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抄释 (四库全书本)/卷1
朱子抄释 卷一 |
钦定四库全书
朱子抄释卷一
明 吕柟 撰
朱子曰学问是人合理会底事学者须是切己方有所得不理会学问与蚩蚩横目之氓何异〈释学只是以人治人不然便是人不如鸟也〉
凡学字便兼行字意思如讲明义理学也效人做事亦学也〈释知行兼进是学〉
古人为学大率体察自家病痛就上面克治将去〈释即曾子三省之学〉
今人有多少病痛一个人是一様须是子细自看即克将去〈释切近精实无如此学〉
学者须是为己圣人教人只在大学第一句在明明德上〈释了此再无馀学〉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做人而已〈释不然便同鸟兽矣〉
若不用躬行只是说得便了则七十子之从孔子只用两日说便尽何用许多年随孔子不去〈释从师贵亲炙方能得其真观颜曾闵冉可见〉
而今紧要且看圣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便不似圣人因甚便只是常人就此理会得自可超凡入圣
而今合玩索处便玩索合持守处便持守合讲论处便讲论合践履处便践履须四路并进始得〈释好通作一路去进方有真得手处也〉
学者最怕因循〈释此人之通病故率止为乡人〉
直须抖擞精神莫要昏钝如救火治病然岂可悠悠岁月〈释惟是知止有定〉
为学正如撑上水船一篙不可放缓〈释顺流处便是人欲〉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上有学问二字在不只求放心便休〈释求放心即是学问求字尽有路径〉
大凡为学须是四方八面都理会教通晓仍更理会向里来〈释才会外即会里此合外内之道〉
先生谓蔡季通曰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释多少字还是夹杂〉
学者不于富贵贫贱上立得定则是入门便差了也〈释此是人之生死关头〉
科举自是一件事学问自是身已上事初不相干〈释此本相干不然科举何为亦可废矣〉
若学问以明理则自然发为好文章诗亦然〈释有此心并具明理者便快会〉
凡学者要须做得人难做底事方好〈释人难做底事只是克己便好〉方伯谟劝先生少著书答曰在世间吃了饭后全不做得些子事无道理〈释伯谟意恐更别〉
人若闻道则生也不虚死也不虚若不闻道则生也枉了死也枉了〈释发挥夕死可也明白亲切足以激偷生者矣〉
若一日未死一日要自当百年未死百年要自当这便是立命〈释可谓遂志致命矣〉
只是这个心但一念之间是底便是道心不是底便是人心〈释人心亦有是底〉
人心只是一个知觉知觉从饥食渴饮处便是人心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释饥食渴饮恐难尽非〉
有道理底人心便是道心〈释明白切实无如此说足以求执中矣〉
此心旷然无一毫私意直与天地同量便有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底意思
圣人与众人做处便是五峯所谓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圣人亦未尝无人心其好恶皆与人同各当其则是所谓道心也
天地之心动方见圣人之心应事接物方见〈释此即复卦之意〉
人心才觉时便在孟子说求放心求字早是迟了〈释觉而后能求〉
问存心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而今与人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件事觉得不是便莫做只此便是存心之法〈释此初学收心之方〉
人须将那不错底心去验他那错底心不错底是本心错底是失其本心〈释此可对省〉
把心不定喜怒忧惧四者皆足以动心心才系于物便是为其所动〈释当使天君常泰然〉
学者常用提醒此心使如日之升群邪自息〈释提醒只是戒慎恐惧〉
学问之道孟子断然说在求放心此心放了博学也是闲审问也是闲如何而明辨如何而笃行〈释此又一时之言却的〉
涵养于未发之先穷格于已发之后〈释恐难如此分先后〉
未能识得涵养个甚〈释此却明白〉
刘黻问立志为难先生曰也无许多事只是一个敬彻上彻下只是这个道理〈释能敬便是立志〉
敬字似一个畏字非块然兀坐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心无所思而后谓之敬只是有所畏谨不敢放纵常常如此气象自别
