄锺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此阳律也大吕夹锺仲吕林锺南吕应锺此阴吕也律所生者常同位吕所生者常异位故曰律娶妻而吕生子也六律六吕十二时位焉乾坤之六爻位焉故子者阳数之始也黄锺生焉是为干之初九至于六阳盛扵无射则为上九矣未者阴数之始也林锺生焉是为坤之初六至于六阴盛于仲吕则为上六矣且黄锺之初九下生林锺之初六同是初位是为夫妇林锺之初六上生太蔟之九二初与二异位是为母子太簇之九二下生南吕之六二同是二位是为夫妇南吕之六二上生姑洗之九三二与三异位是为母子姑洗之九三下生应锺之六三同是三位是为夫妇应锺之六三上生蕤宾之九四三与四异位是为母子蕤宾之九四下生大吕之六四同是四位是为夫妇大吕之六四上生夷则之九五四与五异位是为母子夷则之九五下生夹锺之六五同是五位是为夫妇夹锺之六五上生无射之上九五与上异位是为母子无射之上九下生仲吕之上六同是上位是为夫妇大率同位娶妻隔八生子上生者三分益一下生者三分去一古史谓阳必下生阴必上生若拘此法则十二月之律无比次降杀之序以之候气则不应以之制乐则不和故郑康成有重上生法自黄锺生至蕤宾阳反上生阴反下生五下六上以序降杀以之候气则应以之制乐则和视古法为有用之律矣
  率性之谓道吕氏谓人受天地之衷以生梏扵形体又为私意小智所挠故与天地不相似而发不中节必不失其所受于天者然后为道晦翁云程子之论率性正是就私意人欲未萌之处指其自然而言若吕氏所云则所谓道者又在修为之后而反由教而得之窃意未率之初既有此性已具此道吾特因而率之则由性而之教者皆道也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此两句是悬空说未著人事在至修道之谓教方始谓人率性谓万物之生各有一性如牛有牛之性马有马之性牛必穿鼻马必络首牛不可为马马不可为牛者各循其理之当然而不可易是谓率性之道先儒于此三句只就人性起头或者不见天地大化故其说性说道说教皆不周普流通此晦翁所以不取
  率性之谓道
  庄老云串牛鼻络马首以为圣人皆遏其性而不出于人性之自然伊川曰这意思真见得率性道理牛鼻不可不串马首不可不络以牛之首而络得乎以马之鼻而串得乎亦因其性而率之斯谓之道阴有阴之性阳有阳之性五行二气亦各有性至于鱼之性则顺乎水鸟之性则顺乎山各有其性夫道若大路然又云人率循其人之性物率循其物之性万有不同各一其性而不相假借此即人物各有当行道理故谓之道此只悬空说在不要作圣人安行顺理说如牛必穿鼻马必络首各有所率之性各有当行之道岂只是圣人事未说到圣人在
  天命之谓性
  天命流行付与万物人得之而为人之性物得之而为物之性此兼义理气禀而说性不露芒角而夫子孟子诸子之言性尽在其中矣
  程子曰中所以状性之体段犹天之圆地之方也故谓天圆地方则可谓方圆足以尽天地则不可晦翁谓喜怒哀乐未发则性也愚意亦谓性与中一物耳自天之所命则谓之性自四者之未发则谓之中若如程子所论岂谓性是虚物中是著实些个其不同或在此
  四者未发当此境界即是人生而静处故晦翁指此为性盖发则为情非以中为性也中只是状其未发之时体段如此若便以中为性则是称圆为天称方为地而可乎
  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然惟中故可常常处便是中终非两端物事
  理会得时万理总是一理未理会得时万理各是一理今日方理会未好滚合说混沌话中不可为不易庸不可为不偏界截条限逐一商量
  不睹不闻晦翁谓喜怒哀乐未发之初至静之时也当至静之时不知戒惧之心何处著落
  此问最精前辈于此境界最难下言语既是未发才著工夫便是发了所以只说戒谨恐惧盖虽是未发之初体已含具万用在此不比禅家寂如空如所以惺惺主人常在冥汉中照管都不曽放下了盖虽是持守体段却不露㾗迹
  当不睹不闻而戒惧愚谓如鉴之照物当不照时光自常存不可欺以妍丑上蔡惺惺法者岂谓此乎
  若如此说则是他自常存了何用戒谨恐惧道理固自常在但人湏用提撕照管不可谓目无睹耳无闻一齐都放下也若释氏之地则一齐都放下空空底没些事吾儒政不如此湏当此地常自惺惺地也此地又太著力不得著工夫自知
  不睹不闻若无恐惧则是槁木死灰全无知觉此心既无知觉到得发时却是外面更生一道理也中庸大意虽不在是然说持养话头认此意如何
  便是此话头执著不得才说知觉持养即成已发虽必有事而不可正其心此际如灰里养火冷灰中煖火自在不宜拨著才拨著则见火矣
  君子之道费而隐且说道理费处己该一隐字意下面又添一个隐字来还是再有隐道理否
  形而上者为道形而下者为器道即器器即道何用分上下程先生曰湏著如此说此语要人理会理会得时即是一物
  致中和一段章句云自戒惧而约之则极其中而天地位自谨独而精之则极其和而万物育愚意戒惧谨独时中和未判混然一理未审戒惧何为致中工夫谨独何为致和工夫
  动息有养此中庸精密工夫戒谨扵不闻不睹之时此即未发时工夫谨独扵隐微之时此即既发时工夫若曰致中除戒惧一条何以见其致处若曰致和除谨独一条又何以为致血脉相承如此此致之一字最是工处
  君子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和与物同何疑于流中立无所依又何疑于倚
  中立者四边虚刚立不住易得求倚惟强有力者不假倚自然中立
  鸢飞鱼跃一章程子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
  鸢飞鱼跃是道体流行显见遍满匼匝只是无人领会得要领会得时除是有孔子等气象方参得透今世做工夫人心却不曽放去又多失扵迫切正在勿助长不做工夫人心里自在又却都没一事无事而忘此皆不是水止鉴空之体所以参不得天地妙理
  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张子曰以众人望人则易从其说显然如何
  众人之说即天生烝民凡厥庶民之谓亦是将他共有道理治他乃天理人伦之类若以蠢蠢昏昏为众人非圣人意
  忠恕违道不远程子所谓动以天言如何
  曽子言忠恕与子思不同者盖圣人事即维天之命扵穆不已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所谓动以天也子思正言学者事只是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扵人是动以人耳此处当置局东西面说
  鸢飞戾天一章程子谓此一段是子思吃𦂳为人处是如何
  大要不要人去昏嘿窈冥中求道理处处平平会得时多少分明快活
  中庸言自诚必先学问而后力行大学言明徳必先格物致知而后正心诚意是则博学之功诚入徳之门至说修徳方说讲学而迁善改过等事又反在修徳之后言之何欤
  修徳讲学迁善改过四者明如日星不用无端缴绕只合逐条自勘当从头做去也得从尾做去也得中间起头亦得
  二十二章以天道人道间见迭出是如何
  道理纵横说之无尽如何立定様范都要一般面目只合逐章体认如天道人道才不费力处便是天道才著力处便是人道
  晦翁谓生知安行者主于知而为智学知利行者主扵行而为仁夫生知固可以知言而安行何以主于知利行固可以行言而学知者何以主于行
  论语论进修之序皆先仁而后智中庸论气禀之殊皆先智而后仁谓仁人为圣人者以进修言也谓上智为圣人者以资禀言也中庸既以智为圣人则生知安行皆圣人之事安行所以属智既以仁为贤人则学知利行皆贤人事学知所以属仁凡中庸人品之论各有所属分配自有并行不悖处
  至圣以徳言也至诚以道言也徳非道莫能为故凡见于日用者皆道也即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既归之至诚至于溥博渊泉而时出之又归之扵至圣何也
  圣者灵通变化之称人道之极功诚者真实无妄之谓与天同徳也经中凡说天徳处必曰至诚凡论人伦之至处必曰至圣
  中庸追王之旨晦翁以为推己及人而混䘮祭而言莫便是人各伸其情于父母否
  伸情扵父母处独齐衰之䘮上同于天子其他各有限节等杀不可尽伸也
  文王追王者也何中庸言追王而不及文王
  据此却似文王生已称王与诗中受命作周武成处语亦类此但先儒坚谓不然当以孔孟之言为㫁三分有二以服事殷取之而燕民不恱则勿取是时大势已成只不伐商耳
  中庸言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为周公而武成所称太王王季文王或以为追王是武王果周公乎武王乎又如武成称王皆后来史臣之文
  周礼之文皆周公所制追王是文武之意故中庸言周公成文武之徳以制此礼
  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此三近字体认未甚亲切
  全此理者为达徳近此徳者为入徳
  其次致曲曲能有诚有诚处比诚者地位如何
  此语不要大看未是统体诚处乃是逐节逐曲推致各造诚实地位直到下面惟天下至诚为能化方说全体诚处
  程子解鸢飞鱼跃一章曰此是子思吃𦂳为人处活泼泼地指何理言
  若是一物生见解人便指直是道理所以活泼泼智睿不生只是鸢鱼所以死搭搭
  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率性不要作工夫看物性自然各有所由行之路如牛是牛之性马是马之性飞潜动植各一其性而不可移换便是率处若牛作马马作牛飞者潜之动者植之即是违其性非物之所谓率性矣
  中庸六章言舜其大知也欤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而不及庸又十三章言庸而不及中何也
  此书从头至尾句句是中句句是庸不要摘字看才如此看自此至此说中自此至此说庸是寻行数墨之学自格物至治国平天下是有次第道在于谨独抑不知戒谨恐惧还是毋自欺湏从上面起抑戒谨恐惧即是毋自欺境界
  戒谨恐惧与谨独是两项地头戒谨恐惧是自家不睹不闻之时存诚养性气象如此谨独是众人不闻不睹之际存诚工夫如此中庸兼已发未发说故动息皆有养大学只就意之所发说故只防他罅漏处
  诚意章所谓自欺与下文小人闲居为不善有分别否
  才萌欺心便落小人漩涡中可畏之甚
  或问曰敬若何而用力程子尝以主一无适言之尝以整齐严肃言之其门人谢氏则有所谓常惺惺法者尹氏则有所谓其心收敛不容一物者
  敬字本不用解注但操存此心常令存在便是主一无适惺惺法与整齐严肃之语共是扶起主人翁不令放倒耳不用他引证引证便死了只自验看
  或问曰但为气质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故学者当因其所发而遂明之如何是明徳之所发
  良心善性时有隙光半点自发见处如见孺子而恻隐感霜露而怵惕虽未尝学问人亦有但常人不能体认不能扩充俄顷又放过了所以终身昏昏底
  意实则心实矣然或但知诚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则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夫心意未尝相离也意特心之所发耳以章句之旨观之母乃心自心意自意耶密察此心不知又将一个心密察耶
  本是长匹无缝底物事圣贤欲人警悟处剪下逐段向人看理会得时仍是长匹无缝不曽剪㫁密察之间有味即密察处便是心更复何处外讨一个来前辈有以心使心语此吃𦂳示人处要人领会
  忿懥恐惧忧患亲爱贱恶畏敬哀矜傲惰此数者皆由七情中出大学之七章以上四者释正心八章以下释修身何所区别
  总是七情之动一则心与事应一则身与人接但前章主事而言扵事上有所滞著则于心里有病心里有病则其脉过扵身身受病则其脉过扵家但正心一条说理细修身一条说理麄
  傲惰之说或问言傲惰凶徳也以其先有是心不度所施而有傲耳若因人之可傲而傲之则是常情之宜有事物之当然
  傲惰所疑极是本无两种傲惰但人有此僻多不知觉既知觉则当消磨去之耳曲礼傲不可长是也
  必忠信以得之章句云循物无违谓信晦翁尝谓以实之谓信此乃以循物无违言何耶
  古语言有物而行有常物即实事也据实事而言大者依他大小者依他小实有五分便依他五分实有十分便依他十分是谓循物无违是谓以实之谓信
  格物致知疑与记诵博识相近伊川说格物为诚意之本明道谓记博为玩物䘮志
  格物致知研穷义理心学也记诵博识口耳外驰䘮心之学二事正相反犹言温故知新可以为人师记问之学不可为人师
  是故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数句皆以先言独致知格物一句乃以在言恐上数条一节是一节部位分明如升堂了方入室下条如著衣便不寒吃饭便不饥是贯串工夫
  此节工夫贯串不比其他科等
  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一章终未见身与物接意思