童蜚卿问主一无适曰只是莫走作如读书时只读书著衣时只著衣理会一事只理会一事了此一件又作一件
刘砥问谢子惺惺之说曰惺惺乃心不昏昧之谓只此便是敬心若昏昧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释敬则心惺〉
敬即是此心之自做主宰处
论格物曰谢子寻个是处之说甚好须是于其一二分直寻到十分是处方可〈释须先从到处寻是〉
遇著一件事便且就这事上思量合当如何〈释遇著字亦是格路〉且穷理令有切已工夫若只泛穷天下万物之理不务切已即遗书所谓游骑无所归矣〈释切已工夫只是先至者是〉此个道理问也问不尽说也说不尽头绪尽多须是自去看看来看去自然一日深似一日一日分晓似一日一日易简似一日只是要熟〈释学贵积累〉
知得深便信得笃〈释故知至而后意诚〉
知与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
陈安卿举南轩知与行互相发先生曰知与行须是齐头做方能互相发〈释近日知行并进之说亦是〉
师友之功但能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尔若中间二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既有以喻之于始又自勉之于中又其后得人商量正定之则所益厚矣〈释无师友固不可全靠师友亦不可〉
气禀物欲生来便有要无不得只逐旋自去理会消磨大要只是观理分明便胜得他〈释格物是要紧〉
不曾离得旧窠窟何缘变化得旧气质〈释须当拔乎流俗〉东莱谓变化气质方可言学先生以为惟学能变化气质尔〈释二先生之言皆是〉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释火易焚人水易溺人〉
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如此而里面不如此者方为自欺盖中心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是打叠得尽〈释意透〉
李先生说人心中大段恶念却易制伏最是那不大段计利害乍往乍来底念虑相续不断难为驱除今看来是如此〈释此正悠悠处最能害人〉
黄达才言思不能精之病先生曰硬思也不得只是要常常提撕莫放下将久自解有得〈释此还是心有牵系不耐烦思〉先生问童伯羽如何用工答曰且学静坐痛抑思虑先生曰痛抑也不得只放退可也不可全无思虑无邪思尔〈释以正思换了邪思〉
吴公济云逐日应接事物之中须是得一时辰宁静以养卫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馀其言虽出于异说然试之亦略验岂周夫子所谓主静者耶〈释过在不能事〉
李伯诚曰打坐时意味也好先生曰坐时固是好须是临事接物时长如坐时方可
周贵卿曰非不欲常常持守但志不能帅气临事时义变迁了先生曰只是乱说岂是由他自去正要待他去时拨转来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止吾止也进吾往也〈释安而能虑〉
陈安卿问已分上事已理会但应变处更望提诲先生曰今且当理会常未当理会变常底许多道理未能理会得尽如何便要理会变〈释常变一理耳〉
问气弱胆小之病曰公只去做工夫到理明时节气自强而胆自大矣
道夫因言季文自昔见先生后笃厚谨畏虽居于市井人罕有见之者自言向者先生教读语孟后来于此未有所见深以自愧故今者复来曰得他恁地也好或然穷来穷去久之自有所见亦是一事
义刚之初拜先生也具述平日之非与所以远来之意力求陶铸及所以为学之序先生曰人不自讼则不奈他何今公既自知其过则读书穷理便是为学其他也无陶铸处
潘时举问常苦粗率不知病根安在先生曰不消更讨病根但知粗率便是病在这上只加子细便了〈释粗率处还是心有他系〉
先生曰今学者来求病根熹向他说头痛灸头手痛灸手病在这上只治这上便了更别讨甚病根〈释须是说与脉诀〉李方子临归请教先生曰开阔中又著细密宽缓中又著谨严这是人自去做〈释即宽而栗等义〉
一日同周舜弼游屏山归因说山园甚佳曰园虽佳而人之志荒矣〈释此正玩物丧志〉
或言气禀昏弱难于为学先生曰谁道是公昏弱但反而思之便强便明这风色打一转日日做工夫日日有长进〈释须与他说出个昏弱根因好〉
或言在家衮衮但不敢忘书册亦觉未免间断先生曰只是无志若说家事又如何汩没得自家公今三五年不相见又只恁地悠悠人生有几个三五年耶〈释直是惟日不足〉
人之私意有知得便克去者有忘记去克他者有不独是忘记克去而反与之为朋者〈释只是从欲易〉
吾辈不用有忿世疾恶之意第常自体此心宽明无系累则日充日明岂可涯涘耶〈释如此便能责己〉
才枉其小便害其大〈释即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之意〉
博文是致知约礼乃是践履之实〈释博文专为约礼设〉
择善而固执之如致知格物便是择善诚意正心修身便是固执只此二事而已
进德修业这四个字煞包括道理德是就身上说业是就事上说
内积忠信是实心择言笃志是实事
知崇进德之事也礼卑居业之事也
大学所说格物致知是知崇之事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礼卑之事
先生曰熹尝谓今世人有目不得见先王之礼有耳不得闻先王之乐此大不幸也〈释只是恶闻道不好学〉
曾子忠恕与子思忠恕不同曾子忠恕是天子思尚是人在〈释恐只是一个忠恕〉
下学上达虽是二事只是一理若下学得透上达便在这里
人有下学而不能上达者只缘下学得不是当释氏只说上达更不理会下学如何上达决无此理〈释此正儒佛之别〉人之进德须用刚健不息
圣人之学与俗学不同圣贤教人读书只要知所以为学之道俗学读书便只是读书更不理会为学之道是如何〈释读书亦是格物致知一事〉
圣人是经历见得许多所以写在册上与人看〈释读书岂但求知便要求行〉
圣人语言其实即吾身日用常行之间可见
读书须将圣贤言语就自家身上做工夫〈释此便是论读书事〉司马温公说为学之法举荀子四句云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以持养之〈释此言亦近道但于德性处差纵学亦支离〉
今学者看文字往往不曾熟如此则何缘浃洽横渠曰书须成诵精思〈释书才成诵便无放心〉
读书须是将本文熟读且咀嚼有味若有理会不得处然后将注解看方是有益〈释读书若先从身心上照验合否后看注解亦且能辨其是非矣〉
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耳〈释此便是心口相应理无走作〉
尹先生门人言尹先生读书云耳顺心得如诵己言〈释既诵先圣贤之言如己之言即可以占在己之行如先圣贤之行矣〉
为学读书须是耐烦细意去理会切不可粗心若曰何必读书自有个捷径法便是误人底深坑也〈释才不耐烦便是求捷径入禅室矣〉
大凡看文字少看熟读一也不要琐碎立说但要反复体验二也埋头理会不要求效三也三者学者当守此〈释其要只是反求诸身〉
读书须周匝遍满熹旧有四句云宁详毋略宁下毋高宁拙毋巧宁近毋远〈释此四句亦是下学工夫〉
看书非止看一处便见道理如服药相似一服岂能得病便好须服了又服服多后药力自行〈释对书便见己病乃益〉读书须纯一如看了一般未了又要般涉都不济事熹向时读书方其读上句则不知有下句方其读上章则不知有下章〈释此便是主一〉
周元卿问著心读书有时半板前心在书上半板后忽然思量他事口虽读心自在别处如何得心只在书上先生曰此最不可所谓不诚无物虽读犹不读也〈释元卿己不将书治心又安能得心在书上也〉
看文字须是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是不恕他方是〈释此时便见天理人欲交战景象〉因说读书云韩退之所谓沈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须有沈潜反复之功方得〈释此沈潜反复须如易反复道也之义解乃切〉
观书当从大节目处看程子有言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释以圣人之意为己之意可〉
今之谈经者往往有四者之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本浅也而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远本明也而必使至于晦此今日谈经之大患〈释惟不为躬行以穷经故生四病〉
名数制度之类略知之便得不必大段深泥以妨学问〈释何者非学问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大疑则有大进〈释用思故也〉
读书始读未知有疑其次则渐渐有疑中则节节是疑过了这一畨后疑渐渐减以至融会贯通都无可疑方始是学〈释疑处正是以心验之得〉