  接此五种人便有此五种僻岂不是身与物接
  晦翁谓悠久即悠远兼内外而言如何
  不息则久是诚积于内徴则悠远是诚积扵外下却变文为悠久则是兼上文内外而言
  悠远则博厚不知此博厚主内而言邪抑主外而言邪
  自徴则悠远而下皆主效验之积于外者言之








  木锺集卷八
<子部,儒家类,木锺集>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九
  宋 陈埴 撰
  春秋
  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或谓用周正然周虽正朔未尝易时月商之元祀十有二月明月不可易秦之元年冬十月明时不可易今以为用周正则时月皆舛矣或谓用夏正则是夏之正月而何以为王之正月或以为夏时冠周月则周之正月乃夏之十一月安可谓之春是时又皆舛矣且建寅而又建子不㡬有两造化反复殊不可晓不知果当出何说
  周事今不可考但以秦事观之可见繋周事者也当只改其建正不当改其书法今秦既书冬十月为岁首即周以冬士月书之可知秦自十月十二月之下仍书正月即周正月即周之书法可知所谓行夏之时者乃是将周历书重与排过从他正月为始胡文定摭商秦书法为证已是得之但云以夏时冠周月则不成法度矣但书灾异事与今说不合语不可晓缺之无害
  左传骊姬譛群公子一段末云晋人谓之二五耦注云二耜相偶不知古今耕二耜相偶如何
  古人耕法不用牛而以两人代一人代之则力不足必两为耦则可故或谓之耦耕或谓之并耕耜即今之犁头也广五寸耦耕则用二耜两其五寸故其耕之处深广一尺晋人所以有二五耦之讥
  曲沃武公之并晋国也天子不能正之而复命之是天下坏乱久矣温公独以坏礼自三晋始何耶
  周室坏法乱纪自入春秋来已下侪于列国如交质子事左氏不责郑以亡君臣之分只责其信不由中盖当时看了此等事只作寻常事体看更复说甚名分事釐王封曲沃武公为晋侯非是国之号令犹能行于诸侯负篡弑之罪自知不容于诸侯故厚赂周室以求长安本邑耳当时若尚有王法安得无忌惮若此温公欲发大义于一书之首故借名分以明之其中辞语有失契勘耳通鉴以三晋为一书之首故大其义以绳之未为合事实也
  左传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莫是诗否
  此即是诗当作春秋时二章诗看然而不可不明训诂古诗不过如此若训诂不明安知隧为何物耶隧地下路也
  闰法左氏谓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馀于终可将正义考否
  书云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疏云一岁三百六十有五日四分日之一言六旬者举成数而言耳按左传正义曰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已写在六经总论中宋宣公舎与夷而立弟穆公厥后亦舎子冯而立与夷左氏释传谓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是取其传贤不传子至公羊乃云宋之祸宣公为之故君子大居正与左氏相反如何
  宣公舎子立弟固是择贤况兄弟相继自是殷法未为失正公羊以成败论人归咎宣公不知殇之不君正使当下便立他其祸尤速宋之祸不起于兄弟之争自是殇之不君尔左氏谓宣公知人固是谓立弟而子享若以成败论当宣公之时岂逆睹其立我子耶
  齐威以四十馀年之经营而齐之霸业一传遂斩晋文以一年之亟就而晋之霸业终春秋而不替或谓齐得孝公以嗣位不若晋得襄公而灵成景悼昏昧滋甚何能长有诸侯耶
  晋自文公之后不成霸业是时乃楚庄称伯败晋于𨚍楚衰晋悼复伯自悼公以后晋楚同主夏盟宋之会至申之会则天下之大势又在楚而不在晋矣
  春秋之作始于无王终于无伯止斋先生谓天下之无王郑为之也天下之无伯齐为之也夫当时列国皆此等人而独归罪于二国何耶
  以其尝败王师故曰无王自郑始以其尝伐晋故曰无伯自齐始
  晋献公欲废太子申生而立奚齐荀息不能正君之非而能守君之命里克丕郑欲从君之义而不从君之惑二者孰正
  效荀息不得犹刻鹄不成尚类鹜效里克不得则画虎不成反类狗矣
  隐公摄位何故得列于十二君欧公有论
  隐桓俱非正嫡但隐长而桓少则隐之受国于先君正也乃欲逊于桓此即非礼之礼有类子哙之事宜其自贻伊戚三传不辨长㓜之分又从而成桓之志名之曰摄夫既君其国矣国人又已君之矣何摄之有
  子纠兄也小白弟也春秋以子加纠则诸侯继世在丧之称也集注谓小白兄而子纠弟未审何据
  公杀纠不称子胡文定公主公榖义其所按之辞曰史称周公诛管蔡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故集注祖之春秋吴越之争始于何时更败前后凡㡬
  昭六年楚通越以困吴吴越之兵争始于是定十四年吴会黄池之岁吴之极盛也而越灭之春秋于是终焉以为天地之大变哀元年吴尝灭楚矣而春秋不书岂以其卒能报吴耶
  哀之十年传绛县老人事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未晓其说
  亥字古写较横些其字颇类算子位故史赵借此字以寓算数如今不用下画于旁但横看便如四个算子位此是滑稽伎俩见晋之诸子皆晓算法皆能隐语绛县老人岂是不识故作𨼆语以使人测耳却被师矌一口测了曰是七十三年师矌又不下算却只说是鲁会承筐之岁狄戎伐鲁之年以示算法亦谓无人能测识者不知士文伯一见而决为之笺注云此二万六千六百六旬也文伯非术数之家其敏又在师矌史赵之上所以见晋多博闻之士多精算之家一谈论之顷而数美具焉
  僖九年宰孔言齐侯东略之不知西则否矣如何
  齐威既南征北伐矣东西则未能远略也宰孔意其伯业将衰决然不能西略若东略则未可知耳故语晋不用忧西以晋在西故也
  楚子问鼎王孙满辞楚兵乃去之然是谓楚兵之去则周之天命必未改耳使楚子果欲多上人岂文辞所能折
  来说卜世卜年为假说之词只王孙满陈义如此楚安得不折服楚庄有志齐桓晋文之事桓文未能改楚庄敢遽无分乎犹可以义折也
  先儒尝以胡文定夏时冠周月之说最为不是且举日南至与秋大水无麦苗一两事辨明之复不明载其用夏时周时未审春秋所书灾异事果用夏时耶周时耶
  夏时冠周月不是道理春秋全是夏时只除了𨼆元年冬十一月十二月不书从他春正月排去直到卷终然便是夏正若用周正则隐元年当云冬十一月今只除此两月不书耳此说甚长闻之蔡西山云书灾异皆应夏正如僖末年书陨霜不杀草梅李实见是夏十二月分明
  韩宣子适鲁见易象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释者谓仲尼上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则春秋固周礼所寓彼易卜筮书也未知与周礼何合
  周易虽卜筮常用然掌在太易属之太史侯国想无此官亦无此书故其卜筮繇辞见于列国者各不与周易同如僖公十五年秦伯伐晋之筮又晋嫁伯姬之筮自是一项占书今火珠林类是独周史以周易见陈侯庄二十三年与鲁穆子之生昭五年南蒯之叛昭十二年穆姜之出襄九年凡周易鲁所筮皆周易正文以此见周易唯周与鲁有之列国占筮皆是俗法惟鲁与周正法故韩宣遂谓周礼在鲁与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同















  木锺集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十
  宋 陈埴 撰
  近思杂问附
  近思录载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先儒以静为天地之心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又说阳始生甚微安静而后能长既以动为阳之始复又指安静言之何耶
  一阳复于地下即是动之端但萌芽方动当静以候之不可扰也故卦彖言出入无疾而象言闭关息民盖动者天地生物之心而静者圣人裁成之道
  徳不胜气性命于气徳胜其气性命于徳
  义理不胜气禀则性与命皆随气禀中去所以多不善若义理胜气禀则性与命皆向义理中来所以为善徳谓义理之性气谓血气之性学问之道无他不过欲以义理胜血气
  夏建寅为人统商建丑为地统周建子为天统检律历志看太簇是正月位于寅为人统黄锺是十一月位于子为天统以林锺为地统合位于丑在十二月今以月令考之则林锺位于未在六月何也
  林锺固是六月六月即十二月之冲阳管用正月黄锺太簇阴管用其冲大吕必如是方得全律黄锺九寸太簇八寸林锺六寸馀皆奇分大率阳全阴半阳以一为一阴以二为一故干三画坤六画此真至之理不可不讲
  赤子之心与未发之中同否
  赤子之心只是真实无伪然喜怒哀乐己是倚向一边去了如生下时便有嗜欲不如其意便要号啼虽是真实己是有所倚著若未发之中却浑然寂然喜怒哀乐都未形见只有一片空明境界未有倚靠此时只可谓之中要之赤子之心不用机巧未发之中乃存养所致二者实有异义
  变化如何分别
  变如鸠化为鹰雀化为蛤正欲脱离旧壳化则已脱离旧壳了见鹰而不见鸠见蛤而不见雀痕迹俱泯矣晦翁尝疑日月右转不是以为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周却剩一度日一日一夜恰好月则不及十三度有奇与历家所推大段相反不知何所见而云耳
  天行日剩一度出郑康成日月俱左旋闻横渠有此语但历家用简捷超径法巧算须用作右旋却取他背后欠天零数起算故日只作行一度月作行十三度有奇庶简捷超径易布算也
  人说性便分善恶而心之善恶不曾说
  性是心之骨子性既如此则心不假言
  明道曰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心发于思虑谓之情如此则性乃心情之本而横渠则以为心统性情如何
  心居性情之间向里即是性向外即是情心居二者之间而统之所以圣贤工夫只在心里著到一举而兼得之横渠此语大有功于后学
  血气之性与气禀之性同否
  生之谓性食色性也是血气之性荀子性恶扬 --(‘昜’上‘旦’之‘日’与‘一’相连)子性善恶混韩子三品与论语性近习远上智下愚之说皆是气禀之性血气之性是于气禀中独指知觉运动悦色嗜味言之尤为卑下
  伊川说穿牛鼻络马首是率性之道夫牛有牛之性马有马之性彼固自率其性耳若穿牛络马乃是圣人裁成之道窃虑此当是修道之教
  不是自家穿络他乃是物性各有不同牛必须穿鼻络首则非其性矣马必须络首穿鼻则非其性矣是他物性各自有由行之路如此即不干圣人事设使牛而可络首马而可穿鼻则是不由物性乃由圣人矣
  张子曰穷理尽性则性天徳命天理此义如何
  有气质之性命有义理之性命由徳上发者为义理由气上发者为气质虽有禀赋不同茍能学问以充之谓穷理尽性则向之得于气质者今也性皆天徳命皆天理所谓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
  程子说性与孟子不同
  性者人心所具之天理以其禀赋之不齐故先儒分别出来谓有义理之性有气质之性仁义礼智者义理之性也知觉运动者气质之性也有义理之性而无气质之性则义理必无附著有气质之性而无义理之性则无异于枯死之物故有义理以行乎血气之中有血气以受义理之体合虚与气而性全孟子之时诸子之言性往往皆于气质上有见而遂指气质作性但能知其形而下者耳故孟子答之只就他义理上说以攻他未晓处气质之性诸子方得于此孟子所以不复言之义理之性诸子未通于此孟子所以反复详说之程子之说正恐后学死执孟子义理之说而遗失血气之性故并二者而言之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程子之论举其全孟子之论所以矫诸子之偏人能即程子之言而达孟子之意则其不同之意不辨而自明矣韩退之以三品言性果与夫子上智下愚不移之说合否
  三品之说略似论语性近习远
  明道谓学者为气所胜习所夺只可责志往往即孟子持其志无暴其气之谓自家这里心自有所守如何为气所胜习所夺
  学者为气禀所拘习俗所制不能摆落纒绕只为做人无立志不自强为善不愿作向上人遂落在旋涡中无由拔出学者须是立志为先此志乃孟子尚志之志目视耳听此气质之性也然视之所以明听之所以聪抑气质之性耶抑义理之性耶
  目视耳听物也视明听聪物之则也来问可施于物则不可施于言性若言性当云好声好色气质之性正声正色义理之性义理只在气质之中但外义理而独徇气质则非也
  经权二字如何分别
  经犹秤衡铢两斤钧一成画定权即秤锤随物低昻以求合于铢两斤钧
  五皇极之道程子以极为时中晦翁谓之至同否
  极者至尽无以加之辞本不训中字中是无偏倚无过不及之称各有所当前儒秤尺犹疏晦翁加密矣伊川曰中字最难识须是默识心通又曰中不可执识得则事事物物皆有自然之中