关了门闭了户把断了四路头此正读书时也〈释此只是个収放心〉
大凡看书须是要自家日用躬行处著力方可〈释此便是知行并进之意〉
人常读书庶几可以𬋩摄此心使之常存横渠有言书所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也其何可废〈释须是先立此心〉
廖晋卿请问所读书先生曰公心放已久精神收拾未定且收敛精神方可商量读书〈释如此而后读书句句皆入心矣〉熹自十六七时便下工夫读书当时也吃了多少辛苦多读了书今人卒乍便要读到熹这田地也是难要须积累著力方可〈释此恐记先生之言有误不然是先生以读书为多也〉
先看大学次语孟次中庸果然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己看得透彻一生受用不尽〈释只切己便有受用〉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未始及易夫子常所教人只是如此今人便先为一种玄妙之说〈释说之玄妙者其行必难〉
先生一日问刚中平时读何书刚中说看语孟荀庄老王通诸书先生云须看语孟若荀乃误人之书庄老乃坏人之书〈释只说将语孟荀庄并看便是自误自坏也〉
今且须看孔孟程张四家文字方始讲究得著实其他诸子不能无过差也〈释程张又入孔孟之门户〉
先生捐馆前一月以书遗廖子晦曰大学又修得一畨简易平实次第可以绝笔〈释观先生于大学可谓终身事之矣〉
大学一书有正经有注解有或问看来看去不用或问只看注解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矣〈释思之得〉
大学在明明德一句须常常提醒在这里他日长进处在这里〈释柟常说亦如此〉
大学是圣门最初用工处格物又是大学最初用工处格物是梦觉关格得来是觉格不得是梦诚意是善恶关诚得来是善诚不得是恶过得此二关上面工夫却一节易如一节了到得平天下处尚有些工夫只为天下阔须著如此点检〈释次第本如此〉
致知诚意此是大学一篇枢纽乃生死路头人之所以与禽兽异处若过得这关了其他事皆可为也〈释中庸语孟皆同此意〉
物未格知未至纵有善亦不过是不善中之善到得物格知至后或有不善亦只是善中未善处〈释明白可作〉正卿问大学𫝊正心修身莫有浅深否先生曰正心是就心上说修身是就应事接物上说〈释次第亦是如此〉
大学正心章已说尽了至修身章又从头说起至齐家治国章又依前说教他治盖是要得节节去照顾〈释照顾字只与照应照验字同皆从明德上来〉
先生语吴仁父曰熹语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又记曰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释此恐非朱夫子之言〉王子充问读书未见得切见之事方切先生曰不然论语一教人学便是孝弟求仁便戒人巧言令色便是三省可谓甚切〈释此可教子充之务实矣〉
孔门答问曾子闻得底话颜子未必与闻颜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释颜曾只闻己所闻便能行其所闻后学闻虽多却少个行字〉
孟子许多论气只在集义所生者一句上〈释才集义便是变化气质其气自能配义与道矣故集义即生长浩然气之根苗也〉
杨至之问中含二义有未发之中有随时之中曰中庸一书本只是随时之中然其所以有随时之中者是缘有那未发之中在里〈释杨说颇支离但随时字非小可可与权者能之不然便同流合污〉诗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绝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释此说恐太信己不信古〉
问诗𫝊叶韵曰古人文自是有叶今泉州有诗谱绍兴府有韵谱皆吴才老做陆德明释文中亦有此类甚多〈释古人以韵就意故用叶后人乃是以意就韵故韵虽叶而非诗〉
南轩精义是意外说却不曾说得诗中本意惟上蔡说须先识得六义体面而讽咏以得之此却是会读诗〈释六义体面固要识得尤莫如先识得思无邪〉
看二典之书尧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释不是熟于卷舒作用盖有安安温恭之德自然政化流行不能自已如天地于穆至诚自然日往月来阳舒阴惨未尝容一意也〉尚书孔安国𫝊是魏晋间人所作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𫝊大段不同孔丛子亦然皆是那一时人所为〈释诗书序𫝊旧人得者还多〉