  此乃时中之中初无定体随时处中即所谓权也中不中只在毫厘之间非理明义精不能到此
  程子以权即经而以反经合道之说为非晦翁引孟子说为经权亦当有辨
  权乃权衡之权即随物以取平者古人借此权字以秤量事理即所谓义之宜即所谓时中也既曰义与中又何尝自反经来但以变通从时求合于经不可直谓之经耳
  造化
  天地造化万物万物露生于天地之间者皆造化之迹也是孰为之耶鬼神也造化之迹犹言造化之可见者非粗迹之迹于今一禽一兽一花一木锺英孕秀有雕斵绘画所不能就者倏忽见于人间是孰为之耶即造化之迹鬼神也
  何谓鬼神者二气之良能
  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
  晦翁谓月加子午则潮长未识其说
  此说不可晓今海居者但云月上潮长月落潮退诚验其言是乃月加卯酉方位非子午也朔日之潮可验朔日月与日会日才出卯方即潮长才入酉方即潮又长是月与日相随出没
  月本无光借日以为光此先儒之通论然月过中于天而日行于地之下则月何以为光借曰四面空虚故日从空中照出日光既四面合照则月当常圆何为复有亏缺
  为地浮在天中间上下四方皆空虚只有茫茫无畔边岸底水水即气所以谓之太虚故日虽入地其光迸出与太阴之气相感但月去日有远近故光有盈缺近日则光小远日则光大
  日食之变精于数者皆于数十年之前知之以为人事之所感召则天象亦当与时盈亏
  日月交会日为月掩则日食日月相望月与日亢则月食自是行度分道到此交加去处应当如是历家推算专以此定疏密本不足为变异但天文才遇此际亦为阴阳厄会于人事上必有灾戾故圣人畏之侧身修行庶㡬可弭灾戾也
  集注云管仲之徳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徳
  功大而器小是徳不胜才惠而不知为政是才不胜徳明道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如何
  徒记诵该博而理学不明不造融会贯通处是逐其小者忘其大者反以无用之物累其空明之心是为玩物䘮志
  明道谓学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安排布置须是见于施设以安排布置为非自得如何
  安排布置非是见于设施谓此心此理未到纯熟两忘地位必有营度计虑之劳逆施偷作之病才到自得处则心便是口理便是心心与理忘口与心忘处处安行自在默识心通不用安排布置也
  横渠云文要密察心要洪放何者为文
  文谓节文之文如周旋中规折旋中矩之类虽甚严密不少舒放然心里却甚泰然
  在礼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祭先圣用上丁社稷用上戊此唐开元制也至今用之不知用戊用丁何义
  外事谓祭天地社稷山川及兵戎之事内事谓祭宗庙及冠婚学校之事社稷用戊固刚日古用甲日洛邑方用戊释奠用上丁乃柔日主于文也夏小正及月令已用之唐因之耳武学用戊主武也毛诗吉日维戊既伯既祷是也
  上丁释奠是开元礼
  伊川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又曰在义为理何如
  理对义言则理为体而义为用理对道言则道为体而理为用
  古今风气人物之异程子谓气有淳漓自然之理有盛则必有衰既是衰了还有淳时否
  有大盛衰有小盛衰大盛衰则三代不似唐虞秦汉不似三代晋宋不似秦汉隋唐不似晋宋小盛衰则商初胜如夏末周初胜如商末汉初胜如周末晋初胜似汉末唐初胜如六朝之类
  横渠云多闻不足以尽天下之故其旨如何
  此言记问之学虽博而有限中窒故也义理之学至约而无穷中明故也
  晦翁说仁为爱之理心之徳如何
  爱是情理是性心统情性者也单说爱字与心字犹是就情上看必曰爱之理心之徳方和性在里面是爱之所以为爱而心之所以为心者也是之谓仁前辈谓心为榖种能生处即是他所以为榖种处故桃杏之核皆曰仁孔门不曾正说仁之体段 -- 𠭊 or 叚 ?只说求仁为仁之方孟子方说怵愓恻隐处以状仁之体段又说仁人心也须认得仁为人心方见仁著落所以不仁之人全无人心医者以手足偏痹为不仁最是名状得好既无人心问他恁么羞恶恭敬是非仁包四端即此可见 心如榖种所以生处是性生许多枝叶处便是情心亦是有形影底物事情亦是有形影底物事独性无形影
  明道云天地间只有一个感与应而已莫是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底话
  一往一来一屈一伸一阖一辟一昼一夜一寒一暑无处不是此两扇物事有感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为应备此三句方是无端无始意盖感应二字贯通阴阳动静谓阳动为感固可谓阴静为感亦可谓阳动为应固可谓阴静为应亦可盖今日之昼固起今日之夜而今日之夜又起明日之昼天地间不过如此耳朱子解太极图云乾男坤女以气化者言万物化生以形化者言窃疑乾男坤女非止言人凡阳之属皆男也阴之属皆女也气化之初万物已在其中矣万物化生非止言飞潜动植凡人亦万物之一形形化之后人在其中矣
  气化谓未有种类之初以阴阳之气合而生形化谓既有种类之后以牝牡之形合而生皆兼人物言之为人为己如何
  为己是真实无伪为人只是要誉近名圣人此言是就他源头上分别出来今学士大夫谓为己不求人知而求天知才说有求天知意便不是为己为己者只是屈头担重担不计穷达得丧也
  仁者偏言之只一事兼言之则包四端四端皆心之徳头面迥异仁既是爱之理则义礼智亦当谓之理四者皆当用工夫然孔门大率多去仁上著力何耶
  所谓爱之理是偏言之将四端分作四去看截然界限不可相侵心之徳是兼言之将四端只作仁字看仁为善之长犹家之嫡长子包贯得诸子故独以理言以心徳言须见移在诸位上用不动方是诣理
  晦翁以三代而下皆人欲而非天理且如汉文帝资禀纯粹如何断以人欲
  晦翁此言止谓秦汉而下不曾有彻底理会学问人其中好者只是天资粹美暗合圣贤元不从学问中来文帝是若似此人主更从学问中彻底理会便是汤文以上人
  王伯如何分别
  司马温公无王伯之辨要之源头只是王伯两字以其为天下王故谓之王以其为方伯故谓之伯以王天下言之谓之王犹伯之为伯也未见其美玉珷玞之辨后来制字有不备故伯字有霸字王字只是王字点法为之然伯字亦无诈力之义故言三王以其王天下也言五霸以其伯诸侯也自其有三王之至公有五霸之智力而后有王霸是非诚伪之分故今之言王霸之分者当以孟子徳行仁力假仁为正
  无将迎如何
  人心如镜物来则应物去依旧自在不曾迎物之来亦不当送物之去只是定而应应而定道理
  空积忽微如何
  言起空立数以求忽微之数也如四分度之一起空立四分于内取其一积却是积叠如说五寸三分二之类诚无为㡬善恶诚为太极㡬之动为阴阳阳为善阴如何便是恶
  阳大阴小阳贵阴贱阳明阴暗阳清阴浊有善恶之类焉周子此言是以人心说太极当其诚实无妄此实理即为太极才动便善恶生焉㡬者动之微盖欲于其萌动而蚤辨之使之有善而无恶也
  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此固各一代之所尚然使其不易代则夏将终于忠商将终于质周将终于文不知时节既变圣人如何区处
  自是三势如此不是三代圣人开国之初掲个様范要人如此
  横渠曰未知立心患思多之致疑
  立心持敬之谓先立个主人翁了方做得穷理格物工夫
  或问明道曰出辞气莫是于言语上用工夫否曰须是养乎中自然语顺若如须欲于外面著力加修辞之功是如何
  出辞气出字著工夫不得工夫在未出之前此是静时有工夫故才动道理便在此动时自有著工夫者如修辞安定辞之类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如何
  凡古书言天处皆指理而言非但谓苍苍者凡古书言道处皆主物而言非但谓空空者故横渠以太虚气化释之凡说性处虽主气必带理此皆古人制字之深意当作如是㸔
  性中具仁义礼智道徳如何
  行是四者即为道得是四者即为徳
  干为大坤为至
  大者尊辞至者亲辞所谓尊天而亲地也
  忿欲二字为人害最大损之象曰君子以惩忿窒欲然喜怒哀惧爱恶欲君子以为人情夫情出于性性出于天则是天之付于人者亦有不善耶
  喜怒发而中节则为和发不中节则为害此事全在当人责天不得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只奉行此语
  伊川谓致知在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二字往往寡欲则知无不尽
  程子以持敬为入徳之门盖欲格物致知须是心常存在才可所以有寡欲之说恐引出心向外去也
  集注成徳以仁为先进学以知为先意者学以智为先莫是知至至之之说否成徳以仁为先其义未解
  进学是施功时则智先于仁由明至诚也成徳是収功时则仁大于智诚则能明矣
  明道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唯敬而无失最尽则中不过是个敬字才敬便是中否
  当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便著甚工夫才著得力便是发了所以先贤当此境界不是无工夫又不可猛下工夫只是敬以直内即戒谨恐惧意敬不唤做中敬而无失方是中无失即不偏倚之谓
  或问九章谓有诸己不必求诸人以为求诸人而无诸己则不可也无诸己不必非诸人以为非诸人而有诸己则不可也
  为经文有以己求人以己非人之嫌却自己才有善便去求人之善己才无恶便去非人之恶不是君子反躬意思故先贤下此一转语方见全是为己大意谓欲责人先须责己不是才责己了便责人此君子小人为己为人之分毫厘间耳
  程子曰明善为本固执之乃立扩充之则大易视之则小在人能宏之而已
  圣贤工夫只此两端在论语则为博文约礼在大学则为致知诚意在中庸则为择善固执在易则为知崇礼卑能扩充此二事即作圣之资若轻视之所以为下愚也
  循物之性与率性之道如何愚谓实有此道便是信不知然否
  循物无违之谓信信主人言言贵有物如物有五分便言五分物有十分便言十分是谓循物无违如以道言实有便曰有无便曰无循物无违也与率性之道不同尧夫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玉者温润之物若将两块来相磨必磨不成须是个麄物方磨得出譬如君子与小人处为小人侵凌则修省畏避动心忍性便是进道之阶由尧夫之言则是与不正人居亦可以正乎
  学道人处处是进道之机逆境处进人益峻是他自做小人吾辈却因他做君子老子云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亦此意先贤此等处训人真切但当三复受用
  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如何
  此谓太朴始散之初三才所生之序如此子是玄冥之方气自玄冥中始开丑则其形见露矣故地于此而辟寅则见露尤著故合气与形而人于是乎生今百物所生之序亦如此皆从子上生起
  明道云人之为学忌先立标凖何谓标凖
  标凖犹言限格学问既路头正了只札定脚根滔滔做去不可预立限格云我只欲如此便休今世学者先立个做时文取科第标准横在胸臆煞害事
  遗书云天地生物各无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有多少不尽分处既曰无不足如何又有不尽分处
  天理本无不足人自亏欠他底
  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无妄不欺相去还如何
  无妄是实理自然如此可以说天与圣人不欺是欲实其心只可说学者
  阳者阴之根阴者阳之根不知周子以阳具于阴静内阴具于阳动内还是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还是说阴了阳阳了阴乃若水为阴而生于阳之变火为阳而生于阴之合又何也
  阳生阴阴生阳犹今日之昼固生今日之夜而今日之夜又生来日之昼昼之根在夜夜之根在昼所谓互为其根也根者生之义二气无判然两截之理本只一气分而为二名耳阳变生水即天一生水也阴合生火即地二生火也
  气行于天质具于地则是有气便有是质气如是质便如是以气而语其行之序则木火土金水以质而言其生之序则水火木金土气之序如此质之序如此愿闻其旨
  五行始生谓太极流行之后自气而成质自柔而成刚水最柔故居一火差刚故居次至木至金至土则浸坚刚故洪范与易言所生之序皆如此气则成四时之序即五行之序也今更不须问所生之序此太极剖判之初也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端与始如何分别