学礼先看仪礼仪礼是全书其他皆是讲说〈释故仪礼为经礼记为𫝊〉
熹向定婚礼亲迎用温公入门以后则从伊川大㮣如此〈释知此便可求用四代礼乐之意〉
今所集仪礼也只是略存古之制度使后之人自去减杀求其可行者而已〈释仪礼虽止十七篇然于礼之腔廓已定用之而斟酌损益系乎人耳惟溺而不知变与背而不知循皆非也〉
周礼一书周公所以立下许多条贯皆是从广大心中流出〈释周礼直欲使无一物不得其所故其书无一言而非仁也为政若得其意不必尽拟其条贯矣〉周礼一书圣人姑为一代之法尔到不可用处圣人须别有权变之道〈释程子云若生民之理有穷虽圣王之法可改读周礼当识其意可也〉先生因与朋友言及易曰易非学者之急务也熹平生费些精神理会易与诗论其得力未若语孟之多也〈释语孟从易中流出〉
伏羲易自是伏羲易文王易自是文王易孔子易自是孔子易〈释恐只是一易〉
伏羲画卦止有奇耦之画何尝有许多说话文王作繇辞周公作爻辞亦是为占筮设到孔子方说从义理去〈释自羲至孔恐只是一个义理〉
周礼言三易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便见不是文王渐画〈释系辞取豫取夬等亦是如此说〉
程先生易𫝊义理精字数足无一毫欠缺只是于本义不相合易本是卜筮之书程先生只说得一理〈释此恐程子得者还多〉
横渠云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极好〈释恐亦为小人如拔茅包承等〉春秋本是明道正谊之书今人只较齐晋伯业优劣反成谋利大义都晦了且如今人做义只做得齐桓晋文优劣论〈释道谊在齐桓晋文上论亦自见得到〉
看春秋甚难须是有当时鲁春秋来看见得圣人改窜处方始知得事实然那得有此〈释大旨亦有在字字上见者〉
看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𫝊首尾意思通贯方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意〈释此便是善看春秋者〉
问孔子当衰周时可以有为否曰圣人无有不可为之事只恐权柄不入手问不知圣人有不可为之时否曰便是圣人无不可为之时若时节变了圣人又自处之不同〈释无不可为之事者圣人之能有不可为之时者圣人之命〉
左氏叙至韩魏赵杀智伯事去孔子六七十年决非丘明〈释叙至韩魏赵者左氏之徒补之〉
左氏一部书文章浮艶更无事实盖周衰时自有一等迂阔人观国语之文可见周之衰也〈释文盛则道微〉
孝经一书文字不多先生何故不为理会过曰此亦难说此书只前面一段是曾子闻于孔子者后面皆是后人缀缉而成程沙随说向时汪端明亦尝疑此书是后人伪为者〈释孝经多是孔曾问答以训幼少者之意故引诗段落明白使其易读亦不可疑〉家语记得不纯却是当时书孔丛子是后来白白撰出〈释其流之近则为家语其流之远则为孔丛言语简繁时世之自然也〉
文中子中说被人乱了其他好处甚多大过法言〈释乱了处只是拟比太多率薛收姚义之笔其闻于文中子者之至义固存也〉
七书所载唐太宗李卫公问答乃阮逸伪书文中子元经关子明易皆逸所作〈释其初不可谓无𫝊若皆出于逸之伪恐无据〉
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释岐弼身非孔孟安得其言明〉
太史公乐书说那许多制度分寸极好此必有古书可考未必是他自说得〈释盖古来相𫝊授者亦有之如内经亦然〉
问看史曰亦草率不得须当看人物是如何当时治体是如何国势是如何皆当子细上蔡说明道看史逐行看过不蹉一字〈释不蹉处只是心存〉
读通鉴且将全书来熟看却去看纲目发明却尽好议论也〈释通鉴仿左传作纲目仿春秋经作然比之未合处及仿之未至处岂惟尽好议论耶〉温公通鉴以魏为主其理都错熹所作纲目以蜀为主〈释以蜀为主固是大义若主之太过反是掩实成虚如攻伐书入寇之类〉
温公之言如桑麻谷粟且如稽古录极好看常思量教太子诸王恐通鉴难看且看一部稽古录人家子弟若先看得此便是一部古今在肚里〈释史文简杀太过虽老儒亦难读况子弟小儿乎〉
唐鉴意正有踈处孙之翰唐论精练说利害如身亲历之但理不及唐
胡侍郎读史管见其为文字与所见处甚好到看他自做处全相反〈释初只是以意料想也〉
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后来如鲁直恁地著气力做只是不好〈释不是实有的文字自要妆点〉