  端头也物之圆环者无端中则有端矣始者终之对二气循环不已故无端运行不歇故无始不断故无端无终故无始
  近思录明道言中有主则实实则外患不能入伊川云心有主则虚虚则邪不能入无主则实实则物来夺之所主不同何也
  有主则实谓有主人在内先实其屋外客不能入故谓之实有主则虚谓外客不能入只有主人自在故又谓之虚是知惟实故虚盖心既诚敬则自然虚明
  近思云学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麄至于颜子未到圣人处犹是心麄如何
  心麄是暗处多明处少故只见得明白道理若精微处则分析不去只为有寸而无分也圣人心如百分秤谓体统光明渣滓浑化故分毫处皆照颜子未到渣滓浑化地位犹未免有暗处故谓之心麄
  乐书云自仲尼不能与齐优遂容于鲁虽退正乐以诱世作五章以刺时犹莫之化未审五章可得而闻否
  五章未闻恐如过河闻赵鞅杀鸣犊而作诗以哀之韩文公后补之为琴操未知然否
  明道先生在澶州日修桥少长梁曾博求之民间后因出入见林木之佳必起计度之心因戒学者心不可有一事毋乃死灰其心耶
  只为滞著在胸次虽事过之后犹复萌动正所谓心有好乐则不得其正若事往即化则得其正矣
  横渠云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也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致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徳而外君子或未之知也如何
  研穷义理之精微至于入神即是义理浃洽纯熟心胸间悦豫润泽是事豫吾内也豫吾内者乃所以利吾外也此语解以致用也一句利用安身谓资物之用以养其身使气体之间安舒顺适是素利吾外也利吾外者乃所以养吾内也此语解以崇徳也一句横渠释易四语谓皆是内外交相养平生得此受用其下云皆释易下文
  伊川说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思虑从心生心若善思虑因何有不善
  思虑以交物而蔽故有不善
  龟山说圣人纵心圣人无心不知心如何纵如何无得
  此异教语先儒堕落其中而不知要知古无纵心语无心则有之止谓无计较之私心耳
  伊川撰明道行状曰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性命孝弟伊川已作一统底事看了不识神化礼乐当如何看
  两句皆由粗至精由学者至圣人谓本是一串道理但须还踏实蹙底做起本孝弟而尽性至命此行之极至通礼乐而穷神知化此知之极至佛氏尽性至命矣而不本于孝弟则行之过也庄氏穷神知化矣而不通于礼乐则知之过矣
  横渠学堂右书订顽左书砭愚伊川曰是起争端不知如何是起争端
  一铭中言义理匼匝正好讲量却不于血肉上理会乃于皮肤之外起意岂非顽不知订愚不知砭耶横渠悯俗学顽愚故以此立斋吾友以此问余以此相诘非起争端耶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
  仁与道犹身之左右体一息相去离不得但仁主利爱故以右言取其便顺也右体顺仁者人也古语不必说道者事物当然之路义者事物当然之理故以道为义此皆汉儒无理之言不妨作如此观
  鬼神造化之迹
  神气雷霆风雨霜露皆迹也鬼神尸之
  非明则动无所之非动则明无所用
  有足而无眼则欲动而何之有眼而无足则虽明而何用此义取之噬嗑致知力行夹截并进之说
  明道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谢显道闻之不服是耶非耶
  明道是明睿内照故书无不记却不是记问上做工夫此语正欲点化显道惜其为记问所障领会不去尝闻伊川先生曰动以人欲之私然则如之何则可
  应举求合程度此乃道理当尔乃若不合程度而萌侥幸之心不守尺寸而起冒为之念此则妄矣应举何害义理但克去此等妄念方是真实举子
  周濂溪云养心不止于寡欲盖寡焉以至于无
  此谓私欲耳克去私欲当自寡而至于无若饮食男女之欲发而中节者是义理之当然虽大圣不能无濂溪即非寂灭之谓也
  程子曰冬至一阳生却寒正如欲晓而反暗也阴阳之际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厮侵过便是道理天地之间如是者极多艮之为义终万物始万物此理最妙
  大率阴阳消长之理一气不顿消不顿长欲消之气却侵带些在初长之中初长之气却侵带些在欲消之中大凡寒暑晦明之交接头处须两下侵带些所以艮居八卦之终宜只是止万物然分于东北之间一头接坎之杀气固是终万物一头接震之生气又为始万物盖震岂能顿生惟于杀气未尽之时已是侵带些子气了故至震方发生也
  伊川言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夫元之统亨利正是一元之气统此三者不知仁统义礼知信如何
  仁为四端首乃众善之长人有是仁则谓之人无是仁则不足以言人故曰仁者人也言人所以为人者以有此理耳义礼智皆从此分出义者宜此者也礼者覆此者也智者知此者也所以包四端
  伊川曰以功用谓之鬼神以妙用谓之神
  气归为鬼属阴气伸为神属阳此以阴阳之功用言若偏言神处即以阴阳不测之妙言
  程子曰有感必有应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这个道理还作么生
  太极动而生阳此感也动极而静静而生阴此应也静极复动此所应复为感也动极复静此所感复有应也大率阳为感则阴为应阴为感则阳为应一阳一阴互为感应此言循环无端之理
  周子曰爱曰仁程子曰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程子学周子者也何故议论迥别
  善言性者必有验于情故孟子以恻隐为仁之端周子以爱言仁皆是借情以明性若便以爱为仁则是指情作性语死不圆矣韩子博爱之仁是
  明道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修道则谓之教
  前三句主易言如一阴一阳之谓道后三句主中庸言各有分付顿放处
  程子曰学诗不求序犹入室不由户则序实诗之纲领也今或以为子夏或以为汉儒程子又曰诗小序要之皆得大意晦翁乃不取小序何耶
  晦翁出于诸老先生之后有集大成之义故程子有未尽处至晦翁而始成
  仁者必有知觉知觉何可以尽仁哉仁者特有之耳窃以为才言知觉已入智中来
  程门虽有以觉言仁然不专主此说其他话头甚多上蔡专主此说故流入禅学去所以晦翁绝口不言只说爱之理心之徳此一转语亦含知觉在中可更思求朱子言人形生于阴神发于阳五常之生感物而动阳善阴恶又以类分窃疑继之者善成之者性则阴曷为便谓之恶耶通书言柔善为慈顺巽恶为懦为邪佞则阴柔之中亦自有善恶也今遽以阴为恶所以可疑
  阴阳以气而言则为匹敌无非正气以类而言则有贵贱用分淑慝故阳为君子阴为小人阳主善而阴主恶者皆以类也自有并行不悖之理难执一方一面死定说也
  明道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伊川先生又曰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是则恕乃仁之发见然质之明道所云则以己及物尚有事于推乎
  恕之得名只是推己之义然所以能推己者为人心有是仁也若元无是心何处推得来
  西铭之书似无亲亲之杀
  程子曰西铭理一而分殊墨氏二本而无分
  明道谓学者能识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讲求经义皆栽培之意若仁之在人心一耳不学之人独无仁乎
  识得仁体谓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既体认得分明无私意夹杂又须读书涵泳义理以灌溉滋养之不尔便枯燥入空门去
  退蔵于密程子曰密是用之源朱子云不可窥较之谓密程子说得轻些密字如何看
  此是㡬事不密之密未与物接之时无声无臭无视无听此密也
  伊川每见人论前辈则曰汝辈且取他长愚谓长处可法短处亦可鉴兼论何害
  后辈于前辈便有少长之分此皆前辈风流所以助成仁也
  横渠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何谓也
  四者本是一理但所由之名异耳从太虚上看则谓之天天为太极是也从气上看则谓之道一阴一阳之道是也从虚与气合上看则谓之性天命之性是也从性与知觉合上看知觉是血气动物则谓之心其实一理耳
  七情里爱与欲如何
  爱者恶之反欲者爱之流
  有无本不足以谓道周子必曰无极而太极何也
  此语为未识太极者设恐人著相寻求此物也今以说道说太极皆似悬空中有一物高挂在事物形器之外闪铄底似此见解须用脑上著一穴也
  程子曰静后见万物皆有春意如何又问此还是指圣贤而言否
  观物内会静者能之固是圣贤如此吾人胸次岂可不见此境界静却不分圣贤
  晦翁谓凡物其间自有天理人欲之辨而不可以毫厘差若未能分别天理人欲头面如何大意恐是如程子所言峻宇雕墙本于宫室酒池肉林本于饮食先王制其本者天理也后人之流于末者人欲也凡物之天理人欲皆可仿此推之
  五峯曰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此语尽当玩味如饮食男女之欲尧舜与桀纣同但中理中节即为天理无理无节即为人欲
  伊川言穷理非必尽穷天下之理又谓非止穷得一理便到又云格物者非必谓欲尽格天下之物但于一物上穷得尽其他可以类推
  只格一物便是致知虽曾颜不敢如此道晦翁曰日格一物积久自有豁然贯通处此道尽著玩索日格一物岂是只格一物积久贯通到此境界即明睿洞照不待物物尽穷矣
  横渠曰干之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跻圣者尔若夫受命首出则所性不存焉
  横渠此语不要做得时位大人看要做孔夫子看所谓君有君用臣有臣用圣人有圣人用学者有学者用此善学易者如此若只指干为尧舜汤武用则不识易矣横渠曰陟降庭止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徳修业欲及时也在帝左右所谓欲及时欤陟降庭止何以谓上下无常在帝左右何以谓进徳及时
  一陟一降初无定所此言上下无常而常若有所见于庭真见有物临之者岂非存诚无邪之验耶在帝左右天理无时去离吾身岂非进修欲及时耶
  伊川曰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
  提撕醒觉之意
  伊川曰尽性至命必本于孝弟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不知孝弟何以能尽性至命不知礼乐何以能穷神知化
  尽性至命穷神知化皆圣人事欲学圣人皆从实地上做起升高必自下陟远必自迩此程门切实之学积累之久将自有融液贯通处非谓一蹴便能
  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
  心以宰物言情以应物言此先儒用字最精处移换不得
  鬼神造化之迹又曰二气之良能
  鬼神只阴阳屈伸之气所以为寒为暑为昼为夜为荣为枯有迹可见此处便是鬼神盖阴阳是气鬼神是气之良能流转活动处故曰良能
  十二律相生是以阴阳分上下定损益五音相生亦有上下
  生之者为母生者为子即是阴阳
  道至于圣人极矣然禹汤文武周公之措置未尝或同或时不同故措置不容不异乃若诸子论性岂系于时
  圣贤之所同处非依本画葫芦之谓斟酌损益各当于义理耳才各当于义理则汤武之征诛与尧舜之揖逊天地相反不害为同也盖尧舜揖逊义理当揖逊汤武征诛义理当征诛但得义理长在所以异而同也若诸子论性不同又不可以此论是其学问有醇疵故义理有同异若都到纯粹地位则义理所同亦无不同也邢和叔问伊川一日三点检如何夫能点检固是好
  此学人言语不知如见肺肝一日三点检闲时何处去此语与三省言语霄壤异
  文中子曰化至九变而王道明不知所谓九变者何如
  此以箫韶九成推之乐所以象治功之成也舜乐既九变则舜之化亦九变矣文中子问答可见如武之乐六成则武之化亦六变
  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其阴阳两端循环而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
  上两句说五行下两句说阴阳五行交错故生万有之不同二气循环故两仪终古不息
  程子曰天地之正气恭作肃肃便雍也
  此必是解肃时雨若一身之气与天地相应
  文中子曰诸葛亮而无死礼乐其有兴乎近思录程子亦以此许之敢问孔明自比管乐使果能兴复汉室恐未必便能兴礼乐如三代
  孔明是天资带得又从学问中撺出来据他用事行师调度若当升平之时做出必须光明不止汉唐人物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过者人之所辟也如何便知其仁
  与仁同过如唐太宗之处兄弟与周公之处兄弟均是过也但周公之过光明正大而无私心终不离乎仁太宗则阴贼倾危纯是私欲上行仁心已不在矣
  太极图如何言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又水
  水得气之初阳气一动便蒸润便生水既蒸润便萌达便生木既萌达便盛势便生火火既盛便剥落便生土土既剥落便坚硬便生金金既生依旧又能生水到春来即萌蘖发生到夏来都长茂秋冬都收藏而坚劲又至一阳来依旧又生水盖非归根则不能发达乃生生不穷之理也
  无极
  无之极乃有之极惟其无中有有故少刻方生得这阴阳五行若无许多有在里面如何有许多发出来以手闭太极指无极言这个只是无复以手闭无极指太极言这个便是无极中有底复以手闭无极太极指五行言这个便是无极太极其于男女太极万物太极也太极所谓冲漠无朕此之谓也
  太极分阴阳图上太极之左右各一重足矣何以三为
  这便是循环无端处反复其手而言阳了阴阴了阳何曾穷已









  木锺集卷十
<子部,儒家类,木锺集>



  钦定四库全书
  木锺集卷十一
  宋 陈埴 撰
  
  三代治天下曰井田曰封建曰肉刑后世变井田为阡陌变封建为郡县变肉刑为鞭笞而末流愈不胜其弊今欲追复旧制于斯三者何先
  复古惟唐得之世业府兵六典建官分画措置最有法度其不传远者非作法之不善自是家法不正无贤子孙耳先儒谓必有关雎麟趾之化而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古人所以兢业寅畏左规右矩者正欲立个人様以为守法之地耳
  考汉选举法
  汉选举法有孝廉有明经自为曹椽于郡国而太守察之则为孝廉自为博士弟子于太常而学校举之则为明经今观孝廉一科自汉初已有如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其乡闾之公论如此至文帝时孝廉之科虽设而万家之县犹无应令盖有人则举无人则止犹未有定法也自武帝初令郡国各荐一人则始有定法矣当时犹且阖郡不荐至勤诏书督责则士之自重难进如此而梅福亦议汉以三代之法取当世之士则荐孝廉之法犹有三代乡里举选之遗意汉之得人大抵如此明经一科自武帝立五经博士置弟子五十员令二千石谨择可者常与计偕诣太常受业一岁一课其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及公孙弘变更之后劝之以官爵枝叶日蕃迄于始元之间增弟子员满百人又增至三千人明经始滥于弘之变更矣至于贤良方正茂材号为特举皆诏而亲策之于庭今考一时人物自董仲舒犹不免科举之累况晁错公孙弘杜钦谷永之徒依违附会殆无异于明经之科其不逮孝廉远矣自东汉之末察廉之法坏觅举之请行故左雄限年之请令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覆诸端门课其虚实以观其能异而孝廉覆试之法自此始矣大抵汉初任人不任法所以选举皆实意惟贤是用而已汉末任法不任人所以选举用私意兹其所以弊也
  南北军辨
  先儒多以中尉为北军以表有中垒校尉掌北军垒门故也疑是内外相司察处以卫尉为南军至郎中令不知其所领为何窃按郎中令所领皆郎从正是环宫宿卫之士与古国子同武帝以儒生不足仗又置一项亲兵若羽林佽飞之属正属于郎中令审尔则环卫重兵无如南军卫尉所领乃郡国畨上宿卫之数中尉非宿卫 吕氏南北军皆宿卫
  南北军皆环宫宿卫之兵南军属于郎中令武帝改光禄勲所谓掌宫掖门户是也其卫士即诸郎为之表云掌守门户出充军骑多或至千人多子弟及儒生武帝增置期门及羽林军以六郡良家子为之多亦至千人始尚枭勇武力矣以上并见郎中令表北军属于卫尉所谓掌宫门屯卫兵是也其卫士乃郡国之民更畨为之岁常转至一万人新故送迎率常二万人在道武帝初年省其半见武帝纪卫尉属官有候官司马等盖宽饶尝为之极能抚循卫士及一岁尽当更卫士数千人愿复留一年以报宽饶徳见本𫝊则卫尉所领为畨上之士可知南北军虽领于二卿郎中令卫尉而列将军实为主帅故吕后欲为难使吕禄以上将军居北军使吕产以相国居南军文帝新即位夜拜宋昌为卫将军兼领南北军则知二军领于列将军者其正也其以相国分领者以吕禄才弱故尔大抵北军重于南军故平勃止得北军足以定大难吕氏既失北军虽有南军无能为矣或者不察乃以卫尉为领南军中尉为领北军按周勃既得北军便令卫尉无纳吕产殿门则卫尉隶北军可知中尉掌巡徼京师乃督察长安盗贼事王温舒尝为之所治皆长安豪猾全无一事关于宿卫或者又以京城诸屯兵以校尉之属为北军按吕后既以禄产领二军临终戒之以据兵卫宫无送丧则二军皆屯卫宫禁可知又周勃既入北军便迤逦去殿门入未央宫则知为宫门卫兵无疑南北军力心膂爪牙之寄一则以子弟郎从为之一则以郡国之民更畨为之用见国家一体兵民一致必如是而后可以肃环列壮帝居矣
  又汉举选法
  汉史上而天文地理有志次而礼乐刑法有志又次而食货沟洫有志选举大事也而史独无志焉意者科举未立流品不分取士之路广禁网疏阔故史无得而志焉今考之纪传侯王将相有辟举若给事舎人之类郡国有察举即孝廉是也朝廷有特举若贤良方正茂才异等之类而又有举于太常受业者为博士弟子即明经是也其他任子杂流不与焉夫汉自文帝十三年始有选士之诏当是时或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或万家之县犹不能举一人以应令是时乡里之公议犹明士犹知自重难进朝廷选士犹未有成法也至武帝元光元年因董仲舒建议始令郡国举孝廉岁各一人于是立为定法限以人数然当时犹有阖郡不荐一人者至勤诏书督促元朔元年由是不举孝有论不察廉有责可见士安于乡闾无求举觅举之事大抵察举一科惟施于郡县吏汉以文吏立国故士皆从于郡县小吏进才经部刺史二千石察举则以次迁为令长又次迁为守相骎骎公卿显官皆从此途出往往养廉远耻之意多而偷合茍得之行少虽不通于儒术而亦不失为节义有守之士所以文景武宣之世人物皆有实用之才往往多从察举出若夫太学明经之士其不逮察举远矣自武帝立五经博士于太学置弟子员五十人使士咸得诣太常受业一岁一课通一艺者授文学掌故不能通艺者即行罢黜其后公孙弘起自儒生始为其徒开升进之路遂以为补文学掌故者厌薄流滞不足以兴起士风于是大而九卿之卒史小而郡县之卒史自明经选者皆得补而为之夫卒史文法小吏耳由明经入仕而反使为文吏若小贬矣然汉法贱经生而贵文吏故自文吏出者皆荣进之路是以终汉之世利禄之门开奔竞之徒盛而公卿宰相彬彬多文学之士若张禹孔光之徒皆持禄保位患得患失之士要其蛊坏儒生之心术多矣吾故曰汉选举之法虽无其志而得士为最多者莫盛于郡国察孝廉一路若太学明经之选则又其次也
  汉职官志皆袭秦旧如三公尚书皆秦官三公自立国之初已置而尚书特始于武帝之时尔三公号无不统事皆决于三公而三公之秩万石也宣帝时张安世以车骑将军霍光为大将军领尚书事则知尚书乃典职枢机与三公等后汉和帝时邓彪领尚书事位在三公上以此言之尚书当与三公同其贵而秩直二千石耳若曰职轻权重则是尚未能与二千石比秩而反在三公之上何耶
  尚书乃内庭之臣与尚衣尚方尚符玺等同流所职乃郡国会计图籍等书或内外奏疏本是猥屑之职在人主左右供顾故属于少府多是外戚及子弟浊流为之然以其亲近至尊为人主私臣号为职典枢机故自武帝后其权寖重往往诸将军领之故凡以大将军大司马领尚书事则权重于三公而丞相始为具官矣尚书如何敢比三公但以大司马大将军之名则始为重矣尚书在文景以前不多见是时内庭之权未重自武宣以来其权始重率以外戚霍光诸人及列侯子弟为之张安世士大夫鲜有出此者至元成以后始用儒生故博士选三科其高第者为尚书始有正员由是张禹孔光皆以师儒入典枢机多者至十馀年养成王氏之祸其狼狈甚于云山恭显成帝建始四年罢中书宦官初置尚书员五人注云常侍尚书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书主刺史二千石事户曹尚书主庶人上书事主客尚书主外官事此汉旧制是为四曹成帝增三公曹主断狱事是为五人
  汉鬻爵之法
  汉初卖爵入粟不入钱卖爵不卖官在文景时可考至武帝不卖旧爵别立武功爵此乃前术穷而更新一法到此时入缗钱矣爵与官俱卖矣此五大夫有为吏先除之法岂不是连官卖了一夫之爵直钱若干今不可考其级爵止卖十一级千夫爵是第七级得除吏第九级则免徭役未知是否又云茂陵书只载十一级其馀不见十九级是关内侯二十级是通侯
  考儒林传公孙弘新学法
  初太常制法其制有四置博士弟子则择民间议状之端正者补之其郡国县官有可取者取之受业亦如子弟至于一岁考课能通一艺者补文学掌故而高者则为郎中且掌故之职不一有太常掌故有治礼掌故有太史掌故有文学掌故要之皆属于太常也而又有州郡文学掌故之为官其职之留滞甚多其阶之迁转甚缓通经之士得由郎中而进者皆是右职得为掌故者皆是滞选盖汉世士大夫除军功外多从刀笔吏出而儒生率郁滞不得进于是公孙弘有优掌故之请焉太常中治礼文学掌故凡其秩之比二百石及吏百石之能通经者补左右内史大行卒史秩之比百石以下者补为太守之卒史太行卒史即九卿之官卒史犹今堂部令史也太守卒史犹今日孔目官是也至于人众而额少不足以容之又就文学掌故中选其优者攒上一等补九卿郎中二千石待阙椽属其次补郡椽属卒史椽属虽非清选却是仕途捷径自是公卿大夫彬彬多文学之士矣而儒生之心术亦自此而坏班固以为利禄之涂开者盖自公孙弘始
  汉武帝命唐都洛下闳推算星历以为合于夏正改用太初历按自黄帝以前调历有上元太初等历今以合夏正而用太初历然则夏亦用太初历乎否也前历太初既在四千六百十七岁之前是洪荒时节
  历家推上元太初谓四千六百十七岁已尽都无丝发馀重新起历是时定十一月甲子朔旦夜半冬至定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乃新历之第一日故谓之历元汉元封七年适当其时故改秦历用汉历改秦正用夏正非谓夏亦然也
  云台二十八将凡有功佐汉者咸取焉马援以椒房不与何谓也而来歙有平隗嚣之功何独不预
  麒麟功臣史谓以黄霸于定国夏侯胜诸名卿犹不与可以知其选矣此语有味安得人人而及之但马援以椒房之亲不得与此却有意于公未为适义理之正霍光不害为麒麟之首
  汉宣帝之麒麟阁明帝之云台二十八将及唐太宗之十八学士凌烟阁皆所以图画功臣也惟观汉之人主务实不务名唐之太宗务名而无实以许敬宗之奸佞而与十八学士之选以侯君集之小人而与凌烟之数皆失实也不然汉唐之皆有得失否
  此未免以成败论所可论处者亦多却不只在二子二子不足为轻重唐学士之选即淮南王安之招致宾客羽翼既多便有相轧之势凌烟虽祖麒麟云台然汉时却有教化之意寓其间如以苏武而预麒麟以马援而不与云台此殆有深意唐则无之
  唐百官志宰相之名学士之职如何
  唐世宰相名甚不正汉有相国丞相之名唐不设宰相之名其意本以重宰相不轻授人遂以三省长官中书令侍中尚书令唐太宗尝为尚书令后改其名为仆射为之其后中书令侍中尚书令不除遂有他官假有参议参   为宰相者如杜淹以吏部尚书参议朝政魏
  参预朝政于是宰相无一官不可为在太宗时宰相者其后以宰相名号不一遂有同三品同平章
  事之号夫既曰同矣依旧不曾有正相至明皇开元以后又欲重宰相之权而使兼领他使时方用兵则为节度使时方崇儒则为学士时急用财则为盐铁转运使又其   资库使其意本欲重其权殊不知宰相无所不统今乃下行有司名为重而实轻之要之唐宰相之名其初本欲重之而不肯轻与而其后遂至于无宰相而他官皆得以为之又其后也至于无人不可为宰相又其终也宰相兼领他职无异于有司是以终唐之世竟无真宰相其弊皆起于宰相之名不正耳至于学士之职尤为非正大率制诏诰命合是中书舎人为之若夫学士名官本以备游宴之选供翰墨之娱如汉朱买臣东方朔之辈正是相从于文墨宴游之末不干预机务犹未为失自太宗时崇瀛洲之选犹止以备燕见又文书诏令自是中书掌之其后时召以草制犹未有名号自北门学士立于乾封以后则学士之名寖重至玄宗又置翰林待诏掌四方表疏批答应对则学士预政渐始于此既而又以中书务剧乃选文学之士号翰林供奉与集贤学士分掌诏敇至开元二十六年又改翰林供奉为学士别置学士院至与宫妃相与往来专掌内命为天子私人凡拜免将相号令征伐宣麻制敕皆由此出于是以学士为内制中书为外制凡大除拜皆出自内制百官告词则出自外制彼学士既得以侵中书之事于是进退人才机务枢密人主往往与之较量始干预朝政事权日重而学士之权至号内相范唐鉴所谓中书门下出纳王命之司也故诏敇行焉明皇始置翰林而其职始分既发号令预谋议则自宰相以下进退轻重系之矣岂特取其词艺而已哉其说极是要知唐学士之职其初来本是供宴游翰墨而终至于干预政事又其后也宰相进退亦出其手终唐之世委任失人而王伾王叔文李训郑注之徒皆得以窃国家之柄其弊皆自明皇始