古赋须熟看屈宋韩柳所作乃有进步处入本朝来骚学殆绝秦黄晁张之徒不足学也〈释此意驰逐去终未免害学〉汉初贾谊之文质实董仲舒之文缓弱〈释以质实缓弱论董贾文却恐往文句上论了恐亦害学〉
素问语言深灵枢浅较易看〈释二书恐亦古之遗意不当以文字看也〉先生方修韩文考异而学者至因曰韩退之议论正规模阔大然不如柳子厚较精密如辨鹍冠子及说列子在庄子前及非国语之类辨得皆是〈释之二子皆恐陷于文孔门四教之文恐不如是〉
韩退之以下欧苏诸公议论不过是主于文词〈释并韩子亦恐有主词处〉
古诗须看西晋以前如乐府诸作皆佳〈释诗自西晋以前雅颂亡犹有风处故耳〉
齐梁间人诗读之使人四肢皆懒慢不收拾〈释世道之危乱全系此〉
作诗先用看李杜如士人治本经然本既立次第方可看苏黄以次诸家诗〈释看李杜不如苏武韦孟尤不失放心苏黄诸公勿治可也〉李太白非无法度乃从容于法度之中盖圣于诗者也〈释此语恐丧初学之志〉
道间人多携诗文求跋尾熹以为人之所以与天地日月相为长久者元不在此〈释朱子此语极使人能立志〉
因论文曰作文字须是靠实说得有条理乃好不可架空纎巧大率要七分实只二三分文〈释文处亦是实乃真文也〉欧公文虽平淡其中却自美丽有好处有不可及处却不是阘冗无意思〈释终是陷于词章〉
自三苏文出学者始日趋于巧〈释文士趋巧自左传国语以来然矣三苏又其甚耳〉
欧公文字大纲好处多晩年笔力亦衰曽南丰文议论平正耐点检李泰伯文亦明白好看
欧公言作文有三处好思量枕上路上厕上他只是做文字尚如此况求道乎〈释此三处可以占欧子制辞之心矣〉
文章到欧曾苏道理到二程方是畅〈释文章有道理方是畅〉刘子澄言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太极图西铭易𫝊序春秋𫝊序〈释此亦据文字格体而言并四篇原意亦失之矣〉
黄直卿云通书便可上接语孟曰比语孟较深语孟说得较阔〈释通书便有要立言意语孟随人随事发自然熟也〉
问伊川谓西铭乃原道之祖如何曰西铭更从上面说来原道言率性之谓道西铭连天命之谓性说了〈释程子谓西铭原道之祖恐不止连天命之性说之也〉
正蒙是尽穷万物之理〈释须近取诸身好〉
定性书此篇大纲只在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两句〈释初学要勉力求至于此遽以是为当是犹未能立而求行也〉
颜子所好何学论此是程子二十岁时已做得文字如此了便是已知为学之本〈释颜子后如黄叔度程明道皆天生来好故入道便易人当先化气质可〉
因论动箴先生曰诸公且道那句是紧要道夫曰顺理则裕莫是紧要否曰更连从欲惟危两句这是生死路头
今看了近思录看别经书须将遗书兼看盖他一人是一人病痛故程先生说得各各自有精采〈释程子多得论语之意言率因人而发〉
伊川见朱光庭所编语录云某在何必读此若伊川不在则何可不读〈释此亦近予欲无言之意〉
上蔡多说过了龟山巧又别是一般巧得又不好范谏议说得不巧然亦好和靖又忒不好然意思好〈释只意思好不须用巧也〉
吕与叔文集煞有好处他文字极是实说得好处如千兵万马饱满伉壮上蔡虽有过当处亦自是说得透龟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会得易〈释只看入道处其言语不必拘同也〉范浚心铭他自见得到说得件物事如此好〈释近约礼之旨〉龟山文字议论如手捉一物正𦂳忽坠地此由其气弱〈释此却以文论也〉
李复潏水集说浩然之气只是要仰不愧俯不怍便自然无怯惧其言虽粗却尽此章之意信州刊行〈释此非平日集义功深安得俯仰无愧怍善发浩然之旨〉
康节之学其骨髓在皇极经世其花草便是诗〈释康节自成片段于其心亦无愧怍但不是论语源流〉
潜虚只是吉凶臧否平王相休囚死〈释易原不如是失却君子行四德意〉季通律书分明是好却不是臆说自有按据〈释马迁律历恐亦如是盖自古必有𫝊授之者季通益能发明之耳然而乐之实本不在是学者不必溺此〉
南轩语孟熹尝说他这文字不好看盖解经不必做文字止合解释得文义通则理自明意自足〈释理明意足俗解亦好文字亦好〉
东莱教人作文当看获麟解也是其间多曲折熹旧最爱看陈无已文他文字也多曲折〈释此等论亦快害学者〉
先生言科举时文之弊后生才把起书来读便先要去讨新奇意思凖拟作时文用下稍弄得熟了到做官或立朝虽于朝廷大典礼也则胡乱捻合出来用不知被理会得者一拶则百杂碎矣〈释时文之弊如此之甚乎〉
朱子抄释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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