  唐制十八道节度其后号九节度其后河朔三镇及四凶二䜿之乱可考大略
  明皇天宝元年置十节度经略使以备边曰安西曰北庭曰河西以备西边曰朔方曰河东曰范阳以备北边曰平庐以备东边曰陇右曰剑南以备西边曰岭南五府经略以备南蛮节度之立其初固止于㳂边十道耳自安禄山之乱则内地始置九节度以讨之曰朔方郭子仪淮西鲁炅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兾镇西李嗣业郑蔡李广琛河东李光弼泽潞王思礼河南崔光远内地之置节度其初犹止于九道耳自朱氏之倡乱中原也则自国门之外皆方镇矣盖其先也欲以方镇御四夷而其后也则以方镇御方镇十道既已兆乱则内地必置九道以除其乱九道又兆乱则关外近郡又不得不置矣至代宗广徳元年以田承嗣为魏博节度李怀仙为卢龙节度李宝臣为成徳节度是谓河北三镇各有其地其风俗犷戻过于夷狄吾知其河北之地非复朝廷有矣至于大历九年相推戴而谓之四王朱滔称冀王田恱称魏王王武俊称赵王李纳称齐王李希烈又以淮西称帝朱泚又以关中称帝裂土假王者四凶滔天僣帝者二孺纷纷藉藉不知其几也盖唐之乱非藩镇无以平之而亦藩镇有以乱之其初跋扈陆梁者必得藩镇而后可以戡定其祸乱而其后戡定祸乱者亦足以称祸而致乱故其所以去唐之乱者藩镇也而其所以致唐之乱者亦藩镇也试以其一二论之安史之乱怀恩平之也而留三镇以遗患者亦一怀恩也将兵至京师冒雨寒而来姚令言之功也而所以迎朱泚而趋京师者亦一令言也擒子期破田悦者李宝臣之功而释承嗣以为己资者亦宝臣也卒至于终唐之世莫敢谁何者由三镇始也
  唐初边防镇守皆有使而道有大将曰大总管已而更曰大都督高宗永徽以后都督带使持节始谓之节度然犹未以名官至睿宗景云元年以幽州镇守薛讷为节度使而节度使自此始至明皇天宝元年置十节度经略以备边如安西北庭河西朔方河东范阳平庐陇右剑南岭南凡十道皆为备西北南三边设皆使自治所领诸州练习士卒故士卒亦乐为用而唐之备边有赖焉然唐初边帅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不以大臣为使以制之而节度有功则入相自开元中天子事征四夷始有边将久任十馀年不易者有皇子宰相遥领者又有以专制数道兼领者盖李林甫欲固相位遂谓文臣不任边事欲用胡人习边事者为节度以塞节度入相之路有功者皆得兼领如安禄山等皆是胡人为节度禄山亦有边功遂得专制范阳平卢河东三道以致兵盛势强遂成天宝之变禄山死史思明又辅其子安庆绪继叛而其他节度大抵皆安氏党与至肃宗乾元元年更置九节度朔方则郭子仪淮南则鲁炅兴平鲁奂滑濮许叔冀镇西李嗣业郑蔡李广琛河南崔光远河东李光弼泽潞王思礼共九道之师讨庆绪又不置元帅无所统一庆绪死史思明继叛思明死子朝义继叛至代宗时仆固怀恩以其女为公主妻回纥之故遂得回纥之师平史朝义仆固怀恩自以功成身危幸变为资于是请以安史手下许多降将分居安史故地田承嗣为魏博节度李怀仙为卢龙节度李宝成为成徳节度河北三镇自此始其他以薛嵩领相卫大抵率用降将为之自此以后三镇或世袭或易姓兵连祸结朝廷亦无如之何依旧贼还贼捉又自是三镇中贼将自与朝廷平讨往往亦时有功一有功又自叛据如田悦拒命朱滔讨之滔一请深州不许便与成徳王武俊合从于田悦田悦得朱滔之救便与武陵奉滔为王于是又与平卢李纳相扇而起滔称冀王田悦称魏王王武俊称赵王李纳称齐王是谓四凶闻淮西李希烈军盛又相与劝希烈称帝当是时犯京之兵朱滔希烈为盛朝廷尽关辅京城之兵以讨之是以陆宣公恐兵皆在外患生萧墙劝徳宗收兵归关以诸叛贼委之马燧李抱真等而徳宗不听先是朱泚来朝朝廷疑之遂留之京师及是时李希烈围襄城泾原节度姚令言本以勤王之师至京师因犒赏菲薄兵众自乱乃谋迎朱泚为主遂有奉天之幸果不逃宣公所料后来李怀光以卢杞不令入见天子遂与朱泚合谋而朱泚亦称帝是与李希烈共为二孺自此以后卢龙魏博淮西虽在中土其世为叛逆与蛮夷无异不复知有朝廷矣是时自京师之外处处如边陲相似处处是节度使于是节度满天下而唐之乱甚矣至宪宗仅能一平河朔至文宗复失之大略唐之节度本以备边后来㳂边人自为冦国自为边朝廷所立节度反以备内而非备外矣汉武置十三州刺史与今监司同否
  汉刺史政今日监司但刺史秩卑而权重止六百石史秩卑则激昻却虑其权太重故止以六条问事今日秩崇而权分秩崇则养尊不事事权分则法不举
  汉禄秩等数如何只二千石无数様
  汉秩自太常至执金吾秩皆中二千石太子太傅至右扶风秩皆真二千石西域都䕶至驸马都尉皆比二千石此汉秩然也汉禄丞相大将军号万石俸三百五十斛至佐史俸月百八十斛二千石俸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俸月百斛至后汉延平中中二千石俸钱九千米七十二斛真二千石钱六千五百米三十六斛比二千石钱五千米三十四斛此汉禄然也后汉俸禄半钱半榖
  二千石以下则有千石八百石及六百石又其下则有五百石至百石直郡县之小吏耳若二百石以上则曰长吏如令丞是也至六百石始通爵于朝如今选人之改京秩是也中二千石乃九卿为之下三公一等非他二千石比也只以俸禄言之中二千石与真二千石倍争
  尹翁归以高第入守右扶风满岁为真韩延寿入守左冯翊满岁为真真之制如何
  有真二千石有中二千石有比二千石均二千石也而有三等惟真者岁俸方满此数馀皆虚号耳
  高帝入关约法三章悉除秦苛法至于收孥相坐之律诽谤妖言之罪待文帝而后除何也
  刑法志云三章不足以御奸于是萧何攟摭秦法作律九章想诸将继叛之后此等法仍用至文帝方尽除耳汉书高帝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考之历云太白辰星去日率不能一两次耳月令孟冬之月日在尾尾析木之次也析木去东井隔五次若然则金水二星安得复在东井
  五星活物盈缩见伏迟速至无常天文家谓之五纬言其往来无常所也然虽往来无常依然有法可候会当聚时即聚为轨度但所聚之次有休咎不同若聚于东井即为休证
  越徳岁而吴伐之越是时何谓徳岁晋太和五年秦灭燕黄泓赵秋以为福星在燕何谓福星
  徳岁谓岁星即木星古分野得名皆以侯国始封之日岁星所次故因以为分野以此知自古天文家常以岁星所在占吉祥今岁星正次越分野足知吴之不能为也福徳恐亦岁星之吉卜
  律历志云非黄锺而他律虽当其月自宫者则其和应之律有空忽积微不知所谓空积者如何
  律法唯黄锺之宫五声皆正声皆全数如九寸六十四八寸六寸八十一七十二五十四四十八之类是谓无空忽积微若其他十一宫未必皆正声或变或半皆全数故有空忽积微如大吕言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除八寸是实数也外言二百四十三分者皆空积也寸之一百四者忽微也盖虚起此筭数其空积甚多而所得甚微细也
  高祖大封同姓卒有尾大不掉之患高祖明达何不虑此
  惩戒亡秦孤立之弊故大封同姓圣人谓百世损益可知此类是周以封建亡故秦必损之秦以不封建亡故汉必益之事势相因必至于此兼汉初户口减少封诸王时计户而不计地故封三庶孽分天下半其后户口日蕃所以彊大
  刘濞之王吴高祖知其必反而复遣之何耶
  此高祖徳性规模所以大于唐太宗汉光武二君以䜟纬杀了多少人
  高祖大度世率以为光武不可及至其诛韩彭英卢事反不若光武之全功臣何也
  高帝是天然大度其弊至于任情光武法高祖大度其终却能矫弊
  汉高人谓其宽仁长者韩彭英卢曾未免于诛死何耶
  方事之殷能夺诸公死力是高祖善将处及事之定置诸公于死即将将之馀习未忘宽仁本其天资残忍是无学问
  高帝不免韩彭之诛而光武乃能全功臣之世
  此大有说一则逐鹿之势外相臣服事定难制一则祖宗之业名位素定事已相安一则草昧功臣豪杰难収一则中兴功臣谨守规矩一则大度中有嫚骂之失人心素疑一则大度中能动如节度人心素定一则劫其死力封爵过度不计后患一则赤心在人监戒覆辙务在保全
  高祖之斩丁公义矣而项伯之封非也然微项伯则天下非高祖有又岂可不有以酬之
  二人事本相类但项伯初无称功之意封之出于帝心丁公未免有望报故为帝所薄耳要之凡适相遇而能出人于险者皆不当以姓名闻以姓名闻则败矣况有徳色乎
  汉文之仁至景帝而衰何以汉言文景武帝虚内事外汉祚几亡何以列在七制
  景帝好处只是不改文帝恭俭武帝好处只是晩年一悔凡并称者皆喜配之辞其实喜生于不足如言萧曹曹本劣于萧如言韩柳柳本劣于韩七制列武帝缘宣帝以匈奴来朝故大先帝之功而宗之王通亦因其帝制云耳
  晋文忘从亡之功汉文修代来之功其推恩与否有可言者
  晋文才入国便赏从亡者偶忘介子耳虽觉示人不广然晋文间关十九年所以能兴国者尽诸公之力且又多贤人故得国之后可以共爵禄若汉文入继皆平勃诸侯王之功而首修代来之功又张武等皆庸才而各亲其亲此却示人不广
  汉文杀薄昭李徳裕以为杀之不当温公以为杀之当未知孰是
  虽未免少恩然以文帝仁厚之资为之乃是借一人以行法于仁厚中有神武焉薄昭事无正史可考通鉴所载乃出汉纪注中
  汉文时吴王不朝赐以几杖此与唐之陵夷藩镇邀节旄者何异不几于姑息之政欤
  文帝是纯任徳教权纲在上伸缩由己唐一向姑息权柄倒持于下予夺由人两事不可同日语
  肉刑始于苖尧因之而不革更虞夏商周而又不革汉文以一女子之言而革之何唐虞三代不知出此文帝除之而刑亦措何耶
  先儒谓井田学校封建肉刑四者废一不可不知秦变古法凡古人教民养民处扫地不存单独留肉刑以济其虐虽微文帝必有变之者此盖损益盈虚理势必至能通变宜民虽成康复起不能易也
  汉文平生所为大扺出于黄老至其得力处亦是黄老不闻有无情少恩之病
  文帝天资粹美却能转得黄老不好处作好处景帝天资刻忍却将黄老好处转作不好处
  惠帝减田租复十五税一夫汉之初兴今年复田租明年复役事而又十五税一俭于周什一之税然当时太仓之粟陈陈相因未审何以致此
  文景减田租事尤多或三十而税一或减租之半或尽除之所以致富庶者人主恭俭寡欲无兵革之事故百姓亦皆富庶
  武帝虚内事外汉祚几亡虽轮台之悔亦晩矣安得预七制之列
  七制想自文中始文中本无大见识因取其制诏以续书故尊之但武帝征伐四夷之功雪祖宗之耻自宣帝时已定其庙为世宗其后议宗庙者比之武王系不祧之数则其子孙之意也
  光武之失正在揽权而史乃称其总揽权纲举无过事何耶
  光武再造于僵仆之后如何不总揽权纲但末流之弊至不任三公乃矫枉过正非谓全不是
  孝宣轻徳教而杂霸道用法吏而任刑名赵盖韩杨之诛似近于虐也乃有务行宽大之称何耶
  宽大之诏盛美生于不足
  孝宣综名实而王成以伪増户口褒赏遂起天下俗吏之伪然综核者安在
  刑名术数之家各是执一实以御百虚老苏所谓人服吾之识其一而不知吾之不识其九也宣帝殆用此术间有受人欺处不害他大体也
  宣帝时王吉言请除任子之法不知汉任子自何官可任何官不可任中间废置增损如何
  汉法任子多是为郎或父任汲黯或兄任霍光或异姓任诸侯王得任异姓见汲黯传尾次第必二千石以上方可保任故董仲舒谓今郡县长吏多出于郎中中郎或二千石子弟盖长吏多自郎选而为郎者率二千石子弟郎选不以父任则以家赀多出此二途
  史氏谓陈胜诸故人皆引去无亲胜者与诸将不亲附此其所以败也此是胜之节目先儒乃谓胜之亡其大体不在是胜与吴广同功一体田臧擅杀吴广胜不能制则纪纲扫地唇亡及齿此胜之不能自存然否
  胜广为救死无策故判命出此姑延一旦之喘息耳即不须以纲纪画略望他亦不须以兴亡成败论他但先史义其为豪杰首事故于其亡也再三致意焉犹曰是秦民之汤武耳
  高祖曰项羽有一范增不能用所以亡夫项羽之失无数初未闻范增之有諌使项羽而终用范增又将如何
  系兴亡处但看人物有无是第一节范增岂三杰比耶但就项羽人物言之犹有此人耳
  萧何收秦图籍文书说者谓相汉狭隘者以此然使当时不得此书高帝必不知天下之户口厄塞汉之为汉史悉载而通鉴黜之至武帝之乞浆逆旅明皇之洗儿赐钱之事亦污秽矣汉唐二史不录而通鉴载之一去一取未知孰是
  良之谋以子劫父崇之策以臣要君皆不可以为训故温公不取武帝微行自同匹夫明皇宣淫见愚降虏皆天夺魄可为后监故温公备录
  丙魏优劣如何
  以相业言之则魏优于丙以徳性言之则丙优于魏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班固何不录之循吏传又言吴公学李斯刑名安能为天下第一
  文帝恭默躬行不好刑名故一时人物皆笃实务内所以史无可书之事其学果为刑名与否则不可知然汉人物皆屈头担重担却不论他学术文帝本好刑名不害为仁
  东汉黄宪或谓其资禀似颜子使其得圣人为之依归还如何
  东汉人物大率尚名高崇气节宪独冲然退然所以见者服其深远恐亦是天资如此所谓得圣门学问未知其如何
  贾谊请文帝兴礼乐易服色以其无周之文也仲舒请武帝损周之文致用夏之忠二子之言孰切时务
  二子之言皆是欲时君反秦正朔建汉正朔其后当武帝太初元年始改用夏正建汉正用二子之言也昨观后汉赵苞守辽西遣使迎母而鲜卑入冦苞母见劫载以击郡当此之时忠孝两难将追战欤则疾视其母之死将就母欤则有亏事君之义如何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有时身在面前不曾见有时人在面前不曾见只为道理各有所止耳当赵苞之时见君而不见母诚秉此心有时邂逅可免盖致死则敌犹有所畏汉高祖是但艮止之义不当如此计较耳
  巫蛊之祸虽江充之譛亦戾太子矫制有以滋后来之变否
  武帝求长生故猜疑太子太子通宾客故不受父命看史当寻脉理不可只据目下说
  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于定国为廷尉民自以为不冤若赵盖韩杨之死谓之不冤可乎或者说宣帝时廷尉不独一于定国虽不独在定国而定国坐视四子之死亦不能效张释之之守法如何
  汉公卿有罪未必悉下廷尉自有诏狱多丞相御史大夫治之或下中二千石杂议廷尉所谓平者非必皆宽纵之谓刚不吐柔不茹者平也赵盖韩杨之死今作文人但浪说耳
  天下之患莫大于本小末大周之内轻外重宜若难久而卒绵远汉之内重外轻宜若足以相制而犹有七国之祸何耶
  周虽诸侯彊大犹能支吾数百年先史喻为百足虫所以难死者扶之者多也汉七国之祸亦自外重自此以后日轻矣
  春秋之义不以家事废王事以汉丁鸿之就封为是伯夷不受国为非
  伯夷处人伦之变当如此自处若无故之让则伯夷之罪人丁鸿所以得正也
  汉高祖为义帝发丧与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未审如何
  为义帝发丧因人之短而执之挟天子以令天下负己之有而挟之虽皆诡之为名但一则豪杰起事举动光明一则奸雄不轨踪迹暗昧为义帝发丧无君之罪在项羽挟天子以令诸侯无君之责在曹操
  义帝已立纵使羽不杀之下来汉高将如何区处
  要之天运在汉所以项羽自杀了义帝小人枉了做小人汉高因之为资缟素发丧君子赢得做君子
  阻三面而守之以一面东制诸侯此关中之形势然汉高道南阳过郦析以叩武关而关中无击柝之限既而从山东之师稍益以关中之士固守谨关而项羽围入之及其领汉蜀之封地形少痿矣乃由故道以定三秦之壤夫以天险不可升之势而楚汉分争之始或自东南而入武关或自西南而扺陈仓或自东方而越殽函何耶
  自古入关有三道一自河北入为正道项羽汉光武安禄山一自河南入为间道汉高祖桓温檀道济刘裕一自蜀入为险道汉高祖关中由中道入巴蜀为汉王已而又从此路出定关中诸葛亮亦从此出师关中虽号天险岂无可入之道苐不比他战场可长驱而进耳
  巴蜀四塞非进取之地惟一江陵然诸葛亮不劝先主都之及关公之危又不闻救之何也
  江陵属荆州武侯首陈取荆州之策先主不能用其后争之于吴而不得吴止分数郡以与之至关公之败并数郡而失之况得而都之邪况荆襄为南北咽喉在三国为必争之地乃戎马之场非帝之都也
  蜀先主以国委孔明无言不听伐吴之役先主诚失计也而孔明曽不以为非及其既败乃曰法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东行何孔明不能谏于知己之主而犹有待于孝直也
  只缘孔明规模在据荆益方成伯业以荆州为必争之地争而不得后方悔耳
  诸葛亮在三国时盖人才之巨擘也观其治国行师屡以无粮退岂其粮储赍备之不多耶岂其漕运之不继耶
  蜀以失荆州欲出关洛无路不免崎岖子午谷大散诸关厄中运粮最难卒以此困
  唐太宗规模不及汉高祖何以见之
  汉高事事不能只有一个帝王器度本不拟到此地位自是天人推出来所以规模比三代太宗事事了得本是唐之第一君为其必欲做帝王不待天人自安排所以只做得魏晋规模只看建成元吉事
  唐太宗恭俭不若孝文而功烈过之范唐鉴
  三代而下英主无出文帝太宗止做得创业功臣君徳上可议处甚多不止恭俭文帝不是无功但当守文时故不以征伐显耳太宗只是削平荡定之功而徳在人心处少
  唐太宗诛高徳儒之谄谀薄宇文士及之不忠岂不知奸邪谗谄之士不可厕文墨议论之臣而定十八学士之选而许敬宗之奸独录而不弃何耶
  知人甚难太宗不但失于许敬宗以李𪟝可任大事此失之尤者
  范唐鉴讥太宗曰陷父之罪胁以起兵古人行一不义而得天下弗为也太宗终守臣节可也愚历观唐史隋炀帝既遣江都之使唐高祖不宜坐处夷灭况大业之末生民涂炭太宗茍不为此必无以济苍生之困范氏正大之说果可用否使圣贤处此当守臣节乎将权以济事乎
  孤隋之暴何止桀纣若欲行汤武之事但当正名吊伐不当自陷于盗贼之地而胁以起兵以斯举事是以乱易乱也大桀小桀也惜乎太宗有济世之志伤于欲速迫切反以堂堂礼义之师自陷于乱臣贼子之伦乃是将官盐作私盐卖了世上有理明义直之事只为学术不正举动不明便坏了事体
  唐明皇开元天宝之治何始之不克终耶
  开元之世乃无妄之时虽四夷时有不靖乃无妄之疾缘小人以边功动之致令边衅一开生出万端病痛乃无病服药之故
  晋殷浩谢安少有重名方其隐而未用也人皆以公辅期之或曰深源不起如苍生何或曰谢安不起当如苍生何及其既用也谢安却苻秦安晋室功业亦可无负而殷浩举兵北伐师徒屡败桓温因朝野之怨而废之如弃草芥夫人之拟二子则同而二子事业何其相远
  东晋诸贤大抵务养名节不务实用幸而成功则为谢安如其无成则为殷浩然安能矫情镇物浩则遇事周章较是输他一著也
  桓温伐秦至灞上伐燕至枋头父老皆有复见汉官威仪之叹而温志在鸿鹄遂以失之其后刘裕既入秦亦有南顾心遂为赫连所夺其罪与温一也虽然自古南北分争若隋若我宋皆以北而并南未能以南而并北方者也岂亦事势使然固不可尽罪二人乎
  邵康节云天下有道地气自北而南天下无道地气自南而北南方非不可用但多非文明之时耳
  商君初变法秦民不悦言不便者以千数令行之后秦道不拾遗乡邑大治秦民后来言令便请问其故
  始言不便犹是三代直道之民终复言便则战国刑戮之民矣不下毒手如何得他合口当看商鞅行法始末秦谪戍法先发吏有谪籍及赘婿贾人又父母有市籍者所以重困商贾何故
  秦自商君立法欲民务农力战故重耕战之赏以商贾务末不能耕战故重为谪罚以抑之所以立致富强秦焚书坑儒如何却犹有三老以掌教化而二世犹召博士诸生问状耶
  秦虽无道人心道理自不可泯虽纵作横作灭不得许多道理圣人所以言继周之后百世可知
  汉史上自天文地理下至沟洫刑法皆为立志而选士之法最为近古何乃不为立志
  汉书缺处典兵无志选举无志为太史公未作得此二书故孟坚因陋就简
  太史公作史记上自唐虞而八书之作止言汉事班孟坚作汉史合纪汉一代事而乃作古今人表
  八书未必皆言汉事独平准书专言武帝其赞却说古今汉志虽为一代作然皆自古初述起独古今人表专说古而不说今自悖其名先辈尝讥之中间科等分别人物又煞有可议此却班史之赞画蛇添足
  太史公之号或以为武帝所置或以为东方朔尊美其书从而加之或以为迁尊其父其说孰是
  太史公是掌律历之官本传谓典天官而迁亦谓文史星历近乎卜祝是太史掌汉律历可知居史官之太史令迁尝为之位在公卿之上虽未可知但自来历官居卿以上底令虽非卿而位比于卿其他不足论公特其子尊之耳
  史记云孔子堕三都考之经传堕郈堕费固有之矣而围成则不克成功未尝堕也况成出于鲁定自围非孔子也兼左氏亦曰将堕三都未实其言史记果何所据而言耶
  尝闻之晦翁云斯至是始觉遂不肯堕成使齐不归女乐则成亦堕矣
  贾谊陈治安策论民俗奢侈盗贼乘时而发夫文帝躬修玄默移风易俗以谊言观之所谓移风易俗者安在
  谊煞有疏密太过处唯文帝能受尽言史臣谓谊之言亦略施行文帝风俗好处谊不为无助
  良平汉之功臣也十八侯之次良平何以不与高后四年差次功臣其位愈下何欤
  汉封功臣其盟誓之辞曰非军功不侯于军功中又三事最重一曰从起丰沛二曰从入关中破秦三曰从定三秦十八侯位次全论此三事良平皆后附良虽从沛公但其时自有故君韩氏所以不在此数又良平皆帷幄谋议而不履行阵所以诸军功者率在先
  黄老清净无为之学也申韩之学出于黄老流入于刑名惨刻前辈谓无情之极至于无恩然否
  才无情便无恩意脉如此
  高帝只因请苑事便疑萧何欲置之辟光武于冯异或譛其威权太重百娾归心而帝信之愈笃何高帝之介介于其小而光武乃释然于其大
  高帝因诸将而疑元臣光武鉴往事而全功臣
  汉有中朝不知昉于何时孟康于刘辅注曰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常侍散骑诸吏为中朝堂上推云皆加官于正官衔上带此之谓加官然则辅系狱中朝官上书论救而光禄勲太中大夫皆预及谨咸拜光禄大夫给事中翟方进奏咸云云不当蒙方正举备内朝官则又孟所注有不同者
  中朝想古燕朝谓之内朝中间官职谓之中朝皆给事于中者也光禄大夫给事中皆加官出入内朝之燕私者也汉时犹以士夫为之至唐则全用宦官矣可看百官表萧何未央之营前殿建北阙周匝二十重九十五步街道周回七十里台殿四十三所宫门闼凡九十五壮丽如此宜高帝之所以怒温公讥其非元城乃以为萧何坚汉高都长安之深意当从何说为正
  高帝都关中之意犹豫未决盖嫌残破故也何大建宫室以转其机至其自夸壮丽今人皆知其无识不知何不欲以据形势定根本正言于高帝恐费分疏姑假世俗之言以顺适其意与买田宅自污意同
  高帝为义帝发丧
  高帝之为义帝发丧也三军缟素天下之士归心焉虽然帝亦诡而用之耳夫帝之于怀王也君臣之分未定也生则未尝以天下之义主而事之死则以为天下之义主而丧之此盖项氏之短而大其辞以执之是三老董公之善谋岂出于帝之本情哉古今之名义有不本于夫人之本情而英雄豪杰或诡之以济事者多矣齐威会王世子于首止情不出于世子也晋文朝天王于河阳情不在于天王也利在世子则尊世子利在天王则尊天王利在义帝则尊义帝其诡而用之则一耳高帝约法三章
  沛公之始入关也与秦父老约法三章是时沛公犹未王关中也而辄与其民私约如此殆类于儿曹呕呴之为者虽雌雄未定之时务为宽大长者以媚悦斯民孰不能者及项氏既灭天下一家正高帝创法定令之时也而三章之法不移如山岂儿辈呴呕之恩姑以媚悦于一时者哉使其仁心仁闻出于至诚怜恤之意虽草莽私约遂以为汉世不刊之典真主一言其利溥哉马迁既汉武时人必能详记武帝故实及观武纪止言封禅祷祀神仙方士等事他全不及至八书中固有略及武帝者然封禅书不过又述武纪所言平凖书又何独详述武帝生财法至律书言兵又止言文帝而不及武帝迁谓夫子春秋于定哀也则微亦须略举宏纲而或详载或不载既自不同若武纪犹可疑者敢问
  史记不专为汉史乃历代之史故其纪汉书略于汉书而纪武帝事独详若封禅平凖二书虽谓之南史家风可也
  周勃霍光在汉均有拥立之功优劣如何
  霍光仗忠义举动光明平勃任智术踪迹踈昧
  汉七制景帝昭帝何为不与唐三宗宣宗武宗何为不录
  景帝天资刻薄无人君之度但以不失文帝之恭俭故史人之辞称曰文景昭帝虽聪明蚤成而享国不永所以不在七制之数唐三宗已不似汉更添宣武何为高祖既约法三章如何后来萧何作律九章
  三章是草莽中一时要约如何尽得世变后世自合随时损益萧何九章犹未失高祖宽仁大意至武帝三百五十九章则浸失初意
  高祖之兴计谋有人今光武之起既身为之谋又身为之战遂复故物马援乃以为光武不及高帝意者用人者大自用者小邪
  光武太宗身经百战真千古英雄之将所以不似汉高者盖汉高不能为将而善将将此光武太宗所以见容于汉高也
  汉立五经博士遗其一者何经
  周礼未立学官汉末刘歆方发明此书说与王莽坏了后人遂以为周礼为傅会之书后汉三郑出来其学方明其书方行
  内政何名寓军令
  自伯图之兴大抵兵不诡则不能谋人国政不诡则不能自谋其国故春秋善战者兵有所不交善诡者城有所不守诡道相高求以得志乃于治民之中而默寓治兵之法阳为治民以欺其人阴为治兵以壮其势其言于威公曰君欲正卒伍修甲兵大国亦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不若隐其事而寄其政于是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今观自五家为轨轨有长积而至十连之乡乡有良人以为内政自伍人为伍轨长率之积而至于万人为军五乡之帅帅之以为军令名为内政实则军令寓焉寓之云者犹旅之有寓非其所居而暂居之谓也夷吾志在强国内政之作岂在于民乎特假内政之名以行军令耳是故外假王政之名内修强国之利夷吾巧于用诡固如是哉嗟乎有为为善虽善实利有意为公虽公实私成周自五家为比至五州为乡居民之法也自五人为伍至五师为军舍万民之法也其事暴白于天下而无非王道之公夷吾之法能髣髴其一二矣独奈何以诡道行之以欺其邻国则安得不为伯者之私哉
  秦自称水德
  五德之运其谁为之乎自秦用方士之言以周为火德推五行相胜之法自谓之水德则是秦首倡其端耳汉人或窃其馀论反摈秦而主汉则张苍谓汉为水德是也或祖则馀论遂举汉以继秦则贾谊公孙弘之流谓汉为土德是也或祖窃其馀论而两皆不用更为相生之术上推包羲下至周汉而摈秦不数者则歆向父子遂谓周为木德汉为火德是也夫秦自称水德则是始皇之妄自尊大耳后世设以始皇为是耶当祖而用之如贾谊公孙弘辈可也设以秦为非邪当汛扫其不经之谈明先王之道以道之可也今张苍歆向之徒既窃用其说又从而非议之反摈秦于不数则是卫辄自谓之嫡孙欲以窃据正统而反摈其父不纳也夫辄之所以得谓之嫡孙者以其有父为世子也既不父其父则不得谓之嫡矣尚可据其位乎五运之所由倡以秦倡之耳既摈秦不数而汉独何所承乎此皆汉儒欺天罔人之论而班固不察又真以汉为得天统也夫所谓天统者何也昔周公营洛之议曰有德者易以兴无德者易以亡孟子定于一之论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又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此天统之说外是而谓之天统则如秦之自称水德可也如张苍之称汉为水德亦可也如贾谊公孙弘之土德可也如歆向之火德亦可也尊秦可也摈秦亦可也自尊可也人尊之亦可也要之不得为天统则一耳
  赵长平之败
  长平之败岂不哀哉此不惟一赵括之兵端一开平原君实为之也盖当是时秦尝有事于魏韩而冯亭欲嫁祸于邻国故以上党自归于赵夫秦㧞野王而上党路绝是上党之在韩也有已亡之形而秦有垂得之势今韩以空名归赵实欲嫁秦兵于赵此盖冯亭狙诈之术耳夫秦日夜劳心苦力以蚕食于韩今上党有垂得之势而赵乃欲安坐而利之则虽彊大不能得之弱小而弱小固能得之强大乎且无故之获有道之所深忧也非望之福哲人之所甚祸也平原不见天下之大势暗于狙诈之术弃龟鉴之名言而自速危亡之祸则长平之败岂独赵括为之哉
  赵括
  赵括虚张无实言大而才疏其父母知之赵廷之臣知之而敌国之人亦知之独其君不知之者盖当是时应侯行千金于赵以为反间是必左右近臣阴受秦赂相与蒙蔽主知故其君不悟至此人多以名用人失之赵括不知括之在赵未尝以名闻也使括而以名闻于赵则秦当忌之矣而胡为利括之为将也是括虚张疏缪之实已久闻于邻国独其主不知之耳
  毛遂
  毛遂上不数于其主下不齿于其徒而卒能奋身决起著名楚赵茍非见弃于人安能以有激乎吾观战国游士所以䇿名当时致身将相快平生之愤酬夙昔之愿往往皆因所激而能致之苏秦之相六国其家激之也张仪之相秦其友激之也范雎谈笑而取秦柄其仇激之也故善用人者于其凌厉顿挫之时而乘其感慨奋激之气则虽寻常之人皆能以自效于尺寸如其习安于豢养之馀而生平之意愿已足则虽奇人节士亦或无以自见也
  鲁仲连
  鲁仲连亦战国䇿士耳而奇气疏节愤激陈义有非䇿士所能及者鹰隼高飞于云汉虎豹长啸于山林其颉顽飞腾之气岂人之所能近哉一旦受人之羁絷而豢养于韝圏之中则与鸡犬无异何者惟其有所欲故也战国游士大抵不胜其利欲之心担簦而往鼓箧而游夫孰非有富贵之心者故一受人之羁縻甘人之豢养则虽有奇气疏节将无所用之而俛首帖尾碌碌人下者往往而是也尚何望其愤激陈义哉仲连惟不见其所欲故不受人之羁縻不甘人之豢养是以高飞长啸而足以颉颃于一世虽未必为天下士而人固以天下士奇之矣
  夷门侯生教魏公子救赵圮上老人授子房兵法
  吾考之战国有隐君子二人曰夷门侯生圯上老人皆兵家之有道者也夫兵者授之以不仁之器而教之以杀人之事故古之有道者皆讳之而不乐言也其乐言之者必皆其克忍恣睢之徒孙膑吴起之类是也夫兵不免于用智而奇谋诡计又用智之所不能已也故其法可以自用而不可以教人以智而教人必其有甚不得已而度其人诚可以受之也而后隐忍以授之何者吾固无乐于用智也吾观侯生之授魏公子也试之以执辔以锉其锋试之以过客以观其忍至其有急而来赴也我则泊然应之以无情而使之愤以自悟如是而果足以受之也然后以其不可教人者不得已而教之以其讳言不乐者不得已而言之吾言出而吾术穷矣吾智施而吾谋不可复用矣何者教其臣以诈其君教其子以诈其父教其父以卖其友此兵家之阴谋而道家之深忌也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此侯生所以忍死而言之也若夫圯上老人之遇子房也倨傲鲜腆以观其礼命之以仆妾之役以伏其心与之一期再期以试其人之果可受也然后从而受之夫卒然相遇于草莽之间夜半授之以一编之书名字不通言语不同固不知其为何等人而亦不知其为何等书也已而观之乃太公兵法也鸣呼古之有道者其讳言兵也如此其不轻授人也如此而后世明目掀髯以言兵事以道家之所忌者而为兵家之所喜以道家之所不敢再用者而为兵家之所常用然则人心之不仁乃至此也夫
  茅焦
  秦迁太后于离宫谏死者二十七人而后来之输忠者犹未已夫秦无道之极矣而在廷何多直节臣也且其谏者非必皆社稷之臣皆贵戚之卿也非必皆析秦之圭皆儋秦之爵也又非必皆秦之所产皆直言之士也而为是奋死而不顾盖生乎战国之世无一而非口舌之士仕于危亡之朝无一而非口舌之功故常喜出于波涛汹涌之间游人之所不能泳与齐俱没与汨俱出而幸不死焉是其所以为工耳若夫潢污行潦弱翁稚子可褰裳而济彼岂以是而动其心哉此所以积尸秦庭而后来者愈出而愈奇也虽然亦危矣逆骊龙之颔下而取其珠撩虎口而夺之食若茅焦者亦幸矣陈胜
  陈涉之王也其事至微浅然缙绅先生抱祭器而往归之张耳陈馀房君之徒又皆以兴王之业说之旧史按其行事谓其不幸如是而致败设不如是其事当复如何耶至其再三致意也犹曰其所致王侯将相竟足以亡秦且涉所置王侯将相微矣而史夸之若曰夫涉起谪戍而首事志在免死而已其大要不过偷一时之欲其用军行师未尝有一日之规徒不胜其愤愤之心决一旦之死为天下首事盖未知乌止谁屋也在天下后世正不当以兴王之事责之旧史犹复云云至今尚论涉事者犹惜其孰得而孰失也吁亦悲矣天下苦秦之祸故家遗俗豪人侠士丧气略尽乃其所不虑之戍卒犹能为天下而首事虽其人物卑陋事至微浅而古今犹幸之盖积万年之憾而发愤于陈王犹曰此秦民之汤武耳
  楚怀王
  怀王之立也天将以兴汉乎怀王之死也天将以亡楚乎夫怀王项氏所立此宜深德于项今观怀王在楚曽无丝粟之助于楚而独属意于沛公方其议遣入关也羽有父兄之怨于秦所遣宜莫如羽者顾不遣羽而遣沛公曰吾以其长者不杀也沛公之帝业盖于是乎兴矣至其与诸将约也曰先入关者王之沛公先入关而羽有不平之心使人致命于怀王盖以为怀王为能右已也而怀王之报命但如约而已以草莽一时之言而重于山河丹书之誓羽虽欲背其约其如负天下之不直何是沛公之帝业又于此乎定矣夫项氏之兴本假于亡楚之遗孽顾迫于亚父之言起民间牧羊子而王之盖亦谓其易制无他而岂料其贤能若是邪始而为项氏之私人而今遂为天下之义主始以为有犬造于楚而今则视羽蔑如也则羽此心之郁郁悔退岂能久居人下者自我立之自我废之或生或杀羽以为此吾家事而不知天下之英雄得执此以为辞也故自三军缟素之义明沛公之师始堂堂于天下而羽始奄奄九泉下人矣怀王之立曽不足以重楚而怀王之死又适足以资汉然则范増之谋欲为楚也而秪以为汉也呜呼此岂沛公智虑所能及哉其所得为者天也此岂范増项羽智虑之所不及哉其所不得为者亦天也高祖还定三秦
  沛公有三杰故虽迁汉中而卒定三秦项羽无三杰故虽王三将而终不能有三秦呜呼羽非失险也失人也夫项羽迁沛公于巴蜀而王三降将以距汉汉势若已屈矣吁彼岂知巴蜀果非死地也耶羽以巴蜀为死地而谋迁沛公沛公亦以死地视巴蜀而忿嫉项羽当是时也取舍屈伸之理惟萧何知之故何劝王王汉中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及其既就国也项羽肺肝之谋惟张良知之故良说王烧绝栈道以示项羽无东意此萧何之所以强沛公之行也而张良所以安沛公之心也使巴蜀而果能为死地也则萧何张良之谋是置沛公于死也萧何张良可谓见之明计之熟矣至于韩信登坛之日毕陈平生之画略论楚之所以失及汉之所以得汉一日举兵而东秦民其为沛公耶为三降将耶此三秦还定之谋所以卒定于韩信之手也噫三杰真人杰也向也萧何张良有卓然之见而始劝沛公之入今也韩信乘罅漏之馀而径劝沛公之出其入也所以养其出也其出也所以用其入也三子之见智谋略同故蹙楚之效同孰谓关中非沛公囊中物耶善乎史臣之论高祖曰从諌如转圜也夫天下之势成败未易料也见近者昧其势而虑远者审其势盖势者成败之所系也一举措之不谨则俄顷之间大事去矣方羽之王三降将于三秦而王高祖于汉中也高祖盖不胜其忿而欲奋于一击之间周勃等又从而怂恿之当是时高帝死固未可保而何以成败为也及萧相国进谏而高祖翻然改悟罢兵就国徐起而还定之如取诸寄此岂有他术也知成败之势在己而已己能屈之亦能伸之是以高帝之还定三秦也不在于引兵故道之时而在于不攻项羽之日不在于拜将之后而在于听谏之初然则周勃诸公者特见近而昧其势耳而萧何者虑远而审其势者也
  萧何
  沛公之入关也诸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库萧何独先入收丞相府图籍藏之以故沛公得知天下厄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世常以刀笔吏少何此特书生之论耳何非刀笔吏何以知丞相府之有图籍邪然刀笔吏多矣而何独知丞相府之有图籍则自其为郡县小吏时固已习于国家之体要若此此其器已不在人下矣况当草莽角逐之时见秦民府库宫室之盛虽沛公不能不垂涎者而何之器度越人如此沛公之有愧多矣及项羽王沛公于汉中也沛公意大不满自绛灌以下莫不劝攻项羽何独陈曰能屈于一人之下而伸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呜呼何之器度若此其位当不在人下矣昔者晋重耳之亡也从亡三人者皆相国之器也夫以羁旅丧亡之馀而其从者皆可以相国君子曰用臣如三人公子何患于丧乎吁此固沛公所以兴也
  汉法宰相必出于列侯武帝变而通之是耶非耶
  汉法非军功不侯非列侯不相儒者既无军功可论永无入相之路此高祖马上之陋规非三代之宏规至武帝元朔中始下诏嘉先圣之道招四方之士遂以御史大夫公孙弘代薛泽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弘始也其后遂为故事夫武帝崇儒之君子厌文吏武功之不学无识陋国初浅近之规以为儒道不能光显遂革其故习不吝厚爵重封以激厉儒者则武帝之美意人亦孰得而非之也然公孙弘起自徒步之中以明春秋一经不四年而超取相位贵至封侯则论者不能不于是而有憾焉盖武帝以利而用儒儒者见利而求用自弘以明经而为相后之为儒者孰不欲竞章句之末习以侥幸于一遇利禄之间一开而士大夫之心术自兹蛊坏矣况汉家以军功立国必以列侯为相虽汉之规陋然而非军功不侯则汉之良法使儒者而不相则已使儒者而可相则自版筑而遽登相位乎何慊而犹欲假封侯以为重此又武帝之不善变也故自弘之侯平津也而由相封侯者汉史目为恩泽侯自是以恩泽侯者相望于前后使恩泽而可侯则无复军功之足竞矣故自侯法之既坏至元成之间士大夫之气习豢养于富贵之馀无复刚心锐气之可畏而委靡巽懦之风犹妇人女子生长于闺房之中求欲如周昌赵尧申屠嘉张苍辈愈不可得矣夫相者既非真儒侯者又非军功是武帝更张之善意不免一举而两失盖自命相之法变而儒者之心术坏自封侯之法变而士大夫之气习坏更张之善者犹若此更张而不善则奈何此变法之所以难也
  书武帝行事
  武帝之伐匈奴也不绝大漠不袭王庭则不足以泄其怒其通西域也不穷河源不历悬度则不足以快其欲其事土木也不千门万户则不息其聚敛也不告𦈏则不休其深刑也不根株则不已其崇儒也不辟雍则不乐其务农也不代田则不为至其老而悔过不下轮台之诏则不足盖天地之间凡可以力致者武帝皆能以力致之而有不容于力致者独其终身用力于神仙曽不获如其意盖尝凝神于蓬莱蜕形于海上魂交黄帝而梦接安期矣亦尝臣事少君师事文成五利公孙卿而宾齐鲁之士矣而卒莫能致也岂其力尚不足耶呜呼武帝穷奢极欲以从富贵之乐使神仙道家之事为不无盖非帝之所可冀矧其实无有哉今徒狃于力之所可为而谓神仙可以力致曾不察其理之有无也使天下而有是理则须帝之力而可致如其无是理也则虽帝之力何所用哉观诸此世之言神仙者亦可以已矣
  书卜式传
  汉方事匈奴而式愿输助边方事南越而式愿父子俱死天下方争匿财而式尤欲就助公家之费凡式之所乐为者皆众人之所难为而武帝之所欲为者式辄揣其意而逆为之故天下因式获罪者十室而九而式之褒宠眷遇自以为有用于天下及武帝当封禅而式独以不习文章见弃式乎式乎何不先众人而为之乎书隽不疑
  吏暗于古谊触事面墙一旦事出非意魂惊魄丧无复人形经生学士为之引经陈义援古证今则糟粕腐坏之馀皆能以起僵而植仆乃知世俗不涉书之弊一至于此而经生学士之取重于此亦固自有时哉
  书王莽传
  莽拔出族属继四父而辅政时人未知信也于是刻心厉行以著其节礼贤下士以钓其名分布党与以承其意谄事母后以市其权延见吏民以致其恩意上下之势既成而人皆知有莽矣于是力为险异之行以焜耀当时封邑不受位号不居视天下爵禄若将凂焉天下之人见其苦心如此遂以其无他而谓伊周复出故其避丁傅也天下莫不称其贤其罢归也天下莫不讼其冤一辞采女而诣阙上书者千数辞益封而吏民上书者八千人辞新野田而前后上书者至四十八万盖当是时惟恐莽之一日去汉举国以授之惟恐其不受夫莽斗筲之才贾孺之智儿曹之恩妾妇之行徒以驱委庸人笼络小孺媚事妇人女子可也而乃掩窃大物岂非厄会然欤




  木锺集卷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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